“阿宝祖儿他们呢?”路遥问道,很难相信那些一向视吃睡为第一要务的家伙,会不起来吃过早餐之后再回去睡觉。
“他们一早就出去做事了!”泪萦从厨房里笑着出来。
“你们哪里会这么忙?”路遥有点疑惑的回头看着泪萦,“这一阵鬼事那么多吗?”
“什么鬼事呀,都是人事,遥你不要咒我们没有生意好不好?”泪萦笑道。
“啥?!”路遥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澄就放下了手上的报纸,很是开心的说:“异人洞***,大师坐馆。专门替人开运解梦、厌星占卜、趋吉避凶、风水堪舆、择日起名、新生洗礼、亡魂超度、往生道场、法器开光!还出售各种佛具法器、辟邪圣物;订做香火纸扎,寿衣丧服。另外,本月店庆期间所有项目八八折优惠!我说大哥啊,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多宣传一下呀!”
“你…你穷疯了!还做寿衣丧服?你们帮不帮忙守灵哭丧啊?”路遥呛了一口,眼睛瞪得老大。
“如果客户有特殊要求,我们也可以做呀,不过价钱方面就要提高一点了。”澄笑逐颜开的说。
倒是把吉儿逗得直喘,问澄说:“我以为你们只帮人抓抓鬼什么的?怎么也有这么多项目啊?”
“吉儿,我也不想的。不过日子难过呀!现在钱多么的难赚呢!如果只我一个人也就算了,我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呢!又要吃喝好、还要买名牌衣服,而且还有一堆的鬼朋友也要受点香火呀!不搞点多种经营怎么能行呢?”澄说的煞有介事。
“行了行了!受不了!”路遥打断了他。“唉,她呢?”
“谁?!”澄故做茫然状。
“少来,我昨晚带过来的那个女孩呢?”
“什么?大哥,原来你除了吉儿之外还有别的女人啊?”澄惊呼。
“喂,你要死啊!天颖啦,那个纹身师!”路遥气得要扁人了,跟他开玩笑也就算了,人家吉儿还坐在这儿呢,叫人家怎么下得来台呢?
吉儿倒是帮忙,赶紧低头吃饭,装做没看见路遥的窘境。
澄心满意足的一笑,说:“我让她在花园里坐一会儿,呼吸一下早晨的清新空气对她有好处呢!她得在我们这里住几天,不过,你还是详细讲讲那些自杀事吧?不是说这个月就三个人了吗?”
“九号死了第一个,女孩,刚二十二岁。那时她的工作室在安宁小区里,出了那种事怎么呆得下去呀,就搬家了。到十八号那天,又是一个,十九岁,没办法,再搬。昨天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路遥耸耸肩仿佛不太愿意再说下去了。
“哦,昨天是二十七号!”吉儿补充道。“要我说呀,她够坚强的了,如果是我,这辈子都不敢干这一行了,你们知道吗?这三个都很惨的,血流了那么多,多吓人。”
“人都有底限的,这一次,她不是也坚持不住了。”泪萦叹息般的说。
“对了,祖儿是什么时候去纹身的?”路遥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三号,这个丫头!”澄回答的声音闷闷的,为了这件事情,他可是大大的发了回脾气,但又能怎么办,已经纹成了,发火也晚了,他就觉得奇怪,平常这丫头都不会瞒人的,怎么这次纹身之前,他就连个苗头都没看出来呢?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呢!”路遥也跟着摇头。
“不过,这个时间比较奇怪呢!一般会按照三、五、七这样的日子,不太会用九这个数字,太特别了。遥,这也许不是什么玄妙的案子,恐怕只是巧合。”
“巧合?!”路遥惊讶的看了泪萦一眼,“没想到,你也会说出巧合这两个字来?”
泪萦也跟着笑了说:“遥,不是所有你们解释不通的事情,都能用一句见鬼了,就可以简单的带过去的。除了阴阳界之外,还有很多个世界是和人间界交织在一起的。不光是你们解释不清,我们也未必完全知道。不过是有幸站在了阴阳界的路口而已,有好多东西,我们也看不到,例如天意、巧合、或者因缘这一类东西。”
“泪萦,你真是个世外高人!”吉儿惊呼了起来。
泪萦摇摇头,笑着对她说:“吉儿,我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也许我能看透生死,却看不破红尘。所以,我和你们一样都在世间辛苦谋生,哦,不,可能比你们还可怜,我们始终都是些异类!”
泪萦说这话时,口气平平淡淡,但却叫听着得人分外伤感了起来。她的活没有错,虽然每每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总会首先要他们帮忙,依赖是真的依赖,信任也是真的信任,但,恐怕没有人会把他们当做跟自己一样的人。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自身也并不是什么进化成功的精良生物,却还偏偏用高人一等的目光,来审视着周围那些不同于自己的人,简单的把人家归为异类。明明就对那些人家并不恐惧的神秘事物怕得要死,但只要握住了一只自认为有力的手,就立刻会冷冷的笑,口是心非的感谢着,然后自欺欺人的称颂着自我的伟大。
而泪萦他们,却始终在那些不见光的角落里,努力维护着人类世界的平静,却要忍受着白眼,体会旁人无法体会的孤独。
想到此,吉儿有些心酸,但看一眼澄,那双蔚蓝眼睛中是长久的平和的光,仿佛是很满足。
“啊!”
正是伤感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后花园传来。四个人几乎是一起跳了起来,又齐齐往后门冲过去。
天颖正抱住头,缩在墙边,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你怎么了?你冷静点,冷静点。”吉儿忙蹲下身子,双手去扶天颖。
天颖却像是见到妖魔鬼怪般,更惊恐的尖叫,一面挥手向着吉儿的方向乱打。
“哎呀!”吉儿突然痛呼了一声,她没有能及时抓住天颖的手,那只留着尖尖指甲的手,正在吉儿的颈上留下了四道血痕,已经渗出血来。
“吉儿!”泪萦忙把吉儿拉到一旁。
澄冲过去用力握住天颖的手,把她按在了墙上。天颖凌乱的目光一对上了澄的蓝色眼睛,就突然变得混浊,慢慢身体也软了下去。
“催眠?!”路遥问他。
“没事了,她安静了!”澄轻声说。“大哥,把她扶到房间里去吧!”
路遥点头,轻松就把天颖抱了起来。
然而,才走进门,就听到泪萦惊恐的喊了声,“吉儿!”
沙悸认真的检查过了吉儿的伤口之后,紧皱着眉,一言不发。
“怎么样啊?是怎么回事呀?”路遥问他。
“沙悸,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伤口呢!”吉儿也着急了,她真没想到,只是被天颖抓了一下,居然伤口很快就恶化了,而且流出青绿色的脓液!
“吉儿,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沙悸摇摇头。
“你就说啊,想急死我啊!”吉儿激动的站了起来。
阿宝却走过去,把她按回到沙发上,叹口气说:“吉儿,虽然这一点我不比悸懂得多,但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诅咒!”
“啊?!”路遥惊呼了一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吉儿只是粗粗的大口的喘着气,她不像是路遥那么了解阿宝他们的工作和说话方式,所以她很想问点什么,却又问不出什么来。
“是血咒,只要见了血就……”阿宝犹豫的说。
“血…咒…”路遥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去过那里的,我也纹身了,你看,当时也没有事呀!”祖儿跳了起来,看得出来,她是很为吉儿在担心了。
“虽然我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必须接这个案子了,因为吉儿她可能,我们根本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沙悸看了看吉儿,虽然这样话,不应该让吉儿听到,但如果隐瞒着她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一瞬间,吉儿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要去医院,说不定,说不定可以治好呢!”吉儿冲动的站了起来。
“吉儿,听我说吧!”阿宝拦住了她。“你知道,如果你去了医院,他们也许按照狂犬病或者其它的什么来治你。吉儿,我告诉你,那样没有用,完全没有用。”
“吉儿,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咒语,我们会治好你的!”阿宝很郑重的承诺道。
吉儿突然像失去了力量一样,坐在沙发上捂着脸,低声痛哭了起来。
路遥如坠冰窟一般,连说一句话的力量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