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嫌弃皇帝的方法
作者:于小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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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章
    “四妹妹?四妹妹?”

    萧悠觉得头有些疼,且除了刚刚那两声呼唤外,耳边突然变得嘈杂异常。抚着微痛的额角,萧悠不耐的长开了双眼,却意外的看着自己那桃红色宽大的袖口发呆。

    怎么会……在她失去意识前,自己明明穿的是暗金色的贵妃正服……

    “四妹妹,祖母在问你话呢。”听着耳边那悦耳清脆且有些熟悉的少女声,萧悠像见了鬼一般的瞪大双眼,僵硬的转过脑袋。待看到身边那明媚圆脸的少女,萧悠恨不得将自己掐死过去。

    她这是见鬼了吗!萧淼不是在明武五年就没了的吗?

    “四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萧悠寻着那道使自己鼻头发酸的慈祥的声音看过去,一个花白头发,精神抖擞的老太太正坐在窗边的短榻上关切的望着自己。

    萧悠鼻头抽了抽,就算这是梦,也是一个能让自己落泪的,温暖的梦。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了一把脸,低头道:“孙女儿许是昨儿没睡好,这不今儿在这就脑袋犯了昏了。”

    “许是四丫头又熬夜看书了,要么说咱们四丫头那真是爱书如命呢。”刻意挑高的尖细音调让萧悠皱了皱眉,看向老夫人身边正站着的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裙,满脑袋金钗的妇人。正是萧悠二叔的正妻,宋氏。

    要说起萧家,那是正经八本的京城贵族。萧悠的祖父乃是当朝左相,祖上也都是为官的。不过如今京城议论起左相萧丰,是人都要对其那一身刚正不阿的文人风骨竖起大拇指的。萧丰治家也是极为严谨,这一生只得一妻一妾;育有一嫡子,萧嘉实;一庶子,萧嘉艾,便是萧悠的二叔;一嫡女,萧绮彤,乃是明德帝后宫中正四品的萧贵仪。

    这宋氏便是萧嘉艾的妻子了,萧悠如今还未搞清楚状况,实在是懒得理她,便慢悠悠的站起身微微屈膝:“祖母,孙女儿着实是累的狠了,还望祖母怜惜,放孙女儿回去偷个懒吧!”说着像是印证自己所言不假,掩着口打了个大哈欠,眼角挂泪,一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

    老夫人失笑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几下萧悠:“你个小皮猴,快些回去吧!”

    “谢谢祖母!”萧悠见过礼,回身果然在角落里寻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大丫头半梅,叫了半梅便出了老夫人的青松院,手指划过暗红色的木质栏杆,萧悠觉得这个梦做得真是真实。

    萧悠失去意识前,只记得明武帝病重,将她们各宫妃嫔招至交泰殿,每人赐毒酒一杯。老太监那嘶哑难听的嗓音她已记不太清,只依稀记得大致意思就是,你们死了,朕才可安心去死,避免幼帝年少,受母族把持。

    萧悠微笑,她这辈子活的说不上多么轰轰烈烈,但是也并无什么牵挂,既然要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平安,她自是愿意的。

    所以,在别的妃嫔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时候,她便从容的拿起面前的那杯毒酒,一饮而尽。精神恍惚中,仿佛瞧见了床榻上明武帝那有些心痛,有些挣扎的眼神,让她有些疑惑……

    “小姐?”半梅看着那正对着湖面发呆的自家主子有点奇怪,只觉得自家主子今天真是飘忽的可以。

    萧悠并未被半梅那一声仿若蚊子的呼唤叫醒,却是因为陷入回忆中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指甲硌着掌心的痛感使她回过了神。

    愣愣的盯着自己被指甲印出半月牙印记的掌心,一个荒唐的想法自心中升起:“半梅,今年是哪一年?”

    半梅一愣:“回小姐的话,明德二十年。”

    萧悠瞳孔微缩,伸出手掌放在太阳下面细细看,果真小了一号,这一年,她十四岁。

    半梅就这样看见自家小姐的身子一僵,再次愣在那里,只得老老实实的垂着头站在后面一声不吭,哪只一站便到了下晌,半梅看了看天色才不得不出声:“小姐,已经过了晌午了……”

    萧悠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不知是什么原因,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年前!萧悠觉得真是累得慌,也不是没听过有这种还魂的事件,但是一般都是回到垂死之人的身上吧!妈蛋一睁眼睛就和人请安聊天儿是怎么回事儿!

    好吧,回魂的场景咱就不计较了,但是本宫上辈子并没有任何遗憾和牵挂,你为啥要让本宫重活一世?好好的机会给别人不好吗?!啊?

    “四妹妹怎么好好的就在湖边发起呆了?”

    萧悠偏头便见到了四个娇花似得少女相偕走了过来,领头的粉裙少女便是二房的庶长女,萧芙,去年及笄,已然十六了,却还未订亲。虽说大明朝女子婚嫁普遍在十七八岁,但是一般及笄之后就将亲事要订下了。萧悠暗自翻了个白眼,谁还不知道那势力的二婶娘打的是什么好主意。

    后面跟着的便是二房三小姐萧芸和五小姐萧贞,都是庶出的,萧芸是过两日的及笄礼,萧贞倒是比萧悠小了一岁,身量还未长开,喜欢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东跑跑,西闹闹。

    后面缀着的是二小姐萧淼,却是和萧悠一个爹不一个妈的大房庶女,刚刚过了及笄礼。据萧悠所知,自己的娘亲从来不在庶出子女的教养上吝啬,是以萧淼一及笄便给她议了一门好亲事,对方乃是从二品翰林院掌院学士家二房的嫡次子孙修宁,也是考过秋闱,中了举人的。

    一个庶女将来却也是正经嫡出人家的官太太,不得不说萧悠娘亲的好心肠,是以萧淼的生母钱姨娘也是极为乖巧的,并未起什么幺蛾子。

    “大姐姐来了。”萧悠扬起笑应了萧芙一声,这萧芙让二婶娘宋氏教养的十分小家子气,穿金戴银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相府小姐的身份。

    “四妹妹早早便从祖母那里出了来,说是累了却在这湖畔发了大半晌的呆,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妹妹不耐烦和祖母说话儿呢~”萧芙用帕子掩着,低头抿嘴笑了笑。

    萧悠闻言面色却不变,只是扯开嘴笑了笑,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完全不遵循大家闺秀的礼仪了:“大姐姐有所不知,妹妹正是困极了,这才走到湖边便忍不住了,站在这里睡了一觉。”完全是睁眼睛说瞎话,萧悠却是说的一本正经。

    “……”萧芙一脸震惊,明显是被萧悠的作态和言语惊了一下,有些磕巴:“四妹妹……你怎能……你这是……祖母知道定会罚你的。”

    萧悠俏皮一笑,上前一步扯着萧芙的袖子撒娇似得央求道:“所以还请大姐姐帮妹妹遮掩些,可莫让长辈们知道了,到时候妹妹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萧芙以往便有些瞧不惯萧悠那清傲矜贵的模样儿,且十分在意萧悠仗着嫡女身份得到的宠爱,如今看到萧悠这般模样心里的气倒是顺了不少,颇为豪气的一挥手:“四妹妹只需记住莫在犯了,今日之事姐姐妹妹们自会帮你遮掩着些的。”语毕还回头十分有派头的吩咐了其余三人,一副爱护幼妹的形象。

    萧悠撒开萧芙的袖子拍了拍手:“为了感谢各位姐妹,今儿还请姐妹们赏脸去映月轩坐坐,我再吩咐弄几个小菜,晚上咱们姐妹一起赏月吃酒可好?”

    哪只萧芙做出长姐的模样板起脸点了点萧悠的额头:“你和小五还未及笄,便嚷着吃酒?”

    萧悠笑嘻嘻的拉住萧芙的手:“便是在我院子里,稍微吃些也是无碍的,大姐姐放心,妹妹院子里的下人嘴严着呢,保准今儿一事儿只有咱们姐妹知道!”

    今日萧芙享受到了心心念念许多年的‘长姐’待遇,心下舒坦便有些飘飘然了,又见众人期盼的眼神,便下意识的点点头,紧接着便被大家拥着去了萧悠的映月轩。

    五姐妹皆是尽兴散去且不提。

    萧悠这边微微吃了些酒,白皙娇美的脸蛋儿透了些粉红。沐浴完毕湿着头发坐在铜镜前,半梅拿了大布巾走到她身后为她绞着头发。

    见萧悠正在对镜自赏,半梅抿嘴笑了笑:“小姐吃过酒的模样看起来愈发娇美了,等到明年及笄之后,想必求亲的人都要踏破相府的门槛儿了!”

    萧悠低头不语,她的长相算不得清纯的那种美,她美得很有侵略性,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显得小脸妩媚。是以上辈子但得明武帝在自己宫中多歇一日,第二天准有言官上奏折骂她是祸国妖姬。

    无奈的叹口气,长相皆是爹娘赏的,她自己真是无能为力啊……

    上辈子且不觉得什么,这辈子细细想来,多少前世过得憋屈了些。是以今天才会主动对萧芙释放善意,前世与其并无什么过节,只是不喜那萧芙和二婶娘如出一辙的模样,才姐妹之情淡薄。如今想来,人家还未必瞧得上自己那小老太太的样子哩!

    一旦敞开心扉去接纳别人,萧悠发现自己家的姐妹们都是极好的,前世就算接触不多,却也并未发生别家那姐妹互相算计的情况。看来倒是以前的自己十分的混蛋了。

    复又想起前世听了父亲的劝,为保全家族利益匆匆便与当时还是肃王的二皇子明武帝赵信订了亲,还是侧妃!说白了是做妾的。哪知人家即便如此还是拖了四年,等到登上皇位才迎了自己进宫,封了萧妃。同年却大摇大摆的封了名满京城的才女陶慕晴为贤妃,生生的打了她的脸。好在没打肿,明武帝在位五年期间倒是顶着压力,一直未立后。萧悠想着,他心中定是有一个求之不得的白月光吧。

    虽说进宫之后,明武帝对她也算宠爱,生了儿子之后更是将她提到贵妃之位……

    萧悠想到这里嗤笑一声,明武帝的宠爱乃是镜花水月,拿她当玩意儿似得逗弄,前世所得还不是她自己争来的!

    吃酒过后的头脑有些发热,萧悠小手握拳,既是重活一世,那便重拾亲情,好好尽孝,尽姐妹之谊……最重要的,不再委屈自己,离赵信远点!
章节目录 第二章
    第二日一早,萧悠便被半梅唤了起来,收拾妥当便去了母亲小潘氏的院子里请安,一进屋便见到小潘氏与一个长脸的颇具威严的男人坐在桌边吃着早饭,那男人的眼睛与萧悠的极为相像,只是坚|挺的鼻子与坚毅的嘴唇使整张脸不显妩媚。

    这个男人便是萧嘉实,萧悠的父亲。萧嘉实是典型的士大夫,是以萧悠甫一看见还是未免一愣,随即低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微微行礼:“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虽然前世萧嘉实将自己许配给别人做妾,但是怎么说还是自己点了头的,所以萧悠觉得自己着实不应该心中有怨。毕竟萧嘉实平日里还是十分宠溺自己这个幼女的。

    小潘氏见到萧悠一笑,招了招手示意萧悠坐在自己身边:“怎么今日过来竟是这么早?”

    萧悠娇憨的半偎进小潘氏的怀里道:“女儿这不是醒来饿得慌,想着来娘亲这里讨口饭吃吗?”

    “咳咳……”萧嘉实用手掩着嘴咳嗽了两声。萧悠便吐了吐小舌头乖乖的自小潘氏怀中直起身来,坐得端正。

    萧嘉实微微点了点头,便起身,小潘氏急忙跟着帮其理了理衣领:“老爷慢走。”

    待到萧嘉实走了之后,萧悠又陪着小潘氏吃了不少吃食,母女二人便相偕着到了青松院给老夫人请安。

    到了青松院,还未等萧悠行礼,老夫人便笑眯眯的招手将萧悠唤了过去,拉着萧悠的手:“四丫头,昨个夜里可是休息好了?”

    “回祖母的话,昨儿孙女睡得极好。”萧悠颇为乖巧。

    “到底是四丫头得老夫人疼爱,四丫头你是不知道,打早上老夫人一睁开眼睛,便念叨着你呢。”一旁的宋氏一张嘴便不是那么招人待见,一边说着,还一边向安静坐在那里的萧芙打着眼色。

    往日里萧芙必定是会跟着嫡母后面酸上几句的,不过今日一抬头就看见站在老夫人身边的萧悠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心下倒是宽松不少,便笑了出来:“四妹妹还是小孩子呢,理应多得祖母照看,平日里五妹妹也惯是会腻在祖母身边的。”语毕冲着萧贞努了努嘴。

    萧贞见状抿嘴笑了笑,却在触到宋氏那尖锐的眼神的时候,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多说话。

    萧芙深吸一口气,不敢看向宋氏那不满的眼神,此时老夫人却向萧芙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待萧芙走到她身边后,也扯过萧芙的一只手拍了拍:“有姐姐的样子,祖母很欣慰。”

    萧芙闻言惊喜抬头,这些年祖母好似是第一次称赞她。往日里宋氏总是在她们耳边说,父亲不是老夫人亲生的自然与大房不同,况且她们又是庶出,本就不近的关系便更远了。

    女孩子最重要的不过是亲事,老夫人是万万不会管她们的,是以她们三姐妹无不以宋氏马首是瞻。但是自她及笄之后,宋氏却不着急给她选夫家,加上她年纪稍微长了些,自是想的要比萧芸和萧贞多了许多。

    “老二家的。”老夫人放下萧芙的手,却忽的对宋氏出声。

    那宋氏正用眼睛凌迟着萧芙,闻声惊了一下,急忙收回眼神,低头恭顺的应道:“母亲。”

    老夫人先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宋氏,瞧见宋氏那紧张的模样才接着开口:“过两日便是三丫头的及笄礼,你可是都张罗好了?”

    “正想让母亲过目。”宋氏略微忐忑的将宾客单子递给老夫人,自打她嫁进来便是大房的小潘氏掌家,且老夫人身子一直很好,府里大小事务怎么都轮不到她头上。

    她本也是正五品知州家的嫡女,做姑娘在家时娇宠惯了的,出嫁了,萧嘉艾又是个忠厚老实,对嫡母感恩戴德的货色,事事低人一等的感觉让宋氏十分的不平衡。

    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了操办萧芸及笄礼的权力,宋氏有些得意忘形,捞了不少的油水,如今老夫人问起难免有些忐忑。

    老夫人大致看了看宾客的名单,皱了皱眉。多是些平日里与宋氏交好的夫人们,不过都是些在老夫人眼里排不上号的,要知道女孩子的及笄礼来往宾客十分重要,没准哪家看中了,亲事便定了下来。如今宋氏这般,明显是不想让二房的三个丫头选个什么好亲事了。

    老夫人将单子放下,随口说了几个在京中还算有脸面的夫人名字,吩咐身边的周嬷嬷给发帖子。

    宋氏见老夫人越过自己直接吩咐身边的人,便知道自己惹了老夫人不高兴,脸色变得很是精彩。既不高兴老夫人当着众人面如此下自己的脸面,又忐忑老夫人是否发现了自己的小算盘。

    而萧芙、萧芸听到老夫人如此吩咐,却都是兴奋的对视了一下,萧芙眼波流转,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真真是喜事儿。”萧悠在一边悠闲的欣赏了好一会子宋氏的脸色,才仿若天真的开口:“祖母,今年相府的喜事儿真是多得很,孙女都不知道该替谁高兴了!”

    老夫人哈哈一笑:“哪个女孩子不及笄?怎的让你说出口就成了了不得的大事儿了。”

    “祖母你想啊~”萧悠掰着手指头算账:“二姐姐前些日子及笄,母亲就马不停蹄的给二姐姐相看好了人家,订亲了~孙女想着,如今三姐姐也是快要订亲了罢!”

    萧淼闻言俏脸一红,轻啐了一声,萧芸也是羞涩的抿嘴笑了笑,只有宋氏的脸色不太好。

    萧悠眯了眯眼,前世萧芙便被宋氏拖到了十八才订亲,因岁数大了,便草草的订给了江南一带辽州的一个丧了偶的小县官做续弦。日子自是极不如意,而萧芸能比萧芙强一些,皆是因为二房的孙姨娘见自己的大女儿这般大闹了一场,宋氏才收敛了一些。不过萧芸的归宿也说不上美满就是了。

    如今萧悠说这话,便是有意提醒老夫人,她素来知道老夫人虽然不是什么慈善之辈,但是毕竟是自小就在身边的小辈,老夫人总不会袖手旁观才是。

    果然听得这话,老夫人挑了挑眉,看了萧悠一眼才转向宋氏:“老二家的,三丫头的事儿你心中可有思量了?”

    宋氏哪敢说不,只能唯唯诺诺的说着正在相看着,有几家合适的还未定下。

    老夫人一皱眉,显然不是很满意:“三丫头倒还好说,这大丫头已然及笄一年,怎的还没动静?”

    都是未出阁的小姐,猛地听到长辈当着自己的面说婚嫁之事,俱都是低头羞涩。萧悠也是装模作样的捏着帕子扭捏了一下道:“祖母既是有事情与婶娘商量,我们姐妹就先去园子里逛会子好了。”

    语毕,几个姑娘皆是脚下生风的出了青松院。

    五姐妹过了院中的小桥,在亭中坐定,萧悠见到众人的脸色便笑出了声:“心里不知都多么想留在青松院呢,怎的倒是跟我跑了出来?”

    萧芙作势要去拧萧悠:“你还好意思说?瞧二妹妹都要被你臊的哭出来了!”

    萧淼闻言脸色更红了,不依道:“大姐姐你怎么也拿我打趣起来了!”语毕拧着帕子,眼瞧着是要晕过去了。

    萧芸将萧芙拉了回来,打了个圆场:“二姐姐羞什么?有了好归宿是好事,我们姐妹……不知有多羡慕。”话语有些犹豫,但是其中的欣羡却是实打实的。

    “对啊……”萧芙脸色更是一暗,冲着萧淼笑了笑:“你是有福气的,大伯母对你极好。”

    萧淼也想到了二房几个姑娘情况,心下也是难受:“如今这事儿被四妹妹挑明到祖母跟前,想来二婶娘也不会太过分的。”

    萧芙和萧芸脸色这才好了些,萧芙抿嘴笑了笑:“姐姐这次承了你的情,你说罢!你想要什么,姐姐没有不依的。”

    众人皆不是傻的,方才在青松院,萧悠为何这么说大家心下也是明了。

    萧悠歪头一笑:“那感情好,我可觊觎大姐姐房中那个美人浣纱双面绣屏风许久了,以往大姐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今儿妹妹的心思总算是没白费。”

    萧贞没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怪不得往日里大家都说四姐姐猴精儿,那屏风大姐姐绣了一年多,稀罕的不得了,四姐姐如今一张嘴竟给要了去。”

    萧芙笑着骂了一句:“怪不得今日你这般殷勤,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

    又笑闹了一会儿,眼见到了晌午,众人便散了去。

    回到映月轩,萧悠便趴在短榻上的小桌子那里出神,半菊进到屋里来,看到这副情景冲着一旁伺候的半梅问道:“小姐今儿怎么了?自吃过午饭,趴那儿有一个时辰了吧?”

    还未等半梅答话,萧悠便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着三姐姐及笄,我送些什么。”说着拿起茶杯,半梅见状急忙给倒了一杯茶。

    半菊漏齿一笑:“怎么小姐年纪不大,倒开始糊涂了!三小姐的礼你早就吩咐奴婢备好了,是一对儿羊脂玉镯子。”

    “没得编排起小姐来了。”半梅半是玩笑半是呵斥,半菊闻言自己轻轻删了一下嘴角:“小姐恕罪。”

    萧悠见二人一来一往觉得好笑,起身活动了一下:“将那支芍药金华胜也包上,那日我一并送给三姐姐。”

    萧悠记得萧芸极爱芍药,现下祖父还在,所以尚未分家,不过二房开销虽是中公出,但也仅是能维持日常罢了,且二房并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产业,是以宋氏对庶子庶女是极为苛刻的。虽说日常穿戴不会失了相府的体面,但是几个姑娘内里还是有些羞涩。

    半菊清脆的应下,又道:“小姐,三小姐及笄礼那天,您可是要穿前几日做好的那件衣服?”

    萧悠被问的一愣,前世在萧芸及笄礼她并未刻意做什么新衣服啊?这种抢人风头的事儿也不像自己能做的:“什么衣服?”

    半梅一乐:“看来半菊说的倒是实话了,小姐这几日的确有些恍惚。”

    原来那日建国侯夫人宴请,二皇子和六皇子也去了,许是不熟悉,两位殿下竟然不小心的走到了女眷的休憩处,彼时萧悠正奉老夫人之命给建国侯夫人弹奏一曲助助兴,闪避不及只得尴尬的见了礼。二皇子与六皇子许是有些过意不去,二皇子便顺口称赞了一句:“牡丹果然要配美人,相府嫡女才貌双全。”

    话语有些逾矩,但因着是皇子,加上侯府老夫人打了圆场,便这么过去了,哪知回府第二日,萧悠便着人请了成衣师傅进府,定做了一件牡丹花样儿的裙装。

    在半梅解释这会子功夫,半菊已经动作利落的将那件裙子捧了过来。

    萧悠僵硬的扭着脖子看向那件华丽却又不张扬的淡粉色裙装,有一种撕碎的冲动!妈个蛋!上辈子这个时候压根儿没有见过二皇子赵信好嘛!!!

    于是重生的第二天,萧悠被前世愚蠢的自己打了个猝不及防……真真儿是个悲伤的故事。
章节目录 第三章
    京城最有名的福慧楼前人来人往,福慧楼是京城贵族的最爱,楼中大厨手艺一绝且位置极佳,位于京城繁华地段,临着横跨大明朝版图,被称作贸易命脉的涪江。

    此时二楼临江的一个包间内,一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正低头喝着茶,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带,只挂了一块玉佩,很是低调。

    “主子,萧府小姐们已经快到了。”自门外闪进一个身着暗红色武士服的人,此人利落干净,长相普通。

    男子微微抬头,英挺的剑眉下是一双熠熠发光的眸子,长相带有书生气却偏偏感觉有些违和,眉心有着淡淡的痕迹,想必平时是个十分严肃的人。

    紧绷着的脸却在听到那人通报之后,唇角微微扬起,眸子里闪着愉悦,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那身着武士服的人便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悠儿……又要见面了呢……男子抬起右手抚了抚有些躁动的胸口,眯着眼看了一圈面前的菜品,皆是前世萧悠极爱的。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八宝鸭,男子仿佛看见了萧悠半眯着眼、笑的餍足的模样儿。

    重生四年余,却因种种原因才在不久前建国侯府见了一眼心心念念的人儿,看着那粉妆玉琢的小人儿瞪着兔子眼一副受惊的模样、用甜糯的嗓音向自己问安的模样……赵信是极为后悔的,后悔这四年因着左相府规矩极严,也怕惊倒萧悠而按捺自己想要见她的**;更后悔前世自己混蛋的因为亲事是被逼订下,生生拖了许久才迎娶她的那种遗憾。

    看着她从容的喝下毒酒,面带微笑倒在自己榻前的模样,赵信只恨自己被奸人所害,不能言语更不能阻止……这辈子,他定会好好护着这个爱极了自己的小女人,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

    想到那日在建国侯府,萧悠那羞涩受惊的样子,赵信颇为胸有成竹。他的小人儿果真是可爱至极,对自己的爱也并未因他重活一世而发生什么改变……

    “大姐姐,你们快着些!”熟悉的嗓音传来,李信身子一僵,心中竟升起紧张的感觉。

    接着便是一阵女子笑闹的声音,随着女子清脆的点菜声,一道道竟是与赵信身前的一模一样。

    如此,赵信便又扯起一抹宠溺的笑,一直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白衣男子,不忍直视将脑袋别了过去。太吓人了!自打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两年,凡是与萧家四小姐相关的事儿,都能让主子变成这幅模样!真是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了。

    这边萧悠点完菜,便挂着一抹浅笑望着窗外的远方。

    萧芙见状抿嘴笑了笑:“四妹妹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

    萧悠扬起嘴角,并不说话。她心情自然是好的,那日虽然被前世的自己给坑了一把,但是好在没什么出格儿的事儿,都还来得及。加上今天一大早便给宋氏添了堵,觉得神清气爽。

    原是那宋氏那日在老夫人面前丢了脸面,回去关紧房门狠狠地削了几个姑娘一顿,原本预备给萧芸那不甚上得了台面的首饰更是缩水了不少。

    许是被宋氏压得狠了,二房的几个姑娘竟也是成了咬人的兔子!今早萧芸便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出现在了青松院,加上萧悠貌似无意的提起及笄礼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宋氏又露馅了。

    这几日老夫人本就对宋氏的小家子气有些不满,这明显打侯府脸面的事儿更让老夫人震怒,但是二房不是其亲生,所以便呵斥了两句,收了宋氏操办及笄礼的权力便罢了。

    萧悠眼珠子一转,便打着替萧芸选首饰的幌子,拉着萧芙和萧芸出了府。

    “四妹妹,今儿的事儿真不知怎么才能报答你。”萧芸柔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涩然,二房本就囊中羞涩,今日要不是萧悠,老夫人怎会从自己的体己拿出银子给她添补首饰。

    萧悠没大没小的戳了戳萧芸的面皮:“三姐姐莫多想,都是孙女儿,老夫人都心疼着呐!”语毕摇晃着脑袋:“但是我也是有些功劳的!”

    萧芙和萧芸被她这幅沾沾自喜的模样逗得皆是笑了出声,萧芙道:“小小年纪,也不怕羞!”

    俏皮一笑,萧悠又道:“不过既然三姐姐这么有诚意,那便央着大姐姐给我绣几条帕子,权当做给我得罪了二婶娘的压惊礼了!”

    萧芙闻言口中茶水来不及咽下,呛得一阵咳嗽,那边萧芸挤了挤眼睛:“大姐姐既然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

    萧芙这边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声音有些嘶哑:“好你们两个猴儿!倒是合在一起算计起我来了!几条帕子,也不知你长了几只手!”

    “谁让大姐姐的绣工了得,妹妹瞧着姑姑用的宫中绣娘都比不上。我自己用不了,拿来送个人情也是不错的选择嘛……”萧悠做了个鬼脸:“哪个不知道我是个笨的,连鸳鸯都绣不好。”

    隔壁屋的赵信听到这里,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那里藏着的正是一方帕子,上面一朵精致的牡丹开的正艳,颜色绣工极正,这是去年他费尽心思才弄到的萧悠的绣品。

    赵信微微蹙眉,他印象中萧悠个性一直都是淡淡的且不会依赖任何人,这般讨喜的话语自她口中说出,新鲜之余,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确定。他……是否一直都未真正了解过她?

    这边萧芙用手指点了点萧悠的额头:“你还是个笨的?我看你是懒的吧!”

    萧悠被揭穿也不见不好意思,顺势偎进萧芙的怀里:“这不是姐姐怜惜妹妹嘛……”

    萧芙摇头笑了笑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上扬的嘴角看起来很是高兴,显然这种照顾幼妹的活计让她充满了成就感。

    姐妹三人吃过饭,萧悠满足的拍了拍圆滚起来的小肚皮,觉得人生就该这般,上辈子被那些礼仪德行圈住的自己还真是很可怜。

    “里面可是萧家妹妹?”这时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本是悦耳的,但是却让萧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萧芙见萧悠双手抱胸,一脸防备的坐在那里,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只得出声:“正是,不知……”

    未等她说完,木门便被颇为粗暴的推了开来,先是进来了两个高大的丫鬟,随即跟进来两个妙龄少女。左边的身着淡蓝色衣裙,看起来小一些,正是当朝右相家的二房嫡女,青从晓。

    说起这右相青家,自是显贵非常,当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右相青杨的爱女。青家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相差不多了。

    而右边的那个身着白色梅花裙,有着鹅蛋儿脸,眉目间无一处不风情的正是那名满京城的才女,陶慕晴!其父亲官职不算高,乃是从二品河道总督副将,但是胜在有油水。

    萧悠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倒是乖乖起身,一起见了礼。

    “刚刚上来,便听到了四小姐的声音,倒是不曾想到萧家几位小姐都在,失礼了。”这厢陶慕晴声音柔柔的,说话慢慢的,语毕还微微欠身表示了抱歉。行事周到,外表又美好,实在是让讨厌不起来。

    可是萧悠与隔壁的赵信却是几乎在一个时间抿紧了嘴唇,反应简直神同步。

    萧悠在袖子遮掩下的小手已然握成拳,歪着头,心想着一拳打在这等娇柔白皙的脸蛋儿上,想必触感十分的美妙吧?

    什么惊艳才绝,什么娶妻当娶陶慕晴,又有几个人知道此人乃是披着美人皮的奸诈小人?想起前世种种,萧悠的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仿若再次掉入那冰冷的湖水,萧悠想要大口喘气,光洁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四妹妹?你怎么了?”还是萧芙发现了不对劲,众人便都望了过来。

    萧悠深吸一口气,有些虚弱的挤出一个笑容:“陶姐姐,青妹妹。今日我身体不大舒服,本想和你们说说话儿,想来是不能了。”

    “妹妹可还好?怕是最近天气转凉,夜里惊到了罢!”陶慕晴面上关切,甚至上前一步细细观察萧悠的脸色,那副长袖善舞的模样,即使一旁的青从晓家世显赫,也生生的被她比了下去。

    萧悠抬起眼与其对视,渐渐脸上扯起一抹微笑。陶慕晴见状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却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对,这种心里发毛的感觉让她十分的不爽。

    “多谢姐姐关心,许是着凉了。”萧悠保持着微笑,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萧芙和萧芸一边拉着萧悠,一边挂着虚假的微笑应酬,出了福慧楼的大门。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便不舒服了?”萧芸抬起小手摸了摸萧悠的额头,一片冰凉。

    萧芙瞧了瞧她的脸色,道:“准是刚刚窗户开着,吹了风了。”

    萧悠看着二人紧张的样子又温暖又好笑,只能开口安慰:“快些上车罢!我只是有点头晕,回去睡一下便好了。”

    正说着话儿准备上车,萧悠突然觉得汗毛倒立!微微仰起头,看到二楼窗口那人时,直接白了脸色!

    赵信见萧悠看到了自己,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却愕然看到萧悠先是愣住,接着双唇紧闭,似是有些怒气,随后理也不理便回身上了车。

    只是在赵信这习武之人的眼力下,仿若看到随着萧悠的转身,一滴晶莹掉落在地。

    她……哭了?赵信僵住,只是为何?

    黑眸幽暗,在深处却有他自己察觉不到的不安与忐忑。那滴泪倒是让他回想起前世,宫中小太监将奄奄一息的萧悠从湖中救起,她睁眼看到自己的时候,哭的像个孩子……

    无声的叹息,他上辈子的确负她多矣……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到底是一天受到双重刺激,萧悠有些承受不住,当日回到相府便浑浑噩噩的发起烧来。在床上躺了两天,便到了萧芸及笄礼。

    一大早,天还未亮,半梅便被内室那悉悉萃萃的动静儿弄醒了,打开帘子一看,萧悠穿着薄薄的白色亵衣在桌边喝着过了夜的茶水。

    “小姐!”半梅风一般的速度过去将茶杯抢了过来,急的眼圈微红:“病刚好一点,便这般不知道心疼自己吗?”说着将一旁屏风上挂着的披肩扯下来披在了萧悠的身上。

    “无碍的。”萧悠安抚的拍了拍半梅的手。

    半梅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是还是不赞同:“小姐怎的不多睡一会子?夫人本不愿意让您今日去掺那热闹,既是小姐央了夫人要去,那便是要休息好的。”

    “昨夜睡得早些,今早便睡不着了。”萧悠说着让半梅吩咐下去,准备梳洗,又道:“本就是偶感风寒,哪里有母亲说的那么严重,也是我不争气,偏大姐姐、三姐姐都没事儿,就我受不住凉风。”

    梳洗完毕,又吃了点粥,半菊便捧着那新作的牡丹花儿裙子进了来:“奴婢服侍小姐换上吧,再让半梅给您梳一个好看的发式,保准儿今日来的夫人们都对您赞不绝口!”

    萧悠见到那身衣裙就觉得额角疼,偏偏身边的两个丫头年纪不大,天生就一副老妈子为闺女操碎了心的模样儿。

    “还是那件儿蓝色绣紫薇花的罢!”

    匆匆整理完毕,天刚刚蒙亮,萧悠便带着半梅往二房的知雨轩去了,刚一进院儿,就听到右侧的厢房内传来阵阵女孩儿清脆的笑声。

    “倒是我来晚了。”半梅打开帘子,萧悠还未等腿迈进去,便笑着开了口。

    几个姑娘正围着坐在那里梳妆的萧芸打趣。萧淼见萧悠进来,便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方才本是想绕到你的院子去叫你,但是想着你这两日身子不大利索,便想着让你多懒一会儿。”

    那边萧芸招了招手,喊萧悠过去,看着萧悠那还有些苍白的小脸便皱了皱眉:“四妹妹也真是的,及笄礼要到晌午才开始,托着个病身子眼巴巴的跑过来做什么?”

    萧芙也是一脸的不赞同:“你和我们能比得?我和小五都是住在这院子里的。”宋氏对庶女向来如此,几个姑娘皆没有自己独立的院子,美名其曰节省府内开支,将三人塞在了这知雨轩里。

    “我这不是想早点来看看三姐姐吗?”萧悠自半梅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妆匣,模样精致。递给萧芸:“三姐姐,看看喜不喜欢?”

    萧芸笑着接过,打开来看了看,抬起头有些感动:“四妹妹,你这……”都是姑娘,谁手里能有太多的首饰。

    萧贞也瞄了一眼,便道:“四姐姐这是要羞死我们吗?这样一来偏就我们送的东西拿不出手了呢。”

    萧悠自然想过这个问题,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我送的玩意儿都是些死物,哪里有你们那些情意重,我倒还希望着三姐姐莫嫌弃我不尽心哩!”

    “咯咯!及笄你便送这些,我看你等到三妹妹大婚那日,你送什么做添妆!”萧芙拿过那妆匣,仔细瞧了瞧。

    “大姐姐莫眼热,等你大婚那日我定让你满意。”萧悠反倒打趣起了萧芙,让萧芙啐了两口,姐妹笑闹好一会儿,萧芙才站起身:“大伯母今日让我和二妹妹去招待一下各府的小姐们,四妹妹一起去罢!”

    小潘氏的确很有主母的范儿,向来不吝啬在这种事儿上给庶女脸面。但是萧芙觉得,两个庶女出去总是不太好看,就算小潘氏不在乎,她也总是觉得应该叫萧悠出去撑撑场面。萧芙之前甚少被宋氏带出去,是以今日有些发虚。

    反倒是萧淼很是镇定,毕竟只要是小潘氏出席的聚会,十有七八会带着她。

    萧悠倒是有些理解母亲的想法,历史上百年世家,莫不是不拘泥于子女的教养,人才辈出才能长久。就算是庶女,嫁得好对家族也是一大助力,这种浅显的道理,显然不是宋氏所能理解的。

    所以听到萧芙问她,萧悠便摇了摇头:“我便不去了,身子还是有些发虚,我与五妹妹在这里陪三姐姐说话儿。”

    萧芙见状也不勉强,与萧淼相偕去了前院。

    说说笑笑转眼便是快到了晌午,萧悠、萧贞拥着萧芸往行礼的前堂去了,站在东侧门那里等着赞礼宣布仪式开始。

    待到萧嘉艾与宋氏就座,看着满堂黑压压的观礼者,萧芸交叠在身前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这时一双冰凉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萧芸微微转头便看见萧悠那双沉静的眸子,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请笄者出东房!”随着赞礼拉长的声音,萧芸深吸一口气,托着异常华贵的杜鹃花暗紫色长袍,一步一步的走向正堂。

    萧悠与萧贞也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萧芸身后,虽然错过了入座正堂的时辰,但是这等热闹自然是要扒着东侧门好好看一看的。

    忽然,萧芸那准备迈过东侧门槛的身子一晃,随着一声低呼,眼瞅着便要栽倒在地!

    萧悠瞳孔微缩,身体在她自己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旋了一个漂亮的圈,伸出手臂稳准的搂住了萧芸那纤细的小蛮腰,于是……两个靓丽的小美女都一时惊诧,华丽丽的愣在了那里。

    围观群众:(‵o′)凸

    三小姐和四小姐看起来很配是什么鬼。

    萧悠媚眼瞠圆,刚刚那串动作是什么?!!感受着手臂上的重量,萧悠脸都黑了。明明自己也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家闺秀好不?这神转折是什么!

    “四妹妹!”萧芸回过神,挣扎的起了身,顾不上整理自己稍显凌乱的仪容,急忙拉住萧悠那看起来一用力便能断了的小胳膊,十分紧张:“你没事儿吧?四妹妹?”

    萧悠未能细想,便抽出胳膊,急忙与萧贞替萧芸理了理衣服,一边一个搀着萧芸过了东侧门便松了手。

    “三姐姐,仪式要紧。”萧悠低语。

    萧芸咬着下唇,见正堂中央,一个笑眯眯的老夫人正站在那里,正是祖母为她请来的赞者,翰林院掌院学士的正妻,关氏。能请来这位老夫人为自己行笈礼,那是祖母给自己脸面,所以便不敢耽误,稍稍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随着赞礼的高呼,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萧悠便回过头看向那漆黑的东侧门槛下,有一丝油光。一个半大的丫鬟正低着头脚踩着布巾悄悄的擦拭着。

    小丫头只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抬起头变见着前方的四小姐一动不动的用眼睛盯着自己,一惊吓,便扔下布巾扭头跑了。

    萧悠撇了撇嘴,这二婶娘是越来越没深沉了,低声吩咐半梅将那块布巾拾起来包好,便转过身在角落里抱着胸思索着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体异于常人什么的真是太惊悚了qaq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萧贞拉了拉她的衣袖,回过神才发现及笄礼已经礼成,萧芸也回房去换衣裙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便拉着萧贞往后院的女眷休憩处去了。

    萧府后花园在京城中还是有一些名气的,因着老夫人是江南人士,是以萧府的花园有着京城大部分宅院所没有的精致。

    造型奇特的石板桥堪称一绝。

    那边小潘氏笑眯眯的招呼着来往的夫人们,吃茶赏花;另一边宋氏与一个尖嘴猴腮的夫人站在那里说着话儿。

    “我说妹妹,今儿的事儿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吧。”那尖嘴猴腮,看起来很是刻薄的夫人,夫家是京城里有名的胭脂商人,花了大价钱给儿子捐了一个从九品的国子监典籍之后,便也时常在京中以官家太太自居,颇有些招摇撞骗的意思。

    萧悠的祖母最是看不上这种‘官太太’,按理来说她也不应该与堂堂左相府发生什么交集,但是耐不住人家有钱啊,更耐不住的是宋氏贪钱啊~

    宋氏原本便是收了这朱夫人的好处,便安排了其今日为萧芸行笈礼,未曾想前几日不小心触了老夫人的霉头,不仅被狠狠骂了一顿,更是将及笄礼上的赞者换成了关老夫人,硬生生的让宋氏把一口气憋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姐姐莫气,虽然今日有些差错,但是咱们正经事儿却不会耽误的。”宋氏本正在阴森的盯着小潘氏,闻言快速变脸,亲热的拉起朱氏的手,好声好气的解释着。

    朱氏脸色好了些,她的宝贝儿子今年已经十九,拖着没订亲还不是因为想找一个正经的官家小姐回来,说白了拉高一下档次。想着以后有左相家的姑娘卑躬屈膝的伺候自己,便觉得有些飘飘然。看到时候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官太太还敢瞧不起自己!自己可是左相家正经的姻亲了。

    一个有钱,一个爱财,这宋氏与朱氏便一拍即合了。

    而前世萧芸也属实嫁给了这个胭脂商人家里的长子,桑玉泉。渐渐消磨掉了相府小姐该有的气度,变得小家子气且畏缩。萧悠记忆里最深的便是,萧芸拉扯着两个孩子回相府央着二叔为夫君在牢里疏通关系。

    彼时祖父正气着桑玉泉这个畜生打着相府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害的祖父受到皇上斥责,一气之下便断了萧芸与相府的来往。

    隐藏在一边树丛后的萧悠眯了眯眼,而另一旁的萧贞却是懵懵懂懂,萧悠叹了口气,摸了摸萧贞的脑袋,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

    想到这里便拉着萧贞闪身出了来,笑嘻嘻的喊了一声:“二婶娘!”

    而宋氏见到萧悠那张明媚异常的笑脸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再看了看萧悠右手牵着的小人儿时,眼前一黑!身子一晃!险些便站立不住!
章节目录 第五章
    歪着头欣赏这宋氏那惊慌失措的脸色,萧悠心中有些快慰,自己有目的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要通过害人而达到目的。

    “二婶娘,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莫不是刚刚在正堂里闷热到了?”萧悠眨巴眨巴眼睛,明知故问。

    宋氏提起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四丫头啊,那些小姐们都在西面的船舫中吟诗作画呢,你怎么不带着五丫头过去呢?”

    “本想着先过来和母亲说几句话儿,不曾想刚刚在树丛后面崴了脚,想着歇歇吧,正巧碰到了二婶娘。”萧悠说这话,媚气的眼睛微微上挑,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泽,怎么的,老娘就是将你们的话从头听到尾,你最好别给我起什么幺蛾子!

    宋氏见萧悠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好不容易提起来的那口气险些散了,胸腔一阵气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四丫头,这是朱夫人。”

    看到宋氏被自己逼得这般狼狈,萧悠便好心放过了她,顺着她的话望向了朱氏,满头插满了各色造型的金子,一不留神都会被晃瞎了眼。

    松开抓着萧贞的手,微微行礼:“朱夫人。”萧贞见状也跟着行礼问好。按理说朱氏显然当不起相府嫡小姐的礼,但是萧悠是秉持着来者是客的原则,且朱氏勉强算是长辈。不过看到那朱氏仰着头稳稳受了自己和小五的礼之后,嘴边浅浅的漾起一抹笑。

    宋氏看着萧悠的脸色直觉不好,扯了扯朱氏的袖子,将其拉到自己身后干笑:“四丫头是不知道,朱夫人家的公子小小年纪便在国子监当差,极有出息。”宋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袋里乱哄哄的,只能没话儿找话儿。

    “哦?国子监?”萧悠细细咬了咬‘国子监’三个字,光洁白皙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表情,复又拉起萧贞的手微微颔首:“既是如此,二婶娘,我和小五就先走了。”

    绕过宋氏,看了看朱氏及其身边那个低着头,眼神却到处乱转的小丫鬟,萧悠脚步顿了顿,抬起手轻轻遮住自己的额角:“今儿天气还是闷热的,二婶娘还是带着朱夫人去亭子里喝会子茶吧!”语毕将手放下,拉着萧贞上了石板桥。

    朱氏看着萧悠与萧贞到了石板桥的那头,才用手肘碰了碰宋氏:“这边是你提过的那个大房的嫡女?”见宋氏点了点头,又道:“果真是气度与旁的不同,不怪是潘老夫人自小拘在身边教养着的。”

    宋氏听得这话一惊,看了看朱氏的脸色,心下叫糟:“姐姐,这事儿可不能乱想!”瞧这样子,倒是相中了萧悠!

    朱氏心中自有自己的计较,一个二房的庶女能比得上大房的嫡女?且萧嘉艾是从二品侍郎,萧嘉实乃是从一品的尚书令,孰高孰低高下立见。

    “你可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可是相府的二姑娘!”朱氏见状语气不甚友好,要不是当初宋氏答应替她谋划的是大房的萧淼,就她们二房的那几个庶出姑娘,他们还瞧不上眼哩!要不是前几日宋氏抛出替桑玉泉提官儿的诱饵,她必让宋氏将吞了的城北那个铺子吐出来!

    听着朱氏话里话外对自己和萧嘉艾的轻视,宋氏也是那心气儿高的,刚想发作,却又想起自己的妆匣里那还没焐热乎的房契便生生的忍了,但语气也有些不善:“这话说的,你也没吃亏啊,你当您家里那个连个秀才都不是的儿子,提到正八品那么容易?况且谁能想到那小潘氏动作倒快,转眼间便给二丫头订了亲了。”

    朱氏闻言脸色一黑,却知道还得用到宋氏,是以缓了缓脸色,凑过去将话拉了拉:“妹妹,你手里的庶女也没什么必要搭在我这商户的身上,许是以后嫁个大老爷更有用!大房就不同了,如果相府的嫡女嫁给我这商户……岂不是彻底伤了大房的脸面吗?”说罢看着宋氏的脸色,再次开口:“如果事成,城南的茶叶庄子并着那间铺子,一并送给妹妹做谢礼!”

    朱氏这招不可谓不狠,虽然那茶叶庄子让她很是肉疼,但是想着要是儿子能将萧悠娶回家里,那可是百个茶叶庄子都买不回来的好事儿!

    听到茶叶庄子,宋氏眼睛一亮,那庄子可是这桑家的大进项!朱氏这么舍得,到真让她动了心,左右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如今不过换了个主角儿罢了。

    与朱氏相视一笑,这事儿便算是定下了。

    而石板桥那边,还未走远的萧悠耳朵动了动,嘴角挂起讽刺的笑意,伴着萧贞一步一步往船舫那边去了。如今看来,这副让自己匪夷所思的身体,还是不错的呢……

    “四妹妹来了~”刚进船舫,萧芙便上前来,自萧悠手中接过萧贞,笑眯眯道。

    “萧四小姐倒是难请的很,今日及笄礼的主人都到了,四小姐竟才来。”开口便是讽刺,青从晓拉得一手好仇恨。不过右相与左相本就不对付,她这般态度倒是可以理解。

    “青妹妹惯是会开玩笑的。”那边陶慕晴发声,是了,小跟屁虫都来了,她必定也在这儿的。

    眼瞅着陶慕晴翩然起身,自带圣光,对着萧悠招了招手:“萧家妹妹,过来这边坐吧,病可好些了?前些日子在福慧楼未能和你好好说个话儿呢。”

    萧悠笑了笑:“是了,都怪我这不争气的,难得与陶姐姐碰面,今日定是要聊个尽兴才是!”说着便走了过去,拉着陶慕晴的手坐在了那里。

    两个人一个温婉,一个凌厉。陶慕晴的美是那种淡淡的,而萧悠的美却是那种张扬的,此番坐在一起便有不少小姐嘴里泛酸。

    “萧家四小姐不愧是二殿下称赞过的,今日一见果真美极。”说话的是个纤瘦的女孩儿,眉目如画,静静坐在那里颇有点林黛玉的意思,可惜那张利嘴是骗不了人的。

    “这位是……”萧悠闻言脸色不变。

    “想必萧妹妹不认识,这位是卫妹妹。”陶慕晴看似介绍,却又什么都没说,想看人笑话却又偏偏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萧悠的小手紧了又松,真是愈发的想揍人了。

    这位‘林黛玉’,萧悠想不认识都不行,其祖父乃是从二品的青州巡抚,重要的是她的姑母,乃是明德帝的德妃,育有三皇子赵永,在后宫中也算是个人物。这次将卫从筠接进京城,说是带在身边教养,实际上是给三皇子相亲来着。

    可惜前世这卫从筠只生了一个心眼,就会跟在赵信屁股后面跑,德妃几次训斥无果,三皇子也嫌弃被打了脸面,没过多久便遣送回青州了。

    心思转了转,萧悠微笑:“原来是卫妹妹,妹妹刚到京城不久,一切可还习惯?”语毕斜睨了一眼陶慕晴,你不说老娘就不知道了?

    “谢谢萧四小姐关心,一切都好,只是进了京城才知道,优秀女子不计其数,甫一进京便听闻了萧四小姐惊艳圣王府,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了。”卫从筠语气有些疏离,并不像别家小姐那般一见面就姐姐妹妹的叫不停。

    往日里大家装熟悉装惯了,如今遇到这一个特例,都觉得新鲜,一声一声的‘萧四小姐’倒让萧悠反思了一下,自己真的这么招人烦吗?

    不过这卫从筠咬着二皇子赵信称赞自己的话不放,显然没安什么好心。果然她话音刚落,对面的青从晓便开了口:“卫妹妹刚到这,显然是不太熟悉,要说这京城里名不虚传的,也仅有一个陶姐姐了。”意思就是,卫从筠啊,你可错了,这萧四小姐是名不副实,我家的陶慕晴才是温婉可人,惊艳才绝,满腹经纶……的京城名媛。

    这边陶慕晴脸色微红,低头扯了扯帕子,娇嗔的瞪了一眼青从晓:“青妹妹莫乱说,被人传出去姐姐可要羞死了。”嗯,只是羞死了,没否认,我就是艳冠京城的小公举<( ̄ˇ ̄)></( ̄ˇ ̄)>

    萧悠坐在那里不动如风,等到船舫内静无一声的时候才开口:“卫妹妹莫听那些流言蜚语,都当不得真的,二殿下那日也是客套罢了。”怎么的,夸你啦?夸你啦?夸你啦?

    皇室人员你敢说人家说的话是流言蜚语?不敢是不是,那萧悠得到的称赞便坐实了。你陶慕晴除了青从晓有人称赞你不?没有?那就是流言蜚语。

    前世虽然陶慕晴名声大噪,那也是在明德后期,江中地区大旱,其父为其营造出来的美名罢了。

    卫从筠一哽,话说到这里她却不能再多说什么,于是便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萧芙见状有些着急,想要缓和尴尬的气氛,那边萧淼与萧芸却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一言不发,萧贞……没心没肺的不提也罢。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在船舫外喊道:“不知四小姐在吗?”

    萧悠挑了挑眉:“何事?”

    船舫里的丫头挑了帘子让那个小丫鬟进了来,萧悠看着有些眼生。

    “四小姐,夫人那边说建国侯老夫人到了府里,让您过去见个礼呢。”小丫鬟声音怯怯的,但是却吐字清晰。

    众位小姐听闻建国侯府的老太君来了,都有些意动,却又碍在人家未曾相邀,没脸前去讨嫌。

    那边萧芸起身道:“四妹妹,我与你同去罢!”虽然明知人家不是冲着她来的,但是今日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及笄礼,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那边小丫头倒似惊了一下,急忙道:“三小姐,刚刚在院子里遇到了二夫人,见奴婢往船舫这边来,吩咐奴婢告诉您一声,二夫人在落霞阁等着您呢。”

    “落霞阁?”萧芸歪了歪头,有些奇怪,却也乖巧的应下了,与萧悠一起出了船舫。

    “四小姐,跟着奴婢来吧。”小丫头在前面引路,趁其不注意,萧悠狠地在萧芸手上掐了一把:“小心……”虽然听到了宋氏与朱氏的话,但是她却不确定这二人是否会换了主意,还是谨慎些好。

    萧芸望着自己通红的手背,眉心一跳,见那丫鬟和萧悠远了,才急匆匆又回了船舫。
章节目录 第六章
    跟着那小丫鬟走了一会子,萧悠闲着无聊便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怎的以前好似未见过你呢?”

    “回四小姐的话,奴婢春香,是上个月才进府的,现在在夫人的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计,小姐没印象是正常的。”那小丫鬟此时已经褪去了船舫中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说话清脆,神情活泼。

    萧悠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春香见状便从怀中掏出一物件,看着像帕子,却又比寻常的帕子厚些:“四小姐,这是夫人吩咐奴婢交给您的,夫人说了,上次在侯府多亏了侯爷老夫人,此番便用这个作为谢礼献给老夫人了。”

    萧悠接过那条帕子,细细看了看,绣工的确非常精致,正面是百鸟图,单就在这么小小的帕子上绣出百鸟便不是易事,可见是下了功夫的。背面绣着娟秀的小楷,是一首赞扬女子品德美貌的诗。总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拍马屁的礼物。

    “娘亲真是有心了。”萧悠笑着收下那块帕子,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假山附近,要说这萧府后院第二绝,便是这几座邻在一起的假山了,造型各异,且有几座高大异常,甚至都超出了院墙许多,颇有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突然,春香快走几步,一闪身便不见了!

    “春香?春香?”女子的呼唤较为急促,外人听来想必是十分惊慌失措的,却不曾想这边萧悠一边轻启红唇唤着春香,小手却是抚上了一旁的假山,心中对着假山道了个歉,微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岩石一角便被萧悠攥在了手里。

    萧悠自己也是一惊,只想掰一小块,不曾想却下来这么大一块儿,萧悠有点囧。

    “可是萧家妹妹?”一道轻佻的男声传来,萧悠快速一闪身,躲在了一座假山后面,却又刻意的留下了一个裙角在外。

    这边桑玉泉走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妙人儿便不见踪影,只能隐约瞧见假山后的倩影。微微一抱拳,语带歉意:“在下唐突了。”

    “你是何人?”

    桑玉泉听着那恼怒的声音微微一笑:“在下只是思慕萧四小姐,今日便冒昧前来,只求一睹芳容。”说这话,他便不慌不忙的走向那座假山后面,却不曾想山后并无一人。

    桑玉泉愕然。

    “我好看吗?”如夜莺般清脆的嗓音从头上传来,桑玉泉下意识的抬起头,却只见一大块石头从天而降,准确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上!未等作何反应,这厮便了无生息的倒在了地上。

    萧悠轻巧的从假山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用脚踢了踢桑玉泉,见他手指动了动才松了口气,这要是一下子砸死了,那后续的事儿就泡汤了。

    看见这厮没死,萧悠心中又升起一股怒气,想必前世宋氏便是用了这个法子让萧芸下嫁给了这货。毕竟就算是庶女,祖父也不会允许其低嫁于这种人家。

    想到这里便抬起小脚狠狠地对着桑玉泉的腰间踢了两脚,古人诚不欺我,能动手,尽量别吵吵。可惜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同于往,那桑玉泉在昏迷中还是轻哼了两声,嘴角流出一丝红色。

    萧悠吐了吐小舌头,掏出怀中的帕子,微微一用力,那帕子便露出了中间的夹层,其中赫然又是另一条薄手帕,上书一首淫词艳曲儿,落款正是萧悠。

    轻啐了一口,一用力将那落款撕去,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闪亮的东西,连带着那条坏了的帕子塞进了桑玉泉的胸前。直起身四处观察了一下,这才理了理微微乱了的发丝,从容不迫的向花园走去。

    “母亲。”远远便看见端坐在亭中的众夫人们,走进了便微微行礼,抬头见建国侯老夫人正微笑的看着她,祖母也在下首陪着坐。

    小潘氏拉过萧悠,用帕子为其擦了擦鼻头的汗珠,有些嗔怪:“怎的走的这么急?不好好的在船舫陪着客人,巴巴的跑这儿来做什么?”

    萧悠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女儿听闻老太君来府,想着前些日子在建国侯府有些失仪,特意过来给老太君赔罪的。”说着冲着建国侯老夫人屈膝行礼,算是将这事儿圆了过去。

    “好孩子,起来吧。”老夫人对萧悠很是满意,那天的事儿本是建国侯府的失误,如今看萧悠主动提起,算是全了她的脸面。

    众人又聊了一会子,建国侯老夫人脸现倦意,夫人们便都嚷着散了,那边下人也都通知了各家的小姐,萧府后院众人便将人都送出了大门儿。

    那边小潘氏在送客,这边萧芸悄悄拽过萧悠:“可吓死我了。”

    “你那边无事吧?”萧悠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萧芸神色无异常,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时见你与那小丫头走远了,我便折回了船舫,央着大姐姐与我同去了,到了那里,母亲说了些无用的话,扯了好一会儿,才放我们出来。”萧芸盯着萧悠:“你那边无事吧?”

    萧悠微微一笑,拍了拍萧芸的手:“走着瞧吧!”说着转身见各府夫人小姐走的差不多了,便过去半搀着小潘氏随着众人往通向后院的半月门那里走,疑惑道:“怎么一下午没见着二婶娘?”

    小潘氏笑了笑:“许是忙着招呼她那帮子姐妹们呢吧!”

    就在众人快要到半月门的时候,一个大丫鬟匆匆行至众人身前,屈身行礼:“老夫人请各院儿的夫人小姐们去青松院呢。”正是老夫人身边的翠柳。

    众人皆疑惑,但是还是跟着翠柳的身后到了青松院,一进院儿,便听到正厅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我的儿啊……”

    一进屋,便见厅中央放了一副木质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成年男子。众姑娘见状都啐了一声,因着那人看着似是死了一般,是以大家都没避出去。

    “大嫂来了。”宋氏见小潘氏进屋,装模作样的拉了一把瘫坐在地的朱氏:“大嫂今儿可得给朱夫人一个解释,怎么好好的孩子过来咱们相府,转眼便成了这般。”

    一眼望去,那桑玉泉头上包扎了白布,隐隐透出红色,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表示着这人,还活着。

    小潘氏愣住,她一下午皆与老夫人招呼着建国侯老夫人,不过如今宋氏这般质问她却也不能反驳,好好的人在相府伤了,本就是她的责任。

    “不知这位桑少爷,是在哪里伤到的?”萧悠将母亲扯到身后,开口问道。

    宋氏见老夫人并没有斥责萧悠插嘴的意思,她也不便说话,便低垂着头给朱氏使了个眼色。朱氏当下便再次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反正是在你们相府受的伤,我可怜的儿啊……娘今日一定为你讨个说法!”

    “朱夫人怎的这般顾左右而言他,只需说清楚令公子到底在哪里伤到的,自会给你一个说法,如今这般倒是累的我母亲毫无缘由的受到二婶娘的问罪,朱夫人是何居心?”萧悠眼神锐利,逼视着朱氏。

    朱氏动了动嘴唇,说不出来话,倒是一边的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裙的小丫鬟面带怒色:“奴婢与秋容姐姐当时经过后院假山,便见到二夫人与朱夫人在那里,朱夫人怀里搂着的正是这位公子!”

    萧悠一乐:“桑公子竟是伤在了后院儿?”语毕促狭的看着朱氏。

    “好不要脸。”萧芸轻骂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众人却是听了个清楚,朱氏咬紧了下唇,如今这般难堪,倒不如撕破了脸皮了。

    想到这里,朱氏猛然起身,脸色涨红:“我儿如何会出现在后院,保不准是哪个狐狸精给勾到那里的!”

    老夫人脸色一沉:“朱夫人慎言。”果真是没皮没脸的商户,情急之下只会乱攀咬。

    朱夫人转身,恶狠狠的盯着萧悠。明明一切都打理好了的,萧悠却安然无事,说与她没有关系,谁信?

    萧悠见朱氏那仿若厉鬼的神情,明媚一笑,手却是在宽大袖口的掩饰下将手链上缀着的一个珠子扯了下来,拇指与中指将珠子一掐,便弹了出去。

    还未等朱氏开口攀咬,萧悠眼神便越过朱氏落在了桑玉泉身上,疑惑道:“桑公子胸口藏着的是什么?”方才弹出的珠子刚好将藏在胸口的帕子击出一角,随后弹落在了老夫人的座位下面。

    见众人的思绪都被吸引到了桑玉泉的身上,萧悠含笑开口:“祖母,还是命人将那东西拿出来看看吧!孙女儿瞧着竟像是女孩子的帕子呢。许是朱夫人没说谎,桑公子的确是被哪个勾到后院的。”

    朱氏瞧着萧悠那语笑嫣然的模样直觉不妙,帕子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理应在萧悠身上!如今这般定有猫腻。

    可惜还未等她开口阻拦,老夫人身边的周嬷嬷便蹲下身将那帕子抽了出来,一个银色闪着亮光的东西便掉落在周嬷嬷脚边。

    众人定睛望去,是一只银质的,茉莉花儿样的华胜。

    “咦?竟真是女子的东西。”萧悠状似惊诧,实际颇为满意的看到朱氏带来的那个小丫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啧啧,如今愈发满意自己这具变异的身体了,顺手牵羊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周嬷嬷抖开帕子一看,老脸抖了一抖,轻声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老夫人眉头皱的更紧:“朱夫人,您看看令公子怀中揣的是个什么东西罢!”

    周嬷嬷将帕子散开,将那支华胜放在中央,双手捧着呈到了朱氏面前,瞧着那帕子的落款处被撕下,朱氏猛回头等着萧悠。

    萧悠挑了挑眉,你咬我啊!

    “孙女儿倒是瞧着这华胜很是眼熟。”萧悠挑衅完朱氏,立马托腮作沉思状,突然一拍手:“孙女儿想起来了,这不正是朱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带着的吗?”

    随着萧悠话音刚落,那丫鬟身形一晃,跌坐在地,众人望去,那丫头脑后正孤零零的挂着一支银华胜,与周嬷嬷手中的一模一样。

    “嘁!自己的儿子与自家的丫鬟偷情偷到别人家,朱夫人好家教!”半梅眼珠子一转,话语说的粗俗,一众小姐皆红了脸。

    “半梅!”萧悠假意训斥。

    “朱夫人,如今事已查清,您还是带着令公子请回吧。”老夫人抬手送客:“回去还望朱夫人好好肃清家风,免得贻笑大方。”

    朱夫人闻言知大势已去,命人将桑玉泉抬起,扭着身子灰溜溜的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宋氏,让宋氏头皮发紧,知道自己妆匣中的东西算是保不住了!

    “老二家的……”随着老夫人威严的声音,宋氏脸色变得青白!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母亲。”宋氏僵硬的对着老夫人屈了屈膝。

    老夫人拿起茶杯随手甩在了宋氏的脚下,屋内众人皆被老夫人的怒气镇住,一时间静的可以。

    那边周嬷嬷为老夫人顺了几口气,老夫人才再次开口:“感情你今日帮着外人来我这兴师问罪了?”

    宋氏微微颤抖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解释:“媳妇儿是想着,来者是客,发生了这种事儿总是咱们的责任……毕竟桑公子好好儿的来了……”

    “闭嘴!”老夫人怒吼,力气用大了,咳嗽了两声:“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瞧瞧你都结交了一些什么货色!回到你自己的院子去!好好反省,这两个月不用来给我请安了。”

    一直以来老夫人对于宋氏都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想着毕竟萧嘉艾与自己隔着肚皮,管的太深了怕萧嘉艾以为自己这个嫡母怎么着了。可见这次老夫人是真动了气了。

    “是……”宋氏脸色灰败的应下,老夫人却是瞧也不瞧她一眼,由着周嬷嬷扶回了内室。小潘氏跟着后面也进了去。

    姑娘们面面相觑,二房的三个到底是不敢看嫡母的笑话,与萧悠打了招呼回了院子,萧淼也随着去了,只剩萧悠一个。

    “二婶娘。”

    宋氏抬起头看着萧悠那甜甜的笑脸,简直要将手中的帕子扯碎了。

    “二婶娘回去且安心呆着,三姐姐是极孝顺的,过几日祖母心气儿顺了,想必三姐姐会替婶娘说些好话儿的。”

    宋氏脸色由灰败变为铁青,心头一梗,她何时需要那个贱种替自己求情?宋氏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萧悠说完也不看宋氏那怨毒的眼神,喊着半梅悠悠然的走掉了。

    萧!悠!

    ‘呲啦’一声,宋氏手中的帕子终于寿终正寝。

    “母亲。”萧悠伴着萧淼进了小潘氏的屋子,小潘氏稳坐在窗户边的短榻上,一旁有个身着深紫色衣裙,身材姣好的女子,标准的鹅蛋脸,但是五官却不出挑,正是钱姨娘。

    这钱姨娘本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在小潘氏怀着萧悠的二哥的时候,老夫人做主给抬的姨娘。虽说这钱姨娘与老夫人感情不一般,但是这些年一直算乖巧,所以小潘氏待她还算亲厚。

    萧悠倒是没想到钱姨娘也在,笑着打了声招呼,萧淼也是问了安。

    小潘氏温和的笑了笑,对着钱姨娘道:“你且坐着吧,别拘束,都是孩子们,没旁人的。”

    钱姨娘行了行礼,捡着下首的一个小杌子坐了下,萧悠与萧淼也随着坐下。小潘氏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道:“今日我叫你来,便是有事儿和你商量的。”

    钱姨娘闻言一脸的惶恐:“姐姐,您有什么吩咐说便是了,和妾商量作甚。”

    “话是这么说,我虽然是二丫头的嫡母,但是总归是你肚子里下来的肉,有些事总是要征得你同意的。”

    钱姨娘闻言便也不再多说,当初给萧淼订亲,小潘氏也是这般与她好声好气的商量,虽说是做妾,但是遇到这种主母也很不容易了。

    “二丫头多说再过一年便要出嫁了,这几日孙家一直有人上门与我商量着二丫头过门儿的时间,两家初步定的是二丫头过完十七岁的生辰。”小潘氏顿了顿,见萧淼羞得将头差点埋进了自己的胸脯,觉得好笑:“现下二丫头也该着手绣嫁妆了,料子母亲都吩咐给你备好了,自己着人去取便是了。”

    萧淼起身屈膝行礼:“谢母亲。”

    “嗯……”小潘氏等萧淼行完礼,心中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萧淼毕竟也是自小围在身边长大的,说要嫁人,心里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既是过去做正妻,也不能失了相府小姐的脸面,以后每日除了在房中绣嫁妆,晌午过后来我这里,跟着我学掌家。”

    萧悠转头看了看萧淼,只见对方已经小脸涨红,眼圈似是有水光。庶女跟着嫡母身边学掌家,那是正经的体面了。

    “这可如何使得!”钱姨娘虽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出息,但是自小跟在老夫人身边学的皆是嫡庶有别,在她看来,那是万万不敢逾矩的。

    “有何使不得。”小潘氏招过萧淼,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抚了抚萧淼娇嫩的脸颊:“孙家满门清正,土生土长的京城贵族,给皇上解决问题是一把好手,说起经营那是上不了台面的。孙家产业本就不多,更别提二房了。”

    老夫人潘氏母家乃是江南望族,本家也是做官的,但是潘氏打起算盘可是没人不竖大拇指的。随着萧悠的祖父来了京城,硬是打下了一片产业。

    小潘氏则是老夫人一远房侄女儿,脑袋也是精明的很,自打嫁过来,老夫人便放了权力让小潘氏自己去折腾。许是血脉遗传,这几年萧家的产业在小潘氏手里硬是翻了个番。

    见钱姨娘脸上的惶恐之色少了些,小潘氏才继续道:“当初母亲给你选这门亲事,便是想着孙家家风向来严谨,你嫁过去又有我和你父亲给你撑腰,总不会受委屈才是。”

    萧淼泪珠顺着脸颊掉落,有些抽噎:“女儿知道母亲为我思虑良多……”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按照嫡庶来看,这门亲还是她高攀了。

    “孙修宁是个好孩子,可惜也是随了他家祖上只会读书,不会理家。你自小在相府娇惯,我和你父亲怎么舍得你嫁过去受苦,是以商量好了,陪嫁你江北的锦缎庄和城郊的两个庄子,外加喜德楼每年的一成分红。”说着看向钱姨娘:“妹妹,你看可还行?”小潘氏向来喜欢把话说在明面上,满意便这么办,你不满意咱再商量。儿女成家是大事,岂能不让大家都满意?

    这边萧悠倒是一惊,铺子庄子都不算什么,那喜德楼乃是老夫人当年在江南创下的产业,如今京城也有分号,这每年一成分红可不是开玩笑的。啧啧,自己母亲当真舍得呀!

    “二小姐,还不快给夫人磕头!”钱姨娘有些激动,音调尖锐听起来有些呵斥的感觉。

    不过这会儿没人在意她说什么,怎么说。只见萧淼‘噗通’跪倒在地,利落了磕了三个头。

    小潘氏叫萧悠扶了萧淼起身,那边钱姨娘激动过后却又有些踌躇:“姐姐,您这边分给二小姐一成的喜德楼分红……二爷那边……”毕竟是萧府的产业,钱姨娘是担心宋氏知道了不依不饶。

    小潘氏冷笑一声:“前几年便嚷着要分家的是他们,把父亲气病了,家好歹是分了,没两年又嚷着要回来。他们要是敢说什么,看我不将她打出去。”前几天宋氏做的那档子事儿,小潘氏这心里还气着呢。

    萧悠知道,母亲话里话外都是冲着宋氏去的。自己那个二叔,还是个憨厚老实的,只一个缺点,没主见而且甚少注意内宅的事儿。

    说起这分家,那是宋氏不甘心摸不到萧府的产业搞出来的。可是祖父还在,怎能分家呢?到最后弄得家里乌烟瘴气,好歹是分了产业出了去。

    可惜那宋氏就不是掌家的料,不出两年,又腆着脸搬了回来,手里的产业败了个七七八八。

    想到这里,萧悠看了一眼脸带薄怒的母亲,据她所知,那些败了的产业多少有些是小潘氏的手笔,毕竟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小潘氏缓了缓脸色:“你就莫操心了,以后没事儿多去陪陪二丫头吧!”既是亲生骨肉,你拘着不让见又有什么用?斩不断的亲情,不如让别人念一个好。

    “谢夫人。”钱氏郑重的行了一礼,小潘氏挥了挥手,钱氏便领着萧淼退了出去。

    萧悠自觉的腻了过去,娘俩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萧悠问了问春香的事儿,原来那春香许是看事情败露,买通了后门的婆子,当晚便连夜跑了出去。

    “好在你没事儿。”小潘氏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萧悠柔顺的长发:“我素来知道她恨我,却没想到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都是有儿女的人……竟会如此……”越说越气,于是手边好好的一套茶具就这么报废了。

    可是有着精明脑袋的小潘氏却总是想不明白,本是妯娌,何至于此呢?

    “女儿这不是好好的。”萧悠拍着小潘氏的胸口替她顺气:“且这回二婶娘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自己在院子里想清楚便好了。”宋氏能想清楚?答案小潘氏与她都知道没什么希望,可是终归是一家人……

    “哎呀,母亲~”萧悠微微直起身,拉着小潘氏的胳膊晃悠:“二姐姐今后都要被你霸占了,要不今儿午后您就让我们几个出去耍耍吧!”萧悠真是馋极了福慧楼的八宝鸭。

    被萧悠甩的烦了,小潘氏算是勉强应下,随后嘱咐多带几个丫头才能出去。

    看着萧悠蹦跳着远去的背影,小潘氏渐渐收紧双手,上好料子的下裙被攥的不成样子,秀美端庄的脸有些扭曲:宋氏,即使如此,以后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章节目录 第八章
    萧悠与萧淼坐在了福慧楼二楼临江边的小屋子内,看着萧淼愉悦的模样,萧悠有点犹豫。前世萧淼也是与这个孙修宁成了亲,二人也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好日子。可惜后来,不知怎么了,萧淼的身子一天天的虚弱下去,明武五年便香消玉殒了。

    萧悠这几天细细想来,直觉有些不对,今日便想着问问萧淼到底如何看待这门亲事,如若她不愿,总有法子让母亲退了这门亲事的。萧悠觉得自己真是为这群姐妹操碎了心。

    “二姐姐,喝茶。”萧悠亲自倒了一杯茶水,捧到坐在窗边正欣赏风景的萧淼跟前。

    她这副殷勤的模样引得萧淼掩嘴笑出了声:“我今日算是享福了,劳得四妹妹亲自为我端茶送水。”说着接过了那杯茶,小缀了一口:“说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二姐姐怎么这么说我!”萧悠撅着小嘴儿,挤了挤萧淼也坐在了窗前,斟酌着开了口:“二姐姐可曾见过那孙修宁?”

    萧淼闻言脸一红,有些娇嗔:“你问这个作甚?”

    萧悠鼓了鼓两颊,看起来像是个瓷做的娃娃:“据说那郑家的二小姐当年便是全靠了媒人那张嘴,成亲之前完全没有见过她的夫君,哪知成亲那日一掀盖头,郑家二小姐竟直接晕了过去!”说着一脸担忧的望着萧淼:“妹妹可不希望在二姐姐大婚的时候被喊去孙府探病呀!”

    “净会浑说!”萧淼没忍住,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贝齿:“母亲给我订亲前,特意带着我去孙府吃了一回茶,无意中遇见了……他……并没有你说的那般可怕。”

    萧悠瞧着萧淼那一脸思春的模样儿,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门亲事萧淼是百般愿意的。既不是自身的原因,那只能等以后细细探查了。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外面街上却是一阵喧闹。萧淼向下探望了一眼,‘咦’了一声,伸出细长好看的手指道:“四妹妹,那个是不是那日晕在咱们后院的桑公子?”

    萧悠跟着探头望去,只见街上一个披头散发,只穿了一只鞋的男人正放肆的将一个梳着发髻的小妇人堵在了墙角,一双有些脏的大手顺着那小妇人的屁股便向上摸了去。

    “王八蛋!”一个粗壮有力的大汉见状猩红了眼,许是那小妇人的丈夫,伸出双手像是拎小鸡崽子一般将桑玉泉扔了出去。

    “看我不打死你!”那大汉并不打算饶过桑玉泉,骑在他的身上,举起了碗钵大的拳头,眼瞧着便要落在了桑玉泉的脸上,却忽然被人一把拉了住!

    “壮士还请住手。”拉住他的是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袍,看起来像是书生的人。两个手腕合在一起似乎都没有那大汉的胳膊粗,可是却轻易将那大汉自桑玉泉身上拉了下来。

    萧悠见状眯了眯眼。

    那书生将大汉拉到一边,这才拱了拱手:“壮士见谅,我家弟弟乃是痴傻之人,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语毕扔出一个钱袋,看样子分量不轻:“一点歉意,还请壮士收下。”

    那壮汉拿了钱袋,也觉得自己打不过面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子,骂了几句脏话便拉着那小妇人走了。待他们没走多远,街那边一个哭天喊地的妇人便冲到了桑玉泉跟前,正是朱氏。

    萧悠在楼上皱着眉,自己那天一个石头倒像是把桑玉泉砸傻了。如若真是如此,倒是为民除害了。

    “那个人是谁呀?”萧淼靠过来对着萧悠咬耳朵。

    “应该就是桑家的庶长子,桑玉海了吧。”萧悠随口应道,知道这桑玉海还全是萧芸的功劳了,上辈子萧芸嫁给了桑玉泉,在桑玉泉出事儿了之后,这桑玉海竟然还在次年中了二甲的第一名,做了官。手段可见一斑。

    此时那桑玉海似是有所察觉一般,准确的望向了萧悠二人所在的方向,眼中一瞬间的精光刺的萧悠下意识的合上了双眸。再次睁开双眼,只见那桑玉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边萧淼早已快速的将脑袋缩了回去。

    萧悠冲着桑玉海微微一笑,那边桑玉海也是抱拳算是见礼,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完全省去了互相介绍的麻烦。

    二人粗略的打了个招呼,桑玉海便扭过头走向朱氏,低头说了些什么,哪知朱氏起身便是一巴掌打在了桑玉海那白净的面皮上。

    萧悠收回眼神,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串沉思起来:自己竟把人家的嫡子给揍傻了,换谁谁都不能善罢甘休,既是如此,瞧着那桑家内里也是烂了个透,那还不如帮他们一把了。

    上辈子五年的后宫生活,早就把萧悠心中那点子多余的良善之心磨的差不多了。

    “四妹妹?你心心念念的八宝鸭来了。”那头萧淼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萧悠回过神,笑着起身扑向了那桌子好菜。

    是夜,萧悠被叫到了青松院,一进屋便见老夫人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指着周嬷嬷手里捧着的东西道:“快看看,合身不?”

    周嬷嬷将手中的布料抖了开来,正是一件纯白上面缀着点点红梅的内衬裙,外搭着一个褙子。

    “祖母,这是给我的吗?”萧悠有些疑惑,不年不节的怎的还做上新衣服了,且只有自己的。老夫人可不会干这等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喜欢不?”老夫人只是笑眯了眼睛,催促着萧悠上前仔细看看。

    听话的由周嬷嬷手里接过内衬裙,入手丝滑且轻的仿佛感觉不到重量,细细看去,那绣着的红梅竟是难得的雕绣,看起来极像是真的,很是富有层次。

    但是……这一身真是太有陶慕晴的风格了,萧悠拿着这身平日里很难见到的衣裙一脸菜色:“祖母,怎的会想起给孙女儿做新衣服了?瞧这绣工,可不像是一般的绣娘。”

    “这是你姑母送你的。”老夫人解释着,萧悠的姑母正是她最疼爱的幼女,萧绮彤。说起萧悠的姑母,年轻的时候是艳冠京城,以萧丰的性格自是不会送自家疼爱的女儿进宫去稳固自己朝中的地位,但是坏就坏在明德帝不知何时见了萧绮彤一面,自此念念不忘。终是借着选秀的机会将萧绮彤弄到了后宫。

    萧悠印象中,自己的这位姑母一直都是个冷美人,一脸无欲无求的表情,仅仅是对着家人才会稍稍露出笑脸,不然凭着母家,也不可能进宫这么些年,还只是个贵仪。

    “你姑母今儿送了信儿出来,说甚是想念你,老身想着明日便带你进宫去看看你姑母。”

    既是姑母一片好心,心念着将好东西送出宫给自己,萧悠总是不好驳了别人的脸面,便命半梅将那套衣服收了,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第二日,萧悠收拾妥当,便带着半梅与半菊到了门口,老夫人已经等在了那里。见萧悠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只见萧悠穿着那件红梅衣裙,极为合身,显出少女纤细合度的身材。妆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微红的嘴唇更显得脸庞的娇嫩。头上则是戴了一套红宝石的金头面,颗颗红宝石与裙子上那片片红梅相得益彰。梅本是孤傲的姑娘喜欢的花样,穿上也会显得冰清玉洁,可是萧悠今日却是另外一种美,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让少女愈显凌厉。

    随着老夫人上了软轿,到了宫门口便要换成萧绮彤派来了小轿自小侧门去往萧绮彤的绮梦殿。

    “有劳公公了。”老夫人冲着前来接应的小太监微微颔首,那小太监连道不敢,顿了顿才再次开口:“今日皇后娘娘也召了本家入宫,是以吩咐直接去绮梦殿便可,无需到懿宣宫去请安了。”

    “谢娘娘恩典。”老夫人赞了一声,便带着萧悠坐进了小轿,又晃晃悠悠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绮梦殿门口。

    “老太君来啦。”门口站着一个脸圆似苹果的丫鬟清脆的喊了一声,撩起轿帘扶着老夫人出了来:“主子可是从天没亮便开始念叨了呢,可下是把您给盼来了。”

    “嘴是抹了蜜不成?”老夫人笑骂道,这丫鬟本就是萧绮彤的陪嫁,所以对老夫人都算熟悉的。

    众人进了正殿,上首坐着一位美妇,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表情在见到老夫人和萧悠的时候有些松动,眼圈微红,所谓冰美人一旦融化那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可惜明德帝似乎从未见过。

    “老身拜见……”老夫人这边正待跪下请安,那美妇便快步走过来将其搀扶住,无奈的喊道:“母亲……”

    老夫人被这一声喊得动了情,眼瞅着红了眼眶,母女二人下一秒恐怕就要抱头痛哭了。

    “给姑母请安。”萧悠为了避免这等伤感的场面,行了一个标准的蹲礼,打断了那边即将要‘水漫金山’的场景。

    “四丫头。”萧绮彤拉过萧悠仔细的看了看:“半年多不见,竟是大姑娘了。”说着含笑点了点头:“这布料果然极配咱们四丫头,三公主像我讨要了几次我都没依她,她那身子猴儿似得气质可当不得这种好料子。”萧绮彤口中额三公主便是她与明德帝唯一的孩子,赵纤。

    “姑母竟会羞臊侄女儿,三公主那般的金枝玉叶都当不得,侄女儿成了什么了?”萧悠抿嘴一乐,自是不会当真,不过赵纤比较……额……男孩子气倒是真的。

    “远远的便听到了母妃编排我了,是不是外祖母和四妹妹来了?”正说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自殿外窜进来,来人有着与萧绮彤相似的五官,只是那股子活泼劲儿萧绮彤这辈子都没有过。

    “三公主。”萧悠将手自萧绮彤那里抽回,微微行礼问安。

    赵纤上前拉住萧悠不让她蹲下,撅着嘴似是抱怨:“外祖母,您以后可得经常带四妹妹进宫,大半年不见,四妹妹都与我生分了!”说着摇了摇萧悠的胳膊:“什么三公主,赶紧叫我纤姐姐,听着别扭死人了。”

    “纤姐姐。”萧悠乖巧的叫了声,看着赵纤满意的咧起嘴角。许是因为五官与萧绮彤相像,但是性格却热情如火,赵纤还是极得明德帝宠爱的。

    “你不是去湖边钓鱼了?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萧绮彤问道。

    赵纤豪气的一挥手:“这不是听说外祖母来了么,而且青家姐妹也去了湖边,看她们在那里伤春悲秋的没甚意思,就回来了。”说着好像想起什么似得眼睛一亮:“四妹妹,你陪我去湖边钓鱼怎么样?”

    被赵纤那过于期待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萧悠很是犹豫,真是不想去啊……
章节目录 第九章
    萧悠百无聊赖的坐在亭子里,托着腮看着赵纤撅着屁股在那里钓鱼。

    只见赵纤小脸微红,手中拿着一根线,线的那头拴着一只还在蠕动的大虫子。萧悠微不可查的咽了口口水,这鱼钓的也是没谁了。

    被赵纤硬生生的拉到湖边,却并未见到青家姐妹的身影,萧悠下意识的舒了一口气。倒也不是怕了谁,只是每天打嘴炮也是蛮累的。

    “四妹妹,你也过来一起钓呀!”赵纤说着指着一旁的小丫鬟手中的帕子,上面还有几只肉肉的青虫子。看着那小丫鬟瑟瑟发抖的模样,萧悠很想大喊一声:臣妾做不到啊!

    赵纤却是不看萧悠的脸色,拿出一根新的线,再从那丫鬟手中抓住一个虫子,熟练的将那只不甘心的大青虫拴在了线的一端,将另一端递给了萧悠:“喏,我都帮你弄好了。”一脸‘快谢谢我,我对你太好了’的表情。

    萧悠瘪了瘪嘴,只因赵纤那期盼的表情太过让人不忍心,缓缓的接过那根线。本想姿势优雅一点,但是奈何发现赵纤的姿势果然是最舒适的,也只得撅着屁股趴在了栏杆上,将手中的线顺了下去。

    萧悠觉得自己有点想哭,自重生以来,闺训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原是三公主呀!”几声娇笑自亭外传来,越来越近,赵纤一听便忍不住将脸垮了下来,愤愤的扔掉手中的线转过身,双手环胸,一脸的不耐。

    只见青从晓伴着一个身量清瘦且长的少女,乃是青家大房的嫡女:青从云;后边跟着陶慕晴,进了亭子,分别与三公主见了礼。

    今日陶慕晴还是往常穿惯了的一袭白衣,发髻上缀了一个茉莉花的步摇,还插了几朵真的茉莉花,阵阵清香,一眼望去清爽异常,果真是出彩。

    一身的白裙已经成为了陶慕晴的招牌,也因着旁人属实是穿不出陶慕晴那股子味道,是以如果是小姐聚会,别些小姐都会刻意避开穿白色,以免给他人做嫁衣。

    待到与三公主见完礼,陶慕晴见到栏杆上趴着的那个未曾回身的人,身上那袭绣工极其吸引人的红梅白裙刺痛了陶慕晴的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长期别人的刻意回避与她同穿白色的情况使她已经形成一种思维:全天下的人都是我妈,都得惯着我!

    “那位小姐是?”陶慕晴见青家姐妹将精力放在了与三公主寒暄上,刻意出声将别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咱们这么热闹,人家还是潜心钓鱼,果真是专心致志呢。”

    一句话妥妥的替萧悠拉了青家姐妹的仇恨值,不管萧悠是什么身份,整个大明朝,除了皇子公主,有几个能尊贵的过右相家的小姐?被青家姐妹恨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惜是遇到了萧悠,左相与右相的不对付本就是历史遗留问题,虽说朝中青杨似是压住了萧丰,但是萧悠真是懒得搭理青家姐妹。

    这边萧悠扯起嘴角,惊慌的“呀”了一声,手中注力,那手里线突然变得笔直!萧悠一旋身,线那头的大青虫便不偏不倚的掉在了陶慕晴的头上,水淋淋的大青虫许是刚从水中出来缓过了劲儿,还在陶慕晴的脑袋上蠕动了两下。

    萧悠顺势扔掉手中的线,那线便又软趴趴的掉在了地上。捂着小红唇,一脸的惊讶:“我这边钓鱼钓的太忘我,竟不知青家两个姐姐过了来,还望青家姐姐们莫与妹妹计较。”说着不好意思的与青家姐妹见了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萧悠认错态度太好,倒让青家姐妹有些讪讪。

    “啊!”陶慕晴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尖叫一声,她身边的小丫鬟也赶紧上前白着脸将陶慕晴头上的大青虫摘了下来。但是她那辛苦了一早上的,美美的发型也算是毁了。

    头上顶着湖中那不算干净的水,陶慕晴看着萧悠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恶毒。本就因为萧悠转身,竟发现有人也能将白裙穿的这般出彩,她便产生了一丝妒忌,这厢萧悠又‘失手’将秽物扔在了自己的头上,如今算是结了仇了。

    “陶姐姐也来了?”萧悠满脸无辜:“哎呀,要不是陶姐姐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吓到了妹妹,妹妹也不会握不住这根线,便也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儿了。妹妹真是愧疚死了。”

    赵纤并着青家姐妹听闻这话,脸色皆是十分精彩,陶慕晴那轻柔适度的声音还能吓到你?萧四小姐,你受惊的门槛未免也太低了。

    “陶小姐那是出了名的温柔娴淑,四妹妹赶紧给你陶姐姐陪个罪,虽然你陶姐姐不会生你气,但是你也要懂礼数。”赵纤反应极快,抢在陶慕晴张口之前将话说了出来,堵得陶慕晴张开的小嘴不知是该开还是该合,最后只得化作无声的叹息将嘴巴闭了起来。

    “陶姐姐就原谅妹妹吧!”萧悠十分不自觉的上前去拽住了陶慕晴的衣袖,撅着小嘴儿,眼眶微红。

    在陶慕晴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威胁!她要是不原谅萧悠,这货保准下一秒就哭了出来,到时候自己反倒是坏人了。如此,便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萧妹妹说什么呢,本就是姐姐不对,说话声音大了些,惊到了妹妹。”嗯,果真是温柔娴淑,被人抽了还得跑过去抱着人家说:全是我的错!!!求抽啊!!!求抽!!!

    萧悠被陶慕晴这‘高尚的情操’弄得有点嘴角抽搐。

    “三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萧悠一听这声音,下意识的后背一僵,当下便觉得自己动弹不得。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这世一见到赵信便是这个反应,自己为何要怕他?上辈子自己又没对不起他!!

    这边赵纤到时飞奔出亭子,凑到了赵信身边:“我在这里钓鱼那!二哥和小六这是要去做什么?”跟在赵信身边的正是六皇子赵孝。

    赵信微微一笑:“刚刚下朝,便过来给母妃请个安。”说着眼神便不自觉的飘到了亭子里,那个柔美的身影虽是背对着自己,但是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他的小女人。

    亭子里不愿意出现在赵信面前的除了萧悠,恐怕就是陶慕晴了。往日里是求之不得机会,全让萧悠这个女人给毁了!

    青从晓两颊绯红,冲着青从云道:“姐姐,咱们也理应出去见个礼罢!”

    青从云倒是皱了皱眉,随后才矜持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微微歪了歪头道:“萧四小姐和陶姐姐可要一同前去?”

    陶慕晴没有回应青从云,反倒是扬声冲着亭外道:“二殿下和六殿下恕罪,民女今日仪容有失,恐污了二位殿下的眼,便在这里向二位殿下问安了。”

    隔着几颗树,是以赵信与赵孝二人只能透过树枝隐隐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赵孝凑到赵纤身边问道:“诶,三姐,这说话的是谁?”

    赵纤听闻这话皱了皱鼻子,却不介绍,赵孝看着赵纤的脸色便知道肯定是三姐极不喜欢的一个人。

    亭里的青从云也是被陶慕晴这副做派气了个不轻,轻哼一声便拉着青从晓走了,留着萧悠与陶慕晴在亭中大眼瞪小眼。

    青家姐妹与赵信和赵孝见了礼,赵信微微颔首对着赵纤道:“即使如此,你们便玩吧!我与小六还要去父皇的书房。”

    青从晓有些遗憾的看着赵信的背影,这二皇子不知何时便得这般清心寡欲起来,明明记得小时候他最喜欢和她们玩在一处了。

    赵信与赵孝走了不远,便绕过了那几株挡住视线的树,只见亭中对立的站着两个白衣美人,一个白红配的张狂,一个白净到底的素雅。可惜其中有一个发髻凌乱,肩膀处还滴了几滴灰黑色的污水,的确是‘仪容有失’。

    赵信看着那犹如斗鸡般的小女人有些失笑,摇了摇头,却听身边的赵孝开口:“那声音的主人原是陶家的小姐啊。经常在外听闻那些官家子弟讨论陶家小姐才貌双全,白衣似仙,如今看来……”

    “如今看来如何?”赵信挑了挑剑眉。

    “如今看来倒是言过其实了!”赵孝说话声音不小,众人离得不远听了个清楚:“我瞧着,那萧家四小姐身着白衣反倒是更有味道,所谓梅花仙子也莫不过是如此这般了吧……”赵孝摇头晃脑,颇有些诗兴大发的意思。

    赵信眼角微跳,举起大掌毫不客气的在赵孝的后脑勺来了一下:“莫妄论!”我的小妻子是你可以议论的吗?就是赞美也不行!【傲娇脸

    亭中的陶慕晴自然也是将二人对话听了个清楚,想起前几日还在萧家后院奚落过萧悠名不副实,一时间只觉得胸腔气难平,红了眼眶带着丫鬟快步冲出了亭子,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赵孝见自己将陶家姑娘说红了眼,也有些不好意思,拽了拽赵信:“二哥,咱们还是快些去父皇那里吧,去晚了父皇又要骂我了。”语毕便率先向前走去。

    萧悠本正盯着陶慕晴那远去的背影感慨着,人家即便是落荒而逃也是这般优雅的时候,察觉到后方那灼热的视线,终究是不能装傻的转过身,屈膝行礼:“见过二殿下。”

    “萧四小姐。”赵信直愣愣的盯着萧悠,语气莫名。

    萧悠屈膝半天,见赵信并未有让自己起身的意思,便自己直了身,正巧看见某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萧悠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气,咧开红唇,冲着赵信恶狠狠的呲了呲牙,随后不看赵信的表情,转身翩然出了亭子,寻赵纤去了。

    独留赵信一人被萧悠突如其来的动作闹得有些不知所措。

    “二哥?”赵孝疑惑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赵信压了压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深吸一口气,快走几步追上了赵孝,相偕往明德帝书房方向走了去。
章节目录 第十章
    萧悠与赵纤一并自湖边回到了绮梦殿,萧绮彤留着老夫人和萧悠吃了顿饭,便命人将二人送出了宫。

    回了萧府,又过了两日,众人正在青松院给老夫人请安。

    “孙女儿瞧着祖母这几日好似瘦了些?可是平日里用的饭少了些?”那边萧贞刚刚贡献了一个抹额给老夫人,这边萧芙便开口关心。

    “回大姑娘的话儿,老夫人这两日的确有些食欲不振。”一边的周嬷嬷道,语气不无担忧。

    萧芙闻言蹙了蹙好看的眉:“可是季节变换,祖母觉得不舒服?还是让大夫来瞧瞧,倒不能大意了。”

    老夫人含笑点点头:“大丫头有心了。”

    “就是,大姐姐当真是心细如发,我日日见到祖母,竟未能发现祖母不舒服……”萧悠一脸懊恼。萧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惹得萧悠咯咯笑出了声。

    老夫人看着底下的五个丫头,满意的眯了眯眼,自从禁足了宋氏之后,二房中的丫头们言情举止那是正经的好了不少。

    挥了挥手,老夫人似有倦怠:“你们小辈儿的无事便散了罢!”

    萧悠几人乖巧应下,出了青松院去萧芸那里闹着看嫁妆去了。这边老夫人将小潘氏留了下。

    “母亲有何事?”

    老夫人揉了揉皱在一起的眉头,叹了口气:“我这几日夜夜休息不好,只因你父亲前两日说,皇上在朝中提过,有意将几个大了的皇子封王!”

    小潘氏脸上也闪过一丝凝重:“可是……?”明德帝这两年身子一直不妥,恐怕是最近又不大好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虽然皇后母族显赫且育有太子,可是满朝上下无人不知,那太子是个没事儿走鸡斗狗的玩闹之徒,治国不行,搜罗美人倒是一把好手。”说到这里,有些疲惫的阖上双眸:“其余宫中有脸面又有皇子的妃子也不过那么三两个。德妃母家不行,三皇子又有勇无谋;林妃更别提了,生的孩子多又有什么用!”

    说起这林妃也算是后宫一大传奇了,本是个低等宫女儿,一朝爬上了龙床,先后诞下了大公主,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在后宫那么复杂的环境中的确是一个人才,奈何并无母族可以依靠,是以虽然为妃,却也并没有什么竞争力。

    “那便只有贤妃了……”小潘氏轻声道。这贤妃池瑞兰便是二皇子赵信的生母,母家乃是建国侯府,算是显赫了。且听闻这二皇子是极有城府的一个人……

    “这事儿也只是在家里说说便罢了!”老夫人表情严肃的告诫,传出去那就是私自揣测圣心了。

    小潘氏收了表情,敛裙站直:“媳妇省得。”

    “一切只等皇上分封各皇子之后便会清晰了。”老夫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室内静了半晌,老夫人才再度开口:“你找个时间去般若寺添些香油钱罢!算起来这半年还未去过。”说是添香油,实则是解心疑。每逢朝中剧变,越是身处高位越是不安。

    “府中最近也是有些乌烟瘴气,顺便过去与空寂大师聊聊佛法吧。”

    “是。”小潘氏应道,看见老夫人摆了摆手,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小潘氏带着萧悠上了马车,晃悠着往般若寺去了。这般若寺离着京城不算近,少说也得小半天的路程,母女二人皆做好了在寺中过夜的准备。

    般若寺虽远,但是却是香火鼎盛,只因寺中有个空寂大师,佛法精湛,那是经常入宫为太后诵经念佛的人。据说当年还为明德帝挡了两次灾祸,是以般若寺几乎是国寺一般的存在。

    临近晌午,萧悠二人到了般若寺所在的山脚下,下了马车准备换乘寺中备好的软轿,一路悠悠晃晃的到了半山腰处特设的女眷休憩的小院子。

    这般若寺的规矩十分的奇怪,所有香客都只能到半山腰,剩下的山路,就算你是太后和皇上,也得全靠自己的双腿走完。

    母女二人用过斋饭,小潘氏便回房换了一身藕荷色并无什么花样的裙装,脑袋上只是宽松的盘了一个发髻,并无什么多余的装饰。素着一张脸对着萧悠道:“我这边上山去寻空寂大师去了,你可要去?”

    萧悠点了点头,依着潘氏的样子也换了一件素色的衣服,带着半梅和半菊一同上了山。

    般若寺内的山路不算陡峭,但是对于往日里都是在内院不大出门的女子来说,走起来还是颇为吃力的。萧悠还好,只是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话说多了有些微喘;小潘氏可是遭了罪,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看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母亲,咱们歇一会子吧。”萧悠说着便将小潘氏掺到了路边的石墩子上坐了下,自半菊挎着的竹篮里拿出了水袋,看着小潘氏喝了下。

    小潘氏喝了几口水,长呼了一口气:“到底是老了,前几年还未曾觉得这么吃力。”说着还有些担忧:“也不知再过几年,能不能爬到顶端了。”

    萧悠将水袋放回竹篮,闻言笑道:“我看您是想太多了,就算您过几年爬不动了,那会子大哥二哥总会回来的,让他们背着您不就成了?”

    听闻萧悠提起在外放任的两个儿子,小潘氏念了一声佛:“还盼着佛祖保佑你两个哥哥一切平安,早日回京。”

    萧悠见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倒是勾起了母亲的思子之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拽着小潘氏的手用脑袋蹭了蹭:“两个哥哥不是每月都有家书呢?且祖父说了,他们年前总会回京一次的。”左相家里出了两个兵蛋子,在文人眼里看来就是个笑话,可是萧悠的祖父却是不甚在意,甚至当年送两个孙子去边关还是老爷子提出来的。

    小潘氏点了点头,二人又歇了一会便一鼓作气的爬上了山顶。平平的山顶有些云雾缭绕的感觉,正对着的是一座两层高的佛堂,佛堂后面又细细分了几个小的本命佛堂、月老阁之类的。

    小潘氏停在佛堂前,道:“我要进去添香油,还有去寻空寂大师,你要不要去一起听听大师讲佛?”她知道自己女儿看似文静,但是内里却是个颇为跳脱的性子,打萧悠刚会走路她便常常带着来这里,没有一次能安心的坐在那里听一遍完整的佛经。

    果不其然,萧悠摇了摇头:“女儿自己去转转,大师讲经要好久,女儿怕是坐不住。”上辈子是对神佛之事不屑一顾,这辈子是对神佛有着莫名的敬畏和心虚,还是少见为妙。

    目送着小潘氏进了佛堂,萧悠便晃悠着往后院去了,路过一个观音庙,萧悠便定住脚步,在门外愣愣的看着室内那高达三米多的菩萨金身。

    鬼使神差的进了去,跪在那大大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只愿这一世,家人安康喜乐,我亦足矣……

    跪了好一阵子,萧悠觉得双腿微麻,这才手脚并用的爬了起身,准备去门外寻半梅和半菊,却见除了两个丫头,还有一个小沙弥。

    “阿弥陀佛。”小沙弥看起来八|九岁,虎头虎脑的很可爱。萧悠见状也忙回了礼。

    “女施主,护院师叔方才见女施主来了观音庙,便让小僧前来告知,今日本寺有男客,怕是一不小心冲撞了女施主,是以让小僧前来照顾一二。”

    “有劳小师傅了。”萧悠有些不好意思:“母亲正在佛堂听空寂大师讲经,劳烦小师傅将我送去佛堂,寻了母亲我们便下山了。”

    “女施主,请。”小沙弥伸出一只短胖的胳膊,白胖的小手在阳光下有些反光。

    萧悠正待提裙下台阶,却听背后有人唤自己,低沉,有磁性。

    身子一僵,萧悠贝齿咬了咬下唇,这是什么鬼,竟然阴魂不散!不情愿的转身,扯起嘴角冷笑:“见过二殿下。”

    赵信黑眸带着笑意:“今日陪着母妃前来听佛法,不曾想却巧遇萧四小姐。”真是缘分啊!一句话将自己为何在这交代了个底儿掉!自己真是二十四孝好夫君!(~ ̄▽ ̄)~

    但是萧悠并不感兴趣,冷着一张小脸,勉强恭维:“二殿下孝心感天动地,民女母亲还在佛堂等着,容民女先告退了。”

    赵信听着那并不走心的赞美,觉得嘴里有点泛苦,明明自己一个笑容就可以迷倒一票大家闺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就在赵信皱着眉苦苦思考的时候,那边萧悠已经走下了台阶,眼见着就要走出观音庙了,赵信快步向前想要追去,哪曾想那小沙弥却突然回身,再次伸出胖短的胳膊,一脸严肃:“施主,还请留步,阿弥陀佛!”义正言辞的模样让赵信觉得自己好像要在这佛光普照之地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得。

    无奈的与那小沙弥互瞪了一会儿,赵信终是泄了一口气,自己堂堂明武帝何至于在寺庙内与一个小沙弥置气,随后冲着小沙弥拱了拱手走掉了。那小沙弥便扬起小脑袋,摇头晃脑的往佛堂去了。

    自己威武的保护了一个女施主,想必护院师叔定会好好奖励自己的!说不定晚饭能给自己加一个窝窝头的说……

    【孩子你确定你得罪了皇子你师叔不会揍你?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第二日一早,萧悠与小潘氏收拾妥当,便准备回府了。坐了寺中准备的小轿子下了山,到了山脚下却还是要在般若寺给准备的休憩处等等。这里是彻底贯彻了‘众生平等’的原则,各家无论什么家世,皆要在这里排队等候自家的马车。

    不过这休憩处到底也是分了三六九等,毕竟总不能真的让皇太后同这些平民共处一室,般若寺香火鼎盛靠的还是皇家这座大山,是以休憩处设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专门为皇家和达官贵人们准备的。

    因着明日便是十五,今日上山的人便有些多,各种口音车夫的吆喝声让小潘氏皱了皱眉:“看着还要等上好一会子,咱们先去歇歇吧!”

    萧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唤来僧人,那僧人便引着母女二人进了一间独立的小屋。待到二人坐定,那僧人又来上了茶水,小潘氏便含笑问道:“今日那静心院可是有贵人?”以往小潘氏前来上香,大多数时间都会被引去那个小院子的。

    僧人念了一句佛,微微点了头便退了出去。

    萧悠回想起昨日遇见赵信的情景,喝了口茶道:“许是贤妃娘娘来了,怎么母亲昨日去佛堂听经竟是没遇到?”

    小潘氏点了点头:“原来是宫中的贵人,昨日我并未见到空寂大师,据说空寂大师昨日不便见外客,看来是接待了贤妃娘娘。”随后有意疑惑:“你怎么知道?”

    萧悠脸上扬起可疑的尴尬,又夹杂着一丝绯红:“昨日无意听到寺中的小沙弥提起过。”

    女儿是自己的,不正常小潘氏还是可以看出来的,正待开口细问,门外却响起女人的声音:“萧夫人可在?”

    半梅将门打开,让那女人进了来,是一个身着米白色衣裙的丫鬟,进来便稍稍屈了屈膝:“我家主子听闻萧夫人在这里休憩,便想着叫夫人过去说会子话儿。”

    想必就是贤妃身边的人了,小潘氏脸上挂起一个标准社交的笑容,起身应道:“理应我们前去请安,倒是劳烦娘娘挂心了。”

    “萧夫人,请。”那丫鬟躬身示意。

    萧悠站在桌边不想动弹,小潘氏发现之后,瞪圆了美目,萧悠缩了缩脖子不情愿的跟在了小潘氏身后往静心院去了。

    到了静心院,那丫鬟推开院门,便见一个美妇人站在菩提树下,这妇人肤若凝脂,眉目含情,神色却有着少女般的娇憨;身穿淡绿色的内裙,外搭着一件儿绣着柳枝的白色褙子,全然看不出三十多岁的模样,正是贤妃。

    萧悠的脸色有些复杂,上辈子自己在后宫唯一的好朋友或许便是贤妃了。也不知为何,当初萧悠甫一进宫的时候,便和贤妃对了路子,二人不是赏花便是吃茶。贤妃属于那种好命的女人,做姑娘的时候,是整个建国侯府的掌上明珠,进了宫又是明德帝的心头肉,生了儿子又一直被儿子护在身后,可以说这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稀里糊涂的坐上了太后之位。

    还记得最初那两年,自己玩不过后宫那群斗鸡而受伤害的时候,贤妃都会气得跳脚。陶慕晴在后宫几次被打脸都是贤妃的杰作哩!

    如今这世想必两人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萧悠想到这里脸色有些黯然,却听那头小潘氏在请安:“臣妇问娘娘金安。”

    萧悠回过神也紧忙屈膝行礼:“民女问娘娘金安!”

    “赶紧着起来。”语气急促带着笑意,扯起嘴角笑的灿烂,甚至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乍一看就是个没什么心眼子的人,但是若真是无甚心计,就算有明德帝护着,又怎能在后宫安稳度日呢?

    “许久未瞧见萧夫人了。”贤妃命人在菩提树下安置了座椅,便与小潘氏一起坐了,萧悠安静的站在小潘氏后面,感觉到那正屋内有些异常。

    “是了,上次与娘娘见面还是在万寿节的宫宴上。”小潘氏顿了顿:“不曾想大半年过去,娘娘未有半分变化!”

    贤妃笑了笑,瞄见了小潘氏身后的萧悠,便招了招手:“过来,让本宫瞧瞧,这就是府上的四小姐吧?”

    “可不就是那个皮猴儿。”小潘氏也笑了笑,眉眼间却掩不住对自己女儿的骄傲之情,叫萧悠上前给贤妃仔细瞧瞧。

    “万寿节见过,如今看来又长高了。”贤妃抿了抿嘴:“萧夫人,这四姑娘看着可是又漂亮了不少,想必明年等到及笄之后,萧府就要换门槛儿了吧!”

    “娘娘可别夸她,一夸这性子便更要飞到天上去了!”小潘氏虽是数落着萧悠,但是面上是掩不住的慈爱,自己的女儿被夸赞,做母亲的总是高兴的。

    “前些日子,老太君进宫去看本宫的时候,将四姑娘是好一顿的夸奖,今日算是知道了果真是如老太君说的那般出挑。”贤妃口中的‘老太君’,便是她的嫡亲祖母,建国侯府的老夫人。

    “那是太夫人慈悲,看着哪家的孩子都是好的。”小潘氏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她不是很希望萧悠小小年纪便名声在外,如今明德帝虽说身子大不如前了,但是万一再活个好些年,熬到了下一届的选秀,对萧悠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留着配个皇子也就罢了,要是一朝进宫,那可就是闹了大笑话了!

    听出了小潘氏话语里的推脱之意,贤妃挑了挑眉:“四姑娘这般优秀,想必今年便有人急着与萧夫人攀亲家了罢!”

    虽说大明朝女孩子多数在及笄之后才开始议亲,但是极为出挑的都会在及笄之前便定了出去,要知道,好瓜不愁卖呀!

    “哪里有那般夸张,也是我母亲疼惜这孩子,是以打算在家中多留些日子。”的确有几个夫人在聚会中或多或少的暗示过小潘氏,可皆被小潘氏或是打岔或是推拒了。倒不是小潘氏心气儿多高,主要是那几家的孩子品行方面还需细细看看。

    贤妃闻言心下一喜,看来这小潘氏心中还无打算,那便一切都还来得及。自己的儿子都十七了,别的皇子在这时候早就娶了正妃,府里侧妃、小妾一大堆了,偏赵信连个知人事的丫鬟都没得。明明小时候看着还是一个花丛好手,怎的长大了反倒没能耐了?

    要不是前些日子自己的闺女跑到跟前告了哥哥一状,她还不知道自己那个儿子成天的抱着人家姑娘绣的帕子茶饭不思呢!呸,说出来都丢人!

    想到这里,贤妃猛点头表示同意小潘氏的观点:“是极,咱们辛辛苦苦、捧在手心养大的闺女可不能就早早嫁出去,一定要在身边多留几年!四公主我准备留到十八再议亲哩!”

    小潘氏担心的看着贤妃头上的绿宝石步摇,彷佛下一秒就会被晃下来;而萧悠则是一脸的不忍直视,你确定四公主留到十八岁还能找到好人家?明德帝不拿去给你和亲才怪。

    “母妃!”这时那正屋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粉妆玉琢,看起来与萧贞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叉着腰站在门口,脸型与眉眼像极了贤妃,正是四公主,自己前世的小姑子,赵初彤。

    赵初彤本不想出来,好在房中欣赏自己老哥的思春模样儿,可是不曾想自己那个不太着调的母妃在院中越说越离谱了!要不是当初她巴巴的跑去告状,母妃现在还在苦苦的怀疑自己儿子的取向的好不好!现在便只顾着儿子,自己女儿便不是亲生的吗?

    “四公主。”萧悠惊讶的看着赵初彤一脸煞气的走到贤妃身边,怪不得觉得正屋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屋内还有个人呢。

    “萧家姐姐。”萧悠再一次见识了赵初彤的变脸功力,上一秒还在对着贤妃怒目而视,下一秒就对着自己笑的可人。

    嘴角抽了抽,对着赵初彤点了点头,这可不是善茬子,想当年嫁出去了也是后院撕逼小能手呢!

    赵初彤却突然贴了上来,自来熟的拽住了萧悠的袖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声音娇滴滴:“萧四姐姐,你怎么长的这么漂亮呀~”

    “……”被赵初彤弄得有些脸红,萧悠觉得全身不自在,虽然上辈子已经适应了赵初彤那跨越无垠大海的思维模式,但是那是上辈子啊!!!

    “四公主谬赞了。”萧悠很想回家。

    哪知赵初彤得寸进尺的抓住萧悠的手,整个人都在放光:“萧四姐姐,我觉得你头上那个蝴蝶簪子真是好看。”给我吧给我吧,这个簪子能换一年的零花钱!

    萧悠脸皮有些抽搐,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又看了看小潘氏用眼神示意自己,那边贤妃也是笑眯眯……萧悠觉得人生真是艰难,上辈子怎么不知道赵初彤小时候眼皮子这么浅,此事必有阴谋。

    可是被小潘氏和贤妃那么虎视眈眈的一盯……真是……几番内心争斗,最终还是将那簪子拔了下来,递给了赵初彤:“四公主既然喜欢,便是这簪子的福气了。”他娘的,牙疼!

    赵初彤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半梅在院外打断了。

    “夫人,僧人说咱们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萧悠内牛满面,观世音啊!!!

    贤妃闻言起身,亲切的将小潘氏送到门口,弄得小潘氏也是受宠若惊,连连告罪。那边赵初彤拉着萧悠便不愿意撒手,在她看来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小嫂子,更是一座行走的大金山啊!!!随便一个物件儿都能在老哥那里换来无数的金银财宝吧?

    【赵信你在你妹妹眼里已经是收集怪人了你造吗?】

    “萧四姐姐,以后你要常去宫里找三姐姐和我玩儿呀。”重要的是来找我,赵初彤心里补充道。

    萧悠尴尬的应了,在贤妃母女的‘欢送’下与小潘氏上了马车。母女二人坐定,对视了一眼,心中皆升起了荒唐的感觉。

    这时,跟在小潘氏身边的何嬷嬷在外报了一声,撩起帘子也进了马车,脸色不是很好:“夫人,咱们得赶紧着回去,何二说今早老夫人病倒了,连床都没起来。”

    何二便是这个车夫,是何嬷嬷的本家侄子。

    “怎会?”小潘氏闻言大惊!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萧悠拍了拍小潘氏的后背,想让她那发青的脸色缓一缓,另一边吩咐着何二和何嬷嬷:“赶紧着回府吧!”

    何二一摇鞭子,两匹骏马吃疼,便快速的冲了出去。‘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乡间的小路上。

    马车内,萧悠还在帮着小潘氏顺气,小潘氏深呼吸几口却还是觉得胸闷难当:“昨天出门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许是最近正是入秋的时候,早起一不小心寒气入体了,祖母身子向来强健,肯定没什么大事儿的。”萧悠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因着小潘氏和老夫人本就是本家,加上自她嫁过来,老夫人对其疼爱有加,感情自然与旁的不同。

    “吁!”何二突然一声疾呼,车内的小潘氏与萧悠差点将头撞上车板,后面跟着的下人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何嬷嬷掀开帘子便骂:“何二,要死呀!磕到夫人与小姐老娘打断你的腿!”

    这边何二匆匆下车,点头哈腰:“对不住夫人……”

    萧悠皱了皱眉:“无事,到底为何突然停车?”

    “回四小姐的话,前方路上躺了一个人……奴才反应不及,这才……”何二有些涩然,马跑的太快了,等到他看清前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何嬷嬷,劳您去看看。”萧悠无奈的叹口气,越是着急越是出乱子。

    何嬷嬷应了一声,走到马车前方,只见一个满身血污的,约莫在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无声无息的趴在那里。何嬷嬷觉得自己的腿肚子有些不听使唤,颤抖道:“禀夫人,这……人没准是死了!”

    车内小潘氏被何嬷嬷一骇,更是紧着拍了拍胸口,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在她看来,这乃是正经的不祥之兆,内心愈发的忐忑不安,恨不得飞回萧府一探究竟。

    萧悠眉间皱褶更深,一把撩开了车帘,利落的跳下车往何嬷嬷那里走去,何嬷嬷见状伸开双手拦着不让萧悠前去查看:“四小姐,使不得!老奴让何二将她抬到路边就好了,咱们便可以继续赶路了。”

    隔着何嬷嬷那宽大健壮的身躯萧悠还是瞄见了地上的少女,小脸被利器划的不成样子,看起来的确让人心惊肉跳,不过是比萧贞小不了多少的姑娘,真是可惜。

    “何二,去探探她的鼻息!”萧悠不仅仅只是同情心泛滥,还因为在瞟见少女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四个大字:骨骼惊奇!

    ……她觉得心真累,除了身子变异,怎么脑袋还不正常了?

    “诶!”何二挠了挠脑袋,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将手指颤颤巍巍的递到了少女的鼻子下,半晌才跳起来惊呼:“没死!四小姐!还活着!”

    萧悠一脸黑线,半梅在旁呵斥:“浑说什么?四小姐活的好好的!呸呸呸!”

    何二黝黑的脸一红便有些发紫,很是窘迫:“四小姐……奴才说错话了,不然奴才给你磕头赔罪吧?”说着便‘噗通’跪在了土路上,溅起一片灰尘。

    “咳咳……”萧悠被尘土呛得不轻,急忙挥挥帕子:“快些起来!”看着何二起了身,叹了口气:“将这姑娘搬到后头的马车里去罢!何嬷嬷坐到前面的马车帮着我照顾母亲。”语毕看着何嬷嬷上了马车又拍了拍半梅的手:“后头就麻烦你们了,这姑娘看着骇人,但是怪可怜的。”

    半梅和半菊也大不了萧悠多少,虽然也是怕的,但是到底还是单纯有怜悯之心的小姑娘,便都拍着胸脯应了下来。待何二将其安稳妥当,马车便又稳稳的行驶起来。

    下晌终是回到了萧府,萧悠草草的交代了半梅和半菊几句话就随着小潘氏去了青松院,一进院子果然闻到了浓浓的药渣子味,左侧青松院的小厨房内隐约看见翠柳在忙着熬药。

    二人进了正房,只见老夫人灰败着脸躺在榻上,小潘氏当下忍不住便抽噎着落了泪:“母亲!”

    榻前坐着的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正是宋氏。她见到小潘氏和萧悠,挑了挑眉:“哟,这可不是母亲最疼爱的媳妇儿和孙女儿?怎地平日里围着母亲滴溜溜的转个不停,转眼母亲生病了却都不见人影了?”

    小潘氏心系老夫人,懒得与其争那口舌之利,只是问道:“大夫看过了?母亲到底如何?”

    宋氏那边‘得理不饶人’,声音依旧尖利:“哟,这会子知道关心了?早干嘛了……”

    “都闭嘴!”原是老夫人被吵闹声弄醒了,不耐的喊了一嗓子,宋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将还未出口的一连串话硬是憋了回去。

    萧悠心下一松,祖母还有力气喊,且中气十足,看来是没什么大事。凑到了老夫人榻前,蹲了下去,握住老夫人的手还是觉得有些心酸:“祖母……孙女儿不孝。”

    老夫人慈爱的摸了摸萧悠的头:“祖母没事,大夫也说了,只是风寒而已,不过是来的急了些。”说罢斜了宋氏一眼,又道:“你与你母亲坐了好一会子的马车,先回去收拾一番吧!”

    小潘氏和萧悠也怕把身上的凉气再过给老夫人,是以都起身准备回房换一套衣裙再过来,不曾想老夫人再次开口:“四丫头,你和你二婶娘先出去,我和你母亲有些话要说。”

    萧悠乖巧应下,宋氏则是一脸不甘心的绞着帕子,不愿意挪窝,但是看到萧悠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随着萧悠出了正房;看着萧悠还贴心的将房门带上之后,翻了一个白眼。

    这边萧悠才懒得理宋氏那复杂的心理活动,老夫人没什么大事儿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现下神经松懈下来才觉得自己身上有些黏腻难受的紧。

    过了好一会子,小潘氏才打开房门出了来,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看向宋氏轻声细语道:“弟妹,母亲说这两日想让你在身前照顾着,如此,便劳烦你了。”

    宋氏面上一喜,甩着帕子痛快应下:“既是如此,大嫂您便好好歇歇吧,母亲这里一切有我。”

    小潘氏点了点头,未再多说一句话带着萧悠便出了青松院。宋氏也不在意,只当她是因着这次不能在老夫人和萧丰跟前讨功劳,心里不痛快罢了。

    萧悠回了自己的映月轩,彻底梳洗了一番才想起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一问半梅才知道被暂时安置在了半梅和半菊的房间里。

    进了耳房,就看见原本半菊睡的小榻上,那少女正躺着。双眸紧闭,胸膛起伏比之前大了些,看起来好歹是有些人气了。

    “可找了大夫?”萧悠细细盯着少女那已经被收拾干净的面庞,细小的划痕不计其数,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由额头至下巴,呈暗红色,外翻的皮肉看起来十分恐怖。

    半菊点了点头:“大夫已经瞧过了,说是失血过多,幸好遇到小姐好心给带了回来,不然就算流血不死,也是饿死了。不知何人与她这般深仇大恨,舌头都被割去了……”说着便红了眼眶,实在是那贼人太过残忍。

    “大夫还说了,她的身体比普通的女孩强壮一些,估计没有性命之忧。”半梅接着说道,脸上有些不忍:“虽说能活下来,只可惜……”

    萧悠也是叹了口气,是呢,好好的女孩子,脸上带了这么一道疤痕,又口不能言,将来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又仔细看了看那少女,萧悠总觉得眼熟的紧……

    压下疑惑,萧悠吩咐:“今晚就辛苦你们,待她身子恢复一些,便给她挪去东南角的那间房吧!”身为相府嫡女,院子还是挺大的。

    “是。”半梅应下,又问道:“不过小姐,若是她醒了,以后该如何安置她呢?”

    萧悠一顿:“看她自己的吧,不想留在相府,那便送点银子打发走就是了。”虽然很好奇所谓的‘骨骼惊奇’,但是萧悠没有勉强别人的习惯。

    这般又过了三日,老夫人果然渐渐好转,看起来的确是没什么大事儿,只是精神一直惫懒,不是很愿意起身出去逛逛。

    这日萧悠刚刚自青松院回来,正在用着点心,那边半菊一脸喜气的挑着帘子进了来:“小姐,耳房的那位能下榻走动了!”

    这几日她和半梅为了照顾这位,可甚是辛苦,不过也是出了感情,是以今日回房看见桌边勉励支撑的那个身影的时候,当下和半梅差点抱头痛哭。

    萧悠一愣,手中的糕点也忘了放下:“这么快?”这等恢复速度真是惊人,外伤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被割了舌头的啊?几日的流食,无甚营养,这便能站起来了?

    萧悠觉得自己有些能理解那‘骨骼惊奇’的意思了,一般的老爷们怕是也能被这位的身体秒成渣渣吧?

    “可不是!看来也是个有福气的。”半菊赞叹道,尤不能忘记那日大夫掰开女孩儿嘴的时候,自己内心的震撼,看着都觉得舌根子疼qaq

    “哦……”萧悠将手中糕点扔下,擦了擦手起了身:“我去瞧瞧吧。”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进了耳房,就看见少女临窗而立那瘦削的身影,半梅咳了咳,那少女便转过身。脸颊因为之前的变故稍显凹陷,就衬得一对眼睛极大,动作缓慢的行了个礼,许是想表达感激之情,可是因为脸上的疤痕,怎么都有些吓人。

    萧悠命半菊上前将其扶坐下,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喂喂的喊你吧!”说着话半梅拿来的文房四宝放在了少女身前。

    少女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迟缓的拿起毛笔,艰难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还未问恩人芳名?

    萧悠看这少女虽是无力,但是写出来的字还是颇具风骨,联想到救她那日身上的穿着,想必家世不差。想到这里开口回应:“这里是萧府,我是府中的四小姐。”

    少女闻言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收敛了眼中的光芒,低垂着头在纸上继续写:“我叫严华。”

    萧悠只觉得脑袋‘哄’一声,当下愣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怪不得总觉得眼熟,面前的少女可是将来大明朝的第一位女将军啊!

    可是……萧悠凝眉,上辈子严华并无毁容啊,其父乃是从四品的宣抚使,时间算下来这个时候严家还应该算是右相青杨的羽翼,之后在赵信登上皇位之后才转了风向,向赵信投了诚。按理说这种小官赵信必定不会心慈手软,但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女儿啊。

    犹记得那年严华在边疆大胜蛮夷,宫宴之上,那一抹绝代的风华。萧悠嘴里有点泛苦,怎么这辈子好好的成了这般?

    不知又该牵扯到什么事,萧悠一时间有些讪讪,最后只得硬生生的憋出了一句:“你且好好养着吧!至于旁的,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严华则是面带感激的目送萧悠那稍显狼狈的背影出了耳房。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萧悠被严华的变故弄得坐立不安,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或事的状况超出了自己的所知,便让她更加清晰了,此次再世为人是真的与前世完全不同了。

    一夜的辗转反侧,第二日一早,半梅进屋看见萎靡不振的萧悠安静的坐在桌边不知在想着什么,倒是惊了一下:“小姐?怎么脸色这般不好?”

    萧悠有些蔫蔫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催着让半梅伺候梳洗,今日要去青府参加大房嫡女青从云和庶女青从丹的及笄礼的。

    要说这青从丹也是倒霉,谁让她着急的跟着青从云的后面便从生母肚子里爬了出来,二人相差不过两日,结果每年的生辰包括今日的及笄礼,全被青府给合在一起操办了,主角自然是青从云,青从丹每次都是尴尬的掉在姐姐后面赔笑。

    “四妹妹?”萧淼声音自院中传来,下一秒半菊便将屋子的帘子打开让萧淼进了来。

    “怎么头发还没挽好?小懒猫,可是早上头偷懒了?”萧淼像个老妈子一样:“二房的几个姐妹此时或许都在大门等着咱们了!”

    “二姐姐来啦。”萧悠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萧淼这才察觉到萧悠的状态不太对劲,关心的凑到跟前:“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是不是这两日总是去祖母那里过了病气了?”

    一连串的问句让萧悠觉得颇为好笑:“什么叫‘又’啊?我在二姐姐心里就这般不顶用吗?动不动就生病的。”

    萧淼‘呸’了一口,笑骂道:“不识好人心。”

    此时半梅已经将萧悠的头发打理好,萧悠便起身挽住萧淼的手臂:“好啦,我知道二姐姐最疼我了。咱们赶紧着去找大姐姐她们吧!”

    二人一起去了大门,二房的三个姑娘果真都已经站在了那里,萧芙见到二人远远便吆喝着:“二妹妹,四妹妹,你们可是来晚了,我们三人在这寒气重的清晨站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你说你们可该罚?”

    待到二人走进,萧芸便含着笑接着挤兑:“哎呀呀,大姐姐,要我说二姐姐肯定是早早便收拾妥当了,准时四妹妹拖了二姐姐的后腿呢!”

    萧悠俏脸微红,众人见状便知道让萧芸猜了个大概,萧贞便上前扯住萧悠的袖口晃悠着:“四姐姐,我早饭都没吃就被大姐姐拉了出来,好饿呀!”

    萧悠捏了捏萧贞精致的小鼻子,笑道:“知道了,欠你们一顿福慧楼的大餐,可好?”

    众姐妹笑闹着,便分了两辆马车坐了,大房一辆,二房一辆,后面还跟着一辆丫鬟嬷嬷坐的马车,向着青府的方向去了。

    到了青府,二房的几个姑娘先下了马车,是以等到萧悠和萧淼下了马车之后,三人皆是在那里挤眉弄眼,让二人看了一头雾水。

    “二妹妹,你瞧。”萧芙伸出手指指向萧芸的斜后方,萧淼顺着望去,登时便是俏脸通红!不依的跑过去拧了萧芙几下子。

    原正是孙家的老夫人,关氏,旁边站着一个身量修长且眉目方正的男子,正是孙修宁。要说这孙家也是奇葩,满府的女主人都姓关,无论大房还是二房,可见这关老夫人在孙家有多霸道。所以更加体现了为了促成萧淼这门亲事,小潘氏私下用了多大的力气。

    那边关老夫人与孙修宁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孙修宁瞄见了萧淼,那双眼睛就好似黏住了一般挪不开,而老关氏则是理了理衣服,笑眯眯的看着萧府的五个姑娘。

    萧悠捅了捅萧淼的腰眼,萧淼则是咬着下唇往老关氏那头去了,余下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了去,总归是长辈,瞧见了不去见个礼怪寒碜的。

    四人见过礼,便安静的站在后面,见着那关老夫人冲着四人点了点头,便拉起萧淼的手问东问西。虽说孙府二房不是她所出,这孙修宁也算不得她的亲孙子,但是好歹面子上的事儿是不能含糊的。

    老夫人问的很杂,萧淼也都一一答了,开始有些拘束,慢慢的变得大方得体起来。老关氏心下还算是满意,毕竟是左相府出来的姑娘,小潘氏亲自□□的,到底是比那些子小门小户的出息多了。想到这心下叹息,也是这几年二房的那位官做的风生水起,虽然媳妇也是关氏一族,但是与她却说不上亲近,还未等她在关家为孙修宁觅得好媳妇,这头二房的媳妇便迫不及待的与小潘氏接了头。

    到底是把持这么多年的孙家,被这二房的媳妇打破了不成文的规矩,老关氏心里总是不大痛快。可是孙家上下皆拍手称赞这是一门好亲事,她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眼看着这头孙修宁把自己的未过门的小媳妇看得差不多了,老关氏便板起了脸让孙修宁自去寻那些公子哥了。孙修宁也是颇为羞涩的低下了头,冲着几个姑娘抱了抱拳,有些恋恋不舍的走了。

    萧府的五个姑娘便伴着老关氏进了青府,小潘氏和宋氏都推脱要在府中照顾萧悠的祖母,所以今日只有萧悠和四个姐妹来青府参礼。

    到了正堂,在那边招呼女眷的是一个老嬷嬷,倒也不是说青家不重视前来官吏的夫人小姐们,只是青杨的嫡子是个鳏夫,青从云的娘亲早早便去了,青承这几年房中只有一个妾,鲍氏,这等大日子总不能让个妾出来招呼吧?

    而青杨的正妻乃是长公主,明德帝正经的长姐,谁又敢让长公主出来迎客送往的?于是只能派了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出来,也无人会去在意这等事。

    到了正堂的侧房,给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请了安,又听着各府的夫人扯了一会子闲话,正堂那边赞礼便扯着嗓子准备开礼了。

    众人在堂中坐定,只见青从云便虎着一张脸从东侧门出了来,身上衣袍桃红色,妆容也是淡淡的桃红色,与背后那稍显畏缩的青从丹相比是气场十足的。

    据说当年青从云的母亲也是在京城的闺阁小姐中十分有名的,可惜青从云随了她爹,脸显稍长,五官又显得有些粗犷,在一众比花儿还艳的小姐中实属不够看。还好家世在这里,且素有传言青府大小姐十分能干,却也是不愁嫁的。

    今日青从云那桃花眼妆倒是让其五官柔和了不少,正所谓五官不够,化妆来凑嘛!

    随着及笄礼的进行,青从云彻底将青从丹衬托成了一个乡下丫头。萧悠托着下巴,暗搓搓的想着,要是青从云的母亲还在世,是否会把自家庶女教养成这幅模样。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萧府二房的几个姑娘,宋氏都没这么过分好嘛!难不成这就是长期没有当家主母的弊病?虽然有长公主在,但是听说那长公主是个常年不管事儿的主儿。

    萧悠抬头恰巧又见到青从丹行礼慢了半拍,想到那日在宫中青从云的表现,深深的觉得,真是没妈的孩子早当家啊,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的城府和深沉,当真是不易!

    “礼成!”赞礼高呼,青从晓便跟着陶慕晴不知在何处窜了出来。

    “从云妹妹在青云阁备了一些吃食,还望各位姐妹赏脸呢。”陶慕晴笑的温婉,而她身后的青从晓却并没觉得什么不对。

    萧悠牙酸,感情陶慕晴把这当自己家了?青从晓你这么没出息,确定青从云过后能放过你?好好的及笄礼却被外人反客为主,真替这缺了一个心眼的青从晓感到担忧……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各家小姐虽然都会在心里嗤笑陶慕晴的不自量力,但是面上却都不显,皆是笑盈盈的起身随着陶慕晴和青从晓去了青云阁。

    这青云阁乃是属于青从云的青云轩内的一处会客的地方,要说这青从云不愧是右相府的嫡小姐,所住的青云轩面积极大,内有小桥流水,中央的湖面几乎可以媲美那日萧悠在宫中与三公主钓鱼的湖了。而这青云阁便依着那湖边而建。

    萧悠撇了撇嘴,一个右相而已,所居之处竟然敢于皇宫比肩,这青杨真是年纪越大愈发的得意忘形起来了。

    “还不快给各家小姐上茶!”众小姐进了青云阁坐定,陶慕晴自动自觉的便坐在了那上位,萧悠都懒得抬眼皮了,那位子本是青从云应该坐的,这陶小姐上辈子做小姐的时候竟然这么缺心眼?萧悠觉得心好塞,前世竟然是被这种货色几次三番的陷害,自己以前脑袋果然不太灵光。

    那边青从晓竟然也不觉得不对,众人一阵恍惚,都觉得这陶慕晴似乎才是青从晓的嫡长姐才是啊!

    只见陶慕晴将青从晓招至身边,轻言了几句,青从晓便乖乖的点了点头,带着小丫头出去了。陶慕晴便扬起那无懈可击的微笑与众小姐寒暄起来。

    算起来陶慕晴的父亲在这群小姐里官职不算是最高的,但是耐不住人家有实权啊!许多官家都要靠陶慕晴父亲手里把持的河道进行一些生意往来,是以大家面上对她都是慈善,或许就造成了她觉得自己在哪里都吃得开的假象。

    唠了一会子有的没的,青从晓又蹦蹦哒哒的进了来,冲着陶慕晴乖乖报道:“陶姐姐,大姐姐和二姐姐来了呢!”

    陶慕晴闻言不着痕迹的自那座位起身,神色自若的站到了门口,待青从云挑了帘子进来,便热乎的上前拉住她的手:“从云妹妹,这身衣裙,我瞧着竟是比及笄礼上的更好看呢!”

    青从云此时已经卸去了那桃花眼妆,脸上并未多做修饰,身上换了嫩黄色的内群配着白色的褙子。对着卸了装饰五官更像了青杨的青从云,陶慕晴还能这般睁眼睛说瞎话……

    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萧悠自我反省,自己的情商真是太低了,要不说人家前世怎么能都十九还未订亲,赵信却还不嫌弃的给迎进了宫内呢?

    青从云脸色却是淡淡的,将手从陶慕晴的小手中抽离,笑的规矩:“陶姐姐谬赞了,从云还未谢过陶姐姐为从云的及笄礼尽心尽力。”

    看着青从云那似笑非笑的模样,陶慕晴有些尴尬的立在那里,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青从云未多搭理她,自其身边绕过,对着阁中的各府小姐们微笑:“略备了一些小吃食,还望众姐妹不嫌弃!”说着回头斜了一眼青从丹:“二妹,还不快给各位小姐敬杯茶!”

    青从丹怯怯的看了一眼青从云那称不上好看的脸色,自小丫鬟手中接过青瓷的茶杯,上前一步小声道:“丛丹敬给位小姐一杯。”

    青从云不耐的看着青从丹那上不了台面的模样,再次开口:“以茶代酒,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可是却只是说着,自己并没有拿起茶杯,自然也没有敬茶的意思。

    底下有的小姐看不过眼,‘嗤’了一声,青从云听到便紧紧盯着那少女:“怎么?段小姐可是不满意我青府的吃食?”

    被点名的段小姐其父乃是从二品的内阁学士,说起来与陶慕晴还是沾着亲的,段雅琴的母亲正是陶慕晴的亲姑姑。

    原是之前见到青从云对陶慕晴不是十分的客气,这段雅琴便觉得不是滋味,自小她就十分仰慕自己表姐,所以刚刚见到青从云这般不客气,一不小心便哼出了声。

    可是这边被点名,段雅琴却又心下发虚,对方可是右相的嫡亲孙女儿,自己可否会为父亲招惹麻烦?想着求助的眼神就飘向了刚刚坐下的陶慕晴,不曾想陶慕晴似是低头在想着什么,一直不抬头,自然也就是看不见段雅琴的求救信息了。

    可青从云惯是咄咄逼人的主,见段雅琴乱了阵脚,也没想松口放过,一直就那么直愣愣的逼视着,想来今日段雅琴不服软,这事儿不会善了了。

    “青府的吃食自然没话说,听说都是宫内出来的御厨呢!”此时坐在前面,一个身着深绿色裙子的少女开了口,这少女眉目如玉,洁白的面庞配上嫣红的小嘴儿,看起来像是个十分好脾性的人。

    萧悠扯起一抹笑,眯着眼睛喝了口茶,这少女正是圣王府上的二房小姐赵傲蕾,年前已经定了亲了,估计今年万寿节后就会嫁去江南了。

    圣王爷乃是与明德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素知自己这个哥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是以当年为了维护兄弟之情,硬是闹着娶了江南当地一个小族的闺女,算是自动放弃了皇帝之位。所以这些年明德帝待这个弟弟是十分亲厚的。

    赵傲蕾看着青从云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过来,面上更显温和,只是嘴里吐出的话可不那么好听:“我是想着,怎么今日是从云妹妹和丛丹妹妹二人的及笄礼罢!怎的就丛丹妹妹一个人敬茶呢?”你青从云多啥?多长了一对儿胸吗!!!

    青从云听到这话,抿了抿嘴,在青府从未有人敢质疑于她,可这圣王府的人乃是皇姓,还真是有些难办,于是便抬起手用帕子掩了掩嘴:“赵姐姐恕罪,实在是因为妹妹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利,看了大夫,说是让我远离茶水这些东西,所以只能让二妹妹代替我向众姐妹敬茶了。”

    放屁!各家小姐都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是也不能多说什么,明知人家在瞧不起你,你却只能面带微笑。今日要不是赵傲蕾,或许连个解释都讨不来呢!

    “各位姐姐妹妹……请……”青从丹又被青从云狠狠地剜了一眼,一哆嗦,只能颤声开口。众人瞧她可怜,也不多做为难,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时一个丫鬟在门外脆声道:“大小姐,宫里来赏赐了!”

    青从云应了一声,满意的看着各位小姐艳羡的神色,理了理衣服出了青云阁自去领赏了。

    待到青从云出了去,有的小姐嘴里便犯了酸:“到底是人家有个好姑姑,当真是比不得的!”

    当今皇后青亦瑶可不正是青从云的姑姑。

    “还是莫要妄论吧!”说话的是孙家的孙语蓉,算是萧淼将来的小姑子,只是人家是大房一脉的嫡女。孙家就算是女儿的教养,也是彻底贯彻了忠君的原则,对于这种妄论皇家的事表现的十分的敏感。

    “孙家小姐过于小心了。”卫从筠翩然一笑,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微微扬起下巴:“又不是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算不得妄论。”这德妃与皇后向来是互看不顺眼,卫从筠还真没那么多的顾忌。

    所以顿了顿又说道:“今日在宫中听闻,皇后娘娘想给太子殿下选正妃呢!”

    上次大选,明德帝倒是给太子指了两个侧妃,正妃之位也不知为何一直空在那里,如今卫从筠一说,大家便都想了个清楚,感情人家皇后娘娘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萧悠一点也不奇怪,前世这青从云便是太子正妃,那太子素来是喜欢美人儿的,如今府内后院,两个侧妃外加一溜儿的小妾,都是那身娇体弱,貌美如花的小女子。不曾想自己的正妃却是这般模样,让太子赵哲整整抑郁了年余。

    可是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后院那些美人儿都被自己的太子妃料理的干干净净!且明德后期,皇后病重,太子却主动上书自废储君之位,保全了自己的性命,萧悠不信这里面没有青从云的手笔,要知道这女人狂是狂,但是真真是不能小觑的。

    大家小声议论了一会子,却也都不敢说的太过露骨,毕竟青家的两个庶女都在。不过大抵也是心底不服气的,青从云长成那副模样竟然也能做太子妃!让一些姑娘咬碎了一口的银牙。

    过了许久,青从云还是没有回来,陶慕晴便又活跃了起来,提议大家吟诗作画。萧悠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有些惫懒,她才不愿意和心机婊去比人家的强项。

    有几个小姐倒是拍手称赞,几人便凑到一堆儿耍了起来,青从晓自然是要跟陶慕晴做一堆的,这边剩了萧家几个姑娘和别家的小声交谈着。

    哪知青从丹突然走到了卫从筠身边,笑盈盈的坐了下:“卫姐姐,我听人家说,姐姐十分爱菊。”

    不仅是卫从筠,萧悠等人也被青从丹的举动弄得一愣,这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来说与卫从筠不应该是两两相厌才对嘛?上赶着与死对头套近乎,难不成是被青从云压迫的受不了了,想着法的给青从云添堵?

    虽是惊愕,但是卫从筠立马调整好心态柔柔的笑了笑:“是的,我是爱菊。”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她倒要看看青从丹要如何!

    青从丹羞涩的抿嘴笑了笑:“妹妹甚是欣喜,不想卫姐姐正与我的喜好一般!妹妹的院子里种了好些子品种的菊花,姐姐可要去看看?”

    卫从筠皱了皱眉,此次来京,姑母因为知道她爱菊,特命三皇子搜罗了好多品种的菊花养在宫中,所以见青从丹这幅做派,心中便有些不服气,一口应了下来。

    萧悠在一旁安静的喝着茶水,虽然心中直觉有些不妥,但是也懒得开口相帮,她又不是悲天悯人的活菩萨!再说万一人家真是想着与卫从筠亲厚起来呢?

    “青家姐姐,我也想去呢……”一声弱弱的祈求自萧悠身边传来。

    ‘噗’!萧悠一口茶水没咽下去,生生的呛了住。

    “咳咳……咳咳咳……”萧悠忍不住的咳嗽,俏脸憋得通红,一脸忧伤的看着身旁的萧贞:妹纸,有你这么坑姐姐的吗?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这头青从丹和卫从筠明显一愣,那边萧悠却是被呛的有些喘不过气,青从丹见状好心的伸手拍了拍萧悠的后背,一脸关切。

    萧悠摆了摆手,终于深吸一口气,将将能说出话来:“无甚大事,谢谢青二小姐了。”

    青从丹腼腆的抿嘴笑了笑,眼珠子转了一圈看了看萧贞:“萧家五妹妹也喜欢菊吗?”

    萧贞弱弱的看了一眼萧悠,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平日里宋氏的尿性,就算知道二房的几个姑娘喜欢什么,也不会多加注意的,是以萧贞房中只有十分可怜的几盆普通品种的菊花,还是平时萧贞自己省吃俭用下来的零花钱买的。

    “那便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些。”青从丹笑盈盈的开口邀请,萧悠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青从丹的脸色却又没有发现不对。

    可是她还是放不下心,总觉得这人要是喜欢热闹,也不会只过来悄悄邀请卫从筠一人了。想到这里,萧悠将手中茶杯放下,矜贵的笑了笑:“小五调皮,倒是让二小姐见笑了。”

    青从丹闻言像是十分惶恐,连连摆手:“院子里的那些菊花又不是甚好的东西,萧四小姐这么说倒是让姐姐十分难为情哩!花儿是死物,要有人观赏才有价值。”

    萧悠突然咧开嘴,笑的十分开怀,转过头对着萧家一众姐妹喊道:“姐妹们过一会子在唠嗑吧,这头青家二小姐请咱们去赏菊呢!”语毕,回头满意的看着青从丹那僵在脸上的笑意。

    好东西大家分享嘛~

    还未等萧家姐妹做出反应,反倒是那头正在吟诗作对的陶慕晴转过身来,语气微嗔:“不曾想青二妹妹的院子有这等美景,竟是从未让我知晓。”这语气、神态许是男人看到魂儿都要掉了,可惜屋内一群女人,当下只会让这群斗鸡深感反胃。

    “二姐姐平日里十分宝贝她那个院子里的东西,除了大姐姐,旁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呢!”青从晓这边算是替青从丹跟陶慕晴做了一个解释。觉得自己为二姐姐和陶姐姐消除了一下误会,真是萌萌哒!

    “这真是好极!”段雅琴跟着拍手凑热闹:“现下姐妹们正愁着没什么物件儿能作诗哩!不如一会子大家就以菊花为题,作诗好了。”

    话说到这边,青从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却也只能费力的扯起嘴角:“原是不知道这么多姐妹喜欢菊花,如此这般大家便都去我的院子里瞧瞧吧!”说着挑眉看了一眼门边的丫鬟,那带着粉红色绢花的丫鬟便将门帘挑开,众小姐先后出了青云阁。

    青从丹最后出的门,小声在那丫鬟耳边吩咐了几句,见那丫鬟点了点头,这才收拾好情绪,扬起一贯的有些怯懦的笑脸,引着众人向自己的院中去了。

    青从丹的院子乃是青叶轩,进了院子倒不是十分的大,青从丹见众人神色笑了笑:“家姐素知我爱菊,不仅从各地经常搜罗一些名贵品种送与我,还特意命工匠在后院为我搭了花房。”

    说着便伸出手带着众小姐穿过前堂,出了后门,果然见到一镂空造型的石屏风,越过屏风,黄、白、粉的菊花团团簇簇,瞧起来的确喜人。

    卫从筠见到此景先是欣喜,接着便有些不是滋味,以三皇子的财力物力,自己宫中所有的菊花竟是比不上青从丹院子里的喜人,可见三皇子对自己并未多么上心就是了。

    想着想着,面色便不是很好,上贝齿轻轻咬了咬唇,好在自己也未心系于三殿下,就冲着他对自己的心意,姑姑还想着要自己对三皇子死心塌地吗?

    青从丹细细观察着卫从筠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随即便垂眸压了下去,再次抬眼,已经恢复了怯懦:“卫姐姐,虽然妹妹知道这院子里的菊花自然与你宫中的菊花比不得的,不过在那边的耳房内倒是还有几种不常见的品种,卫姐姐可要去瞧瞧?”

    卫从筠有些心动,点了点头,别家的小姐自然也是有好奇的,就跟了上去。这边萧贞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们,萧悠无奈的与余下三人对视了一眼,牵起萧贞的手也吊在大部队的尾巴上跟了去。

    果然这房中的菊花品种大多很是稀奇了,萧贞进来便像是一个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的孩子,连连惊呼:“四姐姐,你瞧,这是瑶台玉凤!我只在书中见过呢!可比书中画的好看多了……”眨巴着大眼睛,萧贞扒在那盆菊花旁边不愿再挪动脚步。

    萧悠望向那盆菊花,通体雪白,白色的花瓣围绕着黄色的花心层层相绕,有一种雍容的美感,怪不得被称为菊花中的瑶台仙子。

    看着萧贞那爱极的模样,萧悠觉得有些心酸,内里将宋氏骂了千百遍,现下却只能叹口气,摸了摸萧贞的脑袋:“小五喜欢?明儿姐姐送你一盆可好?”

    萧贞惊喜的抬起头,平日里没什么神采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四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萧悠微笑的伸出小手指:“姐姐和小五拉钩好不好?”

    肥嘟嘟的小指头绕上了萧悠的小指,姐妹二人像是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一般。收回了手,萧贞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扭捏的扯起了衣角:“可是四姐姐,这种珍贵的菊花很贵的……”在萧贞心里,做姑娘的一个月就那么点的银子,四姐姐肯定买不起。

    痛苦的皱起了鼻子,突然拍了拍手:“明年四姐姐便及笄了,到时候大伯母肯定会给你订一门好亲事,等四姐姐成亲了便有银子给我买菊花儿啦!”嗯!等四姐姐嫁人用不了几年,萧贞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萧悠盯着萧贞那神采飞扬的小脸有些语塞,才发现自己的妹子被宋氏养歪成了何等模样,堂堂左相府差这一盆菊花?可是小五又是满腔的护姐之情,憋了半天,萧悠长叹一口气:“好,等姐姐成亲给小五买好多好多的菊花。”

    姐妹二人缩在墙角说了好半天的话,这边萧芙过了来笑道:“知道你们姐妹感情好,可是这会儿大家伙可都去前厅吃茶了,你们还要在这里看嘛?”

    萧悠抬头,这花房中的确没什么人了,只有萧芙、萧贞和她,对角还站着卫从筠和青从丹。

    决定做一回好人,萧悠好心的喊了卫从筠:“卫姐姐,可要一同去前厅吃茶?”要是聪明的就不会自己留在这花房了。

    哪只那头卫从筠头也不回:“我还要留在这里再看一看,萧家姐妹们不必等我。”声音冷硬,有一种被打扰到的不耐烦。

    萧芙冷哼一声,拉了小五和萧悠的手便向外走,边走着边用不小的声音嘟囔着:“四妹妹何必去理那些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萧悠捏了捏萧芙手,柔柔的笑了笑,姐妹三人相偕去了前厅。

    卫从筠确实是有些不耐烦萧悠叫自己,只因她今日竟然在一个右相府庶女的院子里瞧见了几种她不曾见过的菊花品种。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的,进了宫德妃又是将其捧在手心疼爱,卫从筠长到这么大心气儿可是高的不得了。

    此番便觉得自己被打了脸了,心下气闷,狠狠地盯着那几盆菊花,恨不得将这些菊花的模样刻在脑袋里,回去央着德妃也给她寻回来。

    一时间室内静悄悄,青从丹最终忍不住咳了一声:“卫姐姐,您看……小姐们都在从丹的院子中,从丹也得过去招呼着,总不能回头让大姐姐说我怠慢了各位小姐不是……”

    抬头看了看卫从筠稍显冷硬的侧面,青从丹眼里有一丝不屑,可是嘴上却是不显:“要不……卫姐姐自在这里瞧着,从丹就先去正厅了,可行?”

    卫从筠听到这话仔细的看了青从丹几眼,将一个关系算不得多好的独自留在这么重视的花房内,心中稍稍好受了一些,有一种被看重的感觉。是以脸色稍微回暖,淡淡道:“即使如此,妹妹便去忙就是了,不必管我。”

    青从丹点了点头,转过身的瞬间,脸上扯起一抹冷笑。

    前厅

    众人正吃茶聊天,这边青从丹便进了来,张罗着去偏厅打叶子牌。小姐们多是手痒,于是青从丹便吩咐着丫鬟在偏厅起了两桌,有打牌的,有围观的,一时间很是热闹。

    萧悠坐在萧芙的后面,盯着萧芙的牌面,心下却是有些不安。青从丹只是自己回来了,解释了一句卫从筠为何没有一起来,众人便也不多问了,皆因为大家都是知道卫从筠的那个性子的。

    正在萧悠发呆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托着木质的大托盘进了来,上面有几盘还微微冒着热气的小点心和茶水,那小丫头便小心翼翼的将点心摆在一旁的小桌上。

    经过萧悠身前时,突然那小丫头似是双手无力,眼见着那托盘向着萧悠砸了过来!

    萧悠反应算快,可是到处都是人大大限制了她的身体行动能力。虽是躲开了那托盘,免了被砸伤的命运,可是到底还是未能躲开那四处飞溅的茶水,裙角沾染了不少。

    “萧四小姐恕罪!”小丫头惊呼,‘噗通’跪倒在地。一时间众人侧目。

    青从丹见状皱眉起身,呵斥:“毛毛躁躁的,还不快给萧四小姐磕头赔罪?”

    小丫头闻言急忙用力将头撞向青石板,一下便红了额头。

    萧悠皱眉,急忙出声制止:“停下!青家二姐姐也是的,只不过犯了个小错罢了,何苦苛责下人成这幅样子?”你想让我担恶名?想得美!

    青从丹被萧悠一番抢白,有些讪讪,当下便挥了挥手让那小丫头出了去,上前拉住萧悠的手:“萧四妹妹,好好的……到底是我调|教下人不得当了。”

    萧悠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可是青从丹却招来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快带着萧四小姐去我房中梳洗一番。”说着瞧了瞧萧悠:“萧四妹妹与我身量差不多,姐姐有些未穿过的衣裙,妹妹别嫌弃。”

    “我也陪着小四去吧。”萧芙起身扔掉手中的叶子牌,道。

    不曾想却被青从丹一把手压了下去:“怎么?芙姐姐这般紧张,莫不是信不过从丹?”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萧家的姐妹倒是不好执意陪同了。

    “大姐姐,不碍事,你们接着玩吧,我去去就回。”萧悠出言安慰,眼底射出冷光,我倒要看看你青从丹在耍什么花样!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萧芙听到萧悠的劝解,脸上还是有些犹豫,一边的段雅琴却是起哄:“萧家大姐姐是怕青二姐姐的人吃了四姑娘还是怎么样?快些着,我这手气正好着呢!”说着拿起桌上散落的叶子牌就往萧芙手里塞。

    萧芙略微尴尬的看了青从丹一眼,只得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萧悠自己注意,拿起叶子牌打了起来。

    这边那个大丫鬟引着萧悠出了偏厅,走过一条略显黑暗的木廊。

    萧悠笑了笑,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那丫鬟头微微垂着:“回萧四小姐,奴婢妙灵。”

    “妙灵?”萧悠一边小心翼翼的扯着自己的裙角,一边笑了开来:“倒是个好名字,你们主子当真是个雅人呢~”

    “谢萧四姑娘夸奖。”妙灵抿唇有些羞涩的模样,这幅做派倒是像了她主子。

    萧悠四处看了看,略有些疑惑:“怎么?你们姑娘的院子都是这样的暗吗?看起来怪是骇人的。”二人所过之处虽然物件儿看起来不旧,但是光线不足,在这日头还算是充足的晌午,萧悠都觉得有些看不清地面。

    妙灵有些惶恐:“是小姐刻意吩咐的,因着今日院中人有些多,萧四小姐又是这般的不方便,是以奴婢都是挑着不常走人的路……”

    萧悠闻言一脸了然:“你家主子有心了。”

    妙灵看着萧悠那毫无怀疑的模样,悄悄在其背后轻呼了一口气,却并未瞧见萧悠那微微动了的耳朵和她脸上挂着的冷笑。

    二人左拐右拐,终是亮堂了一些,到了一间房前,妙灵将门推开:“萧四小姐,请。”

    萧悠跨进房间,妙灵紧跟在后。这是一间比较宽敞的厢房,内屋的床上还挂着淡粉色的床帐,屋内的摆设也都精致,看起来的确是青从丹的闺房。

    妙灵微微行礼:“还请萧四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取衣服。”

    萧悠点了点头,妙灵便掀开帘子去了旁边的小屋。萧悠大致转了一圈,悄悄的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悠哉的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接着便将眼睛闭上,全部心神凝在了耳朵上。

    随着精神的集中,萧悠觉得即使不睁眼睛,身边的一切也变得异常的清晰,甚至能听到旁边屋内妙灵开柜子翻弄衣服的声音。

    突然,一个男声!

    “妙灵?”声音听起来有些黯哑,似乎说话的人有些紧张。

    “是二少爷呀~奴婢见过二少爷。”妙灵察觉到来人,先是紧张,接着轻舒了一口气,语调轻快:“可是成了?”

    “成了……”男人有些疑惑:“只是二妹妹为何又将我叫到这里?”

    妙灵此时压低了声音,萧悠便听得有些断断续续。

    “萧四小姐……二小姐说了……像是对待那个那般便……一会儿奴婢就过去……要换衣服的。”女子的声音不是很真切。

    “什么?”男人听完倒是没控制住,惊呼了一声。

    “哎呀,我的二少爷,你可小声点!”妙灵有些着急:“小姐说了,这般好事儿,哪里寻去!这萧四小姐可是比卫小姐好看多了,且家世更显赫,一个给你做大,一个做小,之后你岂不是青府第一得意的少爷了!”

    “二妹妹糊涂!”男人很是激动:“这两个哪个是好惹的……”语气急促,却渐渐低了下去,妙灵也快速的劝着什么,最终没声音了。

    萧悠将心神收回,慢慢的睁开眼睛,脸若冰霜。

    她自是知道那男人是谁,他乃是青从丹的亲哥哥,大房庶出的二少爷,青天明。

    卫从筠此时定是……不过这青家好大的胃口!萧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抑制住胸口翻涌的怒气,这时候,房门被推了开来。

    “萧四小姐,久等了。”来人是妙灵,笑吟吟的捧着一套淡紫色的内裙配着同色系的褙子,另一只手还端着一个小巧的壶。

    走到桌边,先是将壶放了下,脸上讶异:“萧四小姐怎的喝上凉茶了!奴婢失职!这是我家小姐自己做的菊花茶,萧四小姐不如尝尝?”

    说着自小壶中倒出了一杯茶,淡淡的黄色,上面还飘着菊花瓣,阵阵清香。

    萧悠接过茶杯,笑了笑:“味道真是极香,你家小姐真是心灵手巧,花儿养的好,花茶做的也好~”

    妙灵听闻萧悠的夸奖,一脸的与有荣焉,待看到萧悠缓缓喝下一本菊花茶,脸上的笑意愈发的大了。殷勤的接过萧悠用完的茶杯,将那套衣裙递了过去:“四小姐,试试看合不合适?”

    拿起那件内裙,萧悠细细的看了看,夸赞道:“瞧瞧这布料,瞧瞧这绣工,啧啧,真真是好极了的。”

    妙灵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房门,忍不住开口催促:“萧四小姐还是快些将脏了的衣裙换下来吧~要是时间久了,各位小姐准是要着急了。”

    萧悠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我都不着急,怎么妙灵你很着急吗?”

    “……不……奴婢是怕萧府的各位小姐着急。”连连摆手,妙灵小脸涨成了红色,哪知再次抬起头,眼前却不见了萧悠的身影!

    “不劳你费心了……”妙灵只觉得的后颈一痛,失去意识前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咚’!妙灵的身躯结实的摔在了地上,在她身后的萧悠拍了拍手,凝神听了听门外的动静,接着便窜到屋内迅速的换了那紫色的衣裙,拿着那身脏污的出了来。

    歪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小壶,听着门外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萧悠漏齿一笑:青从丹……莫怪我不客气了呀……

    偏厅

    众小姐还在热火朝天的打牌中,突然进来了一个人,众人望去,正是卫从筠!

    青从丹起身迎了上去:“卫姐姐,你怎的才来呢。”

    卫从筠捏着帕子,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咬了咬唇道:“妹妹的菊花是极好的,看得忘了时间呢……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回去了。劳烦妹妹派人去青云阁将我的丫鬟接过来。”

    大家看着卫从筠的脸色不对,却也并没有人怀疑什么,只当她是看了菊花受了刺激,心下不是很舒服罢了。

    “不舒服?这可怎么办?我们青府刚好有养着大夫,不如找过来看一看吧?”青从丹一脸的关心。

    “不用了,我这就要回宫了。”卫从筠被青从丹缠得有些不耐,且刚刚又是在她的院子里……想到这里,整个脸色便青了:“莫非青二小姐喜欢强人所难?”

    这话一出来,整个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这卫从筠是吃了枪药不成?各家小姐就是再互看不顺眼,也不会这么不客气的互相说话儿才是。

    这边卫从筠正抬腿要走,那边又进来了一个人,正是青从云。

    青从云进了来,看见卫从筠怒气冲冲的样子,平日里不甚有表情的脸爬上了一丝笑意:“哟,卫妹妹这是怎么了?从丹?可是你惹了卫小姐生气了?”

    “我……我没有……”青从丹自青从云进来之后,便恢复了那副懦懦的模样,小嘴儿一憋,显得很是委屈:“卫姐姐说不舒服,想要回去,妹妹想着咱们府中便有十分了得的大夫,便想着让他给卫姐姐瞧瞧,毕竟来者是客,关心一下总是必要的。”

    “卫妹妹竟是不舒服?”青从云笑意不减:“即使如此,还是别拂了二妹妹的好意了吧。”

    “无甚大事,无需看大夫,回去休息一下便好了。”卫从筠依旧冷硬,要离去的态度很坚决,在众人看来确实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眼瞧着青从丹和青从云都留她不住,此时一个奴才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看乃是青从丹院子中的园丁,一个中年的男子。

    “禀二小姐……那……那……你房间……”

    未等这汉子话说完,青从丹便脸色一变:“糟了!萧四妹妹!”

    众小姐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被青从丹这么一吼,萧家的几个姐妹率先白了脸色。萧芙上前问那个汉子:“你说清楚,我妹妹怎么了?”

    那汉子却好似被一屋子珠光宝气吓走了心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萧家姐姐还是别问了,咱们快去看看!”青从丹提议,众小姐附议。一帮人便涌出了偏厅,除了萧家姐妹焦急之外,许多都是一脸的兴奋,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慌乱之中,青从丹‘无意’的拉住卫从筠的胳膊一起跟着去了,卫从筠几欲挣脱却不得。只能脸色铁青的,被胁迫着往青从丹的卧房去了。

    众小姐一路小跑着到了房前,此时还哪里有那素日里的端庄仪态。突然只听房门中有咿咿呀呀的女人声,还有男人清晰的粗喘。

    “……”大家皆是愣了住,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之后,面色真是各不相同!

    “莫不是……萧四小姐!”段雅琴惊呼,用小手掩住嘴,一脸的惊诧。

    “四妹妹!”萧芙和其余三姐妹闻言心下着急,伸手便要推门。

    “萧家姐妹,使不得!”赵傲蕾拽住萧芙,道:“如今最好的法子是请了府中的夫人来,咱们这群姑娘总不好进去。”

    “可是……四妹妹!”萧芙急的要哭了出来。

    “无事的。”赵傲蕾拍了拍萧芙的后背:“还不一定是萧四小姐呢!”说着狠狠的瞪了青家姐妹一眼,这姐妹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今日之事细细想来便是处处透着诡异,要是萧四小姐今日真在青府出了什么事儿,萧家岂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青杨真是养了几个不省心的小辈!

    默默鄙视完毕青家姐妹,赵傲蕾一边安慰着怀中的萧芙,一边吩咐院中的下人去请长公主。叹了口气,要是房中的女子真是萧四……

    赵傲蕾垂下眼眸,总得回府去和父亲说说,看看有没有法子的。这明显的构陷,萧丰听闻又岂能禁受得住打击!

    “萧四小姐在房中,要是等到夫人们来了,岂不是什么都晚了!”陶慕晴状似无意,话却是诛心!

    赵傲蕾安抚住萧家姐妹,闻言猛回头:“陶小姐慎言,要知道祸从口出!人还没见到怎么诸位就断定屋内是萧四小姐!要是不是,你们这可算是毁了萧四小姐的清誉,倒是诸位是要亲自登门萧府去向萧四小姐谢罪吗?”

    一句一句掷地有声,一时间说的各家小姐脸色涨红,都有些讪讪。

    只余青家姐妹一副淡定的模样,赵傲蕾咬了咬唇,心中早就将二人用鞭子抽了个通透!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只得一会儿,长公主便带着两个嬷嬷过了来,身后还缀着一个夫人。站在萧家姐妹身边的赵傲蕾见状迎了上去,微微给长公主见了礼,接着便虚虚扶住那个夫人,道:“母亲。”

    那夫人身着贵气的烫金色,长了一张笑脸,眉眼略有些年纪,点了点头。原是当今的圣王妃,周氏。其母家乃是江南的小族,因着那年圣王爷游历至此,才结下了此等的姻缘。

    不过这圣王妃可不是赵傲蕾的生母,赵傲蕾的生母乃是京中一小官的嫡女,虽是为侧妃,但是听闻这两年可是比圣王妃得王爷的喜欢……是以赵傲蕾的亲事弄得那么远,也未必不是王府后院斗得欢实,殃及了无辜。

    “祖母。”青家姐妹迎了上去,长公主的脸色不是十分的好,略微责备的瞪了青从云一眼。

    平日里自己这个孙女儿的确很是有手腕,自己与青杨也不甚掺和青府的家事,可是今儿这事儿,青从云做的的确有些没轻没重了。就算是报信也是偷偷的,这么大喇喇的请人去通报成何体统!现下许多夫人准是听到了风声,虽然碍着面子不好跟过来,但是私底下难免打探,丢人的不还是青家!

    青从云被长公主瞪得一愣,脸上难得出现了委屈的神色,再怎么把持府中事物,年岁上也是个孩子罢了。

    长公主见状无奈的叹口气,示意身边的两个嬷嬷将门打开,一股子男女欢爱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一众姑娘早就在开门的前一刻躲到了一边,不过还是有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萧芙几个这边急的眼眶都红了,眼瞧着两个嬷嬷进了去,好似过了许久,声音没了,两个嬷嬷虎着一张脸出了来,在长公主耳边说了几句。

    “混账!”长公主怒骂,脸部涨成了紫红色。

    青从云和青从丹见到自己祖母这般生气,以为是成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四妹妹!”萧淼着急,眼泪顺着脸颊就滚了下来,早知今日会发生这等事,就将萧悠留在府中了,明明早上小四就不舒服,自己几个何苦巴巴的拉着她来这青府!

    赵傲蕾皱了皱眉,搀着周氏走到长公主身侧:“长公主殿下,不知屋内的是何人?”

    长公主闻言瞪了过来,一双平日里还算是慈善的眼睛此时透着精光:“小姑娘还是别打听这等事儿了,从云呐,还不快领着各位小姐去前厅?都围在这里成何体统!”

    在外人看来这是要处理家丑了,在青家姐妹看来却是有些不理解,祖母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搞大呢?不然以青天明的身份要求娶萧家的嫡小姐,想都不要想了!且这种事情还能顺便抽了萧府的脸面,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青从云瞥了一眼众人身后,脸色苍白的卫从筠。……那里可还有一个呢……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青从云假意开口应了长公主,却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道:“哎呀,祖母,孙女差点把萧四小姐给忘了,此番我们前来便是寻她的,可是却并未寻到……”说着捏着帕子惊讶的掩住小嘴:“莫非……”接着一双黑眸就瞟向了屋内。

    “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一群小姐终是按捺不住自己八卦的心,在青从云开了口之后便开始议论纷纷。

    长公主听着脸色更加的青了,正欲呵斥青从云,突然,众人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原是大家都在这里呀!怪不得在前厅寻不得!”

    萧家姐妹穿过人群,望见那张笑吟吟的脸的时候,皆是松了一口气。萧芙更是双腿发软,要不是赵傲蕾眼疾手快,准是要栽倒在地的。

    “四妹妹!你没事儿吧!”萧淼急忙上前,抓住萧悠的手臂,微微有些用力,上下打量着,见萧悠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来到青府时候的那件衣裙了。

    萧悠闻言小脸疑惑:“二姐姐,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好好着呢。”说着越过众人,对着青从丹点了点头:“还未谢谢青家姐姐,衣裳合身极了。”

    此时青从丹还处于震惊中,闻言有些呆愣,被青从云自背后捅了一下才勉强扯起嘴角:“萧四小姐客气了。”

    萧淼不甚友善的瞪了青家姐妹一眼,才回过头又拉着萧悠问道:“那怎么好半天都不见你呢?你去哪了?”

    “这么说,屋内的女子便不是萧四小姐了。”赵傲蕾撇了撇嘴,一句话说的是九拐十八弯,让方才那几个随着青家姐妹信誓旦旦的小姐颇为寒碜,都努力躲避着赵傲蕾的目光,生怕被赵傲蕾抓住,说出让她们上萧府赔罪的话来。

    “屋内?”萧悠歪了歪小脑袋:“方才换过衣裳,青二姐姐身边的那个丫鬟……对,叫妙灵的,说是从丹姐姐还有事吩咐于她,便要我自己出门左转,说是有个丫头在那里等我回前厅呢,可是我出了来拐了好几个弯儿都不曾见到什么丫头,还把自己搞迷路了。”

    “……”小姐们一脸的看好戏的表情,感情屋内的莫不是那个叫妙灵的丫鬟?

    青从丹闻言恨不得上去撕烂萧悠那张嘴,合着现在这是在指责自己驭下不严,怠慢了客人?妙灵绝不会这样的!当时屋内只有她们两个,萧悠自然是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了!

    可是还没完,萧悠又张开那嫣红的小嘴儿:“青二姐姐,不是妹妹说你,你平日里多为慈善,才导致你的丫鬟不将主子放在眼里。旁的不说,刚刚妙灵拿了一壶的菊花茶,妹妹本想着定是姐姐拿给妹妹润嗓子的,不曾想妙灵扭身将壶藏了起来,竟是不让我喝!”说着‘哼’了一声,小声的冲着萧淼念叨:“当谁稀罕呢!”

    “噗嗤!”段雅琴就爱捡这种乐子:“青家二姐姐,妙灵可是你身边的大丫头,怎么竟然如此的小鼻子小眼儿的。”

    青从丹此时胸口起伏弧度极大,嘴唇气得都有些颤抖了,却说不得一句反驳的话语。

    青从云皱紧了眉头,看着青从丹那副模样更显的气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连下人都这幅做派!此时青从云竟然有些认为是妙灵那个丫头起了爬少爷床的念头,才会导致如此的局面!

    “呀!那可不是妙灵和青家二少爷?”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门前,只见一个大约三十岁,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一边向内探着头,一边喊着。

    萧悠挑了挑眉,那妇人可不正是站在圣王妃身边伺候的陪嫁。目光顺着圣王妃到了赵傲蕾身上,只见赵傲蕾颇为调皮的冲着自己努了努嘴。

    萧悠了然的低笑,垂下了头。

    “二少爷还真是……多情之人……”段雅琴本想讽刺两句,可是瞧见那青从云彷佛要杀人的目光,硬生生的将不好听的话吞了回去。

    “是挺多情的,偷人偷到了自己妹妹房中。”赵傲蕾才不怕这个,说起来是肆无忌惮。小姐们也深以为然,这二少爷也忒不靠谱了,相中妹妹房中的丫头也就算了,可是连办这档子事也在妹妹房中,还真是……

    “浑说什么!”圣王妃轻皱眉头,责备的拍了一下赵傲蕾的手背,赵傲蕾低下了头便不再吱声。

    圣王妃看着长公主那仿若被气得昏了头的模样,面带歉意:“既是今日府上不甚方便,我就先回去了。”怎么说也算是圣王爷的姐姐,总不好看笑话。

    众人听闻这话,也有心散了,反正热闹看完了,回过头长公主反应过来,找自己麻烦可就不好了。

    青从云此时直觉有些不对,是以也未出声阻止,哪知青从丹心下却是焦急,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啊!原本倒是想着今日事成,自己的哥哥也得到了两个能让她们在青家抬起头的助力,如今却成了这般!一个不行,还有另一个呢!

    想到这里,青从丹开了口,语气短而急促:“哟!卫姐姐,你头上的步摇哪去了?还有妹妹可是记得你早上拿着的是牡丹的帕子,怎么现下拿着的却是菊花的了?”

    长公主正要斥责青从丹莫再胡言乱语,却看到了卫从筠白着一张脸,身上还有些瑟瑟发抖。

    众人凝神看去,的确,卫从筠之前脑袋上的发髻是一边插着一个如意造型的金步摇,如今只剩了右边的一个,显得有些孤零零。

    这边卫从筠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心口一梗,险些晕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我……”卫从筠觉得四面八方的审视目光像一根根刺一样穿过了自己的身体,此时内心已是悔恨无比!事到如今如何不知道这是青家姐妹所设的局,可恨自己粗心大意落入了人家的圈套!

    说又说不出来,只能拿着一双美目愤恨的盯着青家姐妹。而此时的青从丹恢复了从容镇定,甚至有一丝的得意,萧悠跑了又如何,今日目标本就是卫从筠。

    而此时院中又进来了几个粗壮的婆子伴着两个小厮,冲着长公主行了礼便进去了屋内,接着便是一阵各种撞击声的乱响,女人的尖叫声,倒是没有听到青家那位二少爷的动静。

    青从丹捏着帕子,悄悄着吩咐了身边的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丫头,那丫头点了点头顺着旁边的木廊去了。拐了个弯儿,四处看了看没有人,由着一个侧门进了去。

    过了半晌,室内一直是静悄悄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卫妹妹许是刚刚在园子里逛得忘我了一些,那些子东西丢了也未可知。”赵傲蕾不耐的皱了皱眉,这青家姐妹真是不消停!还有那个卫从筠,平日里瞧着有些心气儿,怎么到这时候还怂了?撒谎都不会的吗?

    “对,是不知何时掉了的……”卫从筠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附和,声音显得有些尖锐,失了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风度。

    “祖母……”虚弱的男声将众人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虚立在门口,男子长得还算是清秀,只是许是经过刚刚那一番‘奋战’,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孽障!”长公主双眼瞪圆,再用些力气似乎就要掉了出来:“你还有脸出来!”说着用手中的拐棍将地面砸的‘咣咣’响,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面都被丢光了,果然是庶出的,今日这般情况了,还是没轻没重的。

    萧悠挑眉,无意中瞥见了青天明身后的鹅黄色衣角,心下了然,原是青从丹派人将青天明叫了出来,不然接下来的戏少了青天明还真是唱不下去。

    “祖母……孙儿是有事要说的……卫小姐……卫小姐的步摇和帕子在孙儿这里。”青天明本就觉得有些心虚,可是见到自己妹妹在那里使着眼色,如今真是骑虎难下,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哟!卫小姐!”

    卫从筠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不稳就栽倒在地,惹得旁边的小姐惊呼不已。

    “卫姐姐这是怎么了!”段雅琴就是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人,哪里有热闹都想要掺和一下,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你……你血口喷人!”卫从筠缓了两口气,捏着帕子声嘶力竭,声泪俱下的指着青天明控诉,心中仅仅存着那丝侥幸,希望经过刚刚的事情,那些东西已经不在青天明的身上了!

    “你这是在胡说什么!!”

    萧悠觉得长公主被气得都有些翻白眼了,这么大岁数也是不容易。

    “孙儿并无胡说!”哪知这时青天明突然跪了下去,还向前蹭了几下,到了长公主的脚边,满脸的哀求之色:“孙儿爱慕卫小姐已久,且卫小姐心思也如孙儿这般,这才私下给了孙儿这几样贴身的物件儿做定情之用。孙儿本是想着今日过后便央着祖母替孙儿做主,求娶卫小姐,不曾想倒是被众小姐发现了端倪。”

    句句话戳着卫从筠的心窝子,感情这会子是在指责自己不小心才让这件事公之于众的?一股怒气从胸口升起,卫从筠只觉得喉头一甜。

    “嗤!”赵傲蕾听到这种不要脸皮的话,还真是忍不住:“哟,既然与卫妹妹这般情深意重的,竟然还与妙灵行这等苟且之事,二少爷还真是多情的很呢……”

    一句话让众小姐皆是捏着帕子小声的笑了开来,青天明更是一张小白脸臊了个通红,只能硬挺着脖子辩解:“自古大丈夫三妻四妾……”

    “还不闭嘴!”青从云见现在的状况有些偏离原本的预期,快速的喝止住了青天明的话语,可是看着各位小姐的脸色,心里还是苦涩。这回可好了,这事儿就算是成了,估计过后各家也都会对青家男子敬而远之了吧!

    她倒是不甚在乎青天明什么样儿,可是青从云自己还是有个嫡亲哥哥的呀!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还未订亲。出了青天明这档子事儿,再出去说亲,估计别家的姑娘都会掂量一番了。

    青从云嘴角苦涩,第一次觉得自己今日的举动有些鲁莽了。可是……隐晦的盯着卫从筠看了一眼,不整治这个贱人,自己实在是意难平!

    “既是青家二少爷信誓旦旦,怎么不见您将物件儿拿出来呢?”萧悠突然开口,一旁的萧芙扯了扯萧悠的袖子,一脸的不赞同。何苦掺和到这种事儿里来,况且卫从筠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今日之事纯属报应。

    笑着拍了拍萧芙的手,示意其稍安勿躁。实际上她也腻歪管这档子事儿了,可是素日里卫从筠也并未与青家有什么大的摩擦,而且谁让今天青家姐妹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会子,让青家血本无归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这……”青天明闻言有些尴尬的模样,瞧了瞧失了魂的卫从筠,道:“这等私人的物件儿,就不必拿出来了吧……”

    “二少爷要是拿不出,萧悠是不是可以说你这般是在无凭无据的诬蔑卫姐姐呢?”嘴角扯起,此时的萧悠整个看起来全身上下洋溢着‘你咬我啊’的感觉。

    “萧四小姐,你未免太放肆了!”青从云寒着脸,不爽的感觉溢于言表,在她活的这么多年里,还没有人敢在青府这么放肆。赵傲蕾她是说不得也动不得,可是你萧悠算哪根葱?

    “哟~”萧悠一手挥着帕子像是在驱热,一手叉着腰,模样是十足十的气人:“我只是说句公道话,怎么青大小姐倒威胁起我来了。”

    “……”青从云本就不是嘴炮型选手,一肚子的话被萧悠顶的在肚子里出不来。

    赵傲蕾在一边帮声:“青二少爷既然这般笃定,就拿出来看看咯~莫不是青二少爷刚刚的话都是在信口胡诌吧!”

    那头坐在地上的卫从筠见萧悠与赵傲蕾俱是站在自己这边,又见青天明那方百般推诿,心底升起一丝希望,颤着声道:“是了,如若你青家今日拿不出证据,我姑母定是要为我讨个说法的!”

    如果自己的侄女要真是被青府陷害了,德妃总不会善罢甘休的。

    青天明跪着的身子一颤,那边青从丹也是着急:“二哥哥,你就将东西拿出来吧!”反正这种事儿虽说丢人,但是最丢人的还是卫从筠。

    “你还不快将东西拿出来!”长公主恨声道,如今青府的脸面尽失,还不如将东西拿出来堵住大家的嘴巴,不然要是顾忌着德妃,外面不一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此刻青天明嘴巴发苦,一脸的丧相,不是他不想拿,而是刚刚在屋内他发现……那些东西……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怎么?二少爷竟是拿不出来吗?”萧悠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哎……你说好好的,怎么看着卫姐姐丢了东西,就想着占卫姐姐的便宜吗?二少爷既是爱慕卫姐姐,难道不应该请了媒人,正儿八经的去说亲吗?弄出这等毁人闺誉的事儿作甚!”

    “是呢!”陶慕晴却在这档口接了话茬,只见她一脸责怪的看着青从丹:“从丹妹妹也是的,怎么能任由你哥哥胡闹呢?难道不知这种事情被揭穿,对你们的名誉也会有碍吗?”人就是这么现实,哪个会愿意娶有这种哥哥的女子为妻。就算你是青家的姑娘又如何,闹大了脸面依旧很难看。

    青从丹被陶慕晴这一番‘教诲’弄得凶狠的扯着手中的帕子,而萧悠则是一脸看‘傻x’的表情。话说陶小姐,你确定你这么指责你的粗大腿真的大丈夫?

    那边卫从筠倒是终于将被惊吓跑的心神抓了回来,在别人的帮助下艰难的站起了身,虽然小腿还是有些发颤,但是语气却是不含糊:“长公主,圣王妃,今日好在有您们两位长辈在。从筠平白蒙冤,还望二位替从筠做主!”说着微微低头屈膝,行了一礼。

    长公主虎着一张脸,神色难明,而圣王妃则是拿眼睛瞟着长公主,也并未应下卫从筠的请求。她自认为十分了解长公主的性子,青天明乃是她的孙儿,肯定是不会狠下心在众人面前处罚于他。

    圣王妃想到这里惋惜的看了一眼卫从筠,要是她所料没错,长公主定是打着将这事暂时压下的主意,回头会去宫里求了皇上,卫家姑娘是无论如何都要进了青府的。

    果然,这头长公主开了口:“如此这般,今日便是委屈了卫丫头,回头本宫自会带着这孽障进宫与德妃娘娘赔罪。”

    果然,都自称‘本宫’了,这是典型的要拿身份压死你了。

    萧悠俏脸一冷,上前一步,右手一抖便从宽大的袖口里滑出了一样东西,握在手中。萧悠笑眯眯的看向卫从筠:“卫姐姐,刚刚妹妹迷路的时候,在这半月门外捡到了一个金步摇,而在离着不远的地方瞧着树上挂着一块帕子,我倒是够不到,便没拿回来,不知是不是姐姐你的。”

    卫从筠一脸惊喜的盯着萧悠手中的金步摇,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失真了:“是我的!是我的!萧四……妹妹。”有些踉跄的到了萧悠身边,素日里十分清冷的卫从筠难得的主动握住了萧悠的手腕:“妹妹,谢谢你!”

    一阵凉风吹来,卫从筠才发现自己后背湿了个透,当真是觉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客气什么。”萧悠抬起手将手中的金步摇仔细的插在了卫从筠此时稍显凌乱的发髻上,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卫姐姐以后走路切记小心着些,丢三落四的习惯以后可是万万不要有了。”

    一句话说的青府众人脸色铁青!青从云和长公主看起来倒是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静,青从丹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哥哥……怎么会……”小手指着卫从筠脑袋上的金步摇,青从丹觉得今天过得真是玄幻。

    青天明却是一个劲儿的给青从丹使眼色,妹妹怎么能这般举动?这岂不是告知大家这件事是他们青府的算计?

    “啪!”清脆的掌声响起,大家愕然,只见青从丹脑袋偏到了一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满脸的不可置信。而刚刚的施暴者,青从云,则是一脸的淡然。

    许是一巴掌起了作用,青从丹不再多说话,只是捏着帕子静静的站在青从云背后,任何人都看不清她的脸色。

    到此刻,今日的事情已经大致明朗,不过是青天明在妹妹屋子里玩弄丫头被逮住了,随后又起了歹心意图染指卫从筠而已。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般。

    见此事已是尘埃落定,卫从筠又咬着牙放了几句狠话,说的长公主老脸十分的挂不住之后,小姐们便嚷着散了。

    萧芙拉着萧悠也往院外走去,一边用力拉着一边还说:“呸,什么人家,四妹妹,可要记住了,以后莫在来了。”

    萧悠笑着任由萧芙拉着,伴着萧家几个姐妹出了青从丹的院子。经过了卫从筠身侧,萧悠开口道:“卫姐姐,你瞧。”

    卫从筠闻言随着萧悠的小手看向了那棵许是青府后院最高的树,树顶的枝桠上挂着的那牡丹花的手绢可不正是自己的!

    “卫姐姐,我看还是着人将那帕子拿下来吧!不然被有心人拿去,又要哭着喊着说娶你了!”萧悠话音刚落,小姐们皆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萧妹妹说的极有道理。”那边赵傲蕾笑的爽朗:“只怪卫妹妹人太美,太招人惦记了~”

    跟着长公主出来送客的青从云闻言脸色黑如锅底,心中郁闷却是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语。回头便想吩咐下人将那帕子拿下来,可是……萧悠也的确挺损的,将那帕子挂在了那么高的地方,一般的护院还真是上不去。

    如此,便只能匆忙的派人去前院请了青府的护院领头的过来爬上了树,将那帕子摘了下来。来来回回又是荒废了一炷香还多的时间。

    这么大的动静,各府的夫人又怎能一点不知。于是乎,青府所做之事便伴着那飘扬的白色帕子传遍了京城的贵族圈。

    傍晚时分,萧家五姐妹回了萧府,直奔老夫人的青松院去请了安。将此事说给了老夫人听,萧芙几个都有些乐不可支,道青府可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老夫人听到姐妹几个的话,虽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活了这么多年要是还看不清这里面的猫腻,那才是怪事。看了看萧悠,半晌老夫人才开口:“四丫头,可是受委屈了?跟祖母说说。”

    心下一暖,萧悠摇了摇头,甜甜的笑开来:“祖母,孙女儿好着呢,您莫担心啦!孙女儿定是不会让旁人欺了去!”

    萧芙闻言,不赞同的努了努嘴:“要我说四妹妹就是个好性儿,平日里卫从筠对你那么不客气,你今日竟然还替她说话。要我说她肯定是得罪人了,不然今日这么多小姐,偏偏盯着她不放!”

    萧悠但笑不语,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萧芙几个是不了解今日发生的事,所以才会这般,要是知道了,一定也是会支持萧悠的做法的。

    又过了七八日,老夫人的身子也恢复了七七八八。严华的身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强,萧悠征求过她的意见之后,安排着她在映月轩帮衬着半梅和半菊干些杂活。

    这日一早,萧府女眷穿戴整齐。天还没亮的时候,萧嘉实和萧嘉艾便先行进宫去了。原来今秋涪江河道通顺,且渔类十分肥美,今日乃是明德帝下令举办的全蟹宴,京中上了品级的官员家眷都被邀请了的。

    天色刚放亮,老夫人便带着小潘氏,宋氏和几个小姐上了马车往皇宫去了。全蟹宴是在晚上,这么早去的原因自是老夫人念着自己的女儿,想着先去绮梦殿看看。

    三公主赵纤难得遇到几个姐妹全部进宫,高兴的不得了,没说几句话便拉着几个去了花园。命下人将亭子准备好,跟着萧家姐妹在亭子里吃茶逗乐。

    “看来今年涪江情况的确是喜人,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高兴,还办了个全蟹宴!”萧芸显得很是兴奋,要知道,二房的姑娘可是极少有机会入宫的。

    赵纤撇了撇嘴:“什么劳什子的全蟹宴,母妃说父皇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将几个皇兄都封了王而已。”

    萧悠眉心一跳,细细回忆了一番,前世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赵信封了肃王的罢!只不过印象中并无什么全蟹宴罢了。时间对的上,很快萧悠便将这个消息抛到了脑后,与姐妹几个笑闹了一会儿,赵纤便嚷着带萧芙几个去逛园子。

    “四妹妹,你去不去?”萧淼轻声细语的问道,今早小四的葵水来了,她怕萧悠觉得不舒服。

    此时萧悠的脸色看起来的确有些苍白,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喝会子茶,你们随纤姐姐去玩吧。”小腹的抽痛让萧悠咬了咬唇。

    萧淼有些犹豫:“要不……我陪着你可好?不然我把你送回姑母那里。”

    萧悠笑着拒绝:“祖母她们在那里说着话,我在一边听着无聊死了,你快些去吧,这里有半梅陪着我,还有三姐姐的丫鬟呢!”

    萧淼也觉得在后宫之中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又仔细嘱咐了两句,就被赵纤拉跑了。

    小肚子处不舒服的感觉让萧悠失去了平时的警觉,怏怏的和半梅说了两句话,便窝在椅子里不愿意再出声。

    半梅这边自赵纤准备的食盒中倒了一杯热茶给萧悠端了过来,萧悠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顺着肠胃而下的热流让她舒服的眯了眯眼,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萧四小姐?”近在咫尺的声音。

    萧悠一惊,猛地回头,赵信那颇具有侵略性的身躯近在眼前。

    “噗!……”口中的茶水来不及咽下去,就这么喷了赵信一身,而赵信只是眯着眼睛,却并不闪躲,好好的深灰色带着暗金色花纹的袍子便这么毁了。

    嘴角抽了抽,萧悠下意识的想要拿起帕子替赵信擦拭一番,却在抬头看见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的时候,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子怒气,硬生生的收回小手,转而规矩的行礼请安:“见过二殿下。”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现在不是明武帝,她也不是萧贵妃,要是刚刚做了那么逾矩的动作,岂不是会让赵信更加看轻自己?

    一半儿是气赵信,一半儿是气自己。

    “唔……”赵信模糊的应了一声,无奈的看着用脑瓜顶对着自己的小女人,怎么感觉二人每次见面都是这般?许久没看到她那明媚的正脸了……

    “起来吧……”盯了半晌,赵信才发现萧悠一直维持着半蹲的动作,心下一疼,伸手大手便要拉住萧悠的小胳膊。

    不曾想,那边萧悠反应倒是极快,迅速起身,避开了赵信的大掌。精致的眉头蹙起,看着赵信一颗男儿心差点化成了一汪春水,只可惜……

    萧悠红唇轻启,满是嫌弃:“脏死了……”这么脏还想碰我?╭∩╮(︶︿︶)╭∩╮

    赵信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感情这小女人实在嫌弃自己衣袖上的那几滴茶水?大姐,是你的口水好不好?!!!

    “民女告退。”在赵信内心疯狂咆哮的时候,萧悠已经命半梅将东西收拾妥当,快速窜逃出了亭子,转个弯不见了身影。

    留下赵信一个,伸着大手,僵化在亭子内。

    “噗……”一旁的大树上传来一声轻笑,声音不大,一般人是察觉不到的。可惜,赵信的黑眸准确的捕捉到了笑声发出的方位,眸子微眯,朗声道:“木一,自己回去领罚吧。”

    那树上先是静谧了一会儿,随后树叶动了动,伴随着一声极其低沉的:“是。”

    赵信这才又将眼神转到了萧悠消失的方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纠结,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狼狈,轻轻的叹了口气也出了亭子。

    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自己老婆这么难搞?……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昭阳殿

    明德帝闭着眼睛,听着站在不远处的自己的几个儿子在那里争论不休。半晌,他才微微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几人的争论:“都停吧,朕认为老二说的不错。”

    一边夸赞着,一边捋着下巴不甚浓密的胡须,心下觉得很满意。自己这个二儿子无论是观点还是学识都乃上佳的。

    太子赵哲听闻明德帝夸奖赵信,竟然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挑衅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赵永。在太子的心里,那赵信可是自己这边的骨干力量,如此这般打脸赵永,他心里是十分欣喜的。

    赵永见太子那副市井小流氓的样子,心头觉得堵得慌,恨恨的将头扭到一边,他就想不明白,这个草包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无论是父皇,还是兄弟,都偏向他!

    明德帝有些浑浊的双眼盯着几个儿子看了一会儿,就挥了挥手:“都下去吧……”随后又叫住赵信:“老二,你留下。”

    赵信一愣,躬身应是,而太子则是一脸满足的拍了拍赵信的后背,示意他好好表现。

    待到殿内的人走了个干净,明德帝也像是缓过了神儿:“老二啊……”

    “父皇。”赵信恭谨。

    “也到了娶妻的时候了,今晚封王过后,朕打算给你指个王妃,你可有喜欢的?”

    赵信愕然,萧悠的名字从心底跳出来,就在那紧闭的嘴边盘旋。可是想到清晨二人见面的情况,他又有些拿不准,萧悠嫁给自己可会开心?

    正在赵信踌躇期间,明德帝又开了口:“这点你应该学学太子,此次一张嘴就向我要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

    “皇兄……也是为了替皇家开枝散叶。”赵信皱眉,却不得不替太子辩解,自己算是太子一方的人,总不能让明德帝觉得他与兄弟感情淡泊。

    只是……赵信有些奇怪,正妃必然是青家姑娘,这是皇后早就决定了的,那个侧妃,又是谁?

    赵信直觉现在明德帝有些不高兴,他太过了解明德帝了,当初皇后提议让青家姑娘做太子妃,明德帝已然不是很同意,今日这般,想来那侧妃的身份是很不一般了。

    “你可知你皇兄央求朕要的侧妃是哪家的姑娘?”明德帝看着赵信那波澜不惊的神色升起了逗弄的心思,赵信的生母贤妃是他极为宠爱的,这个儿子又向来没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是以明德帝还算是稍稍偏爱一些赵信,平日里对他们母子二人也算是放纵。

    赵信洒脱一笑:“皇兄选的一定是极好的姑娘……”

    “是萧家四小姐。”明德帝不等赵信说完,便扔出一个重磅炸弹,语毕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神色大变。

    倒是难得一见的奇景,明德帝摸着下巴。这些年来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儿子只有笑或不笑两个表情来着。

    有今日这番谈话,原是那日皇后本就先替青从云求了太子妃之位,后没多久太子竟然闯到宫里来又要求娶萧家四小姐为侧妃!明德帝当下便有些不高兴,瞪着太子,心里想着的却是这青家好大的胃口!竟然想到用求娶萧家嫡女来牵制萧家吗?

    做皇帝的猜忌心都重,难免脑补过度。想到太子必定是没这个心思,一定是皇后和青杨这个老东西!虽然现在和萧丰颇有摩擦,但是等萧丰身死,太子手中又有萧悠,那萧嘉实可不是会乖乖的成为太子|党一派的人?

    好算计!明德帝脑洞大开之后,气得简直要跳脚,脸色不是十分好的将太子丢了出去,可是也没有拒绝,所以太子便扬着脑袋去皇后那里报喜了。

    明德帝不曾想这次他算是冤枉了皇后,只因为这档子事真不是皇后想出来的。太子甫一告诉皇后,明德帝允诺将萧悠赐给自己做侧妃,皇后也是气得鼻子都歪了,当时就要去找明德帝请求收回圣旨。不过恰巧赶上青从云进宫请安,拉着了皇后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再次出来,皇后竟然也默许了太子的做法!

    是夜,明德帝不是很痛快的去了贤妃宫中,吃了点酒,贤妃又是温柔善解人意,无意中便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本也就是想着吐槽一下,哪知贤妃闻言脸色大变,拉着皇帝的衣角就跪了下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了起来。

    明德帝心疼不已,连连问发生了什么?

    只见昏黄的烛光下,美人连哭也是别有一番味道,贤妃抽噎着:“皇后娘娘……怎么这……这般霸道,呜呜呜呜呜……那萧家四丫头妾可是早就相中了的……皇儿见过也喜欢,怎么娘娘竟是要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太子殿下吗?”说着说着,贤妃觉得自己儿子真是太可怜了,于是抱着明德帝的大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明德帝本就不想将萧悠赐给太子,这边自己爱妃又是哭的凄惨,且他细细想了想,好像贤妃是经常在自己面前提起萧家那个丫头。于是乎便在心里又给皇后加了一条罪状:见不得贤妃比她受宠,现在连贤妃相中的儿媳妇都要抢夺?简直没有一点国母的风范!

    加上这是明德帝第一次听说赵信喜欢哪家的姑娘,自己的二儿子也是17了,太子17的时候儿子都两岁了。如此这般,心里更是偏向了赵信多一点。

    就在这时,四公主赵初彤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到贤妃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听明白了贤妃哭喊着的话,那眼泪也是‘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跪在地上抱住明德帝另一只大腿:“父皇!你可怜可怜皇兄吧!从小时候他就什么都不争抢,萧家姐姐是皇兄这么多年唯一喜欢的,您可不能这么狠心啊,父皇!”

    在赵初彤心里,换别个人当自己的小嫂子,可没有这么值钱啊!!!赵初彤只觉得那金灿灿的黄金离自己越来越远,想着想着,便哭的愈发的伤心了。

    “……”明德帝觉得自己要是把萧悠给了太子,好像是犯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大错一般。

    可是僵在那里的赵信却是不知道这些内情,贤妃对他也是并未吐露半分,所以他现在是真的震惊!!!萧悠竟然要嫁给太子?还是侧妃?

    猛地抬起头,正要开口,正巧撞见了明德帝有些戏谑的眼神,倒是让赵信脑袋里恢复了一丝清明,清了清嗓:“父皇可是应了皇兄?”

    “应了。”明德帝随意道。

    赵信内心焦急万分,脑袋里却拼命的搜寻说服明德帝的理由:“父皇觉得可妥当?再怎么说萧老也是朝中的肱骨之臣,萧家的嫡女为侧妃,萧老可会高兴?”

    为人臣子,自然是皇上说什么是什么,可是皇帝也要体会臣子的心情才是,不能让老臣寒了心,这也是之前明德帝并未一口应下这事的主要原因。萧丰乃是左相,又是个忠君的,换做另一个任何的京官,明德帝都不会多做考虑的。

    “……”明德帝皱起了眉,似是在认真思考赵信所说的话。

    嘴里泛满了苦涩,赵信此时是真的有些后悔了,上辈子就让她委委屈屈的做了侧妃,这辈子还是这个结果吗?而且还是太子的……侧妃?

    自己为何那么多顾忌?顾忌她喜不喜欢自己。如今她要嫁给别人……不!赵信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太子给不了萧悠幸福,只有自己能!

    想到这里,赵信撩起袍子便跪了下去:“儿臣仰慕萧家四小姐已久,请父皇成全!”

    明德帝闻言一乐:“胡闹!朕已经答应你皇兄了!”圣旨能随便就撤回来的?笑话!

    “皇兄府内如花美眷多矣,儿臣对萧家四小姐却是一片真心!”赵信下定决心,就算受到父皇的惩戒又如何?落下个不睦兄弟的名声又如何?要是萧悠嫁给了别人,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看着伏在下面的赵信,明德帝神清气爽,看来没事儿逗弄一下自己的儿子,倒是一个缓解压力的好办法!

    【皇上,您爱好真是独特】

    “唔……”明德帝出声:“那好吧。”

    “儿臣……额?”赵信本还想慷慨陈词一番,却被明德帝的爽快弄得不知所措,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难得开口求些什么,朕就应了。”明德帝大手一挥,表示此事就地拍板儿了。

    赵信未能适应这大起大落,还是有些愣愣的:“皇兄那里……”

    “欸!”明德帝摇了摇头:“前几日钦天监合过萧家丫头和太子的八字,不合适。”

    “……”赵信一脸无语的盯着明德帝那满是无所谓的脸,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自己父皇这么……欠扁?

    “呵呵……”明德帝摸了摸自己唇上的两撇小胡子,笑呵呵:“不过前几日朕看钦天监太闲了,便让他们合了一下萧家丫头与你的八字……你想不想知道结果?”

    赵信语塞的看着明德帝一脸的八卦相,嘴角抽了抽:“请父皇告知。”

    “极好,哈哈哈哈哈哈!”明德帝笑着拍了几下椅子的扶手,哎呀,今儿晚上贤妃得知这个消息,定会高兴的很吧?

    “下去吧。”明德帝打发赵信走,脑袋里转着十八道弯,想的全是怎么从贤妃那里占便宜

    ( ̄┰ ̄*)

    “儿臣告退。”赵信退出昭阳殿,外面刺眼的阳光一晃,他觉得有些不现实。今晚过后……她便是他的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鼓噪的心。

    悠儿……你注定,还是我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夕阳西下,原本萧悠正在绮梦殿的抱夏内与姐妹几人嬉笑,却莫名的觉得头皮有些发紧。细长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头发,萧悠皱了皱眉。

    “四妹妹,又不舒服了吗?”萧芸关心道。

    今日早些时候,萧悠自花园回到绮梦殿,抱着丫鬟准备妥当的小暖炉便睡了过去,一直到刚刚才醒来,午饭都未曾吃过,倒是让萧家几个姑娘有些担心。

    “无事。”萧悠面上轻松,可是那阵阵发紧的头皮真是让她闹心,感觉不爽极了。

    正说着话儿,这边赵纤大大咧咧的进了屋,豪放的坐在桌边,就着萧芸的茶杯喝了好大一口的茶:“赶紧收拾一番,全蟹宴可是要开始了!母妃和外祖母他们可是在前面等着你们呢~”

    “倒是我们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时间。”萧芙起身,笑吟吟:“我们没什么要收拾的,这便去寻祖母她们吧!”说着拉了萧悠,姐妹几人一起出了抱夏。

    几人到了璟瑄殿的时候,殿内已是热闹非凡。萧绮彤带着赵纤别了老夫人,往前头宫妃坐的区域去了。

    整个殿内布置阶级分明,最前头是皇家的座位,之后按照官员品级排序,越靠近大门的,品级越低。男女宾分坐在左右两侧,众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意,真笑还是假笑这就说不定了。

    萧悠随着老夫人和小潘氏坐了下去,宋氏则是带着萧芙他们几个坐在了三人的后面。倒不是因为宋氏是二房的所以坐在后面,而是因为萧嘉艾的官员品级没有萧嘉实的高。在这璟瑄殿内,一眼就能分出个高低。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众人都跪在了地上。

    “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明德帝满面红光的走在前面,皇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待到二人坐定,明德帝才出声命大家起身。

    皇帝到了,那边的大太监就吩咐小太监们上菜了。萧悠看着桌上的菜品,微微挑了挑眉,怪不得世人都是爱做皇帝,这般奢侈的享受怕也只有皇家了吧!

    只见大大小小18道菜品摆满了小长桌,细细看去竟真的都是用螃蟹烹制而成。

    “普天之下,风调雨顺,愿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实乃万民之福气!”坐在百官之前的青杨举起酒杯,隐晦的拍着明德帝的马屁,情绪之激动,一张老脸通红,外人看来,这必定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官。

    “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见右相都如此,只得跟着站起身,举杯高呼。

    明德帝似是很享受的微微眯起双眼,接过太监递过来的酒杯举起,君臣同饮,一时间,殿内气氛好不热闹。

    “咳咳!”明德帝放下酒杯,成功的抓取了众人的注意力:“今秋得知民间皆是收获颇丰,朕心甚慰,趁此机会,朕有喜事儿要宣布!”语毕示意身边的大太监。

    那太监弓着身子自一边的托盘内拿起一个暗棕色,上用金线绣了一条龙的圣旨,展开来宣读。正是分封各皇子的旨意。

    二皇子赵信获封肃王,三皇子赵永获封轩王,六皇子赵孝获封严王。

    太监话音一落,赵信三人便上前行跪拜之礼谢皇恩浩荡。如今三人封了王,就代表自今日起,三人皆可在宫外各自筹备建造自己的王爷府了。

    “起吧。”明德帝依旧笑眯眯,捏着小胡子一脸的高深莫测。

    赵信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定,眼神不受控制的飘向了萧悠的方向。这边萧悠只觉得头皮再次发麻,抬眼一看,准确的捕捉到了某人那毫不收敛的目光。

    赵信见萧悠挑眉望向自己,微微举杯算是打了招呼,哪知萧悠拿起身前的茶杯,翻了个白眼,低头自饮茶去了。

    赵信无奈的放下酒杯,心下有些忐忑,冲着萧悠这不算友好的态度,一会子圣旨宣读出来,这妮子会不会当场抗旨?

    【当然不会了!前世她还不是乖乖做了你的侧妃?】

    【放屁,难道你没发现她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赵信心中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激烈的厮杀,想着想着心中更是不安,急忙大口喝了酒,试图安慰自己那过于激烈跳动的小心肝。这回算是尝到了两世为人都不曾尝过的心慌的滋味。

    就在有些大臣跃跃欲试,准备起身恭贺三位皇子的时候,明德帝身边的大太监又从身后掏出一个圣旨,这回的这个乃是明黄色,不过上面绣的不是五爪金龙了,而是用红色丝线绣成的一个大大的‘囍’字。

    萧悠眼角直抽抽,这明德帝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赐婚的圣旨吗?古往今来将圣旨打扮成这幅模样的,明德帝是第一人吧?

    太子见状直了直身,脸色有些黯淡,本来想着要是能娶到萧家四小姐,那么被逼着娶了青从云许是不算太亏,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是没应允!

    不过……太子心中自我安慰,萧家四小姐也没落到别人的手中,落到老二手中总比给老三强,至少这么大的助力还是在自己这边的。

    扭过头看了看赵信,太子彷佛回到了刚刚被母后告知这个消息时候,内心真是堵得慌!叹了口气将头扭了回来,怎么老二就能取个那么好看的回府,自己就娶了个……复又看向青从云端正的坐在下面,大手不忍直视的遮住了眼睛,太子愁得差点将五官黏在一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伴着太监那尖细刺耳的嗓音,众人都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这道正是将青从云赐给太子做正妃的圣旨。

    青杨一脸的喜气洋洋,青从云和太子走到中央正要谢恩,那大太监便退了下去,另一个太监却又拿着圣旨上了来。众人皆愕然。

    只见那圣旨上还是绣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儿。

    太子和青从云跪在那里还未谢恩,见状只能乖乖的跪着。太子心里知晓这定是赐婚赵信的圣旨,可是青从云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姑母不是应了让萧悠进门做侧妃的?怎的还要另起一个圣旨宣布不成?一个侧妃而已,也有这等体面?

    正常来说,侧妃应该是宴会结束后,皇帝一个口谕发往对方的府上告知一下便可以了。

    疑惑的并不只有青从云,坐在德妃身后的卫从筠也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裙子,前两日姑母回宫便十分高兴的告诉她,皇上将在全蟹宴上替三皇子和她赐婚。

    可是……她不想!留恋的眼神黏在赵信身上挪不开,正巧这时赵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素日里严厉的嘴角微微挑起,使得冷硬的眉眼稍显柔和。

    自己的夫君理应是这种气宇轩昂,眉目温暖的男子。三皇子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卫从筠真是不甘心,这两日也不是没有抗争过,可是得到的却是父母的辱骂和德妃的冷硬。

    如今,只盼有奇迹发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尚书令萧卿之女萧悠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二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萧悠待字闺中,与皇二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二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钦此!”

    随着太监尖细拉长的嗓音,璟瑄殿内静的连人的呼吸都听得见。

    萧悠只觉得脑袋内‘哄’的一声,成了浆糊。不只是老夫人和小潘氏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对面的萧丰在接收到自己老妻子那责问的眼神的时候,只能迷茫的摊了摊手,皇帝也不曾事先跟他打招呼的说……

    明德帝看到萧家众人皆是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尴尬的咳了咳,觉得有些对不起萧丰,只因事情也是刚刚定下,还没来及的通知的不是……

    自己……这是……又要……落入赵信的手中了?萧悠猛地抬起头,着急的拽住小潘氏的衣袖:“母亲,刚刚圣旨说的是谁?”

    小潘氏也有些怔忪,不过却也只能干巴巴的扯起一抹欣喜的笑,抬起手替萧悠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发丝:“好孩子,皇上替你赐婚于肃王殿下,还不快去谢恩。”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恨恨的瞪了萧嘉实一眼。在小潘氏的心里,既然公公不知晓,那自己的夫君必然是知晓的,说好的多留女儿两年呢!

    萧悠还是愣愣的坐在那里,今日这一切都让她措手不及,颇为狼狈。上辈子……上辈子……

    老夫人见萧悠这边,眉头拧起,心下虽是担心,但是这种场合容不得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开心,隐晦了拍了拍萧悠的后背,低声道:“祖母知道你是高兴的狠了,可是还不快去谢恩?”

    萧悠回过神,见赵信此时已经跪在中央,稍稍落后于太子。见她久久不来,赵信此时也回头正看着她,那双黑眸中有自己所不确定的情感。

    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她萧悠是有家族的人,这种情况,也是容不得她拒绝了。微微扬起头,后背挺直,一步一步优雅的走到中央。撩裙,跪下,一举一动规矩的让人丝毫挑不出错来。

    众人见状不由得直点头,果真是萧老的孙女儿,教养就是和旁的不一样。

    赵信此时眼中盈满笑意,见萧悠直直走过来跪在了自己身边,他只觉得心中从未如此的满足过。

    “儿臣谢父皇恩典!”

    “民女萧悠(青从云)叩谢皇上隆恩!”

    萧悠光洁的额头碰上了冰凉的石板地面,凉意直入心头。从今日起,她,萧悠,与赵信再次绑到了一起。

    阖上双眸,稳住略有些颤抖的唇。两个人如何会这般?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看着大殿中央跪着的两对新人,明德帝觉得很满意。一开始他的确是很不愿意青家丫头嫁给太子,可是过后细细想了想,太子这么不着调,确实得用一个厉害的媳妇儿来管管。

    皇后也算是心满意足,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至于萧悠配给了赵信,皇后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也只是一点点,在她的心里,青家的一世荣华才是最最重要的。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那边贤妃和赵初彤笑的牙不见眼的,另一边坐在德妃斜后方的卫从筠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一双平日里看起来颇为刁蛮的美目此时氤氲着泪光,愣愣的看着此时谢恩完毕,起身的赵信。只见萧悠许是跪的久了,起身的那一瞬间有些晃悠,一只大手便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

    赵信此时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低头对着萧悠说了句什么,而握着萧悠手腕的大掌始终不曾松开。虽然动作并无特别逾矩之处,且二人现在算是未婚夫妻,就算再过火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那若隐若现的亲昵和赵信的温柔,偏偏就是刺痛了卫从筠的眼睛。

    “啪!”手中的茶杯一个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姑娘!”卫从筠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惊慌的看了一眼上方的明德帝和皇后,见二人轻声交谈着并未注意到这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手脚麻利的将那破碎的茶杯用帕子包了住,准备一会儿得空悄悄的扔出去。

    德妃倒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扭头脸色不是很好的瞪了一眼卫从筠,却见卫从筠还是一脸的失魂落魄。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德妃的眼神变得更冷了。

    在这里又不能发作,德妃只得压下心口的怒气,装作没事儿人一般的转过身,暗地里却咬碎了一口银牙。要说这么多年在后宫,德妃早就该锻炼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可是无奈她的这个侄女真是上不了台面!

    “娘娘莫生气。”旁边一个身着妇人装扮,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嬷嬷给德妃倒了一杯酒:“姑娘那是年纪小,还没转过来那个弯儿。”

    年轻的嬷嬷名为绿凝,是德妃的陪嫁也是心腹,卫从筠她自然是认识,且卫从筠进宫这么久,所有的事她桩桩件件都看在眼里。劝毕德妃,她也是无奈的叹口气,卫从筠不是有多大的缺点,就是有点不识好歹,想不明白能有今日的尊荣靠的到底是谁!

    “我看就是平日里让她爹给宠坏了!”德妃到底是意难平,自己的侄女儿瞧不上自己的儿子,竟然相中了贤妃的儿子,这对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德妃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远处坐着的赵永好似也发现了这里的小骚乱,看着自己母妃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只能举起酒杯挑了挑眉。内心算是庆幸,还好前两日劝住了母妃不要给自己和卫从筠赐婚,不然今日这等情况,卫从筠那个蠢女人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丢他和母妃的脸呢!

    萧悠回到自己的座位,萧芙姐妹几个想要打趣,碍于场合却也只能淡淡的说两句。那边小潘氏和老夫人过了一开始的震惊,两个人私下商议了一番,倒是觉得这未必不是一门好亲事,再怎么说赵信也是皇子,外祖家也是显赫,且加上方才赵信十分乖觉过来向老夫人和小潘氏问了礼,二人对他的印象就更加的好了。

    看着小潘氏和老夫人在那里说着自己的事儿,萧悠有些气闷,且酒过三巡大家都渐渐放开了,萧家桌前来恭喜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祖母,母亲,我想出去透透气。”

    小潘氏看了看萧悠的脸色,有些酡红,便点了点头:“带着半梅,小心点,宫中贵人多,莫冲撞了谁。”

    萧悠应下,带着半梅自侧门出了璟瑄殿。

    已是深秋,一出殿门,扑面而来的凉风让萧悠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后面的半梅急忙将手中的披风给萧悠披了上去,一边替萧悠扯了扯领子,一边说道:“奴婢恭喜小姐!”在半梅的心里,赵信既然封了王,那自家小姐以后岂不是王妃了?这等尊贵的身份,在大明朝也是排的上号的。

    萧悠闻言冷冷道:“何喜之有?”黑黑的夜色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想来不甚好看。重活一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赵信不再有瓜葛,可惜世事无常,人活一辈子经常被老天爷他老人家耍弄的狼狈异常。

    “额……”半梅直觉自家主子应该是不太开心,虽然她的脑袋想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还是十分有眼力见的闭上了嘴,不再惹萧悠心烦。

    “呼……”萧悠倚靠在栏杆上长舒一口气,希望将心头的郁结呼出去,可惜心中那沉甸甸的重量并未减少半分。

    萧悠张嘴解释:“半梅,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心中不痛快。”

    半梅点了点头,表示十分理解,毕竟这件事小姐之前未收到半点的风声,搁谁谁都得受到惊吓。

    主仆二人便都不再吭声,耳边偶尔能听到璟瑄殿内嘈杂的说话声。

    “萧四小姐。”

    萧悠原本有些神游天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眯着眼睛伴着廊下有些昏暗的烛光才勉强看清了来人。

    “卫小姐。”萧悠微微颔首。

    卫从筠难得展开笑颜:“还未恭喜萧四小姐呢。”

    萧悠矜持的笑了笑,面上看起来是十分欢喜的:“谢谢卫姐姐。”说着抬手用帕子遮住了小半边脸,似是十分害羞。

    卫从筠笑容一凝,有些冷了下来:“萧四小姐好运气,二殿下乃是人中之龙,许多小姐都求之不得呢。”

    隐晦的撇了撇嘴,萧悠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白眼狼,前脚刚刚救过她,后脚就上这来给你添堵。当然萧悠也从未想过让卫从筠对她感恩戴德,只是这遇到个男人就翻脸是不是也太没心没肺了?

    “卫小姐慎言呀,好在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人中之龙这种话能是随便说的?”心情本就不是很爽快,萧悠也懒得和她演那些姐妹情深的戏码。要说这卫从筠大小姐也真是一朵奇葩,喜欢追着男人屁股后面跑也就算了,说话起来也口无遮拦。不说明德帝还好好活着,就算明德帝死了,这明面上的储君也是太子赵哲,人中之龙能形容别人吗?!

    “哼!”卫从筠却并未把萧悠的话当一回事儿:“萧四小姐,你命好,皇上给你指了一门极好的婚事。可是我劝你也别太得意忘形了,二殿下如今被封为肃王,按理说还可以有两个侧妃,各家的小姐可都等着呢……”

    这话,就差点说她自己还在背后默默期盼着呢!

    萧悠听到这话,真是觉得有些心累,和这种智商不高,情商又低的人说起话来真是一种挑战。就这智商,进了赵信的后院还不是被分分钟秒成渣的节奏?

    “妹妹近些天听到了一件好笑的事儿,卫小姐有兴趣听听吗?”萧悠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婚事没办法如自己的心意,说着话还能被别人给威胁了,萧四小姐现在很不开心。

    卫从筠之前的话说出口,也懒得给萧悠赔笑,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清高:“萧四小姐说说吧,我也好奇的很呢。”

    “这京中传闻,德妃娘娘将卫小姐接进宫,是为了做三皇子妃的。按理说这要是真的,今日三殿下也是封了王的,皇上理应一同赐婚才是。如今看来,这传言真是无稽之谈!”萧悠笑嘻嘻的看着卫从筠那迅速黑下来的脸色,补上了最后一刀:“二殿下再怎么说也是皇族,现下又是肃王,可不是收破烂的!”

    当谁不知道呢?今日这种情况明显就是卫从筠已然惹怒了德妃母子,二人也准备抛弃卫从筠另觅他人了。在宫中能有什么秘密,这事儿保不准过几天就会传遍京城,你卫从筠又有什么本事能让赵信这种骄傲的人,低下头捡三皇子都不要的女人?

    上辈子都不成,这辈子得罪了萧悠,更是想都别想。至少现在,萧悠的身份对于赵信的后院进什么人还是有点发言权。

    正常情况下,每位皇子必须先娶了正妃才能娶侧妃。未有正妃之前,府内顶多有两三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或者通房,像太子那么不像话的真没几个。

    “你!你……竟敢骂我?”卫从筠的怒气被萧悠的那句‘收破烂的’彻底点燃:“不要以为你是左相的嫡亲孙女儿,又是皇上指的肃王妃就目中无人!事情未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

    萧悠听着这种没有营养的威胁觉得耳朵根子都痒痒,甩了甩帕子,凉凉的说道:“卫小姐这话说的没错,不过我敢肯定,卫小姐这辈子是当不了正儿八经的肃王妃就是了。”

    “你!”卫从筠的心事被萧悠这般大喇喇的说出来,原本黑着的脸迅速蹿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臊,指着萧悠的手都有些颤抖:“你血口喷人!”

    “啪!”萧悠抬手将卫从筠的手打倒一边,用力之大让卫从筠一个晃悠。

    “卫小姐,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当旁人都是傻的不成?”萧悠火气也是压抑不住:“今儿卫小姐既然想把话说清楚了,我就跟你说清楚了!当这个肃王妃也不是我求来的,不过既然我当了!就算是我死,旁人再当这个肃王妃,也是个填房!”

    卫从筠被萧悠略微有些狰狞的表情骇了一下,嘴唇张了张,脑袋里却是乱哄哄的不知道说什么反驳。心下却升起了一丝委屈,她对赵信的爱是纯粹的,是没有一丝杂质的,能在赵信身边,就算是个侧妃,是个妾也是甘之如饴!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对萧悠说,显然咱们卫大小姐在情敌面前还知道要脸。

    “半梅,咱们回去吧。”萧悠打完一通嘴炮,觉得精气神好了不少。但是又有一些心酸,此情此景难免勾起前世一些不好的回忆。以前,她不也是个妾?

    带着半梅往璟瑄殿走去,主仆二人谁都没理咬着唇,愣在那里的卫从筠。

    萧悠一路低头快走,拐了个弯,低垂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穿着黑色白底锦缎面鞋的大脚,抬头一看,萧悠觉得胃疼:“肃王殿下。”

    赵信‘嗯’了一声,突然之间有些讪讪,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他不说,萧悠却也只是耷拉个脑袋站在那里,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小小的肩膀微微缩起,整个人显得紧张又防备。

    赵信见状,有些头疼,但还是好声好气的问道:“可是不舒服,怎么先出来了?”说着这话,内心竟然还有小小的雀跃,这么些年的等待,如今终是能这般光明正大的关心她了!

    萧悠先是被赵信这轻言细语的模样弄得一愣,直勾勾的盯着赵信的俊脸看了好一会儿。前世……他是高高在上的明武帝,可是相处久了,却也常有像这般温柔的时候。

    萧悠一惊!怎么又想起之前!上辈子活成那副德行有什么好留恋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信没有受到自己情绪的影响,态度这般好,萧悠倒也不好总是呛声,毕竟身份的差距在那里。

    想到这里,也是难得的放缓了以往冷硬的声音:“殿内太闷又吵,出来透透气,没什么不舒服的。”

    赵信则是一脸的惊喜,伸出大手想要将萧悠环在怀中,却生生的停在了半路,只因为突然想起,她现在还不是他的妻。

    尴尬的用那只手挠了挠头,明明是叱咤风云的明武帝,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羞涩。

    萧悠不是没有察觉到赵信的小动作,他的这幅模样却让萧悠感到了一丝新奇的陌生,是以用帕子掩唇低头笑了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什么,萧悠却没抓住,皱了皱眉,不过也就将之放到脑后去了。

    “额……”赵信则是被眼前的人儿那突如其来的笑容闪花了眼,愣愣的发出一个单音节。平时再怎么巧舌如簧,今日在这里也像是被割了舌头一般,说不出话来。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

    “肃王爷还有事?”萧悠敛了笑容,再度恢复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一脸‘你没事就让开’的表情。

    从刚刚一见面,萧悠开口闭口‘二殿下’、‘肃王殿下’、“肃王爷”各种称呼轮番上阵,已是指了婚的二人何至于陌生至此?

    赵信决定身体力行,为萧悠示范‘未婚夫妻相处模式’的正确打开方式,清了清嗓,开口道:“父皇既是为你我二人指了婚,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再称你为萧四小姐。”

    “随意。”萧悠先是一愣,随后回的毫不在意。

    赵信一喜,趁机要求:“那你也不要用那些尊称叫我了,可好?”

    萧悠定定的看着赵信的黑眸,目光尖利的好像要看透赵信的灵魂。她十分不理解赵信这般的做法,难道不是应该厌烦自己被强硬塞给他吗?就像前世一样。

    可是她看到的却是那幽深的眸子,充满了真诚。萧悠收回眼神,飘向一边廊下摇曳着的灯笼:“好的,王爷。”萧悠气自己方才竟是要被那眸中的‘真诚’乱了心。

    “你……”赵信一哽,旋即明白这是萧悠的抗议,知道不能逼她太紧,终究还是决定暂退一步,反正今日也算是达到了目的,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叫她:“悠儿……”

    萧悠被这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叫的心底一颤,侧面看去,长长又卷翘的睫毛也跟着动了动,赵信看得心痒痒。

    “王爷,我先进去了。”萧悠不太习惯这有些暧昧不清的气氛,语毕绕过赵信快步向前走着,看起来都有些小跑了。

    半梅哭丧着脸,冲着赵信行了行礼,也是一路跑着跟了过去:“小姐……小心……!”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萧悠回到璟瑄殿坐定,余光瞟到赵信也进了来,低头抿了抿嘴,神色不明。

    小潘氏见萧悠回了来,自是看到了后脚跟进来的赵信。两个人一前一后,小潘氏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犹豫了半晌才开口:“悠儿,你对肃王殿下可满意?”

    萧悠闻言抬头看了看小潘氏,不知何时,她记忆中端庄秀美的母亲的眼角竟然也有了几条细细的皱纹。此时的小潘氏虽是看起来正常,但是眸子深处是藏不住的担忧。大哥和二哥这两年都不在家,只有萧悠自己在小潘氏身边陪着,她对萧悠的爱护之情早就远远超出了别家母亲对女儿的感情。

    鼻头有些发酸,萧悠勉力扯出一抹笑,抬起小手替小潘氏理了理衣领,柔柔的道:“女儿没什么不满意的,肃王殿下位高权重,倒是女儿高攀了。”木已成舟,不如让大家都高兴,不然以小潘氏钻牛角尖的性格,保不齐要抑郁个把个月。

    小潘氏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萧悠的神色,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你能如此想就最好了。”说着说着便长叹一声:“母亲真是没打算这么早就给你订亲,只是……”

    只是皇命不可违,萧悠都懂得。思来想去,想通了便好了,就算不嫁给赵信,母亲也定会给她寻一个家世良好的官家子弟,至少也是要和左相府门当户对的。整个大明朝,这种身份的男子,也是不多。且高门大户的男人,那后院也定是都不消停,这样想来,还不如赵信呢,至少自己对他的脾气秉性还算了解。

    只是……萧悠见小潘氏转过头去与老夫人说话,便无力的扶了扶额,难免又要过上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了。

    这边萧悠发着愁,那边明德帝却是来了兴致,哈哈大笑:“今日朕甚是高兴,不如来点助兴节目?”

    “皇上所言极是,不如让各家小姐表演一下才艺如何?”皇后在一边笑吟吟的提议,而下面的各家小姐听到这话皆是眼前一亮,这等露脸的好机会很是难得,保不齐能让皇上看上眼,就成了下一位的皇子妃呢!

    哪知明德帝却是摆了摆手:“各家小姐才艺虽好,可是却不能显示朕今日的心情!”说着沉吟了一下:“不如舞剑来助兴好了!”

    未等明德帝话音落下,一个人影便快速的窜到了中央,定睛一看,可不正是三皇子赵永。明德帝见他手中的剑都已经出鞘,便一乐:“开始吧。”

    “是!”赵永一抱拳,随即一个扭身,便舞起了剑。要说三皇子长得也不丑,这一套剑式下来,还颇有些意气风发。赵永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璟瑄殿内便爆出了大声的叫好声,赵永神色得意,对着明德帝行了一礼,换来了明德帝的赞赏。

    殿内几个十六七左右的年轻公子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只是还没等到他们起身,明德帝又是捏了捏胡子,拿眼睛斜着左侧,出声道:“老二?”

    赵信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只得起身自身后小厮手中接过一把通体透黑的剑,慢步走到了中央,向着明德帝低头行礼。

    萧悠注视着中央那抹洒脱的身影,不同于刚刚赵永的路子,赵信的一招一式皆显沉稳,从舞剑的套路便能清晰的瞧出一个人是什么性格。

    暗啐了一口,萧悠撇嘴,赵信明显就是一个心机深沉且一肚子坏水的人,不然上辈子如何能从激烈的皇位斗争中脱颖而出,成了最后的赢家。

    “哇!”舞剑到精彩之处,引起了小姐阵阵还算是矜持的惊呼声。

    萧悠突然心里觉得有些不爽,将眼神自赵信身上移开,四处看了看,不期然的看到皇后在明德帝耳边说了什么,明德帝便眯着小眼睛,捻着小胡子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便见两个太监自侧门抬进来了一把古琴,皇后冲着青从云点了点头,那边青从云则是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喜意和娇羞,端正的坐在了古琴之前,轻轻拨了几下琴弦,瞧那个架势,竟是要给赵信精彩的表演配上音乐,锦上添花一番。

    想来皇后也是知道自家儿子上不了台面,就想着让自己的侄女兼媳妇露个脸,虽说形式牵强了一些,但是好在算是叔嫂的关系,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琴声渐大,赵信手中动作一顿,一个回旋便停了住,定定的看着上方正专注抚琴的青从云,皱了皱眉,却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众人正暗赞青家女孩好琴艺的时候,赵信这番作为倒是使所有人惊讶了,肃王殿下只是要干什么?

    “老二,怎么?”明德帝出声询问,那边专注抚琴的青从云才反应过来,另一个主角已经结束了表演。她那有些微黄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薄怒。

    “莫不是这么快就舞完了?”明德帝见赵信站在那里不吭声,又问了一句。

    赵信凝视着青从云身前的古琴,待到明德帝第二次询问才回过神,抱了抱拳,朗声道:“父皇,儿臣一事相求!”

    明德帝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说……”

    “儿臣想请萧四小姐为儿臣抚琴!”赵信觉得自己反应真是迟钝,想到就要伴着亲亲小悠悠的琴声舞剑,简直是醉了(~o ̄3 ̄)~

    明德帝小眼睛一亮,一脸的兴奋,使劲拍了拍座椅的扶手:“准了!”他内心的八卦之魂简直按捺不住的在燃烧!

    不管不顾皇后和青从云那铁青的脸色,赵信走到萧悠桌前,身体微微前倾:“萧四小姐,请。”

    萧悠有些崩溃,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愤恨的瞪着身前的人,赵信今晚这种做法显然有些逾矩,但是……谁会去管皇子秀恩爱啊╮(╯▽╰)╭

    小潘氏在下面悄悄的掐了一下萧悠的大腿,见萧悠看向自己,当下便挤眉弄眼了一番:没看肃王还在那里等着呢吗?丢了萧府的脸,你爹回去准扒了你的皮!

    翻了个白眼,萧悠起身,绕过赵信直直向那琴边走去,连个白眼都懒得给赵信留一个。不过赵信不在意啊!自己的悠儿就要为自己抚琴了耶~

    那边青从云还坐在琴后不曾起身,萧悠走到她的身边,语气有些冷:“青家姐姐,请吧~”尾音带着萧悠特有的音色,让人听起来有些微凉的感觉,这就在表示萧四小姐又不开心了!

    青从云咬着牙,站了起来,有些狼狈的回到了长公主身边。萧悠却是懒得去安慰青从云那受伤的小心灵,细白纤长的手指抚上了琴弦,试了试音。皇家出品,必属精品,此琴音色清亮让萧悠满意的扯起了嘴角,随后一双手便快速的拨动,赵信只觉得一股杀伐之气自琴音传出,扑面而来!

    有趣的看了一眼上方小人儿那挑衅的眼神,赵信挑了挑眉。突然!一个转身,双腿用力,竟是飞到了半空中!

    众人皆是惊叹,赵信无悲无喜,随着那铿锵有力的琴音,在空中恣意挥动着手中的剑。

    女子眉眼艳丽的抚着琴,男子狂放不羁的舞着剑,随着女子手部动作的加快,男子的剑也是越来越快,渐渐众人只能看清赵信的身影,可是那剑仿若消失不见了一般。

    实乃一对佳偶,明德帝腆着肚子靠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满足,特别是在收到贤妃那暗送的秋波之时,他真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这滋味,简直比解决了一桌子的奏折还酸爽!

    琴音弱了下来,直至消失,赵信也是慢慢落地,伴着金属的响音,剑已入了鞘。

    “好!好!好!”明德帝显然十分高兴,接连的夸赞:“有赏!你二人可有想要的?”

    此时萧悠和赵信二人已经规矩的跪在地上谢恩了,听到这话,二人皆是一愣,想要的?

    “两个孩子不知轻重,不如皇上看着赏吧?”贤妃突然开口,顺带着给明德帝飞了一个媚眼,瞬间明德帝就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爱妃说的对!”明德帝嘿嘿傻笑了两声,见一旁皇后的脸黑的都能写毛笔字了,这才咳了两声,装模作样的严肃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把老卫国公府赏给老二好了。”

    赵信一乐,萧悠眉头一皱。

    这个老卫国公乃是大明朝的开朝功臣,论起辈分来,明德帝见面还要乖乖的叫一声‘叔伯’呢。老卫国公年纪渐大,在去年的时候就致仕回乡了,国公府便空了出来。都说这国公府占地宽广,内里的一切布置都是老皇帝请能工巧匠精心布置的……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国公府离萧府只有一户人家的距离……

    而赵信此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上去抱着明德帝狠狠地亲上两口,上辈子怎么没发现父皇这么给力呢?

    【孩子,不久前说过人家欠揍的是哪个?】

    明德帝接收到自己二儿子的感激的目光,有些飘飘然,大手一挥:“至于萧家丫头的赏赐,明日会送到萧府。”

    不管萧悠愿是不愿,也只能磕头谢了恩。

    全蟹宴渐渐步入了尾声,各府各院也都步行着向宫门外走去,那里各家的马车都在候着。

    “……”小潘氏。

    “……”老夫人。

    “……”萧丰。

    “……”萧嘉实。

    “……”萧芙等人。

    “……”萧悠。

    只见赵信正挂着笑,亦步亦趋的跟在萧家众人身边,时不时的还要与萧丰和萧嘉实唠上两句,那神情轻松的彷佛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反观萧府众人则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最终萧悠忍无可忍,宫门已经能看见,于是停下了脚步拦住了赵信:“肃王爷,已经到了,就不劳烦您远送了!”

    语气听得萧嘉实眉头一跳,喝道:“混账!怎么和王爷说话呢!”

    “……”萧悠无语的将头撇到一边。【论猪队友是如何养成的。】

    萧嘉实呵斥完萧悠,一转身便收起了怒气挂上了笑脸:“小女年幼不懂事,肃王爷莫怪!莫怪!”

    萧悠恨恨的扯着帕子,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赵信凝神听了听,不由得失笑。

    “平日里在家对母亲和我都没有好脸色,如今看来倒是会说话的很嘛……”

    赵信莫名觉得这样子个性鲜活的萧悠很可爱,不在意的笑了笑,回道:“萧大人言重了,如此,本王就回去了。”说着拱了拱手。

    萧丰和萧嘉实又是一顿的惶恐不安,那副模样,赵信将他们送出一百米,他们恨不得把赵信送回去两百五十米!

    萧悠正对着赵信的背影撅着嘴,后脑勺却被萧嘉实猛地拍了一下,只见萧嘉实显得凶神恶煞:“回去我在和你算账!哼!”

    萧嘉实是个十分典型的书生,这恐怕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动手碰了萧悠,如此可见刚刚萧悠的态度都要把萧嘉实吓出精神病了。

    萧悠揉着后脑勺,看着小潘氏追着萧嘉实上了马车,内心觉得憋屈极了,心中在赵信那本不好的形象上再次添加了一个叉。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是夜,萧悠回到萧府,不顾老夫人和小潘氏那极度期盼的眼神,道了晚安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映月轩。她不是不了解老夫人和小潘氏想说什么,只是说的再多也是毫无意义。交代自己婚后怎么对赵信吗?萧悠淡淡的扯起嘴角,怕是不会有人比自己更会讨他的欢心了吧……

    一进院,还在院中摆弄着花草的严华见状,起身行了行礼,沾满泥土的手在自己身前的围裙上蹭了蹭。

    萧悠笑了笑:“这般晚了,竟是还没睡?”自打严华行动方便之后,萧悠便让她在自己房中帮着半菊和半梅,不过她院中事情并不多,半梅和半菊也就并没有真正让严华做些什么。

    许是觉得白吃饭不好意思,严华这几日总是呆在院子里,没事儿做做洒扫,浇浇花什么的。

    严华听到萧悠的话,显得很不好意思,用手指了指花圃,嘴中‘嗯嗯啊啊’的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萧悠也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微笑的侧耳倾听着严华的声音,小脸十分认真。待到严华将手放下,才道:“以后别大半夜的摆弄这些花草了,早些休息,花花草草的没长腿,第二天也跑不了。”

    多日接触下来,萧悠才感觉严华是个十分精致优雅的女子,虽然天生骨骼清奇,但是内里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女人。上辈子因为凶名在外,大多数贵族男子都对其敬而远之,好大岁数了还没个心上人。而这辈子……脸毁了,舌头被割了。

    老天爷有时候真是操蛋。

    严华局促的点了点头,先跨进萧悠的屋子,替其打开了门帘。待到萧悠进了屋,严华又快步到桌子旁边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萧悠。

    看着眼前那杯还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水,萧悠愣了愣,随即接过来喝了一口。透过氤氲水汽看到严华那期盼的眼神,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等着别人肯定的孩子,毕竟她也才十三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放下茶杯,抬起手摸了摸严华的秀发,萧悠赞道:“温度刚刚好呢~”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摸着一个十三岁孩子的头,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有些违和。

    不过严华在听到这话之后,缓缓的裂开嘴笑了开来,两颊可疑的升起一抹红晕,衬着中间的那道疤痕更艳了。

    萧悠看着有些心酸,这些日子也是打听了一下严华的家中发生了何等变故,打听出来的结果只是严家全家全部失踪!一点踪迹也无!

    一个堂堂朝廷命官,全家上下不算仆妇小厮二十几口大活人,说消失便消失了?刑部竟然也没什么反应,这种情况不得不让人深思。

    那边半梅却不知道萧悠的思索,只是笑着打趣道:“你这般的用心,以后小姐习惯了你的伺候,我和半菊可怎么好?”

    半菊闻言也是跟着凑热闹:“就是,就是。我和半梅平日里都是惫懒惯了,小姐肯定更喜欢你了!”

    都是玩笑话,严华听到却觉得很紧张,上前一把就扯住半梅的衣角,另一只手乱比划,吚吚呜呜的小脸涨了通红。

    “浑说什么?吓到她了吧!”萧悠看着严华那快要急哭了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半梅和半菊也有些讪讪,他们二人也不曾想到这个小姑娘心思竟是这么重。急忙一人拉着严华的一只胳膊开始劝导,好一会子才劝好。

    萧悠见没什么事儿了,就淡淡的吩咐半梅伺候自己梳洗,另一边严华陪着半菊将萧悠的床铺铺好。

    “呼……”半梅替萧悠卸下脑袋上繁复又沉重的簪子,替她按了按头皮,萧悠舒服的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讽刺的扯起嘴角,自己早上去宫里的时候也不曾想到只一天,原本安静的生活再次天翻地覆!

    “呜!”突然,严华扯着嗓子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半梅和半菊被惊到了,皆是愣愣的站在那里,满脸的疑惑,半梅的手中甚至还攥着萧悠的一缕黑发。

    “呜!呜!”

    房上的瓦片突然开始乱响,显然是有人在上面。

    萧悠扯过一旁的外衣胡乱披上,冲出了房间,半菊和半梅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跟着出了去。

    抬眼向房顶望去,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那小的自然就是严华了。只见小胳膊小腿一招一式的挥舞着,神色认真且有些狠厉。反观那个大的,长手长脚,严华自然难以伤到他分毫,虽然看起来连连后退,但是明显是在逗弄着严华玩闹。

    那黑衣人现在却也是在心中骂娘,原本因为屋内只是有几个妇道人家,是以想着偷偷懒,自树上跳到了屋顶上,寻思着今晚可以躺着好好睡一觉,哪知道屋内竟然有个小变态!

    眼神变得无奈,黑衣人想要停止这种纠缠,抓住严华的一个漏洞,快速闪身到她身前,阴测测的说道:“小丫头,你给我下去吧!”

    不曾想严华咬了咬牙,一发狠不躲不闪,直直的冲到了那黑衣人的怀中。猝不及防之下,二人一起掉下了房顶!

    ‘噗通!’一时间院子内灰尘弥漫。

    “咳咳……”萧悠咳嗽了几声,半梅急忙拿着帕子在她面前挥舞着,将附近的灰尘赶走。

    黑衣人迅速窜起,一只手揉着腰,暗道真是阴沟里翻船!一提气便要逃之夭夭,可惜蓦然觉得脚下一沉,低头一看,哭的心都有了。蒙在黑布下看不真切的脸正哭丧着,语气却是强硬:“小丫头,你赶紧松开!”

    严华此时小脸沾满了泥土,很是狼狈,嘴角有微微的红色,显然是刚刚那么高摔下来,本就没好利索的内伤又加重了。虽是如此,小手依旧紧紧地抱住黑衣人的右脚踝,眼神晶亮,透着坚毅。

    黑衣人被严华的眼神吓了一跳,暗啐了一口,低头按住严华的小肩膀,用了巧劲让严华双手有些麻痹,趁机将腿拿了出来,一个旋身跳了起来。

    眼瞧着围墙在自己的脚底下,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哈哈哈!老子终于出来了,好在没暴露!自己真是太机智!

    “啪!”

    黑衣人满脸的不可置信,有些发懵,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左脸。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只能绝望的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再次着了地,院子的围墙那么高,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众人都是呆呆的看着萧悠飘然落下,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显得仙气十足。

    “说罢,你是谁?”萧悠红唇轻启,皱了皱眉,看着一旁被半梅和半菊扶起的严华,心中更加烦躁。自己自从重生,发现了这一身的本领,最终却还没有一个孩子管用!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一跃而起,感受着面皮的抽痛,眼角跳了跳。一句话不说的再次试图向外冲去!

    他快,萧悠也不弱,几番拦住黑衣人的去路。见这黑衣人死不开口的模样,萧悠眼神一冷,冲上前去竟是与其动起了手!你不是不说吗?我就打到你开口!

    黑衣人见萧悠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怪叫一声,左右闪躲,不敢与萧悠正面接触。一时间,众人只觉得萧悠勇猛异常,逼得那黑衣人节节败退。

    “小姐好厉害!”半菊双手交握在胸前,一脸的少女思春状。半梅也是崇拜异常,严华则是虎着小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们哪里知道,萧悠只是看起来风光罢了,实际上她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咬紧下唇,她明显能感觉得到对方的顾忌,心中有个念头升起,脸上怒气更重。提气喝道:“你再躲?回头我就让你家主子狠狠罚你!”

    黑衣人明显听到‘主子’二字就身上一颤,脚下不稳便被萧悠逮到了机会!毫不客气的抬起小脚正踢中黑衣人的胸口,这一脚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只见那人怪叫一声,整个人飞出了一米远,屁股实打实的坐在了地上。

    萧悠趁他病要他命,上前踩住那黑衣人的脸,俯身将其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清秀的脸,顶多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只不过看得时间长了就有一种尖嘴猴腮的感觉。

    “说!谁派你来的!”萧悠心中虽然有了猜想,但是总得亲耳听到才算真的。

    黑衣人此时真是欲哭无泪,感情人刚刚是在虎自己呢?想到这瘪了瘪嘴,他也是有尊严的,绝对不出卖主子,打死也不说!

    萧悠看着这人的表情,气乐了:“好,算你硬气!你是不是不说?”

    黑衣人一扬脖,士可杀不可辱!有能耐你就砍死我!

    将脚自那黑衣人脸上拿了下来,嫌弃的将手中的黑布甩到一边,淡淡道:“起来吧……”

    疑惑的站起身,全身上下写满了‘戒备’二字,就怕萧悠反悔上前来再踢自己一脚。却见萧悠满脸嫌弃的自半梅手中接过一条湿的布巾,使劲擦了擦双手:“你是不是没洗脸?”

    “……”黑衣人觉得想哭,没日没夜的执勤,人家竟然嫌弃自己没洗脸?想当初自己也是个风度翩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姐们见到都尖叫的……美男子!

    萧悠擦完手,语重心长的跟黑衣人说道:“实际上我能猜到你主子是谁,只不过想确认一下而已,到时候你就说是我冰雪聪明,自己猜到的不就得了。”

    撇了撇嘴,黑衣人心想你当我傻啊!

    “哎……”萧悠叹了口气:“你要是不说,明儿我只能去找赵信,说他派来的人意图偷窥我洗澡……你说说,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啊!”

    “是他!就是他!”黑衣人大喊,声嘶力竭,内心都在哭泣。妈蛋,这罪名他实在是担待不起啊!正常死与变态死之间,他选择了正常死,好歹有个全尸。

    喊完就见萧悠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半眯着的眼睛让黑衣人有些后悔,他怎么觉着自己注定是死无全尸的命呢?

    萧悠站在那里招了招手,虽是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有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来来来,告诉我你在我的房顶呆了多久了?”

    黑衣人苦着脸,他能不能不说?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萧悠仿佛看透了黑衣人脑袋里的想法,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的微笑,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汗毛竖立:“你不说也行,明儿不如我去和赵信说说,他派来的人竟然趁我睡觉意图偷我的贴身衣物,你觉得怎么样?”

    “一晚!今晚刚刚在房顶上!”黑衣人毫无节操,回答的迅速异常,他也没撒谎,本来今晚就是第一次上房顶的说……

    萧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不信,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你回去吧,告诉你们主子也莫派旁人来了。”

    黑衣人脸上很是犹豫,小心翼翼的向着院门口蹭了两步,见萧悠只是背对着他毫无反应,这才快速的冲了出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小姐……”半梅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事肃王担心自家主子才派人过来的?但是怎么感觉小姐并不开心的样子?想要劝却不知怎么开口,也只能张开嘴叫了一声。而且也疑惑,小姐是她自小一起陪着长大的,怎么主子会功夫自己却不知道?

    萧悠只是挥了挥手,吩咐半梅和半菊二人带着严华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请个大夫替严华好好看看。二人应是,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耳房。

    萧悠见无人了,脸上才闪过一丝无奈。看起来那黑衣人不像是在自己身边呆了一两天的模样,那么自己不对劲的地方想必赵信早就知晓了吧?倒还真是沉得住气,竟然没有来问自己。萧悠扯开红唇露出小白牙,在夜幕下显得有些诡异。

    嗤!娶到自己这么个煞星回去,也不怕睡着觉脑袋便与脖子分了家!萧悠心里暗讽,百般滋味难以分辨,站了一会子便回了屋子睡去了。

    一宿萧悠都没怎么睡好,迷迷糊糊的便听到了嘈杂的声响,睁开双眼就见小潘氏火急火燎的一边甩着帕子进了屋,一边吩咐着跟在后头的半梅:“快些伺候你家小姐梳洗!”

    抬眼看见萧悠已经坐了起身,小潘氏急忙上前将她拉了起来:“快,快!半菊!半菊!”

    另一边刚刚跨进屋子的半菊被小潘氏传染的也有些慌张,一只手还在为自己未梳好的发髻别着簪子,嘴中还应着:“夫人,请吩咐。”

    “去!去将你家小姐前几日新做的那件嫩黄色的衣裙找出来!”说着小潘氏还细细打量了萧悠一番,肯定的点了点头:“穿黄色的好看。”

    一时间映月轩人仰马翻,只余萧悠和小潘氏静静的站在屋内。萧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边是一点亮光都看不见,叹了口气问道:“母亲,怎么了?这般早是有什么事儿吗?”

    “刚刚门房收到宫里来人的信儿,说是今儿肃王府要上门纳征!”小潘氏说着却也觉得好笑,这肃王是不是太着急了?昨儿刚赐婚,第二天大早上的就巴巴跑过来纳征了?

    “哈?”萧悠美目瞠圆:“还未纳吉,就要先纳征了?”

    小潘氏轻轻拍了一下萧悠的额头,轻斥道:“糊涂了?要是没给你们合八字,皇上会指婚?”

    萧悠瘪了瘪嘴,是了,要不是合出来的八字没问题,皇帝也不会为她和赵信指婚。又不是普通人家,自然不能按照常理去想了。

    终于一切收拾妥当,小潘氏带着萧悠去了前院,只见萧丰和老夫人还有萧嘉实和萧嘉艾稳稳地坐在那里,估计一会子宋氏也会到。

    萧悠不知作何反应,本以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可是怎么众人表现的都这么反常啊?按理说萧嘉实和小潘氏在不就可以了,毕竟萧悠只是个女儿,哪里会得到这么多的重视。

    过了一会子,天刚蒙蒙亮,宋氏带着两个丫鬟一步一扭的过了来,随意的给萧丰和老夫人问了安便懒懒的坐在了椅子上。看见萧悠眼珠子转了转,到底是忍不住开了口,语气有些酸:“要不说四丫头命好,刚指了婚肃王就等不及的要送了礼好把咱们四丫头定下来。”

    萧丰闭着眼,老夫人则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玉镯子,萧嘉实和小潘氏一脸着急的看着门外,萧嘉艾责备的瞪了她一眼,总之就是没人搭话。

    宋氏见众人都不理,也只能恨恨的扯了一下帕子,扭过头去不再吱声。倒也没说出更过分的话,她也不傻,如今宋氏只有一子,萧悠嫁得好没准日后还能借上力。要是宋氏有个女儿的话,估摸着这会子心里又该是百般的不平衡,闹腾着老爷子老太太对嫡亲的孙女儿偏心呢!

    就在这时,萧府的门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话都有些磕巴:“禀……禀……禀老爷,肃王……王爷在门外……”

    萧丰闻言‘嗖’的窜了起来,以飞一般的速度小跑去了大门。萧悠歪着头看着祖父那依然强健的身姿咂巴咂巴嘴儿:真是老当益壮啊!

    萧嘉实和萧嘉艾也跟着跑了出去,远远的便听到萧嘉实那夸张的声音:“肃王殿下!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要说赵信亲自到萧府,确实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大明朝开国至今,莫说是皇室了,就算是异姓王订亲也没有亲自上门的道理。

    小潘氏生拉硬拽的将萧悠也拽到了大门处,萧悠看着赵信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有些不爽,凭什么发生那么多事自己就这般的没出息?

    一旁的小潘氏咳嗽了两声,萧悠才微微屈膝,语气轻柔的请了安:“见过肃王爷。”

    赵信目光停留在萧悠的小脸上,觉得一大早就能见到她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儿,渐渐往下,看到了萧悠因为低着头而露出的一小截脖颈。白白嫩嫩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赵信觉得喉咙有点发紧,掩饰的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不用多礼。”语毕,迈开步子进了萧府的大门。

    萧府的老管家则是站在门口笑着招呼着抬着礼箱的小厮进门,哪知一箱接着一箱,彷佛是无穷无尽一般!

    老管家隐晦的摸了摸自己已经笑僵了的脸皮,看着门外那一长溜抬着箱子的人,最初的惊讶过后只剩下了麻木。

    “……”萧府众人皆是呆愣的看着最终摆了满满一院子的礼箱,就算是不懂的,也知道这远远超过了一个皇子纳征的规格。

    萧悠懒得去查到底有多少,只是看了看赵信。赵信见状体贴的解释了一句:“父皇依着昨晚的承诺,赏了一些。”

    闻言萧悠将眼神移开,既是皇上知道的,那便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她是怕有人因为这事儿在朝上弹劾祖父,那就麻烦了。

    “王爷,是否要品尝一下老臣珍藏的茶?”萧丰过了最开始震惊,笑着抚了抚胡须,开口道。

    赵信将目光自萧悠身上收回来,笑着点了点头,萧嘉实和萧嘉艾并着二人一起进了前厅。

    “肃王爷倒是大方的很呢!”宋氏看到男人都进了厅,站在院子里又开始酸了起来,此时心中只恨自己为何没有一个闺女,保不齐傍上哪个皇子,那她何必还用与桑家那股子商人打交道!

    见并无人理她,宋氏又说道:“大嫂,收了这么多的礼,咱家想必又能添置不少产业了罢!”她的眼中彷佛见到了这满院子的金银财宝变成了各种铺子,庄子。

    未等小潘氏开口,老夫人却是有些不开心:“这些子物件可都是四丫头的,将来出嫁都是要带走的!”

    当是别人都是傻的,不知道宋氏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吗?想着这么多东西都置办成家业,将来老爷子没了,能多分到不少东西呢。

    宋氏被老夫人噎了一下,有些不高兴,说起话来更加不中听:“瞧娘说的,哪有把姑娘收到的彩礼都带回去的道理!”眼前就是明晃晃的金子,宋氏实在舍不得撒手,虽然不是她的,但是能刮下来多少算多少。

    老夫人脸色一冷:“咱们四丫头嫁的可是王爷,你当是那些子小门小户呢?”说完狠狠地剜了宋氏一眼,招过身边的翠柳往青松院的方向去了。

    被老夫人讽刺了‘小门小户’,宋氏的脸色是铁青的,看着萧悠和小潘氏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便有气!要不是老夫人将这个家把持的死紧,过后又给了小潘氏掌家的权力,她至于像今天这般小鼻子小眼的吗?

    宋氏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小潘氏的一番话堵在了嗓子眼。只见小潘氏眉眼锐利的看着她,开口说出的话也十分的不客气:“弟妹好能耐,婶婶竟然觊觎起侄女儿的东西来了?”

    宋氏一哽,小潘氏这话算是说的很重了,到底还是要些脸面,宋氏并未回嘴,只是冷哼一声,带着两个丫鬟也回了后院了。

    “呸!”小潘氏对着宋氏的背影啐了一口,看得萧悠一乐:“母亲,你这般说二婶娘难免面上挂不住了。”毕竟是身边还有下人,被人家这么打脸难免挂不住。

    “我看她年纪越大是越不要那张脸了!”小潘氏还是有些生气,毕竟这事儿在她看来实在是荒唐!活了这么多年,至少在明面上真没见过!

    “别气了,祖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萧悠安慰道,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萧府本就不像别的大宅门,人口复杂。萧府的人口很简单,宋氏算计来算计去在旁人看来也就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看着小潘氏的脸色却并未有缓和多少,萧悠上前搀着小潘氏的胳膊准备去老夫人的院子,顺便吩咐了下人将院中的东西安排妥当。

    紫竹轩

    宋氏铁青着脸进了屋,来回踱着步,显得很焦躁。一旁的两个丫鬟缩在一边不敢出声。

    “啪!”桌上的一套茶杯算是报了废,不过宋氏的脸色好歹看起来好多了。左面的丫鬟见状,手脚麻利的跪在地上将碎片收拾妥当,准备丢出去。

    “元桃,去把孙姨娘给我请过来。”宋氏坐在桌边,艳红的嘴唇笑了开来,手中还一下一下的摸着刚刚换过的瓷杯。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另一个丫鬟一愣,快速应道:“是,夫人。”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一个大约三十二三岁的美妇人进了屋,低头便跪:“奴给夫人请安。”

    宋氏阴狠的盯着妇人那还算有些姿色的脸看了看,随后缓和了神色,看起来甚至是可以称为和颜悦色了:“起来吧,坐。”

    孙姨娘一愣,这宋氏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今日竟然还让自己坐?

    忐忑的坐下,元桃竟然还给她上了一杯茶。孙姨娘更加的不自在了:“夫人有事吩咐就是……”

    “是个喜事儿。”宋氏挑眉一笑,整个人立马喜气洋洋,看着仿佛真的有天大的喜事儿似得。

    孙姨娘跟着抿唇一笑:“奴恭贺夫人!”

    宋氏摆了摆手,道:“这可是你的喜事儿!”

    “我的?”孙姨娘有些不相信,她一个妾侍,还沦落到宋氏的手下,能有什么喜事儿?要不是顾着她的儿子,何苦这么多年来一直逆来顺受!

    “唔……”宋氏喝了口茶,看着孙姨娘疑惑的神色很是满意:“要是咱们芙儿啊也十六了,紧着该订亲了不是?”

    孙姨娘一听到萧芙的名字,全身便绷紧了。萧芙这两年一直都是她的心病,明知道是宋氏故意的拖延着萧芙的婚事,她却不能反抗,生怕将宋氏惹恼了,其余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会跟着遭了秧!偶尔萧嘉艾去她那里,她也会吹吹枕边风,可惜萧嘉艾是个不理事的,是以萧芙的婚事就这么一直拖着。

    紧紧地盯着宋氏,孙姨娘心里不安,她是不太相信宋氏有这么好的心思。莫不是……莫不是要将芙儿嫁给什么烂人吧?

    宋氏见孙姨娘紧张的神色,哪能不知道她想着什么。心里暗骂这贱人不识好歹,脸上却是笑意弥漫:“你担心什么?我给芙儿选的,可是个大明朝都难寻的好婚事哩!”

    孙姨娘心上一突,听到这话,显得更加不安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宋氏不再去瞧孙姨娘的脸色,低头看着自己保养得宜的手,慢悠悠道:“你是没看到今日肃王府送来的纳征礼,啧啧!”顿了一下,余光细细观察了孙姨娘,才接着说道:“要不说我将芙儿留到现在是有原因的呢,好妹妹,你可得谢谢我呢。”

    “……”孙姨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宋氏见状上前一把拉住孙姨娘的手,察觉到手下的颤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好妹妹,这肃王爷十七了,皇上刚刚给指了咱们四丫头一个正妃,后院可是空着呢!往日里大丫头和四丫头感情是万般的好,我觉着如果咱们大丫头能和四丫头一起进了肃王府,那真是极好的。”

    “夫人!”孙姨娘瞠大双目,说话都带着颤音:“肃王爷可是答应了?”如若是自己的女儿真的能入了皇家,哪怕是个妾那也是一辈子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听到这话,宋氏笑脸一僵,放开孙姨娘的手,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瞧妹妹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有那个力度!”

    孙姨娘的脸色眼可见的灰败了下来,耷拉个脑袋:“夫人就莫拿奴寻开心了吧……”这话在往常算是十分的无理了,可是今日孙姨娘心情大喜大悲,实在是无暇他顾。宋氏却也是心中有事,未多做计较。

    看着孙姨娘这个模样,宋氏翻了个白眼,却也只能打起精神劝道:“四丫头就算是进了王府做了那个王妃,日后也是不能挡着肃王爷往后院抬人吧!既是早晚的事儿,那还不如便宜了自家的姐妹!”说着又凑到孙姨娘身边:“你回去好好的和大丫头说着,平日里那股子姐姐妹妹的亲热劲都是白叫的吗?让大丫头回头就和四丫头说说好话,这事儿啊……只要四丫头松了口,旁的就都好说了!”

    孙姨娘再次疑惑:“怎的四姑娘说话这般的有分量?”也不怪她不信,这年头,哪里有爷们听妇人家的话的道理。

    宋氏嗤笑一声:“妹妹,你是没看到今日前院肃王爷来纳征的盛况!我瞧着呀,这肃王爷现下可是把四丫头当做眼珠子似得疼宠呢!莫说是个妾了,就算是个侧妃,四丫头使使劲那也是说不准的!”这话说的诛心,难免会让孙姨娘觉得,自己女儿进不了肃王府全都是萧悠的错。

    “好妹妹,回去好好想想吧……”宋氏眯着眼,看着孙姨娘满怀心事的出了屋门。

    另一边,萧悠和小潘氏正在青松院陪着老夫人磨牙唠嗑。

    老夫人和小潘氏正讨论着萧悠成亲陪嫁的事儿,萧悠却是不依了,直嚷嚷着这婚期还未定,自己的母亲和祖母就要将自己扫地出门了!

    笑呵呵的将萧悠搂在怀中,老夫人也是有些伤感:“好像昨天四丫头才那么点的小人儿,没事儿就爱偎在我的怀里,一转眼就要嫁人了。”

    “祖母……”萧悠腻在老夫人怀里蹭了两下,撒娇道:“祖母,我晚些再成亲可好?”

    老夫人和小潘氏对视了一眼,小潘氏眼眶微红,嘴中却是训斥道:“胡闹!这哪能是你说的算的?”如果能她又何尝想让萧悠小小年纪就嫁出去?可是那是王爷、是皇子!必然是皇家定下时间,早早嫁过去的,好早点替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萧悠还想开口说话,这时青松院中一个守门的婆子进了来,道:“老夫人,前院传来消息,肃王留下用饭了。”

    “……”萧悠愣住。

    老夫人闻言着急了起来,让翠柳伺候着穿了鞋,招着小潘氏一起往厨房去了。一边走一边还念叨着:“不曾想王爷竟然会留下用饭,未多做准备,这可如何是好!”

    萧悠跟在后面,看着老夫人那急促的脚步有些心疼:“祖母,您莫急!祖父和父亲就是清官,咱们萧府又不是什么大富贵的人家,就是些粗茶淡饭又能如何?想必肃王爷不会怪罪的。”更何况萧府又不是真的穷到要用‘粗茶淡饭’来招待王爷。

    随着老夫人和小潘氏到了厨房,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折腾了好一会子,萧悠他们才最终在青松院吃了中饭。

    看着眼前丰盛的十二道菜品,萧悠叹了口气,知道前院必定比这个只多不少。萧丰向来治家严谨,萧府也是甚少有这般铺张浪费的时候,就算是老夫人和萧丰日常的晚饭大多时候也只是四菜一汤。

    三人安静的用完午饭,萧悠的眼皮便有些发沉,到底是昨日夜里没有睡好,一吃饱就犯了困。不过,之前那个看门婆子此时又进了来,躬身道:“老夫人,老太爷说肃王爷要走了,让您还有大夫人和四小姐去送送。”

    “理当如此。”老夫人点了点头,几个丫鬟便急忙替三人收拾一番。

    原是用过中饭,赵信便要告辞,只是走之前频频向着后院的方向看去。萧丰人老成精,瞧在眼里自是知晓赵信心中所想。一方面是欣慰,一方面是好笑。是以赶紧着人去后院将萧悠叫了来。

    远远看到今日身穿黄色衣裙,显得整个人都嫩嘟嘟的小人儿,赵信嘴边便浅浅漾起一抹笑,看在萧丰的眼中难免感慨一番:年轻真好!

    被小潘氏背后捅了几下,萧悠才别扭的稍稍上前几步,离得赵信进了些,低着头屈膝:“恭送王爷。”

    赵信被萧悠这幅别扭的模样逗得眼中笑意更深,应了一声,旋即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顿,歪着头看着萧悠:“母妃明日邀你进宫去,陪她闲聊一会子。”说罢好像怕萧悠不答应,又接了一句:“你可以顺便去看看萧贵仪。”

    不知怎的,萧悠脑海中就回忆起上辈子贤妃总是撅着嘴对着自己抱怨赵信太过繁忙,自己这个做母后的竟然三天都看不到他。

    眼中自然而然染上了温柔的暖意,脸色还算柔和的点了点头:“是,民女自当进宫给贤妃娘娘请安。”

    “如此甚好。”赵信留恋的看了一眼萧悠难得见到的好脸色,却也只能出了萧府的大门上了马,待到骑着马走出了一段距离后,竟然还是难耐的停下了马,回身望了望萧府的大门。

    到底何时能将她娶回府,赵信努力压下想要即刻奔回萧府将萧悠抢夺回来的**,暗道:快了……就快了……

    他身后跟着的,也是骑着马的护卫一脸菜色的看着赵信那回身的背影。回想起昨夜猴子的惨状,护卫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在自己从未在主子对待萧四小姐的事情上多过嘴。昨日猴子的悲惨下场未必没有以前口无遮拦,笑话主子对待萧四小姐的态度这点原因在。所以说……管住嘴!

    “架!”赵信一喝,骑着马绝尘而去,那护卫慌忙回过神,也跟了上去。

    第二日一早,萧悠收拾妥当,去青松院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让萧悠带了不少东西去给萧绮彤。小潘氏则是一直将萧悠送到马车上,一路上半是嘱咐半是担忧,生怕萧悠做错了什么惹了贤妃不开心,若是这般,以后在肃王府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小潘氏,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了许久到了宫门口,吩咐半菊带着老夫人给的东西先去了萧绮彤那里,顺便带去消息说自己下午会过去绮梦殿看她。

    之后自侧门换了小暖轿,一会儿就到了贤妃的雪阳宫门口。

    半梅打开暖轿的帘子,扶着萧悠出了来。雪阳宫门口守门的嬷嬷见状急忙上前,微微行礼:“莫不就是萧四小姐。”

    萧悠含笑点了点头,那嬷嬷又道:“娘娘今儿一大早睁开眼睛就念叨着小姐呢,请。”

    这嬷嬷带着萧悠和半梅进了雪阳宫,绕过前便的大殿,便到了雪阳宫的正殿,正是贤妃的寝殿。嬷嬷在外叩了叩门,一个丫鬟出来应了门,正是上次在山上看到的那位,名唤雪萝的。

    雪萝见到萧悠就笑了开来:“姑娘来啦……快些进来吧!”

    “你在外候着吧。”萧悠侧着脸对着半梅道,按规矩是不能带着自己的丫头随意进殿的。那嬷嬷听见就躬了躬身:“姑娘放心,老奴带着半梅姑娘去屋里吃茶。”

    “有劳嬷嬷了。”萧悠微微颔首,便跟着雪萝进了去,左拐右拐,一抬眼就看见贤妃正坐在窗边的小桌子那里,桌上的紫铜小炉还缓缓的冒着烟。

    萧悠快步上前,一屈膝:“民女问娘娘金安!”

    贤妃见到萧悠就是一乐,招了招手:“快来!”

    走到桌边,萧悠下意识的看了看那个紫铜的小炉,鼻尖萦绕的皆是香味,忍不住说了一句:“好香!”

    贤妃哈哈一笑,道:“你也喜欢香吗?这是初彤那丫头刚刚鼓捣出来的。说起她呀,一天到晚没个正型儿,偏偏就喜欢弄这些子东西!”

    甫一听闻这玩意儿是赵初彤搞出来的,萧悠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随后想到再怎么样赵初彤也不可能害她自己的母妃吧!

    倒是也不怪萧悠这般紧张,实在是上辈子亲眼见识了赵初彤捣鼓出来的这些东西的威力……不知道这世赵初彤会嫁给哪家的公子。总之不管是哪个贵族子弟,请允许萧悠先为他的后院默个哀!

    贤妃却似丝毫没有察觉到萧悠有些异样的脸色,依旧笑吟吟道:“你喜欢?一会儿我让初彤给你拿一些。”

    萧悠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赵初彤给自己母妃做出来的东西想必是极好的。贤妃常年神经衰弱,没准这香拿回去还能给小潘氏用用。

    想到这,萧悠也就没有拒绝,笑着应了下来:“那民女就谢谢四公主了。”

    “好孩子。”贤妃瞧着萧悠,越看越满意,笑眯眯的示意萧悠坐下说话。待到萧悠坐定,贤妃开了口:“昨日本宫和皇上商议了一下,准备让信儿等到你明年过了及笄礼,就将你迎娶过门!”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啊,总是整天抱着人家的帕子物件儿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噗!……咳咳咳咳……”萧悠内心觉得十分的悲凉,怎么自重生以来,自己被呛到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抬眼看了看贤妃那依旧笑眯眯的模样,萧悠觉得额角有点疼。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娘娘……”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萧悠虽然心里是这般想法,但是终究是没能说出口。被一口茶水呛得小脸通红,下意识的用小手拍了拍胸脯。她自是知道皇室之人的性格,就算贤妃看起来个性再完美,那也是容不得拒绝的。

    贤妃见萧悠只是微弱的喊了一声,随即害羞似的低下了头,这心里就像是开了花儿一样,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终于有了着落,瞬间觉得连晚上都能睡得好觉了呢!

    心里轻松,脸上看起来都是容光焕发,贤妃搭着雪萝的手站起了身,道:“自入秋以来,今儿是难得的好天儿,不如陪我去园子里走走,活泛一下筋骨。”

    萧悠自是答应,稍稍落后于贤妃半步,往花园去了。

    要不怎么说这世间的女子都爱削尖了脑袋往皇帝的后宫里面钻呢,这宫里的花园,即使是到了深秋,还是百花争艳,郁郁葱葱的。后宫的各种奢华到极致的享受,足以让那些女人拿自己的命来拼了吧……

    “在想什么?”贤妃好奇的看着萧悠那一瞬间有些悲凉的神色。

    萧悠回过神,扯起一抹笑:“回娘娘的话,民女是在感慨,韶华易逝,容颜易老。”

    贤妃‘噗嗤’笑出了声,伸出手指微微点了点萧悠的额头:“你小小的脑袋瓜里面竟然还会想这些子的东西?”说着忽然凑到萧悠耳边:“你放心,信儿不是那种在乎女子外貌的男子。”

    萧悠闻言脸色十分精彩,精致的小脸上写的满满当当的就是纠结:娘娘,你确定你了解你儿子?上辈子赵信的后宫可没一个长得丑的,更别提艳冠京城的陶慕晴了。

    “母妃在和小嫂子说什么?”

    就在萧悠不知如何继续这等对话的时候,那边赵初彤翩翩而来,待看清她身边的人的时候,萧悠的脸色更加精彩了。

    “肃王爷,四公主。”萧悠规矩的行了礼,此时心中当然被赵初彤那声清脆又响亮的‘小嫂子’惊了不轻。

    赵初彤却是撅起了小嘴,上前腻在贤妃身边,拉着贤妃的衣袖不依:“母妃,父皇不是都给小嫂子和二哥赐婚了的嘛?怎的小嫂子还叫我四公主。”

    萧悠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竖起,压都压不下去的那种。许是不了解赵初彤的人会被这幅娇俏可爱的样子所迷惑,但是……萧悠实在是太了解赵初彤了,上辈子二人关系也不错,所以萧悠只是想求求赵初彤这妮子别搞这些表里不一的玩意儿了qaq

    贤妃有意维护萧悠,拍了拍赵初彤的手,道:“莫胡闹,萧四小姐与你二哥可还未成亲呢。”说着眼珠子转了转,萧悠见状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贤妃拉着赵初彤便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说着:“刚刚你小嫂子在母妃殿里闻到你做的香十分喜欢,这就回去给你小嫂子包上一些。”

    “真的!?小嫂子真是有品位。”赵初彤欢欣雀跃的声音。

    【喂!说好的不叫‘小嫂子’呢!掀桌(╯‵□′)╯︵┻━┻】

    “……”赵信。

    “……”萧悠。

    只余二人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贤妃和赵初彤则是脚步飞快,一个转弯就不见了人影。

    “你派人监视我?”沉默了半晌,萧悠开口问道,只是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更适合兴师问罪的了。

    赵信先是一愣,之后有些窘迫,白净的面皮疑似出现了一抹红晕:“我……我只是怕你有危险。”

    “多久了。”萧悠依然面无表情:“监视我多久了。”

    赵信苦笑:“没多久,自你上次在青家出了意外才开始。”那次着实让他怒火中烧,猛然发觉自己之前抱着不能打扰她的生活的想法是多么愚蠢!要是那次在青家,萧悠真的被算计成功,赵信觉得自己恐怕会发了疯吧,上辈子护不好她,这辈子难道还不行?

    “哦。”萧悠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既没有歇斯底里的骂他,也没有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指责他干预自己的私生活。她的想法就是,发生都发生了,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好好的想想怎么从中获利才是正经事。

    赵信被萧悠这无法预料的反应弄得有些尴尬,不过看起来好像并不反感的样子?心下一喜,冲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淡淡说了句:“出来。”

    瞬间一个黑衣人就出现在了赵信身边。萧悠眼皮微跳,黑衣人显然不是走正常的路子进到这后宫之内的,能越过各大侍卫的封锁线,挺不简单。

    “摘下来吧。”赵信再次淡淡吩咐。

    只见那黑衣人磨磨蹭蹭的,最终还是将蒙着脸的黑布拿了下来,露出一张青紫交错有些变形的脸,正是那晚被萧悠嫌弃的黑衣人。

    “猴子在我身边的这些人当中算是身手顶尖的,让他在萧府中做个侍卫吧。”赵信提出了自己的希望,虽然他知道或许萧悠并不需要这种保护,但是他还是放不下那颗时时担忧的心。【论老妈子是如何养成的】

    “猴子?”萧悠眼底染上了一丝愉悦:“长得是挺像。”

    猴子登时就有些炸毛,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自己和猴子长得像!哪里像?!哪里像?!自己明明这般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好吧,今儿的模样儿的确是有些失礼,可是他绝对不像猴子!

    萧悠感觉到了猴子周身那不高兴氛围,歪了歪头,样子娇憨的让赵信想将其揉入怀中,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气人:“或许我刚刚说错了。”

    猴子一喜,看来这萧四小姐人还是不错的……

    “像狍子,遇到人就会跑,偏又好奇心重的傻狍子。”萧悠对着赵信眨巴眨巴眼睛:“你说他身手好,我怎么没感觉到呢?那日可是被我房中一个那么小的小丫头发现的。”

    赵信摸了摸鼻尖,有些想笑:“那日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他自然是知道猴子被自己个的媳妇儿揍了一顿,不过这并不能说明猴子的身手不够好。

    萧悠撇了撇嘴,道理她也懂,猴子那晚明显是十分顾忌自己的样子,生怕伤了自己的一根毫毛。真要是认真起来,估计自己这点子只会蛮力的身手,不过十招必败。

    “哦,那好吧。”萧悠答应的十分干脆,倒让有一肚子话想去劝她的赵信憋得不上不下的。萧悠的想法很简单,严华那么好的苗子总不能浪费了,没准日后还是有机会成为那叱咤天下的女将军;而自己……空有蛮力还是需要磨练滴。打个哈欠就有人送枕头,这种好事儿哪有不应的道理。

    赵信心中很欢喜,觉得这是萧悠准备接受自己的第一步了。很快自己就会步上与小媳妇儿相亲相爱,再生两个孩子的康庄大道啦!

    而且还要为媳妇儿认真考虑,赵信开口道:“那猴子还是让他继续在你院中的树上蹲着吧。”

    猴子听到这话竟也没有异议,他们暗卫本就是职责如此,睡在树上那还算好地儿了呢。

    “不用了。”萧悠皱眉下意识的拒绝,一想到自己院中最喜欢的树上蹲个人,心里就不得劲:“我就直接带回去说肃王爷给我的人不就得了,哪用得着废那么大的劲?”

    “……”赵信哑然失笑,这些年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难免让他有些谨慎过了头。想事情都有些复杂了,萧府人口那么单纯,且按照萧家男人那副忠于皇权的模样,听到自己送了侍卫给萧悠,只有欢迎哪有反对的道理。

    “如此也好。”赵信觉得媳妇说的有理。

    萧悠盯着猴子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以后住在屋子里,每天可要记得洗脸呐!”说到底萧四小姐还是对那晚一巴掌弄了一手油的事情耿耿于怀。

    猴子那张青紫交错的脸想必表情不是十分的美丽,不过现在看来都没差啦。

    不等猴子回嘴,萧悠便吩咐:“你去宫门外等我吧,下午出宫我再带你回家。”

    猴子听到这话,只能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嘴,提气向上一窜,几个跳跃就没了影。谁让人家是将来的主子夫人,主子显而易见又是个惧内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抬头看了看赵信,萧悠开口:“我答应了下午要去看看姑母,如此我这便回雪阳宫拜别贤妃娘娘了。”说着转身向着雪阳宫的方向走了。

    赵信一愣,下意识的伸出大手握住了萧悠的小手,他的手黝黑,她的手白嫩,视觉上的冲击加上掌心柔嫩的触感,让赵信内心鼓噪起来。

    “……”感受到拉扯之力,萧悠停下脚步,目光难明的盯着二人交握的手看着。

    “额……”赵信咽了口口水,压下喉间的紧张感:“我刚好也要去母妃宫里,一起吧。”

    “你……”萧悠正想挣脱赵信的大手,另一边却传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肃王殿下?”一声呼唤转了十八个弯儿,足以知道当事人心情是多么的紧张和激动。

    赵信微微侧转身子,看向了来人。顺便将刚刚被他精壮的身躯遮挡住的萧悠露了出来。

    萧悠好笑的看着卫从筠那张饱含娇羞的面庞瞬间变得铁青,一时间倒是忘了将手自赵信那里抽出来,开口道:“卫姐姐也来逛园子吗?”

    “萧四小姐也在。”卫从筠微微颔首,方才的羞涩之色荡然无存,恢复了与各家小姐相处时候的倨傲。

    其实萧悠一直有很疑惑,到底卫从筠是怎么养成这种个性的,每次见面都是鼻孔朝天的模样,是因为什么让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

    萧悠笑了笑,上前一步与赵信成了肩并肩的站着,二人交握的手被宽大的袖口掩住了,卫从筠一时倒也没有发现。

    “今日贤妃娘娘邀我进宫陪她说一会子的话儿,方才又一起逛了一会儿园子,不曾想这就遇到了卫姐姐。”萧悠笑的毫无心机:“不过听说卫姐姐是要回江南了,一想到以后竟是没什么机会在一起玩耍,我这心里就怪难受的。”可是说出的话句句戳着卫从筠的心窝子。

    今日本来卫从筠心情就是不好,只因姑母说再过个月余就将自己送回江南了。这时丫鬟来报说是赵信正在花园里,原本想着过来对其隐晦的表达一番心意,期盼着赵信能接受自己,这样就可以留在京城陪伴着自己的心上人了!毕竟赵信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她不信有人能拒绝自己的投怀送抱。

    可是……卫从筠有些委屈的看着与赵信站在一起的萧悠,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想着想着便有些咬牙切齿了。这个女人每次都是装好人,实际上最是阴险不过了!卫从筠有些心疼赵信,竟然要娶这种表里不一的女子做王妃。

    萧悠看着卫从筠那略微显得有些狰狞的面部表情翻了个白眼,开口讥讽:“卫姐姐怎的还走神了?莫不是看着什么看的这般入迷,竟是连我的话都不回了。”说着还转头看了看赵信,那讽刺的眼神看得赵信再次的摸了摸鼻子。

    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只因前世赵信已经是明武帝的时候,一尴尬还是会做这个动作,看来重活一世,有许多还是没有改变的。比如习惯,比如卫从筠,萧悠心想。

    “萧四小姐担心多余了,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会常常在一起吃茶聊天的。”卫从筠留恋的看了一眼赵信,十分隐蔽的向萧悠下了战书。

    “我期盼的很呢。”萧悠漏齿一笑:“既是如此,我还要回雪阳宫陪贤妃娘娘,就先行一步了。”说着转了身,这一瞬间,才发现自己的手与赵信手一直相握着,未曾分开。

    俏脸一红,萧悠低啐一口:“还不松开?”

    “……”赵信的俊颜竟然看出了些许委屈的味道,恋恋不舍的将小手松开,但是依旧跟着萧悠屁股后面一起往雪阳宫方向走去。

    明晃晃且刺眼的太阳光仿佛将二人的身影镀了一层金色,一大一小身形异常的和谐,远远看去就是【皇室未婚夫妻虐dog日常.jpg】

    卫从筠的眼睛一直黏在赵信的身上,自是没有错过二人的小动作,一想到刚刚萧悠竟是明目张胆的牵着心上人的手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谈笑风生,她就难过的要疯掉了!

    萧悠……走着瞧……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那对和谐的背影,卫从筠双手紧紧握起,嘴角勾起一抹笑,整个人显得有些诡异的疯狂。

    萧悠回了雪阳宫,却又被赵初彤生拉硬拽着一起用了午饭。在赵初彤缠着萧悠的时候,还抽空对着一旁站在那里看着二人正微笑的赵信挑了挑眉:二哥,我做的好吧?!

    赵信接收到自己妹妹的信息,也挑了挑眉:做的不错,重重有赏!

    赵初彤受到了鼓励,便更来了劲了,吃过午饭之后又再次缠了上来,直到萧悠推脱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还要去绮梦殿看看姑母的时候,赵初彤才撅着嘴依依不舍的放了萧悠。

    一路被送到了雪阳宫门外,萧悠才轻轻拍了拍还在拉着自己衣角不放的赵初彤的小手:“四公主,今日我便先走了。”

    “小嫂子你千万要经常过来看我和母妃呀~母妃和我平日里在宫里没趣儿极了,我都好久没见母妃像今日这么开心了!”赵初彤确实是舍不得,难得遇到能谈得来的。

    “好。”萧悠笑着答应。

    半梅此时正站在雪阳宫门外,暖轿也已经备好,这边萧悠正要掀开帘子上轿的时候,贤妃却又突然窜了出来,嗔怪的看了一眼赵信:“怎么能让悠儿一个女孩子自己去绮梦殿?那么远的路遇到危险怎么办?赶紧将悠儿送过去,再回来!”

    萧悠听到这话一脸菜色的看着半梅和暖轿周围站着的两个小太监,再看了看贤妃那面不改色的模样,心里给贤妃竖起了大拇指:真绝色,赵初彤说谎不脸红的本领总算是知道从哪里遗传的了。

    “是,母妃。”赵信应了下来,顺便自我反省了一下,自己对待悠儿的态度有这么不积极吗?实在是汗颜,还要母妃和妹妹来操心。

    萧悠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半梅将暖轿的帘子放了下,皇子送你,你总不得自己个乘坐轿子吧?只能和赵信一起走路了。

    闻着从身边飘过来的馨香,赵信心情很好,今日整整‘霸占’了萧悠一整天,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二人一路无话的到了绮梦殿门口,萧悠便不再走了,脸上写的很明显的:好走不送。

    赵信失笑,摇了摇头:“那我便先回去了。”就算百般的不想走,也不能不走。重活一世,他不想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也不想她怕他。

    “肃王爷慢走。”萧悠屈膝行礼。

    这时,绮梦殿的大门儿突然开了,出来一个妇人笑眯眯的向二人请安:“肃王爷,四姑娘。”随后起身道:“姑娘可来了,主子盼了许久呢!”

    “我这就进去了。”萧悠抬脚准备迈进绮梦殿,却被那妇人的一句话定在了那里,看起来颇为滑稽。

    只听那妇人说:“主子说劳烦肃王爷护送我家姑娘安全到了,秋日里难免干燥,肃王爷不如进去喝杯茶祛祛燥,可好?”

    赵信俊脸上笑容扩大,抱着胸惬意的欣赏着萧悠那变换不明的脸色,薄唇轻吐:“那就先谢过萧贵仪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萧悠与赵信进了绮梦殿,那赵信与萧绮彤算是相谈甚欢,一下午便在萧悠暗搓搓的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就过去了。

    天色渐暗,萧悠起身告辞。萧绮彤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信,道:“宫门离我这绮梦殿还算有段距离,现下又是渐渐天黑了,看来我家四丫头还是要麻烦肃王爷了。”

    【宫里的娘娘说辞都是一样的是什么鬼(╯‵□′)╯︵┻━┻】

    “姑母!”萧悠有些不依的嘟囔了一句,怎么感觉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一个个的这种巴不得自己早点滚粗萧府的态度是肿么回事儿!

    “自当如此。”赵信微微颔首,一挑眉,示意萧悠快走。

    萧悠幽怨的看了一眼正在微笑的萧绮彤,姑母,你把男女大防的观念扔去喂旺财了吗?!

    萧绮彤在接收到自家侄女儿的眼神攻势的时候,只是难得的漏齿一笑,抬起手挥了挥:“四丫头,回府记得告诉老太太得空进宫看看我。”

    “……好……”萧悠觉得自己跟这帮人较真真是能累死自己,应了下来便回了身,见赵信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抬脚走到了他的身边。

    萧绮彤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收起脸上的笑意,叹了口气。

    赵纤有点被自己母妃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母妃,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叹气?”

    萧绮彤摸了摸自己女儿的秀发,眼神有些失了焦距:“母妃只是觉得……觉得……你四妹妹可怜罢了。”一朝嫁入了皇家,要是普通的皇子那也便罢了,偏偏是肃王……如若是真的像后宫众人猜想的那般,四丫头岂不是要像自己这般?

    想着回头望了一眼仿若没有尽头的宫墙,在夕阳的余晖下,琉璃瓦反射着亮光,很刺眼。

    “四妹妹怎么可怜了。”赵纤有些不能理解:“我看二皇兄是所有兄长里面最顺眼的了,既不像太子哥哥那般没正经,也不像三哥那样整天阴沉沉的。”

    萧绮彤觉得琉璃瓦上反射的光线刺得眼睛有些疼痛,像是要留眼泪,急忙收回目光,微微仰头眨了眨眼:“是了……看着肃王爷对四丫头还是挺上心的。”……只希望不要像他那个父皇一样,抱着欣赏好看玩物的心态去对待女人吧……

    赵初彤闻言一乐,小手拍了拍:“是啊,我从未看过二皇兄那种神态!”以前她的二皇兄看女人只有两种神态,一种是看这群妹妹们,算是‘慈爱’;另一种就是看其余的女人,那是‘面无表情’。今儿赵纤才算知道原来赵信有第三种表情的耶,那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看得赵纤都觉得替二皇兄害臊!

    萧绮彤被女儿的快言快语说的眼中染上了笑意,点了点赵纤的鼻尖斥道:“你懂什么!”

    赵纤做了个鬼脸,率先跑进了院内。萧绮彤看着远方被夕阳染红了的天空,精致华美的脸上再次爬上了忧愁:说起来赵纤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不知……

    想着萧绮彤深呼了一口气,脸上透出一丝坚毅。就算是为了女儿谋个好出路吧……即使要讨好明德帝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纤儿好,就一切都好了……

    时间飞快,转眼深秋便悄悄结束入了冬,树叶都开始飘落,院子里光秃秃的。

    萧悠坐在屋内靠着窗户的短榻上,怀中抱着精致的鎏金边小暖炉,笑着打趣:“瞧院中的那些花儿,华儿现在恐怕是无聊透顶了罢!”

    自从那些花儿开始枯萎,严华就失去了平日里大半的乐趣,整天除了跟着猴子学个一招半式就是跟在半梅和半菊的屁股后面,要不然就趴在窗户上看着院中那个光秃秃只余几根枯黄花茎的小花园。

    严华听到萧悠的打趣,只是腼腆的抿唇笑了笑,拿了小铁棍将屋子中央地上摆着的熏笼打了开来,捅了捅里面的炭火,让其燃烧的更加旺盛了一些。

    半梅见状笑道:“我就说小姐最心疼你了吧!一会儿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和半菊,不然我们可是不依的。”

    严华被半梅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疑惑,晶亮的眸子看着半梅和半菊,哪知二人只是掩嘴笑不说话。严华还待问清楚,映月轩看门的婆子就过了来,在窗根底下回着话:“四姑娘,吴掌柜的来了。”

    “请进来吧。”萧悠淡淡的吩咐着,半梅见状伺候着穿了鞋,萧悠走到了外室。不一会儿一个留着山羊胡,看起来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就进了来,身上穿着的都是很好的布料,看起来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的。

    原是自上个月萧悠订了亲,小潘氏有意让萧悠学着掌家,提前将一个绸缎铺子拨给了萧悠练手,将来这铺子也是要当做嫁妆带去肃王府的。这中年男子便是那绸缎庄的吴掌柜的。

    “四姑娘。”吴掌柜进了屋,躬了躬身。

    萧悠微笑着示意她不必多礼,这吴掌柜乃是当年小潘氏的陪嫁,正儿八经的江南人士,做生意可是一把的好手。再加上对小潘氏是忠心耿耿的,所以萧悠接手以来并未废了多大的劲儿。

    吴掌柜直起身,咧嘴笑了笑,连带着嘴上方的两撇小胡子都翘了翘:“四姑娘,您吩咐的我都给您寻来了。”

    萧悠满脸惊喜:“快带我去瞧瞧。”

    一大帮人往映月轩南北角处那里的一个素日里空着的小屋去了,一进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而严华便被惊呆了,只见屋里满满当当的摆着几十盆花花草草,都不是北方能够常见的品种。

    吴掌柜指着正中央的那盆花说道:“旁的都没什么,只是寻那株瑶台玉凤有些麻烦,不过好歹是寻到了。”

    萧悠笑眯眯:“吴掌柜费心了。”

    吴掌柜闻言摇了摇头,捏了捏下巴的胡子,告了退。

    萧悠转身看着严华:“这下可是不无聊的吧?”

    半梅和半菊也跟着起哄:“你看看,我可是说过你定是要谢谢我们的,咯咯!”

    “唔唔!”严华蹲在一盆红艳艳的花旁边,小脸涨红,用力的点了点头。抬眼瞧着萧悠,眼中崇拜的小星星几乎要实质化了。

    “我特意让吴掌柜自江南带回了一名花匠,这一屋子花花草草可不便宜,华儿你可得好好的给我顾着,养不好可是要扣月钱的。”萧悠有些恶趣味,偏爱看严华睁着圆眼,惊慌失措的模样。

    可惜这次并未如愿,只见严华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株花儿,颇为慎重的点了点头。一时间弄得萧悠倒是有些讪讪,无意间看见了那盆瑶台玉凤,便吩咐半菊:“去知雨轩把大小姐他们都叫过来吧。”好东西总要大家分享~

    还未过半盏茶的时间,萧悠便听到了脆生生的呼唤,下一秒萧贞的小短腿便迈了进来:“四姐姐,半菊说你给我买菊花啦!”

    后边萧淼笑着:“小五你慢点,你四姐姐这里门槛高的不得了,小心摔个狗吃|屎哟!”

    “二姐姐怎的还未过门,就学起那些文人学士损起妹妹来了。”萧悠也是不甘示弱,说的萧淼两颊绯红,只知道抿着嘴笑。

    几个姐妹吵闹着进了屋,都被这一屋子花花绿绿迷花了眼。那头萧芸带头便开始每人选了几盆花,这头萧悠命半梅抱过那盆瑶台玉凤到了萧贞面前。萧悠捏了捏萧贞依旧圆嘟嘟的小脸,道:“四姐姐可有骗你?青家二小姐有的,咱们小五也得有。”

    萧贞张着小嘴儿将那瑶台玉凤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连身边的小丫头都不给,一脸的不可思议:“四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哈哈,即使如此,四妹妹,我们可是不客气了呀!”萧芸和萧淼身边的丫头怀中都抱了两盆花,萧芸还在那里笑着喊道。

    萧悠撇了撇嘴:“三姐姐这话说的,好像你们什么时候与我客气过一样。”语毕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今日有些安静的萧芙,只见萧芙神色不是很好,整个人有些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姐姐?”萧悠喊道。

    “啊……?!四妹妹!”萧芙见萧悠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好似有些受到了惊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四妹妹,怎么了?”

    萧悠歪了歪头,指着地面上那么多盆花道:“大姐姐,你不选几盆吗?二姐姐和三姐姐可是恨不得多带几个人来搬呢!”

    “她们呀……”萧芙无奈的摇了摇头,大致看了一下,随意的指了两盆,身边的丫鬟便走过去抱了起来。萧芙拍了拍萧悠的肩膀:“那我就不和你客气啦!”

    萧悠笑着瞄了一眼那丫鬟抱得两盆花,旋即笑了开来:“姐妹之间说这些,往日里我可是没少欺负你,从你那里拿绣活呢。”

    萧芙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又站了一会子,才开口叫二房的几个姑娘回去:“四妹妹,本想着今日多多在你这里呆上一会,不过母亲最近早晚都叫我们去立规矩,是以……”

    萧悠点点头表示了解,送了三位姑娘出了映月轩。

    “四妹妹,大姐姐最近有些不对劲。”萧淼和萧悠站在映月轩的院子门口,看着二房的三位姑娘的背影,幽幽的说道:“你说是不是二婶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大姐姐又不敢说?”

    “可能吧……”萧悠眯了眯眼,随后转头看着萧淼,微笑:“不如今儿留我这吃个饭吧,顺便说说你最近下午日日在母亲房里,出嫁准备的如何了?”

    “四妹妹……!”萧淼不依的声音。

    二人吵闹着便进了映月轩,萧悠压下心头的疑惑,吩咐着半菊去厨房说一声,姐妹二人准备今晚要吃些酒,不醉不归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明德20年,十二月冬,京城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萧悠披着白狐狸毛的大氅,手里拿着小暖炉,站在映月轩的那棵光秃秃的柳树下指挥着猴子:“那个!那个箱子搬到车上去!哎!我说的是那个!你怎么那么笨呢。”

    猴子急忙撂下手中的檀木箱子,转身抱起了另一个,嘴里不服气的嘟囔:“小姐,您倒是说清楚了啊,这么多箱子长得还一样,我哪知道是哪个……”

    萧悠闻言媚眼一瞪,一只手叉着腰喊道:“严华!我看猴子皮又痒了!”

    “唔!”那边严华手里正拿着一个布包,闻言将布包扔在了底下,小脸满是肃然,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猴子,大有随时都会扑上去的架势。

    猴子见状怪叫一声,虽然怀中抱着一个偌大又沉重的檀木箱子,但是还是灵活的窜出了映月轩的院子外。他可不想惹严华这个小怪物!将檀木箱子放在院外的马车中之后,猴子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严华并未跟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初来的那几天,猴子借着萧悠让他教导严华武功的由头,着实狠狠地虐了严华几日。哪知这个小丫头当真是习武的奇才,前几日便可在他的手中过上百招而不落败了。就在昨日,竟然还趁着自己不注意,狠狠地揪了他的一把头发!

    下意识的觉得头皮发紧,猴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明显的摸到手下左侧后脑勺那里缺失了一小块,撇着嘴吐了口唾沫,以后当真是大意不得了。

    所有箱笼都整理妥当,萧悠上了另一辆马车,出了萧府的大门,原是小潘氏和宋氏伴着萧芙都各自在马车上等着了。

    萧嘉实、萧嘉艾和萧丰早已出发了,明德帝每年这个时候都爱去冬猎,今年正好赶上这么一场大雪,虽然出行是不便,但是打猎还是比往年更加的有意思。

    宋氏挑开轿帘见萧悠的两辆马车出了来,刻薄的脸闪过一丝讽刺,回头看着萧芙道:“看到没?这就是相府嫡女、未来的肃王妃的排场。”

    萧芙快速瞄了一眼,低头看不清神色。但是宋氏看到了她那双紧紧握住帕子的手,脸上笑得愈加的开怀:“你也只不过是这辈子投错了胎,既然出生没办法选择,自己以后总要为自己打算吧!这几日孙姨娘可是与你说了?”

    萧芙抬起头,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姨娘她……母亲……”说着说着小脸上就染上了哀求之色。

    “你当我害你呢?”宋氏收起笑脸,脸色冰冷,语气丝毫的不客气:“要不是我为你日夜谋出路,你当你有今日的机会?了不起将来就嫁给个老头去做填房!”看着萧芙红了的眼眶,宋氏放缓了语气:“你也不想想,肃王爷的身份,长相,哪一样委屈了你了?肃王府的派头你是没看过,做妾又怎么了?做妾还是抬举你了!”

    见萧芙依旧只是低着脑袋不说话,宋氏冷哼一声:“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两个妹妹打算吧?哪家的庶女都是不好说亲的,你母亲我……”说着还吹了吹自己保养得宜的手,勾起了红唇:“我也没有你大伯母那个权力,要是你攀上肃王爷这门好事儿,说不准你两个妹妹以后的亲事就好说多了。”

    宋氏说的也算是实话,京城里多的是芝麻大的小官想要和肃王爷攀上亲戚,如此这般娶个相府庶女回去做正妻,也不算丢了脸面。

    看着萧悠的马车停在了后面,宋氏拧了一下萧芙的手臂,呵斥道:“还不快去!”

    萧芙强忍着疼痛,将泪水吞了回去,下了宋氏的马车走到了萧悠马车的旁边,勉强扯起一抹笑:“四妹妹,母亲嫌弃我在马车中太过拥挤,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

    “快上来。”萧悠掀开帘子,笑吟吟的,毫无怀疑的模样:“二婶娘也是的,这种日子闹起来,面子上还能好看?我看你就是太过好欺负!”

    萧芙只是笑,让半菊服侍着上了马车坐定。

    萧悠凑到萧芙身边,神秘兮兮的问道:“怎的这次二婶娘竟是带了你出来?”要知道以宋氏的德行,这种举动是最引人注目的了。以往宋氏就是连官家太太之间的小聚会都是不肯带着庶女出去露脸面的,这次这么大的皇家活动,竟然带了萧芙出来。

    萧芙听到这话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我……我……”

    “大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萧悠疑惑。

    萧芙闭着眼,狠了狠心:“听姨娘说,是母亲要给我订亲了。这次带我出来,许是想让人家悄悄相看一番吧。”

    萧悠皱起眉头:“订亲?怎的之前没有听到半丝的消息!孙姨娘有没有和你说过给你订的是哪家的公子?素日里的品行又是如何?”

    被萧悠这幅老妈子的模样弄得又是暖心又是内疚,萧芙点了点头,只是看起来有点哀伤:“孙姨娘说了……说是这家的公子品行就是极好的,只不过……只不过就是嫁过去不是正妻……”

    “不是正妻?”萧悠甫一听闻是个公子,稍稍松了一口气,再听竟然嫁过去是做妾的,便冷笑了起来:“二婶娘当真是不要那个面皮了。”怎么也是左相府的女儿,竟然嫁过去给人家做妾!

    虽然萧悠嘴里骂的是宋氏,但是萧芙听着就红了眼眶,心中各种滋味掺杂在一起,对于这个往日里没什么心机的女孩儿实在是个负累。

    萧悠见萧芙说着话便突然哭了,有些慌了手脚,心中知道怕是自己刚刚话刺激到了萧芙,急忙道歉:“大姐姐……你别哭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你再怎么也是左相的孙女儿,祖母一定不会让你做妾的,再怎么也是个平妻。”

    “不会的……”萧芙摇了摇头,小脸满是暗淡。

    萧悠凑过去拿着帕子替萧芙抹了一把脸,轻声道:“祖母那么疼你,不会让你没名没分的,大不了就让人家说几句‘以势压人’,京城里谈资那么多,没几天就没人会说什么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萧悠的俏脸,萧芙终究是承受不住,抱着萧悠的小肩膀就开始嚎啕大哭:“四妹妹!四妹妹……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因为是最大的,理所当然的被宋氏几次三番的阻了婚事,因为是最大的……还要被宋氏威胁妹妹们的幸福,现今却要破坏小四的婚事……

    萧悠小手拍了拍萧芙的后背:“小姐姐莫哭,你心里要是不愿,我去和祖母还有母亲说,给你另换一门儿亲事可好?不喜欢咱们就不嫁。”

    哪知话音刚落,肩膀上的萧芙哭的更凶了,萧悠都能感觉到冰凉的泪水渗透了自己的棉衣。怎么劝都是哄不好,萧悠最后只得无奈的看着轿子顶,任由萧芙发泄着情绪。

    因为下了雪,道路不是特别的通畅,不过过了晌午,萧府的马车也就到了猎场。萧丰一行人先带过来的家丁已然将帐篷之类的都整理妥当,萧悠便指挥着下人,自己个也抱了个小首饰盒钻进了分给她的帐篷。

    一切收拾完毕,萧芙有些羞涩的坐在桌边:“四妹妹,真是不好意思。”

    “姐妹之间还说这个?”萧悠顺手递给萧芙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刚刚哭了那么久,没力气了吧!这么大的人了真是不知羞!”

    “你还打趣我!”萧芙端着热茶,满脸的不依。

    姐妹二人又笑闹了一会子,萧芙放下茶杯便告辞了。萧家向来不会在这等事情上让人笑话,是以萧芙也有自己的帐篷,这事儿不是宋氏张罗的,所以她也没什么机会给庶女没脸。

    萧芙走了之后,半梅便吩咐小厮抬了热水进来,萧悠将自己泡进大木桶中,将发髻全部散开,舒服的长呼了一口气。

    马车颠簸,雪天又路滑,差不多一天的劳顿,全身的肌肉一碰到热水,全部都在抗议。

    半梅在一边替萧悠搓弄着一头长发,观察了一下萧悠的神色,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姑娘今日在马车上可真是将奴婢吓得够呛。”

    萧悠洁白的藕臂举起,伸了一个懒腰:“遇上二婶娘那么个嫡母,心里苦也是正常。”

    半梅还待说什么,半菊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小姐,肃王爷来了。”

    此时的天又开始飘起了雪,赵信一身寒气的站在门外,披了个灰色毛领的披风,面皮因为山里毫不留情的冷风微微有些泛红。

    萧悠一撇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半梅。半梅领会意思,起身擦了擦手,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对着肃王爷行了一礼:“王爷,不巧的很,我家小姐正在沐浴更衣,怕是不方便见您。”

    赵信自动脑补了一副美人出浴图,声音即刻便有些黯哑,微微一笑:“无妨,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这……”半梅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请未来的姑爷进帐篷暖和一番。毕竟帐篷内部还算是精细,也都拿着隔板隔出了小屋子。

    “那就劳烦王爷等一会了。”萧悠扬声道,及时解救了纠结的半梅。

    半梅抬头见赵信并无不高兴的模样,屈了屈膝进去伺候萧悠洗澡了。毕竟不能让人家王爷的千金之躯在外冻太长时间的不是……

    而缩在帐篷外一角的猴子在看见赵信站在风雪中那萧索的背影的时候,无声的裂开嘴笑了笑。其实呆在萧四小姐身边也没什么不好,即免了日常变态的训练,还能看主子花样吃瘪,其实还挺幸福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慢悠悠的洗过澡,萧悠终于在半梅忍无可忍的催促下起了身,换了件淡黄色的小袄,领子上的毛毛衬的她的小脸更加的洁白。

    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是有些湿,沉吟了一下还是让半梅给她松松垮垮的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翠绿的碧玉簪子固定了一下。总不能能散着头发见赵信,这种感觉太过亲密,光是想象就让萧悠下意识的抗拒的皱起了眉头。

    半梅见萧悠收拾妥当,就快步走到门口掀开了帘子:“肃王爷,请。”

    赵信微微低头进了对他来说不算很高的帐篷,只见萧悠正站在火盆边俏生生的看着自己。头上的发还是微湿的,发髻有些松散,耳鬓有几缕散落下来的碎发。

    “肃王爷吉祥。”萧悠随意的行了行礼。

    赵信黑眸中带了笑意,明显的感觉到了今日的萧悠态度和以往不大一样。不知是因为暂时逃离了京城那个大牢笼,还是因为刚刚沐浴过,总之此刻她的小脸有些微红,身上也少了往日里的那股子尖锐。

    应了一声,脱下的身上的披风随意递给了半梅,自然的坐在了椅子上,赵信微笑的看着萧悠,黑眸中的某种情绪饱满的几乎要溢了出来:“坐了许久的马车,可是累了?”

    “还好。”萧悠答道,随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赵信。

    半梅将赵信的披风放好,恰巧抬头看见了这一幕。肃王坐在火盆边微笑着,少女站在另一边,将茶水递给了他,许是炭火太过旺盛,将二人的两颊映的都有些红。不忍心打扰二人此刻‘和谐’的气氛,半梅低头抿了抿嘴,悄悄的出了去。

    赵信则是有些怔忪的接过这杯茶,手心微烫的温度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萧悠这突如其来的好脸色实在是有些惊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随即便裂开嘴笑了。只觉得这一口热茶不仅是暖了身子,连带着心头都有些微热。

    萧悠却似毫无察觉帐篷内微妙的氛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眯着眼捧着茶杯也坐了下来:“肃王爷刚到猎场就巴巴的往我这里跑,不怕旁人说什么吗?”

    捏着已经空了的茶杯,赵信不想松手,只觉得这茶杯是带了小女人的体温的,闻言失笑:“哪个会说什么?”

    “比如皇上会不会骂你太过儿女私情了些?”萧悠歪了歪脑袋:“又或者肃王爷没想过,您这等做法会不会让我的闺誉受损呢?”

    虽是未婚夫妻,但是这等过于频繁的接触也难免会有有心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赵信一愣,俊脸变得有些僵硬,原本带着一点小小雀跃的脸也暗淡了下来。原是他再次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又罔顾了他疼爱的小妻子。将茶杯放下,站起了身拱了拱手:“我……是我思虑不周。如此我便告辞了。”

    “……”萧悠被他突然来这一出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本就是随口一说……平日里刺他刺的还少吗?

    扯过一旁放着的披风,走向门口的脚步顿了一下,赵信回身开口道:“我……我今日过来本是来给你送一匹马的,明日各家小姐也是免不了去林子边缘逛上一圈凑个热闹。”说到这还咽了口口水,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紧张:“还有一个驯马师,我都交代给了猴子,你也别担心,我选的是最温顺的马。”

    “谢王爷。”萧悠今日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这会子二人之间有些尴尬,勉强扯了扯唇角:“要不……”你再呆一会儿?

    话还没能说出口,就被打断了,半菊再次在门口通报:“小姐,大姑娘说是来给您送护膝来了。”

    “我先走了。”赵信掀开帘子,正撞上了门口的萧芙。萧芙手中正攥着一对儿护膝,甫一看到有人自里面窜了出来好似也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才急忙行礼:“民女见过肃王爷。”

    赵信瞟了一眼,只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据说是萧悠的姐姐,以前或许见过。沉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迈开长腿带着一直等在门外的小厮便走了。

    萧芙神色复杂难明,失神的望着赵信消失的方向,手中的护膝因为用力都有些皱褶了。

    “大姐姐怎么还不进来?”萧悠疑惑。

    “来了。”萧芙管理好表情,微笑着进了帐篷,脸色促狭:“我这不是撞见了肃王爷吗?请个安总是要的吧。”说着坐到了萧悠的身边,手肘八卦的怼了怼萧悠:“四妹妹,怪不得我经常听人家说肃王爷对萧四小姐真是好得不得了呢,这才到了多久,就赶着过来瞧你了?”

    萧悠脸上不依的笑着,眼中却满是不解。萧芙最近都是很不对劲的状态,怎么今儿在自己马车上哭了一会子,就恢复了?

    “大姐姐可别打趣我了。”萧悠捏着帕子,好奇的看了看萧芙放在桌子上的护膝。

    萧芙见状将护膝拿起递给萧悠:“喏,自打母亲说要带我来冬猎,我就想着冬日里寒风刺骨的很,连着几天熬夜给母亲,祖母,大伯母和你每人都做了一对儿。说罢,你怎么感谢我?”

    萧悠笑着将护膝接过,看了看那细密的针脚:“哟,竟还是小羊皮的,费了不少事儿吧!”

    “你喜欢就好。”萧芙嘟了嘟嘴:“要说这里不愧是皇家的围场,怪壮观的,可惜二妹妹她们不能一起来了。”

    萧淼是因为急着绣嫁妆,眼看着万寿节快到了,这过了节开了春可是就要出嫁了。至于萧芸和萧贞,宋氏那个无利不起早的个性怎么可能将她们带来。

    “是呢,怪可惜的。”萧悠附和。

    “对了,肃王爷这么着急的来看你,是为什么呀?”萧芙眨巴着眼睛打听。

    萧悠隐晦的蹙了蹙眉,虽说萧芙并未做什么过格的事儿,问的问题在姐妹之间也还算正常,可是为何自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不着痕迹的松了眉头,依旧微笑:“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给我送一匹马。”

    萧芙瞪大眼睛,用小手掩着小嘴儿:“就是帐篷外面那匹白色的吧!怪不得。四妹妹,我估摸着京城中的小姐都要羡慕死了。”

    “大姐姐夸张了。”萧悠回道。

    许是看出了萧悠此时有些心不在焉,萧芙也没问别的问题,更未再多做纠缠,起了身干脆的告了辞。

    待帐篷内只剩了萧悠一人,半梅和半菊打了帘子进了来。半梅将屋内茶杯之类的收拾了一下,半菊又往正中央的火盆里添了一些炭火。

    “小姐,要说大姑娘也是怪不会看人眼色的。明知道姑爷……啊!不,肃王爷在里面,怎么不晚一会过来呢?”半梅嘟囔着,语气有些不满。要知道平日里在京城,因着萧悠的刻意而为之,赵信极难与萧悠碰上一面。在半梅看来,萧芙这时过来打扰小姐和姑爷二人培养感情,那是一万个不应该的。

    萧悠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山中的夜里十分的凉,萧悠帐篷中已经燃起了两个火盆,却是肯定与家中的温度无法相比。有些舍不得半梅和半菊窝在一边的小帐篷中遭罪,便借口自己害怕,将二人叫了过来,帐篷内人多了倒是还能暖和一些。

    一夜主仆三人睡得香甜。

    第二日一早,帐篷外就起了嘈杂的声音。萧悠迷糊的坐起了身,知道是众人准备出发去猎场了。半梅恰巧进了来,手里还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见萧悠坐起便笑道:“小姐醒啦!快快梳洗吧,夫人那头刚刚来催过。”

    “额……”刚睡醒的萧悠自带天然呆的气质,任由半梅将自己拉起搓扁揉圆。

    吃过了小潘氏派人送来的早点,萧悠打起了精神,带着半梅和半菊,身后是猴子牵着那匹白马。与小潘氏一行人会合了之后,浩浩荡荡的跟在皇家仪仗的后面往半山腰的围场去了。

    皇家围场的外围,明德帝此时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发表着每年都要说一遍的、鼓舞人心的演讲。萧悠百无聊赖的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嘴巴张张合合。要是有人仔细去听,就会发现萧悠口中说的话竟然与前方明德帝说的分毫不差!

    萧悠瘪了瘪嘴,要知道前世加上这辈子,自己听了这番话不下几十遍,背下来当真是不算什么。

    前方的赵信似有所察觉,回头恰巧看到萧悠瘪着小嘴,好不可爱。今日自己的小妻子穿的是时下十分流行的女子裤装,一身火红,衬得小妻子愈发的娇艳。复又看到她身后的那匹白马,眼中笑意加深,又将头转了回去。

    萧悠对于某人的‘偷窥’,完全没有发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是渴望的盯着不远处的几个大敞大开的帐篷。

    半梅自方才就一直好奇自家主子在说些什么,小心翼翼的凑近了两步,只听到随风飘过来的几个字:“啊……好渴,那个鎏金彩瓷的壶里装的应该是热羊奶吧……”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前头的明德帝终于讲完了话,自马背上挂着的箭筒内取出一支箭,张开弓射了第一箭,算是为今年的冬猎开了一个头。

    有了明德帝的这一箭,只见各家子弟皆是长啸一声,吆喝着冲进了林子里。虽然地上还有着昨日的积雪,但是还是莫名的有种尘土弥漫的感觉。

    萧悠长呼一口气,吩咐着猴子牵着那匹马去别处玩去,便搀扶着小潘氏往那几个帐篷去了。将小潘氏送到各府夫人所在的那个帐篷,萧悠笑着与几位夫人问了安,就转身去了给各府的年轻的小姐们准备的帐篷。

    “萧四小姐来啦。”一进去,素来是一身白衣飘飘的陶慕晴就开了口。萧悠先是一愣,只是觉得太久没有与陶慕晴照过面了,一时间还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呢。

    “陶姐姐。”萧悠笑眯眯的应道,语毕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番陶慕晴身上洁白的裤装,半眯着眼的模样给人的感觉有点不怀好意。

    “咳咳……”陶慕晴回忆起前几个月在皇宫后花园的情景,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掩饰般的咳嗽了两声,端起茶杯目光就飘向了别处。

    萧悠唇角挑起,另一边先行过来的萧芙冲着她招手:“四妹妹,来这边!”

    看着萧芙左边的人,萧悠眉头跳了跳:“好啊~”边说着边走到萧芙的右手边坐了下,接过萧芙给的热茶,放在了桌子上:“卫姐姐也在呢。”

    卫从筠闻言只是斜睨了萧悠一眼,整个脸蛋那是充满了不屑,扭过头竟是理也未理萧悠。

    “这……”萧芙夹在中间觉得有些坐立难安,加上她本就是心中有事,是以更加觉得有些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打个圆场。

    这时,自旁边的帐篷传来一个声音:“本宫瞧着这些年轻人,当真是有些感慨万分啊!”各家小姐仔细竖起耳朵辨认了一番,这个声音乃是皇后娘娘的。

    几个帐篷本就是紧紧挨着搭建而成的,又是大敞大开的模样,所以一旦扬声说些什么,众人都是很容易听得清楚的。

    “别说是娘娘了,就是臣妾看着都有点羡慕呢!”娇嫩的仿若能滴下水的声音,不是贤妃还能有谁。

    “我看呐,各家的小姐不容易来一次,要是就这么眼巴巴的坐在这儿也是冤枉了些。”说话的是后宫的老人,林妃。

    那边皇后娘娘似乎略微沉吟了一番,好一会子才开口道:“即使如此,一会儿等爷们儿们都进了林子深处,各家小姐便也都骑着马去耍一圈吧!”

    现下各家的公子、老爷有的还在林子的边上转悠,想必一会儿都会进入到深处猎取更大的野物。这样林子周边便没有什么雄性的身影了,也避免了一不小心冲撞了哪位小姐的尴尬状况。

    “皇后娘娘千岁!”这边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高兴的狠了,大叫了一声。旁边的帐篷先是一静,接着便传来了皇后十分高兴的爽朗的大笑声。众人见状,你一嘴我一嘴的就歌颂起皇后娘娘来了,一时间帐篷内有些嘈杂。

    萧悠只管喝茶看戏,看得正高兴,刚刚出去了一趟的萧芙回了来,手里还端着两碗热羊奶。放了一杯在萧悠身前,顺便问了一嘴:“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热闹?我只出去了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笑着低头看了一眼那碗热羊奶,萧悠解释道:“刚刚皇后娘娘准大家一会儿去林子里耍一下。”说着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萧芙:“大姐姐莫非是妹妹心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妹妹想喝热羊奶?”

    萧芙俏脸一红,咬了咬下唇:“这羊奶是放了点子糖,喝起来不会有膻味。”

    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萧悠小手摸上了碗壁,感受着羊奶透过瓷碗传递出来的热度,小脸微微扬起:“大姐姐,你会不会骑马?”

    “我……”萧芙被萧悠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慌张:“我……我哪里会得这个。”

    “那我一会儿教你好不好?”萧芙本就比萧悠高了不少,此时萧悠说着这话,小脸扬的更高了。

    “……”萧芙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挣扎,觉得眼眶有些刺痛,急忙眨了眨眼,扯起一抹笑:“四妹妹对我真好。”

    萧悠听到这话蹭到了萧芙的身边,挽住萧芙的胳膊摇了摇,将小脑袋搭在了萧芙的肩膀上:“大姐姐对我也好啊~大姐姐是最疼我的了呢。”口中虽然说着撒娇的话语,只是萧悠的眼底是一片冷然。

    “我……”萧芙张了张口,声音有些颤抖:“我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好。”

    萧悠‘嗖’地抬起小脸,严肃的纠正:“大姐姐胡说,明明你对我就是很好。平日里我总是欺负你帮我做我不愿意做的绣活,你从来都不推辞。”说着看着萧芙的脸色有些疑惑:“大姐姐,你眼睛怎么红了?”

    萧芙急忙抬起手摸了摸眼角:“风太大,有些吹得慌。”

    “哦~”萧悠乖乖的将身子坐直,端起了那碗羊奶,慢慢的凑近了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身边的萧芙随着羊奶距离萧悠的嘴愈发的近了,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啪!”青瓷碗掉地碎落的声音。

    “……”本来正说闹的众人皆惊愕的看向萧悠和萧芙所在之处,地上散落着一个青瓷碗,萧悠一只手还保持着端碗的姿势,满脸的愕然。而萧芙则是一脸的激动。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二人的身上,萧芙脸色涨红,急忙蹲下去将青瓷碗的碎片胡乱捡起:“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说着就冲出了帐篷。

    萧悠将手收回,看着萧芙的眼神幽深,却又隐藏着一丝笑意:大姐姐……你终究是没让我失望呢……

    原来是刚刚在青瓷碗要碰到萧悠嘴唇的那一瞬间,萧芙迅速伸手打掉了那个青瓷碗,嘴里还低吼:“不要喝……”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半梅俯下身,有些疑惑。

    萧悠扬起红唇:“我也不晓得,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主仆二人出了帐篷,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发现了情绪依旧激动的萧芙,她的脚边还散落着刚刚的青瓷碗碎片。

    “大姐姐?”萧悠发现,随着自己的声音,萧芙的身影明显一颤。萧芙慢慢的回过身,发现萧悠神色冷凝,不复刚刚的天真娇憨。

    萧悠挑了挑眉:“大姐姐不准备和妹妹解释一下吗?”看这个神色谁还能把她与方才的烂漫少女联系在一起?

    是了,萧芙苦涩一笑,她们家的小四一向是最聪明的,怕是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吧?只是盼着自己还能顾念姐妹之情,自己回头吧?

    “姐姐对不起你……”萧芙开口,声音艰涩:“我……我对不起你啊四妹妹!”说着便缓缓瘫倒在地上,眼泪珠子好像不要钱一般的成串往下淌。

    萧悠无声的叹了口气,吩咐半梅到远处一些的地方望风,自己走到萧芙身边蹲了下去。扯过萧芙让其埋在自己怀中,小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萧芙的后背,嘴中念叨着:“好了……好了……没事儿了……”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姐妹二人相偕回到了帐篷,萧芙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激动的神色了。二人一座定,陶慕晴就开口询问:“刚刚是怎么了?萧家姐妹这是去了哪里了?”

    萧芙看了一眼萧悠,才开口:“刚刚是我不小心将碗打破了,又割破了手指,这不四妹妹和我去请大夫包扎了一下伤口。”说着微微举起左手,只见食指的确是包上了纱布,陶慕晴便收了声没再追问下去。

    “怪可惜的,萧家大姐姐怕是不能和我们一起骑马去玩了吧!”段雅琴开口,语气之中充满了遗憾。

    “应该是不能了。”萧芙笑着摇了摇头。

    “如此这般!”卫从筠站起身,整个人彷佛充满了活力:“萧四小姐,皇后娘娘方才派人过来说小姐们已经可以出去骑马了,不如一起吧?”

    萧悠抬眼看了看她,此时的卫从筠整个人充斥着旁人理解不了的战斗精神!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难得卫姐姐有如此的兴致。”萧悠起身微笑,拍了拍萧芙有些不安的手,才转头吩咐半梅:“去把猴子叫回来。”

    几个要去跑马的小姐起了身,走出了帐篷外。那边猴子正巧将马牵了过来,将缰绳交给了萧悠之后才道:“小姐,您会骑马吗?”

    萧悠脸色有点复杂,前世入宫之后下人牵着马骑过一次,所以……应该……大概是……:“会!”

    猴子得到了这个肯定的回答,看着萧悠那有些心虚的脸,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小姐,要不我陪着您吧!”这要是这个祖宗摔出点好歹来,赵信能不能把自己这身猴子皮剥掉了?还是生剥的那种,很残忍的qaq

    未等萧悠回答,身边的卫从筠不屑的从鼻子冒出了一个气音:“萧四小姐果真是娇生惯养的,不过就是在外围跑个马罢了,竟还要萧府的侍卫跟着吗?”

    “妹妹自然是从小就是娇惯着长大的,莫不是卫姐姐就皮糙肉厚?”萧悠被卫从筠讽刺丝毫不觉得丢人,呲着牙反讽了回去。牙疼!这女人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你!”卫从筠打嘴炮肯定是打不过萧悠,气极反笑,翻身便上了一匹灰色的马,手中持着鞭子遥遥的指向萧悠:“萧四小姐的嘴向来是伶俐,我说不过你也不想与你再说,孰高孰低,萧四小姐今日可敢与我打个赌?”

    萧悠这头一提气,轻飘飘的落在了马背上。动作萧悠是现学现卖,学了猴子的身形,一看之下还颇有巾帼英雄的豪爽之气。红唇微勾:“卫姐姐说什么,妹妹接着便是。回头总不好让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不懂得尊老!”

    “噗嗤!”下方一个身着烫金色袖边,一身黑衣的小姐笑出了声。瞧见萧悠望过来还友善的吐了吐舌头,萧悠见状也是微笑的点了点头。这姑娘乃是圣王府最小的庶女,是前阵子在青家遇到的那个心直口快的赵傲蕾的妹妹,赵傲雪。今日赵傲蕾却是没来,萧悠没记错的话,应是全蟹宴之后就嫁去江南了。

    “架!”卫从筠长喝一声,骑着马奔了出去,随风飘来的是战书:“萧四小姐这般的自信,那便赌谁能先从林子里猎一只鹿出来吧!”

    “竟是要猎鹿?”段雅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姐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就算平日里偶尔练习过拉弓射箭,那也了不起射杀一只傻傻绑在不远处动弹不得的小白兔。林子里面还有不浅的积雪,鹿又是跑得快的代表,估摸着天黑也是猎杀不到的吧!

    众人只当卫从筠是随口一说的气话,都没有当做真的。不过各家的小姐也都在下人的服侍下上了马,皆是跃跃欲试的想去痛快的跑上两圈。

    “四妹妹,你可小心着些!”萧芙有些担心的替萧悠将箭筒绑好,顺便把一把精致的小弓递给了萧悠。

    萧悠接过那小弓,无奈的笑了笑,这东西?能有力杀死兔子都是奇迹。冲着萧芙一笑,语带安慰:“大姐姐你放心,我才不会理她那种意气之争呢~”语毕,双腿一夹马腹,也是以不慢的速度冲进了林子。

    猴子跺了跺脚,虽然萧悠看起来姿势还算可以,但是他真的不敢大意,趁着混乱绕着圈的也冲了进去。

    这边萧芙满心担心,突然一个丫头自背后拍了一下萧芙的肩膀:“大姑娘?”

    萧芙回头,看到这丫鬟就有些白了脸色,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一圈,见众人都在望着林子的方向,才小声应道:“你来做什么?”

    那丫头笑了笑:“大姑娘,夫人说了,在后山等你呢。”

    “……”萧芙再次四处看了看,缩着肩轻手轻脚的与那丫头走了。

    许久,才走到了那丫头口中的‘后山’,只见宋氏正站在枯黄的草丛中。

    “母亲……”

    “啪!”还未等萧芙问安,宋氏一个巴掌劈头盖脸的便打了下来:“小贱人!你倒是学会吃里扒外了?好好的羊奶你竟然还敢给打翻了?”

    萧芙被这个超级大力的巴掌打坐在地,一手抚着脸,整个人有些蒙圈。听到宋氏的责难,这才抽噎着解释:“母亲……你错怪我了……”

    “我错怪你?!”宋氏险些将手指触到萧芙的鼻尖:“你倒是给我说说是何理由?说不出个一二三,老娘我今儿回去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气急了,宋氏不顾仪态的吐了口唾沫。萧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杂种!天知道她为了今天耗费了多少财力物力!当她扒上那号子人物很容易?想起床下空了的钱匣,宋氏的脸皮都抽了抽。

    “女儿……女儿当时是突然觉得,她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喝下女儿端给她的羊奶,事发后必然是有麻烦的。我是不想……不想给母亲带来麻烦啊!”萧芙半跪着上前扯住宋氏的衣角,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委屈:“女儿这才将羊奶打翻,为的就是将四妹妹骗出去,私下里我又倒了一碗给她!我看着她喝下去了,母亲!”

    宋氏闻言有些松动,却依旧怀疑的看着萧芙:“你还有这等心思?”

    萧芙见宋氏不肯轻易相信,有些犹豫,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俏脸又变得坚毅:“母亲,就像您说的,这可是关乎我自己的事儿。我这几日也是想通了,那肃王爷高大英俊,又是皇子……我自是要好好的为自己谋划的,毕竟我也不想出了什么纰漏,还未过门便叫肃王爷厌弃了去。”

    像是信了八分,宋氏将萧芙拽住自己衣角的手扒到了一边,冷哼:“算你还有点小聪明。”说着皱着眉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萧芙,有些嫌弃:“还不起来?去梳洗一下,这幅样子哪个男人看了会欢喜?”

    “……是。”萧芙委委屈屈的起了身,一路抽噎着往休憩区的方向走去。

    宋氏见萧芙没了影,这才转头吩咐另一个丫鬟:“去通知那头,计划未变。”她的脸色慢慢变得阴鸷,细长的手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小潘氏,我看你以后有什么脸面和我斗!

    树林中

    萧悠骑着马慢悠悠的在当中晃荡,突然眼神一亮,原是发现不远处的树干上趴着一只小松鼠。有意想要试试手中这把漂亮异常的弓箭的威力,拉弓搭箭!

    只见那射出的弓箭甚至都没能完成一半的射程,半路便软趴趴的掉了下去。萧悠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小弓,知道这货是个花架子,可是没想到能花城这种程度!还猎鹿呢,鹿不猎她就不错了。

    “萧四小姐?”一个陌生的男声自背后传来。

    萧悠戒备的迅速扯着马的缰绳回了身,一看来人身上的戒备更加重了:“原来是你。”

    只见对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笑了笑,拱了拱手算是见礼:“桑玉海见过萧四小姐,未曾想萧四小姐有这番雅兴。”

    萧悠眯了眯眼:“我以为这外围除了女子便没有别的人了,也是未曾想到桑公子竟然也有如此雅兴,逗留于这围场外围,莫非是想着偷香窃玉?”

    桑玉海为何出现在这里,还要从那桑玉泉被萧悠砸傻之后说起。桑家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官也不能就这么荒废了,不知内部如何运作的,这桑玉海便出去顶了桑玉泉的位置。又不知花了多少的银子,或许是这桑玉海真的有点能力,如今已是正八品的国子监学正了。

    “萧四小姐这话说的严重,桑某人可是担待不起啊!”桑玉泉哈哈一笑,显然看出了萧悠的戒备,整个人却没有再驱马上前,只是盯着萧悠手中的弓,道:“桑某这里有一把好弓,萧四小姐可有兴趣试试看?”

    随意将手中的弓撇在一边,萧悠挑眉示意:“盛情难却,如此就先行谢过桑公子了。”

    桑玉泉将马背上挂着的那个比萧悠拿着的足足大了两圈弓解了下来,手上用力对着萧悠便扔了过去!

    萧悠神色镇定,眼瞧着那巨大的弓就要打到了面门上,头部微微向左一侧,左手迅速抬起抓住了那把弓。抬眼看向桑玉海,萧悠似笑非笑,体内气息一转,已然卸下了那弓上的暗劲。

    桑玉海见状,吹了一个口哨:“萧四小姐好身手!”眸子里却没有惊喜,只有了然,怪不得……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萧悠听到桑玉海的赞赏也只是挑了挑眉,右手缓缓自马背上的箭筒内取出了一支箭,搭上了弓,箭尖遥遥的对准了桑玉海。

    桑玉海也只是抱着胸微笑的看着萧悠,下一秒他便瞠大了双眸,迅速的向左侧歪了歪,那只箭便擦着他的鬓角飞了过去!

    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右鬓角,果不其然手上沾染了一丝的鲜红,桑玉海苦笑道:“萧四小姐这是何意?我以为你能够感受到桑某的诚意。”

    “你什么诚意?”萧悠撇了撇嘴,又一只箭搭在了弓上。

    桑玉海见状连连摆手:“萧四小姐,桑某是在向你示好呀……你……”话音未落,萧悠的第二只箭已至眼前!这回身子向右歪了歪,箭于是擦着左鬓角过了去。

    呲了呲牙,桑玉海不用摸就知道自己的左鬓角必然也已经见了红,有些无语:“萧四小姐平日里都是这般霸道不容人辩解吗?桑某的话可还没说完呢,萧四小姐话都没听完,何必如此着急?”

    哪知萧悠闻言只是勾起了唇角,说出的话将桑玉海堵得一口气憋在了那里不上不下:“我不是着急,我只是觉得只有一面见血,不太对称。”

    “……”桑玉海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萧四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

    “哦?我怎么不知我有什么名声在外?”萧悠笑着将下巴拄在了弓的一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桑玉海。她是真的好奇,因为在她自己看来,不管前世今生,自己在出嫁前可是从未出过任何的风头。

    “市井之中已然流传萧府嫡小姐的泼辣之名,萧四小姐竟是不知道?”桑玉海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翩然的扇着,要不是四处都是积雪的话,还真是颇有一股子风流的味道。

    萧悠翻了个白眼:“桑公子现下是在这里与我装无辜?”见桑玉海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又开口道:“不是我说什么,桑公子,你家母亲的手段有些太慢了。”

    如果她没猜错,那位尖嘴猴腮的朱氏应该是想散播一些谣言让萧悠日后的婚娶艰难一些,可是不曾想到,这流言却是死活有没有流传起来,拖着拖着,萧悠这边就先定了亲。

    桑玉海闻言一笑:“以桑家的财力,萧四小姐认为这流言如此的悄无声息,全然都是家母的责任?”桑家不说家财万贯,那也是不可小觑,要是朱氏真的下狠心要做些什么,再怎么都不会这般连个响声都没听见才是。

    这也是萧悠疑惑的,想当初那朱氏可是许了一个茶叶庄子给宋氏,就为了谋取自己;看起来不像是那办这种掉链子事儿的人。

    桑玉海这边见萧悠的脸色开始变得复杂,手中的扇子扇的更加欢快了:“看来以萧四小姐的聪明才智,已经明白桑某的意思了。”

    “你今日到底是有何想法?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萧悠此时的脸色不是很美丽,心中也是充满了别扭的情绪,自然而然的语气冲了起来。

    “诶,萧四小姐怎么说话这般难听……”桑玉海摇头晃脑的还要废话些什么,余光瞧见萧悠再次将箭搭了上去,急忙堆起一脸的笑:“桑某今日来寻萧四小姐,就是想谈个合作。”

    “说!”手中的弓依然拉着,萧悠面无表情,声音冷冰冰。

    “萧四小姐可是喝了萧家大小姐给你的羊奶了?”桑玉海嗓音带着神秘:“萧四小姐向来信任自己的姐姐吧?现下可有什么感觉?”

    听到桑玉海这话,萧悠的表情更冷了,终于知道宋氏此次勾搭上了何人,依旧是与那朱氏狼狈为奸了!可是……萧悠皱眉,还是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

    桑玉海用扇子拍了拍手:“所以萧四小姐一定要相信桑某的真心呀!不然何必说出这等私密的事儿,桑某坐收渔利岂不好哉!”

    “嗖!”

    桑玉海颤悠悠的回头瞧了瞧钉在那树桩几寸深,几乎只余尾部在外的箭,咽了口唾沫,回头看向萧悠的脸上就挂了讨好的笑。

    萧悠看着桑玉海那副狗腿的样子就反胃,明明不是这种个性的人,偏要带上一副这么讨厌的面具。再次将弓拉开:“劝桑公子少说些没用的话,下一次兴许我手一抖,就射偏了。”

    “是这样的,家母和贵府的二夫人计划想让您嫁给我,我本就接收了玉泉的官职,如今接收他相中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对是吧?”桑玉海一口气说完,下意识的又带上了欠扁的笑容。

    “所以你是来毁我清白?”萧悠算是知道今日那羊奶中有何文章了,想必是迷药一类的东西。

    桑玉海将扇子收回怀中,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随后义正言辞道:“桑某岂是那等趁人之危的小人?不过……要是萧四小姐喜欢桑某,那桑某今日就却之不恭了!也省的之后咱们再废那些子的口舌。”说着抚平了自己上衣的皱褶:“萧四小姐不如考虑一下?怎么说桑某也是一表人才!”

    “嗖!”又是一箭!

    桑玉海只觉得右手臂一痛,低头一瞧,殷红的鲜血已涌了出来,染红了外衫。

    “下一次是左面。”萧悠抬了抬下巴:“你最好再多说一些,不然你是知道的,只一面看起来不对称。非常有损于你今日的形象。”

    “停!”桑玉海急忙抬起手,示意萧悠停下搭弓的动作:“既然萧四小姐不愿意,那咱们就再多费些口水便是,何苦浪费箭只!要知道口水不花钱,这箭只可是价值不菲哩!……啊!”伴随着震飞了树上麻雀的叫声,桑玉海的左臂外衫也被染红了。

    萧悠撅了撅嘴:“桑公子莫担心,这点子箭只的钱,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再接着墨迹啊!墨迹啊!

    桑玉海因着疼痛,鼻头已经冒了汗,却还是笑眯眯:“看着萧四小姐还有这等力气,桑某就知道,贵府二夫人的计谋并未得逞吧。”见萧悠不搭理他,他也不气馁:“看来家母到底是算计错了,今日桑某怕是完不成任务了。”

    “你压根也没想完成吧?”萧悠看了看此时脑袋和衣服一片狼藉的桑玉海,意有所指:“桑公子利用我利用的一干二净,现下竟是还要拖延时间?”

    桑玉海听到这话,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萧四小姐,不错,要不是挂点彩回去,总是不好交差的嘛……”

    萧悠冷哼一声,歪过头,不想拿正眼去看他。上辈子与桑玉海并无太多的接触,只知道他以商人之子的身份中了当年的二甲第一名,当时很是轰动了一阵子。未曾想这人心机如此之深,倒也不算奇怪了。

    “既是贵府大小姐并未得手,萧四小姐这头也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桑玉海洒然一笑:“不过……”

    “不过你母亲和我二婶娘没蠢到这种程度吧?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桑公子就痛快一些吧。”萧悠才不相信宋氏此次是雷声大雨点小,要是真的仅仅只是萧芙这步棋,宋氏才真是蠢到家了。

    “第二计不在你。”桑某伸出两根手指:“萧四小姐不如猜想一下,家母和二夫人寻找的同伴是何人?”

    “他在哪?”萧悠脸色一变!倒不是担心赵信出了什么事儿,她只是怕丢脸!对,只是怕婚前出了什么岔子,又像前世一般的丢脸!萧悠努力的说服自己,这辈子情爱啊已是无望,难道还要重蹈上辈子被别人嗤笑的覆辙吗?

    至于宋氏和朱氏找到的同伙是谁,萧悠也不知自己猜的对不对。不过以宋氏眼界那么小来看,能算计的、又与萧悠有关的人,有限到只有一个赵信……

    懊恼的咬了咬下唇,到底是自己大意了,竟然以为宋氏真的要用萧芙去算计赵信!锤了锤自己的额头,宋氏就算是恨毒了自己,却也不会给庶女这番体面!

    “不久前,我瞧着是往深处去了。”桑玉泉指了指树林:“这么大怕是难找……诶!我还没说完!萧四小姐,我可都说了,你给我什么好处?”一切发生的太快,实在来不及反应,桑玉泉只能对着萧悠远去的背影喊得声嘶力竭。

    “吁!”萧悠停下马,回头一笑:“桑公子放心,万寿节前各地官员回京述职,桑公子必定高升。”语毕驱马快速的进了树林深处。

    桑玉海所求不难想到,他向来与朱氏不合,又颇具野心,此番能与萧悠达成友好共识,肯定是相中了萧丰和萧嘉实在朝中的影响力。

    “啧!”桑玉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臂,心有余悸:“果真是与旁的女子不同!”随后立马一脸的萎靡,慢悠悠的骑着马出了树林的外围,往休憩处去了。

    而骑着白马在树林中乱窜的萧悠,此时脑子十分的混乱,充斥着她自己都理不清的各种情绪,只不过一个念头却愈发的清晰:赵信……你……你……你要是敢出事儿试试看!

    (╯‵□′)╯︵┻━┻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萧悠骑着马在树林中乱窜,觉得许是深处的树长得更高一些,有些暗无天日的感觉。勒停了胯|下的马,萧悠四下里看了看,寂静无声。

    突然,萧悠的耳朵动了动,嘴角挂上一丝笑意:“是谁,还不滚出来?”

    树枝一动,猴子憋着嘴跳了下来。萧悠见到她这幅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但是还是板起了脸:“不是叫你不要跟进来?你是觉得我不行?”

    猴子挠了挠头:“小姐,您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我绝对会被活剥的!绝对!”

    萧悠听到这话,叹了口气:“你跟进来也好,你可能知道你家主子在哪里?”

    猴子有些迷惑,他也是刚刚才追寻到萧悠的踪迹,并未听到刚刚桑玉泉与萧悠的对话。刚刚放下挠头的手又放了上去:“主子?主子大概是与皇上和皇子们一起打猎呢吧。”

    “奇怪,我都走的这么深了,竟然也没听到一丁点的声响。”萧悠望了望漆黑的前方,对着猴子道:“我想见他,你能去找找他吗?”

    “……我……”猴子自然是能的,身为赵信的暗卫,自然有独特的联系方法:“可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萧悠。猴子经过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过了解这个萧四小姐,那真是一不小心就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儿的人那!

    “你去吧,我不动,我就在这呆着。”语毕怕猴子不相信,萧悠还利落的跳下了马,在树根底下整理出一块地方,安然的坐在了那里,嘴里还叼了一根树枝。

    猴子看了看萧悠,不发一言的转身跳上了树,几个跳跃便没了身影。萧悠漾起一抹笑,双手放在嘴边做了喇叭状:“你快去快回呀!我就在这,哪儿也不去。”

    “……”回答她的只是一林子的萧瑟。

    萧悠也不在意,悠闲的靠在树干上,嘴里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过了大概几十息的时间,猴子的身影又突兀的出现在了萧悠的背后,看见半倚着坐在地上的萧悠,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彻底消失不见了。

    就在猴子消失的后一秒,萧悠快速的起了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雪,将口中的树枝吐了出来:“哎……还是得靠自己啊!”话音刚落,原地只余了一匹白马,再次空无一人。

    远远的缀在猴子的后面,只看见猴子时不时的低头看些什么,随即不停的变换前进的方向。萧悠不敢大意,禀着呼吸跟在猴子后面,用到的身法正是猴子这几日教导的。如果猴子知道了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会是什么表情呢?

    萧悠也不是没想过告诉猴子赵信可能会有危险这个实情,但是考虑到猴子这帮暗卫对于赵信那种盲目的自信,萧悠觉得还是算了吧。

    还有一点,今日算计赵信的必然是女子,要是被猴子他们知道赵信跌到于温柔乡,不知这帮暗卫会如何看待自己平日里英明神武的主子呢?想到这里萧悠都想替自己鼓掌了,简直是个善于替别人思考的好孩纸耶~

    在树上晃荡了许久,猴子终于慢了下来,萧悠遥遥望过去,前面仿若是一个湖。这么冷的天气,那湖面竟然未曾结冰,还微微冒着热气。因着湖水的温度较高,那湖面四周也与旁的景致不甚相同,地面还微微露着绿意。

    见猴子弯下了腰,猫在一颗树杈上不动弹了,萧悠也就并未继续上前,只是摸了摸下巴:这果真是一个约会的好地方呀!

    不再多想,一提气便窜到了猴子所在树枝上。

    “我……靠……”猴子下意识的出拳,不曾想却被一直纤细的手掌架了住。

    听到猴子那下意识爆出来的粗口,萧悠危险的眯了眯眼,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另一只手抠了抠耳朵:“你说什么?”

    猴子登时脸都绿了,小眼睛中隐约泛着泪光:“小姐,您不是说您在原地等我的吗?”

    “你太慢了。”萧悠将手放下,不耐的皱了皱眉:“我等不及了可不可以?”

    “……”无语的将小眼睛瞪到最大,猴子觉得这些日子真是重新塑造了自己的世界观。原本都是和一群老爷们自小混到大,都是些硬汉子,一个唾沫一个钉的那种。到了萧府与萧悠和她身边的人接触久了才知道,原来女人可以这么不讲理。不讲理就算了,说话还不算数!

    今日自己万般小心,还是被萧四小姐给摆了一道。猴子欲哭无泪,天知道这女人跟在自己身后多久了,会不会已经发现他们组织互相联系的秘密了?要是被老大知道自己泄了密……猴子的眼角淌下了几滴泪水,那才是真真儿的生不如死啊!

    “小姐……”猴子还要说些什么表示自己的愤慨,萧悠却将手指放在了唇边:“嘘……”用眼神示意了猴子向下看:“你再说话,被人发现了,你觉得今日这湖边会不会是你的埋骨之地?”

    “……”猴子语塞的蠕动了两下嘴唇,随即愤愤不平的将脑袋扭到了一边,如若今日他没被主子处死,回头一定在主子门前长跪不起,宁愿去小黑屋也不要在萧四小姐身边呆着/(tot)/~~

    萧悠撇了撇嘴不再理身边蹲着的猴子,只是凝神向湖边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站在湖边,一黑一白,看起来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那身着白衣的远远望去,萧悠本以为莫不是陶慕晴,随即看到了那头上反着光的大号金簪,便否定了这个念头。咱们陶小姐哪里会这般俗气,陶慕晴向来都是清新小白花呀!

    眯了眯眼,隐约看清了,那女子是卫从筠。萧悠摇头叹了口气,看来事实与自己所猜测的相差不远了。

    “怎么是你?”赵信看起来十分的不悦,语气更是说不上太好。

    卫从筠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迷恋,整个人也不像往日里那般的收敛,闻言一笑,颇为苦涩:“怎么?肃王殿下见到我好像是很失望?”说这话还有些瑟瑟发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卫小姐多虑了。”赵信草草的拱了拱手,转身好似要走。

    卫从筠快步上前,伸手要去拽住赵信的衣袖,嘴中还喊着:“肃王殿下请留步!”声音婉转带着祈求,听得萧悠连带着脚下的树枝都颤了颤。

    急忙稳住身形,萧悠看了看前方,好在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那边赵信似乎并未受到卫从筠的影响,一闪身,卫从筠的手堪堪擦到赵信衣袖的边,整个人半抬着手立在那里,萧悠看着尴尬癌都要犯了。

    “王爷……你果真……果真讨厌到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了吗?”卫从筠缓缓将手收回,垂着的袖口的掩盖下,双手已紧紧握拳:“为何……为何?”

    赵信显然没有想到这卫从筠说激动就激动起来,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皱着眉:“卫小姐,还请自重!”

    卫从筠闭上眼,泪水便唰唰落下,用手掩住面庞哭的十分伤心:“王爷可是觉得我很轻浮?今日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思慕王爷。听闻您与萧四小姐相约在这里,才贸然大胆前来看看能否遇到王爷……”

    这边卫从筠哭诉着赵信误解了自己,那边萧悠却是忍不住的有些反胃……这女人,萧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约赵信在这里‘私会’了?

    “不管如何,你我私下见面总是于理不合。”赵信依旧是想远远避开,天知道这种情况自己上辈子遇过多少次,人吧吃过亏就会长记性,前世后院里那些不乏搞手段进来的。

    眼看着赵信上马便要走了,卫从筠才发觉自己刚刚只顾着诉衷情,忘记了正经事儿,情急之下大声喊道:“王爷留步!”声音之尖利,震飞了一林子的麻雀。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赵信在马上看着卫从筠,紧皱的眉头已然显示了此时他十分的不悦:“卫小姐,你这般几次三番的纠缠本王是何意?”

    卫从筠被赵信那谈不上阳光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但是随即想到之前姑母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又有了一些底气,微微挺起了胸脯:“我是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王爷对萧四小姐乃是一片的赤子之心……我也从未奢望过什么……”至少今日之前并没有。

    赵信听到这话,面皮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微微颔首:“你知道就好。”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赵信这种理所当然、毫不反驳的态度刺痛了心底。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王爷,您不会当真认为萧四小姐的心境也如您这般吧?”

    赵信眉头皱的更深,竟在卫从筠这不算问题的问题下稍微慌了心神,面上自是不会让旁人瞧出不同,依旧是淡淡的:“卫小姐,你问的这些,未免失了规矩吧?”语毕不愿在与其多做纠缠,调转马头就准备走。

    “您就没想过为何今日萧四小姐明明约您前来,却并未出现?您真的觉得萧四小姐与您订亲是心甘情愿?您是不是不知道萧四小姐其实心中另有他人?!”卫从筠此时状若疯癫,不顾形象的大喊,眼睛因着过于激动都充了血,双目通红,看起来很是骇人。

    “小姐?您是不是真的……”喜欢别人?猴子问的小心翼翼,在他看来,冲着萧四小姐平日里对待主子那眀嘲暗讽的态度来看,这个猜测还真是极有可能。

    萧悠慢慢的转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抬起手拍了猴子的后脑勺:“我喜欢你,你信吗?”妈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在背后讲自己的坏话,这种感觉真是醉。

    下面的赵信闻言却是脸色一冷,随着一声剑出鞘的金属摩擦音,赵信一拍马背便飞了起来!下一秒一个冰冷的剑身便架在了卫从筠的脖子上。

    “诬蔑皇族,其罪当诛!”在赵信看来,萧悠早就是自己的小妻子,怎能容他人随意评说!

    卫从筠感受着脖颈上的冰凉,小脸有些惨白,凄然一笑:“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我也是为了您啊肃王殿下!萧悠她却是个□□之人,肃王殿下还要继续受那贱人的蒙骗吗?”

    “大胆!”赵信将剑向前递了递,卫从筠白嫩的颈部便出现了一丝红线,鲜血慢慢的流淌了出来,些微染红了剑身:“本王念在德妃的面子上未与你多作计较,还望你给自己留一些体面!”

    “王爷!”那卫从筠却是忽然跪了下去,扯住赵信的衣角,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王爷若是不信从筠,从筠也是无话可说。可是王爷!那萧悠此时正在猎场外围私会情夫呢呀!王爷!”说着就去扯赵信的袖子:“从筠可以带你去看看的,王爷您就信信从筠吧!从筠思慕你这么久,怎能忍心看您受那贱人的蒙骗!”

    树上的猴子转头看看此刻毫无形象和自己蹲在一个树杈上的萧悠,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要不是此时人就在自己身边,他都险些信了那个叫卫从筠的女人的话了。

    原来女人为了争抢男人的宠爱就是这么撕逼的?猴子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离萧悠更远了一些。女人真是危险的动物,以后还是远离算了。还是爷们儿好,力气大,能干活,还没那么多说道,顶多就是:你特么不服?草,来战!

    “滚!”赵信看着拽住自己衣角的小手觉得有些反胃,想要挣脱却意外的一个踉跄!手中的重剑险些握不住,剑尖触地,支撑住了他那精壮的身躯的全部重量。

    “王爷?”卫从筠勉励忍住心中的狂喜,跪在那里将脸上挂着的泪珠擦掉,口中却还是弱弱的:“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赵信此时觉得天旋地转,见卫从筠一步一步逼近,怒喝:“本王让你滚!”他真是从未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女人。一边却还要在脑海中回想,到底自己是何时中的暗算。不应该……赵信对自己还是颇为自信的,大明朝还没有人能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暗算自己!

    “王爷,您这是感觉全身无力了吗?”卫从筠此时的声音已经褪去了刚刚的不安和害怕,稍微还能听出点妩媚的意思。

    赵信闭着眼倚着剑,不出声。

    卫从筠毫不在意:“王爷莫担心,明日就会有人来这湖边寻你我二人的,到时候咱们就能出去了。”

    赵信突然睁开双眸,眸子依旧清亮,不见迷茫:“你这是要算计我?”如若这样,未免太天真,就算是进了他的后院,那就万事大吉了?

    卫从筠先是被赵信清醒的模样吓了一跳,随后听到赵信那虚弱不堪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从筠岂是那等没有廉耻的女人,只是明日宫中侍卫来寻,王爷是被歹人所伤,从筠恰巧路过救下了王爷。你我二人虽然并未做任何逾矩之事,只是……”说到这里,她还害羞的垂下了头:“只是孤男寡女共度一夜,王爷,从筠相信皇上也会给我一个说法的。”

    说白了就是既保全了她卫从筠善良的小白花的名声,又逼着赵信不得不将她接进肃王府,再加上中间还有个德妃,说不好还是个肃王侧妃之类的。头上扣上了肃王恩人的名头,如若赵信不好好待她,免不了以后被人说肃王德行有亏。

    至于进了肃王府,赵信能不能宠幸她,现下似乎都不是卫从筠所考虑的范畴。

    赵信听到卫从筠这么说已经心下了然,只是并没有别的多余的反应,微微阖上了双眸,似是打定主意要闭目养神。

    “心真大。”萧悠觉得蹲久了腿部有些麻木,换了个姿势稳当的坐了下去,小腿不老实的晃悠着。

    猴子听到这话颇有微词:“小姐,主子那明明是处变不惊。”啧!真是的,怎么英明神武的主子到萧四小姐的嘴里就成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囊货呢?歪了歪头看着底下一动不动的赵信,莫名觉得萧四小姐说的很对怎么破……一定是自己被洗脑了……

    “王爷?”卫从筠慢步到赵信身边,小手不甚规矩的攀上了赵信的肩膀,感受着衣衫下的坚实的肌理,双颊绯红:“王爷,一直站着难免疲累,不如坐下?”说着小手微微用力,而赵信也好似真的消耗完了全部的体力,顺从的跌坐在了地上。

    “诶,你们暗卫见多识广,知道你们主子中的什么迷药吗?”萧悠问猴子,俏脸上写满了‘我很好奇’四个大字。

    猴子为难的看了一眼几乎黏在自己主子身上的卫从筠,真的很想问问萧四小姐:真是心大的是你吧嗷嗷嗷嗷!你相公要被别的女人扒光了啊摔!

    但是显然只能在内心默默地咆哮,该回答的问题还是不能不回答:“我也不知道……”看症状很像是软骨散,但是那姓卫的女人还想进肃王府的说,应该不会对自己未来夫君下这等狠药吧?

    “嘁!”萧悠听到这个答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那种鄙视的眼神看得猴子十分的委屈,扭过身子自己在树杈上默默地对起了手指。

    任由卫从筠挨着自己坐下,赵信开口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下的药?”

    “呵……”卫从筠先是冷笑一声,风情万种的将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到了耳后,整理好了仪容才开口:“说起这事儿,还是要谢谢萧四小姐了。”

    萧悠?赵信俊脸闪过一丝了然,要说自己今日唯一碰过的有可能让自己腿软的东西,便是一个小丫头送过来的荷包,那里面就是一张约自己来这湖边的小纸条。

    无奈的轻叹,要是以往赵信是必定会千般小心,一旦涉及萧悠……自己总是没办法保持冷静。自嘲的笑了笑:“你倒是有几分能耐,连萧四小姐身边的丫头都为你所用。”

    卫从筠扯起嘴角:“王爷谬赞了,从筠倒是也没几分本事,本想让萧四小姐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为我所用,那样送到您手中的信会更有说服力一些,不曾想仅仅是一个三等丫鬟就让王爷您信了……”说着说着又有些意难平,赵信还真是对萧悠信任的很,半点不曾怀疑。

    此时她的心情很复杂,今日真是赵信不来也生气,来了更生气!

    咬了咬下唇,收起心中嫉妒的情绪,胳膊一抬就露出了一段洁白好看的小臂,将手臂环住赵信的手臂,头轻轻凑了过去,吐气如兰:“王爷……最坏不过如此了,您就放松一下吧……”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眼瞧着卫从筠那张俏脸越来越近,赵信无力的向一边偏了偏头,道:“据我所知,萧四小姐可还对你有恩,你如今这般,算是报恩?”

    卫从筠靠近的动作僵在了那里,脸上闪过一丝狼狈,随后梗起了脖子:“我……我自然对萧四小姐是十分感激的,上次在青府,要不是萧四小姐替从筠解围,从筠可真真的要冤死了。”说着还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只是……只是在从筠发现萧四小姐竟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之后,从筠对其虽是有感谢之情,但是从筠却是更瞧不起她的为人。加上从筠真的是对王爷您的处境感到忧心啊!那种品行不端的女子怎能成为王妃?岂不是会让皇家蒙羞吗?”

    一番慷慨陈词过后,卫从筠激动的小脸微红,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赵信面无表情的模样,更加的有些不安。扬起一抹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的,最美的微笑,再次缓缓靠近:“王爷,您怎么能被萧四小姐那种女人迷惑住呢?王爷可知京城里优秀的女子多得是?”

    赵信似笑非笑:“哦?比如你?”

    卫从筠露出一丝狂喜,几欲落泪,柔软的身躯更是结结实实的贴上了赵信的左半边身子:“王爷,您终于看到从筠了吗?从筠真的不比萧四小姐差,真的!”一边还将手臂举起,想要抚摸一下让自己日夜思念,不得安眠的俊脸……

    “啊!”下一秒却是突然的一声惨叫,树上的萧悠与猴子竟也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卫从筠像个破布麻袋一般飞了出去!恰巧半截身子落在了湖里,只余腰部向上趴在了岸边。耷拉着脑袋,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

    “王爷……”卫从筠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会……咳咳……”忍受不住的咳嗽了两口,却意外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本来还算白净的贝齿。

    而赵信在将卫从筠踢了出去之后,虚弱的瘫倒在了地上,只是声音依旧清冷,说出来的话在卫从筠听来好似来自阴间:“本王遇害,卫家小姐混乱中,死!”黑眸透漏出冷酷:“卫小姐放心,本王相信父皇会给你一个说法的。”敢威胁他赵信的人,这辈子还没有人有过好下场!

    卫从筠此时是真的害怕了,下半身浸泡在湖水之中,虽然湖水是微热的,但是冷风一吹来还是觉得凉入骨髓:“我……从筠求王爷饶命!”

    “……”赵信不再搭理她,闭上眼眸想要将体内压制不住的药力驱散出去,要不是因为最后踢了卫从筠那一脚,也不会内里涣散由着这药力在体内四处游走。

    “哎!”萧悠叹了口气,飞身下了树杈,慢悠悠的向湖边走去。猴子一愣,随后也跟着跳了下来,吊在萧悠的屁股后面。

    “谁?”赵信虽是中了暗算,但是听力还是比一般人灵敏一些。抬起头望向树林深处,有人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愈发的近了。

    湖中的卫从筠倒是心下一喜,如若真的有人来了,自己今日便不用死了!

    “啧啧,我说肃王爷也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罢!”先是一双精致的暗红色马靴映入赵信的眼帘,接着身着火红色裤装的萧悠就出了来。

    卫从筠面色一白,甚至都有些铁青了:这……萧悠竟然出现在这里!是否姑母的计谋失败了?

    “你来了。”赵信在看到萧悠之后,心下一松,面上也是冰山融化般的扯出一抹浅笑,虽是经过今日之事,但是奇怪的是他心中对萧悠的信任竟没有损耗半分。

    萧悠看了一眼如死尸一般躺在岸边一动不动的卫从筠,咽了口唾沫:“我说……王爷,您不会一脚把她踢死了吧?”

    赵信听到这话挑了挑剑眉:“你来了多久了?”

    “嘿嘿……”萧悠有种偷窥被人家抓包的羞愧感,只能干笑:“不久,就来了一会儿。”后边站着的猴子一脸不忍直视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明知道萧悠是在撒谎,但是赵信却是不忍拆穿,只因他实在是爱极了小妻子这幅古灵金怪的模样,只道:“放心吧,那女人一时半会死不了,要是那么痛快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萧悠看向那里半死不活的卫从筠,道:“虽是算计了王爷,但是好歹人也是个姑娘啊,本是出于对你的一片爱慕之心。话说回来,要不是王爷您没事儿乱招惹,人姑娘能这般的死心塌地?”语气十分的悲天悯人,还顺带损了赵信一番:让你丫的花心,活该!

    这边赵信还没什么反应,那边猴子却做出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啊……怎么办……要被萧四小姐恶心死了。

    “怎么样?你皮又痒了?”萧悠叉着腰扭过身子,狠狠地瞪着猴子。

    猴子撇了撇嘴:“小姐,您还是省省吧,您压根儿没长好心眼好嘛……”后半句说的有些底气不足,顺便还蹦到了三尺开外。是的!萧四小姐的心眼都是黑的!

    赵信看着萧悠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心下觉得颇为愉悦:“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萧悠毫不顾忌形象的坐在赵信不远处的地上,抬起手蹭了两下鼻子:“照我说啊,饶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再怎么着罪不至死呀!”说着招过猴子,再其耳边嘟囔了两句,猴子脸登时就紫了。

    “快去啊,磨蹭什么!”萧悠见猴子那不情不愿的模样就气儿不顺,感情赵信的暗卫都是这幅刚正不阿的脾气?她可不信,要是都是这种缺心眼子的货,赵信就甭想坐上皇位了。

    “你家主子都被这女人搞瘫痪了!你还心软?”萧悠指着地上躺着的赵信破口大骂。

    猴子瞟了一眼赵信,二话不说的跃到湖边,一把扛起卫从筠,几个闪身不见了。实际上他刚刚不是不愿意听从萧悠的吩咐,只是……他怕只留萧悠和赵信单独在这里,萧悠一起歹心把赵信抹了脖子怎么办!!!以他的了解,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待到湖边只剩下了二人,倒是有一瞬间的寂静。

    “唔……”萧悠觉得这寂静的感觉太可怕,率先开了口:“你没事儿吧?”看着倒在地上,很严重的样子。

    “还好,死不了。”赵信微笑着回答,不曾想梦寐以求的独处时光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莫名的觉得今日之事实在算不得倒霉了,说不准还是喜事儿。

    萧悠撇了撇嘴:“你可否知晓自己中的是什么药?你手下的暗卫不是很厉害吗?说不准有解药。”

    赵信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竟然有些微红,抿了抿薄唇,声音变得沙哑:“不用解药,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你的脸很红。”萧悠有些不放心的凑到赵信身边,冰凉的小手自然而然的贴在了赵信的额头上。突然!天翻地覆!

    “嗬!”看着上方压着自己的,放大号的俊脸,背部感受着小石子的尖锐触感,萧悠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玄幻……

    “你……唔!”萧悠瞠大双眸,怎么忽然觉得看不清赵信的脸了!红唇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全身僵硬!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在赵信意图撬开萧悠的唇的时候,某人终于找回了理智,手上用力将赵信掀到了一边!随后气喘吁吁的抹了一把自己的唇,怒喝:“你不是中毒了!”妈的,刚刚看明明还像个软脚虾一样,怎么一转身的力大如牛了。

    “呵……”赵信被萧悠掀翻在地,却并不生气,还低笑出声,看起来很高兴,声音更是透着诱惑的味道:“你不是问本王中了什么药?春|药而已。之前之所以全身无力不过是用全部的内力去压制了药力罢了。”方才那一瞬间,当萧悠柔软的小手贴上自己额头的时候,突然内力涣散,溃不成军!

    “可……可……”萧悠大脑有些当机,可是卫从筠并没有说啊。那个女人虽然一心想要勾引赵信,不过按照行事方式来看,还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嫁入肃王府的。再说卫从筠要是知道是那种药,刚刚怕是猛如老虎一般的扑了上来了吧!

    唯一的解释就是……德妃现在对卫从筠未必有多么疼爱了,不知如何哄骗了卫从筠成为了这个局里面的棋子,她根本就没想让卫从筠完整的进入肃王府,顺便还能给赵信扣上‘奸|淫掳掠’的帽子。既不让卫从筠这个看不上自己儿子的侄女儿好过,也打压了赵信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嗯……至于萧悠,恐怕德妃只是顺便吧……也或许是宋氏怎么就攀上了德妃这根大粗腿。

    赵信半坐起,安静的看着萧悠那变幻莫测的脸色,黑眸中盛满了宠溺,几乎要溢了出来:“想通了?”

    “嘁!”萧悠起身翻了个白眼:“真是谢谢肃王爷,小女子有今日的遭遇,全是拜您所赐啊!”当真是个扫把星,挨近了就倒霉!

    有些哭笑不得,赵信摇了摇头:“感情这么半天,你就得出这个结论?”

    萧悠不想多费口舌,转身就准备离开。手臂却意外的被抓了住,只见赵信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抓住萧悠手臂的大手温柔却坚定。

    “你干嘛?”萧悠威胁的举了举自己的小拳头,呲着牙:“我警告你放开我啊,不然我不客气了。”

    赵信有些受伤,看起来很难过:“悠儿真的这么讨厌我?”

    “……”本想干脆的回答是,却被赵信那有些悲伤的模样将话堵在了喉咙那里,最后只得粗声粗气的吼了一句:“我是怕你狼性大发!”

    “果真?!”赵信黑眸一亮,手上用力将萧悠扯了过来,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怀中,颇为满足的吸了一口气:“就一会儿,还有一会儿药力就过去了,到时候本王带你一块出去……”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临近傍晚,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细碎碎的小雪花,帐篷内萧芙捧着杯子有些担心的向围场内张望。

    另一边几个出去跑马的小姐早就回了来,此时正在帐篷内聊天、吃茶。

    “萧家大姐姐,天色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见萧四小姐和卫姐姐回来呢?”段雅琴嗑着瓜子问道。

    萧芙正要回答,却被陶慕晴抢了先:“卫小姐和萧四小姐不是打了赌的,估摸着二人都是未能成功猎到鹿,许是还在外围转悠呢!”说着好笑的用帕子掩住了小嘴儿:“咱们女子还谈什么猎鹿,况且又都是去不得深处的,怕是连鹿的身影都瞧不到哩!”

    “陶小姐说的是极。”萧芙也是满心的惦记着萧悠的安危,生怕萧悠在林子中应付不了发生的状况,这边就懒得与陶慕晴打嘴仗。

    “话虽然这么说,但看这天儿马上就要黑了,两个小姐搞不好就会在林中迷了路。”赵傲雪不无担忧的道:“我看啊,还是去请示一下娘娘们,派人去林子中将二位小姐接回来可好?”

    正巧这时候,猎场入口处变得嘈杂异常,原是上午进去打猎的爷们儿们开始陆续出来了,众人之中身着金黄色劲装的明德帝还算醒目,一眼就被大家看到了。

    “瞧,皇上他们都出来了,还是快些派人去寻寻卫小姐和萧四小姐吧!”赵傲雪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旁边的帐子禀报圣王妃,那丫鬟领命去了。

    萧芙将棉披风围好,带上披风的帽子,冒着风雪走出了帐篷,到了猎场入口附近不远的地方向内望去,十分不安的在原地踱步。到底还是怪自己疏忽大意,早知就不该让小四儿去冒险才是!

    萧芙正陷在自责的情绪里,几乎要落泪,旁边却传来一道男声:“可是萧家大姑娘?”

    受到了惊吓的萧芙几乎蹦了起来,扭身看向来人,一愣:“桑……桑公子?”萧芙隐约知道宋氏此次是与桑家夫人连了手的,加上原本那个朱夫人又要算计过萧芸,是以萧芙一见到桑家的人有点发憷。

    “萧大姑娘在这里赏雪?”桑玉海觉得萧芙受惊瞪着一双兔子眼的模样,加上冻得稍微有些发红的鼻头,显得很可爱。但是也只是觉得而已,桑玉海向来觉得这些大家千金都是菟丝花儿,烦人的紧。

    “是……”萧芙踌躇了半晌才懦懦的开了口。随后就紧闭嘴巴不再吱声,只是眼神时不时的向猎场里面飘去。

    桑玉海一笑,虽然感受到萧芙整个身体散发出来的抗拒,还是倚靠在了木质栅栏上:“萧大姑娘是在等萧家四姑娘吗?”

    萧芙全身绷紧,双手紧握在一起,莫不是今日宋氏的计谋就是派桑玉海前去毁了小四的清白?那……如今他这般安然的站在这里谈笑风生,岂不是……

    “小四儿在哪里!”萧芙一下子就窜到了桑玉海的身边,因着太过激动,小手握上了桑玉海的右手臂:“你们把小四儿怎么了!”

    “呲……”没有预料到萧芙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虽是会晕倒的女人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桑玉海疼的直吸气:“你……你先松开!”因为疼痛,说起话来有些恶声恶气的。

    萧芙先是被桑玉很恶狠狠的模样惊了一下,心中已是怕极,连带着眼眶就红了。随后才发现自己手下用力握着的地方竟然渗出了点点红色!再次骇了一跳,原来这桑玉海受了伤!察觉到这点,萧芙更加心急如焚,他都受了伤,小四儿会不会受了很多的折磨!

    一边想着一边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只是手下不曾有丝毫的放松,顺便更加用上了几分力:“你……你们都是坏人,我让你们害小四儿!”因为伤心,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的嘶哑,纤细的手指抠进了桑玉海手臂的伤口,渗出来的血将手指都染红了。

    “蠢女人!”桑玉海痛的龇牙咧嘴,暗道萧府的女儿果真个个都是彪悍的很,明明怕的不得了,竟然还敢在这里与自己较劲。

    左手一把就握住了萧芙两个细细的手腕,暗自比量了一下,彷佛两个加在一起还没有自己一只粗,将那两个手腕自胳膊上掰了下来,甩到了一边。但是因为用力过猛,萧芙脚下一个不稳,向旁栽倒!额头磕在了栅栏上。

    “诶!你没事吧!”桑玉海见状也顾不得自己右臂正在流血的伤口,上前一把将萧芙捞了起来,在手臂环住萧芙的小蛮腰的时候,棕色的面皮上出现了难掩的尴尬。

    “啪!”这边萧芙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抓了一根断了的木板,照着桑玉海的脑袋就拍了下去,用力十成十,猛地一下倒也让桑玉海觉得有些眼冒金星。

    桑玉海下意识的松开禁锢住萧芙小蛮腰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萧芙重获自由,见对方被自己打了个踉跄,更是给自己鼓足了劲,拿着那条木板子一下一下的追着桑玉海打了下去:“你快说小四儿在哪儿!你说不说!”

    此时萧芙俏丽的脸庞上涕泪横流,额角因着刚刚的磕碰还有些发红,发髻有些散了,披风上还沾满了雪与泥土,双手指尖都是血,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疯婆子。

    原本这猎场入口那些人都散了的,是以萧芙在这里撒泼,一时间竟也没人发现。

    这时,从入口处缓缓出来了两匹马,马上各坐着一男一女,正是赵信和萧悠。二人一出来就被萧芙那边的动静吸引住了目光,萧悠仔细的看了看,小嘴张成了o型,那……不会是萧芙吧?萧悠突然有些犹豫,自己的大姐向来温柔娴淑,平日里大声说话都少,还能拿着木板追着别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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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姐……”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只见那个穿着暗绿色披风的‘疯婆子’举着木板僵立了在那里。

    萧芙缓缓回身,当看到马背上那个安然无恙的萧悠的时候,一把将木板扔在了地上,飞奔到萧悠的马前。萧悠见状急忙下了马,当即便被奔过来的萧芙抱了个满怀,随后就听到了耳边的嚎啕大哭的声音。

    这一下午,萧芙真是吓坏了,不停的在脑海中脑补所能出现的最坏的情况。越想心就越慌,越慌就越后悔让萧悠进了林子独自涉险。现下看到萧悠平安无事的归来,被内疚折磨的不成样子的萧芙终于松了一口气,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啧!”那边的桑玉海揉着自己身上的痛处走了过来:“萧四小姐,您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桑某可是要命归黄泉了!”谁能想到前一秒还是小兔子的人,后一秒就变身成为超级野人了!

    萧芙闻言不好意思的从萧悠身上起了身,微微整理的一番衣服,将头垂的很低。对于自己没问清楚就将人揍了这件事儿,她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萧悠看了看萧芙,又看了看狼狈的桑玉海,嘴角含笑:“怎么,桑公子,上午被我弄伤的地方竟然还没有处理妥当。”指的当然是此时透过衣服看起来十分骇人的右臂。

    桑玉海摇头苦笑:“今日桑某真是折在两位萧小姐的手中,桑某佩服,佩服!”说着还做了个揖,一句话说的怪声怪气,一旁的萧芙听了更是臊的将头埋在了胸里。

    “噗……”萧悠没忍住,拉过萧芙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没事儿啊,大姐姐,不就是揍了个人嘛!他是欠揍,妹妹了解。”

    萧芙迅速抬头看了一眼桑玉海,在桑玉海的注视下微微的点了点头,用犹如蚊呐的声音应道:“确实……”有什么话不及时说清,就让别人误会,简直是恶劣异常!

    萧悠回头看了看赵信,询问萧芙:“大姐姐,随我一起回去吧!”回去还有好多的事儿呢,不过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我……”萧芙犹豫的看了看萧悠:“四妹妹,你还是先随肃王殿下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儿。”虽然那人的确可恨,可是自己打人总是不对,该道的歉还是要的。

    萧悠抿嘴笑了笑,挑了挑双眉上马与赵信往休憩处的帐篷方向去了。原地只余刚刚的挨打者与施虐者,冬天的风刺骨的冷,萧芙打了一个哆嗦。

    “桑……”萧芙低着头不安的搓着双手,才发现因为刚刚拿着木板,手心里扎了不少的木刺儿:“桑公子,刚刚萧芙得罪了……”说着还屈膝行了个礼,按理来说桑玉海肯定是当不得相府小姐的全礼的。

    果然,桑玉海闪身躲开了萧芙的全礼,朗声笑道:“无甚大事,萧大姑娘也是爱妹心切,而且……”桑玉海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苦笑摇头:“相比四姑娘来说,大姑娘还算是温柔得体了。”

    “你这人……”萧芙不禁扯出一抹笑意,小脸在绿色披风的映衬下愈发的白皙:“当真是油嘴滑舌……总之,我帐篷内带了上好的金疮药,一会儿给你拿一些。”

    “那就多谢萧大姑娘了。”桑玉海夸张的抱了抱拳,随后挤眉弄眼道:“大姑娘,这桑家出了我这个叛徒,不曾想萧府竟然也出了你这个叛徒!”今日的计划全盘崩塌,如今看来还真是全靠这俩人。

    “谁与你一般!”萧芙红了脸,啐了一口,拉紧披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有意思……”桑玉海望着雪地里独行的暗绿色背影,咧嘴笑了笑,不巧扯到了嘴角的红肿之处,当下就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是未曾手下留情呢……”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那可是萧四小姐与肃王殿下?”赵傲雪看着雪中那渐渐进了的两人,出声道。

    “还真是!”段雅琴走到帐篷口仔细看了看,随后回头笑道:“怪不得萧四小姐回来这般的晚呢,原是有了守护神呢!”

    青从晓看了看陶慕晴,撅了撅嘴:“我还当萧四小姐胆子多么的大,原来是在林中会情郎去了!咯咯!”

    这话说的十分严重,青从云却也只是淡淡的看了青从晓一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竟也没有制止的意思。旁的小姐想要为萧悠辩解一二,但是也顾忌着青从云准太子妃的身份,到底是没敢吱声。

    “从晓妹妹可是羡慕?放心吧,赶明儿也让青大小姐给你谋一门好亲事。”赵傲雪的性子与赵傲蕾如出一辙,说起话来像放炮一样,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丝毫不想遮掩。

    “赵妹妹说笑了,从云哪里有那个本事。”青从云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这个名头她是万万不敢担的。说白了她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太子妃,就算是真正的太子妃了,也不能夸下这等海口的。

    “哼!”赵傲雪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青家姐妹,站起身走到帐篷口,正巧萧悠和赵信二人离得不远了。

    “肃王殿下。”赵傲雪先是冲着赵信行了一个礼,转身对着萧悠抿嘴笑了开来,圆圆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萧四妹妹,我本来还担心你呢,现下看来倒是多余了。”

    “赵姐姐!”萧悠努力的满面娇羞,扯了扯赵傲雪的衣袖:“我也是过于莽撞了,误跑进了猎场深处迷了路,幸好遇到了肃王爷,这才将我带了出来。”

    “出来了就好。”赵傲雪好奇的看了一眼赵信的冰块脸,一直都是那般的面无表情,配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儿,赵傲雪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心里有点同情起萧悠,这要是一起去过日子定是要被冷死吧!就像青从云那样,虽是名义上的太子妃,但是实际上太子那个模样,又能有什么用!世人皆道嫁给皇子多么多么好,将来多么多么的尊荣,但是又谁能想清楚,皇子各个的都是奇形怪状,嫁给他们有什么好的。

    “卫小姐呢?怎么不见她?”陶慕晴突然从身后窜了出来,突然出声,美丽的脸上悲天悯人:“这么晚了竟还有出现,赵妹妹,人可是派出去了?”

    陶慕晴就是这般,善于将别人的功劳硬生生的扯到自己身上,大多数人也是因为面子问题不好反驳。赵傲雪听到陶慕晴的问话只是微微颔首:“已经去了。”

    “那就好。”陶慕晴依旧笑的柔柔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看了看赵信,却见赵信正若有所思的望向远处,不甘心的又转向了萧悠:“妹妹可是猎到了鹿?”问完不等萧悠回答,又接着道:“不是姐姐说你,你说你和卫小姐好好的非要去林子中猎什么鹿呢?如今你没事儿倒好,只盼着卫小姐也能安全回来,不然这群姐妹如何的心安呢!”说的好像今日之事全是因着萧悠任性妄为而起。

    “鹿?”赵信终于好似回过了神,转身走到自己马匹的旁边,自马背上拽下了一坨东西。‘砰’的摔在了陶慕晴身前,看似无意的举动却将陶慕晴吓了一跳。

    “肃王殿下!”陶慕晴夸张的向后一蹦,站定了扭着腰,语气中充满了不依,水汪汪的眼睛还好奇的看着那坨:“这是何物?”

    赵信抬了抬下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小厮就屁颠屁颠的过去将那个布袋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头被刺穿了喉咙的死鹿。

    一众闺阁千金哪里见过这等血淋淋的场面,都是用帕子半掩着脸惊呼出声。

    “这是萧四小姐猎的鹿。”赵信先是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话,随即看向萧悠的时候偏偏又缓和了冰山脸,甚至嘴角还微微扬了起来,整个人哪里有方才的冰山气质,简直暖的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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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青从云笑出声,淡然的越过花容失色的小姐们,走到了前面:“肃王爷真是对萧四小姐好极了,但是也不能这般作为呀!萧四小姐可是和卫小姐打了赌的,王爷这样的做法算是帮助萧四小姐作弊了吧!”

    “……”赵信无言的看了一眼萧悠,这话说的真是想让人喊冤,他倒是想帮助萧悠将这头鹿猎回,好彰显一番男子气概。只可惜……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媳妇自马背上飞跃到鹿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利落的割断了这头雄鹿的脖颈。

    萧悠在青从云咄咄逼人的态度下却笑了开来,歪头看了一眼赵信,说道:“是的,劳烦王爷费心了。不过我理应遵循与小姐妹的赌注,不能让旁人偏帮着。王爷,您不是还有事儿,先回吧。”

    “……”赵信觉得最近无言的次数越来越多,瞧着萧悠欢快的吩咐小厮将装着那头鹿的布袋系好,又抬回了马背上,也只能点了点头,骑着马走了。

    在赵信走后,众小姐又等了好一会儿,消息就传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皇后派人来传了旨意,让众人都会回去自家营地等着消息,夜深寒露重,总不能因着一个卫从筠让各家小姐都着了凉。

    接到旨意,大家都互相窃窃私语,大多数却都是在幸灾乐祸,甚至有的人还真巴不得卫从筠出点什么事儿,能瞧一瞧热闹。可见平日里,卫从筠得罪了多少人,这种时候,竟是找不到一个真心实意关心她的安危的人。

    回到萧府的帐篷内,萧悠美美的洗过澡之后就睡下了。另一边却有几个人彻夜无眠。

    山里的夜格外的黑,要是放在以往,夜空中能有些星星的话,还是很明亮的,只可惜今夜飘雪,看不到任何的亮光。

    营地不远处的一个草垛上,传来嘟嘟囔囔的声音:“妈的,这个老妖婆还真是够狠的!”,走近了一看,正是桑玉海,此时的他虽然全身上下都是伤,但是依旧穿着薄薄的单衣在这冬日的夜里,脸色有些铁青了,许是冻得。

    又低声骂了两句,桑玉海往稻草里更缩了一些。外人看来自己现在算是混的不错,自小便是生在不缺钱的人家,又走了狗屎运接了自家弟弟的官职。可是谁又能知道自己生母被朱氏关在庄子上,一关就是二十余年,小时候的自己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呢?终于长大了,自己读书好又有一身的本领,可是生母还掐在朱氏手上。只能盼着在官场能步步高升,终有一天能将母亲接出来!

    “呲……”桑玉海高壮的身躯紧缩在一起,原本疼痛的伤口现下因为寒冷都感觉不出了,倒也是个止痛的方式,他自嘲一笑。

    “你在这里?”柔和中带着些怯懦的声音。

    桑玉海将脑袋探出草垛,只见萧芙盈盈的站在那里,小脸上都是不可置信,身后有个小丫头提这个灯笼,照亮了这一方小天地。

    “我……我派人去你的帐篷内送药,被告知……被告知……”萧芙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小脑袋在飞速的旋转到底如何缓解这番尴尬的局面:“被告知他家少爷在这里看星星……”

    桑玉海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萧芙也跟着抬起头,一看就小脸爆红:“可能是下人传错话了,原来桑公子是在赏雪。”

    “……”

    “……”桑玉海与萧芙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微微将头垂下,萧芙自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瓷瓶,上前两步递给桑玉海:“喏,快些将药上了吧,耽搁了就不好了。”

    接过还带着萧芙掌心温度的瓷瓶,桑玉海有些不自在,硬着嗓子道:“谢谢大姑娘了,夜里凉,我也就不留大姑娘在这里赏雪了。”

    “那我便先走了。”萧芙转了身,回头看了看在草垛中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桑玉海,忍不住出声叮嘱:“一定要快些上药。”

    桑玉海闻言头也不抬,只抬起了右手挥了挥,算是说再见。

    萧芙咬了咬下唇,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披风,依旧是下午与桑玉海缠斗的时候穿的那条。披风已经沾染了污渍,下摆还被树枝刮出了丝,留着也没用的。

    在心中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萧芙将披风解了下来,快步走回桑玉海身边扔到了他身上。桑玉海只感觉身上一暖,便出现了一个披风,帽子边缘还有一圈兔子毛,明显是女子的东西。愕然抬起头,便看见了去而复返的萧芙。

    “就算是……赏雪,也该多穿一些,不然着凉了对伤口恢复不好。”萧芙解释,越是解释就越觉得心慌:“我……你的伤总是我四妹妹弄得,我不想四妹妹内疚。”

    “那我就再次谢过大姑娘。”桑玉海也不矫情,直接用披风把自己围了个严实,虽是小了些,但也聊胜于无。

    “……”萧芙见他这幅模样,的确是冻得惨了,按下自己的同情之心:“这披风……到底是我的贴身之物,还望桑公子能好好处理,莫让他人嚼舌根。”今日还是有不少人见到萧芙穿着这个的,搞不好就会一朝之间名誉尽失。

    桑玉海脸上的笑容先是僵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大姑娘放心,桑某不会陷你于不义的!”

    萧芙小声的应了一声,扭身随着丫鬟一步一步的走远了,直至消失不见。

    又将自己扔回草垛里,桑玉海将脑袋埋进披风内,虽然注定是个无眠夜,但是能暖和一些总能好过一点。熬吧……马上就能天亮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第二日一早,半梅慌慌张张的冲进帐篷将萧悠叫醒:“小姐?小姐!”

    萧悠迷糊的坐起身,任由半梅给自己披上外套:“怎么了?”

    “围场那面乱起来了!据说好似侍卫已经找到卫小姐了。”半梅手脚麻利的将萧悠收拾妥当,笑眯眯的拿过一旁屏风上挂着的披风:“奴婢觉得您可能会想去看看热闹。”

    “……”萧悠默默地被半梅推出门外,只见穿戴整齐的半菊正在外面候着自己,看到萧悠出来,半菊的苹果脸露出一丝雀跃的笑:“奴婢给小姐请安,咱走吧?”

    “……”萧悠再次无语,自己平日里有表现出很八卦吗?还是以往自己对卫从筠的厌恶太过明显,这回卫从筠遇难,自己个的丫鬟都比她自己兴奋!

    走到围场入口处附近,果然已经站了许多的人,各府的小姐居多,应该大多数都是顶着关心‘手帕交’的名义来看热闹的。但是这些小姐们也只是在离前方还有些距离的地方窃窃私语着。

    “萧四妹妹来啦。”赵傲雪无意中回头看见了后面的萧悠,只见萧悠正捧着个小暖炉静静的站在后面,一脸的若有所思。

    萧悠回过神,笑了笑,伸出手攥住赵傲雪的小手,一同挤到了人群中,小声的问询着:“赵姐姐,妹妹这早起正想着溜几圈,怎么路过这儿竟有这么多的人!”

    赵傲雪听到萧悠的问题似乎很吃惊:“诶?你没有听说吗?”说着凑近萧悠的耳边,小手还举起来掩饰了一下:“昨夜……卫小姐在林中,一夜未归!”

    她肯定听说了,现下站在这里的人的消息也大半是她传出去的啊喂!但是萧悠依然惊愕的看了看赵傲雪,失声道:“什么?!”

    赵傲雪觉得自己为萧悠普及了什么了不得事儿,得意的晃了晃脑袋:“还好你昨日遇到的肃王爷,能平安归来,只希望卫小姐这次被侍卫寻到也不要有什么大事儿才好呢。”

    萧悠看了一圈各府小姐的脸色,点了点头:“昨日我是委实幸运了一些,这一晚上在深山密林里,恐怕卫小姐会受到不少的惊吓。”原本放出这个风声,萧悠只想着能有小猫三两只看到卫从筠出来的景象,到时候后续的事情比较好办。因为考虑着各家的小姐夫人们可能会拉不下脸前来围观,但是怎么都会吩咐自己的下人过来探探消息,不曾想萧悠还是低估了女人的八卦能力。所谓一方有难,八方落井下石。

    赵傲雪同意的点了点头,萧悠望了望围场入口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披着雪白色狐狸毛大氅的女人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那女人看着身形像是德妃,时不时的侧过头与那男子说两句,萧悠觉得那男子没准是卫从筠谜一般的父亲。

    此时的德妃脸色很不好,昨日赵信和萧悠安然无恙的回来之后,她就觉得事情大半是不好了。是以在皇后派出侍卫去猎场内寻卫从筠的时候,她自己也悄悄的派出一队人马进了猎场意图能先一步发现卫从筠,将其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来。虽是不知生死,但是死了总比活着强。

    谁知……!德妃嘴角冷硬,余光瞟了一眼在一旁安然坐在那里的皇后,在感受到不远处嘈杂的人声之后,双唇抿得更紧了。今日,一不小心,卫家的脸都会丢光!

    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身着银色轻盔甲的一队侍卫出了来,其中一个人的前面还横着一个‘物体’。那人出了猎场便翻身下了马,将那‘物体’随意的抗在肩上,走到了皇后的身前。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侍卫到了皇后身前,将那‘物体’随意的撇在了一边,虽说算不上的扔,但是动作也实在是没有多么的温柔就是了。

    “平身。”皇后笑的温和:“可是将卫小姐找回来了?”

    “幸不辱命!”那侍卫双手抱拳,颇为豪气的应道,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着那底下横着的‘物体’,瓮声瓮气的道:“只不过卫小姐可能是昏迷了!”

    众人凝神细细看过去,那‘物体’是个土黄色的布袋,许是因为刚刚那侍卫的动作太过粗鲁,卫从筠往日里还算秀美的脸蛋加上一双藕臂已然漏了出来,不过此时沾满了泥土还有血污。

    这边小姐堆里,猛然一声惊呼:“天呐!卫小姐怎么没穿衣服!”这一声的高喊似乎完全将小姐们的八卦之魂点燃了!皆是捂住小嘴,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两三个凑在一堆合计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悠幽幽的看了一眼发出惊呼的那个丫鬟,是陶慕晴带在身边的。小姐们站的地方离皇后那里没有一千米也有八百米开外了。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卫从筠没穿衣服而不是衣服损坏才导致藕臂露出的。看来这丫鬟,也不简单。

    不过目的既然已经有这么助攻帮助完成了,萧悠便低下头白着一张脸走了,赵傲蕾奇怪的看了看萧悠的背影,耸了耸肩又回过头与身边的小姐讨论去了。她以为萧悠看到卫从筠的样子,可能是后怕,没看小脸都白了吗?

    那边德妃铁青了一张脸,她站的很近,自然是清楚的瞧到了卫从筠现在的状况。难以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气,怒喝:“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本宫仗毙!”

    德妃带来的几个太监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得不敢上前,自家主子看起来像是失了理智,可是他们还想多活几年啊!没看到那头皇后娘娘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果然,皇后闻言脸上也染了薄怒:“德妃这是何意?李侍卫可是救了你侄女儿的命,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喊着杖杀恩人,丢不丢人?”你当这是后宫呢?想杀哪个杀哪个。

    德妃听闻皇后硬生生的将一个臭侍卫说成是卫家的恩人,脸色由铁青变成了紫红,指甲陷进掌心:“皇后娘娘此话未免有些偏颇,到底是这些侍卫办事不利,不然妾的侄女儿怎么会如此?”说着恨恨的吩咐身边的丫鬟:“还不快去将小姐抬回去?”

    “要不是李侍卫,你侄女儿可能都命丧黄泉了。德妃,你要知道,在这偌大的猎场寻一个人,可没那么容易!”皇后皱着眉,但是还是自有一番气度的解释着,外人看来难免会觉得皇后大气。被一个妃子这般顶撞不敬,竟然还能维持着好脸色。

    待看到德妃宫中的丫鬟并着两个小太监拿着衣衫将卫从筠盖了个结实,并试图将其抬起的时候,皇后满脸的不赞同:“德妃这是要带着这孩子去哪里?”

    德妃答道:“自是抬回去好好诊治调理,这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皇后看着卫从筠一脸的心疼:“苦了这孩子了,德妃不如将这孩子送去本宫的帐篷内。一来,本宫的营帐要大一些;二来,今早早起本宫有些头痛,宣了随军的几个太医给本宫瞧瞧。可是没等瞧出点什么,这头就传来了卫丫头的消息,如今太医们都还在呢,正好快些给卫丫头瞧瞧才是。”说着打了个眼色,身边的两个老嬷嬷便拦着了抬着卫从筠的那几个人。

    德妃看着皇后似是无害的笑脸,心中将其反复的诅咒。皇后所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为她好,如今要是她执意将卫从筠带走反倒是成了她不识好歹了!毕竟德妃的哥哥、卫从筠的父亲带来的大夫医术再高明,能比得上宫中的御医?

    可是……德妃眼中的恨意如尖刀,如今卫从筠的状况看起来这般的不好,皇后这是多么歹毒的心思!今日要是听了她的话,卫家的名声就算完了!

    突然,一个庞大的身躯如球一般的滚到皇后身边,点头哈腰,神情谄媚:“如此,微臣就谢过皇后!谢过皇后!”

    德妃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哥哥那肥大壮硕的身躯,他可知道他这是刚刚将卫家的名声送到了皇后那个贱人的手里!虽然哥哥向来不聪明,可是怎能糊涂到如此的地步?他难道不知后宫之中现在的情况吗?一步踏错便是凶险异常!

    卫雄的心思倒是简单的多了,他本就是自小被父母娇惯坏了的典型例子。从小到大从不曾管理家中事务,全靠自己老爹给自己谋了个江南的官儿坐坐,卫家走下坡路的时候,偏偏又出了一个宫中受宠的妹妹,替他挡了大半的灾祸。如今他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一定要救回女儿呀,那可是未来要做皇后的人呐!

    可怜的卫雄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德妃舍弃了。

    在德妃正在感叹着‘猪队友,毁所有’的时候,那头皇后的人已经快速将卫从筠抬去了皇后的营帐。德妃虽是心塞的快要死掉了,可是还是得跟在后面一起去了。要是自己不在场,事情的演变更加的不好把握了,到时候一个不甚就会让明德帝厌弃了卫家!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script>众人行至皇后的大帐外,匆忙的将卫从筠抬了进去。跟在后面的卫雄未得到皇后的准许当然是不敢进入帐内,姗姗来迟的德妃一抬眼看见的就是自家哥哥这幅抓耳挠腮的蠢样子,时不时的还顺着没有盖紧的门帘向里面偷偷的张望。

    “你这是做什么?”德妃现在看到他就有气,是以不甚客气的呵斥道。

    卫雄倒是浑不在意德妃对待自己的态度,反正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身边除了下人,没一个人能对他好声好气的说话。只见卫雄胖嘟嘟的脸上五官都几乎要被肥肉挤在了一起,因着刚刚的一路小跑,此时汗如雨下,配着那张脸,真是有种油腻异常的感觉。

    “娘娘……”卫雄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随后拽住了德妃的衣角:“劳烦娘娘进去好好的替微臣照看一下小女,毕竟……你懂得。”卫雄觉得自己兄妹二人皆是心照不宣的,冲着德妃好一顿挤眉弄眼,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那个小眼睛就滚了下来。

    “知道了!”德妃皱着眉看着卫雄的脸,不客气的将拽着自己衣服的手甩了开来。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在阳光照映下那与皇帝营帐同色大顶的帐篷,抿紧了嘴。下人替她掀开了帘子,德妃便低头进了去。

    皇后的营帐自然不是像萧悠这些官家小姐的营帐可以相比的,内里都被宫中的能工巧匠设计的十分之精妙,与后宫的寝宫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拐了几个弯,进入了一间算是内室的地方,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让德妃觉得身上这件异常华贵的狐狸毛大氅倒是成了累赘。一边跟着的小丫头十分有眼力见的将德妃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弓着身子去了外室。

    脱了那大氅,德妃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这才细细的看了看这间在帐篷内隔出的地方。面积不算小,室内馨香,地上铺着看起来就十分柔软舒适的几床锦缎,此时卫从筠就躺在上面。原本狼狈的小脸好似被人擦拭过,看起来清爽多了。

    这时,有人进了来。德妃回头见正是皇后和一个老嬷嬷,身后还跟着两个大丫鬟。

    那老嬷嬷屈膝像德妃见了礼,才从怀中掏出一卷东西。德妃定睛望去,是一卷上好品质的丝线,在一旁炭火的映衬下泛着珠光。

    那老嬷嬷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丝线系上卫从筠的手腕之处,随后扯着丝线出了这内室。

    皇后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德妃那如斗兽一般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轻笑出声:“妹妹也坐吧,卫丫头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小姐,现下又是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总不好让太医近距离诊治。先用这丝线探探脉搏,要是无甚大事,太医们就不用进来了。”

    德妃闻言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松了,妖娆雍容的坐在了皇后身边,另一边那个丫头急忙给其上了一杯茶。德妃端起喝了一口才看向皇后:“从筠的事儿还是麻烦娘娘了,妾这心里真是有些过意不去。要是一会儿太医说无碍的话,妾就将从筠接回去,命哥哥好好的为其调理调理。”

    “理应如此。”皇后没有犹豫的,就笑眯眯的应下了。一时间倒让德妃有些拿不准这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为了卫从筠好?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让德妃将其亲手扼杀在脑海中,二人在后宫斗了这么些年,皇后这女人可从来不会做无用功。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松懈的心神再次紧绷了起来。

    二人相顾无言的一起喝了一会子的茶,只不过态度和脸色却是大不相同的。德妃是全身心的在戒备,而一旁的皇后则是从始至终就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是再放松不过了。

    没过多久,先前出去那老嬷嬷再次进了来,向二人行礼之后开口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太医在外面准备回话。”

    皇后扬声道:“说罢!”

    门外便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有些不耐:“你就快些说说本宫的侄女到底伤势如何?”

    “……”那苍老的声音先是沉默了一番,才开口回答,不过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卫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失了一些血加上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回去喝上两幅补身体和安神的药,便能好了。”语毕竟没有再多说话,开方子的事儿也是提都没有提。

    要说门外跪着的这位太医姓禾,今年也是六十有九了,但是身子骨依然是强健异常。早年在刚刚弱冠之时便是名动京城了,被先帝召进宫中进了太医院。因医术精湛,先帝赞赏有加。先帝驾崩之后,明德帝对于这位禾太医依旧是器重,这位老人家几次三番的请辞,明德帝都未曾应允,更是赏了宅子、良田等等为了将其留在身边。

    眼见着这位禾太医的年岁大了,明德帝又特意恩准其只负责帝后的日常平安脉,宫内他人是用不得这位禾太医的。老人家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御医’。

    往日里德妃也只是听过宫中有这号子人物,见都没见过。如若禾太医去给明德帝请平安脉也就罢了,明德帝的寝宫不是谁随便就能进去偶遇的地方。就算是去给皇后请平安脉,那也是皇后专门派了轿子去接,之后再给送回去的。后宫妃子们也有十分多的人想方设法的想和这位禾太医拉扯上一些关系,毕竟人爬的越高就越是惜命,如果能与这位神医搭上线,不是白白的多了一条命?

    当然德妃此时并不知道外面的那位就是禾太医,现下只是对于这位太医的态度有些不满。不过瞥见皇后的脸色,也没有多说什么。心中想着不就是太医吗?自己难道就请不到?这位不给开方子就算了,反正也见不得医术就有多高明!自己回头请别人开两个方子也是一样的。如今的急事儿就是快些从皇后这里走出去。

    想到这里,德妃从鼻孔中挤出了一丝冷哼,起了身:“娘娘这里的人妾也是不敢麻烦的,既然从筠无事,妾这就带着她回去了。”

    皇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似乎没有想到这卫从筠一个娇小姐独自一人在林中过了一夜,除了受些惊吓,竟然屁事儿没有!

    德妃看到皇后的脸色,心中冷笑。暗道果然如自己所料,这皇后就没想让自己好好的带着卫从筠出去!刚刚许是想着这卫从筠看起来情况这般骇人,才答应的那样痛快的罢!

    “皇后娘娘?”德妃开口轻声唤道:“妾知道娘娘向来关心这帮子年轻的小姐们,那是因为娘娘心慈。不过从筠真的没什么大碍,妾怎好再劳烦娘娘呢?何况妾的哥哥还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候着,不如让哥哥将从筠领回去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德妃说着说着还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好似让卫雄在外面受了多大的苦一样。

    皇后听完这一番话,脸色有些冷,应该是生了气:“既然德妃都这么说了,再不让你带着这丫头回去倒是本宫的不对了。”说完看了一眼德妃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神色,冷笑一声:“不过本宫这里暖和的很,再加上卫丫头总是仪容有失,先在这里洗一洗换身衣服再回去吧!”随着皇后的话语,进来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手中还捧着一个木头托盘,上面放着一件淡绿色的衣裙,正是宫中丫鬟们的穿束。

    德妃见状勾起了唇:“娘娘这是何意?”

    “德妃莫见怪了,本宫这宫里本就是没有与卫丫头一般大的孩子,难免今日要委屈一下卫丫头穿这等服装了。不过总是好过衣衫凌乱的出去,让旁人看去岂不是会笑话?”皇后看似在解释,只是挤出了细纹的眼角出卖了她内心的愉悦之情。

    德妃对于皇后的那点小心思有点嗤之以鼻,不就是想让外人看见卫从筠穿着下人的衣服自这帐内抬出去吗?这点子的羞辱在德妃眼中真是算不得什么,今日就是让皇后占这个便宜又能如何?了不起回到后宫让人背后说几句。

    “多谢娘娘体恤。”德妃低了低头算是行了谢礼,转身命自己的丫鬟上前将那托盘接过,顺便吩咐:“还不快为小姐净身?”说着冲着皇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筠毕竟是个小姑娘,还盼着皇后娘娘能给她一点体面,这不相干的人……是不是能出去避一避?”

    皇后听了这明目张胆赶人的话语也不生气,彷佛刚刚计谋得逞心情很是不错,只是点了点头:“这样,让嬷嬷留下来帮上一帮吧,一个人做事总是不方便。”将人留下皇后就出去了。

    德妃此番倒也没有拒绝,因为毕竟卫从筠现下是昏迷状态,她身边也只带了一个丫头。单单靠这一个丫鬟,不知要哪辈子才能出去了。抬了抬下巴复又坐在了椅子上,示意二人可以开始了。

    只见那丫鬟小心翼翼的掀开卫从筠身上的锦被,见到其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有些不忍,咽了口口水这才伸出手轻柔的将那层烂布剥了下来。而那位嬷嬷则先是出去了一趟,回来手里就端了一个铜盆,盆内有两条布巾和干净的热水。

    老嬷嬷见德妃警惕的看着她,开口解释:“娘娘也是想着快些带着卫小姐回去,老奴就自作主张没让他们抬浴桶进来,糊弄着擦拭一下便是了,不然又要耽搁到什么时候了。”

    德妃听着这话觉得有理,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个嬷嬷。觉得有些眼生,以往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好似没有见过。不过是皇后自己带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自己还在这里看着呢!

    “快些弄吧!”德妃盯了半晌,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是。”老嬷嬷将铜盆放在地上,与那丫鬟分别跪在卫从筠的两侧,二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条布巾,从卫从筠的小手开始细细擦拭起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很快,铜盆内的热水就变得有些微凉,而且原本清亮的水也变的浑浊了。老嬷嬷试图起身去换水,但可能是蹲坐在那里时间稍稍有些久了,挣扎着就是起不来。

    对面的丫鬟见老嬷嬷的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抿唇笑了一下,接过老嬷嬷手中的布巾放在了铜盆内,道:“嬷嬷,还是我去换水吧”

    那老嬷嬷一边揉着自己发麻的小腿,一边苦笑:“到底真的是老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出去左转有个小隔间,那里就是打热水的地方了。”

    丫鬟笑着出去了,老嬷嬷便再次跪坐在那里,将卫从筠已经擦拭干净的上半身用锦被盖住,免得其着凉感冒。一双皱皱巴巴的老手又去掀开了卫从筠下半身的被子,拿起一边的剪子将那布料小心翼翼的剪开来。

    先是露出了卫从筠那双姣好的美腿,慢慢向上突然,老嬷嬷的嘴唇开始颤抖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中的剪刀也是握不住的掉在了锦被上。

    她的不对劲很快吸引了德妃的目光,不悦的皱起了好看的眉:“嬷嬷,你要小心着些,将小姐碰伤了你可担待的起”

    “娘娘娘娘”老嬷嬷指着卫从筠的下半身,整个人的状态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了

    此时,换水的丫鬟回了来,见自家主子不悦的盯着那个老嬷嬷,而对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于是端着水盆走了过去,疑惑的顺着老嬷嬷指着的防向忘了过去,嘴里还打趣:“嬷嬷您这是”

    “嘭”铜盆扣地的声音,盆内的热水洒了一地,室内因着热气变得有些氤氲。

    “混账”德妃见到自己身边的丫鬟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慌张模样,怒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站起身走过去:“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就是受点子伤”谁知德妃一走近,也是震惊的忘记了说话。

    只见卫从筠双腿之间,女人私密的地方,不管是四周还是大腿根部,都挂了点点的血迹。虽然不多,但是也算不得很少。

    这岂不是德妃此时骂娘的心都有了,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整天下来都叫什么事儿啊

    就在地上的丫鬟低着头,德妃发愣的时候。原本跌坐在锦被上的老嬷嬷迅速起身,窜了出去哪里还有老年人走不动路的样子

    德妃只隐隐约约的听到那老嬷嬷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好了皇后娘娘啊卫小姐失贞啦失贞啦”

    “还不快叫人进来将小姐抬出去”德妃气急败坏的大力将跪在地上的丫鬟踹翻在地,自己胡乱的拿起托盘上的衣服就向卫从筠身上套去,套到一半却见那丫鬟半躺在地上呆愣的看着自己,心中更加生气:“贱蹄子,是没听到本宫说的话吗”

    “啊哦”那丫鬟总算是缓过了劲儿,回过了神,迅速爬起来,顾不得打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脏污赶紧着跑了出去。

    就在德妃还与那衣服做战斗的时候,丫鬟带着两个小太监进了来。此时那套衣裙还胡乱的套在卫从筠的身上,勉强的能起上一些遮蔽身体的作用,又回头吩咐着丫鬟用锦被将卫从筠裹起来。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紧皱的眉自方才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德妃心里现下根明镜儿似的,就算将卫从筠弄走了又有什么用,刚刚那嬷嬷一嗓子嚎的整个皇后宫中之人怕是都听见了。只盼着能安稳的回去,再做打算,了不起出了这个门就死死咬住是那嬷嬷诬陷。自己位居四妃之位这么多年,回了宫中还能制止不住这些流言

    她此刻是真的有些后悔没有早早听皇儿的话把卫从筠送回江南去,虽然母子二人心照不宣的放弃了让卫从筠做三皇子妃的打算,但是外人却是不大清楚的。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那帮子小人会说的多么难听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头上一片绿,德妃真是欲哭无泪。

    那头丫鬟将卫从筠用锦被裹得像个蝉蛹一般,招手示意两个太监上前,一人抬着头部,一人抬着脚部。丫鬟急行至门口打开了帘子,德妃率先出去,不曾想一抬头就碰上了悠然前来的皇后

    “哟,德妃这是着急回去呢”皇后见到德妃则是懒懒的站在那里,营帐内隔出来的通道原本就是狭窄的,平日里也只能由一个人通过。如今皇后带着身后的一堆人堵在那里,德妃想冲都冲不出去。

    眼珠子转了转,德妃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今日多番劳烦娘娘费心了,从筠已经都收拾妥当了,如此妾就带她回去,不能再叨扰娘娘了。”

    “哦”皇后故意拉长了音,看了看德妃身后抬着一条毛毛虫的两个小太监,无奈的叹了口气:“本宫也不瞒你,更何况你也是知晓的,本宫今儿早起就头疼”说着还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眉头蹙起,示意自己头真的很痛。

    “是了,娘娘向来是劳累,身子又不是很爽利,妾这就走了。”德妃急忙接着皇后的话头说了下去。

    皇后睁眼瞪了德妃一眼,似乎在责备她打断自己的话:“本宫原本刚刚已经睡下了,谁知道外面守门的丫鬟来报,说德妃娘娘的人非要进来”说到这里,皇后飞了一记眼刀:“下人嘛,又不敢太过得罪宫中的娘娘,就给放进来了,不过德妃,你身为宫妃是不是也有点太没规矩了”

    私自闯入皇后的住处,乃是死罪后面的两个小太监看起来都有些哆嗦了。

    德妃暗暗咬住牙,心知这是皇后没事儿找事儿呢,刚刚明明是答应了自己收拾妥当便可以走了。哪里会不吩咐下去,要是皇后没同意,自己的人就算是死都进不来的。

    噗通的跪了下去,德妃哭的那叫一个柔弱惹人怜惜,小肩膀还一抽一抽的:“请皇后娘娘责罚妾吧只是妾也是担心娘娘的身体呀~妾有罪,求赐死妾吧”

    皇后听到这话脸色一冷,本就不是多大的事,要真是细究起来谁都说不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起来吧,身为四妃之一,动不动的跪下撒泼,成何体统今儿就算了,下次莫要再犯”

    “是”德妃依旧委委屈屈的跪在那里擦着眼泪,没有起身的意思:“那妾就带着从筠回去了。”说着一双刚刚哭过的,还有些微红的美目看了看皇后身后的众人,意思很明显:该放我们出去了吧

    “莫急。”皇后微微向后看了一眼,刚刚那报信的老嬷嬷就站了出来,躬身立在皇后和德妃的中间。德妃脸色一变,心道就知皇后这个贱人没安好心

    “本宫刚刚醒来,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说着挑了挑眉,那嬷嬷得到指示便微微点了点头,全身上下又开始哆嗦,眼瞧着是站不住了的模样:“回禀皇后娘娘,方才老奴替卫小姐擦拭身子老奴发现发现卫小姐失贞了”

    “哦怎会”皇后适时的表现出了惊讶之情,接着便是痛心的用帕子掩住了嘴:“真是可怜的孩子”

    德妃在丫鬟的搀扶下起了身,脸上挂着冷笑:“皇后娘娘,这位嬷嬷所说之言实属不实从筠只是在外受了伤,只是伤到的部位难免让人产生了误会。”说着冷哼:“再者说妾看这位嬷嬷也是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难免是看差了。”

    “杜嬷嬷”皇后听到德妃的辩解突然变得很生气,大喝一声:“你给本宫跪下”

    那杜嬷嬷也并未辩解半句,乖乖的跪下,前额还碰到了地面,整个人伏在那里。看起来是在乖乖认罪,可是偏偏将德妃出去的路堵了个严实。

    “你可知道名节对于女子来说多么的重要你这个老夯货看都没看清就大吵大嚷的跑过老禀告娘娘,嚷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卫小姐失贞了千刀万剐都便宜了你”皇后刚刚呵斥完毕,就一副头疼到不能忍的样子倚靠在身边一个大丫鬟的身上,另一个大丫鬟见状上前一步替主子骂道。

    德妃听完脸却更绿了,这个大丫鬟声音尖锐异常,极具穿透力。离得她稍微近一些,震得耳膜都微痛。她估摸着,就是这个音量,营帐外也能听到了。

    “回来”皇后有气无力的将那个大丫鬟叫了回来,冲着德妃虚弱的笑了笑:“哎,德妃,要说今日出了这档子事,本宫怎能不心痛现下流言是追不回的,只能替从筠证明一番清白,洗了这冤屈才是啊”

    话音刚落,皇后身后便窜出了一个小太监将杜嬷嬷拉走了,随后又蹦出一个四十左右上下的年轻嬷嬷。皇后指了指这位吩咐道:“你去好好瞧瞧卫小姐,务必替卫丫头正名”看了看德妃,接着解释:“德妃放心,这位嬷嬷年轻眼神又好,且近些年宫中选秀的事物,都是她掌管的。”

    皇后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放心吧,每个秀女进宫第一关遇到的就是这位,看得多了,必定不会出错滴

    “”德妃深吸一口气,现在真是两难的抉择到底是依还是不依

    ...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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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奴参见德妃娘娘。”年轻的嬷嬷上前对着德妃盈盈一礼,虽然年纪不算小了,但是身段看起来还是颇为妖娆,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不过还未等德妃开口回应,便起了身:“娘娘,咱们还是请吧!”说话时右眉还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德妃与皇后对视了半晌,才稍稍侧过了身让那嬷嬷过了去:“妾今日着实是麻烦娘娘良多,内心不安啊!”一个侧身便表示了德妃的让步,众人随着那嬷嬷又进了刚刚那间隔出来的内室。

    地上的水盆还在那里扣着,皇后身边的丫鬟见状连忙手脚麻利的将一干杂物收拾妥当,又奉上了心沏好的茶水给皇后和德妃。

    “开始吧。”皇后淡淡的吩咐着,完全看不见了方才那虚弱无力的模样。

    那嬷嬷应了一声,命小丫鬟扯了一块儿棕色的布将皇后和德妃的视线阻隔了在外,过了大概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年轻的嬷嬷才出来。

    一旁的小丫头急忙奉上一块干净的帕子,年轻的嬷嬷慢条斯理的将手擦干净才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回皇后娘娘、德妃娘娘的话。卫小姐……果真失贞了!”

    “你说什么?!”德妃只觉得眼前一黑,被这个结果气的血气上涌,喉头一甜:“你可是看仔细了!”厉声厉色的模样,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德妃话语中的底气不足。

    年轻的嬷嬷登时就有些不高兴:“德妃娘娘,您这是在怀疑老奴的专业?”看xx二十年,从未出错,金字招牌您懂吗?!要不是因为她,明德帝没准脑袋上一片绿呢!

    德妃终究是在后宫呆了多年的老油条,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但是身子软软的倒在了椅子边上,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皇后:“娘娘……从筠的命……好苦啊!嘤嘤……”

    “哎……”皇后也是颇为悲凉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伸出手亲自将抽抽噎噎的德妃拽了起来,难得好性儿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快莫哭了,不然从筠这孩子醒来如何能承受的住啊!还是要靠你这个姑母多多劝慰的。”

    劝慰个屁!德妃在心里爆了粗口,女子一旦不洁,除非自尽以保全家族的名声吧!

    “皇后娘娘!从筠这孩子是无辜的啊!定是遇到了什么歹人,这才……呜呜呜……不过是进入猎场玩闹一圈罢了!怎么皇家猎场内竟有这种歹人!”德妃此时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姑姑,发生这种事儿第一反应也没有试图将自己和卫家摘出去。

    “不要慌!”皇后沉声道:“一切还是要等这丫头醒过来好好问上一问,本宫必定给她做主!”

    “谢娘娘垂爱……”德妃一抽一抽的坐在了椅子上,不停的拿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本是没多少的,硬生生的用力将自己的眼角揉成了红眼兔子。

    皇后稍微沉吟了一下。起了身:“至于在皇家猎场出现这等恶劣的事件,本宫必定启禀皇上一查到底!”语毕斜眼看了看德妃愣住且愤愤不平的样子,心情量表直线上扬,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哼!”见皇后带着所有的人都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自己和自己的丫鬟的时候,德妃这才冷哼出声。一改刚刚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脸上也未曾见到一滴泪水:“贱人,你要是想将事情闹大。本宫就陪着你闹大!”说完扭头问丫鬟:“刚刚小姐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没扔呢吗?”

    此时的德妃脸上挂着浅笑,与刚刚发现卫从筠出了状况的时候,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旁的丫鬟被自家主子这捉摸不透的态度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到主子的问话才急忙摇头:“没呢,刚刚奴婢只给扔去了热水房,现在应该还在呢!”

    “啪!”德妃扬手用力的给了这丫鬟一巴掌,脸色又恢复了铁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还不快拿回来!”

    小丫鬟被德妃这一顿劈头盖脸整懵了,但是也下意识的捂着脸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怀中抱着卫从筠换下来的旧衣衫回到了德妃身前,怯懦的将怀中的破烂推给德妃:“娘娘……是这个不?”

    德妃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那堆黑乎乎的东西,这才百般不情愿的翘起兰花指伸到那堆东西里左掏掏,右掏掏。摸了几圈,突然她的面上一喜,迅速拽出来一个东西,将那东西摊平放在掌心,这才终于笑开了花:“死丫头还算是有点用,这回本宫倒是盼着皇后将事情闹得大一些,越大才越好……”

    转眼到了午后,午后的阳光算是大好的,照在人身上也是有种暖暖的感觉。此时的内室是一片的静谧,只余火盆中的炭火时不时的能蹦出两个火星。

    卫从筠觉得脑袋沉得很,悄悄动了动手指,牵扯到了手臂的伤口,一阵的呲牙咧嘴:“呲……”

    “娘娘!小姐醒了!”丫鬟被卫从筠的抽冷气的声音自迷糊的状态唤回,上前查看了一番这才欢天喜地的冲着德妃嚷嚷着。

    “……”卫从筠脑袋还有些混沌,看着德妃那张精致却又布满怒气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才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可惜退无可退,只能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姑母……”

    “你做的好事儿,还有脸叫我?是谁把你弄成这幅鬼样子的?”德妃毫不客气的将卫从筠身上的被子掀开,甫一接触到有些微凉的空气,虽然身上还胡乱穿着蔽体的衣物,卫从筠依然打了个冷颤。

    听到德妃的逼问,卫从筠似是回想起了树林中的点点滴滴,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在炭火的映照下都有些透亮了:“是……姑母……我……”说着说着脸上带上了哀求之色,毕竟之前是养在闺阁中的娇小姐,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口的。

    “你还知道要脸!”德妃哼了一声:“算了,本宫也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说着一把扯过丫鬟手中崭新的衣裙扔在了卫从筠身上:“自己换好,咱们去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卫从筠脸上的惊恐显而易见,自己的姑母这是要生生将自己逼死吗?这件事传出去自己还哪里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想到这里,卫从筠两个小手无助的攥住身上的衣衫:“姑母,从筠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啊,姑母!”说着就要爬起来去够德妃的裙角,只不过稍微起了点身,就带动了胸腔内被赵信一脚提出来的内伤,承受不住咳嗽了两声。

    “本宫这不是在帮你?你要是想活命就乖乖的把衣服给我穿上!”德妃连看卫从筠一眼都懒得,挥了挥衣袖转身出了这间小内室。

    那丫鬟有些不忍心,半跪在卫从筠身边,将德妃扔下来的衣服捡了起来,轻柔道:“小姐,您是娘娘的亲侄女儿,娘娘还能害你不成?来,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皇后营帐

    屋内燃着熏香,香味极淡,有安神的作用。一个丫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到上午狠骂杜嬷嬷的那个侍女跟前小声道:“高竹姐姐,德妃娘娘的人在外面呢,说是卫小姐醒了。”

    高竹偷偷看了一眼在短榻上闭目养神的皇后,也小声回道:“你先出去让她们等一会儿吧,娘娘这头好不容易睡着,不能再醒了。”皇后这两年的神经衰弱越来越严重,简直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高竹?你在那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皇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门口的高竹。

    高竹见状急忙上前跪在了短榻边:“奴婢该死,将娘娘吵醒了,娘娘恕罪。”

    “哎……反正也没真的睡着了。”皇后看起来很疲惫:“说罢,什么事儿?”

    “启禀娘娘,德妃那头来人,说是卫小姐醒了。嚷着过来要您给主持公道呢!”高竹说着不屑的撇了撇嘴:“奴婢当真没有见过这般厚脸皮的小姐,任何一家的小姐遇到这档子事儿,估计当时就自尽以证清白了吧!这位倒好,四处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出了事儿!”

    “你这嘴倒是真不饶人。”皇后宠溺的看了一眼高竹:“不过德妃到底是怎么想的……”嘴里念叨着,脑袋就有些走神了。半晌才回过神,整理了一些有些发皱的衣衫,才吩咐高竹:“带进来吧……”

    “是。”高竹走到门边,叮嘱了那小丫鬟几句,只见那丫鬟点头应是,转身打开帘子出了去。

    没过多久,帘子再次被打开,德妃带着还需要丫鬟搀着的卫从筠走了进来。还没等二人给皇后行礼,这边皇后就心肝儿,宝贝儿,小可怜的叫了开来,还招了招手:“这苦命的丫头啊,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卫从筠怯懦的走近了皇后,被一把拉了过去,与皇后一同坐在了短榻上,耳边还传来皇后颇为慈爱的声音:“瞧瞧这小脸憔悴的,有什么事儿尽管与本宫说,本宫定为你做主!”

    卫从筠闻言鼻子一酸,登时就落下了泪,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通报声打断了。

    “娘娘,三皇子在帐外求见!”高竹禀报道。

    “三皇子?”皇后疑惑的看向了德妃,德妃无奈的摇了摇头:“许是听到从筠出事儿了,着急来看看。”实际上她的心中也十分疑惑自己儿子怎么会来此,她的心里是万般不愿自己的儿子现在与卫从筠扯上半点关系的!

    “是个好孩子,快让他进来吧。”皇后了然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赏三皇子的态度。卫从筠遭此大变,难得还能不嫌弃的凑上前来。

    “咦?这孩子怎么出了一手的汗!”皇后抓起卫从筠的手,惊讶的感受到一手的黏腻。

    “……”卫从筠只是留了一个脑瓜顶给皇后,还是德妃出声替她解释:“昨夜折腾了一宿,今天也是刚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难免身子虚了些。”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就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赵永进了屋,低头给皇后行了礼。

    卫从筠却是身子一抖,向着皇后身边靠了靠。皇后责备的看了一眼赵永,道:“你瞧你,说话粗声粗气的,把卫丫头都吓到了!”

    “是儿臣的错,只是儿臣听说了表妹遭遇了……”说着就掀开袍子跪了下去:“请求皇后娘娘找到那歹人,儿臣必定将其五马分尸!”一句话说的阴气沉沉,卫从筠再次不着痕迹的向皇后那边靠了靠。

    “好孩子。”皇后示意赵永起身,随后将头扭向卫从筠:“丫头,你可还记得是谁欺辱于你?莫怕,本宫在谁都伤不到你!”

    “我……”卫从筠刚开口,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我只记得……不……我记不清那人了,树林里很黑,我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只是从筠拼死抵抗的时候,自那人身上拽下了一样东西。”一边哭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看起来是上好的羊脂玉,还陪着藏青色的络子。不像是一般的登徒子能带的起的。

    皇后将那块玉佩拿过,是猛虎的形状,总觉得在哪看过。皇后盯着那块玉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不是二哥的!”赵永突然出声,死死的盯着皇后手中的东西,眼睛猩红:“这是父皇在二哥十岁的时候赏给他的,自那时候起,二哥这块玉佩可是不曾离过身的!”

    “呜呜呜呜……”卫从筠适时的自短榻滑落在地,跪在了皇后的脚边:“娘娘……从筠无颜活在这世上,给卫家丢脸!”说着猛然起身就想一头撞死,可是一转身就懵逼了,四处围着的都是布,内室也并无柱子,撞哪里是个问题!

    好在德妃身边的丫鬟一把拽住了她,解决了这个尴尬的局面。皇后也是被卫从筠弄的一愣,随后才一脸的不赞同道:“卫丫头这是作甚,找到人不就好办了?来人,将二皇子请到本宫这里来。”

    不怕找到罪魁祸首,怕的是找不到人呐!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萧悠正坐在桌边,围着炭火,小手还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半梅进来看着萧悠这幅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笑了笑,走过来拨了拨炭火:“小姐,可还冷?要不奴婢再给您热一碗?”

    “不用了。”萧悠长呼一口气,将手中的碗放到了一边,整个人惫懒的窝在椅子内:“半梅,宫里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半梅回道:“上午是闹哄哄的半晌,说是宫中的嬷嬷说卫小姐似乎是失贞了!哎……要说这卫小姐虽然平日里挺讨厌的,但是出了这种事儿,以后还怎么活?”

    “失贞……?”萧悠小声的重复,尾音稍稍有些上扬,带着些许的疑惑。她只是命猴子将卫从筠丢到深山老林里呆一晚,让她长长记性,莫非是猴子见色心起,把人家给办了?想着想着脸色就精彩了起来,赵信的手下人应该不会吧……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猴子的声音:“小姐?!”

    萧悠回过神,小脸挂上了促狭的笑意,微微坐正了身体:“进来吧。”

    猴子小心的掀开门帘进了来,本想开口回话,可是微微一抬眼就看到了萧悠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猴子觉得鸡皮疙瘩有站立起来的预兆,急忙抖了两下:“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倒也是没什么大事儿……”萧悠慢条斯理的将腿上盖着的小薄被拿起来扔到了一边:“只是偶然听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消息,你好奇不好奇?”

    猴子十分的想说自己不好奇,可是看到萧悠这幅模样就知道此事必然与自己有关联,终究是按捺不住八卦之魂,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奇。”

    “是这样的。”萧悠听到猴子肯定的回答,脸上的笑意扩大:“刚刚传来消息说,卫从筠不仅仅只是惊吓过度昏迷了,并且还……失贞了!”

    猴子挠了挠脑袋,嘟囔:“还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不就是失……”在他的眼中,这着实是算不得什么,可是突然瞟见了萧悠,却惊愕的长大了嘴:“您……您不会是认为我……”把她给办了吧!

    “也不是没可能啊!”萧悠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毕竟昨日卫从筠是受了伤,长得也不差,愈发显得柔弱易推倒了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猴子郁闷的想掀桌(╯‵□′)╯︵┻━┻!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不应该帮助这个女人,完全的不识好人心啊呸!

    “老子也是很挑的好嘛!”猴子气急败坏,一不小心就爆了粗口。但是侮辱他看女人的品味这个真的不能忍,谁他妈的会喜欢那种柔弱到一脚都承受不住的小白花啊!老子喜欢的是无敌女金刚!!!

    萧悠皱着眉看着猴子激动的唾沫星子四溅,慢悠悠的抠了抠耳朵,伸出手制止了猴子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咆哮:“行了,不是就不是呗,你激动啥。”

    “……”猴子闭上了嘴,但是想哭,感情你冤枉人就行,还不许人家发泄一下了。

    “你进来要说何事啊?”萧悠终于记起来将话题拉回原处。

    猴子无语的撅了撅嘴,却也只能别扭着一张脸禀告道:“刚刚主子身边来人,说是主子被皇后娘娘那边请去了。”

    “哦?”萧悠终于完全摆脱了那个懒洋洋的状态,身子坐直了:“这会子叫他去了……该不会是那个卫从筠还是没死心吧!”

    “您的意思是那女人会诬蔑主子……和她有染?”猴子闻言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纠结的半天到底是没能说出‘侮辱’两个字,别说昨日赵信一直和萧悠在一起了,就算不是,主子也是万万不会瞧得上那种货色的。凭主子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怕是勾勾手指那女人就自己扑上来了,还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劲?

    “唔……”萧悠拄着下巴想了想:“传信那人没告诉你别的?”

    猴子听到这话一拍额头:“哎呀,我这都让小姐您给我气忘了!那人还说主子吩咐,说是送您的东西这会子能用得上!”

    “……”萧悠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铁青着脸吩咐半梅去妆匣内取出一个锦缎的小盒子,拿在手中站起了身。咬牙切齿的盯着手中的锦盒,暗骂这货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今日会发生何等的意外,这才将这东西给了自己,感情是拿她萧悠当做苦力了,随传随到的那种。

    萧悠咬了咬下唇,终究是扭了扭腰身迈开步子:“走吧,咱去皇后娘娘那看看。”

    皇后帐内

    赵信一进来就见到上方坐着皇后,右手边下来依次是德妃和三皇子赵永。而左手边有一坨刚看到他就开始抽噎起来的不明物体。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赵信微微给皇后行了礼问了安,这才转身冲着德妃颔首:“德妃娘娘。”语毕又转向了赵永:“三弟也在。”

    赵永起先是隐晦的盯着赵信身着白衣如谪仙一般悠然进了来,一举一动依旧是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他才不信赵信不知道今日叫他前来所谓何事,既然知道,有凭什么这么淡定!但听到赵信低沉的声音问候自己的时候,赵永迅速将阴狠的目光收起,换上了和气的小脸,站起身拱了拱手:“二哥,臣弟也只是过来看看皇后娘娘,顺便关心一下表妹。”

    赵信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这才又看向了上方的皇后:“不知娘娘今日召儿臣前来有何事?”整个过程下来看都没看另一边哭的伤心的卫从筠一眼。

    “想必你也是知道了,卫丫头昨日在猎场中……出了事。”皇后招过身边的高竹,自其手中拿过那东西问道:“老二,这可是你的?”

    只见皇后手中拿的正是那块虎型的羊脂玉,赵信黑眸之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后却是微微垂眸:“回皇后娘娘,这东西不是儿臣的。”

    “……”皇后。

    “……”德妃。

    “……”卫从筠。

    众人皆在赵信到来之前,各自心中幻想了千百遍赵信会如何应对,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二皇子似乎竟然要摆出一副死不认账的架势,推了个一干二净!

    另一边的赵永拍案而起,冲到中央指着赵信的鼻子破口大骂:“二哥,往日里臣弟敬你是条汉子。不过今日之事却着实让臣弟看低了你!那块玉佩明明是幼时父皇赏赐于你的,你珍爱异常,可谓是从不离身。二哥,就算是想要抵赖,也要找个好理由才是!”

    “呜呜呜呜呜……从筠的命真的好苦啊!皇后娘娘!”卫从筠与赵永一唱一和,跪倒在皇后面前,哭的都喘不上气来了,几欲昏厥。

    赵信轻轻的拨开赵永指着自己面庞的手,薄唇轻启:“如今看来,是卫小姐指认儿臣轻薄于她?”诡异的,嘴角却还微微上扬。

    “也算不得指认,卫丫头说视线太过昏暗,看不清那人,不过这东西可是实实在在的呀!”现下的皇后倒是实心实意的和德妃穿一条裤衩,毕竟赵信对于太子来说也着实算是不小的威胁。于是很是苦口婆心:“不是我说你,老二,喜欢人家姑娘光明正大的求娶就是了。本宫还能不为你打算?如今发生这种事,今日本宫就做个主,将卫丫头赐给你可好?”

    “不要。”薄唇清冷的吐出两个字。

    “如此甚好……什么?!”皇后屁股一颠,差点弹跳起来,她似乎没想到赵信会拒绝。

    “回娘娘的话,儿臣说,不要。”赵信直视着皇后的眼睛,压根理都没理在一边气得跳脚的德妃和哭到呕吐的卫从筠,一句一句掷地有声:“儿臣已有父皇亲赐的正妃,且肃王府着实是清贫,饭都吃不上了,如何还能养女人?”

    所谓说谎话眼睛都不眨,当如是。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皇后闻言大怒,将那虎型玉佩撇在一边,右手十分用力的拍着身下的椅子:“老二,你怎么能说这等话?”明知这是赵信的推脱之言,皇后气得当然是赵信这等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态度,如此干脆的拒绝真是让她这一国之母有种‘啪啪’打脸的感觉。

    “娘娘!娘娘您莫气啊!”那头卫从筠听到赵信的话,眼泪掉的更凶了,可是还是十分乖巧懂事的跪着上前半伏在皇后的膝盖上,仰着脖子:“娘娘,就算是肃王爷府中当真是十分的贫苦,从筠也不会在意的!”说着还泪眼朦胧的、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赵信,微微低下了头有些羞涩:“从筠不是不能吃苦的人……还请王爷放心才是。”

    “……”一时间赵信还真是有些语塞,他觉得真是不能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莫非是有受虐倾向?哪个正常人都被踢到吐血了还上赶着往前凑?原本还能说是真心爱慕只盼能呆在身边就好,现下明知自己已非完璧之身,她难道就真的想不明白进了肃王府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

    想着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德妃,开了口:“卫小姐……本王问你,你可是确定那东西是本王的?你可是确定要进了本王的肃王府?”

    卫从筠抬起头,正巧看到赵信嘴角勾起一个冷凝的弧度,紧张之下咳嗽出声,牵动了胸腔的伤处。感受着身体上的伤痛,她真是有些犹疑了。卫从筠向来是很爱惜生命的,换句话说,她不想死。经过昨日之事,她又何尝不知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静谧,只余卫从筠有些声嘶力竭的咳嗽声。

    德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蜷缩在皇后脚底下,像个虾米一般的卫从筠,暗骂了一声没用,这才拧着眉开了口:“皇后娘娘,依妾的看法,既然是肃王爷不承认,那便算了吧……”

    “那如何使得?”皇后一脸的不赞同,她自然是看出了德妃说这句话不是真心。据她所知,德妃可不是这种善罢甘休的性子。不过如今二人既然暂时在一条船上,与其合唱一段双簧是免不了的了:“还请德妃妹妹放心,本宫自然会给卫家、卫丫头一个满意的答复。”

    德妃听到这话勾唇悲凉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娘娘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肃王爷……肃王爷毕竟是皇子!”言下之意就是人家不认咱也不能怎么着,还能捅到明德帝那里不成?估摸着以明德帝的性子,不知道就会出现什么差错。

    “德妃说的这是什么话?”皇后脸上老大的不乐意:“他再怎么说都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可是他的嫡母!”还能反了天了不成?证据确凿,什么时候她皇后连说句话都没人听了?

    “妾看还是算了。”说着柔柔的起了身,招了招手:“从筠,还不过来?别烦皇后娘娘!”

    卫从筠好不容易才从惊天动地的咳嗽中缓过劲来,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就发现自己的姑母跟变了一个人似得。有些不安的起了身,低着头走到了德妃的身边,小手还紧张的拽着自己的衣角。

    德妃先是叹了一口气,伸出手颇为怜爱的替卫从筠整理了一下发型,还顺带的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半晌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丫鬟,那丫鬟自怀中掏出了一跟粗布做的腰带。

    德妃接过那根腰带递给了卫从筠,眼神中有显而易见的泪光:“从筠啊……是姑母对不起你,但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你的名誉算是完了,为了保全咱们卫家的名誉,只得委屈你了。”

    卫从筠呆愣的盯着手中的腰带:姑母这是要……这是要让自己自杀,好一了百了的全了卫家的名声?不!卫从筠觉得手中的这条腰带就像是会咬人的毒蛇,一把扔在了地上,声音尖利:“姑母!不!姑母!您行行好救救从筠啊姑母!姑母我可是您的亲侄女儿啊!”卫从筠跪在了地上,觉得遍体生凉,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女,哪里会想得到出了事儿自己便是最先被舍弃的那个。

    皇后很是不忍的摇了摇头:“德妃啊,何至于此!”语毕就转向了赵信,声色俱厉:“老二,你身为皇子,现下又是王爷,如何能这般?你看看今日卫丫头连带着整个卫家被你逼到了何种境地?你是真的要看到卫丫头在你面前自尽不成?”

    “卫小姐自然是不用自尽的。”赵信黑眸中盛着众人看不清的情绪:“卫小姐如今只要将毁她清白的人说出便是,如实的说出来,卫小姐你就不用死了。”演这么一出意图自尽的闹剧给谁看?真是可惜,他赵信向来既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也不是爱惜自己个羽毛的人。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两世为人都不曾在乎过。

    “我……”卫从筠被赵信盯得全身发抖,却勉励支撑着自己不能放弃:“我……真的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但是那东西真的是自那人身上拿下来的!”咬紧了牙根,如今反口咬别人也只会让她卫从筠的名声变得更加难听而已。

    德妃垂下眸子,掩住了眼中的不屑,算卫从筠还没有笨到家!

    “启禀娘娘,帐外萧府萧四小姐求见。”传信的小丫头悄悄的走到皇后跟前说道。

    皇后一皱眉,萧悠?她怎么又掺和进来了?语气算不得好:“让她进来吧!”说着再次意图劝说赵信,手中拎着那块玉佩:“老二,不是本宫爱说教,如今萧家那丫头也来的,你是想让你未来的王妃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这么一个毫无担当的人吗?”

    赵信在听到那丫鬟的通报之时,整个人周身的气质便发生了变化,此时看起来懒洋洋的。听到皇后责备的话也只是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反驳也不说话。

    皇后为之气结。此时萧悠正巧进了来,似乎对于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毫无感觉,笑嘻嘻的屈膝给皇后问了安:“皇后娘娘吉祥~”

    “吉祥还真是谈不上了。”皇后瞪了一眼赵信,没好气的回道:“起吧。”

    “娘娘这里真是热闹。”萧悠自动忽略了皇后的怒气,依旧笑嘻嘻:“不过今儿民女还真是奔着这个热闹来的。”说着就自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皇后娘娘,民女可是听说了,这里好似在为肃王爷的府内人口问题争论不是?”

    萧悠虽是说的委婉,但是皇后还是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虽然萧悠并未过门,但是好歹也是明德帝发了圣旨的肃王正妃,且之前宫中还传出了,说是万寿节过后,萧悠一及笄就完婚的消息。这就有了一种微妙的,在人家大老婆面前往后院塞人的羞耻感。

    定了定心神,皇后板起了脸:“本宫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本宫宫中发生的事儿都能传到外面去了?”说着一瞪眼,意图先将萧悠吓唬住,毕竟私下在皇后身边打听消息,那可是不小的罪名。

    谁知萧悠一听到这话,也是张大了双眼,满脸的无辜:“民女也是好奇的很……”一边还摸了摸下巴:“我说怎么传话的看起来那么眼熟,说起来好似在德妃娘娘宫中见过哩!”说完还一脸的欢欣雀跃,看起来对自己良好的记忆力十分的满意。

    德妃一愣,皇后的脸色就不是十分的好了。料想德妃也没这般的糊涂,难道是……卫从筠?这会子就想着把萧悠叫来当面给其没脸了?这还没进去肃王府呢,就如此多的心思!这是确定自己能成为肃王侧妃不成?

    德妃一脸不悦的开了口:“萧四小姐可是有证据?如此的信口雌黄可不是好习惯。”

    萧悠娇憨的看着德妃:“那许是民女记错了,您也是知道的,传信的人走就是走了,民女去哪里能寻得到?娘娘说不是,那就不是。”传信的回去也许就被你处理掉了呢?找不到人也实属正常不是。萧悠就是咬准了德妃再怎么辩解,皇后也不会相信。

    看着德妃那几欲吃人的目光,萧悠心情颇好的咧开了嘴,您不是喜欢冤枉人吗?今儿您也得尝尝这百口莫辩的滋味儿吧!

    皇后也是懒得再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本就痛的头如今是更加的痛了。揉了揉额角这才开口:“罢了,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目光落在了萧悠手中的锦盒上。

    “哦!娘娘您说这个呀!”萧悠打开锦盒将其中的东西拿了出来,看得屋内众人瞳孔皆是一缩!只见她的手上正拎着一块与皇后那里一样的虎型玉佩,不细看之下差别或许就在于那根络子,萧悠手中这个是络子是红色的。

    “这个就是皇上赏赐给肃王爷的玉佩啊!”说着萧悠脸上还微红,似是羞涩:“这是前些日子纳征的时候,肃王爷送来的。”

    睁眼睛说瞎话,赵信心中失笑,突然觉得两个人很像(~ ̄▽ ̄)~

    “那这个……?”皇后拎起那块陪着藏青色络子的,有些迟疑,觉得未必萧悠不会拿来一块假的骗自己。

    “咦?真的好像!”萧悠提溜着手中的玉佩凑到皇后身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皇后手中的那个,好一会儿才得出了一个结论:“娘娘,您瞧,您手中这块水头太差了。这种货色皇上哪能拿的出手啊!”说着将手中的玉佩放在了旁边。果真,一对比,好玉和次玉的差别便显现出来了。

    皇后手中的虽然也是羊脂玉,但是与萧悠手中的一对比,相差还是挺明显的。

    “而且。”萧悠抿嘴笑了笑:“皇后娘娘,民女记得上次宫中的全蟹宴,肃王爷身边的小厮穿了藏青色的衣衫,肃王爷只说了一句话:真丑。您说,肃王爷这么讨厌藏青色的人,怎么可能每天带着这个络子在身上啊!”说到这里还回头冲赵信眯了眯眼睛:“王爷,您说我说的对嘛?”

    对个屁!赵信十分的想翻个白眼,而此时的卫从筠已经开始怀疑人生,这个玉佩明明是自己亲手从赵信的腰间解下来的啊!怎么到了萧悠的嘴里全部都变了味道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script>“这……”皇后皱了皱眉,乍听之下,萧悠说的每句话都挺有道理的,可是……皇后隐晦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若无其事的赵信,慢慢的将手中的络子攥紧。不行,要是今日就这么容易的让赵信脱了身,回宫之后只怕太子要被打压的更加抬不起头了!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将赵信抹得一身骚回去,才行!

    “虽然萧家丫头你手上拿着的确是肃王送与你府上的纳征礼,可是这也不能证明本宫手上的这块儿就不是肃王的呀!”皇后还是准备垂死挣扎一下。

    萧悠闻言两边的嘴角向下坠了坠,一双美目瞟向了没事儿人一般的赵信: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赵信接收到萧悠的信息,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对着皇后拱了拱手:“娘娘,许是您不知道,父皇当初赏赐给儿臣的这块玉佩,本就是有瑕疵的。”说着大掌伸出,扬起眉毛示意着萧悠。

    萧悠先是愣了愣,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玉佩放入了眼前的大掌中。赵信只觉得掌心有些温热,玉佩还带着小女人的体温。复又看了一眼红色的络子,想要失笑却生生忍住了,昨日自己将东西给她的时候明明还是藏青色的络子,难为她回去的那么晚还有功夫打了一个新的络子。

    不过也幸亏这条新络子,不然今日怎能将卫从筠一干人说的哑口无言呢?自己最讨厌的颜色是藏青色?也亏她想的出来。

    “娘娘您看。”赵信将玉佩交给高竹,示意其捧到皇后眼前:“儿臣一直随身携带的这块儿,老虎的尾巴可是只有一半儿。”

    要说起这玉佩还有一件趣事儿,要不说明德帝怎么是个不着调的呢。前几年在几个皇子都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明德帝十分高兴的选了上好的玉料命宫内的能工巧匠雕出了不同形状的玉佩。可是不曾想,在工匠将玉佩雕琢好之后送到明德帝那里验收的时候,明德帝一个哆嗦就将一托盘的玉佩全部砸在了脚下。

    待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下人将散落在地的几块玉佩都收拢好,发现不是这个老鹰少了个爪,就是那头老虎缺了一个尾巴尖。身边的太监也是一惊,十好几块玉佩完整无缺的也就那么五六块,一半儿都有了瑕疵。只得小心翼翼的询问明德帝要不要将赏赐日期推后,好命匠人重新制造才好。

    哪知明德帝大手一挥,呵呵的笑了两声捏着胡子说不用了,于是这批有瑕疵的玉佩就这么沦落到了各位皇子公主的手中。

    这边皇后仔细的找了一会儿老虎的尾巴,见果然是少了一个尖,不过不是很明显,是以刚刚没有发现。皇后看过却愈发觉得有些荒谬:“老二,你这不是在诓本宫吧?如何证明这不是到了萧府才出现的瑕疵?”显然她已经有些辩驳不过赵信和萧悠的伶牙俐齿,只能将话题稍稍转移到别的方向,例如给萧府定个毁坏御赐之物的罪名好像也不错。

    萧悠听到皇后意图将罪名往自己个身上引,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赵信,撅着嘴跪了下去:“皇后娘娘冤枉啊!”一边喊着一边还用手背去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实际上是用手掩护着自己锐利的眼神:丫的都是因你而起,今儿不将老娘摘出去,老娘饶不了你!

    而赵信看到了也只是笑了笑,浑不在意的冲着皇后懒洋洋开口:“娘娘既是不信,不如回去看看太子殿下的鹰型玉佩,要不就是……”转身看了一眼德妃身边端坐的赵永,开口道:“不如三弟让皇后娘娘瞧一眼你现下腰间的玉佩,帮本王证明一下本王所言不虚?”

    赵永脸色不是很好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原是今日才知道自己的玉佩不是唯一一个有瑕疵的。先是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这些年他一直以为明德帝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才会如此,原来赵信这个最受宠的也是这般的待遇。

    随后心里又和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明明刚刚二人还是站在对立面,这会子就要帮他证明清白了?百般不情愿之下却也只能点了点头:“二哥说的不错,儿臣这块也是有瑕疵的。”

    赵信洒然一笑:“娘娘,如果这还不足以证明您手中的东西不是儿臣的,那儿臣也无话可说了。这等品质的玉,儿臣的品味真的没这么差。”一句话说出口,赵信自己脸色都有些复杂。这般的诋毁自己……感觉还真是奇妙的很……皇后手中的玉佩自然是赵信的,不过是往日里带着唬人的玩意儿,肃王府中与这相似的东西多得很。

    能够说出这种话,赵信也是有些无奈,还不是看着边上的萧悠满身满眼的充斥着不耐烦。要是不能速战速决,恐怕又会将自己的小妻子惹到炸毛吧!

    其实这次赵信着实是冤枉了萧悠,她现下还真的不是不耐烦,只是在极度按捺着手痒的冲动:肿么办肿么办~卫从筠再这么看我,我真的要忍不住揍她了【尔康手】!

    眼瞧着皇后还要开口说什么,赵信先一步张了嘴:“如若娘娘还是存有疑虑,不如儿臣去禀报了父皇,彻查此事可好?”意思就是你丫的现在就凭着一块什么都不是的玉佩就想定罪?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皇后彻底闭嘴不说话了,她要是真的想查清楚这件事,必然就不会这么草率了。这事要真的让明德帝派人去查,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虽然她也是觉得事情肯定不是像赵信和萧悠说的那样,但是恐怕卫从筠和德妃说的也不是实话,这东西的来历还真不好说。

    德妃见赵信三言两语便让皇后动摇了,冷哼了一声。卫从筠听到全身的汗毛就立起,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跪趴着蹭到了赵信的脚下,意图去扯赵信的衣角,不曾想却没有扯到。

    惊愕的抬起头,只见萧悠的小手还在赵信的胳膊上,显然刚刚是萧悠将赵信拽到了一边。此时只见萧悠精致的眉皱了皱,语气算不上很好:“肃王爷,还请您注意点。总是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缠到身上,您也不嫌累得慌?”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行了行礼,示意刚刚的动作算是逾矩了。

    赵信闻言也只是宠溺的笑了笑,要不是有外人在场,真想去摸一摸萧悠那看起来气鼓鼓的小脸。如今却只能规规矩矩的将手垂在两侧,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萧四小姐说的是,本王今后会注意的。”

    而地上那坨‘不三不四’的东西见到二人异常和谐的模样,心中充满着不甘,恶毒的看着萧悠,却也只是一瞬间。转眼就换上了楚楚可怜的表情,泪珠子不要钱似得往下掉:“事到如今,从筠只希望王爷和萧四小姐能怜惜一下,不然从筠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啊!”说着就在原地冲着萧悠磕起了头:“萧四小姐向来是良善之人,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从筠走投无路吗?”

    萧悠微微侧身避开了卫从筠的大理,看其在地上那般的装模作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良善又如何?良善就活该让别人掐着脖子逼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儿?想得美!

    “卫小姐这话说的真有意思,皇后娘娘这边都已做了决断,这事儿与肃王爷没关系。更别提我了,怎么到卫小姐嘴里就成了我的不是了。”萧悠半眯着眼,语气微冷:“皇后娘娘,看来卫小姐对您的决定还是有异议。萧悠这边倒是无事,就怕肃王爷有的没的被泼了一身的脏水,不如就彻查此事吧!”一个回身萧悠就跪在了皇后跟前,不就是跪吗,谁不会啊!

    “卫丫头也是可怜人,本宫看就不用了,左右本宫已经说了,这事儿与老二没关系。”皇后想要和稀泥,虽然今日她是说了和赵信没关系,但是架不住人多口杂,越传越走调。她就是希望给赵信挠一脸伤,如今瞧着见血是没可能了,但是好歹也能留下点红印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极!”卫从筠凄厉的接口说道:“从筠的事儿……与王爷毫无关系,都是从筠命苦嘤嘤嘤……”一边说还一边抽噎,看起来的确很可怜:“只是从筠仰慕王爷已久,从筠现下已是残花败柳,只希望王爷能行行好,全了从筠的性命!”

    “……”萧悠被震惊到无以复加,这种话,需要多么厚多么厚的脸皮才能说出来了啊!大姐,你特么还知道你自己是残花败柳啊!!!

    卫从筠见萧悠一脸的呆愣,鼓足勇气蹭到了萧悠身边:“萧四小姐,如若我能进入肃王府,我定不会与你争王爷。我也只是希望能呆在王爷身边,没名没分也是好的!”

    姐啊!你真是我亲姐!你凭啥认为肃王能收破烂啊,你又凭啥认为你进了肃王府还能东山再起?

    !!!萧悠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赵信:血槽已空,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勇士!你行你上吧!

    卫从筠见萧悠彷佛已经被自己说服,于是乎一脸希冀的抬起头看着赵信,虽是哭着,但是也不忘送上秋波:“王爷……”语气简直就是蜜汁虚弱:“救救从筠吧……”说着还是将手伸了出来,近了……马上就能拽住衣角了……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在众人回过神之后,只见卫从筠已如破麻袋一般躺在了门口处。而赵信则是黑了脸,厌恶的看着神智好似已经不甚清楚的卫从筠道:“本王爱干净,你的手太脏了。”顿了顿,送上致命一击:“还有,本王不要破鞋。”

    “噗!”喉咙一甜,胸口一紧,卫从筠终是忍不住这口血。不过吐了出来,脑袋清明了不少。

    “肃王爷!”德妃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拍案而起:“别欺人太甚!当我卫家无人不成?”这就是被人当面打脸,还是左右连环扇的那种。

    赵永也是在一旁帮腔:“二哥,从筠再多的不是,你也不能将她打成这般啊!”

    “三弟,今日之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真要撕破了脸,你猜结果会是如何?”赵信有些腻烦,干脆将话说明,果真见到德妃母子二人的脸色眼可见的变成了铁青。

    “肃王说这话是何意?本宫今日也不过是要为从筠讨个公道而已,难不成我卫家还非要赖着你不成?”德妃现下也只能打个嘴炮了,事发突然,昨日还有很多手脚没来得及处理。要是真的惹怒赵信,彻查之下自己怕是脱不了干系!

    “皇后娘娘!”德妃虎着一张脸:“看来是从筠这丫头命苦,妾这就带她回去以死明志了!”

    “依儿臣之见……”赵永轻轻出声,见众人都看向了他,才接着道:“表妹已成这般,着实是让人不忍心,且听说救下表妹的那个侍卫是将表妹贴身扛回来的。如今是找不到侮辱表妹的那个歹人,不过如若那侍卫愿意娶表妹为妻,也算是一桩美事了。”卫从筠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不然带着如此的污点死去,卫家的名声会大大的打折扣,对他的势力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皇后一听还真是细细想了想这个可能性,德妃也是迟疑了,毕竟自己只有一个哥哥,卫从筠要真是死了,自家的那个大嫂定是要撒泼不休了。自己在后宫可还是需要卫家的钱财支撑的。

    “宣李侍卫。”皇后并未征询德妃的意见,在她看来,能为必死无疑的卫从筠找到一条活路,卫家还要对她感激涕零哩!

    过了一会儿,只见李侍卫身上还带着寒风大步的走了进来,路过卫从筠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到皇后跟前:“微臣见过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咳咳……”事到临头,皇后倒是有些张不开嘴了。这个李侍卫乃是她身边的侍卫统领,如此坑忠心耿耿之人,皇后还真是下不去那个手。

    德妃见皇后似有反悔之意,暗地里咬牙,走到那侍卫身边扬声说道:“虽是你今日将本宫的侄女救出,但是也是与本宫的侄女有了肌肤之亲,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你当如何?”

    李侍卫听到这话瞪大了一对牛眼:“德妃娘娘,您这是何意?感情微臣救人还救出错来了!”

    “大胆!”德妃喝道,倒也是将那李侍卫吓得一哆嗦:“本宫的侄女怎么能是你这种人说碰就碰的?本宫真应该将你处死!”

    李侍卫牛眼委屈的瘪了瘪,看了看上位的皇后。

    皇后叹了一口气:“德妃,别太过分。”语气有些不高兴,本宫宫中之人何时能轮得到你一个妃指手画脚了?德妃这才撇了撇嘴,但是依旧站在那里,大有今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皇后这边也是考虑了,这李侍卫家里是粗人,卫从筠如今就算是不洁,但是身份摆在那里,这李侍卫还算是占便宜了。想到这里就斟酌的开了口:“李侍卫,德妃今日说的话虽然重,但是也不无道理。到底卫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小姐,不如本宫在这里做个主,把卫小姐许给你可好?”

    李侍卫黑黑的脸涨红了,支支吾吾的吐出一句话:“回皇后娘娘,微臣家中已有妻子,这是万万不可啊!”

    “休了便是!”德妃觉得真是流年不利,干啥啥不顺,现在一个小侍卫竟然还敢这般的推三阻四。

    “那怎么行!”谁知李侍卫一梗脖,激动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微臣的妻子可是孝顺至极,还替微臣生了三男一女,德妃娘娘一句话就让微臣休妻,真是毫无道理!”李侍卫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皇后只觉得有些眼冒金星。

    德妃还欲说些什么,皇后却是不愿意了,这样下去简直是没个尽头。一只手揉着额头,淡淡的开口:“别吵了,即使如此决没有无故让人家休妻的道理,只能委屈卫丫头做个平妻吧!”

    皇后都这么说了,德妃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闭上了嘴,毕竟如果继续纠缠,让人家发现了卫从筠不洁,许是连个妾都做不得了。

    而那边刚刚被丫鬟扶起,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的卫从筠一恢复清醒就听到了这个结果,两眼一翻,又再次晕了过去!

    “都散了!”事情算是解决了,这边皇后就开始赶人了,这么一屋子满满当当的,看着真是闹心。

    卫从筠是被抬出去的,德妃这边也算是回去能有个交代了,虽然所求一个没成,但是好歹没什么折损,是以也没有多做纠缠就走了。

    赵信则是伴着萧悠一前一后的出了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李侍卫。三人默默无语的走了许久,渐渐远离了皇后的帐篷,眼见四处没什么闲杂人等,萧悠才想着开口对赵信说几句话。

    不曾想那李侍卫突然自后面窜了出来,而且一反方才在皇后帐中憨厚老实的模样,嬉皮笑脸的对着赵信和萧悠二人见了礼:“木三见过主子,见过主子夫人!”

    !!!萧悠有些回不过神,指着李侍卫说不出话。枉费她刚刚在帐中还默默地觉得对不起他,这会子还想要想着法子帮一帮他,原是人家根本不需要!

    赵信微笑着将萧悠伸出的小手握在了大掌里,开口解释:“李侍卫是我的人,你知晓便好了。”见萧悠脸色有些不对,又道:“你放心,他的发妻也是我的人,小两口感情好着呢。其实今日就算老三不说,我也是要想法子把卫从筠放到木三身边的。”

    “想必今日早上让那么多人看到李侍卫接触到了卫从筠也是计划好的吧!”萧悠真是举得有些浪费感情。

    “总不能总是这样子被动吧,既然你不愿杀生造孽,人家却不见得让你好过,如今将其看管在身边总是稳妥一些。”总是要给有心人一些暗示的,不然人家怎么知道如何做呢?且卫从筠嫁过去不过也是死不了而已,赵信轻轻捏了捏手中的小手:“我细细想过了,也许留着她以后还会有用。”

    “您官大,您说了算!”萧悠翻了个白眼甩开了赵信的手,扭着身子走了。

    木三禀着呼吸,弓着身子站在后面不敢出声。往日里也只是听兄弟们说过这萧四小姐可没少让主子吃瘪,今日可算是亲眼看到了,当真是‘旷古奇观’啊!最奇怪的是,就这样主子竟然还没生气。喂!笑的一脸痴汉是什么意思啊!

    赵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才收敛了情绪,周身的气场又恢复了冷冰冰,吩咐道:“卫从筠务必给本王看好了,以后会有大用呢……”赵信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诡异的勾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四妹妹!”

    原本正在窗边短榻上坐着的萧悠好奇的将窗子掀开一条缝,见二房的几个姑娘刚进了院门,就开始嚷了开来。萧悠抿着嘴笑了笑,自己穿上了鞋子,吩咐半梅出去迎一迎。

    待到众人都进了屋,四处散落这坐好了,萧悠这才瞧着萧芙说道:“怎么,都自猎场回来几天了,终于肯舍得过来看看我了?”

    萧芙微嗔的看了一眼萧悠,细声细气的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二房的情况,我要是真的有空儿了,还能不来看你?”自她回来,这几日当真是过得提心吊胆。

    “怎么,二婶娘这几日没有为难于你吧?”萧悠不无担心,虽然知道宋氏此时定是焦头烂额,日日夜夜抱着自己的钱匣子心疼着。但是对于这等智商的人来说,做出什么事儿也不稀奇啊!

    萧芙见萧悠一脸的担忧,安抚的笑了笑:“她倒是没时间理我。”说着顿了顿,捏着帕子举起来想要擦擦嘴,却又放了下去:“她也是没脸理我,反正她让我做的事儿我都做了,她应我的却是一件都没成,估摸着现在是怕我去寻她要个说法呢!”

    “就是,如若她真敢来寻大姐姐的晦气,我们几个还真的要与她辩上一辩!”萧芸是刚刚知道这件事,还没有从义愤填膺的那个状态中脱离出来。

    萧悠也是随着大家笑了两声,不过随即便是敛了笑容:“咱们也不能太大意,兔子急了都能咬人呢!况且二婶娘又不是真的特别缺心眼,过两天没准就想明白了,大姐姐你可是要万分小心的。”

    “我省得的。”萧芙点了点头,有些犹豫,最终却还是向着萧悠那里凑了凑,问了出口:“四妹妹,咱们之前说好的事儿,何时能成?”

    “你可是想清楚了?”萧悠露出了点笑意。

    萧芙先是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妹妹,见二人点了点头,这才跟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狠狠地颔首:“我们商量过了,与其见天的这么担惊受怕,不如来个痛快!左右她在府中一天,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是了。”萧芸看了一眼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萧贞,叹了一口气:“我们自己个的姨娘不争气,如今我与大姐姐已然被耽搁了,难道还让小五步我们的后尘吗?”都说母为女则强,亲妈借不上力,她们做姐姐的不就像母亲一样吗?况且她们如今也算是看了个清楚,想让宋氏放庶女一条生路,那真是痴人说梦。

    “但是你们可得知道,将来你们可能会有新的嫡母,或许也未必能比现在好过多少。”萧悠说道,毕竟这件事是存在一定风险的,虽然想象中很好,但是现实有时候可是十分骨感的。先不论这事儿能不能成,就算是成了,后续的问题也是不可忽略的。

    萧芙与萧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语气中颇有几分洒脱的味道:“四妹妹也别吓我们了,再坏也不过如此了。再者说爹爹如果真的是娶了新人回来,又能与我们有几分厉害关系?估计聪明的都知道将我们早早打发出去才是正理,毕竟母亲还给新人留下了一个嫡子,那才是新人应该担心且防备的吧!”

    说白了其实宋氏就是典型的没事儿找事儿型的人物,你说说京城里的各家各户挨个的扒拉,能有几户后院像是萧家这么省心的。萧嘉艾的后院也只有一个不算年轻的妾侍,就是萧芙她们的生母,连个庶子都没有,还成天的不消停。要是换个聪明人,小日子过得不知道会有多么逍遥!

    “你们能这么想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萧悠感觉得很开心,毕竟二房的几个姑娘在宋氏身边这么多年了,没被养歪真是不容易。示意几人喝口茶,这才接着说道:“你们也别太过思虑以后的事,就像你们刚刚说的,再坏也不过如此。且二叔将来真要娶继室,新人刚进门必定是要做出一副好母亲的样子来给家里人看看的。到时候大姐姐和三姐姐的婚事可不就有着落了!咯咯!”

    “呸!数你牙尖嘴利!”萧芸今年刚刚及笄,显然对于这种事儿还没有萧芙的抗打击能力强,登时就红了脸啐道。

    姐妹们笑闹了一会儿,萧悠才正色道:“虽然此事咱们嘴上说的轻松,但是真正成事还是要等机会的,而且你们有件事可还得上心……”

    萧府表面上还维持着风平浪静,就这样日子到了万寿节之前的十几天。

    这日,萧悠在小潘氏的院子里与萧淼一起绣着东西,说笑着。而小潘氏则是唇角带笑的坐在一旁不远的地方看着账本。

    不曾想青松院的翠柳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跑到小潘氏的身前,来不及喘口气就说道:“大夫人,老夫人突然病倒了!您快些去看看吧!”

    小潘氏一惊,手中的笔都掉到了地上,扶起翠柳询问道:“怎么回事儿?慢慢说,我这方才才从青松院回来,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还没事儿呢!”

    “是啊!”这边萧悠和萧淼听到了动静,也都放下手中的东西凑了过来,萧悠也颇为疑惑:“刚刚我们都去给祖母请过安了,明明看起来精神还算是十分抖擞的。”虽然经过上次刚刚入秋的一场大病,老夫人有些伤了元气,但是最近明明已经好转了不少了,前几日甚至绕着萧府的花园走了一大圈也未见疲累之色。

    “奴婢也不知!”翠柳到底是年轻,显然是被老夫人这种突发状况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是以被青松院的老嬷嬷打发出来通知小潘氏快快前去。

    小潘氏草草的吩咐院中下人一些事,便在萧悠和萧淼的陪伴下到了青松院。一进青松院,就见到宋氏和二房的几个姑娘早就站在院子中了。

    “嫂子还真是忙的很,不像我这个闲人,一听到母亲出事就忙不迭的赶了过来。”宋氏如今的言辞愈发的犀利,似乎将自己所损失财务的怒气全部撒在了大房的头上。

    小潘氏向来是懒得与其一般见识,是以只是瞄了一眼宋氏那愤愤不平的模样就没有过多的搭理她,只拉着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问个不停。

    这时,屋内的看诊大夫推开门出了来,小潘氏和宋氏急忙围了上去。那老大夫也只是捋了捋下巴的胡须,高深莫测的说道:“依老夫之见,老夫人此次的症状与上次十分的相似,又是寒气入体。这样,老夫先开个方子,让老夫人吃着,不日就会好转了。”说着自药箱中扯出一张纸,递给了小潘氏。

    小潘氏接过那张方子,仔细的看了看,有些不解:“大夫,我瞧着这张方子与之前那个是一样的。”

    那老大夫闻言一瞪眼:“大夫人这是信不过老夫?老夫之前已经说过了,老夫人此次症状与上次是一样的,既然上次老夫将老夫人治愈,这次还能出了什么差错不成?”

    “我也只是随口问一下。”小潘氏将方子交给了青松院的老嬷嬷,顺便回头吩咐翠柳:“还不快带着大夫下去拿诊金?”

    “是。”翠柳屈膝应道,带着那骄傲的鼻孔看人的老头出了青松院。

    宋氏则是有些幸灾乐祸:“大嫂也是的,堂堂官夫人倒让一个老大夫这般下了脸面。要是依我看啊,这样子不识好歹的老东西,打出门外才是解气,还给什么诊金?!”

    小潘氏闻言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氏,没答话。她真的是懒得和这个没脑子的货多做争论,世人皆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将你命握在手中的人,且这个老大夫真是京中有名的神医。既然是‘神医’,肯定脾气是十分古怪的。

    宋氏见小潘氏不理自己,有些讪讪,屁颠屁颠的跟在小潘氏的后面一起进了老夫人的卧房。房中有些闷热,还有一股子酸酸的味道。

    “哟!母亲不是向来都爱干净的,这屋子里什么味儿啊!”宋氏捂着鼻子,满脸的嫌弃。

    正在老夫人床边伺候的翠槐回了身,见是小潘氏和宋氏进了来,微微行了礼,这才开口解释:“老夫人晕过去之前吐过,因着老夫人病倒的匆忙,院子里有些乱了套,还没来得及将屋中收拾妥当。还请大夫人与二夫人恕罪。”

    “要不我平日里就说母亲太过慈善,这不,刚一病倒院子中的下人就这么不中用!萧府是养着你们吃白饭的吗?”宋氏听完翠槐的解释更加来了劲,怒气冲冲的模样让翠槐委屈的瘪了瘪嘴。

    原不是青松院的下人不得力,这老夫人驭下之严是出了名儿的,皆因老夫人近些年脾气比年轻之时古怪了不少,见到人多也是烦心的不行。所以能进到这卧房的也就只有翠柳和翠槐两个大丫鬟并着一直伺候在跟前的两个老嬷嬷而已。今日事发突然,翠槐一人着实是无暇分|身。

    小潘氏听着耳边宋氏那尖锐的说话声,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弟妹,我说你也是省省吧!生怕母亲这里还不够乱是吗?”说着不无担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老夫人,此时脸色十分的灰败,就算宋氏这般吵闹不休,竟是也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我怎么瞧着比上次还严重许多。”

    “这不是母亲没力气管理下人,我帮帮忙嘛……”宋氏冷不丁的被小潘氏教训,有些不甘心的嘟囔了两句。见小潘氏将注意力放在了老夫人身上,也跟着瞧了两眼,道:“我看啊,咱们萧府今年是流年不利,犯小人!不然母亲怎么会几次三番的得这种重病!我也是破财……”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宋氏及时将还没说出来的话吞了回去,匆匆的做了一个总结:“大嫂,我可是听京中的各家夫人们说这空寂大师驱邪祟可是十分的厉害,不如将其请过来去去晦气?”

    小潘氏觉得十分荒唐,有些无语:“你当空寂大师是随便下山的吗?”还京中各家夫人们说,大多也只是以讹传讹,谁不知道空寂大师只为皇家祈福消灾,岂是几个官夫人能请的动的?

    “也不见得非要请空寂大师不是,那几个夫人们都说,空寂大师有三个关门弟子。那可都是有真本事的,与外面那些招摇撞骗的可是不同!”宋氏说的万般笃定:“大嫂不妨请一个过来,我今年也是诸事不顺,这可是为了萧府上下的好事儿啊!”

    小潘氏刚刚皱起来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弟妹糊涂,难道你忘了父亲是最讨厌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了!此事莫要再提起!”

    宋氏听到小潘氏将萧丰搬了出来,虽然心下不满,到底只是撇了撇嘴,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到了下午,众人还都没有吃饭,萧悠几个小辈的都没能得到准许进入老夫人的卧房。那边小潘氏亲自伺候过老夫人汤药,见其虽然还没有力气说话,但是好歹能勉强睁开双眼看人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宋氏一直还算是颇为安稳的站在床榻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着小潘氏伺候老夫人,待看到老夫人将一碗乌漆墨黑的药汁尽数喝了下去,这才开口对着正在擦汗的小潘氏道:“我说大嫂,忙了许久想必你也是累了,这晌午饭还没吃呢!我这里是没干什么活儿,也感觉不到饿,要不你先回去吃点东西,有我在这里看着母亲呢!”

    小潘氏将空碗交给了一旁的老嬷嬷,听到了宋氏的话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同意了:“如此也好,那我便先回去,一会儿就来换你。”

    宋氏十分殷勤的伴着小潘氏走到了门口,甚至还为其打开了帘子,满脸不说是堆满了笑意也是相差不远:“大嫂回去还是要好好歇一歇,毕竟这种事儿咱们是指不上爷们儿们的,咱们妯娌两个可要互相扶持才是。”

    “好。”小潘氏被宋氏突如其来的热情似乎搞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伸手拦住了宋氏意图将自己送出来的动作,道:“弟妹还是别送了,快些将帘子放下以免屋中又进了凉气,惊到老太太可就不好了。”

    宋氏讪讪的收回想要迈出屋子的脚,点了点头:“大嫂说的有理,如此我就回去照顾母亲了。”

    小潘氏盯着宋氏扭着腰转弯进了内室,这才将门自外面带上了,看着身边跟着一起出来的端着碗的老嬷嬷,伸手将碗拿了过来:“还是劳烦嬷嬷您进去在身前伺候着,母亲向来十分倚重您,估摸着我那个弟妹又是个笨手笨脚的,要是老太太真的醒来身边没个能伺候的人可怎么好。”

    “是。”老嬷嬷回身推门又进了去。

    在旁边厢房坐了许久的姐妹几人见小潘氏出来了,便让萧悠出来询问一下情况。萧悠追上了小潘氏就快要走出了青松院的身影:“母亲,祖母怎么样了?”

    小潘氏颇为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你瞧,我把你们几个小的都忘在脑后了。”说着看了看门户大开的右厢房,望进去影影绰绰的能看到几个姑娘的身影:“老太太情况还算是稳定了,吃过药人的精神也好了些,你们姐妹几个还是没有吃东西呢吧!四丫头,要不你带着她们去你那吃些东西吧!”

    萧悠细细的看了看小潘氏的脸色,扬起了眉毛,嘴角微微勾起。小潘氏见女儿的表情脸上也只是快速的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快到几乎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随后右手抬起捂着额角,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我先回去休息一番,你们姐妹几个要是下午没什么事儿,过来帮帮你二婶娘才是。”

    “好的。”萧悠乖巧的应下了。厢房中萧芙几人见小潘氏自出了院子,这才凑到萧悠身边开始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萧淼和萧贞在那里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着待到过几日老夫人病情好一些了,要做点什么东西讨老夫人欢心,所谓心宽了病才能好的快些不是。而萧芙和萧芸则是左右将萧悠围了个严实:“四妹妹,方才大伯母可是说了祖母的病严重不严重?怎么好好的说晕过去就晕过去了!怪吓人的。”语毕萧芙还似乎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这也不怪二房的几个姑娘心急,整个偌大的萧府,之前的这么多年能稍微护着一些她们三姐妹的也不过就是老夫人了。虽说小潘氏也是经常对宋氏的做法看不过眼,但是到底是妯娌,后院的事儿真是不能管的太多。

    是以今日早些突然听到老夫人病倒的噩耗,最心焦的莫过于萧芙和萧芸了。皆因不久前二人还想着趁老夫人还算清明,少不得那件事要老夫人出面做主的,这下子要是万一真的一病不起,宋氏又在这个时候趁机搞事,她们二房的三个姑娘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萧悠安抚的冲着萧芙二人笑了笑:“母亲说了,祖母现在是精神了不少。还嘱咐咱们几个去找些吃食,说是少不得要帮着二婶娘忙一忙。毕竟此次看来祖母比上次要严重一些,或许还要有人守夜哩!”

    萧芙点了点头:“这都是应当的,现在可是我们母亲在祖母房中?都是与大伯母一同进去呆了许久的,要不我与三妹妹去将母亲替换出来可好?”

    萧悠一把拉回有些着急的萧芙,见萧芙疑惑的望着自己,就咧开嘴笑了笑:“母亲说了,二婶娘现在还不算是疲惫,让咱们几个先各自回去吃点东西,再过来也不迟。”说着还冲萧芙挤了挤眼睛:“再者说,咱们前几日说好的事儿,今儿可正是好时候呢!”

    萧芙一脸的惊喜,看起来还有些忐忑:“四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就是你那天所说的机会不成?”不怪萧芙讶异,着实是想不出这姐妹几人前些日子说的计划与祖母重病有何关系!

    “是了。”萧悠眯着眼睛点点头,看起来像是午后窝在阳光下晒太阳的猫儿:“只等大姐姐你们回去按照计划行事了,不过记得切莫心急,这样把握才大一些。如若见情况不对劲,还是不要冒险才好。”

    萧芙一边听一边点头示意记住了,待到萧悠将所有事宜嘱咐完毕,这才迫不及待的拉着萧芸和萧贞准备告辞:“二妹妹,四妹妹。既是大伯母让咱们先回去,那我们就先回二房了。”

    萧淼有些呆愣,只因这些日子皆是她自己整日的缩在小潘氏那里,不是学习看账本就是绣嫁妆,简直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典型代表。此时见萧芙三人有些急切的模样就抿嘴笑了笑:“不如去我院子里呆一会儿,这两日我正学了几道点心,做给你们吃可好?”

    “谢谢二妹妹的好意,但是我们还是先回二房了。”萧芙是个好姑娘,但就是有的时候心里装不得事儿,一旦心里有事儿就成了这幅魂不守舍,前言不搭后语的模样。

    萧悠叹了口气,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心,只盼着关键时候二房的几个姑娘给力才好。拉扯了一下萧淼的衣袖:“二姐姐,以后什么时候姐妹们都能去尝尝你的手艺,何必急在今日呢?”说着还将声音刻意压低:“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婶娘自冬猎回来之后,情绪就怪的很,就别为难大姐姐她们啦!”

    萧淼听到这话,一脸同情的看了一眼二房的三位姑娘:“即使如此,我就不硬拽着大姐姐你们了。”话音刚落就盯着二房三位的背影开始长吁短叹。

    萧悠觉得有意思就问了一嘴:“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相府的二姑娘成了小老太太了!有事儿没事儿的站在这里叹气!”

    “我只是觉得……”萧淼攥住了萧悠的小手,盯着萧悠艳丽秀美的脸庞,情绪有些激动:“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命好。”

    萧悠反握住萧淼的手笑了开来:“大姐姐她们没口福,但是我可得尝尝二姐姐的手艺,替你看看将来能不能栓得住孙家小子的胃口!”

    “数你话多!”萧淼被她这么一打趣,刚刚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伴着萧悠一起出了青松院。萧悠微微转头看了看身边萧淼十分安静恬淡的侧脸,心下松了松。倒不是她们几个想要瞒着萧淼这些事儿,只是萧淼过了万寿节没多久就是要出嫁了,何苦要她在娘家沾染上这些糟心的事儿,开开心心的做个新嫁娘才是正理儿。

    是夜,窗边的蜡烛都已经烧到了根部。

    短榻上的萧悠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看着不远处外室正聚在一块儿做着绣活的半梅、半菊和严华问道:“什么时辰了?”

    半梅和半菊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半菊开口回道:“都子时了,小姐您是不是累了?还是快些的休息吧!”

    那边严华则是迅速的站起身,自外室的桌上端了一盘杏仁佛手放到了萧悠所在的短榻的小桌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是在这光线不算强的夜晚,更显得有神。

    “谢谢华儿。”萧悠笑着称赞了严华一句,小丫头登时便笑的很满足。萧悠伸了个懒腰吩咐道:“都这么晚了,你们三人也赶紧着去休息吧!”

    半菊走了过来:“那我们也得看着您躺倒床上啊!”撅着嘴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唠叨:“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您将奴婢们支走,第二天奴婢进来一看,就窝在这个小榻上便睡了!您以为今儿奴婢还能上当吗!”

    萧悠无奈的摇了摇头,认命的下了短榻,张开双臂让半菊伺候着将外衣脱了下去。半梅急匆匆的将热水打了回来,草草的用布巾擦了一把脸,素着一张小脸便准备进被窝了。

    谁知这时门外传来了猴子的声音:“小姐,夫人带着两个下人瞧着是往青松院去了,看起来挺急。”

    “哦?难不成是祖母的病出了什么意外?”萧悠皱起了眉。

    “看起来不像,夫人的神色并无太大的慌张,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真不让人省心’之类的话,所以应该不是老夫人那里出了什么问题。”猴子站在门外仔细回想了一番。

    屋内的萧悠则是随着猴子的话,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扩大了。等到猴子禀告完毕,萧悠惬意的左右歪了歪脖子,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肩颈,转身上了床,睡了。

    可是萧府二房那面,孙姨娘所在的易兰轩却还是灯火通明的。只见两个下人伴着一个人敲了几下院子的门,一个粗使婆子将门开了就把几人向里引。

    而正房内,萧芙、萧芸和萧贞三人正规规矩矩的坐在桌边的小凳子上,看着床上躺着的萧嘉艾和半跪在床边已然哭成了泪人的孙姨娘。

    萧芙咬着唇看着孙姨娘那眼泪不住的往下掉,那一条帕子都湿了个透,只能无奈的出声劝道:“姨娘,您还是莫哭了,这样哭下去一会儿大夫过来了您怎么见人呢?”说着脸色不明的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床上:“姨娘,您再这么吵吵闹闹,父亲会烦的吧!”虽然他现在听不听得见也不一定。

    “……嘤……”孙姨娘闻言努力的将哭声降到了最小,因为硬憋着,还打了几个嗝:“大姑娘,那人可是看管起来了?”

    萧芙颔首,正要开口,门被推了开,进来一个老头,正是白日里在青松院见过的老大夫。孙姨娘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大夫,您快些着来看看我家老爷这是怎么了!呜呜呜……”说着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老大夫许是被孙姨娘拉长的哭声弄得有些心烦,瞪圆了小眼睛,有些不客气的说道:“您这样哭下去没准这位老爷就心烦致死了!闲杂人等还是出去等着吧!”说着自一旁药童的手中接过药箱,潇洒的将箱子甩在了桌子上。‘砰’的一声将坐在桌边的萧芙三人吓了一跳。

    萧芙三人怒目而视,而那老大夫扬着鼻孔,浑不在意的模样。身边的药童甚至开始赶人:“三位小姐,师父即将给二老爷看病了,要不三位小姐还是出去?”

    萧芙美目一横,但是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拉着不甘心的萧芸和萧贞,伴着孙姨娘出了屋子。

    萧芸出了门,狠狠地‘呸’了一口:“不就是个有些名气的大夫吗?我就不信这京中没有比他更好的医者了!咱们何苦一直扒着他不放!”

    萧芙看了一眼还在抹泪的孙姨娘,叹了口气:“这位老大夫还是母亲用惯了的,医术着实是不错的,不然祖母也不会用了这么久。”当初这大夫确实是宋氏带进门的,不过许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不然老夫人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萧芸撇了撇嘴,没再吱声。而孙姨娘则是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在一旁阿弥陀佛:“还请各路菩萨仙人……保佑老爷平安无事才好……”

    就在这时,院门比人气势汹汹的推了开来。众人回身望去,只见宋氏铁青着一张脸快步走到了孙姨娘的身边。一句话还未说,扬起手对着孙姨娘的脸就是狠狠地一巴掌:“你个小贱人!你难道不知道今日是个什么日子?母亲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你倒好,勾了老爷来你的院子!你是想让老爷出去被别人戳脊梁骨不成?天生的狐媚子,贱皮子,当真是饶你不得!”

    宋氏心里真是一肚子的火,下午只是客气的让小潘氏回去休息,本以为按照小潘氏的性格,不出一个时辰肯定是要回来的,到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回到二房这边吃晚饭,顺便晚上就不去值夜了。不曾想这小潘氏最近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去了就没再回来,让下人去打听,搞了半天人家屋子的烛火都熄了,明显晚上就没想着过来!

    正当她气不顺的时候,二房就来人报,说是萧嘉艾在孙姨娘的院子里出了事儿。登时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带着人就回了来。斜着眼看着趴在地上捂着脸哭的孙姨娘,骂道:“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哭丧呢!老爷还没死呢!”

    萧芙和萧芸垂着头站在一边,耳边充斥着宋氏那荤素不忌的骂人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儿时的记忆没有别的,只有宋氏这尖细的叫骂声和各种物件落在身上的痛感,还有姨娘千年不变的态度……只会哭。哭声和叫骂声贯穿了萧芙和萧芸的童年,而她们的亲娘却是连护着她们都不敢。

    宋氏骂的累了,捂着胸口喘了喘气,余光看到了旁边站着的三个姑娘。正要开口接着骂的时候,老大夫推开门出了来。

    也顾不得接着逞口舌之快,急忙上前去询问:“大夫,我家老爷到底是怎么了?可严重?”

    老大夫一脸的高深莫测,摸了摸自己标志性的胡子,开口说了一些让众人云里雾里的话,什么不通,什么见了风又什么出了汗之类的,只最后问道:“冒昧一问,二老爷今晚可是行了房事?”丝毫不顾及院中站着的三个姑娘。

    “什么?!!!还行了房事?”宋氏尖声怪叫,感情她在青松院做牛做马,这头小贱人并着萧嘉艾在一起快活!面目狰狞的伸脚用力踹了一下孙姨娘:“你个贱人!你还有脸在这哭!我今儿要不把你这身贱皮子扒下来,这后院我还能不能管了!”

    孙姨娘只捂着肚子泪流满面,萧芙终于是看不下去,快步上前跪在里宋氏脚边:“母亲!母亲,还望您绕过姨娘吧!今儿父亲可不是奔着姨娘来到易兰轩的!”

    宋氏恶狠狠的盯着萧芙,眼睛红的几欲滴血:“不是她又能是谁?你也不愧是从这贱人肚子爬出来的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平日里对你多好,你现在也只会护着亲娘!贱人生出来的小贱人!”

    萧芙跪着的身子一晃,小脸煞白,但是还是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坚持下去:“母亲……我说的是实话,父亲确实不是姨娘叫来的,姨娘今晚甚至不知父亲来了易兰轩。要不是……”到底还是个姑娘,说起话来有些不方便,狠了狠心还是接着说道:“要不是姨娘身边的珠儿衣衫不整的来找姨娘,姨娘哪里知道父亲竟然晕厥过去了!”

    “珠儿?!”宋氏阴狠的模样出现了一丝裂缝,满脸的惊讶。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也不怪宋氏这般惊讶,实在是因为这个‘珠儿’十分的在她的预料之外!

    萧芙微微点头肯定的说道:“母亲,就是那个珠儿。女儿已经吩咐粗使婆子将其看管起来了了。”说着转头吩咐一旁的洒扫丫鬟:“还不快叫孙婆子将那贱婢带出来!”

    洒扫丫鬟领命去了,跑向了小院子斜对角的一个柴房里。没一会儿柴房的门就被拉开,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粗手粗脚的婆子手中像是拎了一个小鸡仔似得拎着一个满头朱钗的女子。那女子虽然此时有些狼狈,但是也仅仅只是头发凌乱了一些,漏出来的肌肤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可见方才也没有遭受到什么虐待。

    女子身着桃红色衣裙,衣裙的布料看起来是极好的,至少这易兰轩整个院子上下,包括孙姨娘平日里都穿不得这么好的料子。

    那女子一出来就见到站在院子中央的宋氏,七手八脚的挣脱了婆子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宋氏的身边,‘噗通’跪在了地上,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拽着了宋氏的衣角,好似没有看到宋氏那铁青的脸色:“夫人,您可算是来了呀!夫人,您快些救救珠儿,珠儿委实是冤枉的呀!都是孙姨娘那个贱人构陷我的啊夫人!”

    还未等宋氏有什么反应,萧芙终究是忍不住,开口呵斥:“贱婢还不住口!孙姨娘再怎么说都是你平日里伺候的主子,一个奴婢竟然也敢张口闭口的称自己的主子是贱人,你这般欺主将你发卖出去都是轻的,理应杖杀才是!”

    那珠儿听到这话先是身上一抖,随后精致的脸上露出强硬之色,挺直了脊背:“我本就不是这易兰轩的奴婢,当初也只是夫人心疼孙姨娘太过操劳将我拨到这个院子的,要说处理我,那也得夫人张口不是,这后院可还轮不到大姑娘做主的罢!”

    “你!”萧芙着实是气不过,可是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因在这二房的后院,宋氏也的确是称得上是一手遮天。此时要是宋氏不打算多做追究此事,她说的话还真是没什么份量,是以只能咬着唇将头别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珠儿见到萧芙这个可以说是让步的动作,得意的勾起了嘴角,正要抬头继续与宋氏说情,哪知扑面而来的大脚就踹到了胸口上!尖叫一声,趴在地上捂着胸口艰难的咳嗽了两嗓子,困难的抬起头就看见宋氏那有些扭曲的面庞:“夫人……”珠儿脸带着迷惑,似乎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是为了什么。

    宋氏显然是气得狠了,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才开口:“你这个吃力扒外不知好歹的东西!当初我把你送到孙姨娘身边不是为了让你好好的照顾孙姨娘的起居吗?孙姨娘身边这么多年也没个得力的人,本是满心期盼着你能好好的照顾孙姨娘,这下可倒好,倒是照顾到老爷的床上了?”

    宋氏越说就越是生气,刚刚那脚是吩咐易兰轩的粗使婆子孙婆子踢得,这回到底是忍不住了,自己撸着袖子上了前,抓着珠儿的衣领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嘴巴,直打的珠儿眼冒金星。

    要说珠儿被派到孙姨娘身边也有三年多了,原先呆在宋氏身边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宋氏向来性子多疑,不会让这些二等丫鬟进入正屋,所以平日里做的也只是一些传菜,收衣服的活计,也就稍微能比洒扫的丫鬟体面一些。

    那阵子萧嘉艾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又许是孙姨娘突然间木讷的脑袋开了窍,反正见天儿的萧嘉艾往孙姨娘的院子里跑。一连跑了半个月,宋氏这般是连萧嘉艾的衣袖都没摸到。不过因为后院就宋氏和孙姨娘两个女人,这么多年向来都是宋氏霸着萧嘉艾的,就连萧嘉艾有时候去孙姨娘那里,解决完生理需要,下半夜也必须回宋氏的院子才成。

    按理来说以宋氏的性子早该在萧嘉艾去孙姨娘院子里两天的时候,就出手解决问题了,那样孙姨娘指定没有好日子可过。可是坏就坏在那些日子正是二房灰溜溜回到萧府不久,宋氏之前就闹着要分家,家是分出了,可是没到两年就因为手下的铺子经营不善又腆着脸搬了回来。老夫人本就不喜宋氏,这回一回来更加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而萧嘉艾回到萧府也是觉得面上无光,加上萧丰有事儿没事儿的训斥,更是心下不爽,所以就壮着胆子一连数日去了温柔善解人意的孙姨娘那里。

    而宋氏呢,则是怕她要是再对着孙姨娘做了一些什么过分的事儿,难免会被大房的人发现。小潘氏本就反对他们二房回府一事,要是被小潘氏发现了蛛丝马迹,定是要闹大的。忍了几天,终究是忍不住了跑到老夫人面前扯着帕子哭了几嗓子。老夫人虽是不喜欢宋氏这个小儿媳,但是从萧丰的后院也就能看得出,老夫人是个十分注重正妻的人。所以便将萧嘉艾叫到了青松院,不咸不淡的管教了两句,是夜,萧嘉艾也就乖乖的回到了宋氏的身边,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以宋氏的个性怎么可能让孙姨娘好过,没过几天就想着派个身边的人去易兰轩,说是去照顾,实际上是看管加上不让孙姨娘好过的意思。可是选来选去都没有合适的人,身边的两个嬷嬷都是好不容易寻到的,自是不舍得放手,而两个大丫头又都是用惯了的,根本不可能松手。这个时候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就向宋氏推荐了院子里的珠儿。

    经过宋氏的一番考量,珠儿是个有小聪明的,嘴甜还会说话,定是能将孙姨娘那个傻子哄得团团转。于是乎珠儿就这么肩负重任的到了孙姨娘的身边,说实话,一开始珠儿就没将孙姨娘放在眼中。刚去还算乖觉了两天,但是渐渐发现孙姨娘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软柿子,加上她自己本身又是宋氏的人,易兰轩里每个人都要让她三分。

    慢慢的,珠儿的胆子愈发的大了,不单单是不照顾孙姨娘,甚至将孙姨娘身边的两个丫鬟霸占了一个专门顾着自己。还克扣孙姨娘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孙姨娘也是个肉包子,有些东西份例少了也不吱声,以为是宋氏心中有气整治自己,一来二去就肥了珠儿。

    而珠儿呢,见萧嘉艾一个月偶尔会来易兰轩小座,就起了歪心思。终于在一晚找到了机会,将萧嘉艾够到了自己的屋子内成了苟且之事。那晚过后,珠儿的日子愈发的好过了,萧嘉艾许是也贪图这种偷情似得快感,也是将这事儿捂了个严实,只是有事儿没事儿的往珠儿那里送好东西。

    其实珠儿与萧嘉艾的事儿易兰轩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每一个敢说的。今晚更是,萧嘉艾醉着酒进了易兰轩,下人通知都没通知孙姨娘,直接便将其引到了珠儿的屋子里。出了事儿,珠儿这才慌了神,下意识的跑到了孙姨娘的屋内请求帮助。

    原本想着将萧嘉艾放到孙姨娘的屋子内,到时候自己就来个咬死不认账,宋氏必定是相信自己的。不曾想萧芙几个二房的丫鬟突然到了,还命粗使婆子将自己捆了起来!

    地上趴着捂着脸的珠儿虽是泪眼朦胧,却是一脸的怨毒!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script>萧芙见伏在地上的珠儿满面的愤愤不平,心底也是有气。所谓刁奴欺主也不过如此了吧!虽说孙姨娘这幅绵软的性子活该让人家踩在脚下,但是怎么说也算是二房的半个主子,这般被一个奴才坐在屁股底下也不嫌弃臊得慌。

    只见那珠儿快速的收起了怨毒的神色,换上了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抬起头勉励的看着宋氏,抽噎道:“夫人真是错怪奴婢了,此事真的并非奴婢所愿啊!”说着看了看宋氏,见其还是一片冰冷的模样,继续哭诉:“夫人有所不知,自打您派了奴婢来这易兰轩照顾孙姨娘,奴婢可算是鞠躬尽瘁了!孙姨娘说的奴婢莫敢不从啊!夫人,可怜奴婢的一片真心,到头来被人说成这幅不堪的模样,嘤嘤~”

    萧芙被珠儿这幅‘忠仆’的嘴脸气了个倒仰,怒道:“你这刁奴,母亲在这里还敢这样的信口雌黄!今夜发生的事儿你又能作何解释?”

    珠儿不屑的冲着萧芙翻了个白眼:“大姑娘真是有所不知,在奴婢来到易兰轩不久之后,孙姨娘恐失了老爷的恩宠,是以才逼迫奴婢伺候了老爷……”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真是十足的委屈:“要不是孙姨娘拿着奴婢的弟弟威胁奴婢,奴婢如何会这般!要是奴婢自己勾引了老爷,如何还会在这易兰轩做一个丫鬟!奴婢早就央着老爷给奴婢做主了!”

    “……”萧芙着实是被气到无语,恨恨的扯了一下帕子,看向了孙姨娘:“姨娘,你还不说些什么?就听着这贱婢在这里如此的诬蔑你不成?”

    “我……”孙姨娘抬起了头已经是泪眼朦胧,似乎是不敢相信珠儿能如此的血口喷人,但是如若她能硬气起来就不会被珠儿在这易兰轩作威作福了快三年。所以她只是‘我、我’了半天,却也没能说出半点有用的东西。

    萧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孙姨娘几眼,后者被自己闺女瞪得缩了缩脖子。见自己亲娘是这么烂泥扶不上墙,萧芙无奈只能跪了下去:“母亲,这贱婢明显是撒谎成性,还请母亲明察!您看她的身上所穿的,所戴的哪里是个丫鬟能用得到的!姨娘都不曾戴过这些珠宝绢花!母亲您在仔细看看这贱婢的手!哪里是个丫鬟该有的手,比我这个小姐的手都嫩了不知多少倍!”

    珠儿被萧芙这一番话说得心头冰凉,手下意识的缩到的宽大的袖口里。看着跪在身边的萧芙咬牙切齿:“大姑娘,奴婢可没得罪你吧!你今日如此的紧咬不松口,是何道理!”倒是低估了这个大姑娘,珠儿有些后悔。平日里与二房的几个姑娘接触的不多,最多也就是几个姑娘来看孙姨娘的时候远远的看上一眼,从来不曾上前请安问礼。原本以为几个姑娘看起来安静柔弱的样子,生母又是个不受宠的包子,能厉害到哪里去。未曾想到今儿就阴沟里翻了船。

    “我做什么可还轮不到你个奴婢来说三道四吧!”萧芙眯着眼反唇相讥,一句话堵得珠儿脸色铁青。

    奴婢这个身份可以说的上是珠儿内心深处的痛点,不是没想过让萧嘉艾将自己抬成姨娘,只是每每说到那里都会被萧嘉艾咦各种理由推拒。时间久了,珠儿自然知道了萧嘉艾的想法,只是木已成舟,自己又是个奴婢,别无他法了只能这样下去。心里时常安慰自己,现在也不错,至少在易兰轩过得也不比姨娘茶,如若真的被抬成了姨娘,少不得宋氏要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珠儿正要开口辩驳,却被宋氏使人用烂布条堵上了嘴。只见宋氏一脸的阴狠,她自然能分辨出珠儿到底是不是在说谎。玩了一辈子心眼,却被自己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二等丫鬟给玩了,默默的霸占了自己的相公这么久,自己竟是不知,当真是奇耻大辱。

    “仗毙!”宋氏有些歇斯底里:“给我将这个贱人仗毙!”

    珠儿‘呜呜’的摇着头,可是身娇体弱的到底是拧不过几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被人驾到了长凳上,屁股朝了天。

    一开始的几棍子,珠儿还能叫的出声,心里还盼着平日里对她万般温柔千般好的老爷能被自己唤醒,快些来救救自己。可是过了十几棍之后,声响就渐渐小了,而为了行刑下身只余一件白色的亵裤也被染红了。

    那边孙姨娘见状眼睛一翻,晕了。

    萧芸几个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孙姨娘瘫软的身躯,宋氏厌恶的看了一眼,冷冷道:“还不扶你们姨娘去休息休息?没用的东西!以为晕了就没事儿了?驭下不严,让人家钻了空子爬了老爷的床!自今日起禁足,我没说就不许踏出易兰轩一步!”

    “谢母亲……”萧芙拽住了萧芸,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与宋氏硬碰硬,不就是禁足吗?对于孙姨娘来说没什么差别。于是乎萧芙三个姐妹命下人抬着孙姨娘进了侧厢房去休憩了。

    大约百棍过后,挥舞棍子的婆子都换了三波了。凳子上的珠儿早就没了声息,下半身简直是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了。宋氏这才感觉心口堵塞好了些,挥了挥手:“抬下去,处理掉。”

    这会子婆子们正整理着乱成一团的院子,那边老大夫捏着胡子笑吟吟的出了来:“二夫人,二老爷已经醒了。”

    “真的?”宋氏面上一喜,并未想到那昏迷的像个死猪一样的萧嘉艾能这么快醒来,从一旁丫鬟的手中拿过一个荷包塞到了老大夫的手中,道:“您老当真是神医,多谢,多谢!”语毕甩着帕子进了屋。

    老大夫半眯着眼掂了掂手中荷包的份量,满意的裂开嘴,招呼着药童将药箱收拾妥当,之后便一老一小悄无声息的走了。

    宋氏进了屋就直直的扑向了床边,见穿上的萧嘉艾已经能半坐起来倚靠在枕头上,宋氏颇有些喜极而泣的意思,小鸟依人的半跪在床前:“老爷,您可吓死妾身了。”

    床上的萧嘉艾此时看起来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似在疑惑,明明失去意识前身边还是那个温柔解意的珠儿,怎么一睁眼睛先是一个老头,后来又变成了自己院里的母老虎?此时的萧嘉艾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老爷?”宋氏见萧嘉艾毫无反应,有些担心,莫不是智商出现了问题吧?

    萧嘉艾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长呼了一口气:“夫人,为夫这是怎么了?”

    “老爷,您终于说话了老爷!”宋氏先是欢欣雀跃了一番,接着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似是吃醋怨怼:“老爷竟是不记得了?您在珠儿的屋里晕过去了!”

    萧嘉实闻言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虽然心中有了想法,但依旧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那……珠儿呢?”

    宋氏脸色清冷:“那个贱婢勾引老爷,又让老爷不知为何晕厥,许是为了勾您去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如今已被我发卖出去了。”

    萧嘉艾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不满。这个毒妇!见不得自己有一点好过,不就是睡了个丫头吗?怎么就不能像别家夫人一样装个样子给她抬成姨娘呢?

    于是萧芙几人进来的时候,感受到了就是这样一种奇异的氛围。床边坐着的宋氏脸色没有丝毫的高兴,床上躺着的萧嘉艾也称不上有多么的鼓舞。萧芙几人缩了缩脖子,小声给萧嘉艾问了安。

    “父亲,您可是感觉好些了?”

    萧嘉艾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女儿,见到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又看了看一边向来强势无比的发妻,只觉得更加心烦:“好多了。”为什么人家的女儿都能教养的那般出挑?远的不说,就说大房的萧淼,比自己这几个不知强了多少!真是娶妻当娶贤,古人说的不错!

    萧芙先是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萧嘉艾的神色,双唇抿了抿,犹豫道:“母亲……”

    宋氏正在为萧嘉艾的态度心烦,下意识的就想要发火,转眼想到此时萧嘉艾的身边,只能按捺下怒气:“又怎么了?”语气虽是称不上和颜悦色,但是比以往好多了。

    “女儿瞧着父亲的眼底微青,以前不知在哪里听过,母亲您说,最近府中不顺心的事情这么多,是否应该请人上门来瞧瞧呢?”萧芙很是担忧,认真的与宋氏讨论。

    宋氏心下一惊,仔细的看了看萧嘉艾的脸色,越看越觉得萧芙这次说的还算是有理。萧嘉艾这幅有气无力的样子莫非真的是被什么魇住了?无缘无故的背着自己藏了一个小妖精,这边又毫无道理的晕厥过去了。大夫又说不是‘马上风’之类的病,如今怕是只有这‘脏东西’能做解释了!

    宋氏想到这里,心底一动,如若能请人上门来驱一驱邪气……自己之前所求不得的事儿不也顺便就能成了?心里是百般的愿意,面上却依旧是愁容满面:“哎……傻孩子,你当母亲不想的吗?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你祖母的病情如今又反复了,今儿我也和你们大伯母提过了,奈何你们大伯母她不同意啊!”说到这里宋氏还抹了一把泪:“这府内我说话也是没什么份量,如今你父亲又这般,真是难做啊……”

    “母亲,不如我们姐妹几人去和四妹妹说说。四妹妹向来孝顺,如果四妹妹能劝劝大伯母,大伯母一定同意。”萧芙腼腆的笑了笑,似乎能为宋氏排忧解难,十分荣幸。

    “若能说动你大伯母,那就再好不过了。”宋氏笑的温婉。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第二日一早,萧嘉艾稍微好了一些宋氏便将其抬回了自己的院子。吵吵闹闹了一大清早,倒是忘了去青松院替换小潘氏。正要去却转念一想,小潘氏也不是个傻的,累了还能不去休息不成?自己这边也不是故意的,还要顾着萧嘉艾呢。

    想到这里,就传了早饭,先是伺候着萧嘉艾喝了一碗粥,自己又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吃了点东西。正在宋氏吩咐着丫鬟撤桌子的时候,萧芙带着笑意到了宋氏的院子。

    宋氏听到通报,挑了挑眉,让萧芙进了来。只见萧芙盈盈的给宋氏行了个礼:“母亲安好。”说着一双美目还瞟了瞟内室:“不知父亲可好些了?”

    宋氏稳稳坐在椅子上,眼皮都不抬的喝了口茶水:“好多了,不过你这刚刚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就别进去给你父亲问安了。”

    萧芙对于宋氏这明显的排挤自己的安排并没有像往日里一样露出不满,只是有些难过的样子,低下了头乖乖应道:“是,母亲。”

    “嗯。”宋氏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萧芙这么听话感到很满意:“大清早的就过来了,怎么没去青松院给老太太请安呢?”

    “女儿刚去了。”萧芙此时好像已经从刚刚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再次扯起一抹笑,露出了左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女儿去的时候祖母还在睡着,大伯母就没让我们进去问安。不过女儿见到了四妹妹……”说到这里还顿了顿,见宋氏那副将耳朵都竖起来的模样,隐晦的撇了撇嘴,接着道:“四妹妹十分关心父亲的状况,而且也担忧祖母的康健,所以听到女儿的提议没有犹豫的就应了下来,说是回去会劝劝大伯母的。”

    宋氏听完这话明显是愉悦的,眉梢眼角都是染上了笑意,不过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情。只是力图淡然的挥了挥手:“哎,也不知道你大伯母会不会听四丫头的劝。”

    “母亲放心吧,四妹妹向来聪慧,肯定有法子的。”萧芙扬起微笑,对于萧悠的能力十分的信服。

    不过这种表情有些刺痛了宋氏的眼睛,所谓女人的脾气总是像雾像雨又像风的,瞬间脸色就由晴朗转成了多云,还带着一丝讥讽:“你倒是对四丫头信任的很。”

    萧芙感觉到了宋氏周身气压的改变,登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怯懦的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俏脸有些涨红,哆哆嗦嗦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惹人怜。

    宋氏神色复杂的看着萧芙,一方面是对于萧芙这么害怕自己感到快慰,另一方面却是对于萧芙这幅狐媚子的模样感到不爽快。纠结的半晌,才闭着眼睛道:“出去吧!”不急,等到自己的谋划成了之后,这萧府掌家权力就归了自己了,到时候这些子看不过眼的人统统都让其消失不见!

    萧芙则是安安静静的行了礼,默默地退了出去。

    过了晌午,宋氏才悠悠然的晃荡到了青松院。果不其然被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告知,小潘氏不久之前回去了自己的院子吃饭了。

    宋氏当下就努了努嘴,开口嘲笑:“任凭往日里嘴上说的多么好听,真到这种时候,不也是只顾着自己么~”语毕妖娆的摸了摸自己光溜水滑的发髻,一步三摇的推门进了老夫人的屋子。而门外垂首而立的老嬷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天色渐晚的时候,宋氏隐约听到了吵闹的声音,此时恰巧翠柳端了熬好的药进来准备伺候老夫人吃药,宋氏便随后问了一句:“我怎么听着外面有动静呢?府中有什么事儿吗?吵吵闹闹的惊到了老太太可如何是好呢?”

    翠柳将药碗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费力的将老夫人微微抬起了些以便于喂药,听到宋氏的话清脆的回答道:“二夫人还不知道呢?大夫人晌午就派人去般若寺了,说是万寿节将近,请寺中的高僧回来府中祈福来年万事如意哩!”

    宋氏拿起桌上的药碗,抬了抬下巴吩咐道:“老夫人这边我来喂药便可了,你去打听打听大夫人请回来的是哪位得道高僧呢?要真是空寂大师,那可是了不得了!”

    “哪能是空寂大师呢,大夫人说过空寂大师只为皇家讲经祈福呢。”翠柳毫无心机的咧开嘴,谁知一抬头就看到了宋氏那铁青的脸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难免有些瞧不起宋氏的意思,尴尬的笑了两声行了礼:“那奴婢就去打听打听。”话音刚落就如风一般冲出了内室。

    不屑的看着翠柳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宋氏自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将纸包内的粉末尽数倒进了药碗中,这才柔声开口唤醒了一直迷糊着的老夫人:“母亲,该喝药了。”

    老夫人虽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但是脑袋依旧混沌,听到宋氏唤自己,眼睛勉强睁开了一道缝。在看到眼前的汤匙时,下意识的张开了嘴,一口一口吞咽下了那苦哈哈的药液。

    等到宋氏将一碗药喂得差不多了,翠柳也回来了。一进屋就如竹筒倒豆子似得将自己打听到了都说了:“回二夫人的话,来的据说是空寂大师座下的大徒弟印真大师,也是极厉害的。现下正在前院诵经,说是一会子就会来咱们青松院帮忙驱驱邪气。”

    “那真是好极。”宋氏闻言似乎十分高兴:“要真是这宅院内有邪气作祟,大师一定会将其驱散的,到时候老太太的病可就能好了。等到大师看完这青松院,我还得请其为老爷瞧瞧才行。”

    翠柳帮老太太躺好,又捏好了被角,听到老太太的呼吸似乎不像之前那般沉重了,面上一喜:“当真是得道高僧,光是进了府,奴婢就觉着老夫人安稳了不少。”

    又与宋氏小声的说了些有的没的,就听闻青松院内开始热闹了起来。宋氏起身理了理衣衫,道:“许是大师过来了,我出去看看,你看顾好老夫人知道吗?”

    待到翠柳应是,宋氏这才推门出去到了院子里,只见门口处正有一个光头,身着灰色僧衣的和尚。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又是穿着普通弟子的灰色僧衣,看起来十分朴素,完全不能将其与‘得道高僧’联系起来。

    “这就是那位印真大师吧?”宋氏扯开嗓子,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才扭着腰走到了院子门口:“看起来真是仙风道骨!”

    萧悠站在小潘氏旁边,嘴角抽搐,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这位二婶娘,别瞎用形容词。

    印真大师听到宋氏的话,眼角也是微微动了动,不过随即就涵养很好的双手合十,念了句佛:“阿弥陀佛!”

    宋氏不知为何,见到这位印真大师,笑的有些牙不见眼的,未免太开心了一些。只见其又凑上前一步,几乎越过了男女之间该有的正常距离:“大师,不知大师在看完这青松院之后,能否帮我家老爷瞧上一瞧?”

    萧悠抿紧了双唇,身后的萧芙及萧芸则是有些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当真是想说说不得,遇到这种把丢脸当好玩的嫡母,真是糟心。感情将人家般若寺的大师请到府上,不是多听听其讲经颂佛,反倒是要求人家像个神棍似的开坛做法才好?

    果真,也不知那印真大师是因为宋氏离得太近,还是因为宋氏的话语,耳朵根子有些发红。照例念了一句佛,才道:“女施主说笑了,贫僧也只能念念经,挡挡煞。再多的,不若去道观请回一位仙师吧!”

    “噗……”萧悠到底是没忍住破了功,不管这和尚是什么身份,但是这张嘴着实是够人呛了。

    宋氏则是被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与那印真大师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小潘氏的催促下让开了进青松院的道路。

    只见那印真大师煞有介事的在院子中绕了几圈,才开口:“这青松院有些许的阴煞之气,贫僧估摸着大约是贵府的老夫人有些年岁了,才会抵挡不住这等煞气,一病不起。”

    “果真?”小潘氏大惊:“那可如何是好呢?”方才这和尚已经说了自己不会开坛做法,只是讲经念佛,还是架不住自己的央求,这才勉强答应帮忙查看一下家宅。如今倒是真的查出来有阴煞之气,难不成真要去道观里找个道士回来不成?

    印真大师先是沉吟了一下,半晌才从怀中掏出一串手环佛珠,递给了小潘氏:“此乃贫僧多年随身携带之物,今日便赠予贵府的老夫人。”

    小潘氏感激的接过那串佛珠,催促着身边的丫鬟拿进去给老夫人带在身边。那丫鬟急匆匆的去了,不一会儿就小跑着出了来,满脸的欢欣:“夫人!夫人!老夫人醒了!”

    小潘氏大喜,那丫鬟就说道:“方才奴婢拿佛珠进去给老夫人,哪知翠柳姐姐将那佛珠刚刚给老夫人戴在手腕上,老夫人就醒了!还冲着翠柳姐姐要水喝呢!”

    “多谢大师!”小潘氏冲着印真行礼,脸上多了一丝信服。晌午她回去的时候,老夫人依旧是昏沉着,莫说是说话了,睁开眼睛都费劲。

    宋氏则是一脸的与有荣焉,最然大家都不能理解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但是依旧不能阻挡一个自恋病人的日常傲娇。只见她得意洋洋的开了口:“昨日我就与大嫂说过,大嫂当时竟还不信我,如今可知道什么叫做‘听人劝,吃饱饭’了罢!”

    小潘氏实在是懒得理她,只是向着印真恭敬道:“不知大师可否替本府查探一番,这阴煞之气到底是源于何处啊?如此我这心着实是难安啊!”

    “就是,还有别忘记随我过去看看我家老爷。”宋氏依旧不死心的凑了上来。只见那印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宋氏,转身……走了!

    小潘氏一群人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只余宋氏一个丫鬟在原地。只见那宋氏阴着脸,脸色那可谓是飘忽不定的,却还是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远远的吊在众人身后,见那印真带着众人去的方向正是预料中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快走几步混进了众人之中。走了好一会子,印真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面前的大门:“这便是贵府阴煞之气最为严重的地方了!此地上方阴雾弥漫,还有向四处扩散之意,贫僧认为,贵府老夫人的院子便是受了此地的影响!”

    小潘氏受到了惊吓,双手捂着胸口,好在萧悠及时将其扶住。而躲在后面的宋氏则是诡异的勾起了嘴角:好戏才刚刚开始……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大师,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这院子是我母亲日常居住的地方,怎会阴煞之气弥漫呢?”萧悠一边撑着小潘氏,一边问着印真,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的担忧。

    印真再次仔细的看了看,遗憾的摇了摇头:“女施主,贫僧已经仔细看过了,不会有错的。”

    宋氏这个时候拨开人群走到前面来,神色是似笑非笑的:“哟!原是大嫂院中的,这可是糟了。据说这阴煞之气对女子最是不好,大嫂最近可是感觉到身子不爽了?”

    “并无。”小潘氏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回应。

    “我看着可不像没事儿的,瞧大嫂这脸色白的,原本我还以为是最近照顾母亲累的,如此看来倒是受了这阴煞之气的影响了。”说着妩媚一笑,冲着印真道:“不知大师可还有近身戴过的佛珠,不如再送与我家大嫂一条?”

    你当佛珠是白菜啊!!!萧芙无语的望天~

    印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宋氏装过逼,淡淡的开口:“这院子内阴煞之气太过浓郁,贫僧的佛珠应该也并无太大的用处,还是要将造成这阴煞之气的东西找出来才成。”

    “那能否劳烦大师?”萧悠皱着眉。

    印真沉吟了一会儿,半晌叹了一口气:“罢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事既然贫僧遇到,便不能袖手旁观。”这便是同意了。

    小潘氏终于缓过一口气,听到这话十分高兴,挥手让身边的两个丫鬟和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厮跟着印真进到院子里。宋氏此时一挑眉,也让自己身边的丫鬟跟了进去,美名其曰帮忙,毕竟院子那么大。小潘氏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出言反对。如此印真带着五个下人就进去了。

    萧悠命下人抬过两把小椅子,伺候着小潘氏坐下了。待到那边宋氏也坐定,在外等着也是无趣,萧悠便与萧芙和萧芸她们并做一堆闲聊起来。

    小潘氏见几个丫头挤在一旁叽叽喳喳,笑了笑,现下好歹是心里好受了点,脸色看起来也好多了。

    宋氏总是闲不住,就算是小潘氏多么不待见她,她也依旧是浑不在意的往前凑。这不,看着小潘氏的脸色又开了口:“我瞧着大嫂的脸色好多了,可见这印真大师是有真本事,不然怎么他一来,母亲就醒了。这会子进了大嫂的院子,大嫂的气色登时看着就好多了。”

    “……”小潘氏瞪着宋氏看了一会儿,才道:“对了,你即和我出来了,母亲那里可有人照看?”语气有些责备的意思,似乎在说宋氏不该见热闹就上前,理应在青松院照顾老夫人才是。毕竟旁人看来,这掌家之权在小潘氏手中,这等子事儿你一个二房媳妇掺和作甚?

    宋氏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许是小潘氏的意思就是询问一下老夫人的状况,但是宋氏难免脑补过度:“大嫂何必那么紧张,母亲那头有嬷嬷和丫鬟的照顾还能出了什么差错不成?要我说咱们在跟前也就是尽一下心意,论起伺候人,还能比得过这帮子下人不成?”

    果然是向来都不能好好说话的人,小潘氏被宋氏这么一说,也不再吱声。只是微垂着头,好似十分认真的在看自己帕子上面的花样儿。

    大概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宋氏心里有些嘀咕,再次按捺不住的转向了小潘氏:“怎么一点动静儿都没有呢?以往那些大师、仙师之类的不都是叮叮当当热闹的很嘛?”

    “……”小潘氏闻言头都没抬,与这种见识短的人说话真是心累。真当般若寺的得道高僧是那些游街窜巷的伪仙师呢?

    此时,院子大门突然由内打开。印真大师一脸疲惫之色的出了来,身后跟着那五个下人,皆是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其中一个小厮的手中还颤抖的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个青花瓷的小盅。

    “呼……”印真见众人神色期待,先是呼出一口浊气,这才指着那小厮端着的物件道:“这便是那阴煞之气的源头了,如此贫僧今日也算是功德一件,我便将这污秽之物带回寺内,不能留它在这里危害人间。”

    “多谢大师。”小潘氏十分虔诚的双手合十念了句佛。

    宋氏在一旁却是一脸的好奇,尖着嗓子道:“不知那东西是什么?竟有如此大的煞气,我之前还从未见过这东西,不知大师能不能让我看上一看呢?”

    萧悠下意识的皱起眉毛:“二婶娘,这有些不好吧?既是这种极阴的污秽之物,还是不看为佳。大师都说了这东西是会危害人间的,要是看到不小心受了冲撞可如何是好?”

    宋氏送给了萧悠一个白眼:“小小年纪就这般胆子小?我可是不怕的,再说有印真大师在,何方鬼怪能在这里撒野?”

    小潘氏还欲开口劝说一番,却被印真笑着打断:“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这位女施主也是可以理解,看一眼倒也是无妨的。”说着就走到那端着托盘的小厮身前,将那青花瓷小盅揭了开来。

    小厮在印真的示意下颤抖着端着托盘走到了众人面前,双眼紧闭,竟是摸索着走过来的。众人都是十分惊奇,这小盅内到底是何东西。待到那小厮走近了一看,惊呼一片!胆小的竟是都几欲哭了出来!

    萧悠扬起眉毛看向了小盅内,只见内里血肉模糊,不知是何物,还会像心脏一般跳动的。仔细看了几眼,突然内里快速的窜出一条棕褐色的大肉虫,全身黏糊糊的,皮子看起来薄薄的,几乎能看到它的身体里全部都是流动着的液体。外表黏腻,沾着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十分的恶心。

    “啊!”那端着的小厮正巧睁开双眼,见状大叫一声,顺手就将这托盘扔了出去!眼见着那小盅要落了地,印真却是眼疾手快的将那东西接在了手里,看着脸色全部发白的女眷,笑着解释:“此乃南疆蛊虫,不过这小盅乃是它的栖身之地,它还未长成,不能离开这小盅的,众位施主莫担心。”

    果真,只见那恶心的肉虫在那团血肉上面游荡了一会儿,就再次钻了进去。小潘氏觉得已经呼吸不过来了,却还要硬挺着:“这……这……我的院中怎会有此物!”

    萧悠满脸怒气,一边还要顾着小潘氏,嘴里道:“依女儿所看,将这阴邪之物放到母亲的院子里,定是想置母亲于死地的!要严查揪出这人才是,此番不仅累的母亲身子受损,还牵连到了祖母!真是心思歹毒至极!”

    “大嫂先莫动气,一切都未查明,不能这么早就下了结论吧!”宋氏瞟了一眼印真,后者也恰巧看了一眼宋氏,一切尽在不言中。

    “贫僧方才还在这小盅的下面发现了一样东西。”印真说着话自袖口中掏出一张红色的纸,上面似乎写着一些东西。可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敢伸手去接。这东西挨着这蛊虫,天知道在一起放了多久,要是接过来自己也染上那煞气该如何是好!

    “给我吧!”萧悠此时在一片寂静之中伸出了手,可是刚一伸出来,就被小潘氏一把打掉了。

    “胡闹!”小潘氏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虽是没什么力气了,但是依旧还是要站出来阻止自己的女儿胡乱瞎搞。

    “母亲!”萧悠无奈的攥住小潘氏的双手,劝慰道:“总得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不是吗?再者说了,要是这东西有危险,印真大师也不会拿出来的。何况二婶娘说过:有大师在此,什么鬼怪能放肆?”语毕冲着宋氏呲了呲牙:“二婶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宋氏见萧悠这丫头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说话刺自己,心口也是气闷,不过只是没有搭理她将眼神转向了一边。

    印真站在一旁手中拿着那红纸,有些尴尬的姿势,暗道这后宅的女人真是难搞,却也只能出声解释:“这位小施主说的对,贫僧不会拿那些害人的东西出来的。”

    小潘氏也无理由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悠将那红纸接了过来,展开,皱眉:“母亲,这上面写的好似是谁的生辰八字……谁呢……眼熟的紧……”

    宋氏闻言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笑,萧芙无意中瞄见了觉得慎得慌,担心的看向了萧悠,生怕她承受不住宋氏的算计,那么几人的心血就要在今日毁于一旦了!

    小潘氏则是听到萧悠在耳边嘀嘀咕咕的,凑了过去看向了萧悠手中的红纸。不看还好,一看原本还白着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自萧悠手中将红纸拿了过来,说话也是咬牙切齿的:“这……这是我的生辰八字!”

    “什么?!”萧悠用帕子掩着小嘴儿,十分震惊。下人们也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原是真的有人要害大伯母!”萧芙也是十分的愤愤不平:“大伯母,此事定要严查,不然恐后宅不宁啊!”

    而宋氏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笑还没来及收回去,就被小潘氏和萧芙的话语弄得扭曲了,挂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script>“定是要查个清楚的。”萧悠肯定的点了点头,望向了印真:“大师,不知这生辰八字与那蛊虫日夜放在了一起,可是有什么害处?”

    印真闻言双手合十,摇头:“这歹人许是要用这蛊虫害贵府的……大夫人,只是并未用对这蛊虫的方法,所以只造成了阴煞之气汇聚在此,对大夫人并无太大的影响,只是不知这东西存在多久了,以后大夫人还是要好好调理身子才是。”

    萧悠点了点头,担忧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小潘氏,又道:“这歹人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恐怕不只在我萧府后院放了这一个蛊虫。大师,您有所不知,昨夜里我二叔突然毫无预兆的晕厥。请求大师大发善心,再去我二叔的院子里看看,可好?”

    “这……”印真看起来有些为难。

    “这就不用了,已经麻烦大师这么久了,四丫头,你怎么能得寸进尺!”宋氏慌张的拒绝,仿若刚才缠着印真去二房看看的不是她似的。此刻宋氏乃是下意识的拒绝,只因印真拿出的那张红纸上书的内容完全不是她预料之中的!又听到萧悠看似好听的提议,宋氏早已在千百次的打击之中有些乖觉了,是以她认为这萧悠完全没安什么好心!

    萧悠见宋氏推拒,抬起头看着她诡异的笑了一下。但是因为太过快速,只有一直盯着她的宋氏看清了,顿时身后的汗毛竖起。

    “二婶娘这话就不对了,难得印真大师能请得到。再说方才二婶娘不是还很担心二叔的身体吗?放心吧,印真大师生性慈悲,不会拒绝的。”说着眯着眼睛笑的十分开怀,语气是十足十的信任:“对吧,印真大师。”

    只见印真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变化,不过随即就淡然了下来。萧悠心中冷笑,你不就爱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出来骗人吗?那就用道德枷锁压死你。

    果然,印真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之后,就道:“既是如此,那贫僧前去看一看倒也无妨。”

    “那真是太好了。”萧悠欢欣雀跃,先行一步在前面引着印真往二房的几个院子去了,一边走着还一边为印真讲解着萧府后宅各院的分布:“印真大师当真是悲悯众生的得道高僧,其实今日本也不想这么麻烦您的,只是您瞧!方才去过的青松院是在我母亲的院子和我二婶娘的院子中间的,就算是母亲院子的阴煞之气跑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却也不能跑到二婶娘他们院子里吧!我这真的是担心,所以才万般央着大师您过来瞧上一瞧。”

    “小施主至纯至孝。”印真表示理解。

    正说着话,就到了宋氏所在的院子门口。守门的婆子见呼啦啦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些怔忪,宋氏上前扯着嗓子开骂:“你个好吃懒做的夯货!没见到大师来了,还不快些将门打开!”

    萧悠冷笑,这般指桑骂槐也不知做给谁看。不过那婆子到底是慌忙的将门开了,宋氏一脸堆笑的将众人迎了进去。

    刚一进院儿,宋氏就指着自己住的正厢房,开始用帕子抹起了眼泪:“大师,现在我家老爷正在房中歇着,不若您先进去看看我家老爷吧!”

    印真正要答话,却被萧悠截住了话头,只听她脆声道:“二婶娘,您这可就是小瞧了印真大师了!方才在青松院,祖母那里,印真大师可都没有进去见祖母呢!我估摸着,大师只要在院中看一看是否有脏东西,二叔就会康复的。”

    宋氏被萧悠堵得一句话说不出,只能咬着牙认了,总不能硬是让印真进去吧?虽是想趁机与印真通通气儿,问问那位贵人是怎么安排的,不然她怎么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如今要是硬让印真进去,先不说会让旁人起疑,单单就是一条不孝的名头都能压死她了!怎么,你们二房老爷的命比老夫人更尊贵不成?哪个府中的庶出子敢担这个名声,还不被京城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眼睁睁的看着印真虎着一张脸在院子中左走走,右看看。宋氏这心事忽上忽下的,半晌,印真才站定,扬声道:“贫僧已仔细查探过,这院子中并没有任何的阴煞之气,各位施主皆可安心。”

    宋氏终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模样:“那我就安心了,真的要谢谢大师。”

    “啊!”一声尖叫,让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甫一进院门那处单独的小屋上面。萧府后宅各个院子都有这么一个独立的小屋,像是萧悠的映月轩就拿来让严华养花弄草了。

    在看到萧悠冲自己扬了扬眉毛的瞬间,宋氏直觉不对,想要快速冲到那屋子门口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好巧不巧的被萧芙和萧芸几次三番的在前阻挡。气哄哄的将两人都扒拉到一边,却已经晚了,萧悠带着几个人已经到了那门口。

    待到众人都到了的时候,只见原本那个看门婆子正一脸凶神恶煞的提溜着一个丫鬟的衣领,而尖叫声就是从那丫鬟的口中发出的。

    “四妹妹,那不是你房中的丫鬟吗?”萧芙惊讶道。只见那婆子手中拎着的丫鬟正是刚刚跟在萧悠身后的半梅,此时被那婆子抓住了后领,颤抖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怎么回事儿!”宋氏决定先发制人,不让萧悠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那婆子也没料到一下子招惹过来这么多的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有些害怕,但是右手依旧没有将半梅松开:“回二夫人的话,这丫头在你们到院子中鬼鬼祟祟的摸进了这屋子,老奴以为她是要偷东西!”

    “四丫头,别说二婶娘不近人情,你这丫头怎么还能养成这种偷鸡摸狗的习惯?莫非真像是人家说的,什么主子,什么奴才?”宋氏见并没有她预料中的大事发生,就有些得意忘形,这般说一个自己家中的孩子,也不怕外人笑话了去。

    萧悠却并不生气,只是温婉的笑了笑,歪头看着宋氏:“二婶娘,就算是官府也有让犯人自己辩解的机会呢,您不如听听我的丫鬟怎么说,再做决定?”

    “谅她能说出朵花来!”宋氏扭着腰冷哼一声。

    “半梅,你莫怕,说说为何要到这里来?以往我说的少了?千叮咛万嘱咐的,在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要不然你被人弄死,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萧悠也是冷笑,说出来的话毫不客气。

    宋氏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暗暗下定决心,这伶牙俐齿的丫头是不能让她好过了!等一会儿总要寻到个什么机会与印真私下接触一番,不然不知贵人心中的想法,今日如何能将小潘氏母女钉死在这里?

    半梅抬起小脸,脸色微白,但是见到萧悠彷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着道:“小姐,奴婢冤枉啊!小姐!奴婢本是内……内急,想要找茅房。前些日子去大小姐她们院子中的时候,这个屋子就是茅房的呀!奴婢以为二房之内皆是这般,这才误闯了……”

    的确,因为萧芙她们三人住的院子本就不大,人口还多,是以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屋子弄这弄那。那个院子里进门处的小屋的确是日常解手的地方。

    “哼,一个下贱的丫头罢了,你说了我们就要信吗?”宋氏紧咬着不松口。

    萧悠也不理她,继续问道:“那你刚刚为何尖叫?是因为这婆子弄痛你了?”

    不问还好,萧悠这话一问出口,半梅再次哆嗦起来,声音都不稳了:“奴婢……奴婢尖叫是因为……因为刚刚一推开门!那屋中……竟都是虫!好多虫!啊!!!”半梅说着仿佛回想起了门内的情景,捂着脑袋尖叫了起来。

    话音刚落,宋氏暗道不好,萧悠却快她一步上前将门推开,室内的景象让大家都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连发出了不成音的尖叫声。

    只见屋内正中央有个不知是何材质做成的敞口大瓮,瓮内血肉翻滚,仔细看去就是一条条方才那小盅中的虫子缠绕在一起,互相拉扯摩擦着……

    “呕……”萧芸承受能力较差,抛到一边干呕起来。

    “二婶娘……”萧悠瞠大双眸,颤抖着指向一脸‘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儿’的宋氏,尖声道:“您竟然养蛊!”

    “我……我没有!”宋氏连连摆手,自是不会认,求助的眼神自然而然的飘向了印真所在的方向。

    萧悠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看着印真凝声道:“印真大师,请见谅,如此便涉及到本府的家务事了……您看……”

    印真微微低头:“如此,贫僧便告退了。”语毕丝毫不见留恋的转身就走了,今天所做之事本就是有损自己修为,如今院子中这么多阴邪之物自己也没能发现。名声显然已经蒙尘,怎好对别人家事再多做参与!

    宋氏见印真转眼就消失不见,心头有些绝望,见小潘氏正用指责的眼神看着自己,只能硬挺着脖子死撑到底:“大嫂为何这般看我?我哪里知道我的院子为何会有这种东西!怕是别人陷害也说不定!方才四丫头也说了,不能不让人辩解一二吧!”

    萧悠压了压激动的小潘氏的肩膀,轻声道:“母亲,二婶娘说得对,总不能因为二婶娘的院中有这些子东西就说是二婶娘的不是。依女儿看,不如等祖母精神好些了,再请她老人家做决断。”

    小潘氏闻言觉得有理,毕竟这等大事还是要看老夫人的意思,便点头同意了。

    萧悠微笑:“二婶娘,保险起见,要在您院子里留点子人,您不会介意吧?”

    留点人一是要看着宋氏,二是也防别人做手脚,宋氏自是没有理由不同意。只是……她心中疑惑,怎么萧悠这么容易便放过了自己?看着萧悠搀着小潘氏远去的背影,宋氏百思不得其解。

    同样疑惑的还有萧芙和萧芸,待到萧悠将小潘氏送到青松院之后,二人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四妹妹,今日怎么这般容易就放了她!咱们谋划那么久,做的都是无用功吗?”

    “今日之事只是为了引起大家对宋氏的怀疑和不满罢了。”萧悠慢悠悠的解释道,毕竟假若宋氏一口咬死那蛊虫不是她的,谁也没有办法,但是只要在众人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那之后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

    “哦?”萧芙疑惑。

    “傻姐姐,怎能单凭一件事就判人家死刑呢?总得有个两三件才好不是吗?”萧悠扯起嘴角,眼底却是毫无笑意。

    宋氏这种人怎能让她痛痛快快?每日活在不知自己会如何的惊恐中,才是最好的惩罚。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随着万寿节的临近,京城中的大街小巷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小潘氏许是最近萧府之中最为开心的人了,只因为过了节,萧悠的两个嫡亲哥哥就能自军中回家,有几日探亲的假期。

    简而言之,就是二房宋氏的嫡亲儿子,萧全也要回京了。要说萧家也是奇怪,按理说萧丰是个文人,但是孙子辈的却都去参了军。

    看着老夫人的身子一日强过了一日,萧悠终是把宋氏养蛊的这件事捅到了老夫人跟前。而老夫人听完却也没有吃惊的意思,只是一双看似有些浑浊的双眼透着精光看着萧悠。萧悠就知晓,有些事情,老夫人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知。也是了,毕竟萧丰年轻的时候也称得上是位高权重,风流倜傥。而后院却被老夫人紧紧的握在手中,只有一个年老色衰的妾侍。宋氏那点子龌龊心思,不无可能是老夫人故意放纵而为之。

    “于是祖母准备什么时候问问二婶娘这件事儿呢?”萧悠跪坐在短榻下面的脚踏上,一边替老夫人捶着腿,一边问的隐晦。

    老夫人闭上了眼睛,半晌的没吱声。萧悠也不着急,依旧不紧不慢的替她捶着腿。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四丫头,你可比你母亲强多了。”

    “嗯?”萧悠有些疑惑,不是说着宋氏的事儿呢吗?怎么突然间扯到自己身上了。

    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萧悠不用在捶腿,上榻上来坐。萧悠乖乖的起身,顺从的靠在了老夫人怀里,老夫人便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萧悠的长发:“你母亲呀……做生意管家那真是一把好手,只是人都会有弱点,你母亲便是心太善。这么多年宋氏在府中上蹿下跳,搞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可是当初只要宋氏一服软,你母亲就算是再不愿意也捏着鼻子让他们又回来了。”

    萧悠抿了抿嘴:“母亲是怕京中别人说祖母容不得庶子……”

    “知道你母亲是个孝顺的。”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萧悠的手:“只是活到祖母这个岁数哪里还会在意这等非议,其实祖母这个病……也是你二婶娘……”老夫人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心灰意冷,毕竟自问这么多年,对待萧嘉艾这个庶子也是认真教养,未曾错待分毫。对于萧嘉艾,老夫人觉得自己可以拍着胸脯说,这辈子唯一的败笔,就是当初由着他的性子让他娶了宋氏。

    虽说宋氏也算是正经的官家小姐,但是家世说实话,当初的老夫人真是半只眼睛都没瞧得上。不过要说萧嘉艾这人,一辈子都算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活在父亲和大哥的庇护下,不闹事十分听话。只是某些事情上也算的上是先驱青年了,例如宋氏。

    当初两人算的上是自有恋爱,在双方家长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私相授受了。待到老夫人发觉不对,萧嘉艾倒是难得的硬气了一把,在萧丰和老夫人的房前跪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老夫人也是心软,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置气又何必,就劝了萧丰,将宋氏迎过了门。

    据说当年宋氏嫁的很是风光,虽然老夫人不喜,但是依旧不会在这种面子的问题上含糊。该有的都是比照这萧嘉实与小潘氏成亲的规格来的,少也少不了多少,宋氏算是实打实的高嫁女。

    萧悠对于上辈子的弯弯绕绕不是十分的清楚,是以听到老夫人的话一惊:“什么?您是说,您这次的病……?”萧悠着实是不知,原是想要收拾宋氏不过是因为几次三番的摩擦。还有去冬猎之前,某天猴子在房顶守夜,发现有人在大房这面飞檐走壁,小心的跟了上去,无意中发现有人在小潘氏的院子里埋了东西。加上冬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与宋氏脱不开关系,这才忍受不了,终决定要斩草除根。

    老夫人挑眉,意味深长的勾起一抹笑:“看来你母亲并未透露此事?”其实上次小潘氏和萧悠去般若寺的时候,老夫人就发现了自己的无故病倒有猫腻。在小潘氏与萧悠回府之后,也与小潘氏细细嘱咐过。小潘氏虽然也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她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在商战方便那是强手,在后院方面……还是算了吧。

    老夫人是身子一直没好利索,压根没什么时间与心思去想怎么将宋氏弄出去。而小潘氏则是独自在院子中愁白了头,一来二去反倒是让萧悠先行得了手。

    “你倒是像我。”老夫人微笑着并未回答萧悠的疑问,只是很欣慰的看着萧悠,将萧悠偎在自己身上而稍显凌乱的头发理了理:“那么四丫头觉得,应该如何呢?”

    萧悠正了脸色:“孙女儿认为其实这蛊未必是二婶娘所养,许是二婶娘也是被奸人所害,意图要离间咱们萧府众人的感情。不过这件事虽然不关二婶娘的事儿,但是祖母依旧要派人去二婶娘的院子好好查探一番,避免那奸人留有后手,要是院子中还有未发现的脏东西,那可是不得了了。日后难保不会危害到二叔他们的康健。”

    老夫人惊异的看了看萧悠的俏脸,随即哈哈大笑,将萧悠搂在怀中:“那四丫头说说,奸人能将那些脏东西放在何处?”

    “这个倒是不好说了。”萧悠神色十分认真,彷佛真的一心一意为宋氏着想:“不过孙女儿觉得,定是放在那旁人难以找到的地方,例如二婶娘和二叔的卧房……”

    “有理。”老夫人表示赞同,扬声将身边的老嬷嬷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那老嬷嬷就躬身领命出去了。一老、一小窝在榻上笑的像两只偷腥的猫儿。

    当天下午,二房那处鸡飞狗跳,宋氏虽是青着一张脸,但是也毫无理由不让老夫人这么大的动作。毕竟老夫人都明确的表示了,不相信宋氏会养蛊害人,所以这种打着为你好的温柔刀是最不好拒绝的。

    青松院的人也只是大致的翻了翻,然后一言不发的退走了,宋氏微微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谁知第二日一早,青松院便来人将其和萧嘉艾叫了过去。

    萧嘉艾是这两日刚刚有了些力气,托着还不算利索的身躯与宋氏到了青松院。进了正屋,只见老夫人端坐在正上方,穿着深紫色的褙子,内里搭的深色的衣裙,头发梳的利落,还带着与褙子颜色几乎相同的抹额。看起来精神头十足,完全不见前些日子的病气。

    小潘氏也在屋内,坐在老夫人的右手边下方。萧嘉艾与宋氏给老夫人请过安,萧嘉艾就捡着左边的凳子坐了下去,宋氏也正要抬屁股坐定,老夫人却突然开了口:“老二家的,跪下!”

    宋氏迷茫的望了望老夫人,见对方凉冰冰的表情,下意识的又看了看小潘氏。可惜小潘氏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也只能委委屈屈的瘪了瘪嘴,跪了下去,只是依旧用眼神示意着萧嘉艾替自己求求情,虽然不知老夫人为何生气,但是也就无外乎是近日发生的这点子事儿,估计要骂自己驭下不严之类的,院子里混入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宋氏深知老夫人的脾性,向来都想做个好嫡母,对于萧嘉艾的事情可以说是不过分的话,有求必应。所以她觉得萧嘉艾肯为自己说话,那句可以躲过惩罚了。

    萧嘉艾接收到了宋氏的眼神,虽是不情愿,但是怎么都是自己的嫡妻。正要开口求情,不曾想老夫人自旁边拿起一摞东西,劈头盖脸的扔到了宋氏身上,有些散落开来,洋洋洒洒的竟都是信纸。

    “看你做的好事!”老夫人怒火在外人看来都几欲喷出了,这变故不只让宋氏傻了眼,萧嘉艾口中的话也是被噎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这……”宋氏有些呆愣的看着散落在自己身边的信纸,实在是反应不过来老夫人搞得这是哪出:“母亲,您这是何意啊?”

    “你还有脸说!这均是在你床底的匣子里搜出来的!”老夫人貌似有些气得狠了,大声咳嗽了两声,萧嘉艾急忙也跟着跪下了:“母亲莫气,要是她做错了什么,还希望母亲宽宏大度,儿子相信她也不是刻意的。”

    老夫人见萧嘉艾依旧袒护宋氏,冷笑一声:“老二,母亲这可都是为了你啊!你在替这毒妇求情之前,不若先看看那信中写的是什么吧!”

    萧嘉艾狐疑,随手拿起一张信纸看了看,随即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又捡起另一张,越看脸色越黑。连续看了几张,终是忍受不住爆发出来,扬起手对着宋氏的右脸就是一巴掌,用力之大让宋氏整个人倒仰了过去。登时宋氏的右脸就肿了起来,嘴角还有一丝红痕。

    小潘氏看着都觉得疼,皱了皱眉,轻声细语:“二叔,何必如此动气,就算弟妹有些事情不是很妥当,你也不能下这重手啊!”听这话,小潘氏还不知从宋氏房中搜出的是何物。

    “……”萧嘉艾听到小潘氏的劝慰,脸色变换不停,最终只是恨恨的将头扭到一边,嘟囔了一句:“贱妇!”

    “哎……”小潘氏听到这话只是觉得很遗憾,看着宋氏。而宋氏则是被萧嘉艾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不敢置信的盯着萧嘉艾。

    要说二人成亲这么多年,萧嘉艾这种不温不火的性子,别说是巴掌了,就是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宋氏。甚至偶尔宋氏因为什么事儿不开心了,还要对萧嘉艾横眉冷眼,花拳绣腿一番。是以今天萧嘉艾突如其来的硬气,真是出乎意料。

    “老爷……”宋氏过了半晌才勉强自己爬起,下意识的去拽萧嘉艾的衣角,倒是露出了平时难得的求饶的神色:“老爷……您这是……妾身怎么了!”到底是这么多年的任性妄为,作威作福,还没能装上两秒,就露出了本性。

    不过宋氏没想到的是,萧嘉艾并未像以往那般哄了两句便好了,而是神色更加冰冷:“你还这般想要骗谁?日日夜夜与你生活在一起,竟是没有想到你是这般淫|荡之人!”

    “……”宋氏显然是被萧嘉艾说的严重的话吓到了,这才慌慌张张的抓起四处散落的信纸,颤抖着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白,还没看两张,就将手中的一坨纸扯了个稀碎。抬头看着老夫人的眼睛通红,复又转向了小潘氏,那愤恨的眼神几欲吃人。

    随后又慌张的去寻萧嘉艾,颤抖着扯着萧嘉艾的衣角,哀切道:“老爷!!!妾身与你成亲十八年余,您还不了解妾身吗?妾身如何是这种人。”

    可惜注定要让宋氏失望了,萧嘉艾的脸色不但没有任何的缓和,却是更见厌恶:“任你这次巧舌如簧,我也不会再信你!你这个荡|妇,原是几年之前就开始……”萧嘉艾说着,胸口起伏,显然是有些气不过。任谁知道自己的发妻给自己带了四五年的绿帽子,谁也不会淡定吧!

    一旁低着头的小潘氏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又有些觉得心酸。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算计,才能小小年纪,心思就到了这等地步。只怨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一心只将心思扑在萧府的产业上,未曾对后院放上太多的心思。只因当初觉得宋氏不过是个娇惯的小姐,有些小心思,却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收拾妥当自己的表情,小潘氏才将头抬了起来。先是看了看上头老夫人那虎着的脸,又看了看萧嘉艾的脸。心知今日的宋氏是没什么翻身的可能了,好在萧悠昨日给老夫人出了那个主意,才能无意中发现宋氏与那印真大师的一封通信。

    要说宋氏其实还算是小心,特意在床下造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的皆是一些对于她十分重要的东西。不巧的是,萧悠就是怕这个普通的下人不能发现。逼着猴子换了丫鬟的服装,跟在青松院嬷嬷的后面进了宋氏的屋子。

    连夜吩咐了猴子将那封信带去了赵信处,带了一句话:你看着办。

    赵信对于萧悠所求之事,哪里有敷衍的道理。当凌晨猴子带了一包裹的仿造信件回来的时候,萧悠一脸的黑线。好在这是萧府内院之事,好在萧嘉艾不是什么精明之人,就算是证据粗糙些,也勉强够用了。

    果真,萧嘉艾许是这些年过得着实是算不得幸福,竟是没有半分的怀疑这证据的真假。都没有细细想过,这么多信件,宋氏是如何瞒得住他这个枕边人安放在内室之中的。

    萧嘉艾也只是草草的看了看,见那字迹确实是属于宋氏的,就下意识的深信不疑了。

    “老爷……您竟会信?!”宋氏瞠大双眸,带着肿起来的右边脸颊,哭的梨花带泪。若是个颜色较好的少女,想必是十分的惹人怜惜的。可惜宋氏已是美人迟暮,近些年因为想要掩盖眼角的皱纹,每天都要擦上不少的胭脂水粉。此刻一哭,整个两道滑出的泪痕在脸上挂着,十分的违和与滑稽。

    萧嘉艾一狠心,冲着老夫人拱了拱手:“母亲,如此嫡妻,儿子着实是惭愧。还请母亲做主就是。”言语之间表达的再明显不过,这是要放弃宋氏了。

    老夫人却是沉吟了一下,这才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老二,你如今也不再是母亲做得主的年纪了。怎么说都是吃皇粮的人了,母亲不会在多做插手你后院的事儿……只是,这信中已然写明,那养蛊之法不是外人嫁祸,而是你这嫡妻想要加害于你大嫂想出的害人法子!这般心肠狠毒,养不熟的白眼狼!真真是……!”

    萧嘉艾老脸一红,羞愧的将头垂下:“儿子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这贱妇休去!”

    老夫人和小潘氏一愣,而宋氏听到这话已经趋于疯癫,不顾仪态的上前撕扯住萧嘉艾的衣领:“你!你凭什么休弃于我!我这么多年在母亲面前百般伺候,又为你生了全儿!你说你如何能休了我!”

    “疯妇!”萧嘉艾一把将宋氏推到了一边,指着其鼻子骂道:“你看看你这幅样子,哪里有个当家主母的风范?你再看看庶出女儿的教养,有哪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别当我不知道前些年那几个姨娘是怎么回事儿,那珠儿又是怎么回事!单单凭善妒这一条,老子能休你八百回!”萧嘉艾似乎想将这么多年藏在心中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时间屋内只能听到他自己那咆哮声。

    “老二……”老夫人见萧嘉艾有越说越来劲的趋势,虽是心中有些爽快,毕竟当初萧嘉艾不顾自己脸面,硬将宋氏娶了回来;但是还是要做好人的:“今日母亲便将这权力给了你,如何处置你说了算就是。”

    萧嘉艾骂也骂了,如今脑袋也算是缓过劲来了,方才喊出‘休妻’虽然是他的心中所想,如今看来倒也不能不顾萧府的脸面。因为现在还没有分家,说出去京城众人只会讲究:萧府的二老爷被戴了绿帽子。丢的是萧家、萧丰的脸面。

    似是看出了萧嘉艾的迟疑,小潘氏开口道:“二叔不必介意,母亲向来疼你,父亲更是不会在乎这等虚名的。”现如今萧丰还不知此事,如若是将来知晓了此事,按照萧丰那种十分看重礼义廉耻的个性,只会比老夫人更生气,谈不上丢人不丢人。

    有人撑了腰,萧嘉艾的腰板挺得溜溜直,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儿子这就回去休书一封,休了这淫|妇!”语毕,颇有几分潇洒的扭身走了出去。

    宋氏则是双目无神的瘫在原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向小潘氏冲去!可是未到小潘氏身前,便被两个婆子拉了住。

    “小潘氏!是你!!!对不对!!!是你!!!”宋氏大喊,嗓子都因用力过度而破了音。

    老夫人不耐烦的看着宋氏这疯魔了的样子,皱了皱眉:“还不将她送回去!顺便通知宋家,紧着些派人来接吧!”这番做法算是彻底打了宋氏家族的脸面。

    宋氏的母家是江南人士,父亲是在江南做小官的。有个表兄是在京城的城门卫当了个小队头头,宋氏这才有机会认识了萧嘉艾。因着与萧家的姻亲关系,表兄这些年也是爬的挺快的,如今已是从四品的城门领了。老夫人这边说着这话,自是要通知这表兄速速将宋氏接走,毕竟江南那么远,消息传过去,宋氏不知又会在萧府起了什么幺蛾子。

    过了两日,那表兄上了门,自是好话说了个遍,但是得到的只是萧家人的冷屁股。后院也是催着宋氏收拾细软,赶紧滚出去。宋氏自是不能依,甚至还效仿着人家去撞了柱子。可惜萧家没有能怜香惜玉的人,唯一一个萧嘉艾如今也是对其厌恶透顶。与其说是此番一系列事情引起的萧嘉艾的休妻,不如说是这么多年受到的压迫一股脑的反弹了。

    就算是撞的满头是血,萧府也只是请了家养的小大夫草草的为其包扎了一番,随后硬抬着交给了那个表兄,灰溜溜的出了萧府。

    一切闹剧落幕,也到了万寿节前了。小潘氏是越来越高兴,每天对着萧悠念叨着萧立与萧宇爱吃什么,又督促这萧悠多多做几双鞋,说如果两个哥哥知道这是妹妹做的一定高兴的很。

    萧悠只是笑吟吟的应下,并不扫小潘氏的性质。毕竟为人母亲的,有快两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这份心情想必是十分的不好受的。

    这日小潘氏又一边坐在临窗的短榻上做着绣活,一遍再次嘟囔上了:“这次你大哥回来,可得让他多留些日子,都十九了,前些年订的亲今年也该是时候了。”萧立在十六那年,小潘氏就精挑细选的选定了儿媳妇,哪知隔年萧立就去参了军,还不是纨绔子弟那种玩闹性质的参军,这一走就是两年。

    “也不知长个子没有……”小潘氏说着将手中的绣活放了下,趁着萧悠和萧淼不注意,擦了擦眼角。

    萧淼与萧悠好笑的对视一眼,就低下头做自己的事了。而萧悠则是缓缓的将笑脸收了起来,自己的两个哥哥就要回来了,那也代表着……二房的儿子,宋氏的心肝宝贝,萧全也要回来了……

    萧悠抿紧了双唇,这萧全可完全不像宋氏,脑瓜子好得很。回来见自己母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休了回去,哪里能善罢甘休?想必又能热闹一阵子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万寿节的前一天,京城中虽然算的上是张灯结彩,但是却看起来不甚热闹。喜欢网就上.lxs520。co(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这日萧芙与萧悠身着披风,还带着兜帽匆匆的上了府外一辆已经备好的马车。自宋氏被休弃回家之后,二房的三个姑娘日子好过了不少,至少在小潘氏的做主下,三个人都有了自己独立的小院子。萧淼还在屋里一针一线的绣着嫁妆,一刻也不得闲,毕竟是节后立马就要出嫁了的。

    而萧芸与萧贞似是觉得从未有这么放松舒适的时候,见天儿的撒欢。今儿是老夫人嚷着要吃京城内有名的德聚寿的糕点,本是让青松院的采买婆子出去就是了;不巧那婆子年前告了假,说是儿媳临盆。这些事儿本是用不到府中的姑娘们,但是萧悠哪里是能闲的住的性子,在府中憋了月余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正好赶上去青松院给老夫人请安,萧悠可逮到了机会,拉着老夫人撒娇卖萌,得到了允许伴着萧芙出了来。

    二人坐上了马车,将兜帽摘下相视一笑,萧芙抿了抿嘴:“四妹妹,你也真是的,哪里有女孩子家年前往外跑的道理。”

    萧悠闻言挤眉弄眼,今天亏得是小潘氏在府中忙的脚不沾地,不然知道了定是不准的:“大姐姐,别说的好像是你不想出来看看似得。你可是还得谢谢我的!”要不是萧芸陪着萧贞在院子里鼓捣那些花儿啊草儿啊,估计这马车都坐不下了。

    萧芙啐了一口,两个人有默契的开口大笑。萧芙笑的直到脸色涨红,咳嗽了好一会儿,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快意。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没有这两天过得这般轻松。每次都是早上一睁开双眼,就要快速的整理好自己,去宋氏的院子外面站着,少则半个时辰,多的话那就不知多久了。反正总得等到宋氏睡饱才好进去请安、立规矩。

    对比之下,现在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被宋氏影响了说亲此时看来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前些年受的苦都为今日的好日子罢!

    “只是……”萧芙有些欲言又止:“我只是未曾想到……”

    萧悠看到她的脸色,扯起嘴角,拍了拍萧芙的手:“莫担心,虽说现在就有上门意图给二叔……但是再怎么祖母也不会糊涂到这么快就将新人迎进门。而且我估摸着宋氏的母家总不会就这般善罢甘休的。”萧嘉艾总算是吃到了教训,休弃了宋氏之后,跪在老夫人面前指天发誓,继室绝对要老夫人给选的才能娶进来。

    “你是说……母亲还会回来?”萧芙惊恐的瞠大双目,手都开始哆嗦了。由此可知二房姑娘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扳倒宋氏又是鼓足了多少的勇气。

    “休弃的理由十分充足,谅他们宋家还有脸?”萧悠先是给萧芙吃了颗定心丸,又道:“不过自古以来,娶嫡妻本家的做继室那就不足为奇了。”语毕摸了摸下巴,心中在考虑着这个可能性,宋家会不会真的这般的没脸没皮。

    这种事儿还真是说不准,端是看得宋家对萧家这块肥肉舍不舍得了,想要的话又是多想要。再怎么说宋家这种小门小户的,对于左相这种高枝儿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吧,虽是被打肿了脸,但是怎么都是自家的女儿理亏。没准真能做出打着为萧全考虑这个旗号,再送来一黄花大闺女。

    萧芙得到了萧悠的安慰,但是紧蹙的秀眉却是没有放开:“宋家再来一个,难免不是为了宋氏报仇的。万一当真送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将父亲的心拢了去,我们这些庶女不还是任人宰割的命?”说着咬紧了下唇,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不会的。”萧悠沉稳的语调使人觉得莫名的安心:“正儿八经的嫡妻都被你们弄走了,继室又能如何?”说句不好听的,这种情况下,哪个姑娘进门不得夹着尾巴过上一段安稳的日子?

    复又抚上萧芙的手:“再者说了,祖母都说了,年后就把你和三姐姐嫁出去!咯咯!”

    萧芙终于有了笑模样,眼波流转的斜睨了萧悠一眼,将头垂了下去。萧悠瞧着在一边咂巴咂巴嘴儿,暗道大姐姐着实是好颜色,将来不知会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这时,坐在马车外的半梅出了声:“小姐,德聚寿到了。”

    萧悠和萧芙先是去德聚寿定了糕点,年前哪家的糕点铺货物都是紧巴巴的,偏老夫人就是爱吃新鲜出炉的,所以只能先行订着,要过了晌午才能来拿货。

    出了德聚寿,萧悠看了看宽敞无人的大道,带着萧芙就直奔了旁边不远处的首饰铺。道路不远,二人将兜帽一带,一路小跑着去了。

    半梅在后面跺了跺脚,也跟着跑了过去,还四处看了看,好在是没什么人,不然明天传出来萧府小姐失仪的留言,自己回去应该会被打死吧!

    “四妹……妹!你慢着……慢着点!”萧芙向来是十分标准的,大门儿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怕是自小不懂事的时候也没迈开步跑起来过,一时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就算是活泼些的小姐,谁能跑的过萧悠这个内里壮汉的小怪物。

    “哈哈!”眼瞧着到了首饰铺的门口,萧悠终于放慢了脚步,一双眼睛晶亮。回头看着萧芙,正用自己的小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兜帽下的俏脸因为稍作运动,脸颊飘红,看起来十分的健康。

    姐妹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萧芙还能记着一些礼仪形态,只是低头无声的笑开来。而萧悠则是露出了一口洁白的贝齿,总觉得自重生以来,没有比今天还痛快的了。

    店中的伙计见门口来了两位小姐,急忙打起精神,上前笑脸相迎。

    进了店铺,萧悠带着萧芙轻车熟路的往二楼去了。伙计一愣,随即急忙招呼着店内的小厮泡上好茶,自己扭头赶紧去后头将新晋的好货色装上托盘,抬去了二楼。

    “四妹妹。”萧芙还未从刚刚的运动中恢复过来,还有一些喘:“我不缺什么首饰,来这里作甚。”

    萧悠不赞同的扬起了眉:“祖母可是给了大姐姐不少零花钱吧,年后母亲还说要带着大姐姐和三姐姐去各府串个门子,没有点拿得出手的首饰怎么行。”也不是萧悠故意说这话,本就是宋氏那抠到骨子里的模样,就算前些日子老夫人为萧芙她们置办了一些零碎,但依旧是少的可怜。

    年后小潘氏的意思就是带着二房的两个姑娘出去多多见一些夫人,保不准就哪家相中了。萧芙年岁大了是艰难一些,但是萧芸总是能找个满意的才是。小潘氏是忙的晕头转向,但是前些日子还是给了二房姑娘不少银钱,就是想让她们自己长点心。

    哪知二房几个姑娘都将钱自己个锁起来了,似是不打算用的。萧悠转头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怕是这几个丫头要给自己攒嫁妆呢。这恐怕就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了,谁让宋氏那么抠,而嫁出去的女儿要是没有傍身的嫁妆,是会让夫家瞧不起的,就算你是左相府的姑娘也不行。

    萧芙听到小潘氏要带自己出去,显得有些扭捏,不过也没再说反对的话。因为说实话,这么大的年纪了,还真是有几分恨嫁的感觉。

    首饰铺的伙计将几个放满了首饰的托盘拿了上来,恭恭敬敬的摆在了二人的面前。随后便出了去,派进来一个面目姣好的少女,泡茶伺候着。

    就在二人挑挑拣拣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萧悠有些惊奇,那少女在得到二人的首肯之后,走过去将门打了开来。

    萧悠和萧芙起身将兜帽带好,以免进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可是门一开,二人皆是一愣。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面目含笑的赵信,后面跟着的也是个熟人,嬉皮笑脸的模样。

    “是你?!”萧芙惊异出声,随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敛了脸上的神色屈膝:“见过肃王爷。”

    萧悠也跟着一起请了安,一抬头就撞进了赵信温柔的眸子,眼神躲闪了几圈,看向了一边。气氛有些尴尬,赵信身后之人见状就冲了出来,颇为夸张的抱拳行了礼:“桑某见过萧府的二位姑娘。”正是桑玉海。

    萧悠眉毛扬起,道:“很高兴看见桑公子春光满面的模样,最近可是有了喜事儿?”

    “托四小姐的福,近日刚刚升了官,好歹也是正七品的,还调去了翰林院做了编修。”桑玉海装模作样的又行了一礼,现下再怎么说也算是京官了。

    “不知桑公子怎会来这里?”萧悠眯了眯眼,又问道。

    桑玉泉只觉得突地身边的空气都好似被抽离的一般,斜眼看到了某位王爷的脸黑如锅底,想必是心情不美丽了,急忙弓着身子道:“桑某是来为姨娘选一些时兴的首饰,不曾想遇到了肃王爷。”说着还用手夸张的指了一下黑脸的赵信,示意小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

    萧悠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不情愿的转向了赵信的方向:“我还不知王爷竟也会到这等地方来买东西呢?”还特么的是首饰!

    赵信似是听出了萧悠语气中的酸溜溜,脸色转暖,黑眸中也出现了些许的笑意:“母妃前些日子嚷嚷着,说是看腻了宫中那些死板华丽的样式,偏要出宫来看看京中是否有些精巧的玩意儿。偏是父皇不准,我就只能出来看看了。”

    随着赵信的话,萧悠仿若能看到贤妃撅着嘴不依的模样,笑出了声:“娘娘向来喜欢一些奇怪的玩意儿,皇上不准想必是生了好大的气吧!”

    “三天没让父皇进门了,是以父皇才让我出来找些好东西回去,好讨母妃的欢心。”赵信属于给个杆儿就往上爬的那种人,见萧悠的神色略有松动就回头吩咐带来的小厮去将自己屋中的东西拿过来,随后看着萧悠微笑:“不若你帮我选一下?”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script>    “……”萧悠对于赵信这幅没皮没脸的态度有些无语,且是有些嗔怪的。二人虽说算是未婚夫妻,私底下见面算是说得过去,但是这里毕竟还是有萧芙这个待嫁的黄花大闺女,那边又是个不着调的桑玉海,让人撞见怎么说都是不大好看的。

    似是看穿了萧悠的顾虑,未等萧悠开口反驳,赵信便回身吩咐了身边的小厮,通知掌柜的今日闭铺歇业。随后一脸讨好的看向萧悠,像极了一只等待夸奖的大型犬。

    萧悠嘴角抽了抽,回头看了看站在那里不动的萧芙。只见萧芙羞涩的笑了笑,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一双晶莹的大眼睛不着痕迹的快速瞟了一眼赵信身后,吊儿郎当的靠着门框的桑玉海。暗道这人倒是身强体壮的,完全看不出那时冬猎被小四伤的那么重……当然,她也有功劳。

    那头的桑玉海完全没有萧芙这般内敛了,自赵信和萧悠接上头之后,就好比全身上下没一块儿硬骨头似得靠在了门边,全然没有京官的做派和体面。眼睛倒是直勾勾的盯着萧芙,也不知想些什么,眸子的颜色是越来越暗。

    他这边这种毫无掩饰的盯看,自是引起了萧芙的注意。本想着是她自己的错觉,可是这般持续的眼光攻势,倒真是不容萧芙再次装傻。在桑玉海的盯视下,萧芙恨不得披风的兜帽前面多长出来一块布料,将自己渐渐红透的脸深深埋进去。

    萧悠却是无暇顾及萧芙现下的窘状,赵信身边的人动作倒是快,转眼便将方才赵信屋中的东西拿了过来,恭敬的放在了这屋的桌上,恰巧与刚刚老板替萧悠他们拿的托盘放在了一起,看起来和谐异常。

    那小厮放好还歪头看了看,似是对自己放的这般对称及赏心悦目表示十分的满意,这才回到赵信身后小声的禀告。

    萧悠见拒绝不得,抿唇低头无声的叹了口气,挥手吩咐店家的婢女下了去。走到桌前细细的看向那托盘内的东西,萧芙见状也紧跟了上去,可是仍旧觉得后背火辣辣的像是被刺穿了一般。

    “大姐姐,你脸怎么这般红?”萧悠刚刚被赵信牵制了所有的精力,自是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姐的异常,如今离得近了,才勉强发现。

    哪知她这不问还好,一问萧芙的脸更是突地红了个通透!连带着发下精致小巧的耳垂都透出了淡粉色。

    “许……许是太热了。”萧芙慌张到磕巴,下意识的撒了谎。倒也不是想要瞒着萧悠什么,只是这等虚无缥缈全凭自己感觉的事儿,总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吧!旁的倒也罢了,要是说出来人家不承认,岂不是自己今日就要羞死在这里了!

    萧悠却是没多想,也不怪她反应迟钝,着实是万万没能将这二人联系在一起呀!

    “屋子里属实是有些热的。”萧悠四处环顾了一下,不大的屋子放了两个炭盆,暖烘烘的。自己将披风解了下来交给了半梅,随后示意萧芙也将披风解下,闷出一身汗一会子出去见了凉风也是受不住的。

    萧芙有些尴尬却又是松了一口气,慢吞吞的将披风脱下,随着萧悠状似专注的看着桌子上的两个大托盘,实际上也仅仅只是觉得入目是一片的金光,什么样式却是看不进眼中去。

    萧悠挑眉看着桌子上的各种样式的首饰,赵信那托盘中的货色明显是高于自己的这盘,内心有些不平衡。虽说自己做生意也定是这般,只是凡是牵扯到赵信,心中莫名觉得别扭的紧。

    压下心中的杂念,毕竟贤妃娘娘与自己关系交好,若真的是像赵信所说那般,自己还是要尽心尽力的替她选一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好让她解解闷儿。

    伸出手拿起一只铃铛状的簪子,在手中摇了摇。铃铛状的首饰本就少,且大多都是做给小孩子的,像这种专门做成簪子的更是少之又少。加之摇起来并未发出铃铛的脆响,想必是工匠也是想到了年龄大一些的女孩子带些有异响的东西在头上未免不太庄重。

    “你喜欢?”

    耳朵后面突然喷出来的热气让萧悠全身汗毛竖起,皱起眉头回了头,果然只见到一个有着青色胡茬的下巴,不悦的开了口:“王爷未免离得近了些吧!”

    赵信浑然不在意萧悠浑身是刺儿的态度,大手貌似是要去拿萧悠手中的簪子,却十分暧昧的拂过萧悠娇嫩的手背。在某女子要炸毛的瞬间接过簪子收回了大手,看着萧悠因为薄怒而泛红的小脸,赵信颇为愉悦。现在的他似乎可以完美掌握眼前小人儿的炸毛底线在哪里。

    自动屏蔽了萧悠那仿若能吃人的眼神,赵信假意专注于手中的簪子,道:“样式还算是新颖少见,只是戴在母后的头上未免……太年轻了一些。”说着说着竟是在萧悠的小脑袋上比划了两下:“我看着,倒是比较适合你。”说着就将簪子插入了萧悠那头乌黑的长发中。

    旋即收手抱胸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赵信有点满足。早就想送她些东西,可是这丫头除了自己的聘礼和那日猎场意外无奈收下的玉佩,压根儿不给自己任何的机会。

    眯着眼睛看着萧悠头上还在晃荡的铃铛,赵信胸口洋溢着一团热乎乎的情绪,已然开始幻想着,如若自己的小妻子全身上下都是自己送的物件,那该是多好呢。

    今日萧悠和萧芙好不容易出了府门放风,女子皆爱美,虽是出个门有丫鬟婆子跟着见不到什么外人,可是二人也是难得的打扮了一番。萧悠头上是早起半梅给梳的一个比较往日里算是复杂的发髻,脑袋是本就缀了好多有的没的,赵信算是硬生生的在萧悠那复杂的发髻上找到了一个落脚点,将簪子插了进去。

    直男嘛……反正完全没有在乎什么对称美观,簪子插在哪里才是最好看的。萧悠此时脑袋上是一套青玉配银饰的头面,丫的这回可好,直接一个金簪子十分不搭噶的斜斜吊在那里,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感。

    “……”半梅握了握拳头,眼看着自己一早上的心血被毁了,下嘴唇都要被这丫头咬破了。可是回头看了看未来姑爷……好嘛,就算不是姑爷,人家也是王爷啊!忍了!有点小小强迫症的半梅奋力将头扭向一边,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噗嗤……”萧芙就没有半梅那么多的顾虑,王爷的名头听着是挺骇人的,可是几番接触下来,她就晓得那些子都是给外人看的。赵信一旦遇到自家小四,那是完全没有底线可以兜着的。

    萧悠听见萧芙的轻笑,本就青了一半的脸色更是全军覆没。将脑袋上的东西拔了下来攥在手中,有点咬牙切齿:“民女怕是已经过了这个年龄了,方才是觉得这东西比较适合四公主这才多看了两眼,王爷不妨一起买下来,回去讨四公主欢心。”

    赵信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萧悠接下来的动作全数的堵在了喉咙那里。只见萧悠回身迅速自托盘中捡起了几样首饰放在一旁,连带着那簪子安放妥当之后,回身行礼:“回禀王爷,民女觉得这几样首饰还是新奇的,想必拿回去贤妃娘娘也会夸奖王爷的孝心的。”

    说着转身看向萧芙:“大姐姐,想必那头德聚寿的点心也是差不多了,你快着选几样合心意的首饰,咱们好去给祖母取点心,回去晚了又会被念了。”

    萧芙自是萧悠说什么便是什么,小手犹豫的在托盘上方晃荡了一会子,快速捡起一个镯子,一个华胜捏在手中,细声细气道:“四妹妹,我好了。”

    萧悠看了一眼被萧芙捏在手中的东西,相比于别的,这两样明显是单薄许多的。可是现下又是想快些摆脱赵信,想着也只能回去和小潘氏说一声,府中总不会差这些小姐的几样首饰才是。

    桑玉海本是凑近想要看赵信吃瘪的模样儿,见萧芙这般犹豫的选了两样东西,脸色却是不大好看了。同样是庶出,心中莫名就升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看着萧芙和萧悠穿好披风带起了兜帽,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站在赵信身边拱了拱手:“微臣恭送二位小姐。”努力说出滑稽可笑的夸张语调,不想让旁人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萧悠自鼻子发出一个短促而有力的“哼”声,率先迈步走了出去。一边是赵信,一边是桑玉海,对这二人都谈不上有什么好感,萧悠也就懒得应付。

    萧芙却是不同,自小的性格和身份让她不敢像萧悠那般放肆,依旧是规矩的行了礼,道:“如此这般,民女就和四妹妹先回去了。”

    桑玉海见状躬了躬身:“萧大小姐慢走。”这一躬身,原本紧贴着腰部挂在腰带上的荷包便晃荡了两下。萧芙下意识的看了两眼,却突地白了脸色。恨恨的瞪了桑玉海一眼,也是自鼻孔中挤出一个“哼”,走了出去。

    桑玉海见状无奈的摸了摸鼻尖,自己低头看了看腰间的荷包,乃是一个暗绿色缎面的,颜色看起来有些女气。正是那日猎场之后,桑玉海用萧芙赠予的那披风上完好的布料做成的。

    倒是被人误会成了登徒子……桑玉海有些无奈,回头正想取笑赵信吃瘪,却不曾想撞上了赵信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往日里那不着调的表情完全消失不见,有的只是黝黑的脸上挂着尴尬的笑意:“王爷……二殿下……”

    桑玉海内心惶恐,原来被人撞破心事,便是这等的心慌难受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script>    萧悠与萧芙二人先是去了德聚寿取了老夫人的点心,随即就匆忙上了马车回了萧府。一路上二人皆是有自己个的心事,是以马车内的氛围并不像来时那么的活跃。

    萧芙本是想着上了马车定是要好好打趣萧悠一番的,可是经过方才的变故脑袋里已成浆糊一片,脸色一直是微醺的红。别提打趣别人了,怕是一会子自己就要先把自己羞臊死掉了。

    一会儿脑海里想着的是桑玉海那张还算可以的面皮,下一秒精细的贝齿便咬起了下唇。萧芙抬眼偷偷瞄了一眼萧悠那平静无波的小脸,内心有些纠结。

    哪个少女不怀春,过了明日的万寿节萧芙可就是实打实的十七岁了。放在京城内各大世家,这么年岁的姑娘不是订亲了就是嫁人了,哪里还有萧芙这般飘摇不定的。可以说萧芙长到这么大,记忆里除了在宋氏的压迫下活的战战兢兢的,就没有别的感觉了。桑玉海长得又不是天怒人怨的,甚至可以说有点子书生气还有点子痞气,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一个大好青年。

    今日被桑玉海这番‘戏弄’,萧芙知道自己如若是个好的大家闺秀,理应义正言辞的说教一番,好好的打了这等登徒子的脸。可是……萧芙垂下了脑袋,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虽说是有些恨嫁了,但是这桑家与萧悠的恩怨,萧芙好歹也是知道一些的。如此一想,萧芙觉得自己有些可耻,哪里能对这种家庭出来的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想到这里,萧芙狠狠的锤了自己的小脑袋瓜两下,制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毕竟……毕竟过了万寿节,小潘氏就要带着自己和萧芸出去走动了,依着小潘氏的性子,背后还有着萧悠,想必自己与萧芸过不久这亲事便能定下了。

    萧芙这边捶完自己,逃避似的将马车窗上的帘子掀开了一个小角,车外的冷空气顺着缝隙便钻了进来。萧芙原本微红的脸蛋被刺激的汗毛竖起,脑袋倒是觉得清明了不少。

    哪知这番奇怪的举动倒是引起了自方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萧悠的注意,见萧芙正顺着缝隙向外张望,笑着开口:“倒不是你说教我的时候了,这番举动可对得起萧府小姐的称呼?”

    萧芙闻言放下了帘子,有些支吾:“这不是……穿的有些多,觉得热了些,只是那么大的一个小缝儿,旁人许是看不到的……”说着自己都觉得底气有些不足,生怕萧悠看出些什么不对劲,急忙的想要转移话题:“我听说今晚大哥和二哥便能进京了,想必大伯母高兴的不得了吧!”她口中的大哥与二哥,便是萧悠的两个嫡亲哥哥,萧立和萧宇,左相府在外的两个兵蛋子。

    “可不。”萧悠提起自己这两个不让母亲省心的哥哥,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毕竟是嫡亲的,说起来感觉与旁的还是有区别的:“自打几天前开始,母亲便夜夜难以入眠,见天儿的眼巴巴的盼望着。新衣服、新鞋子准备了一大箱子了!大哥还好说,这二哥走的时候身量还未成,尺寸都是母亲自己估摸着的,谁知能穿还是不能穿!”

    萧芙道:“不能穿二哥也会乐的傻呵呵,他二人一走就是这么久,这回回来,大哥之前定下的亲事,大伯母可是着急了罢!”

    萧悠点了点头:“母亲说是之前已经去信与大哥说好了,这回趁着万寿节回京,与军中多请了些时日的假,许是先将亲事办了才回去。”其实她觉得与自家大哥订了亲的女子当真是可怜,上辈子萧立自军中归来,在小潘氏的催促下草草的将亲事办了,成亲后的第三日就回到了军中。许是因为成了亲,觉得完成了小潘氏的夙愿,便是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家书少了不说,更是常年的不回萧府一次,上辈子萧悠记得,那个整日里愁眉不展的女子,直到萧悠喝下毒酒的那天,也未能诞下一男半女的。

    “大伯母倒是不张扬,今日要不是你说,府中虽然猜测众多,但是还真没有特别大的风声说此事。”萧芙有些不解,这堂堂萧府少爷要成亲,难道不该早早便张罗起来吗?毕竟是了不得的大事儿,还是萧府小辈中第一个成亲的哩!

    “这事儿祖母与祖父早就知晓。”萧悠掩着额角解释:“只是……母亲是怕太过张扬,到时候出了乱子就不太好收场罢了。”

    要说知子莫若母,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小潘氏还能不知道是什么德行?萧立这人个性太过于强硬,再其十二岁那年萧丰在一次醉酒之后就说过,小辈中的几个孙子,就萧立的个性最像自己,却也最不像。那种性格中不怕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硬最像,那种浅薄无情最不像。

    萧芙听到萧悠这比较隐晦的回答,却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心知这是小潘氏怕将消息大肆宣扬出去,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不好收场,毕竟萧立对于这方面有着很严重的前科。

    那时候萧芙也就刚刚过了十三岁的模样,她记得那年每次见到小潘氏,小潘氏的脸上都是笑眯眯的。毕竟是大儿子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且小潘氏又相中一家还算不错的姑娘。两家接触下来也算愉快,就在愉快的定了纳征礼的日子的时候,萧立消失了。丫的直接骑着马一溜小跑到军营,已实际行动拒绝这门亲事。

    这件事当然闹得不甚开心,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乃是当朝尚书元庆阳的嫡亲小孙女儿,元茹涵。额……那年小姑娘才十二岁。年纪属实是小了一点,但是小潘氏本着最好的总要先下手的原则,硬是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就在萧立如此这般*裸的打了人家脸的时候,人家元家老太太不乐意了。话说元茹涵是元家的宝贝疙瘩,宝贝到什么程度呢?人口兴旺的元家三辈儿才这么一个小闺女,元家又不是要饿死了,能容忍被别人骑在脖颈上这么撒尿吗?就算是左相府也不行!

    第二日就有人来寻小潘氏退了这门亲,这件事儿在当时京城贵族圈里热闹了好一阵子。因着儿子任性给自己挖的坑,小潘氏也是气了许久,就不说这眼瞧着的好媳妇儿长着翅膀飞了,就说这脸左相府也是丢不得的。嚷嚷着与萧立断绝关系嚷嚷了大半年,萧立倒是个聪明的,估摸着自己个母亲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才笑嘻嘻的回了京。也不知说了多少的好话儿,小潘氏回头就不气了,但是却也容不得萧立再次多加的胡闹,转身又给订了亲。

    这回子小潘氏算是学聪明了,知道那些高门大户的出了事儿不好拿捏,选了一个区区正五品京城武官,万家的小女儿。一方面是想着官职不高不会挑剔,另一方面是想着既然萧立这般喜欢做兵蛋子,选个武将家里出身的儿媳,总会合乎心意吧?

    哪知萧立再次上演了之前的大戏,不过好在小潘氏也学聪明了,此番订亲并未大肆宣扬,万家也是着急抱紧左相府的粗大腿。于是乎这么对待也并未有什么大反应,反倒是收了纳征礼,欢欢喜喜的让自家姑娘准备嫁妆,随时可以成亲。不曾想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万家的姑娘如今也十七了。

    萧芙想到萧立这些往日里的‘光荣事迹’,一下子就能理解小潘氏此番的用意了。虽然这种做法可能对姑娘家不是太尊重,但是也是为了两家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面上都能好看一些。

    看着萧芙投来的略微同情的眼神,萧悠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话说谁家还没两个让人头疼的小辈儿呢?萧立除了在婚姻大事上犯了混,别的方面还是挺好的……吧……至少上辈子并未出现什么大的差错,反倒是在军队中很是吃得开。

    突地,萧悠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如此说来,萧全不是也要回来了?”

    萧芙俏脸先是一白,随后小声‘嗯’了一下:“是啊,他回来了,三哥也回来了。”

    萧全乃是宋氏所出的二房嫡子,府内行四,萧昊则是二房与萧芙一母同胞的庶子,府内行三。要说这宋氏往日里在庶女的教导上都是这么的偏激,可想而知在庶子的教导上是个什么德行了。以她的脑袋瓜子自然是想不出来‘捧杀’这么高端的教养方式,就算想的出来也是万万舍不得的。所以,宋氏只会事事都将萧昊踩在自家儿子的脚底下,谁知,事情最后有些事与愿违。上辈子萧昊要不是因为有个不争气的姨娘,到最后还真说不准是怎么回事儿了。

    以后的事儿暂且不提,且说这个萧全,萧悠觉得这货完全继承了宋氏阴暗不定的性格,却比他亲娘的脑瓜好使了不少。不像宋氏那般总是做出一些没有脑子的事儿。

    去年在萧立回来将萧宇提溜到军营之后,宋氏也嚷着让自己的儿子去辽州拜当地有名的大儒为师。她的想法也是比较简单的,大房的两个儿子都去‘不务正业’了,如若全哥儿争点气读好书,这以后的日子,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架不住宋氏一天到晚的魔音轰炸,老夫人和萧丰终是点头同意了宋氏的提议。实际上宋氏更希望萧丰能松口在京城替萧全寻一位老师,只是最终算是没能如意。因着不放心萧全出去后的饮食起居,除了派了一堆婢女随从一起跟着,连带着萧昊也被强塞了去。自然不是去一起学习的,是去伺候萧全日常生活的,说句不好听,比跟去的小厮也强不了多少。

    萧芙不开心的原因也不难想,出嫁的女子多少也是要靠着母族的。如今萧昊被宋氏这么折腾了许多年,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是不行了的。母家自己的嫡亲血缘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日后在婆家的日子也未必多好过了。

    萧悠看着萎靡不振的萧芙,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大姐姐放心,祖母和祖父一定有安排的。”萧悠可不认为萧丰是那种放任自家子孙长得很歪的人。

    萧芙还待开口说些什么,马车停了,门外传来婆子的声音:“大小姐,四小姐,青松院的在门房候着呐!说是老夫人许久不见二位小姐回来,担心着呢!”

    “咱们还是给祖母送糕点去吧!”萧芙整理好心情,伴着萧悠下了马车,往青松院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script>    是夜,萧悠自青松院热闹回来沐浴过后,散着微湿的长发乖巧的坐在梳妆台前,半梅再其身后为她细细擦着头发。萧悠觉得眼皮有些打架,半梅有些心疼:“早就劝过小姐早些回来歇息,明日毕竟还是要进宫,宫内晚宴散过还要回来守岁的,身子哪里就禁受得住这般折腾。”

    “高兴嘛……”萧悠小手撑起尖细的下巴,打了一个哈欠。今日难得老夫人看起来颇为有兴致,府内众人皆是高兴的很,毕竟是过节了,很多烦心事都被扔在了一边,其乐融融的氛围让萧悠很是舍不得。

    半梅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唤半菊再拿了一条干布巾进来。二人一起为萧悠绞着头发,想让萧悠早些休憩,明日一早就会鞭炮阵阵,想要睡个懒觉简直是痴人说梦。就在二人快要完成任务的时候,萧府外院却隐约的有些声响和火光。

    “这大半夜的。”半梅有些气:“半菊,快让婆子去瞧瞧这是怎么了。”

    “是。”半菊掀开帘子去寻守门的婆子了。半梅回身将床铺整理好,示意萧悠赶紧**休息。

    萧悠正准备将外披脱掉的时候,半菊猛地掀开帘子冲了进来,看见半梅责怪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道:“小姐,少爷们回来了!”

    “真的?”萧悠一脸惊喜,原是没有想到萧立和萧宇能归来这般的快,毕竟军队不同别处,就算是万寿节这种普天同庆的大日子,也是万万不会放松分毫的。今日晚上家宴,萧丰还念叨着自己这两个孙子恐怕要万寿节过后两三日才得归家,如今算是意外惊喜了。

    “嗯。”半菊气喘吁吁的点了点头:“方才已经见着夫人急匆匆的往前院去了,假不了,定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

    萧悠闻言抓起妆匣内的一个素净银质的簪子,未等半梅上前来帮忙,自己就草草的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将身上的外披收紧,外面又随意搭了一条银白缎面的披风,戴上兜帽急步出了房门。

    半梅跺了跺脚,也只能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手炉跟了上去。

    过了内外院连接的院门,萧悠一眼望去,只见萧府大门内的偌大院子内几乎站满了人,灯笼的光映着好似白昼一般。很轻易的便瞧见了小潘氏红着眼一手拉着一个年轻男子,左瞅瞅右看看,哪一边都舍不得撒开。

    半梅终是追上了萧悠的脚步,瞧着眼前的情景,将手中的暖炉塞给萧悠之后,便站在萧悠身前,扒拉开后排的仆从婢女,将萧悠护送到了小潘氏身边。

    萧悠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两个气宇轩昂,长相又颇为相似的哥哥,内心也是极为欣喜的。

    随着一声有些细弱的“哥哥”传入萧立和萧宇二人的耳朵,只顾着互诉母子之情的三人终是反应了过来。小潘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一起将头扭向了萧悠的方向。

    许是因为刚刚沐浴过,萧悠的眼睛显得有些湿漉漉,整个人在火光的照耀下又有些白的透明。小潘氏见萧悠的这幅模样打扮,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终于是撒开了两个儿子的手,走过来摸了摸萧悠的脸颊,微凉的触感让小潘氏感觉很不满意:“大晚上的穿这么点东西跑出来?还有没有点相府小姐的体面了?”

    “母亲~”萧悠依着小潘氏的手蹭了蹭,知道自己这幅模样出来是不大像话,只能撒娇卖萌:“女儿这不也是许久未曾见到两位哥哥,甫一听到,急的狠了。”

    “悠儿是大姑娘了。”萧立此时朗声开口道,语气里一股子洒脱的味道,身形比之以前更为壮硕,全身上下充满了男子汉的气息。

    “是了,毕竟也是即将要嫁人的。”萧宇在一旁接口,还上前一步颇为亲昵的隔着兜帽揉了揉萧悠的头顶。

    萧悠看起来很是羞涩的咬了咬下唇,不依:“哪有这般做哥哥的,刚一归家就拿妹妹打趣的?”说着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好奇的盯着萧宇的面皮看。说起来萧宇比之萧立的长相,更多的遗传了小潘氏,小时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如今竟是留着不短的络腮胡,整个看起来比萧立还老了几岁。

    萧宇发现了萧悠的盯视,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接着又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络腮胡。小潘氏见状有些不悦:“好好的,偏要留什么胡子,你瞧瞧你如今这幅模样,明日去宫里参宴,哪家的倒霉姑娘能瞧得上你?”话里话外竟是此番也要为萧宇订亲的意思。

    萧立闻言毫不留情的咧开嘴表示嘲笑,谁知小潘氏一记眼刀杀过来:“你还有脸笑?”

    “额……”萧立登时收起笑脸,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表示望天。哎,就知道此次回来有些事是逃不过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个母亲这么着急,家门还没进全呢,就要提起这事儿。

    小潘氏还待开口说教些什么,却被二房的几个姑娘打断了。

    “我还在想着前院怎么这么热闹,原是大哥哥和二哥哥回来了。”萧芙带着萧芸和萧贞走了过来,身后隐约还跟着萧淼。萧淼按理来说和萧立、萧宇的关系理应比二房亲近才是,现下看起来在二人面前却是有些怯懦。皆因为小时候萧立正处于混不吝的时期,没少欺负萧淼这个庶出的妹妹。他的欺负倒不是身体上的凌|辱,只不过有的时候略微讽刺的言语更能在人的心里留下阴影。

    萧芙落落大方的走到跟前,冲着小潘氏微微行礼:“大伯母。”

    小潘氏笑着点了点头,回身却是白了萧立萧宇二人一眼:“只捡着大半夜的往回跑,整个萧府都被你们两个猴儿惊动了!”嘴上责备,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显然二人这种急切归家的做法让小潘氏还是比较满意的。

    “两位哥哥也是念大伯母念的狠了,恐怕也是想着早一秒到家也是好的。”萧芙捏着帕子盈盈笑道,嘴里吐出来的话听得小潘氏眉开眼笑。自打少了宋氏的压迫,萧芙是愈发的长袖善舞了。

    就在大家皆开心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大门处响起:“哟,大伯母与二位哥哥如此的母子情深,我真是羡慕的紧。”

    萧悠一愣,看向大门处,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细长脸,神色有些阴郁的男子正站在那里。眼神如毒蛇一般的在萧悠身上转了两圈,随后收回,见大家都看向自己,若无其事的拱了拱手:“大伯母……”接着脸上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语调也是不那么的正经:“还有几位妹妹都在呢。”

    “三哥……”萧芙的脸一白,整个人显得有些摇晃。手中的帕子紧了紧,却在看到萧全身后的人时彻底红了眼眶。

    只见萧全在门口与众人远远的寒暄完毕,向前走了几步,站定,自然将原本紧紧贴在其身后的人露了出来。那人一直低垂着脑袋,身上穿着的是比门外那些随行小厮高级不了多少的棉布长衫,深灰色的,细细看去有些破旧。

    “昊哥儿……”萧芙有些微微颤抖的声音。

    那低垂着脑袋的人身体也是有些颤抖,缓缓抬起头,接着又缓缓低下,也是拱了拱手,只不过背部更加弯曲:“大伯母……姐姐、妹妹……安好。”声音有些刺耳的嘶哑,像是许久不说话了,又像是嗓子受了什么创伤,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都算是夸奖了。

    “咳咳……”小潘氏咳嗽了两声,有些踌躇。原本宋氏在的时候,她根本不管二房的糟心事儿,也轮不到她来说话。如今宋氏不在萧府了,看到好好的孩子被祸害成这样,内心到底是意难平。想要出口呵斥两句萧全吧,却又怕别人在背后捅出什么事儿,只能硬生生的将堵在喉咙的话变成了几声咳嗽:“原是全哥儿和昊哥儿也回来了,怎的你们四人倒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起在今日回来了。”

    “我们二人原本是在京郊的一家驿站已经住下,想着明日一早就进京归家的,不曾想恰巧遇到了大哥和二哥路过,这不就一起回来了。”萧全解释道,语气还是暗含嗤讽:“只是不曾想回来四个人,大伯母竟只看见两个。”

    被萧全的这番抢白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毕竟是自己没有顾周全,小潘氏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况且又觉得一个长辈与小辈呛声难免惹人笑话,只能干巴巴的笑了笑。

    萧悠一挑眉,开口道:“今日咱们家真是大喜,家中的男丁都回来了,想必一会子消息传到青松院,祖母和祖父都开心。”说着,见萧全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又道:“要不说当初二婶娘嚷着要将三哥送去辽州,许是那里水土的确养人,三哥这一年多长了不少,妹妹都不敢认了。只是这四哥嘛……”眼神说着就飘向了萧昊身上:“啧啧,更瘦了,一会子祖母看到不知会不会心疼呢。”

    见萧全的脸成功的黑了一半,萧悠觉得快意。丫的娘俩干的那些龌龊事儿还不许人说了?偏偏提起宋氏恶心恶心你才好,原本在萧府内,宋氏还好歹顾念着老夫人。这萧全倒好,比他那个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门口瑟缩的萧昊,萧悠觉得自己都想象不到在外这么久,他过得是什么日子!

    萧立听到自家小妹这般伶牙俐齿,觉得好玩:“悠儿在浑说什么呢?萧府哪里还有二婶娘。”这货是不说话,一说话势必就将人逼到死角不留余地!萧悠听着这话,只觉得整个院子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顿了一下,而那边萧全的脸更是成功的黑到了底。

    小潘氏暗道不妙,正要开口训斥萧立两句,那边青松院却来了一个嬷嬷。称老夫人方才被前院的动静惊醒了,现下紧催着让众人过去呢。

    萧全收起黑脸,看了萧立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先迈开步子走了。

    萧芙松了一口气,趁着萧全走在前头,悄悄的一点点的靠近了萧昊。走近了才发现萧昊比实际看起来更加的消瘦,宽大的棉衣罩在身上甚至都不甚合身,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登时就红了眼眶!
章节目录 59.第五十九章
    “三哥哥……”萧芙终究是忍受不住,豆大的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待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凉意,急忙拿起手帕将泪珠儿抹去。却不曾想越抹越多,颇有泪流成河的架势。

    萧芸见状急忙拉了拉萧芙的衣角,虽说也是红了眼眶,但是好歹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而一旁的萧贞倒是一脸的懵懂,她是年纪最小的,且向来是吃了睡睡了吃,吃完赏花的个性,对于自己的这个哥哥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大妹妹。”萧昊微微咧开嘴角笑了笑,神情与方才在门口问候众人时候的懦弱有了些许的变化,亲昵了不少:“几年不见,你们几个都长大了。”说这话,借着院中的灯火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三位妹妹,见皆是出落的水灵标致,神情愈发的放松:“姨娘怎么样?”

    能如何?萧芙想起自己个的姨娘就有些怒其不争,之前宋氏在的时候被压得抬不起头,让一个丫鬟在院中作威作福,勾引了自己的夫君长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行那苟且之事!如今没了宋氏,原本绵软的性子却是一夜之间轻佻了起来!还不是仗着如今二房没了主母,觉得自己能蹦跶了!

    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就算再不妥也只是二房内的事儿,再者说一个姨娘还能翻起什么大风浪不成?看着走在前面的萧悠回头瞧了瞧他们几个,招着手示意跟上,萧芙咬了咬下唇,勉强笑道:“姨娘能有什么事儿,好吃好睡的,胖了呢。”

    说着看着萧昊这幅有些凄惨的模样,泪水又控制不住的滑了下来:“姨娘……姨娘一会儿看见你准高兴的不得了!”其实萧芙想说的是,姨娘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

    女儿再多再优秀有什么用,孙姨娘是不会那么在乎的,她的心思全部在儿子身上,就算这个儿子不在身边,那也是日思夜想,毕竟还指望着萧昊跟在萧全身边能借机与先生学上一星半点,将来回来考取点功名,她自己在萧府也算是能挺起腰板说的上两句话。

    如今看来,学不学的到倒成了次要的,这好好的人被折腾承了这幅模样……萧芙低头叹了一口气,姨娘恐怕又要坐在房中恶狠狠的咒骂宋氏一夜了。

    萧昊闻言眉眼弯起,似乎是高兴,姨娘妹妹们都安好,也不枉他这几年在外吃的苦了。看着前面众人皆转了个弯看不见了背影,急忙开口道:“大妹妹,咱们快着些吧!祖母那里若是等久了恐是不合适的。”

    萧芙将自己整理干净,点点头,兄妹四人急忙随着众人身后去了。

    青松园内也是灯火通明的景象,众人进了正堂,老夫人与萧丰正端坐在首,萧嘉实与萧嘉艾也是在的。

    萧立等四人上前给二老问安,老夫人乐的和什么似的,挨个牵着手细细问了。虽说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区别对待,但是仔细观察,还是能从面部表情上略知亲疏。

    萧丰并未多说什么,身为大家长有着特有的深沉,只是摸了摸胡须,在看到最后面显着有些畏缩的萧昊的时候,眼睛眯了眯,神情似乎有些不悦的看了看萧全。

    萧全对这位祖父向来有些畏惧,在萧丰的眼神下讪讪笑了笑,随后却见萧丰并未出言责备自己,只是对着众人说了句:“回来就好。”并且淡淡吩咐众人不要逗留太久,以免打扰到老夫人休息便走了。萧全这才直起身子,轻声嗤笑,看来祖父这是心虚,好好的就将母亲休弃出府,这账总是要算的!

    此时老夫人显得神采奕奕,丝毫不见困倦的模样,加之萧立和萧宇唾沫星子横飞的逗老夫人开心,更是显得其乐融融。只不过这幅模样倒是有点刺痛了萧全的眼,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生生的隔开了一道巨大的鸿沟,想到这里反倒是自己嘲讽了自己一番,本就不是亲生的,怎地还想不通?

    萧嘉艾倒是有些疲累了,可是看到老夫人兴致勃勃的模样不好出声打断,只能无聊的坐在那里低头想着桂春坊新来的姑娘。

    终究是年纪大了,闹了一会子老夫人就觉得有些吃不消,小潘氏见状便要带着众人退下,老夫人点了点头才第一次注意到二房的两个孩子。

    皱了皱眉,道:“昊哥儿怎么瘦成这样了?”瘦也就算了,穿的竟是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祖母有所不知,三哥当日随我去了辽州,不曾想在路上就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应是那时条件艰苦,治疗不及时,三哥竟是烙下了病根,一直未曾痊愈啊!”萧全上前一步抢着解释,明白人都晓得这就是在胡说八道。

    萧昊只是低了头对着老夫人做了个揖,算是正儿八经的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对于萧全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转头吩咐翠柳:“天亮了便吩咐下去,昊哥儿也大了,理应有自己的院子,规格还有日常开销就照比着府中其余的少爷来吧。”

    “是,老夫人。”翠柳应了下来。

    萧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往日里被自己骑在裤裆下的人,回府转眼就平起平坐了,心里哪能舒服的起来?

    老夫人好似没有看见萧全那铁青的脸色,怎的一个长辈还要瞧你小辈的脸色不成?真是被宋氏给惯坏了!远在天边的宋氏又被自己的儿子给拉了不少的仇恨值。

    “要说这宋氏到底是小家妇!想必是当初全哥儿和昊哥儿走的时候给带的银钱不够,不然怎的昊哥儿才在辽州呆了一年,就穿成这样便归家了!”老夫人一脸的不满对着小潘氏抱怨,好像自动屏蔽了萧全满身的华服锦缎。

    萧全脸色更黑了,老夫人这毫不客气当面的侮辱自己个的母亲,到底让这个心气儿颇高的少年承受不住了,垂在身边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小潘氏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也是会意,点了点头道:“儿媳省得,明日便让衣局的人来府,给昊哥儿定做几身衣裳。”

    老夫人点了点头,其实心里也是腻歪管二房这档子破事儿。只是不曾想到这萧全和他那娘一个模样,做事手段完全上不得台面,萧昊好歹也是左相之孙,万寿节回来在京城难免出去走动,穿一身破烂像什么样子!

    “散了吧。”老夫人扶额:“明晚立哥儿和宇哥儿还要进宫,今日早些回去休息!”萧立和萧宇这些年在军中混的不错,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明日可以进宫赴宴。

    闻言萧全心中更加不满,撇了撇嘴,并未等萧嘉艾便自顾自的走了,连声招呼都未与老夫人打。萧嘉艾见状急忙弯身给老夫人赔了不是,指天发誓回去要好好教训,也走了。

    萧昊见状也微微俯身后跟了出去。

    “小妇养的!”老夫人气急,随后又觉得不应该在孩子们面前说这话,摆了摆手赶人出去,自己个也让翠柳搀扶着去正房睡了。

    萧悠姐妹几个出了青松院,小潘氏仔细叮嘱几人早些回院子休憩后,就提溜着萧立和萧宇二人走了。萧悠见小潘氏走远了这才转身与萧芙几人说话儿:“四哥也太过分了些,三哥想必这一年吃了不少的亏,好在如今归家了,这次总得想办法不能让他再和四哥出去了。”

    萧芙点了点头,仍旧有些担忧:“哪里是说不出去就不出去的,只怕四哥求了父亲,又将三哥搭了进去!”

    “事在人为。”萧悠安慰道:“如今二叔也未必像之前那般对其有求必应了。”萧悠说着这话也是纯属胡扯,萧嘉艾就这么一个嫡子,就算是上不得台面,那也是宠的很。

    萧芙也明白,略笑了笑:“四妹妹就别担心这些事了,早些回去,养好精神明儿还得进宫见肃王爷呢!”

    闻言另外几人也笑了起来,倒是将萧悠弄了个大红脸,轻啐一口带着半梅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