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芒心
“先生,欢迎回家。”
慕年晚毫无心情理会厨房张妈的问好,他时隔一个多月回到首都的私宅,仅仅是为了那个无情的女人。
张妈探出头,看他大步急去,本分地退下了,但也暗地揣测着,少爷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昨日凌晨时派人送回来的那个女人?
二楼,在慕年晚的房间内,辛长情随着一阵强烈的晕眩感醒来,头疼欲裂。
门外的脚步声让她听出了些许不满的情绪,她即刻躺下,假装还没醒来。
慕年晚打开房门,直到看见那已隔多年的面孔时,心里的慌乱才得以平复,面色柔和了许多。
七年了,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在大家口中已经不在了的女人,而第一次,就是在传送回来的资料上,从那模糊的照片里,认出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女孩。
只有他的心里才清楚,当辛长情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中时,他失控了,疯狂地查找着关于她的一点一滴。
慕年晚的步子变得缓慢,氛围降到了冰点,似乎连两人的呼吸声都不存在了。
来到床前,他神色依然冷漠,“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犹如寒冰般,惊了辛长情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她早该想到的!就在几日前听到他的名字时就该想到了!
那天村入口停了一辆全村人都叫不出名字的名车,她还没当回事,结果今天就被带回到他面前来了。
辛长情有些不敢睁开眼,七年的痛痒,让她失去了面对他,面对过去的勇气。
慕年晚见她还是不愿意睁眼,烦躁他能明白是为何,可心底那莫名的不安,让他更加烦躁。
坐在了床尾,慕年晚背对着辛长情,他没多少时间可以留在这里,尽管他真的很想多看看她。
此刻辛长情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她已经被慕家的人找到了,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头已经不像刚才疼得那么厉害了,缓缓睁开眼,她只看见他的背部,却好像也能看到他的心里到底有多少压抑着的怒气。
“幕……”她想叫他的名字,却只在姓氏出口后,憋住了嘴巴,他叫什么来着?慕年晚?慕晚年?
那些年,她一直叫他大叔,虽然他只比她年长三岁,但她也实在不喜欢他的名字,所以开口闭口都是大叔,也一直没弄清楚他到底是叫做慕年晚还是慕晚年。
许是猜到这个女人心里画的什么小圈圈,慕年晚无奈开口:“慕年晚。”
他还是背对着她,坐在床尾不动。
辛长情终是叫出了这个多年藏在她的心里,很是模糊不清的名字。
“慕年晚,好久不见。”
慕年晚失声,他在想那一年的事情,辛家因事故败落,独女辛长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都说她已经死了,只有他相信她还活着,从未停止过找她。
如今,再见她,只换来一句,好久不见。
“呵,是挺久的,”慕年晚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七年了,你还真不当自己是辛家的人了是吗?”
辛长情默默靠在床头,想必慕年晚已经把她这些年在哪做过些什么查的一清二楚,还需要她多说什么吗?
“慕-先生,”迟疑半刻,她还是决定生分些好,“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也省的给你添麻烦。”
辛长情下床的动作还未开始,慕年晚猛地起身,面对着她,看清了她眼中的刻意疏离,心底的失望,也比知道她这些年活着却不愿意出现在他面前,更大。
既然都失望了,那他何必呢?
板着脸,慕年晚不愿多走一步,站在原地说:“念在辛家长辈待我不错的份上,我把你从那个小破村子带回来,你倒好!才七年不见,就连我的名字都忘了,辛长情啊,你应该改名叫做无情!”
辛长情丝毫抓不住他这番话当中的酸涩,只担心他会不会放她走。因为她打从心底里,根本不想回到这个虚伪的圈子里来。
“往事不要再提,都过去了,辛长情早就死了,也没有什么无情有情,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民。”
“说得好听,你把我们慕家放在眼里了吗?你觉得慕家上下知道你还活着,会让你当一个小村民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辛长情慌了,正是因为她深知辛家与慕家是南北有名的家族,两家的情义是从老一辈就开始的。
想到那毫无自由的十六年人生,她再也没了方才那镇定自若的样子,将近哀求地看着慕年晚。
“你还没有告诉别人对吧?你只是在吓唬我的对吧?慕……年晚,拜托!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消息!”
慕年晚怎么也想不到,前一秒还是一脸陌生的女人,下一秒就露出了本性,急躁,胆小,她还是她,当年追到他大学门口的那个女孩,依然深深印记在他的心里。
朝辛长情走去,他的眼中多了几分疑惑,“你就这么不想和慕家扯上关系?”
“慕-年晚,”辛长情又气又急,“当初是你说讨厌我的,我只是不想碍你的眼……”
“七年不见,长本事了?知道怎么还嘴?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慕家。”
“我这些年一个人独立生活,你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懂什么?总之,你没有权利把我留在这里,我是辛家的人,不是你们慕家的人!”
“你还知道你是辛家的人啊?那辛家从小砸了那么多钱在你的身上,你就活得那么没有价值?也不怕你的父母在天上看着闹心?”
辛长情愣住了,没想到慕年晚竟然搬出父母来说她!除非她真的没皮没脸了,否则还是做不到不在乎。
从前,慕年晚只觉得辛长情脾气差,但从没想过她会变成现在这粗俗不懂事的样子,若她真的敢拿辛家已故的长辈还口,那他真该考虑把她掐死!省的以后麻烦。
这时,慕年晚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他没有接听。
“辛长情我警告你,辛家现在只剩你一个人,别再给辛家坟前抹黑了。”
一句狠话放下,慕年晚离开了私宅,他现在必须要抽空出国一趟,就如同他这次抽空回私宅一般,他真的很忙,以至于被辛长情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时候,气都不打一处来!
张妈注意到慕年晚已经摔门离去,急忙从厨房跑出来,她还以为今晚先生会留在家里吃晚餐,所以正在料理晚餐。
慕年晚已经走了,那今晚也就不会再回来了,张妈正打算去收拾收拾厨房,家里的座机突然响起,她急忙擦擦手去接电话。
“先生,有什么吩咐?”
慕年晚顿了顿,“张妈,看好那个女人,还有,要按时给她送餐。”
“是,先生。”
一句吩咐的话结束,慕年晚便负气驶车离去。
张妈回到厨房,继续料理晚餐,她家慕先生从没带过女人回家,更不会允许别人进入他的房间,想来昨夜凌晨里送来的那个女人,一定是他珍惜的人。
想到此,张妈做料理的时候也细心了不少,营养搭配。
楼上突然传来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张妈只当做没听见,遵行着慕年晚的吩咐,看好那个女人便是了。
辛长情正无助地敲着门,她本想趁着慕年晚走了之后,快速离开这里,可是没想到他直接将她锁在了房间里!
又试着大力敲了敲门,她大喊着:“外面有人吗!给我开门啊!”
整个大宅子里,现在只有张妈和辛长情,而张妈又专心在厨房做料理,辛长情想叫得到人,是不可能的。
辛长情的心里,大概也是明白的,这里是慕年晚的地盘,就算她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会她。
与其如此,不如省点力气。
靠着门,辛长情缓缓坐下,蜷缩着身体,眼泪禁不住大脑的阻止,说掉就掉。
比起刚才的大声求救,此时流泪的她选择细声呜咽,半点声音也不愿意被人听见,在慕年晚的面前,她必须要像巨石一样坚不可摧,软弱只会让她看不起自己……
就算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也要小心翼翼的,她不愿让任何人窥探到她心灵的柔弱,再去加以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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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慕年晚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私宅张妈的来电。
“先生,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那位小姐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东西,我开门去给她送餐,可她趁我不注意反锁了门,怎么叫她都不给我开门,真担心她饿坏了身体啊!”
慕年晚这几日的心情本就不好,坐飞机时一直在看文件,也没能歇一会儿,下飞机又得了这么个闹心的麻烦事。
这个女人是存心不让他好过啊!
“张妈,她不吃就算了,饿死她也省得麻烦我。”
还算冷静地说完,慕年晚挂了电话,等忙完了这段时间,看他怎么整治那个不懂事的女人!
张妈也算是从小看着慕年晚长大的,当初他买了这私宅,也是特地从老宅的爷爷家里调来了张妈帮他打点家里的事务。
所以,慕年晚是什么脾性,张妈怎能不了解半分?恐怕等那女人真的饿死了,他后悔莫及啊!
这日晚餐点上,张妈又端着美味可口的海鲜粥上来,敲敲门。
“小姐,你和先生赌气也别弄坏了身体啊,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闹了什么矛盾,可先生还是很关心你的,不让你出去自然有他的理由,他整日又忙得没时间吃饭,希望你能体谅一下先生啊。”
辛长情这几日不吃不喝,为的不是赌气,而是彻底放弃了自己。
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以后说不定还要留在慕家受气,干脆死了算了,正如她七年前就该随着爸妈死了。
张妈这几日不停地劝她,总会带上一句,要体谅慕年晚,可谁来体谅她的心情?没有人。
靠着门,辛长情这几日身体疲乏,待张妈在门外安静了,她才无力无气地说:“别劝我了,你叫张妈是吧?”
张妈在门外,年纪大了本就听不得小声,辛长情的声音又让她感觉是奄奄一息的样子,真是操心死了!
“是是是,小姐,你就叫我张妈吧!算张妈求求你了,快开门出来吃点东西吧,你就算不吃东西,喝点水也好啊!这样下去,先生可是会心疼的!”
“呵,他不会心疼我的,”辛长情笑了笑,“当初因为他,我被爸爸打得全身都是鞭痕,也没见他动过眉头,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懂得可怜我……”
她说话的声音小得就像蚂蚁叫一般,张妈什么都听不清楚,急了,“小姐你说什么呢?快给我开开门吧,我好进去照顾你啊!”
“他不会心疼我的……”辛长情嘘声念着,靠着门,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渐渐没了意识。
张妈在门外,焦急地敲着门,“小姐?小姐你说句话啊!”
“该不会出事了吧?这可怎么是好……”
张妈呢喃着,正想去通知慕年晚,可这时突然有人按门铃,她急忙跑下楼去。
慕年晚的私宅平常根本不会来人,就连他也是久久一段时间才回一次,可今天都这个时间了,谁按的门铃?
打开门外的监控器,张妈看见,门外站着的,正是慕年晚的私人医生刘莉,拍拍胸口,她总算是两头都能安心了。
跟随刘莉而来的,也是慕年晚的手下,两人一个负责给辛长情检查身体,一个负责开门锁。
比较难跟慕年晚交代的一点是,砸开门锁的时候,张妈等人不知道辛长情就靠在门后,开门时直接将她撞倒在了地上,磕到了额头,肿了一小块。
刘莉给辛长情检查好身体后,便亲自给慕年晚去了电话。
“慕先生,你放心,她没什么事,就是体虚晕过去了,醒来后要多休息,切记不能再饿肚子了。”
慕年晚刚刚空闲下来,准备登机时接到了刘莉的好消息,眼底闪过一抹急迫之意,“我知道了,让张妈好好看着她。”
他并没有说现在就回去,只是不想让人看出他此时紧张的情绪,但挂了电话后便即刻登机回国。
夜深了,张妈送刘莉离开宅子,两个年纪相仿的女人聊到她们慕先生为何会带了个女人回来。
张妈除了这几日见过辛长情两次,没太多印象,可刘莉刚才给辛长情检查身体时,仔细瞧过她的样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又叫不上名字来,只觉得在什么报导上看见过。
于是,张妈送刘莉离开时,摆手说:“咱们也别瞎猜了,我看那小姐模样标志,兴许是先生看上的什么小明星呢。”
……
对于辛长情来说,她这一辈子,最痛苦也最快乐的,就是出生在辛家。
十六岁之前,她像个机器乖宝宝一般活着,辛家给她多大的光芒,她心里对人生的意义越是模糊,直到慕年晚这个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才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快乐。
可是这样的快乐,仅仅维持了一个暑假和一个寒假。
最后一次和慕年晚见面,是在寒假期间。
辛长情这辈子都忘不了,当他看见她伤痕累累的样子时,一丝动容也不曾有过。
这些年,她好不容易渐渐忘了那个不懂爱的他……
许是身体不舒服,情绪不安的时候,辛长情时常在睡梦中忆起,慕家有个毫无感情的男人,至少对她是一丝一毫的情分也没有的。
心里感到悲哀无助时,她的眼泪总是不受控制。
这日夜里,辛长情又在梦里看到了慕年晚还在读大学时候的样子,酷酷的,五官立体,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生,阳光与他一同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都会显得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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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的时候,慕年晚一下飞机就赶回了私宅。
张妈也没想到,一向对情感淡漠的慕年晚会那么紧张一个女人。
就比如,昨天给他去电话的时候,他还说,饿死那个女人也省了麻烦,可晚上辛长情出事的时候,张妈还没来得及给他去电话呢!刘莉医生就带着开门锁的人来了。
再比如今天,慕年晚都没给家里来电话就匆忙赶了回来。
由此张妈也是宽慰的,慕老先生日后肯定能抱上重孙子,不愁了。
回到私宅的第一句话,慕年晚问得一点也不委婉。
“张妈,她怎么样了?”
张妈知道慕年晚很担心辛长情,偷笑道:“先生尽管放心,那位小姐啊只是昏迷了过去,醒来吃点东西,好好休息就行了。”
“她还没醒吗?”
“嗯,我刚才上去看过她一眼,估计是身体太累了,还没醒呢。”
听了这话,慕年晚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上楼去看看辛长情,却又在上楼时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张妈说:“准备些补品,温开水,还有瘦肉粥,粥要煮得稀一点。”
“好的,先生。”
看慕年晚几步就跨上了楼,张妈偷笑着,从未见过这慕先生对一个人那么体贴细心呢!那位小姐真是有福气。
慕年晚着急打开房门,却止住脚步,停在了门口,久久没能朝正在昏睡的辛长情走去。
他看见她在皱眉,是做恶梦了吗?
记忆里的辛长情,完全不像外人说得那般得体从容,反而脾气暴躁,胆小得很。
若是做噩梦了,那她一定很害怕吧?
想到此,慕年晚来到床前,本想好好照顾她,试着驱赶她梦里的怪物,却在看见她眼眸下划过的泪痕时,愣了好一会儿。
不由得记起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他知道她胆子很小,但怎么也想不到,就算是被鞭打得全身是伤,她也没流过一滴眼泪。
然而现在,不过是睡觉做了个噩梦,她的眼泪都能沾湿他的枕头了。
不知为何,慕年晚脑补到辛长情流泪的样子,就心慌地把她脸上的泪痕抹去。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个可以忍住鞭打疼痛的女孩,也会流泪。
氛围越是安静,目光越是移不开她微红的唇,突然感到有些烦躁,慕年晚开始脱衣,朝浴室走去。
洗澡的时候,花洒‘唰唰唰’的声音,可以让他的脑子暂时停止关注辛长情的一切。
然而此时,辛长情被浴室传来的水声吵醒。
是慕年晚在洗澡吗?
她差点没高兴得叫出声来!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趁机偷跑啦!
于是,辛长情下床,提着鞋,三两步就朝房门跑去。
张妈正巧上来提醒慕年晚该吃饭了,打开门却看见辛长情鬼鬼祟祟的样子,大惊:“小姐你总算醒了!”
辛长情记起这个叫张妈的人,一手提着鞋,一手做着‘嘘’的动作说:“别那么大声,让慕年晚听见就----”
话还没说完,她提着鞋的那只手臂就被一个大手掌用力抓住!
猛地回头,辛长情吓得松了提着鞋的手,时间仿佛在一双帆布鞋掉落到地上后,就停止了。
慕年晚的身上满是沐浴过后的香味,浴袍随意绑在腰间,大块胸肌腹肌半显露在辛长情的眼中,让她忍不住朝这美好**的主人看去。
他刚洗过头发,简单的短发还滴着水,可以看出他走出浴室的动作很匆忙,但这样依然不会让他的气场减弱半分,反而让人屏息。
“你要去哪?”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辛长情招架不住,抿着唇,她只想提鞋溜之大吉。
注意到张妈还在看着,慕年晚吩咐道:“张妈,把准备好的东西摆上餐桌。”
“好的,先生。”
张妈也不想多待一刻,这年轻人的交流,她可插不上话。
慕年晚还紧紧地抓着辛长情的手臂,生怕一放手她就会像刚才那样趁机逃跑。
“慕晚…慕年晚,”她差点又叫错他的名字,“你放手,很疼。”
许是注意到自己太过紧张了,慕年晚缓缓放开手,但其实,他很想与她更多的亲密接触。
“醒了也不安分!想趁机逃跑是吗?别做梦了,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语罢,慕年晚回到浴室随意找了一条干毛巾披在头上,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走出。
明明都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动作,可在辛长情的眼里看着,他永远都那么吸引人。
一直看着他走到衣柜前,她的目光都没能矜持过,直到他突然看着她说:“你就这么想观赏我换衣服的过程吗?”
“啊!”辛长情回神,只想抽自己两巴掌,“我这就出去!”
“出去就行了,你敢多走一步试试看。”
听着身后属于慕年晚的警告,辛长情慌忙带门逃出了他的房间,也真的很听话,没有多走一步。
背靠着墙,她欣赏着自己的光脚丫,满脑子都离不开慕年晚抓着她的样子,他好像很紧张?
但是脚上冰冷的感觉,也让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对这个男人抱有一点希望……
慕年晚换了一套宽松的家居服,打开房门发现辛长情正在发呆,偷笑一下,才严肃地走出去。
“别发呆了,跟我走。”他说着,朝楼下走去。
辛长情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算什么,难道就真的从此乖乖留在慕家吗?可慕家完全没有照顾她的义务啊。
不过现在,她走在人家屋檐下,还是暂时别把事情闹得太大比较好。
于是,辛长情一直乖乖跟着慕年晚,还没走到餐桌旁,她就闻到了佳肴的香味,肚子那块也很应景地闹着脾气。
张妈将最后熬好的汤端上桌,慕家简单的三菜一汤,对于辛长情来说,却是好些年没有见过的美味了。
慕年晚直接在主位上坐下,见辛长情还愣着,他想起前两天她绝食闹脾气的事情。
“辛长情,你前两天还闹不够?不想活活饿死就快坐下,”接着,他又对张妈说,“倒一杯温开水给她。”
“好的先生。”
张妈倒水的速度很快,可辛长情却迟迟未能坐下,她虽然很饿,但更想走。
见她不动,慕年晚也不动筷子,尽管他早就身心疲惫,这几天也忙得没吃过一顿正餐。
“是不是要我求你,你才肯吃点东西?”他神情淡漠,“辛长情,你想死可以,但是别死在这里,快坐下!”
辛长情紧张的时候,脚掌抓得很紧,加上她一直没穿鞋,现在是冷天,地上实在太凉了。
这时,张妈突然小声地打岔,问:“先生,我刚才听你喊这位小姐两次,辛长情?为什么听着那么像……”
像什么,慕年晚知道,辛长情更知道,她只能以哀求般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帮她瞒着。
慕年晚自然知道辛长情皱眉的原因,只是他现在心情也不好,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想让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你别给爷爷打报告,省的他老人家又想起辛家那个不懂事的人!”
“可是先生……”张妈忍不住瞧着辛长情的模样,现在才发现这个小姐和辛家的独女长得很像。
“别可是了,去给她拿双鞋。”
“好的。”
张妈匆匆离开去给辛长情拿鞋,也很是担心慕年晚,那辛家的独女早就去世了,他现在找来这么一个与辛家独女长得相似的女人,还给人家改了名字,他对辛家那独女到底是多深的感情啊?
然而,慕年晚根本就不知道他无意间说出的气话已经被张妈误解,眼下只担心辛长情饿坏了。
辛长情念在慕年晚帮她瞒住张妈这事上,给面子坐下了,她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谢谢你还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但我还是要走的,你放我走好不好?”
“好。”
“那---”她正高兴地准备说现在就走,却又见他开口。
“要走可以,先吃东西,老实点,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在那之后你还是要走,我就亲自把你送回去,决不食言。”
“那就一言为定!”
辛长情大乐,因为她知道,他不是一个轻易食言的人。
得到承诺了,她胃口大开,也主动要吃东西了,正打算动筷去夹一块糖醋肉,却忽地被他制止。
慕年晚指了指边上的那碗清淡瘦肉粥和温开水,说:“先喝点水,再喝粥,这桌上的菜,你一样也不许碰。”
“小气巴拉的,不碰就不碰。”
辛长情果真是一样都不碰,只是喝水喝粥,可脸上却洋溢着一种真心的喜悦。
殊不知,慕年晚看着她笑嘻嘻的样子,心里很来气。
他是想着她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才不让她碰桌上的菜,她却反说他小气!而且还一副乐开花的样子,他不得不怀疑,前两天她是故意绝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妥协,而他现在也真的是妥协了。
饭后,张妈收拾了一间客房,并且不知道从哪里给辛长情拿来了一套女式睡衣。
洗了个舒服的澡,睡前,张妈再次敲门。
辛长情打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张妈手上捧着的衣服。
那是一套斯文的黑色女装,张妈递给了辛长情,笑着说:“辛小姐,这是先生刚才让人送来的,让你明天穿。”
辛长情双手接过衣服,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这么晚了你也快点休息吧。”
“辛小姐见笑了,其实……我没有恶意,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找个机会,离开先生吧。”
“啊?”辛长情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了,“张妈…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唉,你和先生是什么关系还能瞒得过我这个老妈子吗?我是看先生那么珍惜你,真心希望你们可以过得好点,不过你应该也清楚先生的地位吧?慕老先生怕是不会让你进门的,我看你是个好孩子,听张妈一句劝,对你总是有好处的。”
张妈语重心长地劝导着,辛长情只感到格外的尴尬。
她对这个老妈子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以前去辛家的时候,就是这个张妈对她笑得最甜,因为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将来会是慕年晚的妻子。
现在张妈把她当做陌生人了,能说到这个程度,也是真心为了她这个陌生人好。
“额,张妈,你说的我都懂,谢谢你,快去休息吧。”
道了个晚安,辛长情关门,然后大吉。
这日夜里,辛长情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在想明天的事情。
也不知道,慕年晚到底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为什么他好像笃定了明天她会改变主意?
无论如何,她都得小心点,万一慕年晚要把她带到慕家去见慕爷爷,那她就真的跑不了了!
就算跑了,辛家遗留的独女还活着的消息,恐怕也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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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夜漫长,待天色渐渐亮了些,慕年晚才走出书房。
张妈心疼他通宵工作,想劝他赶紧去睡一觉,可他开口就问着别人的事情。
“张妈,她的额头怎么肿了一块?”
“那是开门锁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辛小姐就靠着门,开门就把她推倒了。”
“嗯。”
冷冷地回应着,慕年晚便回房去了。
本来,他昨天就想问了,只是辛长情一直为了能离开的事情乐的开花,他心里有气便没开口,一早出来看见张妈就想起来问了。
一整夜,辛长情睡得不算安稳。
早上七点多时,她被自己额头上那浓浓的药水味给呛醒,摸了摸额头才知道,原来是肿了一小块地方,有点疼。
药水的味道很浓,兴许是张妈趁她睡着时,偷偷给她抹药的。
洗漱好了,辛长情一直记着昨天和慕年晚的约定,于是很快换上张妈昨晚送来的黑色小套装。
慕年晚干嘛要她穿得全身黑啊?看着心情怪郁闷的。
这时,张妈敲门了,“小姐,起床了吗?先生等你用早餐呢。”
辛长情哪敢让慕年晚等?哧溜的一下就跑出了房间。
指着额头,她笑道:“张妈,谢谢你给我抹药。”
说完,辛长情便小跑着朝餐厅去了。
张妈一个人觉得莫名其妙,她都没有进过这客房,怎么给辛长情抹药啊?
转念一想,这老妈子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她家慕先生都没好好休息过,天刚亮那会儿,还跑来给辛长情涂药了。
能待一个女人如此贴心至极,怕是慕年晚已经把这个长得与辛家独女相像的女人,当做是辛家人了。
慕年晚全然不知张妈对他的误会有多深,这两天专门让助理给他空出时间,就是为了说服辛长情留下来。
虽然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就目前来说,他家爷爷若是知道辛长情还活着,也就不会一边装病一边给他挑选未婚妻了。
坐在餐桌前,慕年晚闻到一阵药水气味,便寻着气味看见了辛长情。
那身黑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正合适,文静可人,尽管她本人的性格与文静根本不沾边。
捂鼻,慕年晚略微嫌弃地看着辛长情问:“你身上什么味道?”
这明知故问的行为让张妈很是不解,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到先生干咳了一声,她很快会意,悄悄退下了。
不明事实的辛长情走得稍微远了些,摸了摸头说:“这是张妈好心给我抹的药水啊,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走远一点,等你吃完了早餐我们就走。”
她就这么急着走吗?慕年晚又不高兴了。
“虽然不喜欢,但还是可以接受,坐下,吃完早餐再走。”
“不了不了,反正我也吃不惯这些东西,你自己吃吧。”
“坐下!”
慕年晚这一吼,辛长情怕了,他以前脾气没那么差的啊,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吼人了?
怯怯地走近了些,坐下,她开始乖乖吃东西。
这顿早餐吃得两人心里都不舒服,慕年晚时不时看一下辛长情,发现她对桌上的早点显露出了一股厌恶的神情,只是挑了几块面包勉强吃掉。
辛长情总是在做让他讨厌的事情,这一点,慕年晚认为一点也没变。可怕的是,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无论再怎么招惹他讨厌,他却始终讨厌不起来。
直到上车为止,两人之间交流甚少,辛长情就像一个下人一样跟着慕年晚,若非此时两人坐在同一排车位,他真有种她并不存在的错觉。
难道真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总觉得,辛长情的心里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楚的秘密?
车子开在大路上,辛长情一直望着车窗外经过的地方。
她对首都的记忆并不多,大多数是关于慕年晚的,现在回到这个地方,过去的记忆悄悄涌出,她不禁笑着,不知那是酸还是甜。
车子停下后,她忽地想起了一首歌,下一个天亮。
希望下一个天亮,她醒来时,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仅仅是一场荒唐的夜梦。
“下车吧。”
慕年晚的声音将辛长情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回神才发现,车窗外的那片墓园,让她的心里打着颤。
“慕晚…慕年晚,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下车后,慕年晚吩咐了司机小宋去给墓园的老人家打点打点,随即抱来了两束百合花。
辛长情顺势接过一束百合花,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七朵,其中的意义她倒是能懂一些,七表示悲戚的谐音,探望逝者正合适。
可是,慕年晚带她来这个地方,是要怀念什么人吗?
这个时间还很早,墓园本就冷清,辛长情有些害怕这种地方。
她一直跟着慕年晚走,丝毫不去思考他带她来这个地方,到底是要‘见’什么人,只能从两束百合花判断出,起码会是两位。
慕年晚像是时常来这个地方的人,对这里的路很是熟悉,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到了,你好好看清楚。”他淡淡开口。
辛长情还是一副像是在听鬼故事的神情,直到看清了面前两座墓碑上的黑白照时,她所有的情绪都凝结到了一起,心**杂着无数回忆,手中的百合花束蓦然落地。
慕年晚还是很平静,动作熟络地将他手中的花束轻放在了右边的墓碑前,感慨着说:“辛伯父,徐伯母,我带长情来看你们了。”
辛长情猛然一惊,目光涣散地看着眼前的人。
唯有在长辈面前,慕年晚才会把她叫做长情,听起来好像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好,她也曾经为此沾沾自喜过一阵子,但现在听来,果然还是她太傻。
慕年晚发现辛长情在出神,不满地斥责道:“这种时候你还能想别的事情,就不怕你的父母看着糟心吗?”
“我—对不起……”辛长情莫名地紧张极了,慌忙拾起掉在地上的花束,满怀着内疚之意,双手颤抖着,将花束轻放在左边的墓碑前。
左边的墓碑----辛乔至
右边的墓碑----徐亚璃
这两个都是辛长情至亲的人,可是她却从未来祭拜过两位,大部分原因是她这些年过得早已忘了自我,而心底有那么一小部分,还对生养自己的父母留有埋怨。
好一会儿,辛长情都只是淡定地看着两座墓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年晚忍不住问:“这么多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有,但不用我说,爸妈也会明白的。”
随即,她跪在了两位长辈的面前,看着黑白照里笑容安详的人,缓缓开口,“爸,妈,小情不孝,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慕年晚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是要走吗?”他急切地问。
辛长情缓缓起身,面对着慕年晚,轻轻点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爸妈的墓碑在首都?”
“这是爷爷的意思,辛家已经没有人了,爷爷他老人家念旧,慕家办了辛家所有人的后事,所以放在首都。”
“那我的呢?”
辛长情这个问题太突然,慕年晚心里的答案很明确,一时间却说不上来。
“你又没死,办什么后事?”
“可新闻都说我已经死了,为什么没有给我办后事?”她追问。
辛长情这一问,完全暴露了她当年明知局势如何却不出现这一点,让慕年晚得以掩饰他心中那难以说出的答案。
“辛长情,你这样有意思吗?没给你办后事你还不乐意是吧?那个时候你明明活着却躲在南方,是想逃避现实吗?还真以为你躲着就没人能找得到你了吗?”
他严厉地指责着,步步逼近,“看现在,你不还是被我找到了?当年慕家出面办理辛家后事的时候,你作为辛家独女却不出现,现在你还问这些,有意思吗?那你倒不如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活到现在的!”
辛长情被慕年晚这番话说得羞愧不已。
的确,作为辛家独女,她的行为很不负责,可那时她不过十六岁,在事故发生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事后的眼泪,独自落下,然后在心里留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直到七年后的今天,这道痕迹被慕年晚加深了许多,让她对自己的过去感到不堪回首,无论是他,还是她已故的父母,都属于过去了。
“求求你别说了,让我走吧,我们昨天说好的,如果我来到这里还是决定要离开,你不会拦我的……”
慕年晚真拿她没办法了,就在昨天,他本是肯定这个女人不会无情到这种地步,可她现在依然要走,而且是哀求他放她走,这七年的生活对她到底有多大的诱惑力?
冷哼一声,他带路走着,说:“走吧。”
辛长情这次听出了他简短的两字当中,满是失望。
临走前,她再看了看父母亲一眼,心中不免感到害怕,正因为她心里清楚得很,现如今她想要的生活,并不是父母所希望的。
慕年晚对她感到失望了,父母亲亦是对她失望了,可这仍然阻止不了她追求自己热爱的自由。
转身离开时,辛长情突然被两座墓碑后面的那座无名碑吸引了,但没有逗留,快步跟上了慕年晚失望的步伐。
慕年晚的心是凉的,他走着,想起方才辛长情问他,为什么没有给她办后事?
这个答案,大概慕家上下都能回答得上来。
那年慕家本已准备好辛长情的后事,是他抢过名单,认定辛长情只是失踪,并没有死亡,慕老爷子拿他没办法,那座无名碑也就立在了辛父辛母的后面多年。
现在,慕年晚终于不用每年来祭拜辛父辛母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也在无名碑前放一束花了,可辛长情还是要走,而且非常坚定,他又能怎么办?
慕年晚承诺过,若是辛长情想走,他必定亲自把她送回南方的那个小村子里去。
但是从离开墓园的时候起,无论是在去机场的路上,还是候机、在飞机上时,甚至是下飞机后两人同坐在一辆车上时,慕年晚都没搭理过辛长情。
他的身边跟了很多人,他和助理讲话,给手下的人分配任务,可就是对她连瞧都懒得瞧一眼。
她也不是没开口说要自己回去,可他还是没理会她,好像把她当做不存在的样子,却又不愿意放她一个人走。
以至于车子停在村入口时,辛长情觉得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些话不得不说。
望着车窗边上,没有去看慕年晚是如何一路冷漠到底的,这次,她特意想清楚了,确保自己不会念错他的名字,才开口—
“慕年晚,我知道慕家想照顾我是因为我的父母,你也不用一直忍着,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你不用为了尊敬我的爸妈而特别关照我……”
辛长情依然看着车窗边上,目光零散,这些话,当她面对着他时,怕是根本说不出口。
“其实我的意思是,该立的碑…还是要立的,就像这个简简单单的小村子里,根本就没有辛长情这个人,有的只是我这个被收留的流浪女。”
把心里话说出口,辛长情的心里感到轻松了许多,但坐在旁边的人却始终不吭一声,总让她有一种,刚才自己的那番真心话只不过是个笑柄的感觉。
恰恰相反,慕年晚其实一直都在注视着辛长情,从她终于一次性喊对他的名字开始,直到这一刻的沉默。
“说完了吗?”他其实很想让她留下,跟他回去。
辛长情这才在回到南方的路上,终于听到慕年晚对她说话了。
缓缓对上他那仿佛能洞穿她所有心思的双眸,她有些害怕,却又不想怕他,“嗯,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说着,他心中考虑的事情只在瞬间便有了决定,“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后悔了--”
他还未说出如果之后的事情,她便否认了,“我不会后悔的。”
辛长情的坚定,让慕年晚受不了,他闷着气,望向别处说:“是这样就最好,你也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以后你就算后悔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快走。”
他这是在赶她走了吗?她倒是求之不得呢!
于是,辛长情兴奋地下车,就差没有拍手叫好了。
慕年晚一直闷着脸,就算是余光也能感觉到,远去的辛长情此时脸上一定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而这笑容就是来自于他愿意放她走。
坐在前面的助理吴优知道慕年晚行程紧张,问:“总裁,回首都吗?”
“不回,吩咐人收拾一下这边的宅子。”
“可是您接下来还有---”
“如果我连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那我养那些人有什么用?”
听似平静的话语,实则代表慕年晚已经生气了。
吴优会意,“好的,那接下来的会议改为远程。”
紧接着,这辆接二连三羡煞了这小村子的车,转动车轮,离开了。
慕年晚终是忍不住朝村入口望去,看见辛长情已经和村子里的人走到了一起,笑得很开心,离他很远,直到车子远去,他也渐渐看不到她了,他才闭目,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而就在车子离去后,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神秘的男人,男人的穿着并不与这个小村子是同一风格的,他紧盯着村入口远处的那目标,眼底是愁也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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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周家村,辛长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和慕年晚相处的记忆,她想尽力忘掉,重新呼吸这个小村子的新鲜空气。
这一整天的从首都赶回来,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只记得下飞机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再算算从机场来周家村的时间,现在怎么也有五六点了吧?
正好赶上饭点!
“小芭比,几天不见你还认得我吗?”她对守在村入口的白色看家狗打着招呼,尽管这只凶猛的狗真的和芭比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搭。
路上遇到很多人,她也都一一能叫得上名字,毕竟这个村子真的很小。
和邻居们互相打着招呼问好,几天不见,她还真挺想念这个地方的。
只是,辛长情这次回来,发现大家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有的大婶还直接对她投以一种羡慕的目光,这到底是怎么了?
朝着回家的路走去,她遇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着急走上前,用这个村里的方言说话。
“婆婆,这大冷天的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出来啊?快回家歇着吧。”
这老婆婆也算是辛长情熟识的人,老人家都快笑掉牙了,说:“小情啊!你以后发财了,可不要忘了我啊!”
“婆婆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快穷死了,怎么会发财啊?”
“诶!你就别骗我了!”老人家有些兴奋的样子,像是说悄悄话似的,“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这几天跟了一个大老板,我这不是在家听阿强说你回来了,我才跑出来找你的嘛!阿强还说了,大老板开的车那叫一个厉害!那个大老板还在不在?我去看看!”
辛长情都快晕死了,感情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她的事情了?可她那天明明是被打晕带走的啊!
而且,她下车才这一会儿,怎么闹得全村都知道她回来了?
看这老婆婆使劲儿地朝她身后瞄着,大概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大老板长什么样。
天啊!这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婆婆……你别看了,我后面没人。”辛长情急忙说。
老婆婆一听,觉得可惜了,“哎……下次你可要带来给我看看啊,我回去了,家里的娃都等着我吃饭呢!”
说着,这老人家便捶捶老腰走了。
辛长情整个人都还没缓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一个小孩子经过,辛长情逮住了这孩子,问:“小丽乖,你告诉姐姐,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跟了大老板的?”
小孩子很诚实地说:“是大姐头说的!”
大姐头?
辛长情这下总算明白了,拍拍小丽的屁股,“乖,快回家吃饭吧。”
小孩子屁颠屁颠地就跑回家了,辛长情走在小路,不禁加快了脚步,她要去找那个所谓的大姐头算账。
周家村这个小地方,最有名的便是恋恋奶茶店,老板娘与辛长情年龄相仿,两人都喜欢在一堆小屁孩中自认大姐头和大姐大。
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直到这些天,很多事情悄悄发生着变化,店门口也贴了一张转让告示。
这日饭点上,辛长情瞪着圆咕噜的大眼,出现在恋恋奶茶店的门口。
老板娘莫留恋正准备关门回家吃饭呢,一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辛长情坏笑的样子,差点没被吓死。
“唉!你……”莫留恋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辛长情只是一副‘老娘很不爽’的样子,自动忽略了店门口的重要信息,朝店里走去,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说:“留恋呀,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才不呢!”莫留恋直接黏在了厨房入口处,“不过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你看你脸上怎么又长了几颗痘痘啊,一定是生气长出来的!”
“我呵呵嘞!姓莫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在村里散播我的谣言!”辛长情大吼。
这时,莫留恋忽地意识到一件更严重的事情,焦急跑上前去问:“不对啊!你怎么回来了!我费那么大心思把你的消息放出去,你这样我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果然是莫留恋搞的鬼!整个周家村,只有莫留恋才知道辛长情是谁,两人那么多年一直住在一起,共同经营这家奶茶店,大概也就是大家常说的,闺蜜。
而现在,辛长情顿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你好好的干嘛要把我的消息放出去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回来,直接被扣了不孝的帽子不说,以后还有可能被带走……”
辛长情本想说说慕年晚的事情,可心里思虑过某些事,便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然而,两个女人此时说的想的,并非同一件事。
辛长情越说越担心自己的未来,莫留恋担心的事情,却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莫留恋有一个秘密,可她不能说,也说不出口,这次故意把辛长情的消息放出去,也完全是为了辛长情着想。
这会儿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辛长情本是来找莫留恋算账的,可此时发现莫留恋在想些别的事情,正想问清楚她为什么要把消息放出去,她却突然开始打发人了。
莫留恋突然笑了笑,推着辛长情走出奶茶店,“小情啊,这些事我待会儿回家跟你解释,我还有点事,你就先回家等我吧。”
没给辛长情开口的机会,莫留恋匆忙锁上店门,三两步就跑远了。
辛长情根本不知道莫留恋最近到底抽的什么风!可人已经跑了,她还是先回家看看有没有剩饭剩菜吧。
天色黯淡,她独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莫名又想起了慕年晚。
晃了晃脑袋,她很想忘了前几天和他在一起的事情。
可一直到家门口,慕年晚的脸总是不停地在辛长情的脑海里荡来荡去,或是他生气的样子,又或是他毫无表情的样子。
进门前,她傻笑了一下,喃喃自语:“好像他都没有对我笑过呢……”
辛长情被自己这突然的想法吓到了,动作僵硬地关上门,她在想—
有什么办法可以忘掉慕年晚吗?
不过是时隔七年的见面,慕年晚的样子却深深印刻在了辛长情的心里,取代了她对他旧时的印象。
现在的他,是成熟的大男人了,比七年前更有魅力,至少她会在离开他之后,时不时记起他。
“不对不对!”辛长情忽地感到害怕极了,“我在想什么呢!我要忘掉他才对,一定要忘掉……”
瞬间,一种正反两面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冲撞着。
辛长情时而想着一定要忘掉慕年晚,忘掉过去,时而又想起埋藏在她心底那无法抹灭的身影。
不对劲的情况下,她回到自己屋里,安静等待着莫留恋回家。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渐渐过去,夜色淹没了整个村子,整个屋里静得不像话。
平常这个时候,附近的人家总要派出个代表,来提醒一下辛长情和莫留恋这两个吵闹的年轻人。
这才从首都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让辛长情隐隐觉得要出事了。
时间一秒一分一时地过去,她等得不耐烦了才想起,完全可以给莫留恋打个电话问问啊!
可电话打去,莫留恋已经关机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怀揣着不安的情绪,洗了个澡,辛长情又莫名地感觉眼皮好重,不受控制地躺到了床上去,安然入睡。
这时,一直躲在辛长情家附近的两个人从小巷走出。
莫留恋抚了抚头发,叹气问:“确定她已经睡下了吗?”
站在暗处的男人稍稍点头,他不大喜欢说话。
“那我这就去收拾一下,开始行动。”说着,莫留恋朝家里走去。
男人一语不发,他在监视着莫留恋,谨防她的想法发生变数。
回到家,莫留恋首先还是轻轻来到辛长情的房间。
她的眼中是无奈,也是纠结,看辛长情安睡的样子,微微笑着。
很快,辛长情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莫留恋只希望生活能对这个无辜的女人好一点,至少不要让她吃太多苦。
怀念着这些年两人在一起生活的点滴,莫留恋动作迅速地收拾了行李,随男人暂时离开了这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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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辛长情还沉浸在暖被子的故乡里。
‘啪啪!啪啪!’
一阵急促的敲铁门声传来,惹得辛长情没有好觉。
她忍着小脾气,睡眼惺忪地去开门。
“谁啊!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边开门,她一边大吼,结果发现是老婆婆!
“诶对不起对不起!婆婆,我不知道是你,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起床气,没吓着你吧?”
老婆婆哪里管她什么起床气?只顾着求她帮忙了,笑道:“小情啊,没事没事,我一大早打扰你也不好,但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啊。”
“啊?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吧,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看辛长情义不容辞的样子,老婆婆也显得自然了许多。
十来分钟后,辛长情被催促着洗漱好,换了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就随老婆婆朝村长家赶去。
大体的情况,她已经听老婆婆说完了。
村长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叫周立强,近来周家村好不容易能争取到搬迁的一笔大款,出钱的大老板知晓周立强有个一岁的小儿子得了重病,还很热心的出钱医治。
坏就坏在,周立强为人不老实,他的小儿子根本没什么重病,那个出钱的大老板查清楚后,立刻就把治病的钱收回了。
原本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周立强这家伙倒好,前日喝了酒就往人家大老板的脸上挥了一拳。
现在,那个大老板不但把周家村搬迁出款的计划取消了,而且很有可能会来找周立强的麻烦。
昨日夜里取消书已经送到家里来,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肯定要闹出大事的。
老婆婆是现任村长的老母亲,所以,这老人家知道辛长情或许认识什么大人物,才一大早就来催人。
随着老婆婆走在沙土小路上,辛长情的心里也找不着北。
仔细想想这件事,她一介小村姑,哪有什么办法帮助村长一家啊?
还未来得及给老婆婆的心里打一支预防针呢,辛长情就被这老人家慌慌张张地拉到了村长家去。
整个村子,也就是村长的家里宽大些。
此时,村长一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辛长情,就以为有救了,一家子老小都围到她的身边去。
村长周志本就不是一个冷静的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都把他急得想自杀了。
“小情啊,我知道你不是咱们村的人,可你也看在这些年咱们邻里邻居的份上,帮帮我们吧!”村长恳求道。
老婆婆也紧跟着说:“是啊小情,要是村里的人知道这笔大款就这么没了,我们一家可就没活路了!”
辛长情被围着,也说不上什么话。
她也很着急,但真心想不出办法,只好朝闯了祸的周志强看去,问:“你们都别急啊,先跟我说说,那个大老板是什么人?”
周志强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主动说:“都是我的错,把人家白总给打了,以后再也不他妈喝酒了!”
辛长情要的不是这种无用话,急道:“阿强,你跟我说说名字吧,什么白总?”
“这个白总是北方来的人,全名叫……”阿强想了想,“白夜序!对,就是白夜序!”
白夜序?
辛长情瞬间愣住了,这个名字格外的熟悉。
这不就是慕年晚的好哥们吗?辛长情忽然觉得这事好像有点希望了。
当初追到慕年晚的大学去,她还和白夜序开过许多大大小小的玩笑来着,关系也算不错的吧。
只是……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白夜序还认不认得她?
不对!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辛长情这个人还活着啊!
想到种种麻烦,她叹气连连。
村长一家都快急死了,老婆婆追问道:“小情啊,要不你去找你认识的那个大老板,问问他这事有什么办法不?”
“老婆婆,你们真的误会了,我并不认识什么大老板,再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咱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的……”
辛长情的心里很乱,若是像老婆婆说的那样,去找慕年晚帮忙,那也是可以解决的。
可昨天下车时,她把话说得那么绝,人家要是再理会她,那就完全不是慕年晚的作风了!
何况……慕年晚怕是早就回首都了吧?
村长一家人又开始着急了,各自徘徊着。
“这可怎么办啊!”
“真是急死人了!”
“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那可就糟糕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村长一家人故意在辛长情的面前显露出万般着急的样子。
辛长情心软,看不得别人这样。
眼下,最重要的是帮助村长一家解决困难。
于是,她斗胆凭着自己过去对白夜序的那么一点儿了解,决定自己想办法。
挤眉,她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如果能打听到那个白总在什么地方,我们可以直接去找他,道歉也好,送礼也好,只要他答应撤回取消书,就可以了。”
这办法说了等于没说,村长急道:“那样的大老板会在什么地方,哪是我们能知道啊!”
“也是……”辛长情沮丧了。
突然,周立强想了想说:“我前天喝酒的时候好像听一个桌上的人提起过,说什么今晚白总有个局,在什么……城市来着,我记不清楚了。”
“黄金城市?”辛长情试问。
“对对对!没错!就是黄金城市!可这是什么地方?哪个城市啊?远不远?坐车需要多久啊?”
一家子都指望着辛长情,她摇头笑道:“黄金城市不是什么城市,但现在总算有办法了,村长,你这就和我去一趟吧,白夜序那种人,一定不愿意再见到阿强了,你作为村长亲自出面,显得比较有诚意一点。”
“诶!好好好!”村长总算能安心一点了。
之后,一大早的,辛长情只顾着带周志去办事,完全没注意到莫留恋彻夜未归,待她回来时,就有得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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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长情之所以能那么快猜出是黄金城市,正因为她从前就住在南方的g州,而黄金城市就是g州非常有名的一家娱乐会所,那些所谓有钱有地位的人,自然会聚到这个混杂的地方来。
她从前就想着,等成年了,就拉着慕年晚去黄金城市玩一次,看看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么好玩。
只是没想到,成年后第一次来到黄金城市,竟是为了……帮村长求情。
由于周家村离g州实在太远,辛长情和周志下车后,天色已晚。
村长提着一大堆礼品,下车了一直问:“小情啊,你说这些有钱人应该看不上咱们的这些便宜东西吧?”
“嗯……”辛长情也不太好意思,迟疑道,“村长,其实吧,那个地方不能提这些东西进去的,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放着好一点,也不知道白夜序他们的局是几点开始,我们还得抓紧时间打车去黄金城市呢。”
“还得打车啊……”周志念叨着。
辛长情无奈耸肩,她知道这一路两个人的车票就已经让村长很肉疼了,城市里打车又贵得很,不过谁让他儿子那么会惹事呢?
约莫半小时后,两人打车来到黄金城市。
下车后,周志还看着的士,很不舍的样子。
辛长情想起,刚才她说要把那些花钱买来的礼品送给司机时,周志就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可他总不能带着这些东西去见白夜序吧?
于是,她很爽快地把东西送给了司机,反正没有丢掉,也不算浪费。
面前这座闪着金光的建筑,就是黄金城市。
辛长情依稀记得,小时候每每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的脑海当中都会有无数幻想。
小时候和父亲在这里分开,她总会吵着要和父亲一起进去玩,可最终都被母亲带回去关在了琴房里。
“小情?你想什么呢?咱们要不要进去啊?”周志心急地问。
辛长情呵呵笑着,“咱们进去吧。”
g州车灯交响,两人正欲走进这金光闪闪的高楼,门口的警报器突然响起。
两个黑衣保安带着警报连接器走到两人的面前,其中一个保安说:“系统未检测到两位身上的电子vip,请出示。”
“哈?”辛长情瞬间懵逼在了黄金城市的门口,这装逼的地方果然就是麻烦……
周立正想说他们没有vip呢,辛长情及时制止了他,挡在前面,打算拖拖时间想办法。
她假意笑着,“666啊!没想到这里现在变得那么高科技了,当年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些玩意儿呢!”
两个保安从辛长情和周志的穿着看出,他们没有来这里消费的能力,也不打算客气了。
忽然间,两个保安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让开,这位小姐是白总的客人。”
保安转身,只看了那男人一眼,便即刻对辛长情礼貌道:“对不起,我们疏忽了,小姐请进。”
辛长情对那个长相冷峻的陌生男人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可……白夜序怎么知道有人来这里找他的?
不管了,能进去就好,辛长情心想。
她踏入了黄金城市的第一步,便要让周立也跟上来,可保安却拦住了周立。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是和我一起的。”她辩解。
这时,那个陌生男人又说:“白总只让你进来。”
“啊?”辛长情不懂,但事情紧急,她只好对周立说,“村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白夜序帮你说情。”
“好!你可要小心点啊。”周立有些担心。
“知道了。”
紧接着,辛长情跟着两个保安走了。
陌生男人走到周立的面前,说:“你回村子里等着就好。”
周立以为这是白夜序的意思,便答应了。
等到黄金城市的门口恢复安静过后,莫留恋从暗处走出,对男人说:“谢谢你愿意帮小情。”
“走吧,还有事要做。”男人欲离去。
“可是小情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我想留下来帮她。”
“慕年晚也在里面,不需要你担心。”
莫留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跟上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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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长情一直跟随着保安的步伐,走在这名副其实的‘黄金城市’里。
她万万没想到,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大楼里,居然连装潢都如此‘黄金’,走到哪都能被闪瞎,难怪叫黄金城市!
“嘁,装逼……”她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幸亏保安没听清。
然而,更让辛长情想不到的是,进入电梯后,保安居然直接按了最高层。
记得以前听父亲或是旁人说过,黄金城市的最高层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也就是从前辛家这几个在南方有名望权势的家族,才能时常上去坐坐。
可白夜序这么一个北方来的人物,居然混到了最高层去!
辛长情不禁扶额,心想-‘厉害了我的哥……待会儿上去见到白夜序该怎么说?旁边一定还有别人,不会还要喝酒什么的吧!呵呵哒我一杯倒啊……’
目光又忍不住注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行头,她拼了命的想争取时间,把衣服上面长年洗不掉的油渍挤出来,否则她这寒酸的村姑样,估计会被当做乞丐丢出去。
电梯门毫无预警的打开了,并没有想象当中嘈杂的声音传来。
辛长情无意抬头往前一看,被吓傻了。
明明隔着玻璃门的里面,就是一片混杂的人群,可外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这隔音效果到底有多顶级?
跟着保安来到玻璃门前,辛长情只见到保安在玻璃门前挥了挥手,玻璃门便自动打开了。
与此同时,里面电音舞曲的声音传出,吓得她一愣一愣的。
“那个……你们可以带我去见白总吗?”她趁机问那两个保安。
保安只说:“白总就在里面,小姐请自便。”
之后,两个保安走了。
辛长情像一朵小野花似的,进入到这百花争艳的场所当中,畏畏缩缩地想要找白夜序,赶紧完事走人。
糟糕的是,她不知道白夜序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这最高层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她只知道,这个地方的电音效果非常震撼,走动的男人女人,着装昂贵,搂腰搭背,妆容艳丽。
正因如此,才让她的出现显得不和谐,让她自己形容,那她会把现在的自己比作一颗老鼠屎,坏了这一大锅中看不中用的燕窝粥。
终于,这里管事的人注意到了辛长情这个异样的存在,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辛长情回头,看见是一个男人,胸前挂着的小牌子上面写着--徐丰经理。
“这位小姐,你走错地方了,请在一分钟内离开这里。”
虽然环境吵闹,但辛长情还是听清了这个经理的话,她急忙解释:“不不不!我没走错,我是来找--”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徐丰经理的便招来了两个壮汉,吓得她径直退后!
徐丰带有警告的意思说:“我不希望把这事闹大打扰到客人,请你自动离开这里。”
辛长情一直往后退,知道这个经理没得商量,她嗖的一下就往别的地方跑!
“啊!”她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身材坚实的男人,抬头正想大骂,却在张开嘴巴时,惊呆了。
她撞到的男人,正是板着脸的慕年晚!
一时间,电音骤停,明明有很多人在,气氛却变得寂静无比。
全部的人都因为慕年晚与辛长情的碰撞而停下了走动,目光聚集到了辛长情的身上,毕竟这个意外也算是…这场无聊局里的有趣调味剂了。
最愤怒的人是徐丰,他的职责就是保证这个局的正常,现在出了这么个事,他急忙忍着对辛长情的怒意,朝慕年晚走去,鞠躬。
“慕先生,非常抱歉!我马上把这个女人带走!”
辛长情愣了好久,听到徐丰经理说要把她带走,才慌忙回神,“不不不,你们不能把我赶走!”
徐丰才不理辛长情说什么,挥手,示意那两个壮汉动手。
眼看着那两个壮汉走上前来,情急之下,辛长情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慕年晚。
这种时候,即使再不想与他扯上关系,也被逼无奈了。
其实她也只是赌一赌,本以为慕年晚不会理她,却看到他终于不再板着脸。
慕年晚也不爱让别人碰到辛长情一下,蹙眉说:“别碰她。”
顷刻间,所有人都惊了,一一在心里猜测着这个女人与慕少是什么关系。
辛长情也是很惊讶的,但她只把这种照顾,当做是慕年晚尊敬辛家长辈才有的。
这时,白夜序走到慕年晚的身旁,他已经将刚才的情况看清楚了,悄悄问:“是你认识的女人吗?”
慕年晚看这情况也是尴尬,本想点头让这事有个了结,辛长情的耳朵却机灵地听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悄悄话。
她连忙凑上去说:“不认识不认识!白总,我是代表周家村来找你的!”
“周家村是吧?”白夜序一听到周家村就烦,但是考虑到慕年晚方才奇怪的举动,便没打算把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赶走,“跟我来吧。”
白夜序转身就走,辛长情一直没敢去看慕年晚,默默地跟着白夜序走了。
这场意外也算结束了,随着电音响起,男男女女便继续各自的话题,但多的还是开始讨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慕年晚站在原地,他看着辛长情随白夜序走远,已经不再是板着脸那么简单了,助理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有点小害怕。
要问慕年晚刚才为什么帮辛长情说话,完全是他以为她后悔了才找到这里来的,结果她一开口就和他撇清了关系不说,还把来找白夜序那句话说得那么大声,生怕谁不知道吗?
郁闷着,慕年晚朝观景廊走去,想吹吹风,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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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长情跟着白夜序走到了一间私人休息室,好酒加点心摆上,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喝吗?”白夜序问。
辛长情坐得稍微远了些,使劲儿地摇头,深知自己的酒量,就不去逞这个能了。
“白总,我们还是说说取消书的事情吧。”
“别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要是高兴了,就把取消书收回。”
“那你问吧。”
白夜序忽地笑了笑,略有玩味地开口:“那么请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他也认出她的样子了吗!
辛长情开始紧张地握着手心……
正当辛长情慌乱地想着白夜序话中的意思时,他又问:“如果我们没有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白夜序?”
‘呼……’辛长情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原来白夜序并没有认出她。
记忆里,白夜序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哥,七年过去了,他和慕年晚都变成了成熟的大人物,除了西装和发型,连各自的气质都没怎么变化,见他又和慕年晚走得近,所以她才能一眼就认出白夜序。
可此时,白夜序开始怀疑了,只能怪她刚才在慕年晚的面前太心急。
过了好一会儿,辛长情都没能答出半句话来,白夜序便直奔主题,问:“你和刚才那位慕先生认识吗?”
“不认识不认识!”辛长情只是下意识地说。
“呵,这个问题你到底回答得很快,”白夜序的心里也有了些猜测,转移话题说,“行了,我会收回取消书,没什么事你就快走吧,这种地方不适合你,小妹妹。”
“什么小妹妹……我也就比你小三岁好嘛。”她嘀咕着。
白夜序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谢谢白总宽宏大量,我代表阿强跟你道歉。”
“男人犯的错,要女人来道歉?取消书的事情我也只是一时气头,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来到这里的,就冲你这份大胆,我也会把取消书收回。”
没想到白夜序那么好说话,辛长情高兴死了,这下子可以回去和村长他们交代了!
“谢谢白总!”
“那既然不喝酒,没事我就让人送你出去了。”
“好好好!你肯收回取消书就行,我立刻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白夜序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优雅转身离开了。
辛长情不懂他那笑是什么意思,因为更大的疑问在心里生成。
似乎白夜序并不知道她会来,可刚才在下面的时候,那个陌生的男人就是代替白夜序传话的啊,真是奇怪!
难道暗中帮她的人是……慕年晚?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跟着白夜序派的人离开最高层,辛长情一直都在想着慕年晚的事情。
原本她以为,张妈说得他很忙的样子,那他肯定昨天就赶回首都去了,没想到今天来找白夜序都能碰上他。
‘刚才他愿意开口帮我,我昨天是不是把话说的太绝了……’辛长情在心里念着。
将辛长情送到黄金城市的门口,白夜序的手下便回去了。
她想起周志还在等她,便急忙跑出去找人。
可是跑到外面的时候,她只看到大马路上车来人往,根本找不到周志在哪。
该不会出事了吧?
辛长情想跑回黄金城市去找人问问,却再次触动了警报器。
保安因此出现,发现又是辛长情,不耐烦道:“怎么又是你!害得我们两个被经理骂,滚滚滚!赶紧滚!”
辛长情也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厚着脸皮问:“对不起啊,我只是想问问,刚才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去哪了?”
“不知道不知道!赶紧滚。”
两个保安凶巴巴地骂着,回他们的岗位去了。
辛长情一个人也没办法,只好一边打电话联系人,一边离开了黄金城市。
-
身处g州黄金城市的最高观景廊,慕年晚并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夜色当中的色彩与风景,只希望这冬夜里的风能吹得大一些,把他心里所有的烦闷冻结。
白夜序让人把辛长情送走之后,怀着一颗真挚而八卦的心,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慕年晚。
发现慕年晚这闷**正靠在观景廊上,白夜序端着酒上前去,似无意地说:“我已经把人送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
慕年晚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引得白夜序一阵好笑,“看来你和那个女人真的认识,还好啊…”
“还好什么?”
“还好我了解你啊,”白夜序小啜一口红酒,继续说,“我们的慕大少居然会帮那个小村姑说话,你就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吗?”
慕年晚忽然望向别处,感叹着:“南方的冬天,还算暖和,挺适合居住的。”
白夜序没有接话,他也望向别处,等待着下文。
许久,慕年晚才主动问:“她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白夜序不禁笑了,他就是等着这个闷**什么时候主动开口问呢!没想到比他预想的时间短多了,“就是那个周家村的一个小案件罢了,刚好碰上我被退婚心情不好,潦草弄了个取消计划案书过去,没想到那个小地方居然还派人来找我,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事都能碰上。”
慕年晚并不关心这些,他满脑子只想着辛长情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找他,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自己心底觉得很没脸了。
人家都不想理他,他何必还留在南方等着发霉?
不知慕年晚在想些什么,白夜序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倒吸一口凉风说:“不过,黄金城市这个地方不接待一般客人啊,那个小村姑到底是怎么上来的?而且她怎么会知道我今晚会在这里?该不会是你暗中……”
注意到白夜序怀疑的眼神,慕年晚转身欲离开,“你想多了,我也不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以后不要叫我来这种无聊的地方。”
一句话放下,慕年晚带着随行的人离开了最高层。
白夜序将冷风中的酒一饮而尽,谁说今晚无聊了?反正他就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下次见到慕年晚,非得好好敲问一下这个闷**和那个小村姑到底是什么关系!
-
可怜的辛长情,正无助地在黄金城市附近徘徊着,找不到周志,她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个电话打过去,却听到周志说他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辛长情头一次对这个村长感到无语了,他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啊!
走了也就算了,也不考虑考虑她这个孤身的女人!
要知道她匆忙带着周志来黄金城市找人,身上一毛也没带,现在好了,她很热心地帮村长一家解决了大问题,结果自己只能在g州露宿街头,想想都觉得不值。
无奈之下,辛长情只好联系了好友莫留恋。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辛长情懵在了街边,这种关键的时候,莫留恋这家伙居然关机!是不是今天奶茶店生意太好,所以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现在想起来,好像从昨天晚上回去直到现在,她只在奶茶店和莫留恋说过几句话,之后就一直没见过莫留恋了。
现在莫留恋的手机还关机,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对劲。
然而,辛长情这大晚上的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莫留恋如何了,因为她正面临着露宿街头的危机。
g州的治安一直就不算好,想想她一个女人身无分文,要是半夜遇到什么歹徒,劫不到财劫色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害怕,辛长情本打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个好心的路人借点钱,可人心就是这么拔凉拔凉的,会有人愿意借钱给她就怪了。
猛地,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黄金城市的保安大哥。
“这位大哥……”她心底觉得毛毛的,“我已经离开黄金城市了啊,怎么还不放过我……”
那保安突然笑得谄媚,一副想讨好辛长情却用力过度的嘴脸,“不好意思啊小姐,刚才是我脾气差了点,我是见你一个人在附近,觉得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想帮帮你。”
“真的吗!”辛长情激动道,“那……你能不能借我两百块钱打车回去啊?我明天一定还给你!真的!”
“两百是吧?”保安大哥掏出了钱包,直接大方地拿出一千块钱,递给辛长情说,“别客气,出门在外谁还没点困难的地方啊!你拿着吧,不用还了!”
辛长情本想说不需要那么多的,可保安硬是把钱直接塞到她手里,随即挥着手走了,“这钱不用还了!”
“诶!”她喊了喊保安,但是保安已经跑远了。
辛长情拿着这莫名到手的一千块,心里感觉不踏实,嘀咕着—‘奇怪,这个保安是吃错药了吗?一两百也就算了,这可是一千块啊,居然不用还了……’
不过后来她也没多想,默认自己这是走了大运,急忙用这些钱离开了g州,她得赶回去看看莫留恋是不是出事了。
-
那个莫名其妙大发好心的保安回到黄金城市后,一脸骄傲地来到慕年晚的助理吴优面前,“这位先生,那个小姐跟我要了两千块钱打车走了,你们看这个钱……”
这种事情,吴优都没去询问慕年晚,便自己掏出了五千,“拿着,该干嘛干嘛去。”
保安自知凭空赚了四千块,那叫一个乐!本来只是想多坑一千块,没想到这些大老板竟然那么阔气,那他不拿就是傻了。
两个保安走的时候,还一人一句说着悄悄话。
“诶你说还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我们两个怎么就信了那个人的话啊。”
“就是啊,我们都没见过那个人,真是见鬼了!”
“不过现在赚了,被经理骂一顿也值。”
“哈哈……”
待保安离开后,吴优便来到慕年晚的身后,问:“总裁,回住处吗?”
慕年晚一直站在玻璃墙前,望着远处的那辆计程车,直到车子淹没在大路上,他才开始有反应。
关机?
辛长情懵在了街边,这种关键的时候,莫留恋这家伙居然关机!是不是今天奶茶店生意太好,所以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现在想起来,好像从昨天晚上回去直到现在,她只在奶茶店和莫留恋说过几句话,之后就一直没见过莫留恋了。
现在莫留恋的手机还关机,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对劲。
然而,辛长情这大晚上的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莫留恋如何了,因为她正面临着露宿街头的危机。
g州的治安一直就不算好,想想她一个女人身无分文,要是半夜遇到什么歹徒,劫不到财劫色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害怕,辛长情本打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个好心的路人借点钱,可人心就是这么拔凉拔凉的,会有人愿意借钱给她就怪了。
猛地,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黄金城市的保安大哥。
“这位大哥……”她心底觉得毛毛的,“我已经离开黄金城市了啊,怎么还不放过我……”
那保安突然笑得谄媚,一副想讨好辛长情却用力过度的嘴脸,“不好意思啊小姐,刚才是我脾气差了点,我是见你一个人在附近,觉得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想帮帮你。”
“真的吗!”辛长情激动道,“那……你能不能借我两百块钱打车回去啊?我明天一定还给你!真的!”
“两百是吧?”保安大哥掏出了钱包,直接大方地拿出一千块钱,递给辛长情说,“别客气,出门在外谁还没点困难的地方啊!你拿着吧,不用还了!”
辛长情本想说不需要那么多的,可保安硬是把钱直接塞到她手里,随即挥着手走了,“这钱不用还了!”
“诶!”她喊了喊保安,但是保安已经跑远了。
辛长情拿着这莫名到手的一千块,心里感觉不踏实,嘀咕着—‘奇怪,这个保安是吃错药了吗?一两百也就算了,这可是一千块啊,居然不用还了……’
不过后来她也没多想,默认自己这是走了大运,急忙用这些钱离开了g州,她得赶回去看看莫留恋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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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莫名其妙大发好心的保安回到黄金城市后,一脸骄傲地来到慕年晚的助理吴优面前,“这位先生,那个小姐跟我要了两千块钱打车走了,你们看这个钱……”
这种事情,吴优都没去询问慕年晚,便自己掏出了五千,“拿着,该干嘛干嘛去。”
保安自知凭空赚了四千块,那叫一个乐!本来只是想多坑一千块,没想到这些大老板竟然那么阔气,那他不拿就是傻了。
两个保安走的时候,还一人一句说着悄悄话。
“诶你说还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我们两个怎么就信了那个人的话啊。”
“就是啊,我们都没见过那个人,真是见鬼了!”
“不过现在赚了,被经理骂一顿也值。”
“哈哈……”
待保安离开后,吴优便来到慕年晚的身后,问:“总裁,回住处吗?”
慕年晚一直站在玻璃墙前,望着远处的那辆计程车,直到车子淹没在大路上,他才开始有反应。
刚才从上面下来,电梯门打开时,慕年晚正巧看见辛长情神色着急地离开。
问了保安之后,他对自己说,最后再帮那个女人一次,就连夜赶回首都,全当她已经死了吧。
可那两个保安拿着钱离开时小声说话的内容,却让他打消了回首都的念头。
那个人?
保安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仔细想想,辛长情那些奇怪的事情还真不少。
“总裁?现在回住处吗?”吴优又问了一次。
慕年晚想事情入了神,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随即,他与助理离开了黄金城市,回住处后,注定又是一个寻常的不眠之夜。
-
辛长情用手头的一千块钱买了高价的直达车票,所以她回到周家村的时候才是晚上十点多。
老婆婆就坐在村口等人,看见辛长情回来了,着急地问:“怎么样了啊?小情,事儿办好了吗?”
“已经办好了,婆婆您放心吧!”辛长情也很高兴。
老人家一直往附近看着,问:“阿志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这……”辛长情有些答不上话,但还是尴尬地说,“谈事情的时候,村长他自己先回来了。”
“那你都到了,他怎么还没到啊?”
“我买的是直达车票啊,村长为了省钱,得转好几趟公交车呢,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老人家一听,不高兴了,“事儿办好了就行,回去吧回去吧,我还得等我儿子回来呢。”
辛长情笑了笑,迈开脚步走了,但是她隐约听到那老婆婆不满的声音-
“呵,这跟了大老板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直达车票多贵啊,买也不买了阿志的份儿,让我儿子转车回来。”
老人家许是不知道她这碎碎念说得有多大声,反正辛长情听得清清楚楚。
走在村入口的路上,辛长情自问,即使村长不等她就走了,她也没有埋怨他,可这老人家说的话还真让她很不爽。
多年来,即使她和这老人家表面上关系好,出了事她也站出来帮忙,可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个村子里,除了莫留恋,大家都只是把她当做外来客。
想起莫留恋,辛长情急忙朝家的方向跑去。
路过恋恋奶茶店的时候,她发现了门口的转让告示,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段时间,莫留恋好好的就把辛长情的消息放给了慕年晚,现在又要转让这奶茶店,这不就是要出事的节奏吗?
于是,辛长情加快速度跑到了家。
推开铁门,家里安静得可怕,平常这时候,莫留恋应该在追剧,绝不可能那么安静,就像家里并没有人一般。
难道她不在家?
辛长情慌忙朝莫留恋的房间冲去,发现这房间已经基本被清空。
她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不敢确定莫留恋是不是从今早开始就不在了。
可是,莫留恋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又为什么要费心思把她送到慕年晚的身边?
小小的客厅里,放在桌面上的那封红色信件非常显眼。
辛长情慌了,她害怕地看着信封,缓缓打开——
小情,我知道写信这种方式很l,但是我的手机已经废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不用太想念我,这些年我照顾你,不过是在为某个人赎罪罢了,那个人对辛家造成的伤害,就算我用命去换,也还不清。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叫做辛长情,是辛家的人,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所以我找到了最适合照顾你的人,那就是慕年晚。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当你醒来之后,你就会渐渐想起一切,到那时,你也许会恨我和某人吧。
行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写字,所以有些话也不多说了,去找慕年晚吧,以后让他保护你,我也能放心点。
切记,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除了慕家的人,没有谁会真心为你着想,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跟在慕年晚的身边,一切会慢慢明了。
想想我这几年也教了你不少偷鸡摸狗的本事,可千万别被那些妖艳贱货欺负了哈~
最后,祝你幸福。
ps:(一脸严肃)如果我们某天遇见了,那就代表着有危险了,所以到那时,你不要把我当成朋友,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
读完这封简短的信,辛长情真有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难受堵在心口。
莫留恋就这么交代完所有事情,连昨晚的最后一面都是匆忙的。
辛长情紧紧抓着信,这信写得太短,她还没看够,只想大哭一场。
热泪盈眶时,泪水还未来得及落下,她突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惊恐之下,她昏倒在了座椅上。
莫留恋面无表情地将辛长情拖回房间,放到床上,给她换上睡衣,布置出她已经睡下的样子。
看着辛长情昏睡的面容,莫留恋来到她的身边,嘴边的微笑显得异样,并非发自内心,此时她绝对不是辛长情往日熟知的那个奶茶店老板。
“辛,长,情,”莫留恋低声叫唤着这个名字,眯眼笑着,“睡吧……”
-
翌日,早上六点多。
慕年晚失眠已是常事,特别是最近找到辛长情之后,他就没睡过好觉。
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下床,他被坐在床尾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
他开始戒备,问:“是谁?”
男人一直背对着慕年晚,只是转过侧脸,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慕先生,睡得好吗?”
“因为你的出现,并不好。”慕年晚摸不准这个陌生男人的来意,不敢乱动。
男人忽地笑了,“慕先生的意志力可比普通人高得多啊,例如…辛小姐。”
慕年晚怒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男人开了一句玩笑,随即站起,矫正语气,变得认真,“说实话,我原本不必为了钱而赎罪,但是人生在世,还是小心为好。”
慕年晚根本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卧室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他只紧张辛长情的安全,后悔昨天没有直接把她抓回来。
“少废话,你对长情做了什么!她在哪!”
男人首次转身,让慕年晚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这个谜一般的男人,行为举止太过奇怪,不想他是怎么悄无声息来到慕年晚这住处卧室里的,就连他的长相,都让慕年晚抓不到重点。
就是那种分明看得很清楚,却无法在脑子里形成一个图像的感觉。
一种危险的意识出现,慕年晚提起十二分警惕。
男人的眼睛懒散睁着,随即丢给慕年晚一张小学一年级的试卷。
慕年晚看了试卷,被‘一年级期末’这几个字气到了,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开口问:“你疯了吧?长情在哪里!”
说着,他朝男人走去,欲动手以武力解决,可那男人突然说:“想知道辛小姐在哪里也很简单,只要你把这张东西给做完,我就告诉你。”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慕年晚感觉他快要被逼疯了。
走近一步,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只是一个疯子。
下一秒,慕年晚不由自主地就拿着试卷朝桌台走去,找了一支笔,心烦的开始在那张一年级期末试卷上面写答案。
即使这种行为再不可理喻,他也不敢拿辛长情的安全去赌,不就是一张小学一年级的期末试卷吗?做完也不需要几分钟。
男人满意地看着慕年晚做试卷的样子,缓步朝房门走去,边走边说:“记住,不要暴露辛长情的身份,至少在我死之前,她都不安全。”
说完,男人关上了房门,他正是大大方方从正门走进来的,现在也会坦荡荡地从正门走出去。
男人的声音就如警铃一般回旋在慕年晚的脑海当中,他早前也猜测过关于辛家的事情,果然,其中不简单。
直到男人走远了,慕年晚都还在做试卷,他知道男人已经走了,可就是专心地做试卷,试卷上全都是与2组合的题目,他越做越着急,心心念着,只要做完试卷就能知道辛长情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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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里,早晨间,相比北方,南方的冬季,只是微凉。
辛长情醒来时,头脑欲裂。
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她下意识地想找被子盖一下继续睡觉,可眼前这黑漆漆的四壁,让她猛地惊醒!
这个地方不就是……辛家被烧毁的老宅嘛!
辛长情就躺在老宅的大厅内,她很讶异这个地方居然还留着,只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墙壁又黑又烂,唯一让她欣慰的一点便是,老宅里的所有物品的摆置似乎并没有被动过。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昨天她不是回村子里去了吗?为什么……
突然回想起莫留恋留下的信,她昨晚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都在瞬间迸发。
她不知道莫留恋是谁,也不知道莫留恋的这些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害死了父母的她,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爸…妈……”
辛长情放声大哭,一时间,七年前的真相涌入脑海,她才真正明白了这些年自己为何宁愿躲在那个小村子里,为何宁愿带着不孝的帽子也要回到那个小村子里去。
刚才从上面下来,电梯门打开时,慕年晚正巧看见辛长情神色着急地离开。
问了保安之后,他对自己说,最后再帮那个女人一次,就连夜赶回首都,全当她已经死了吧。
可那两个保安拿着钱离开时小声说话的内容,却让他打消了回首都的念头。
那个人?
保安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仔细想想,辛长情那些奇怪的事情还真不少。
“总裁?现在回住处吗?”吴优又问了一次。
慕年晚想事情入了神,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
随即,他与助理离开了黄金城市,回住处后,注定又是一个寻常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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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长情用手头的一千块钱买了高价的直达车票,所以她回到周家村的时候才是晚上十点多。
老婆婆就坐在村口等人,看见辛长情回来了,着急地问:“怎么样了啊?小情,事儿办好了吗?”
“已经办好了,婆婆您放心吧!”辛长情也很高兴。
老人家一直往附近看着,问:“阿志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这……”辛长情有些答不上话,但还是尴尬地说,“谈事情的时候,村长他自己先回来了。”
“那你都到了,他怎么还没到啊?”
“我买的是直达车票啊,村长为了省钱,得转好几趟公交车呢,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老人家一听,不高兴了,“事儿办好了就行,回去吧回去吧,我还得等我儿子回来呢。”
辛长情笑了笑,迈开脚步走了,但是她隐约听到那老婆婆不满的声音-
“呵,这跟了大老板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直达车票多贵啊,买也不买了阿志的份儿,让我儿子转车回来。”
老人家许是不知道她这碎碎念说得有多大声,反正辛长情听得清清楚楚。
走在村入口的路上,辛长情自问,即使村长不等她就走了,她也没有埋怨他,可这老人家说的话还真让她很不爽。
多年来,即使她和这老人家表面上关系好,出了事她也站出来帮忙,可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个村子里,除了莫留恋,大家都只是把她当做外来客。
想起莫留恋,辛长情急忙朝家的方向跑去。
路过恋恋奶茶店的时候,她发现了门口的转让告示,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段时间,莫留恋好好的就把辛长情的消息放给了慕年晚,现在又要转让这奶茶店,这不就是要出事的节奏吗?
于是,辛长情加快速度跑到了家。
推开铁门,家里安静得可怕,平常这时候,莫留恋应该在追剧,绝不可能那么安静,就像家里并没有人一般。
难道她不在家?
辛长情慌忙朝莫留恋的房间冲去,发现这房间已经基本被清空。
她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不敢确定莫留恋是不是从今早开始就不在了。
可是,莫留恋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又为什么要费心思把她送到慕年晚的身边?
小小的客厅里,放在桌面上的那封红色信件非常显眼。
七年前——
某个平常的下午,辛父辛母听闻家里起火的消息,火速赶回家时,火势已经非常大了。
夫妇两心急于救他们的女儿辛长情,还未等消防大队到来,双双冲入了大火中,各个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辛长情。
最后,两人跑到琴房去找人,却还是没有找到辛长情。
火势越发厉害,夫妻两被困,因此丧命。
辛家夫妇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方慕家去,从此辛家再无一人。
七年后,当辛长情发现她身处这老宅时,不知怎么的便想起了一切。
那场大火的罪人,就是她。
是她亲手点起了那场大火,是她想要自杀,可是当她在小村子里醒来后,看到的却是父母葬身于火海的新闻。
在那之后,辛长情便和莫留恋生活在一起,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她把自己亲手造成了火灾的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自己对父母亲的怨恨。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忘记?她不该忘了的啊……
更不该的,是她有自杀的想法啊!
记得当时她还想着新年去北方找慕年晚,继续缠着他,缠到他喜欢她为止……怎么会想要自杀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莫留恋!
辛长情找到了突破点,昨日莫留恋在信里写的东西,她不懂,可今天想起前后所有的事情,便明白了。
她肯定,莫留恋当初救她,一定是知道全部的事情!可是……人已经走了。
想到此,身处漆黑老宅的人不停地哭着,开始害怕,她多么希望当初莫留恋并没有救她,再怎么样也比现在让她想起来的好。
这悲惨哭声传到了老宅的屋顶上,莫留恋听着,着实也不舒服,急着问:“慕年晚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
坐在莫留恋身边的男人好似在享受着哭声,平静开口,“他的意志力非比常人,有点棘手,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个地方,就看他自己了。”
“你这人真奇怪,直接告诉他小情在老宅不就行了嘛……”
男人没有回话,而是看着老宅不远处渐渐清晰的那个车影。
莫留恋顺着男人的视线也看到车子正往老宅开来,大喜,“诶,来了来了,我们撤吧。”
-
慕年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一大早的,居然信了一个疯子的话,做什么一年期的期末试卷!
好在做题的时候,他发现了试卷的不对劲,坚持做到最后才发现,他完完全全就是被那个疯子给耍了!
试卷上的题目顺序全部错乱,从头开始数分别是*******,这个号码,正是辛家老宅的联系号码。
抱着怀疑的想法,慕年晚下车后,站在辛家老宅的外面,看着眼前这被烧毁的宏大建筑,心情沉重地走了进去。
毕竟也是辛家故址,死过人的地方,所以他只打算匆匆看一眼,心里对今早的那个疯子简直不能再气!
原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慕年晚一靠近大厅的方向,便听到了一阵似曾听过的哭声。
“长情……”他紧张地朝哭声跑去。
辛长情慌了,她害怕地看着信封,缓缓打开——
小情,我知道写信这种方式很l,但是我的手机已经废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不用太想念我,这些年我照顾你,不过是在为某个人赎罪罢了,那个人对辛家造成的伤害,就算我用命去换,也还不清。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叫做辛长情,是辛家的人,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所以我找到了最适合照顾你的人,那就是慕年晚。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当你醒来之后,你就会渐渐想起一切,到那时,你也许会恨我和某人吧。
行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写字,所以有些话也不多说了,去找慕年晚吧,以后让他保护你,我也能放心点。
切记,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除了慕家的人,没有谁会真心为你着想,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跟在慕年晚的身边,一切会慢慢明了。
想想我这几年也教了你不少偷鸡摸狗的本事,可千万别被那些妖艳贱货欺负了哈~
最后,祝你幸福。
ps:(一脸严肃)如果我们某天遇见了,那就代表着有危险了,所以到那时,你不要把我当成朋友,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
读完这封简短的信,辛长情真有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难受堵在心口。
莫留恋就这么交代完所有事情,连昨晚的最后一面都是匆忙的。
辛长情紧紧抓着信,这信写得太短,她还没看够,只想大哭一场。
热泪盈眶时,泪水还未来得及落下,她突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惊恐之下,她昏倒在了座椅上。
莫留恋面无表情地将辛长情拖回房间,放到床上,给她换上睡衣,布置出她已经睡下的样子。
看着辛长情昏睡的面容,莫留恋来到她的身边,嘴边的微笑显得异样,并非发自内心,此时她绝对不是辛长情往日熟知的那个奶茶店老板。
“辛,长,情,”莫留恋低声叫唤着这个名字,眯眼笑着,“睡吧……”
-
翌日,早上六点多。
慕年晚失眠已是常事,特别是最近找到辛长情之后,他就没睡过好觉。
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下床,他被坐在床尾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
他开始戒备,问:“是谁?”
男人一直背对着慕年晚,只是转过侧脸,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慕先生,睡得好吗?”
“因为你的出现,并不好。”慕年晚摸不准这个陌生男人的来意,不敢乱动。
男人忽地笑了,“慕先生的意志力可比普通人高得多啊,例如…辛小姐。”
慕年晚怒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男人开了一句玩笑,随即站起,矫正语气,变得认真,“说实话,我原本不必为了钱而赎罪,但是人生在世,还是小心为好。”
慕年晚根本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卧室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他只紧张辛长情的安全,后悔昨天没有直接把她抓回来。
“少废话,你对长情做了什么!她在哪!”
当慕年晚看见辛长情蜷缩在地上抱头痛哭时,心口的位置好像被什么利器戳了一下,逆着晨光朝她走去。
他一眼扫过她的身体,看见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放慢了步伐。
只是,听着她这戳心的哭声,他猜想,若不是身体上的疼痛,那便是她的心里受伤了吧?
是谁有这个本事,能把她惹哭?慕年晚心想着,突然有点想扁人的冲动。
“别怕,别哭,别在这个地方流眼泪。”
慕年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辛长情的耳边,吓得她止住了眼泪,缓缓抬起头来。
她在一双泪眼当中,渐渐看清了这个逆光半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说,别怕,别哭,别在这个地方流眼泪,可当她真正意识到此刻慕年晚的出现并非梦境时,却没忍住朝他的怀里扑去。
前一秒还在害怕,直到他的出现,她才找到了可以依靠的短暂怀抱,也没想过他愿不愿意,她只管在他怀里哭着,把泪水和鼻涕全都抹在他的衣服上,事后如果被他嫌弃,她也认了。
慕年晚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哭得伤心的女人,刚才的三个‘别’,却也是他真心想说的话。
他从前就没见过她掉眼泪的样子,上次在私宅里见识过一次之后,心底就默默讨厌着,只想看见她笑的样子,再怎么吵闹都比她现在这样哭的好。
没多久,辛长情的哭声就停止了,本以为慕年晚会嫌弃地推开她,可他纹丝不动,让她有种他对她很好的错觉……
慢慢离开他的怀里,她嘟着嘴,抹掉眼角的泪水,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慕年晚见她不哭了,真感到谢天谢地,但面部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嗯,就是偶尔过来看看,倒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昨晚-”辛长情突然停顿了一下,她想起昨晚在黄金城市上面撞到慕年晚的事情,别开视线,有些羞愧地说,“昨晚,谢谢你。”
“那些小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记得了吗?这期间遇见过什么人吗?”
“没有啊,昨晚我回到村子里就睡着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那你刚才哭什么?”
“我……”辛长情又想起了自己亲手点火的一幕,眼泪再一次冒出,只不过这次是小声呜咽,“是我!是我害死了爸妈,都是我的错……”
慕年晚不懂,“说清楚点。”
辛长情已经开始后悔了,她知道从小父母双亡的慕年晚,心里大概会把辛父辛母当成极为尊敬的长辈,所以才一直忍耐着她的脾性,现在,若是他知道当初点火的人就是她,那还不得把她打入冷宫?然后从此爱理不理?
“慕…年晚,你打死我吧,我不会跑的,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她这般害怕又勇敢的样子,真让他哭笑不得,于是干脆坐下,与她对视,平静开口:“你早就死了,我不做白费力气的事情,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首次转身,让慕年晚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这个谜一般的男人,行为举止太过奇怪,不想他是怎么悄无声息来到慕年晚这住处卧室里的,就连他的长相,都让慕年晚抓不到重点。
就是那种分明看得很清楚,却无法在脑子里形成一个图像的感觉。
一种危险的意识出现,慕年晚提起十二分警惕。
男人的眼睛懒散睁着,随即丢给慕年晚一张小学一年级的试卷。
慕年晚看了试卷,被‘一年级期末’这几个字气到了,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开口问:“你疯了吧?长情在哪里!”
说着,他朝男人走去,欲动手以武力解决,可那男人突然说:“想知道辛小姐在哪里也很简单,只要你把这张东西给做完,我就告诉你。”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慕年晚感觉他快要被逼疯了。
走近一步,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只是一个疯子。
下一秒,慕年晚不由自主地就拿着试卷朝桌台走去,找了一支笔,心烦的开始在那张一年级期末试卷上面写答案。
即使这种行为再不可理喻,他也不敢拿辛长情的安全去赌,不就是一张小学一年级的期末试卷吗?做完也不需要几分钟。
男人满意地看着慕年晚做试卷的样子,缓步朝房门走去,边走边说:“记住,不要暴露辛长情的身份,至少在我死之前,她都不安全。”
说完,男人关上了房门,他正是大大方方从正门走进来的,现在也会坦荡荡地从正门走出去。
男人的声音就如警铃一般回旋在慕年晚的脑海当中,他早前也猜测过关于辛家的事情,果然,其中不简单。
直到男人走远了,慕年晚都还在做试卷,他知道男人已经走了,可就是专心地做试卷,试卷上全都是与2组合的题目,他越做越着急,心心念着,只要做完试卷就能知道辛长情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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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里,早晨间,相比北方,南方的冬季,只是微凉。
辛长情醒来时,头脑欲裂。
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她下意识地想找被子盖一下继续睡觉,可眼前这黑漆漆的四壁,让她猛地惊醒!
这个地方不就是……辛家被烧毁的老宅嘛!
辛长情就躺在老宅的大厅内,她很讶异这个地方居然还留着,只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墙壁又黑又烂,唯一让她欣慰的一点便是,老宅里的所有物品的摆置似乎并没有被动过。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昨天她不是回村子里去了吗?为什么……
突然回想起莫留恋留下的信,她昨晚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都在瞬间迸发。
她不知道莫留恋是谁,也不知道莫留恋的这些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害死了父母的她,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爸…妈……”
辛长情放声大哭,一时间,七年前的真相涌入脑海,她才真正明白了这些年自己为何宁愿躲在那个小村子里,为何宁愿带着不孝的帽子也要回到那个小村子里去。
七年前——
某个平常的下午,辛父辛母听闻家里起火的消息,火速赶回家时,火势已经非常大了。
夫妇两心急于救他们的女儿辛长情,还未等消防大队到来,双双冲入了大火中,各个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辛长情。
最后,两人跑到琴房去找人,却还是没有找到辛长情。
火势越发厉害,夫妻两被困,因此丧命。
辛家夫妇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方慕家去,从此辛家再无一人。
七年后,当辛长情发现她身处这老宅时,不知怎么的便想起了一切。
那场大火的罪人,就是她。
是她亲手点起了那场大火,是她想要自杀,可是当她在小村子里醒来后,看到的却是父母葬身于火海的新闻。
在那之后,辛长情便和莫留恋生活在一起,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她把自己亲手造成了火灾的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自己对父母亲的怨恨。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忘记?她不该忘了的啊……
更不该的,是她有自杀的想法啊!
记得当时她还想着新年去北方找慕年晚,继续缠着他,缠到他喜欢她为止……怎么会想要自杀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莫留恋!
辛长情找到了突破点,昨日莫留恋在信里写的东西,她不懂,可今天想起前后所有的事情,便明白了。
她肯定,莫留恋当初救她,一定是知道全部的事情!可是……人已经走了。
想到此,身处漆黑老宅的人不停地哭着,开始害怕,她多么希望当初莫留恋并没有救她,再怎么样也比现在让她想起来的好。
这悲惨哭声传到了老宅的屋顶上,莫留恋听着,着实也不舒服,急着问:“慕年晚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
坐在莫留恋身边的男人好似在享受着哭声,平静开口,“他的意志力非比常人,有点棘手,什么时候能找到这个地方,就看他自己了。”
“你这人真奇怪,直接告诉他小情在老宅不就行了嘛……”
男人没有回话,而是看着老宅不远处渐渐清晰的那个车影。
莫留恋顺着男人的视线也看到车子正往老宅开来,大喜,“诶,来了来了,我们撤吧。”
-
慕年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一大早的,居然信了一个疯子的话,做什么一年期的期末试卷!
好在做题的时候,他发现了试卷的不对劲,坚持做到最后才发现,他完完全全就是被那个疯子给耍了!
试卷上的题目顺序全部错乱,从头开始数分别是*******,这个号码,正是辛家老宅的联系号码。
抱着怀疑的想法,慕年晚下车后,站在辛家老宅的外面,看着眼前这被烧毁的宏大建筑,心情沉重地走了进去。
毕竟也是辛家故址,死过人的地方,所以他只打算匆匆看一眼,心里对今早的那个疯子简直不能再气!
原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慕年晚一靠近大厅的方向,便听到了一阵似曾听过的哭声。
“长情……”他紧张地朝哭声跑去。
当慕年晚看见辛长情蜷缩在地上抱头痛哭时,心口的位置好像被什么利器戳了一下,逆着晨光朝她走去。
他一眼扫过她的身体,看见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放慢了步伐。
只是,听着她这戳心的哭声,他猜想,若不是身体上的疼痛,那便是她的心里受伤了吧?
是谁有这个本事,能把她惹哭?慕年晚心想着,突然有点想扁人的冲动。
“别怕,别哭,别在这个地方流眼泪。”
慕年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辛长情的耳边,吓得她止住了眼泪,缓缓抬起头来。
她在一双泪眼当中,渐渐看清了这个逆光半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说,别怕,别哭,别在这个地方流眼泪,可当她真正意识到此刻慕年晚的出现并非梦境时,却没忍住朝他的怀里扑去。
前一秒还在害怕,直到他的出现,她才找到了可以依靠的短暂怀抱,也没想过他愿不愿意,她只管在他怀里哭着,把泪水和鼻涕全都抹在他的衣服上,事后如果被他嫌弃,她也认了。
慕年晚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哭得伤心的女人,刚才的三个‘别’,却也是他真心想说的话。
他从前就没见过她掉眼泪的样子,上次在私宅里见识过一次之后,心底就默默讨厌着,只想看见她笑的样子,再怎么吵闹都比她现在这样哭的好。
没多久,辛长情的哭声就停止了,本以为慕年晚会嫌弃地推开她,可他纹丝不动,让她有种他对她很好的错觉……
慢慢离开他的怀里,她嘟着嘴,抹掉眼角的泪水,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慕年晚见她不哭了,真感到谢天谢地,但面部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嗯,就是偶尔过来看看,倒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昨晚-”辛长情突然停顿了一下,她想起昨晚在黄金城市上面撞到慕年晚的事情,别开视线,有些羞愧地说,“昨晚,谢谢你。”
“那些小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记得了吗?这期间遇见过什么人吗?”
“没有啊,昨晚我回到村子里就睡着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那你刚才哭什么?”
“我……”辛长情又想起了自己亲手点火的一幕,眼泪再一次冒出,只不过这次是小声呜咽,“是我!是我害死了爸妈,都是我的错……”
慕年晚不懂,“说清楚点。”
辛长情已经开始后悔了,她知道从小父母双亡的慕年晚,心里大概会把辛父辛母当成极为尊敬的长辈,所以才一直忍耐着她的脾性,现在,若是他知道当初点火的人就是她,那还不得把她打入冷宫?然后从此爱理不理?
“慕…年晚,你打死我吧,我不会跑的,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她这般害怕又勇敢的样子,真让他哭笑不得,于是干脆坐下,与她对视,平静开口:“你早就死了,我不做白费力气的事情,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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