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何在这里
日历上的数字刷刷的奔着大年三十去了,眼瞅着今年的最后一个月又要到头了。早晨在小公寓里起来的元俏盯着床头柜子上显眼的墨色印记,心情莫名的烦躁。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刚要去浴室洗漱,电话催命一样的叫唤起来。
不情不愿的接起来“说!”言简意赅,带着掩饰不住的火气,让对面的人明显的一愣,半晌才传来声音。
“请问是李舒音小姐吗?”
磁性清凉的桑音,传来的是不怒自威的沉稳,神奇般的让元俏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你打错了。”
元俏傻乎乎的挂了电话,反应过来的时间才想起,刚才似乎还有声音来着,人家没有说完!
意识到此,元俏死死的盯着手机已经黑屏的手机,小心谨慎的点开,还是让她失望了。
“妈妈的,诸事不顺。”撒娇嘟囔了一句,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是水流的哗哗声。
洗漱后,元俏穿着宽大的居家服在厨房里煮醒酒汤。厨台上阵阵的热气氤氲,昏昏沉沉之间她又记起来昨天晚上公司酒会上一些片段。
宋丫那个小妮子身材标志,脸蛋水灵,小嘴又能说,八面玲珑说她怎么也不过分,一众的同事围着她怎么也不肯放过,元俏身为好友难免遭受池鱼之殃。
酒畅人欢的功夫,元俏隐约记得百十来桌的人又一次嗨起来,好像是什么大人物来他们在楼层,惹得老板都起来战战兢兢的伺候,拉着她和宋丫不住的灌酒。
大概来了两个人,三个人?
元俏甩甩钝钝疼,太阳穴要炸裂的脑袋,也顺便挥去那些闲七闲八的想法,盛了熬好的粥,也不去做菜,坐在客厅映着细眉柳叶的瓷白饭桌上就吃了起来。
利利索索的吃完,收拾干净,碗也来不及洗,丢进洗水槽,让水冲着。她人陀螺一样的转身,就进了卧室,不到片刻出来了一个靓丽的女子,长款黑色羽绒服,下身一条紫色配白色提花打底裤,浅灰色雪地靴,乌黑亮丽的头发在头顶胡乱的绑了起来,漏出来白净的额头。
精致的眉目,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乌溜溜地能说话一样。实实在在的美人胚子。
只是这样的美好,元俏没有心思去欣赏陶醉,三两下把碗从洗水槽捞出来,一边用湿巾擦手,一首捏了衣帽架上的包就出门了。
坐在出租车上,元俏抬头望着秦州市时尚辉煌的模样,摩天大楼处处耸立,每一处都彰显着现代化都市的繁华,也让元俏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以及作为外来人的渺小无依。
头磕在出租车窗口上,避无可避的又想起来在小城镇上的父母,那个怎么也背不起来又放不下的家。破败不堪的小镇,杂乱无章的街道,还有面目粗漏吵吵嚷嚷的街坊四邻。
莫名的烦躁,让元俏的头又疼了起来,她本来就是对自己极好的,以前从来没有宿醉过,昨晚真的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不然她怎么会醉得不省人事,甚至都不清楚是怎么回来的。
逛了一天的商场,大包小包的拎在手上,刚准备去女装店给妈妈选两件内衣,包里的手机又响了,元俏对着商场的穿衣镜调整好表情,才接通电话。
“妈?”
“嗯。”
“知道了,你放心吧。”
“一定。”
“好,拜拜。”
挂断电话,元俏看见镜子里的女子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脑海里盘旋的都是刚才母亲苦口婆心的叮咛,男朋友!掐着指头算,今天离过年紧紧剩下不足七天,她上那里去找一个大男人,还要发展成男朋友。
有那么一瞬间,元俏想干脆跟风,上网上租一个男朋友回家算了,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就被她打散了,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太丢人。
垂头丧气的女子行走在商场,全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成了别人眼里的势在必得。
“哥,不和你说了!”
“我看见我女朋友了!”
不等对方回答,男子就挂断了电话,朝着楼下那个失了魂的清爽亮丽的女子去了,眼里就只剩下那个让他心心念念了一个晚上的人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一路过来惹得商场里的其他人怨声载道。
绕是这样,明成还是在电梯的逆流里追到了元俏的跟前,跟着她走了一阵子,发现女子似乎沉浸在什么伤心事里,完全不在意身边的情形。
不知道怎么的,明成一向对待女人随意,第一次变得细腻了,他想肯定是昨晚灯光太亮,灯光下不施粉黛的元俏,太俏,他平生竟然会知道心疼女人了。
大长腿两三步就跑到了元俏的前面,明成一动不动的站着,等着她撞进他怀里。
高大挺俊的男子,不谙世事的模样站在人流涌动的百里商厦,惹得许多人的侧目,再看男子一双桃花风流眼偏偏深深的锁在几米开外的元俏身上,都一副了然艳羡的模样。
元俏心底的叫嚣能穿破整个宇宙,也仅仅是无声的控诉罢了,她能对着陌生人嘶吼报复,却是对着父母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的。
再走出商场的几步的距离,她都能想象到回家之后是怎样的一翻情形,父母的失落,三姑六婆的指指点点,不管是谁张嘴都可以给她难堪。
闭上眼,逼退眼泪,元俏猛然的挺住了脚步,低头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双蹭亮崭新的男士皮鞋。
鹿皮色和浅灰的色差,让元俏楞了半晌,没有反应,没有预想中的香软在坏,明成的脸色不由的阴则。
元俏提着疲倦的面容,有些犯傻的抬起头来看着尽在咫尺的男子,剑削的眉毛,英气逼人,一双似有似无泛着多情的桃花眼,薄薄的嘴唇,抿着,使得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线条更加的硬朗,少了几分阴柔之气。
她沁水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明成,饶是在百花丛中过的人,也有几分不自在,尤其是再发觉元俏的眼里没有他熟悉的迷恋,那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明成心底一阵的阴霾。
“元俏,好巧啊!”明成嘴角释着真挚的笑意,快慢声调那拿捏的分毫不差,迷人又不显过分。
“你是....”
慢半拍的元俏,实实在在的问出了心底的迟疑,她确定眼前这个人帅气俊朗的男子,在她贫瘠简单的人生里是之前是没有出现过的。
明成真的是被她的迟疑给挫伤到了,这就不记得了,妄他昨晚颠颠的在一众好友的揶揄声里,把面前这个低头捣蒜的女人带离了酒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全送达,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两点了。
明成见惯了女人的欲拒还迎,对于元俏的举动,也不点破,盯着露在他眼底那截白皙晃眼的脖子,眼睛深了又深,原本浮现在心头的一丝不快,也消失的无隐无踪。
“昨晚你喝醉了。”
元俏震惊的瞅着明成,脑子里一片的闹哄哄,死活也想不起眼前这个扎人堆里,也难掩光芒的男子。再说,她以前也没有醉酒过“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小心翼翼的问话,不然她不明白明成找上门来还能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霸王硬上弓啊什么的。”
明成的眼里明晃晃的闪过一抹算计的笑,可惜元俏没有瞧见,说出的话那叫一个风轻云淡,元俏听得却是一愣一愣的,却也没有反驳的力气,越发的感觉在明成面前气弱了。
“那,那,你......”了半天,元俏都没有凑成一句完整的话,窘迫的脸却是红了个彻底。
元俏垂着头,手指摩擦着手里的购物袋,不敢去看明成漆黑深沉的眼。
“我是那张弓,抵抗没有成功。”
元俏有点揣摩不来此刻面前这个金贵的男子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的,实在很难相信这是事实!脑子里警铃大作,努力的搜刮着这些年来有限的生理常识,不动声色的挪动了一下腿脚,没有感觉啊。
好看秀气的眉死死地皱在了一起,元俏的这些小动作,无一不落在了明成的眼底,他的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看着元俏的眼里是潋滟的柔情,如一汪流动的春水,动人摄魄。
被捉弄的火气,让元俏没有心思去欣赏眼前人赏心悦目的容颜,特别是他此刻的眼睛,能醉人。天生的危机意识,让她破口而出“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处处看!”
明成在元俏抬起头来对着他的时候,女子珠光水嫩的唇一张一合,让明成有几分的烦躁,想抽烟,身体里腾一下子蒸起来的燥再也清楚不过,看着元俏的眼神也变了。
说出这句话之后,明成微微的楞了一下,继续对着元俏分析。
“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相反很保守。”
元俏脑袋疼,心却动了。
她心里清楚对面的男子不是她能肖想的,也明白自己是有几分姿色的,但是不会天真的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会发生,这也是元俏对着他的话不置可否的原因。
直到坐在明成骚包的跑车里,刺眼的橘黄色,元俏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男子,侧脸完美无瑕,一侧的脸颊在阳光里,打上金色的细碎光线,更加的不真实。
元俏有些没办法想象,开这样车的人会是保守的人。
“明成。”
走神的元俏,听见这两个字,半晌才明白过来说的是他的名字。
不会是秦州市城东的明家吧,元俏紧绷的神经绷的不能再紧了,挺着背坐的直直的,明成的余光瞥见她这般的反应,也不支声。
车停在了二环外的一家私房菜门口,装饰讲究,窗明几净的,就是门口的迎宾小姐长得都水灵灵的,元俏提了一口气,在明成打开车门后,走了下来。
落落大方的模样,看在明成的眼里,挡不住的欢喜,好心情都放在了脸上。
常来的地方,明成没有叫人伺候着,熟稔的去了顶层的包房,精致高雅,紫檀木的茶几上还焚着香,古朴的小炉子,让元俏的视线留恋驻足,长久的没有离开过。
饭菜上桌,都是些精细的家常菜,难得的口味绝佳,忍不住让元俏大声叫好,明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元俏,发现她吃的都是些绿色的蔬菜,不喜辣也看不出来爱吃甜的,到是对着茄子喜爱有加,在盘子里净捡着茄子吃。
“这两天有空陪我回趟家,父母催着呢!”
元俏光荣的咬到了舌头,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震惊地瞅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明成,见对方不为所动,最后只得生生的忍了下去。
“我过年得回家,票都买好了!”
言下之意,是不能去了,再者,元俏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好好想清楚,如今她都觉得不真实。
“这件事情,我是很认真的,你别想着糊弄我。”明成的话,说的不轻不重,还是方才一直对着她的语气,元俏就是听出来了一股子的冷,心提了又提,原本在嘴边的话,又润色了一边。
“明先生。”
“叫名字!”
元俏只得改口“明成,我。。“。
对上明成半含笑意的眼,元俏突然像,年轻没有谁对不起谁,问题是你结婚没有人看你是不是干净,我结婚一定会,是被卸了力气,沉默了半晌,在明成以为她不会再讨价还价的时候,元俏冷静十足的对着他说了一番终身也不能忘怀的话。
“明成,以你的条件想要怎样的女人,都可以拥有,不费吹灰之力。原因没有别的,你没有后顾之忧,跟你的女人愿意玩这场输心输身的游戏,但是我不一样。”忽略明成眼底的郁色,元俏把要说的话,咬牙说完“要是可以,我也想懂风情的对着今天的事情这样顺承下去,大不了我们好聚好散将来我跟的男人也是你不屑于看一眼的。这就是我的生活!”
元俏尽量的想让她说出的话,平淡一点,不要那么的苦大愁深,结果与深闺怨妇没什么两样,心情越发的不好了,这三年的生活,真的够残忍,她终究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明成静静地坐在对面,原本放松的姿态,变得认真起来。
他听过许多的文人酸客哭诉过贫富差距,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也觉得只是无能的人才那般怨天尤人。今天,他只见过两次的女子,眉眼俏丽,平静无波的对着他说了什么,不用仔细的想,他也明白这是事实。
他要和元俏在一起,真的有些吃不准,家里的那些老东西会是怎样的一翻反应,眼波沉了几分,明成平生第一次心口闷地堵了棉絮一样,难受得不上不下。
冬日里微黄的阳光柔柔虚虚地撒了进来,照在木质的花棱窗子上,屋里的香袅袅隔在两个人之间。
雾里看花,就是这滋味了,明成觉得那天的元俏美得让他不想就此妥协,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没有结果,而且他不敢去想,元俏这样的女子以后过着陋仄的生活,心隐隐的疼惜。
“元俏,你不是我们家的那些大家长,我也不是什么酸秀才,所以这样老掉牙的故事我就听听,你,我不会放。”
明成说着,低头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点燃,头微微的低垂,看着手里的一点星火,对着元俏不紧不慢的吐露此刻的想法。
元俏不得不说这样的明成很有让人心动的资本,有点点颓败的忧郁,却隐隐的透着强势让人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明成抬头的时候,元俏没有躲过,对上他深邃漩涡般的眼。
“实话给你说吧,我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也自由惯了,你第一次见我就想娶回家好生的伺候上。”他把打火机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扔,放荡不羁全在这里了。
震撼,意外,还有一点点属于女生的虚荣心,不得不说,明成,抓住了元俏的胃口,那一瞬间元俏明显的听见了胸口不一样的跳动,沉得集中了最柔软的部分,放大开来,余波四散全身,却听不见声音。
心底柔软的那一部分,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的抓了一下,痒得难受。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被明成拍板定案了。
元俏一路晕晕乎乎的回到她那九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看着冷清的一切,热突突的心,才慢慢的降下来温度。
她承认,明成是一个优秀到过分的男子细数过往认识的每一个男性面孔,没有谁能及上他的一星半点,最重要的是他的做事风格不能再契合她的内心,爱情就应该是一眼认定,干脆利索,她归置不来那些的拐弯抹角。
脑海里一个破碎不堪的场景闪过,一个不大点的小姑娘,露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嘴角不停地一张一合,她却是一句也听不见。
元俏一瞬间,像是被人敲到了脑袋,疼的撕心裂肺。
“不,不,不!”
喃喃自语的她,面色苍白像医院的白色床单,额头不断地渗出来细密的薄汗。整个人蜷缩的地板上,小小的一坨,抱着身子,看起来越发的脆弱。
元俏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暗,人也恍恍惚惚的,爬起来,把身子摔进沙发里。
她双眼无神的盯着窗外,母亲再三的叮嘱无限的循环“俏俏,你不要天真,那些事情不是你忘记,别人就不会知道的,听妈妈的话,找个老实的男人就赶紧嫁了,只要人家不嫌弃你……”
眼泪吧嗒嗒的就落了下来,元俏也不去理会,只是水润干净的眸子里,多了一分狠劲儿,那些事情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没有谁不值得更好的,尤其是她!
腊月二十四了,在中国传统节日里,说起来都算的上是年了,街道上难得的有几分冷清,店铺能关门的都关了,颇有几分萧瑟,元俏早晨跑步回来,打算在楼下买点包子吃,发现卖早点的阿姨也不在了。
转身,打算回去,身后传来一阵车鸣笛声,吓了元俏一跳,安静的环境里,这突然的一声。
回头,不远处的街道对面停放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奥迪。至于具体是什么型号的,她还真的不知道。
下意识的,她就知道里面坐的是谁,无声的展了一个细微的笑。
明成看到元俏在一片萧瑟的冬日街头,清冷的早晨,明艳动人的笑,下一步,行云流水的下了车,几步就站在了元俏的面前。
吻落在元俏被风吹红的脸颊。
这一刻,明成有一种错觉,他和元俏像是久别的恋人,这样的默契,两个人之间隐隐浮动的那些东西,做不来假。
元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抬头问他“吃早饭了没有?”
明成笑了,是元俏这两天见过的最好看的笑,他整个人都暖了。
放下钥匙,元俏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男士拖鞋“这是我爸的,你凑合穿下。”
明成坐在巴掌大的客厅,打量着这间小房子,素白的窗帘,边上一盆绿萝长的旺盛,绿油油的,让人看着舒心。
浅紫色的沙发,再往里面是进升的台阶,餐桌就设在那边,小是小难得收拾的很温馨。
“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元俏在厨房里伸出来头,对着明成问。
明成看见的就是随意的挽着头发,露出精致小脸的她,穿着碎花的围裙。
他眼睛太直接,锁得元俏有些头皮发麻。
”没有。”
半晌才挤出两个字。
门框早没了人影,明成知道,他醉了,刚才的元俏让他把心都放在这里了。
不多一阵子,元俏就从厨房出来了,香菇鸡肉粥,配了两个清淡的小菜,考虑到明成可能吃不够,又做了两个菜饼子。
饭桌上很安静,明成不说话,元俏也不是话多的人,眼见着明成碗里的粥见底了,她起身,准备给他再盛一点。
男子微凉的手指敷在元俏葱白生嫩的手腕“不急,和你说点事情。”
元俏闻言,坐下来,等着他的话。
“陪我回家一趟,我二十八了。”
“这样不好。”
“怎么个不好?”
明成倒是来了兴趣,他准备了一大堆的理由堵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元俏,眼里是藏不住的狎促的笑。
元俏在他的目光下,低头,抿了一口粥“这样,不矜持。”
“那我陪你回家!”
元俏盯着碗里的粥,愤愤的想,老男人就是奸诈。想到回她家,眼睛闪了闪,元俏闷闷的点了点头。
明家花名在外的小少爷难得正式的对着一大家子的人,宣布要带一个根正苗盘的女子回来见家长,这消息不易于炸开了锅,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
最开心的就是明成的奶奶了,八十多岁的人,顶着一头银发,接二连三的用手边的拐杖锤着地板,开怀大笑“我们老么终于长大了!”
明家世代出身都是政界,到了明成他们这一代,有四个男丁,两个姑娘,明成上面有三个叔叔,四个姑姑,这样以来,本家亲得就有不少的人口,更不要说其他了。
元俏爬在床头看着明成留下来的家族人物简介,头皮一阵阵的紧。
“大姨妈在z报社担任编辑。”
“三舅舅是单位的单位的。”
“啊啊啊!又错了!”
元俏第无数次暴躁,那么多没有见过的人,一大堆的介绍,用明成的话说还是轻描淡写的,这明家的媳妇冲着这一点都不是好当的啊。
就在元俏哭爹喊娘的时候,手机孜孜不倦的响彻整个小小的空间。
“嗯,记不住!”
“真的!”
元俏是惊喜的,她没有想到,明成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还是算到了她焦躁不安的时候。
鞋都没有穿,跑过去拉开窗帘,楼下,还是早上的那款车子,稳稳地停着。明成,一身西装,外面套着黑色的长款呢子外套,靠在车身上,就成了风景。
“你……”元俏手指抠着窗边的花盆,胡乱的划着。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带你去吃饭,一会儿到我家了肯定吃不成。”明成的话裹着窗外的寒风,他的衣襟在风里张扬,却实实在在的钻进了元俏的心窝子。
“嗯。”
元俏又看了一眼楼下的明成,看他穿的规矩,心里也有了底。
拿出来放在柜子里一直没有机会穿的一件一字包臀裙,暖黄色的小毛衣打底,显得人也有活力,提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就往外面走。
立在洗手间里瓶瓶罐罐的捣拾了一大阵子,才出来,头发披在了身后,烫了一下,微微的卷,自然不失大气,画了眉毛,点了唇,一切都是点到为止,不会让人觉得怠慢,也不会觉得太隆重,刚刚好。
看了镜子里活色生香的人儿一眼,元俏眼里粹着笑,脚步轻快的下楼了。
明成一支烟的功夫,还没有燃到底,元俏就从楼梯口出来了,迈着平稳的步伐,今天她特意穿了高跟鞋,黑色的,栗子色的长发打着卷,明成的眼窝舒展开来了。
“很美!”
在元俏坐进车里的一瞬间,明成的夸赞伴着车门的关闭声而来,元俏心里很受用的,面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晚饭吃的还是家常菜,明成不知道是在照顾元俏,还是真喜欢中餐,至少元俏觉得真心满意,想着明成之前电话里的话,元俏也不拿乔,吃撑了才放筷子。
那边的明成倒是稳当,还是那副世家公子的优雅做派,吃的慢条斯理,却是一点也不显得拖泥带水。
“有没有什么叮嘱我的?”
元俏犹豫了几次,还是问出了口,虽然不想在明成面前失了底气,但是她更不想在他的家人面前失了礼数。
明成嘴角上翘,心情很好“我奶奶,就是你的王牌,不用担心。”话锋一转,明成眼里的光分外得亮“非得要叮嘱的话,你把我抓牢了就成!”
元俏耳根烫得火烧了一样,偏面上忍着,在明成看来像是个煮透的虾,倔脾气的模样,可爱的很,撩人心神。
驱车一路像东,道路逐渐的冷清,没有了市中心的霓虹璀璨,心里豁然开朗起来。路灯下,清楚的可以看见两边的松柏翠绿挺拔,气势威严。
元俏的手不觉得捏在了一起。
半个小时的车程,明成速度很快,车却是开得稳当,不远处的朱红旒漆的大门外,灯火通明,守在边上的管家模样的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欣喜的冲他们走来。
明成下车,领了元俏,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走来。
“小少爷,里面都等着呢,就差你和元小姐了。”说着,中年男人恭敬的颔首,站在边上的女子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去车里把东西带进去!”
女子领命去了,这一刻元俏庆幸方才硬是没有听明成的,去百里花了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一盆文松。
进了大门,是古色古香的屏风,花团锦簇,下面堆放的是开得热烈的花朵。边上围着一个水池,里面几尾颜色亮靓的红鲤在水里悠闲着。再往里面是百里回穿的亭台楼阁,假山顽石错落有致。
一步一洞天。
好一阵的幽幽折折才看见正厅,灯光亮如白昼,里面传来说话调笑声。门边立着的姑娘打开帘子,屋里的热气滚滚而来。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焦距在元俏的身上,压下心里的忐忑,元俏抬眼落落大方的看着一众人等,脑子里搜索着下午背的内容。
虚虚地看了一圈下来,竟是资料上的人都来齐全了,还有几个生面孔。
随着明成向前几步,主位太师椅上的老人家,乐呵呵的就伸出来手“来来,奶奶看看,这是就我们老么的媳妇吧!长得真俏。”
“可不是,单名就一个俏呢!”
“不亏是我们明家的老么,有眼光。”
女眷你一嘴我一句的,元俏娇声声的那一句奶奶好,都给淹没了。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元俏陪着明成叫了一圈的长辈,倒是大家都亲热的很,明成春风得意的藏都藏不住。
中国人的感情都在饭桌上,一大家子的人,开了三桌,长辈们一桌,小不点的孩子们一桌,大家族里的孩子,个个都拘谨有理,只一些长辈们随意的丢笑。
“锦娟,怎么不叫莫年那小子来。”
佣人一道菜一道菜的往桌上放,明成奶奶问坐在下手边的明成妈妈。
“妈,莫年一天忙得不见人影,再说你也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的热闹。”
明成的母亲,一派书香古韵,一看就是好人家里泡大的,年近半百了,还是细致白皙的皮肤,有模有样的身材,正红色的锦缎旗袍,裹暗红色的貂绒披肩那叫一个风韵无限。
“什么话,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
老太太明显的不高兴,明成妈妈端着笑,接过佣人手边的菜“妈,你别急啊,刚才我叫人打电话问了,就来。看,你爱喝的西湖牛肉羹!”
元俏碍着今天的场合同明成坐在了长辈们的一桌,刚才的一幕看得她暗暗叫服,明成的母亲真是个玲珑聪透的女人啊。
“奶奶,你这样可不好了,哥那张脸有我媳妇的好看。”
一句话逗得大家伙都止不住的乐,元俏有些好奇这个贺年是何许人也。
终于开席了。
和明成说的没有差别,她也体会了那个根本吃不饱的原因,一桌子的人都顾着说话,男人还好点挺自在,女眷都很少下筷子,就是象征性的动一下。
饭到中半段,那个神秘莫测的莫年才来,夹杂着冬日夜晚的阴风,携着月色走进了这个人声蹿腾的饭桌前。
英雄眉,美人尖,波澜不惊的眼,不苟言笑的脸,直挺挺的走到主位“奶奶好!”
“坐坐,赶紧坐,那个,让厨房备上莫年爱吃的,赶紧着。”
这个人的到来,无疑让明家奶奶的情绪到了顶点,开心的合不拢嘴,拉着明成和贺莫年的手,絮絮叨叨嘱咐。
“莫年,老么都带媳妇回来了,你有没有情况啊?”明成奶奶问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
对面那人的目光就着奶奶的视线看过来,一瞥,稍纵即逝,不知怎么的元俏觉得心里漏了一拍。
之后的时间,明明他的目光没有落到她身上,在同身边的长辈说着工作上的事情,元俏就是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贺莫年的眼皮底。
元俏一个人住,觉着空间还是挺大的,现在多了一个明成,突然逼仄了不少,再想着今晚见识的明家是怎样的一幅富丽堂皇,她捏着手里的钥匙越发的用力。
时间也不早了,明成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元俏的浴室,留下尴尬不知所措的她,愣愣的站在客厅,听着卫生间里传来淋浴的哗哗声。
元俏眼睛闪了闪,转身,去了卧室,拿了睡衣,走到卧室门口又转身折回去,看着柜子里薄薄的空调被,嘴角抿得紧紧的。片刻,还是只拿了睡衣出去。
咔擦一声,浴室的门打开,明成裹着元俏的浴巾,在他用来有些短,围在腰上,窄腰精瘦的肉,腹部八块肌肉紧实的嵌在哪里,浑身湿漉漉的,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元俏隐隐的觉得空气也湿漉漉的,有一阵薄荷淡淡的味道,越发浓郁起来,直逼她胸腔里鲜红的肺叶。
“你洗好了?”
明成居高临下的盯着元俏在他面前略微低垂着的发顶,毛茸茸的想摸一下,不紧不慢的嗯了一声。
在元俏听来,这一声多像慵懒的猫,兴意阑珊的表达,快步就进了浴室,明成抬起的手,张在空气里,嘴角泛着灿烂的笑。
元俏匆匆的洗完澡,站在镜子面前,水雾朦胧里有些看不真切脸,但是她知道一定是泛红的。抹了一把镜子,揩了一手的水,白皙透粉的肌肤,纤长优美的脖颈,锁骨突出性感,元俏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她自己。
拉门出来,元俏穿着灰白相间的条纹睡衣,头发半干,客厅里的电视响着声音,明成懒羊羊的窝在沙发里,显得金刀阔马。
明成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了电视上,极其自然的一个动作,元俏慌张不堪重负的心,落回了心底,返回浴室拿了毛巾出来。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明成也不言语,元俏立在他身后站着,拘起来他一撮头发小心的揉搓,明成乖乖学生一样坐着享受起来元俏的贴心。
客厅里安静的只有电视的声音,元俏抬头瞥了一眼电视,这个时间了大多是广告,瞅着他看得认真也不说话。
“好了,你要是着急睡觉,我拿吹风给你吹吹。”
“嗯。”
吹风呼呼的响,暖风拂过她的指尖,一同他的头发绕在她手上,黑白分明,却是让元俏心里无比的安稳,仿佛他们亲密无间,度过万千年华。
“来,我给你吹。”
明成,拉了元俏的手,坐在他的身边,接过来女子手机白色的风筒,抓起她的头发。
小心,笨拙。
元俏背对着明成,嘴角的弧度越张越大,眼里盛满了盈盈流动的开心。
元俏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传来清浅的呼吸,觉得方才发生的梦一样,也暗暗惊叹明成的好。
看她头发吹的差不多,明成把吹风给元俏,关了电视“睡吧,不早了。”
看着他走进卧室,元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在明成的家,放下风筒,磨磨蹭蹭的进了卧室。紧张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里面的人,结果只有床头的灯泛着光晕,男子睡得安稳。
揭开被子躺下,两个人同被而棉,元俏不淡定了,谁知,原本平躺的人,一个转身,把僵硬的她抱了个满怀。
“你……”
元俏下意识的挣扎,明成不等她说完,先发制人“我没有睡衣!”
元俏彻底傻了,刚才她没有想起来,之前还发愁的事情,一紧张就忘了“要不,你穿我的。”
明成不看都知道元俏这会脸红了,抱着一个炉子一样温暖。
“你在暗示我做点什么。”
这下元俏不说话了。
胡乱的自责着,身后的人不再言语,元俏僵硬的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动,半天觉得难受的不行,稍稍转动身体,明成也没有反应。
这才静下心来,听着他匀称的呼吸,渐渐放松下来,困意上心头,就那么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明成已经不在了,元俏觉得轻松不少。手机里放着一条短信,交代了行踪。
出来客厅摆放着早餐,清粥包子,看包装应该是徐记茶点,出名的好吃。
吃了东西,元俏开始整理要回家的东西,一个行李箱里面都是给父母买的衣服礼物,还有亲戚要带的东西。翻来覆去的折腾,才装下,弄好都已经十一点了,元俏打了个电话给明成。
“我有件事情给你说。”元俏听着背景嘈杂的声音,顾忌明成有事情,吃不准什么规格的聚会,就长话短说。
“我定的票是明天的,要回老家了。”
片刻,那头安静下来。
“明天我开车送你!”
“四个小时呢,你来回挺折腾的,我自己可以回去!”
“明成又是你哪个莺莺燕燕?想你了就让她过来,也陪陪咱们哥几个,大男人一起多没意思!”
“去你的,我老婆。”
元俏听着他和朋友闹,知道他脱不开身“你去玩吧,我到了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元俏没事可做,到年关了真的是什么大事小事都整理的跟脚边的箱子一样,规规正正,找不到一点瑕疵。
妈妈又打来电话,问了元俏的情况,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元俏一句话也没有插进去。
“俏俏,这次回来记得多带几身漂亮的衣服,你慧英阿姨的亲戚家有个小伙子挺好的,你见见。”
“妈,我有……”
妈妈生怕元俏又推脱,有些着急了“你老大不小了,二十五了,你以为你还是小姑娘呢,人家隔壁张姐家闺女孩子都两个了,这件事情说什么也听我的!”
元俏摸着手上的翡翠镯子,声调也大了一些“我有男朋友了!”
那边静悄悄的,好久没说话。
“妈,我说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要是处对象带回来我们见了再说。”
电话断了,元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听着电话里突然的就没声了,就像每次她觉得就要柳暗花明的时候,就又跌回来深渊。
扔下手机,也不去想心里那一坨拧巴的堵,元俏把昨天从明成家里带回来的礼物整理了一遍,除了明成奶奶给的镯子套在手上,其他的都原原本本的放好。
门边传来响动,元俏开始以为听错了,停下动作,细细辨别,门开了,明成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
拿出来包里的男士拖鞋,换在脚上。其他东西就丢在了边上“怎么突然挂电话了?”
“不是和朋友聚么,我也没事。”
明成定定的看着元俏,想要看出来哪里不对。
“和我闹脾气?”
明成直白的问,元俏吃不准他是恼火了,还是关心,抿了下唇,走过去,把他脚边的东西拿起来放到浴室里,浴袍,沐浴液,男士牙刷。元俏跑出来,看着明成坐在沙发上,抽烟,看不明情绪。
“元俏,我以前是玩得很疯”,吃了一口烟,明成有些烦闷,又像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妈打电话来了,说要给我相亲。”
“所以不让我送你?”
明成好看的眉,微微挑起来,看着元俏的眼神,她觉得明成下一秒能摔门而出,可他就静静的看着她。
元俏走过去,站在他跟前。
“那不得回去啊!“元俏说完,又觉得干巴巴的,半晌在明成的注释下又加了一句”你嫌我吃剩下的,要不再要一份。”
明成看着元俏的眼睛热得厉害,元俏不懂那里面的东西,贺莫年懂,刚才明成的那下面吃,元俏说回去就给么。
刚才压下去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元俏最先发现了贺莫年,他的视线或者说这个人的存在,都让她无法忽视。
明成随着元俏的目光看过去,贺莫年站在门口,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捏着烟在手里,看着他们。
“哥。”
“嗯。”点头。
贺莫年转身去了一边的洗手间。最后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元俏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几个人后来打台球,元俏就和苏升的女朋友坐在边上看着,还有其他几个女的,不知道姓名。
“元小姐,你什么时间和明成认识的啊,之前都没听过。”
“没几天。”
席梦雅,一字平眉有些皱,对着元俏更亲切了。
“你们发展真快啊!我认识苏升都两三年了。”细微的咬着嘴角,这可爱的模样男人喜欢,可惜女的不喜欢。
元俏看着那边明成打进了球,有些赞许,那样的角度,她知道很难。回头看了一眼,精致妆容的女子。
“还好,那你们感情挺好啊。”
随口接的一句话,席梦雅却面露难色,尴尬一闪而逝,不像是假的。
这下元俏不得不收回来视线,掂量再三还是觉得该说点什么。
“要是他哪天能像明成一样收心就好了,前几天明成把今好甩了的时候,我们还觉得可惜呢,原来是收心了。”
今好,元俏不陌生。对这句话,也不奇怪,明成说了他以前的生活很混乱。
只是这句话,一,元俏彻底没有说话的**了。
席梦雅偷偷的看了一眼元俏弹指可破的皮肤,敛下了眼底的底色。
“明成很会玩呢,桌球,高尔夫,都很拿手。”
“嗯。”
“梦雅,你上次说今年过年和苏升去马德里是吧。”
边上坐着的三个女生,靠近席梦雅的开口了。
“嗯啊,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小姐妹像你给她拿几套护肤品,上次空运回来的,瓶子都碎了。”
元俏看过去,才发现这个一直在包厢里不说话的女子,美得内敛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艳光动人的,倒是细看更有味道,很特别。
“这样啊。”席梦雅念叨了一句。
“元俏,你们过年打算去哪里啊?”
元俏顿了一下,才道“明成安排的,现在还早。”
兴意阑珊的她,把刚才这个女人透露给她的信息咂吧了一遍,心里记下了,继续不动声色的看打球。眼风不时的注意刚才
的那个女子,直觉卷着烟圈玩的她对元俏有敌意。
换了贺莫年,他利落的拿起来球杆,抬眼皮,姿态懒散的看了一眼这边,元俏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迎上去好,还是躲开好。
手起刀落,他清盘了。
边上人的谈话声音传来,很小,坐得近,自然听得见。
只有那个女人不动声色,闲的冷清的很,不像是被带出来玩的。
“贺莫年怎么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啊,不会真的传闻那样吧。”
“不会,刚才反应了。”
“真的是极品的男人呢。”
席梦雅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元俏看的清楚,不知道是针对那两个女的,还是贺莫年。
“看把你那样子,他可是木先生都小心的人,也就是搭上了明成,我们才有机会见。”
“这么厉害啊,不是清远市机关里的人么。”
“天王老子他都敢惹,这几年消停了。”
“你怎么知道的?”
“那次,游航季说的。”
元俏不想听的,结果一字不拉的听进了耳朵里。有些烦闷,起身去了洗手间。
站在洗手台前,元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粉面桃花的模样,透着几分水灵。她这是在做什么呢?正出神儿,一道
声音突兀的插进来。
“是不是也觉得自个儿长得很美。”
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打错了元俏的呼吸,她听出来了不屑。
元俏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大刺刺的模样,又让她耳边响起了方才那个女人的话,天王老子都敢惹。
敛下心底的情绪,元俏点头,权当打过招呼,也不接他的话。
走到门边的几步里,顶着他的视线,元俏觉得头皮疼。
尽量躲开贺莫年的身子,打算挤出去。
谁知一个天旋地转,手腕上的力道大得能把她骨头捏碎。门啪的一声关上,伴着元俏撞在洗手抬上的钝疼。
元俏刺啦的倒吸一口气,爬在台子上直不起腰来。
大掌握在她的腰上,元俏彻底慌了。
“你是明成的表”那个哥字还没有发出来,就破碎在喉腔里,闷哼一声,半天说不出话来。
屁股上一凉,他的手指就毫不留情的劈挞过来,疼得她又愤恨又害怕,左右挣脱不来,只得夹紧双腿。
羞辱,元俏气得眼眶都红了,她不敢抬头看镜子里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更不敢想。
“放开我!”恨得颤抖的呵斥。
换来的是更加深的疼,腰也疼,动不了。贺莫年捏着她的胸,迫使她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
“谁让你笑得太艳!”
他打着旋,胡乱的探索,元俏真的想咬断贺莫年的脖子,看着镜子里他苦井古潭看不破的眼,她死死的咬下了嘴唇,逼退了眼眶里的温热。
贺莫年一征,元俏的心却是提到了嗓子咽,她现在是在悬崖边上无所依靠,生死全由贺莫年的心情。
他突然撤离,元俏爬在洗手台上腿都在颤抖,贺莫年扯过元俏的身子,面对面,看着元俏的眼睛,手指一下一下的抹在她的脖子上,直到他觉得擦干净了才罢手。
“你得感谢自己还干净!”
阴森冷烈的声音,端像要喝了元俏的血扒了她的皮一般。
他走了,元俏还觉得空气里都是他摄人的气势,刚才三五分钟的时间,她却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比死更难受。
她仿佛又是那个小姑娘了,眼睛睁得老大,裤子退放到脚跟,被一个大男人压在墙上,挣扎不得又惶恐不知的模样。
多久,元俏都快忘记那个画面了。
贺莫年,走近台球桌,刚才的那一局还没有结束,明成胜利在望,显然,画念开球不太顺利,给了他机会。
机会,贺莫年反复把玩着这两个字,眼窝深陷,嘴角露出来放肆的笑。
明成到底是在情场上打滚的人,立马察觉到了元俏的不自在。弯过身子,贴着元俏的耳朵问“不舒服?”
小情侣的你侬我侬,落在大人眼里就生动美好了几分,在座的姑婶都是巧言能说的人,捡着趣的说着两个人。
“什么时间见过我们小少爷这么体贴姑娘啊,奶奶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小两口别提多般配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丢过来丢过去,惹的元俏脸红了个通透,偏明成一点知觉都没有,还往元俏跟前凑,笑话她脸红了。
长辈在,元俏拘谨,嘴都没法回,只得在桌子底下,捏明成攒着他的手,才消停了一阵子。
抬头,元俏对上的就是贺莫年明灭不清的目光,幽深如千年深潭,窥视不了深浅。本来一片娇羞神色对上他眼得一刻,褪得无影无踪,升起来的是无边际的忐忑惊骇。
那人的目光刀削剔骨一般,像是能看破她的内心,刻画她的骨骼一般。
元俏这才看清楚,大冷的冬天,贺莫年一件浅色衬衫,外面罩着一件墨黑色的大衣,领口开着,显得慵懒随意,这会嘴角抿着一支烟,凉凉的看着她的方向。
元俏赶紧瞥开视线,按耐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拿起筷子,给明成夹了一口菜。
有一道炙烫的目光,随着元俏葱白的手,锋利转瞬即逝。
“明成,打算什么时候把事情定下来?”
对面的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如同重金属沉闷的滚动,震撼直达人心。
元俏突得觉着似曾相识,前天早晨接得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好像就是这般的声音,莫名得让人镇定安心。
明成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娇俏玲珑的女子,这才回答对方的话“表哥,你不近女色的人,说这话真让我不适应。”
元俏的心口像是被重物锤击了下,稍后,又安稳放回了原位。
心底微微的有些恼,自作多情到这份上,她也是没救了。
“只要奶奶觉得不赶,过完年开春了,你就拿着红包来。”
贺莫年也不说话,咂吧了一口烟,和边上叔辈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才转身视线直接的放在元俏身上。
“元小姐看着很面熟啊。”
元小姐,三个字咬在了他嘴里怎么就韵味别生,听得元俏心里上上下下的。
“三哥,你见过元俏的,那天鹏程建筑公司年庆,还有木冕也在啊。”
贺莫年,点点头,像是回想一般。
元俏不作声,唇抿得有些紧。
饭后,一大火人去了厅里,三五围着打麻将,留了几个嫂嫂姑子辈的,陪着明老夫人元俏在说话。
元俏对于大家的问题能回答的照实不虚的回答,三言两语的底细就交代清了,也没见一众人有不好的脸色,元俏才松了口气。
明成奶奶格外的稀罕元俏,说白白嫩嫩的,又端正拘谨,是个好姑娘,拉着元俏一个劲儿的说话。
临走的时候都十点过了,明成虽然被拉着上了麻将桌子,始终顾忌着元俏,怕一家子三姑六婆把人吓坏了,倒是输了个彻底。
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叔叔姐夫们揶揄不断,难得他也不闹,爽快的给了钱。
这边明成脱开身,那边明成奶奶把手上戴的一个翡翠镯子摘下来,给了元俏套上,不由她推脱,元俏看着周围的婶婶姐姐眼神,就知道这镯子必定不简单。
正巧看见明成靠过来,有些为难的瞅着他,落在明成眼里的元俏,沁水的明眸几分委屈,别提多招人心疼了。
揽着她的身子,无声的安慰,低头一看元俏的手臂,眼里乐开了花。白嫩如剥皮鸡蛋一般的纤细手臂,套上绿得滴出水来的翡翠,当真美。
“奶奶真好!妈,你也不给我媳妇表示表示。”
明成耍宝,逗的女眷们各个还嘴,明成妈妈更是笑得宠溺,看着元俏也亲近了几分,让佣人去房间拿一早被好的礼物。
“明成,你也矜持矜持,礼物呢我们早是准备好的,不过,现在可不能这么简单给了,让元俏叫三姐我就给。”
说话的是明成的三姐,眉眼挺秀,倒是几分难得的英姿飒爽。
这下元俏恨不得把自己给埋了,抓着明成的手臂,越抓越紧,那是一个娇羞生动。
贺莫年在不远处的牌桌上,看着那个女子,生生的忘记了打牌,整个嘈杂的环境像是无声的黑白电影,只有她脆生生的姐姐,婶婶,喊一句,他眉头皱一分。
十点半,宴席散场,大多数名家的子女都不住在老宅,也跟着明成一起回市区。
元俏今晚真是收礼物,收到手软,看着佣人,大包小包的往明成的后背箱装,她头皮一阵阵的紧,留下来跟长辈打过招呼才离开。
“我今天晚上表现的怎么样?”
等到车子使出了东城的范围,眼看要到市区了,元俏才放松下来,把藏了一晚上的话问出了口。
明成开着车,侧过脸,笑容俊朗“真想知道?”
元俏忽略他眼底狡黠的笑,乖顺的点头。
“亲我一口,我告诉你。”
“那我不问了。”
元俏有些郁闷,明成今晚逗他上瘾了一样,不过看得出,他今晚一直很高兴,嘴角的弧度就没有松懈过,元俏心里有了底。
看着车头上,打出的几米亮光,竟有白色棉絮一样的雪花飘落,在灯光的照射下形态更真,更美。
眼底闪过笑意,侧头,支起身子,靠近明成。
嘴角一阵微凉的软,元俏楞神之际,感觉脖颈后面,被有力量的大手固定,惊讶的想要反抗,温暖的湿热钻进了她的口腔,酥酥麻麻的触感,夹杂着细腻的吮咂,元俏的心跳的厉害,是缺氧了吗?
贺莫年的迈巴赫跟在明成的车后,这里离市区还有一阵子,道路只有笔直的一条,当前面的车子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他的眼里酝酿起来了一阵风雪,窝在方向盘上干燥骨节分明的大掌,用了力气。
“嗯嗯……”
元俏呼吸不过来,一阵的嗯嗯呀呀的抵触,明成心里开出了花,被元俏这小孩子般的反应熨烫得别提多舒展了,好心的将人放开。
元俏得到只有,赶紧坐直身体,装死的窝在她的座位上,降低存在感。
狭小的空间里传来明成抑制不住的闷笑,元俏脸红得能爆血管。
之后,车子启动,慢悠悠的向着一望无际的前方驶去,丝毫没有被窗外的风雪影响。
贺莫年回到他的住处,实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的一处高档住房区,顶楼,十六层,电梯升上来,直接进入房间。
现房的装修,看起来更像酒店。
换鞋进门,浴室的水声想起来。
贺莫年顶着一身蓄势待发的肌肉,粘着水,套了一件宽松的浴袍,头发还滴着水,披明晃晃的灯光,坐在了落地窗4737的沙发上,望着点点星火的秦州市。
晚上遇见她的一幕幕,电影慢镜头一样的在脑海里浮现,几分烦闷,起身倒了杯酒,一口闷下,威士忌。
刺激的辛辣,冲散了几分柔软的心思。再张开眼,窗户的边角,映衬出的还是冷清的人。
到了元俏住的地方,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明成过不多说,跟着元俏就上来了,推推不动,好言好语的说着不听,最后还是挤进门来。
“我说我有男朋友了,她让我带回去给她见见……”剩下的话,元俏没有说。
明成扔了烟,拉起元俏的手,捏在手里,仔细的瞧。元俏看着她的头发,看不清脸,平白无故的觉得他有几分低落。
明成一用力,把元俏一代,抬起她的腿,坐在他腿上,面对面,离的很近,元俏能看清他眼睫毛很长,也微微的卷起来。
“亲一口。”明成征求她的意见,元俏以为他是让她亲他,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往他跟前凑了一点。
明成搂着她,亲了个过瘾,放开元俏,看着她,笑了出来。大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元俏脑后的头发,爱怜都在眼里,元俏看得见。
“再亲一口。”
元俏气还没有透过来,明成抓着人就不放,亲着亲着,大手扯了元俏居家服的领子,唇就落了下来,寸寸的吃。
香甜,上瘾,吃不够。
元俏呼吸不稳,抓着他的肩膀,心不规律的跳动,忘了感受,却是感受得到每一个细枝末节。
明成带了元俏来了之前聚会的地方,秦阁。
一家会所,秦州的标志性地方。
顶层,一个包厢,进去,元俏粗粗扫了一眼,棋牌娱乐,高尔夫一应俱全,再往里面是吧台。
最里面的tv房,开门,静悄悄的,清一色的男人,年龄和明成不差上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女人夹杂其中,主位,贺莫年四平八稳的坐着,无法忽视的存在。
元俏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里面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元俏的身上,一贯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明成,为了一个女的,把一众的兄弟落下,跑了。
这能不叫人好奇。
“呦,怪不得,还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啊!”
“啊成,这次处多长时间啊?”
有些好事的就起来起哄,这次聚的都是些明成从小狼狈为奸的,大家说话就随意些,苏升最没皮没脸,最先开口,还有几个是跟着他一起来的,明成不怎么熟悉。
“见过我家奶奶的准媳妇。”明成牵起拉着元俏的手,露出来一截白得晃眼的胳膊,再就是那翡翠镯子,都是识货的人,看元俏也多了几分敬重。
“这是木冕,木家的掌家人,这是画家的掌门画念,贺莫年就不说了,还有啊自己报家门。”
元俏跟着明成认人,除了苏升和白晨风两个人话多点,其他人都简单的点头而过。
明成挨着贺莫年,元俏坐在他身边,一屋子七八个男人,各个都是挺阔有型,性格各异,唯一相同的都是城府深。
在这些人精儿跟前,元俏更小心了。
贺莫年,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元俏一眼,这倒是让她自在不少,几个女人身段好,歌声也甜,有女人的地方,往往都得比比。
白晨风,跟他们要好,最小,招人疼,一张娃娃脸,使劲儿的往元俏跟前贴,明成也浑然不在意。
“元俏,你长得真好看!”小孩子性子,元俏也喜欢,三两句的说着,突然他人来疯的拉着她要唱歌。元俏明显的捕捉到了他眼底狐狸一样的光,心下忌惮。
元俏穿了大衣,裹着围巾,包厢里其他女子都是布料少的不能再少。
白晨风好人做到底的给趴了,扔在座位上,扯着她的围巾,就下手。
元俏顾忌着身后一大帮子男人,臊得不行,还不等她闪躲,围巾就在白晨风手机了,随手一扔,塞给元俏一个话筒。
脖子上一凉,众人都看在眼里,冲着明成笑的意味深长。
元俏忽略生后的调笑声,也不再作态,更显得小家子气,音乐起来,跟着进入的平稳。
白晨风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抒情的慢歌《就在》。当红小花旦今好,跨界的第一首歌,深情歌词不油腻,元俏也喜欢,唱的认真。
元俏声音不算软糯的那种,却也干净,音质很好,明成听得最认真。
大有开嗓惊人的架势,包厢里安静了不少。只有贺莫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晦涩不明的情绪越发张狂,元俏的脖子上,密密匝匝的痕迹,刺激得他神经疼。
之后,是明成和元俏合唱了一首《白头到老》,两个人琴瑟和鸣的样子,确实有几分歌词里的意境。
“怎么?”木冕把贺莫年的情绪看得清楚,向来喜行不于色的人,倒是让他意外。
贺莫年没有吱声,拿烟抽了一口。
木冕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元俏。
抬起酒杯,给边上的白晨风一个眼神,人畜无害的他,露出来一个坏笑,出去了。
一曲毕,包厢里鱼贯而入,几个清秀除尘的女子,一色的养眼动人,乖顺的坐在了男人的身边,有些甚至拥了两个在怀。
贺莫年看着身上贴过来的女人,没有拒绝。女子像是得到了许可,越发的起劲儿了,恨不得把两个人绑一起。
元俏看着周围的情景,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明成拉了她坐在身边,捏捏手,摸摸腰过瘾。
“给你早点吃的。”
“不饿。”
“不用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
明成带了元俏出来,很快有人送来吃的,水果拼盘,带了一碗面。元俏眼睛弯弯的,明成笑了。
包厢里,对于这些事情都是成男人,在他们的位子上也随便,逢场作戏的也都有,就是白晨风顶着未成年的脸,怀里也搂着姑娘。
“滚!”
贺莫年,阴啧啧的一声,吓得她身边的女子,灰溜溜的跑出去了,头也没敢抬。
木冕瞥了一眼贺莫年的腿边,痴的一声就笑了。
“你不是不举么,呐!”下巴对着贺莫年的方向,笑得一个开心“那是什么?”
画念见缝插针的也随了一句“小姑娘厉害,哥这是恼羞成怒了。”
凉薄的笑了。
贺莫年是恼羞成怒了,不过对象不在这里,出来包厢透口气,也省的那些没心肺的玩笑。
出门看见的就是坐在吧台边上,吃饭的两个人,明成站着从后面圈着元俏,时不时的吃一口水果。
“你吃不吃面啊!”元俏知道现在也两点多了,盘算明成应该没有吃午饭。
“你下面给我吃。”
元俏把自己的碗推到了边上,转过来看着明成,商量的语气,一脸真诚。
元俏颤抖着双腿,抖筛子一样的站了起来,他都不敢看镜子里的人。错乱间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逃离这里。走出去了一步,又绊倒了,这才低头看见打底裤退到了膝盖的位置,白花花的肌肤大面积的裸露在空气里,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没有给自己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元俏胡乱的抓起来衣服,踏出了这件让她犹如地狱一般的地方。
对面的走廊,挂着洋气的壁灯,乳白色的光晕,下午的十分,不显眼,元俏突然转身,跑回洗手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拿出来粉扑,认真的补妆,细致的整理好衣服,直到没有一丝的瑕疵,元俏才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元俏,来,玩一局。”
明成爽朗的笑,看见元俏眼里都是春风。
元俏僵硬的站着,忽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步步的走向明成,尤其在经过贺莫年的时候,更加的平静无波。
明成拉了元俏拢在怀里,画念刚才输了打算再来一局,其他人三三两两的玩着保龄球,也有另外一桌在打台球,打着打着就成了**的战场了。
木冕见明成这般的上心元俏,眼神不由得放在了贺莫年的身上。
淡漠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木冕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贺莫年犀利的眼神过来,木冕会心的收起来心思。
元俏想早点脱身离开,但是她比谁都清楚明成不是傻子,早走肯定会让他察觉异样。
只得硬撑着,不走心的让明成拉着,打了两三下。
“元俏,你上手很快啊!”明成圈着元俏的身子,两个人贴得密不透风,犹如刚才的一刹那,贺莫年捏紧了拳头。
周围人投来关注的目光,让元俏倍感煎熬。慢声细语的回头,在明成吻落在头顶的时候响起声音“明成,很多人看,我自己试试。”
明成最受不得她这般小模样,很受用。利落的起身,给画念示意,元俏装作没有看见。
抬手,出力,一杆稳稳的出去,纯色的球赶紧利落的进洞。
两个人越吃越紧,画念看着元俏也多了几分认真,手上的力道逐渐的稳,最后一个黑八,两个人在角逐,周围的几个大男人都慢慢的聚集过来。
砰的一声,黑八进洞,画念胜了。
他多看了元俏一眼,元俏装作不知道,放下球杆,接过来明成伸过来的手。
“哎呀,明成,你捡到宝贝了,元俏这不是一般的可以啊!”
这些大男人,都喜欢玩,自然骗不过他们的眼睛,刚才最后的时候元俏放水了,画念才赢的。
女的有能力,又知道收敛有度,可不是宝儿。
明成当然是最开心不过的,元俏在她身边坐着,颤抖的身子才慢慢的缓过劲儿来。
一众人吃吃喝喝的时间也就到了下午,明成眼睛毒,发现元俏总是频频的走神,晚上不等大伙张嘴,明成就带着元俏先回去了。
元俏心里不感激是假的。
明成送她回去之后,主动留明成吃饭,做了四菜一汤,小小的地方温暖不少。
看着俏生生的姑娘忙里忙外的,坐在沙发上的明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人生得此足以。对着元俏越发的喜爱了,不忍心她皱眉头。
第二天就是元俏要回家的日子,明成登录了元俏的账户退了高铁票,也特别不小心的看见了元俏的身份证照片,证件照是考验美女的唯一标准,明成又一次感叹元俏是宝儿。
开车到临县需要五个小时,还是路况好的时候,现在到了年关,堵车就成了常态,看着前面车水马龙的长队,元俏脸垮了下来。
明成却是心花怒放的好,最好这堵车能堵到明年。闲来无事,就拉着元俏柔如无骨的手玩起来,捏着捏着,就不对劲了。
元俏瞥着头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农田,田埂上一垄垄的野草,阳光正好,天空放蓝,美好的像诗一样。
感觉到明成的小动作,嘴角微微的抿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也不吱声,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好气氛。
明成这次开的是辆越野车,宽敞舒适,玻璃升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亲着元俏的手,一路的摸索,逮着她水汪汪的嘴唇,就不松开。
元俏今天穿了毛衣,是今年的流行款高领的,羽绒服脱了放在了后座,明成嫌弃毛衣碍事,撕扯间,宽松的毛衣退到了肩膀,明成看清楚了里面天蓝色的内衣,包裹着肿胀的混圆,看得他轻轻的闭住了呼吸。
元俏紧张的抓了明成的头发,阻止他靠近。
眼巴巴的瞅着他,都是祈求,明成看得心都酥了,也不忍心再逗弄她。抱着狠狠的亲了两下才了事。
“元俏,你等着我一定会把这几次的补回来。”明成孩子一样的赌气,惹得元俏好不开心。
晚上到的时间是点多钟,小县城里,街道已经安静了下来。四周点点星火,有些店门还没有关,才显露出了,几分人烟。
越野车,行驶在狭窄的街道里显得空间越发的逼仄,几经兜兜转转才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元俏的电话响起来,她一边讲电话,一边下车,帮着明成拿了后备箱里的东西。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楼梯。老式的居民楼楼道里有点狭窄,黑乎乎的,有些楼层干脆灯就不亮。元俏走在前面带路,明成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彼此的脚步声,交叠,元俏莫名的安心,少了每次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那种隐隐的委屈。
元俏的母亲是典型的中国式母亲,孩子回家高兴坏了,看见元俏身后的明成,一时间有些愣神,元俏的爸爸少言寡语,这个时候倒是冷静的迎了人进来。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元俏爸爸身材显瘦,个头也不是很高,匆匆说了两句,去厨房热菜了,客厅里留下元俏妈妈和明成两个人坐着。
元俏火急火燎的洗漱了一翻,叫明成进去洗洗,用的是她小卧室的洗手间。
元俏妈妈看见了,明显的不高兴。
“这就是你说的对象,你看他是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吗?”李秀兰见明成进了卧室憋不住心里话,开始数落元俏。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扑面而来,元俏心一瞬间就沉到了谷底,她在路上怎么想的,爸妈看见一表人才的明成,会夸她有本事,替她开心,热热闹闹的和明成相处。
嘴里苦涩盘旋,元俏措辞再三,还是开口了“妈,明成对我挺好的。”
李秀兰明显的不相信,剜了元俏一眼,凑到她跟前“你和他有没有那个?”
元俏脸刷的就红了,红了个彻底,又羞臊又难堪,恼火的只说了一声“你想什么呢?”
“就说有还是没有!”李秀兰急了,嗓门也大了,元俏怕明成听见,赶紧嗫嚅了一句“没有。”
躲进了厨房,给爸爸帮忙去了。
饭菜上桌,几个人坐着。
明成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说话也客气,倒也不显得冷清。对于元俏父母的问题,有问必答,元俏看在眼里。
“明成是吧,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工作是哪里,工资多少?”
“伯母,我在家里的公司上班,工资一个月也就相当于白领的收入,不多,不过养元俏还是可以的。”
明成看着李秀兰褶皱的脸,笑着,回头看了元俏,捏着她的手“元俏见过我的家人,家里人多,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的就更多了。”
“哦,这样啊。李秀兰淡淡的应了下来,元俏对母亲的反应再明白不过了,赶紧帮腔。
“妈,他们家人都挺好的,很照顾我呢!”
“你还好意思说,女孩子家家的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就上男方家里去,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这句话说的确实是重了些,元俏脸上挂不住。
“阿姨,你别说元俏,我家里不是催婚催的紧,我又喜欢元俏,这事情是我做的不好,应该先来拜访两位的。”
“我就说这样不合礼数,来来吃饭。”
李秀兰有些悻悻的住了嘴,元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怕母亲再说出来什么难听的话。
饭桌上,元俏爸元锋沉默的厉害,元俏心里没底,也没有言语,明成对于这一家的暗流涌动看得真切,桌子底下的大手扣在元俏的小手上。
一顿饭凑凑合合的也算过了,结束元俏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让明成陪着父母聊天,明成眼睛时不时的往厨房里瞄,应付元俏的父母也是绰绰有余。
几个人坐着,李秀兰似乎把明成当成了透明人,三句不离开姑姑婶婶家的亲戚,明里暗里的表示还是要给元俏相亲。
元俏偷偷的看一眼明成抿紧的嘴角,拉母亲的胳膊让她别说了,李秀兰反倒更起劲了。
“元俏,不是妈妈说你,对象不多处几个,谁能知道那个就合适,小年轻啥都不懂,甜言蜜语的,过日子要踏实。”
这拐弯抹角的话,听得元俏憋死,她也为明成难受,一向温吞的面对父母的人,说话也利索了。
“妈,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是我和明成是认真的,你看!”说着元俏就将胳膊伸了出来,绿得养眼的翡翠镯子,就落在了元俏父母的眼里。
李秀兰顿时没有了声音,元锋脸色刷得难堪了,闹的元俏尴尬的收回了胳膊。
“妈,也不早了,我们休息吧,明成明天还要赶回市里呢。”
“嗯。”李秀兰不过心的应付了一下,还是坐在客厅,眼睛直直的瞅着电视机不知道想什么,神色凝重。
元俏和明成回了她的卧室,又一顿的好话软姿态的哄了一阵明成,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搂着元俏。
半晌才听见他好听的声音,难得的真挚“元俏,心疼你。”
元俏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情感的人,好听的话都听烂了,就是没有一个人清淡无奇,却真心的说一句“元俏,我心疼你。”
眼泪烫的眼圈都疼,元俏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示弱。
明成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搂着她。
“元俏,你个死丫头,出来今晚和我一起睡!”
李秀兰底气雄厚的嗓音,打破了静谧的气氛,吓得元俏心颤了颤,骨子里渗出来的累,让她嘴角自然露出了苦涩的笑。
起身,打开门,出去之前,转身对着明成说“今晚你睡这里。”
门磕上,隔绝了两个人,明成愣愣的的看着泛黄的木门,心里钝钝的疼,隐隐的有一种感觉,她和元俏隔着填补不了的距离。
九十平米的住户房间,两个卧室,元俏爸就打地铺睡在了地上,元俏一夜也没有睡着,想着天寒地冻的,爸爸年龄大了怎么睡得着?
恍恍惚惚的,记忆就拉扯到了小时候,七八岁的姑娘,扎着羊角辫子,笑得清脆,走在逼仄杂乱的筒子楼底下,斜插下来的房子黑乎乎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扑下来。
小小的人,背着大几倍的书包,吃力的走在那片充斥着谩骂,吵闹,锅碗瓢盆的杂响里,绕来绕去,在尽头的一个转角进去。
“元锋,你个不要脸的,你说,我这辈子跟着你有什么好,天天受罪,你还好意思在外面偷人,你要不要脸有没有良心!”
“砰”的一声,暖壶砸在了门上,元俏庆幸晚一步开门,不然,碎在脚边的渣渣,还有热气,是不是就摊在她脑门上了。
窝窝囊囊的元锋似乎被李秀兰踩到了七寸,上手招呼在对方的脸上,夕阳下沉,只有一间出租房,用帘子隔出来的厨房,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丑态,深刻的嵌在了元俏脑袋里。
默默的放下书包,元俏一边写生字,豆大的眼泪就滴花了写的字,撇捺看不清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李秀兰和元锋置气,死也不愿意睡在一起,那晚元俏就睡在地上,身下铺着薄薄的被子,母亲的哽咽声,爸爸的鼾声,交织的那个夜晚沉重的怎么也过不去,还有那晚膈得肉疼的地板,她默默的流眼泪,早晨起来枕头角还是湿的。
掖了一下被子,元俏背过李秀兰,望着窗户,一直挺到了天亮。
一早,起来顶着熊猫眼就跑到厨房去做早餐了,没多久,李秀兰也挤进来厨房,边摘菜,边说道元俏。
“你这孩子现在到底咋想的,是不是在大城市待得也啥都向钱看了,你瞅着明成家里有点钱,就找不到北了是不是?”
元俏忍下这些刺耳的话,放下手里的活,转身看着李秀兰日渐苍老的脸,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转身看着楼下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影儿,才幽幽的说了一句“我没有。”
“没有,你说说那个明成哪里好,桃花眼薄嘴唇一看就是风流的人,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就你一个人?俏俏……”
李秀兰叨叨了半天突然没有了声音,元俏头顶悬着一把刀,等着母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她一个干脆,结果悬着悬着久久不见动静。
“明成,他知道你那件事情还能要你!”
“妈,你能不能动不动就那件事情,我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让你在心里这样看我!”
元俏石化了,再也说不出话来,明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元俏觉得一定是早晨阳光太好,她看不清明成的脸,眨了几次眼睛都看不清,元俏急得快哭了。
明成没有动,也不是看元俏,蹲下身子,拿过来李秀兰手里的豆角,学着她的模样,动手。
“阿姨,不管元俏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我都不在意,我看中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别的。”
厨房里静静地,元俏心底嚯嚯而过的寒风,因为明成一点点的消停了下来,她甚至不敢相信,她认识明成是运气,这么快在一起,很大的程度是不甘心,这辈子就真的成了李秀兰规划的那样。
现在,明成真的像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样的,在维护她,心疼她。
“说实话,阿姨我以前生活浑浑噩噩,要真的要说配不上,也该是我配不上元俏!”
两句话,说的李秀兰一句话也没有了,看看蹲在跟前高大帅气的明成,不能相信他是会屈尊降贵能摘菜的人,又看看元俏泪雨欲悬的模样,闭嘴再也没有为难。
元俏抿着嘴角,眼圈又红了,只是这次她没有哭。
李秀兰没有趣,出了厨房,把地方留给他们两个,元俏看着明成漆黑漂亮的瞳仁里只有她的影子,突然笑了。
这算不算过了父母的关。
元俏转身继续准备早餐,明成摘完了菜,就在边上看着她在热气氤氲的狭小空间里转来转去,眼睛都舍不得眨。
早餐,依旧的气氛别扭,元俏也知趣,没有说话,四个人安静的吃着清粥小菜。
元锋夹了一口咸菜,吃进嘴里“元俏,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些年你做什么爸也没有干涉过你,就这次你和”又哑巴了一口饭,元锋皱巴巴的脸更皱了,低沉却也坚定“你和明成的事,我不同意。”
元俏捞在嘴里的粥咽不下去,卡在了喉咙,她真的想大声的喊一句,能不能别在饭桌上讨论这些事情!
最终还是没有话,半晌,元锋盯着他的目光躲都躲不过,明成的脸色几次的变幻,元俏都看在眼里,只有李秀兰若无其事的吃着饭,丝毫不受影响。
“爸,我们没有说马上结婚,你可以再了解了解明成。”
这句话明显的示弱,对于元锋来说不痛不痒,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你要是还当我是爸,就老实吃饭!”
一向没有脾气的元锋,这样的反应,大大的出乎元锋的预料,尴尬,委屈一点点的在心底发酵。从昨晚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她就不明白,父母怎么能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踩着她最疼,最厌恶的方式来蛰人的心。
“爸,你不能这样威胁我。”元俏尽量的让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僵硬。
“威胁你,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带个男的回来给我示威是不是!”
面目狰狞的元锋,恶狠狠的冲着元俏大吼大叫,她发愣的坐在位子上,脑子里一边一边回旋的都是元锋可怕的面目,逐渐放大。
明成捏紧了攒在一起的手,开口,半笑。
“伯父,元俏刚才一时嘴快,您别……”
“明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最好别插手!”
李秀兰开腔了,筷子重重的扣在桌子上,震碎了元俏所有的情绪。
起身,拉开桌子,元俏,拉了明成结实匀称的手臂,微凉,攒在手里,半拉半拖的带明成出了家门。
背后传来的是李秀兰撒泼的疯言疯语“看看,这里是你的好女儿,你们元家就没有一个成器的东西!”
一路走下楼,走到那辆霸气沉稳的越野车跟前,元俏才停下步子。
背对着明成,她没有勇气去看明成的眼睛,不想在他的眼里看到包容,更不害怕看到怒气。
“明成,你先回去吧,我们的事情再缓缓,我会说服我父母的。”
冬日的早晨,小县城里没有人影,风冽冽而过,元俏穿的是件黑色的套头卫衣,单薄,看在明成眼底。
打火机的声音,在元俏的背后想起来,她的背后细微的僵硬了一下,也就一下。
“对不起。”
明成听过别人对着他求爷爷告奶奶,什么好话,卑微的姿态都见过,单单元俏闷声声的一句对不起,轻若蚊蝇,在寒烈的风里越飘越远,明成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了一下。
“你知道,这件事情不必非得他们同意。”
元俏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明成还是水灵灵雾气腾腾的眼“他们是我的父母。”
“上去吧,我看着你。”
元俏上前,主动的搂着明成的脖子,踮起脚尖,吃力的亲了一下明成的嘴角。男子紧绷了一个早上的脸部线条软了下来,眼里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笑,然后慢慢的晕开,沉入眼底,直抵心脏。
元俏踏进楼道后,笑一点点的隐退,留下了平直的唇线。
越野车的发动声,然后渐渐远去,元俏眼里的光点点打撒,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楼上去。
站在家门口,久久的没有动,直到屋里传来李秀兰尖锐的呼救声“你个混蛋,敢动手,救命啊!”
最后一句救命,石破天惊的刺进元俏的耳朵,脚下没有停留的撞进门来。
李秀兰倒在沙发里,元锋威武的掐着她的脖子,面红耳赤的样子,像是杀红眼的兽。
元俏忘记了动作,儿时的记忆一股脑的窜进脑子里,破碎的暖壶,滚烫的热气在脚边的水泥地上一点点的蒸发,这些顽固
的记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褪色,反而愈发的清晰鲜活。
站在哪里元俏在脑子里思索了半天,阻止?还是默默的走开?
“你还杵在哪里,等我我被这不要脸的打死啊!”
李秀兰的大声呵斥已经帮元俏做了选择。
“爸,你先放开我妈,有话好好说。”
元锋在看见元俏的时候火气就退了不少,看着女儿呆愣的模样,尤其是眼里流露出来的怯懦无助与多年前如出一辙,他慢
慢的松开了李秀兰,没有言语,沉默的经过元俏的身边,门响了。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母女两个人,元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嘴唇干巴巴的,浑身也泛冷汗。等了多时也不见李秀兰有动静,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妈,你还好吧!”
躺在沙发里的李秀兰元俏看不见脸上的神色,她摆摆手,随意的招呼元俏“我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
如同得到恩赦,元俏飞一般的躲进了她的小卧室里,蒙在被子里,把身体裹得密不透风才感觉暖和一些,老久的空调蚊蚊
的响,元俏双眼无神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觉得这个冬天走不到尽头了。
这边明成回了市里,秦州市该热闹的地方还是往常一样,二十七号,距离大年夜还早,明成自然是不想回老宅的,和他一
样的人不计其数,秦阁专用包厢,明成进来的时候画念,木冕,贺莫年,还有姚家的少爷姚冲。几个大男子安静的坐着,
姿态各异,一样的英俊神武,一样的心思深沉。
“我怎么嗅到了一群郁郁不得志的忧愁味道!”
明成拎这外套,潇洒肆意的走了进来,爽朗的打趣这些人。
姚冲最先抬头看了明成一眼,很是漫不经心“没心没肺自然笑得灿烂。”抿了一口酒,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闲散的盯着
他,笑的意味不明。
其他几个人的目光也是凉凉的扫过来,尤其是贺莫年的眼神最为纷杂难懂,明成被盯得有些瘆人,最先讨饶。
“你们这眼神,有事情说!”
明成找不来形容词形容,内心诡异的感觉。
“就是听说你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踢到铁板了,我们来安慰安慰你。”
木冕没有任何感**彩的陈述这一句话,明成就是听出了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抄手坐在贺莫年的边上,也不理会众人”哥,你今天不会川州么?“
”恩。“莫年千年不变的神色,惜字如金的一个字,明成却是乐开了花”这好啊,不然年节那两天我呆在老宅太闷了。“
”被岔开话题,明少爷!“
这几个人力里,贺莫年沉稳看不透,木冕腹黑冷血,画念清贵薄凉,剩下姚冲邪魅之中带着几分韧骨,平时却是最为喜欢
看热闹的一个,逮到了明成的好事又怎么会放过!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片郁色,眼底的浮动也只是一闪而逝,不过这些都没有躲过贺莫年的眼睛。
“我现在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明成嘴角噬着笑,轻轻松松的把姚崇的话顶了回去。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几个妖孽都是不露声色的笑了。
一向不言语的画念倒是出声了“你想多了,结婚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也应该是别人求着我们。”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他们这样的身份,招一招手自然有名媛闺秀前仆后继的扑过来,当然是不用明成这般放低姿态的。
不过,这话一出,几个叱咤风云的男子安静了不过,低沉的气压在几个人之间盘旋。
“不是谁都能遇见一个画知,封城不换为红颜。”
木冕像是在艳羡,但是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的波澜。画念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帘
“秦牧很幸运,当然画知更幸运。”
这话在座的都清楚不过,秦州市的天子,他们马首是瞻的王,在权利的巅峰寂寞多年之后,终于遇见了一生的柔软,如今眼里除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再无其他。
现在,明成也有了他的小真爱。
木冕先起身,拿了车钥匙,拍拍明成的肩膀,走的利落,背影沉沉。
点了酒水,几个人闷闷的喝着,各自想着心事。姚崇最受不了这样的安静,搂着姑娘去他在这个包里的房间了。
人一个一个的散,明成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们都是比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活得容易的人,怎么他这些朋友走的时候一个个背影那么落寞?
“哥,你那天见的李家小姐,感觉怎么样?”
贺莫年好久没有声音,明成侧身去看他。贺莫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抿了一口威士忌才说。
“女强人。”
简单到没有任何感**彩的三个字,明成心里明白,这事情又没戏。
“哥,你到底要怎样的姑娘?”
明成问出来了心里一直好奇的问题,不怪他郁闷,贺莫年成年以来从来没有人知道的女朋友的存在,除了大学捕风捉影的一个女朋友,谁也不知道他的感情生活,就连明成都觉得贺莫年他表哥可能喜欢男人。
“明成,你之前在一起的女人能想起来她们的长相吗?”
明成看着贺莫年的眼睛认真了几分,没有接下文。脑海里就是这几天和元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之前的女人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怎么也抓不住。
打算热闹的几个男人都散了,明成没有事情来开着车,不知不觉的就回到了老宅,元俏那天在这古朴压抑的地方,笑得腼腆,乖巧的让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明家的小少爷早早的回来过年,明家上下欢喜的很,老夫人抓着明成的手,仔细的问去了元俏家里的事情,有没有注意礼数,明成开始的时候,还笑着应付,逗得一家老小乐不拢嘴,时间长了,他觉得脸僵硬的不行,借口回去休息了。
安静的卧室里,静得能听见人的心跳,明成一脸的阴霾,长时间的保持着一个动作,他周身散发的寒意,怎么看都不是人前那个言笑晏晏的人。
手机提示音打破沉闷的空间,明成的眼珠子动了一下,机械的拿出来看了一眼,元俏的短信,再也没有了动作。
元俏睡起来已经下午了,家里酝酿的那场风暴,早已经没有了踪迹,只有冰冷的家里在提醒她,刺心的一幕幕都是真的。
看着窗外,元俏犹豫了再三,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明朗与心了,最后给明成发了短信。
刚发过去,她的手机铃声突兀的想起来,着实吓了她一跳,不过莞尔,元俏的眼角明艳艳的都是笑意,像是碎了的钻石揉在了一起一般,耀眼。
当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时,她有片刻的失神,心底里那种对于危险的敏感,让她莫名的惊慌。
“喂,您是?”
在公司训练的习惯,下意识的就出口,元俏这才清醒过来她接通了电话,最近她似乎总是很奇怪。
“元俏。”
电火石光的刹那,脑子里闪过很多的画面,元俏也应了心里的猜测,贺莫年就是腊月二十三他遇见明成的那天,那天早晨,打电话的人。声音纯酿低沉,好听到让人沉醉的声音。
元俏压下心头复杂混乱的情绪,不动声色的等着对方的下文,几进几出呼吸的功夫,她却觉得煎熬如年。
听筒里传来对方沉稳的呼吸,元俏心头恼怒不堪,被人拿捏的感觉不好受。
想也不想的就切断了电话。
送了一口气,元俏望着窗外血色泼墨一般瑰丽的夕阳,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悸动跳跃的心脏,怎么也稳不住,越是想要忽略,却越发的清晰。
焦躁不安持续,元俏没由来的觉得热,烧得心头一阵阵的嗦嗦响起来,她的耳边似乎都有这样的声音,眼前还是火烫到皮肤升起来的烟雾。
手机又响起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串数字,犹如他那个人一样,让她不安。
元俏扔着手机不管,出了卧室,隔绝了有关于贺莫年的所有,她渐渐的冷静下来。
进厨房,做饭,有条不紊。
眼看着七点多了,元俏用客厅的座机给母亲去了电话,李秀兰别别扭扭的问是不是元锋的意思,让她回去吃饭,元俏愣了一下,不等回答,李秀兰就摔了电话。
听筒里的嘟嘟声,从小到大元俏听了无数次,那个时候她就在想,李秀兰明不明白,有人吃你这一套,你矫揉造作才是情趣,当没有人把你放在心上,这些举动就变得讽刺不堪。
元锋从来不是那个有心人,李秀兰还是不知疲惫的把这些小女人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元俏深恶痛绝的就是这一点。
“爸,你在哪儿?回来吃饭吧。”
“你和你妈吃吧,我在你钱叔这里,打麻将呢,不用等我。”
“我……”音还没有从这头的听筒,用电波传送到元锋的耳朵里,电话就挂断了,像是突然摔碎的玻璃杯,很多情绪都再也拼不起来。
元俏一个人静静的吃着晚饭,四个菜,一个烫,散着热气,飘着香。
白炽灯下,她一人一双筷子,显得越发的孤苦冷清。
门铃意外的响起来,元俏发酵的情绪才收敛一下,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口,她也不知道再期待谁,豁然打开了门。
直勾勾的瞪着眼前的人,元俏瞳孔虚焦了,在她石化的时候,门边男性魅力十足的人,大步的迈进来,擦过元俏身边的时候,她清楚得嗅到了酒与烟草混杂的味道,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很烈,清冷。
“你怎么来了?”
元俏抓着门,不动,倔强的问。赶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一身黑衣黑裤黑色风衣的人,顺手脱了外套,扔在香芋色的沙发上,大刺刺的坐在了饭桌上,元俏方才坐的地方。
端着她的碗,拿着她的筷子,吃了一口青椒肉丝,他如同才想起来一般,抬眼,墨黑幽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元俏。
“不吃?”
挺拔到让人不能忽视的面部轮廓,清晰的倒影在元俏的眼底,她出口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关上门,坐在饭桌前,他的对面,方方正正的桌子,这样算是离他最近的距离。
“你是明成的表哥,吃顿饭,自然没有问题,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来了?明成不知道吧。”
元俏吃了一口麻婆豆腐,辣的嗓子眼都疼。强忍着,咽了下去,扒了一大口米饭,都没有抬头。
感觉到对面人的目光,灼灼能烫伤人,元俏如坐针毡。
“耍心眼儿?”
元俏呛到了,很丢人的呛到了。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对面稳如泰山的人,在他深沉不明的注视下,底下头来,安静的吃饭。
两个人,安静无声,只有偶尔碗筷的碰撞声,清脆,扎在人心口,声声如烙印。
元俏洗碗,在厨房里思索,找怎样的借口送走坐在客厅惬意享受的男人。他就是坐在客厅,强烈的存在感都让元俏不能平静。
端了一杯清茶,元俏放在茶几上,也不坐,站着,态度好的不能再看,对待长辈一样客气有礼貌。
“我饭做的不好,今天我父母不在家,你看要不改天我再招待你。”
元俏话说的流,端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女生,眼神真挚笑容可掬。贺莫年就是听得一阵子气短,恨不得掐断她在灯光下白净修长的脖子。
贺莫年对上元俏的笑脸,觉得刺眼的不行。
“别笑,太丑。”
元俏一时间心口堵得发疼,就没有这样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男人,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恨恨的瞪着贺莫年,隐隐的元俏感觉他嘴角的肌肉有肉眼可见的变化,向上翘起的弧度,证明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呆就呆吧,元俏不想再和贺莫年做无谓的挣扎,小丑一样的取悦他,在贺莫年面前从脚底都深处来的卑微感,让她窒息,反应也超出她无聊的愚蠢,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两步走到卧室门口,元俏纤细绵软的手指刚搭上门把手,腰上被一股力道缠住,一带,贴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天旋地转,背后猛然撞上坚硬的墙壁,元俏疼的抽死,眉
头蹙在了一起,轻轻闷哼一声,贺莫年毫无感**彩的眼睛,瞳孔缩了又缩。
“你到底想怎样?”
元俏问得平静,彼此近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元俏下意识的垂下眼睛,不去看他,似乎这样两个人就还在安全的距离。
腰上的力道没有半分的减轻,元俏感觉那双厚实有力的大掌,掐得她骨头都疼。
面前贴上的是他,背后是墙,她避无可避,悄悄地捏紧侧腿边的拳头。
贺莫年腾出来一只手,箍着元俏的下巴,在她蜉蝣撼大树的挣扎下,毫不费力的让元俏直面他。
弯下腰身,贺莫年用额头低着元俏光洁饱满的前额,细微的摩擦了记下,滑腻细软的触感,让他留恋得又蹭了两下。
元俏实在吃不准他要那般,下意识的抵触他的靠近,贺莫年看着她小兔子一样受惊的模样,笑了出来。
“给明成做过饭。”陈述语气,元俏听得分明,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点了点头。
贺莫年的眼睛就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滚烫的浸泡着元俏,分分寸步,步步紧逼。
“你父母不同意?”元俏有些茫然的盯着贺莫年看了一眼,之后就是浓浓的莫名其妙。
贺莫年也不觉得尴尬,似乎要把元俏的每个毛孔都记得,细细的盯着她的脸看。
半晌,元俏才吐出来一个“嗯。”
“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陪我坐会儿。”
贺莫年突然撤了力道,转身,一气呵成,元俏错觉重叠,她似乎又狼狈拘谨的待在那个金碧辉煌的会所,冰凉绝望的洗手间,他的背影一直无情果断。
元俏手反撑在墙壁上,幸好反应过,不然坐在地上的就是她,羞愤懊恼她的不争气,看着贺莫年的背影元俏在想怎样才能手起刀落,斩断这些麻烦。
贺莫年坐在沙发上,腾出来一片距离,眼神示意元俏坐下来,沉着的眼睛太深,元俏没有敢耍心思,乖乖的坐着陪他看财经新闻。
元俏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时刻注意着贺莫年的动静,生怕他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有些亏吃一两次就够了,元俏不允许人一二下再而三的拿她拿捏。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身边的人沉稳如佛,动也不动一下,眼神专注的盯着电视里枯燥的画面,元俏渐渐的放松,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变得模糊。
“俏俏,起来吃饭了!”
李秀兰的喊声,从客厅里传来,穿过两道墙壁,清晰的传到了元俏的耳朵里,蹭的一下吓光了所有的瞌睡虫。
元俏坐起来看着周围的环境,脑海里倒带一样的回放昨晚的画面,忐忑不安的出来客厅,试探的问
“妈,你什么时间回来的?”
贴在厨房门框边上,元俏看着李秀兰忙乎的背影问得小心。
“你看你,我一天不在,这东西到处乱放。”
李秀兰收拾着厨桌上摆放的碗筷,正是昨晚的,她睡着了,那……
元俏眼睛眨了眨,眼看着洗得干净釉白的碗筷,在李秀兰的手边一一的归到格子间原来的位置,她心里滋味不明。
“我爸还没回来啊!”
“你别管,下午准回来了,赶紧洗洗,吃饭。”
“哎!”
元俏脆生生的接下来,雨过天晴,元俏这一刻觉得心头塞满的都是暖暖的太阳,李秀兰还是和蔼可亲的妈妈,她喜欢李秀兰,尽管她唠叨,逼得元俏有时间想死,可是她喜欢李秀兰,像这样的时刻,每次都是李秀兰主动的解决问题,不像她的父亲元锋。
下午的时候,元锋豁然回来了,他进门的时候,母女两个正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剧一边整理着元俏从市里带回来的礼品,分类装好,送给谁的清清楚楚。
“妈,我给我三舅妈带的是一套阿胶,你说她会不会不喜欢啊,其他人的都是护肤品。”
元俏有些拿不准,问李秀兰,她叠着元俏箱子里的衣物,拿到元俏的房间放好,每当这个时候元俏都觉得很暖心,最享受的就是李秀兰这一关爱的举动。
“爸,你回来了!”元俏看见元锋下意识的叫了一句,之后那眼睛去观察李秀兰的意思,后者没有什么变化,看了一眼元锋,半推半就“饭在厨房。”
元俏欢快的起身,收拾了饭菜,给元锋摆在桌子上,就问起来过年走亲传友爸爸有什么意见,昨天发生的不快,一家人都默契的忘记。
元锋干巴巴的接了下来,说了老生常谈的几句,后来看了元俏拿回来的东西,又絮絮叨叨的嘱咐了一阵子。
第二天,元俏人很精神。把明成,贺莫年都抛到了脑后,尽情沉浸在父母的关怀里,妥帖的尽她自己的能力,照顾父母。
一晃年三十到了,这几天里,她晚上偶尔和明成打个电话,也不觉得怎么样,贺莫年像是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动静,元俏心里安稳了。
也权当是富家公子哥儿的一时兴起,没有搁在心上。
奇怪的是除夕夜那晚,元俏打电话给明成他却没有接,元俏想他家人里人多事杂,体贴的发了一个短信,问候了所有人。
第二天起来,元俏不出意外的没有精神,李秀兰逼着才勉强的喝下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就折回房间去了。
李秀兰和元锋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嘱咐她好好休息,今天去姥姥家改成下午。
元俏哼哼唧唧的应下了。
微信消息不断地提示,元俏忍着头痛,拿起来手机打开一看,群里在抢红包,热闹的很,顿时没了兴趣,刚要放下手机,宋丫发来了消息。
“你和明成咋样了?”
这消息,元俏一愣一愣的,她和明成好还没有来得及给她说呢,怎么就知道了!
“我给你说你别理那种花心萝卜,那天我就不该说你的号码,对了那天晚上你怎么回去的?”
信息轰炸,如同宋丫那个火辣的性子,元俏多少也猜测的到事情的原委,简单的回复了一句。
“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那边宋丫半天不说话,元俏正郁闷,电话就进来了,刚好是宋丫。
电话挂断,元俏脑子一片空白,心里空,漏风一样的,源源不断的冷风四面八方的吹进来。
她一边边机械的回想着宋丫吞吞吐吐半天,在她再三的威胁下,饱含歉意的话,元俏苦涩的笑了,能不信么,宋丫什么时间对人谨小慎微过。
明成昨天和一个小明星开房了,事情闹大了,今早在酒店门口让记者堵了个正着,现在消息满天飞,秦州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怪不得,她昨天晚上打电话没有人接,大年夜也娇人在侧么?
宋丫自责,那天酒会结束不应该对着死缠烂打的明成告知她的电话号码,元俏自然是怪罪不到宋丫的,明成想找她元俏,易如反掌。
呆坐了一阵子,元俏怕父母看出异样,吞了一片安眠药睡了。外面世界的所有纷扰都被隔绝在了窗外,留她在暖气腾腾的小空间安稳入梦。
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两点多,元俏摸了一下手机,没有任何预料之中的只言片语,她漂亮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坏情绪收敛的干干净净。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东西要分开放,去了万一拿错多尴尬!”
客厅里,李秀兰耳提面命的数落着元锋的粗心,元俏倚在门边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元锋嘟囔着不情愿,还是磨磨蹭蹭的按照李秀兰的心意去做。
夫妻之道,就是容忍吧。年轻的时候再能折腾,到了疲态的年纪就是彼此的伴,可以脸红,也许动手,但还是在一起。
元俏提了一口气,抛开那些心绪。
收拾了阵子,李秀兰非得元俏画个妆,把头发卷成了微卷,疏散慵懒的披在背后,踩了高跟鞋,穿着毛呢a字裙,看着镜子里亭亭玉立的姑娘,才让元俏出门。
“妈,就去看看家,没必要这么认真。”坐在元锋的黑色大众里,元俏对着镜子看了一遍,再一次对着李秀兰央求。
“老大不小了,现在哪个姑娘不是这样,悄悄地。”
元俏的那点别扭再次被李秀兰掐碎了。
不是她不爱收拾,姥姥家面对的那些三姑六婆,嘴碎,她嫌烦,稍稍一收拾,又得她们夹枪带棒的讽刺,犯不着。
路上一个小时的路程,元俏捡着工作上有趣的事情说,逗的父母欢乐不已,看着她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姥姥家有两个舅舅,几个小孩子,一大伙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倒也还好。
过了一阵子,来了一个阿姨,估摸着年龄比李秀兰大一些,好颧骨,脸颊深陷,眼神浑浊,元俏第一眼感觉不好。
她前脚跨进门,飘了元俏一眼,没有任何感**彩,又快速的瞥开,笑得虚假,对着客厅里的人打招呼。
她的后面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个头高,精瘦,带着眼镜,背微微的弯着,看起来特别的闷,没有精神。
来人母子两个,坐在了姥姥的右手边,其他人腾出来位置,元俏刚好坐在左边,拉着姥姥的手,抹她专门买给她老人家的护手霜。
“悄悄,别抹了,来,这是你婶娘。”
元俏姥姥是一个干瘦的老人家,早年贫苦的生活让她像是挤干了的水果,好在眉眼慈祥对人又亲热,元俏很是喜欢她。
简单的打过招呼,元俏也不停下手里的活,小镇上的人,大多在一起住了一辈子,感情好,过年走动也是常有的。边上的李秀兰有些急眼,戳了元俏的胳膊一下,下巴示意元俏。
深谙此道的元俏,明白母亲的意思,人多也不好负了她的面子,进了厨房,找了半天,才寻见舅妈放得深沉杯子,泡了茶端出来,客厅里,一片的热闹,说说笑笑,仔细听都是关于她小时候一些有的没的。
四合院的正房,幸好是空间宽敞,元俏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心里默默感叹。
“来,悄悄,你们年轻人坐在一起,有话聊。”
不等元俏姗姗踱步而来,一旁的大舅妈,热情的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手劲儿大的扯着元俏就坐在了那个沉闷的男子身边。实木的沙发小,空间不大,受不住力道,元俏刚好靠在了那人的身上。
头皮发紧,她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连连道歉,边上的人笑的欢畅,说她脸皮薄。
那个男子从头到尾,眼色都没有变过,在他说对不起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平淡的一声“没事。”
倒显得元俏小题大做了,说不出心里的别扭,元俏往边上挪了挪,李秀兰和那位婶娘两道火辣的眼神就集中在了元俏的身上,前者责备后者审视。
元俏只好尴尬的坐着,尽量的不去在意身边的人,听着大舅二舅说今年的扶贫项目。
边上的男子一直没有动静,元俏心里明白,这样沉默抗争换来的结果,肯定不是她想要的,便主动开口。
“你在哪里工作啊?”
“县里,做副县长的秘书。”
“那工作不错啊!”
元俏尽可能的找话题,这样一问一答,进行了好长时间,搜肠刮肚的,她再也没有了张口的勇气。
张庆民,男,今年2岁,考公务员,依着家里的一点远方亲戚的关系,还算好,熬了几年成了县长的秘书,是方圆几个县里让人能抬得起头来,争面子的事情,算是整个县里姑娘最想嫁的男人了。
这些情况,元俏了解后,心沉了,铁饭碗,人老实,在李秀兰夫妇的眼里,这样的人才是元俏最好的归宿,还是高攀的归宿。
周围嘈杂,欢笑蔓延,元俏的心里凉透了,她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男人,粗糙,散漫,怪异,举手投足藏不住的属于这片土地的气味,不入流的笑话,讲得津津有味,元俏心底长久的厌恶,在这一刻急剧的膨胀,她不想继续沾染这般的生活。
心思一转,元俏转过身来,对着边上的男子,笑的越发灿烂,眼睛月亮一般的弧度,特别的招人喜欢。
边上的人,脸色微变,有些尴尬的躲开了视线。
元俏嘴角闪过一丝得逞的笑。
“你打算以后一直在金川县啊,我在秦州市有工作,也准备买房子。”
对上元俏几分好奇几分期待的目光,刚才还露出几分放松状态的张庆民,一下子又成了刚进来时的别扭模样,一本正经的端坐着,思索一阵才回答。
“嗯,在县里,城市生活节奏快,空气也不好。”有些沙哑低沉的男声,说这话的时候,眼里藏不住对城市的厌恶。
“这样啊,我大学毕业一直在秦州,朋友也是,再说那边买衣服什么的都比我们这边方便一些。”
元俏这可惜的语气,瞬间就让对方有了认知,再也没有言语。
两个人从头沉默到元俏舅妈要准备晚饭。
张庆民的母亲,是个眼睛毒辣的女人,两个人这般状态,早知道没有戏,也不顾元俏舅舅舅妈的挽留,走了。
舅妈和李秀兰三番五次的示意,元俏出去送送人家,拉着婶娘还在那里家长里短。
元俏看了一眼站在路边松树下的男子,灰暗如同冬日里一望无尽的萧瑟,怎么也放不进心里。
两三步走到他跟前,元俏也没有停,后边着急的大人,在一边挤眉弄眼的示意张庆民,大舅喊了一句“还愣着!”他才跟上来。
元俏看看田埂,看看直直的水泥路,满脑子都是贾平凹写的那个在秦岭山水里的小月,是啊,现在的她还真能明白小月的心思呢,才才那样的人真的过不了一辈子啊,小月不行,她也做不到。
余光扫了一眼,边上垂眉搭眼的男子,沉默的走在她右手的侧后方,竟有几分了可怜。
“你挺厉害的,公务员当初我想都没想过。”
元俏随意的一说,也没想对方会搭话。
“不考怎么办,全家的希望都在我肩膀上压着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平淡的没有起伏,元俏却是第一次正眼去看她,细细的看来,他长得也算看得过去,个子高,脸方方正正的,也算是个上进的人。
元俏身同感受的明白,他这句话的无奈,两个人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大学的生活,对于同学的变化,也走出去了一小段的路,元俏的每一步都在说服自己,去发现他的好。
胡同出去了,外面的路宽了,元俏回头看着还站在舅舅家门口的一大帮人,再看看张庆民,垂下了头。
“你回去吧。”
元俏抬头,看着他,张庆民眼里微微的有笑意,元俏在他的眼镜片上看见了她的面容,眼里盛满感激。
这件事情,就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情况下进行,元俏人生第一次的相亲落幕,李秀兰自然是满意的,回来的路上,嘴角眉梢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开心,元俏也开心,感谢张庆民的体贴。
“俏俏,你给妈说说,觉得婶娘家的那个娃怎么样?”
“挺好的,很上进,公务员不好考。”
元俏说的含糊,李秀兰像是得到了肯定,还不忘对着前面开车的元锋扬了一个得意的神情,元俏再也没有之前的开心。
晚上的时候,李秀兰给了元俏一个电话号码,元俏也没有问,当着她的面输入到了手机里。
时间溜得快,走亲串友,偶尔的被李秀兰逼着和张庆民打一通电话,后来元俏干脆哄李秀兰说在微信上聊着呢,相安无事,到了初六,元俏该走了。
她把所有的柔软心思藏的很好,给李秀兰按照网上的方法做了两盒辣椒酱,就走了,没有热泪也没有不舍,都压在心底。
收拾房间,把从家里拿来的特产整理好,元俏躺在卧室的小床上,舒适安逸。
床头柜上放着考究的礼盒,像是一种提示,让元俏不得不想起明成,想起这一个礼拜他的悄无声息,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除了手腕上被李秀兰逼着摘下来放在抽屉的翡翠镯子和这些礼物,告诉她明成是真的存在的。
初八上班,阳历二月十五。
宋丫一身奶黄色的修身短裙,外面一件奶白色的毛呢大衣,亮眼活力的打开了这一年的开始,依旧明艳的穿梭在办公室的格子间,让元俏看着也心情灿烂了几分。
室内设计,只要有单子就能忙得鸡飞狗跳,元俏也只是和宋丫打了几个照面,各自忙着手头的工作,对于她那些小心思,在这样拥挤的时间里更没有搁浅的地方。
一晃,周末了,第二个礼拜。
傍晚的时候,元俏一周没有好好吃饭,周五下班买了菜,正在厨房里煮粥,电话响了。
看着屏幕上明成,两个字,元俏心尖尖尖锐的疼,针扎酒灼也不为过。
第三次打进来的时候,元俏接了,没有说话。
“元俏,我在楼下,我们能见面说吗?”
“等下,我关火......”
明成截住了她的话“我上来!”
一丝紧张,错觉一样的传进元俏的耳朵,拒绝的话没有说出来,电话切断了。
片刻,门铃响了。
元俏想起的是那天夜色微醺,那个男人不动声色的站在门口,大张旗鼓的进来她家的门,地点换了,人也换了,这一家子兄弟两个都有欺负人的本事。
门开了一个缝,明成就挤了进来,把元俏搂在了怀里,她不等看清来人的面容,鼻尖就是熟悉陌生的味道,明成,元俏在心里默念。
“对不起。”
简单,真挚,元俏分得清。
抬手,楼上他的背,男子高大,元俏垫着脚才能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
“进来说。”
明成留恋片刻,也顺着她的意思,推开,拉着元俏的手,明珠莹莹的眼睛,一瞬不放的盯着元俏的脸。她也不闪躲,直直的望进对方的眼底,是她认真的脸色,不怒,不冷漠,刚刚好。
“什么事等我吃了再说。”
元俏在厨房里忙了一阵,明成就站在边上寸步不离,深怕她跑了一样。
饭桌上,两个菜,油焖茄子,麻婆豆腐,都是元俏喜欢的菜,简单好吃。
明成坐在对面,不说话,看着她吃,元俏吃了两口,抬眼看他,对方像是没有察觉,还是认真的盯着她,眼睛能把元俏身上戳出洞来。
“你要不要吃。”
“要。”
吃完饭,元俏没有去收拾碗筷,直接扔在了洗涤槽里。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电视的声音乐此不疲的响着。
“元俏,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我不想欺瞒你。”
明成对上元俏干净清澈的眼睛,话有些说不下去,短暂的停顿,还是把嘴边的话说了出来。
“那晚我和贺莫年喝酒,喝多了,我醒来人就在酒店了,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监控我也看了,是我和那个小明星一起去的。”
“明成,你能告诉为什么之前和那么多的女人纠缠不清?”
元俏相当的冷静,问出这句话,明成再三的确认不是赌气也不是翻旧账,就像是在讨论一个命题一样的直白。
对上元俏的坦诚,他那些所谓的担心反倒少了,也直言不讳“无聊吧,就像鸡尾酒,琳琅满目的颜色,看着不错,尝尝这个,觉着没味道,就想也许下一个味道更好。”
边上的元俏看着他几分萧瑟的侧脸,忽然也觉得没有什么理解不了,他能和明成有今天从一定的程度来说,不也是这样子的。
“那天,我哥问我之前交往的女人记得多少,我突然发觉我根本不记得她们的脸,我们这一群人,都知道婚姻是场生意,既然如此怎么找刺激都觉得理所当然。”
手上附上温热的触觉,轻轻的摩擦,带着珍惜,元俏看着他低着头,满含深情的注视着彼此交握的手,觉得前几日里的委屈散了不少。
“遇见你我不想再试其他人了。”
元俏主动的环抱着明成的脖子,突如其来的主动让明成这么多天萎靡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人也越发显得俊逸非凡了。
“我也想和你好好的,最好一辈子。”
元俏发自肺腑的感叹,让明成心窝子里都亮了,他的激动全都体现在了行动上,抱着元俏紧紧的放在胸前,胳膊像是两条藤,越缠越紧,直到元俏觉得呼吸有点紧张,他才停下了力道。
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久,日落黄昏,夜幕上稍。
“家里那边反应很大吧。”
混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外的霓虹犹如天边的星辰,美的静谧动人。元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明成的怀抱里,看着外面的光亮,幽幽地出声。
明成低头在元俏的额头轻轻的落下一吻,元俏真的很不一样,他看过家里叔叔婶婶的举案齐眉的生活,当年也是轰轰烈烈的相恋,在婚姻里却是总是因为捕风捉影的猜忌,挣得面红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
元俏在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时候,选择了相信。明成一直相信人来到世界上就是孤独的个体,毕生受孤独煎熬,生活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摆脱孤独,如今,他却觉得找到了解药。
十点钟的时候,元俏催促明成赶紧回去,还把李秀兰带给她的特产让明成带回去,顺便告诉家里,她没事。
明成开始有些不情愿,最后深感元俏的用心,拿着东西心满意足的走了。
如此一场看似翻不过去的风波,就在元俏轻点下颌之间,过去了。
星海室内装修,接了秦州市盛世豪庭的装修工作,一时在业界名声大噪,让这个新起的小公司,展露在众人的眼底。
元俏身为星海的一员,自然是最开心不过的,这几天虽然忙,却是开心的。
“元俏,你这几天春风得意的,快说说明公子怎么做到的?”
午饭时间,在一家川菜馆吃饭,宋丫终于逮到了机会,满足好奇心,顺便也不忘打趣元俏。
提起来明成,元俏从头到脚的满意,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宋丫嚷嚷着请客,元俏也应下来了。
宋丫一时间情绪高涨,嘴巴更是停不下来了,新鲜事倒豆子一样的,听得元俏目瞪口呆。
“你都哪里来的这些消息?”
元俏偷偷看了周围一眼,没有熟人,才放开问“老板的八卦也就算了,秦牧可不是一般人,你别糊弄我!”
“谁胡弄你了,最近贺莫年这个瘟神都消停了你说能不是真的,我们秦州市的天子,心爱的人失去了孩子,现在就是大开杀戒,谁敢凑上去谁死。”
元俏对于这些踩在云端的人,不感兴趣,低头夹着盘子里的剁椒鱼头,吃的嘴巴小脸红扑扑的,嘴巴因为辣显得更加饱满了,很是招人。
宋丫说到激动的地方,见半脚都踩进豪门的人一点意识都没有,就替元俏着急起来了。
“明成也不是普通人。”
元俏抬头看着宋丫复杂的眼神,也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水,才开口。
“宋丫,你为我好我清楚,只是我有点没有头绪。”
“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不争一争,你怎么知道结果如何。还有,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多了解一点也是好的。”
元俏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感激宋丫的设身处地是不可能的,平时这个风风火火的丫头,贴心起来真的让人特别的受用。
在宋丫的提醒下,元俏利用周末的时间报了两个班,一个是礼仪班,另外一个是舞蹈班,在秦州市这样大大小小的学习班,数不胜数,好在宋丫人脉多,两个人干脆一起去了。
元俏也才知道,在她无风无波的过着小日子时,秦州的天已经风云变幻了几波了。
手握秦州市经济命脉的秦家,未来的主母,遭亲身母亲的算计,失去了孩子。一时间,激起了惊涛骇浪,李、木、姚、画四大家族暗流涌动,其中的刀光剑影想来也是心惊的。
李家当家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大小姐疯疯癫癫,只柔弱楚楚可怜的二小姐,出面独揽大局。
画家,沉寂无声,股票狂跌,引得大众分分猜测,却是看不透其中的形式。
李家二小姐,李舒音。
元俏突然想起来,贺莫年打错的那个电话,找得就是李家的二小姐,原来也只是沾光。
这下,萦绕在她心头最后的那点阴霾也不见了。
上完课,元俏兑现承诺,拉着宋丫去了味庄,对于她这个工薪阶级来说,算是大出血了。装修雅致,门口一列的豪车,足以知晓能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则贵。
“丫头,你考虑清楚了,这里一顿饭我们三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
元俏皎洁的一笑,开玩笑“我榜上你的明公子了,自然是他出钱。”
元俏来这里吃饭,位子都订不上是真的,明成这两天工作忙,听说了她要请客的事情,便把味庄的卡给了元俏。
安排在了明成的专属包厢,气派大气,格调优雅,两个人都是暗暗称赞。
点的招牌菜,味道回味无穷,宋丫兴奋的拿着手机一阵的狂拍,说要秀朋友圈。
“说好的吃饭呢,我这下可以吃了么?”元俏看着兴奋的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宋丫,又瞅瞅色香味俱全的菜,央求着宋丫。
门突然的打开,传来服务员近乎于献媚的声音“贺先生,不知道你要来...”
元俏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一抬头就看见了走在身穿月色旗袍的服务员前面,那个浑身严肃,气势凌厉的男子,一身的黑衣,外面一件驼色的风衣,步履之间都是说不尽的震慑人心。
看见里面的情况,贺莫年停下了脚步,那双看不穿的眼,注释着几步开外,一脸惊恐的女子,片刻微微的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服务员。
服务员赶在他的前面,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赶紧鞠躬对着贺莫年道歉“不好意思,贺先生,都是我的错,事先不知道明先生的包里已经有人了。”
贺莫年拜拜手,也不甚在意,只是看着元俏的眼神越发的深了,元俏有一种被人抓包的窘迫,站起来连忙截住了要出去的服务员“请问还有没有包间,我们可以换,在大厅也可以。”
服务员对于元俏的好说话是感激不尽的,毕竟能在这个包里的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正用传呼机联系总台那边,贺莫年开口了“出去吧,添碗筷,都是认识的人。”
宋丫,见过贺莫年一面,在公司的年会上,她再清楚不过,贺莫年这样的男人是沾不得的,一向洒脱的她也格外的沉默,看着他和元俏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神色越发的担忧。
听到这话,服务员跑得比谁都快,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铁板桂鱼滋滋的响着声音,一如在场煎熬的两个女子。
贺莫年姿态悠闲的走过来,坐在了元俏的身边,仿佛对面的宋丫不存在一般,元俏看着他这样,在宋丫的面前也不好做什么,只得憋屈的坐了下来。
一时间尴尬的没有人说话,贺莫年转头,目光全放在了元俏故作镇定的脸上,也不说话。
元俏看了一眼拘谨的宋丫,心下愧疚,边主动的给两个人介绍起来。
“宋丫,这是明成的表哥。”
“贺莫年。”
坐在边上,泰山压顶一样存在感的人,主动的伸手,对着宋丫打招呼,这话却分明是对着元俏说的,看似随意,让元俏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宋丫条件反射的站起来,虚虚的握了一下贺莫年冰凉的指尖,恭恭敬敬的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元俏的朋友?”
“嗯,在一家公司。”
宋丫回答的很有技巧,贺莫年这才正眼看了一眼对面浓艳的女子。
宋丫的猜想得到证实,颇为纠结的看了一眼神游太虚的元俏,愣愣的姑娘看起来有些呆,眼里藏不住的愁闷,她也只得咽下了所有的心思,全力面对对面那个看不透的男人。
正巧,服务员来了,送上了一副碗筷,又添了几道大菜,估计是贺莫年常吃的。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贺莫年对着宋丫说“元俏请你吃饭,至少该这样才对。”
宋丫讪讪的笑了,也不说话。
元俏对于这个人的行为,气弱的只能忍着,找不到一点的攻击点,闷闷的吃着菜,觉得时间长的怎么也过不完。
“尝尝这个汤。“
突然,贺莫年端了面前的汤,放在了元俏的面前,眼底出现的手,不似明成的骨节细长,匀称,他的手,肤色些暗,说不来具体的颜色,粗糙的纹路,处处彰显着力量。
元俏下意识的拒绝“不用了。”
手一推,结果对方刚好撤开,汤全撒在了桌子上,圆桌不等元俏避开,腿上就是一阵的滚烫,她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提着裙子,慌慌张张的丢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
宋丫跟着也出去了,都忘记了对着贺莫年说一声,逃一样的跟着元俏出去了。
厕所里,宋丫递给元俏一包湿巾,倚在洗手台边上,问元俏“怎么回事啊?”
元俏沾着裙子上的汤渍,手一顿,之后掀起来裙子检查了一下,皮肤红了一大片,也没有起泡,整理好衣服,在洗手池洗着手,声音伴随着水声传来。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那可是贺莫年,再说了明成的表哥啊,你要是一不小心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不是宋丫夸大,这也是元俏最怕的一点,沉默着不说话。
宋丫是急性子,最见不得她这般,担心元俏哪里给了贺莫年错觉,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还是早处理干净为好,时间越长越扎人。
搬过来,元俏的身子,面对着她,宋丫郑重其事的问“你打算怎么办?”
元俏看着宋丫的眼睛,难得的漏出来几分无助“是他想怎么样才对!”
原本一肚子话的宋丫也没有了声音,是啊,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她们想怎么样就怎样的,一是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元俏看着活力四射的她,沉闷的模样,觉得对不住。
高高兴兴吃饭的事情,因为一个贺莫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忍下心头的愁云密布,安慰宋丫“兴许就是一时间的新鲜感,我可没有自信到能一笑倾人城。”
宋丫苦笑一声,揽着她的肩膀出去了,元俏啊,就是这点最招人了,太为别人考虑,暖心暖肺的,让人爱不释手。
抱着美好希冀出去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她们提到贺莫年这三个字的时候,原本要打开的厕所隔间,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了,前脚她们出去,后脚,洗手台的镜子面前,就站了一个身姿高挑,衣着讲究的女子,眉眼大方,仪态端庄,那叫一个活生生的大家闺秀模样,只是眼里藏不住的恶毒,看得让人心生寒气。
元俏回来的时候,贺莫年坐在餐桌,望着窗外略显阴霾的天空,手机把玩着银色的打火机。
看见进来的两个人,他也没有说话,等到元俏坐在他身边,贺莫年才转过身来,薄凉的眼里才有了内容。
“没事?”
“嗯。”
元俏刻意的疏远,他似乎看不见。宋丫想的却是比较多的,贺莫年这样的人,怎么都不能得罪,边上岔着话题,让气氛不至于太过尴尬。
“莫年。”
门打开的不经意,走进来的人,显然也让元俏和宋丫吃惊不少,相比较元俏的轻松,贺莫年的眼里却是看不真切的颜色。
娉婷婀娜的女子,挂在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在收到贺莫年看过来的眼神之后,僵硬在脸上,硬撑着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餐桌边上,坐在了贺莫年的右手边。
元俏尽量的降低存在感,直接这个漂亮端庄的女子和贺莫年的关系匪浅。
宋丫就是个人精,更不可能去趟浑水,三女一男的包厢里,安静的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这两位是?莫年我爸这两天还念叨你好久没去看他。”
“姚碧沉。”
贺莫年磁性低沉的嗓音,不带丝毫感情的念出来这三个字,骄傲如孔雀的女子,一瞬间竟了声,款款大方的坐在哪里。
元俏对于贺莫年的反应,也不意外。
“你好,我是元俏,明成的女朋友。那位是宋丫,我朋友。”
“明成那家伙,也不告诉我们,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藏着。”
元俏笑笑,对于姚碧沉的话不置可否。
嚯的一声,贺莫年站了起来,元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的胸口起伏不定,这会满腔的怒火。
炙热的目光,能把元俏燃烧,深深地一眼,那人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像他来的时候一样突兀。
姚碧沉显然也没有料到他会这样,掩饰的把顺挂在脸颊边的栗色波浪秀发,往耳朵后面一撩,抬起眼睛来,对着元俏和宋丫,眼里是溢出来的笑意,亮得元俏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莫年就是这样的性子,说好的今天吃饭,我又迟到了,哎。”
元俏看看宋丫,以后眼观鼻观心。
“还是小孩子的脾气,真是的,那个你们吃,我去看看,指不定还怎么别扭呢。”
字字圆润,快慢有度,拿捏的那叫一个好,听得元俏和宋丫都是一愣一愣的,这要是男人谁能抵挡得了这般香软酥糯。
人都走了,元俏还看着门口,仿佛刚才那一步一一生莲,妖娆多姿的女子还在一样。
“回魂儿了!”宋丫恨铁不成钢的喊元俏。
元俏不好意思的笑笑,被这两个人一搅合她们也没有吃饭的心思了,没有动的那两道菜打包,就回去了。
“嗯,吃了,味道特别好。”
“到门口了。”
“好,你记得吃饭。”
元俏刚回到单元楼下,明成电话就过来了,眉眼巧丽的人,因为这通电话,更加的生动,惹人爱了。
贺莫年,坐在车里,把这一幕幕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没有漏掉元俏每一个微笑弧度细微的变化,脸色也越发的暗沉。
胳膊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元俏被带出去了两步,吃反应过来玩喊人,前面黑色高大威猛的身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喊一句试试!”
低沉冷冽的声音,带着不言而喻的警告,元俏浑身一个激灵,片刻挣扎起来“你放开我!贺莫年你能不能有点原则,我是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大步流星的人,突然挺住,元俏刹不住力道,刚好撞进他的怀里,那一瞬间世界好像没有了声音,她唯一能感到的就是贺莫年身上清冷的味道,混杂着烟草气。
“元俏。”
贺莫年喊了她的名字,不似平常的模样,低沉润酿的音色,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元俏一愣,贺莫年却转过身去,继续扯着元俏往前走,两个人在狭窄的楼道里,因为他的突兀存在,交叠在一起的脚步声,都隐隐的穿着几分压抑的暧昧。
元俏挣脱不来被抓着的手腕,直觉是要肿起来的,气愤刚才扑进她怀里片刻的失神,失去了先机,每次遇见贺莫年交手她就没有赢过,这样的无奈更让人疲惫。
不管你心思万千,招式百变,这人只有一个应对,单刀直入,直取要害。
元俏默默的盯着他的背影,肩膀宽阔,人去他的步伐一样沉稳,让人觉得安心,强大到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依靠。
到了门口,元俏站着也不说话,用冷暴力来表示她的不满,贺莫年转过身来,拉着元俏现在他面前,两个人的距离,近得能看见彼此的睫毛,呼吸起伏,都有看不见的火花在煽动。
“我到了,你放开我。”
“开门。”
贺莫年,偏头示意元俏开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听出来几分诱哄。
元俏还是不动,抗争到底。
贺莫年瞅了她一眼,目光里隐隐的有亮色浮动,玩味的不能再明显,最后竟然轻笑出了声,元俏眉头微微的纠在一起。
腰上一紧,元俏被他带进怀里。
“你!”
杏母睁圆,气愤的盯着他,脸皮薄绯,点点加深。
大手在她侧腰的包里一阵的摸索,拽出来钥匙,我不放开还在试图挣扎的女子,打开了门,扑面而来的都是一股子温馨的味道,就像元俏给人的感觉。
贺莫年回头看了一眼,炸毛的元俏,看着她红了的眼眶,急的,怕的,都快哭了,上午吃饭的时候受的那些气,也散了。
“进来,我不碰你。”
元犹疑的看着他,试探他的话可信度。贺莫年,已经放开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元俏现在自己家门口,左右看了看,摸了一下包里的手机,才安心了一点,艰难的迈着步子,踏进了她熟悉到闭着眼睛都清楚格局的家。
贺莫年不在客厅里,浴室有水声,元俏心口一紧,只见,贺莫年拿着明成的那天天蓝色的毛巾,擦了擦手,之后当着她的面,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元俏分明觉得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上。
他和那条毛巾,莫名的突兀,元俏说不出来的别扭。
大手一挥,毛巾落在了客厅的垃圾桶,元俏的脚边,贺莫年现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元俏,冷峻的脸上,寒霜密布。
“东西我不介意和明成共用,人想也别想!”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元俏强装冷静的挤出来这一句话,才觉的气势上不那么的被动,可心里早已经兵荒马乱。
“要我提醒你。”
贺莫年说的那叫一个轻松,元俏心里的刺一下就疯长了,那次在洗手间里他轻薄侮辱的羞耻感,寸寸折啃着心口。
“别让我看不起你。”元俏冷冷的撇下了这句话,再也不看贺莫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真的欺人太甚。
贺莫年欺身上前,抓着元俏的下巴,把人往后一甩,就扔在了沙发上,元俏今天要去味庄吃饭,特意穿了一件湖绿色的长裙,齐及脚踝,露出一节白嫩的脚脖子,细细的,特别的让人想要握在手里,似乎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折断。
贺莫年弯下身子,刚抬起了元俏的脚踝,听到她近乎疯狂的咒骂,抬眼,犀利的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冰冷。之后,眼神,又落在了她的脚上。
元俏真的是怕了,这两次的相处她天真的以为,至少贺莫年会顾忌和明成的兄弟之情,再者,这都将近一个多月的没有踪影,对于她的那点想法早就没有了。
在贺莫年的眼神里,元俏机智回来了,她清楚硬碰硬对她来说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下意识的收回来脚,一幅怯生生的模样,贺莫年察觉到她的小心,手里的力道小了不少。
干涩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元俏的耳边想起来,有些许的怪异。
“我看看烫伤了没有。”
元俏看了他一眼,在他察觉至少赶紧收回了视线。以保护的姿态环抱着胸口,动也不动。
贺莫年撩起来他的长裙,底下是白色近乎透明的丝袜,匀称纤细的长腿,整齐的并在一起,右腿大腿的地方红肿了一大片,有几个水泡很明显。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贺莫年看着白净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样的皮肤上,那几个红点子莫名的觉得碍眼,说话语气也冲了起来。
元俏也不说话,手抓着裙子要害羞皮肤,贺莫年剥开她的手不让,撕拉一声,丝袜断开的两截子就在贺莫年的手里,元俏脑子里还是那声突兀的撕拉声。
“去医院。”
贺莫年起身,拉着元俏的手就准备走。
“贺莫年,我们谈谈。”
元俏的声音低沉,隐隐的有带着决绝,贺莫年不由的转身看着她,女子低着头,不去看他,但是态度坚决,就是不动。
见贺莫年站着不动,元俏整理好衣服,忽略腿上传来的灼疼感,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
“贺莫年,我就想认真的问你一句,到底想怎么样?”元俏说完,抬起头来,透亮的眼睛里都是执着果断。
“我不想听,你说喜欢我之类的话,就算是那又怎样,现在事实我就是明成的女朋友将来有可能是你的表弟媳,退一万步说,我和明成没有以后,但是我元俏的男人也不会是你。”
元俏见贺莫年姿态炎凉的现在她年前,正气凛然的眼睛里黑得发亮,她除了冷,看不清其他的。
心里酝酿了好久的话,她还是选择了一次性的说完,尽管风险很大。没有再去看他的表情,骨子里元俏还是觉得这样当面的拒绝很伤人。
“不为别的,就是我曾经和明成好过,还有我不希望我们以后有超过陌生人之间的交往。”
贺莫年在元俏说说话的时候,就那样简单的站着,不知道是在认真的听,还是根本没有听,元俏说完,一时间客厅里陷入了死寂,她在等贺莫年离开,奈何那个人就是没有动作。
良久,久到元俏觉得保持这一个动作有些僵硬难受的时候,贺莫年才有了动作,拿处那个今天她见过的银色打火机,看起来有些泛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贺莫年先是在左手边的裤兜里摸索了一阵子,没有,又转到右边,最后在大衣胸口的口袋找见了,黄鹤楼。
点燃,有些呛人的烟草味,在空气里浓浓的撒开来,很快元俏感觉到鼻腔里充斥的都是那股子辛辣的味道,强势如他这个人,让人无法拒绝。
刚才的孤勇已过,元俏像是捏瘪的气球,背后一层层的冷汗渗出来,她再不是一个聪明人也知道这样当面的伤一个高傲的男人,都是一件及其不理智的事情,忐忑不断的放大,她心里的那根弦不断的绷紧,想好了无数的对策,然而贺莫年转身,干脆的离开,留给元俏的是空气里还弥漫的烟雾,和脚边的一截烟蒂。
贺莫年走后,很长的时间,元俏的脑子都是一片混沌的,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清楚了,还是真的困扰她多日的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不真实的感觉侵袭着她敏感的神经。
离开了这些对于元俏说头疼的人物,日子还是顺其自然的流淌,一晃一个礼拜就在一堆的设计方案的审核,写文案里度过了,元俏看着一个个设计别出心裁,精致优雅的室内设计方案,一阵阵的喜欢,从心底生来的喜欢,做着也有尽头。
星期五下班的时候,元俏还在做扫尾工作,小公司人手毕竟有限,加上这个大单子,人人都忙得陀螺一样的转。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元俏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
“明成“
“怎么突然有时间去明霞山庄啊,不是最近很忙。”元俏随口问那边的人。
明成有短暂的沉默,之后又是阳光温暖人的声音,只是美中不足的,尾音带着浓浓的疲累,藏不住。
“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正好手头的工作也差不多了。”
元俏自然是欢喜不胜的,和明成在一起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两个人一个忙工作,一个管理者明氏企业,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尤其最近一个月,明成似乎特别的忙,元俏这一想,才惊觉,两人只吃了三次饭,还都是中途,明成被公司催走了,其他的更别提了。
周六的时候,元俏拉着宋丫专门去了趟商场,转来转去的也没有发现亮眼的衣服。
“元俏,怎么说你也和明成有一段时间了,是不是该进一步发展了啊。”宋丫挎着元俏的胳膊,话说的隐晦,却是真诚的。
元俏自然听明白了宋丫的意思,她也知道和明成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了,对于过往的他来说,这样的生活真的很清苦,只是,心底还是有一丝的犹豫,他和明成之间总觉得欠缺点什么,至于具体的是什么元俏说不清楚。
在宋丫的建议下,元俏去了百里,又是一顿的大出血,买了当季最新款的意见v字长裙,元俏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大胆的衣服,水红色的细纱质地,朦朦胧胧的一路延伸到了胸口,白皙的肌肤,映衬在这样浓烈的颜色下,显得更加的剔透,隐隐的透着说不尽的性感韵味。
收腰的部分,一席纱缠腰,下面洋洋洒洒的层层叠得的盛开在腿边,元俏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宋丫都有片刻的晃神,人人都说她宋丫美得张扬肆意,却是不知道元俏实在安静流淌的不经意间让人惊艳。
元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满意的,嘴角微微的露着浅笑,这样妍开俏丽的女子,当真是一副风景呢。
贺莫年从百里顶层的旋转餐厅下来,身后跟着几个衣着考究的男子,或夹杂一两个职业知性的职场丽人,一群人乘着透明的观光电梯,往下,他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就在一家女装店里,看见了那个多日不见的女子,眼窝深沉的能装下整个世界。
明霞山庄之前,元俏是不知道的,这属于私人的地方,应该算是明家的地方,漫山遍野的红叶在夕阳下沉的时候,铺染了更加肆意瑰丽的颜色,美得元俏呼吸都是一阵的窒息,被那静谧浓烈的气息俘获。
在接连不断的红色里,白色的欧式建筑隐隐约约的浮现,现在车边,大门外,元俏和明成所处的位置比较低,只能看见别墅的上部分,和木质的一条条横条打成的窗户,向外打开着。
这一幕,真的像是画,像是梦。
元俏转身看着现在他身边,手插在裤兜里,笑的温润的男子,他眼里都是现在风景里的她,她眼里都是莹莹流动的光泽。
明成,在元俏震惊过后,牵着她的手,一步步的走进了明霞山庄。
元俏一路漫步在厚厚的枫叶林里,心里不得不感叹,明成是一个有情趣的男子,恰到好处的点到了她的心。
星期六早晨十点过来接她,穿戴简单休闲,还提前发短信嘱咐她穿的轻松点,可以带衣服,星期天晚上才回来。
元俏看着短信里,简明扼要的几句话,心潮暖暖。
两个人先去了游乐场,说来元俏也意外明成会去这样的地方,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来过了,捡着刺激的来,元俏喊的声音大的刺穿耳膜,又在旁边人,迭起的声音里被淹没,明成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元俏紧紧反握着。
云霄飞车,冲浪,最后是海盗船,元俏下来的时候腿都有些软,全身的细胞却是兴奋的,多日来,或者说以为不再的孩子般的激动开心,包裹的她密不透风,明成的眼睛也眯成了线,都是暖暖的笑。
“有没有放松点,这些天工作的压力都烟消云散了。”
明成爽朗的说,带着胸有成竹的轻快。
元俏啄木鸟一样的点头,别提多孩子气了。
“这就是你减压的方式!”元俏咧着嘴角,指着后面人山人海的游乐园,明成的眼睛闪了一下,抬头看着元俏把她夹在臂弯里。
“你的减压方式。我看着你就没压力。”
中午去了一家杭帮菜馆子,偏僻,车开出去了好久才到,明成点了招牌菜,元俏也跟着尝新鲜。
很好吃,逛街,看电影。
他们在一天里,丰富多彩的,做了情侣之间应该做的所有事情,至少元俏这么认为的。
太多的惊喜,密集的快乐,汹涌而来。
直到站在明霞山庄,吹着山里清冷的风,元俏才沸腾的情绪才平静下来,细细的咀嚼今天一天的味道。
一路走来,山庄没有见到一个人,明成拉着元俏的手,那么一刻,看着眼前数不尽的深深浅浅的红色,元俏真的觉得她和明成可以这样幸福一辈子,都太短。
他们一直走到道路的尽头,离这别墅的位置有些偏元,一株足有怀抱壮的枫树,展现在他们面前,是面对岁月沉稳舒展的姿态,美厚重。
明成停下脚步,看着元俏的眼睛。
“元俏,我爱你。”
元俏能从他眼里看到坚定,两三千的枫叶似乎9的对于他的情话动容,这一刻的明成太过蛊惑人心。
吻轻如蝉翼的落在元俏的嘴脸,她闭上眼睛,能听见风,煽动的声音,抬起双手,垫着脚,楼了明成的脖子。
一个干净,不带任何激烈色彩的吻,扣紧元俏的心弦。
睁开眼,男子细长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的让元俏心动。
“这棵树是我爷爷买家这个山庄的时候,给我奶奶的种的,前有******为了宋美龄栽了一成的梧桐,有明将给程锦在这里种下一年四季都常开的枫叶,今天有我明成许下爱你。”
元俏静静的听,感动,被了解,被呵护,被珍重,这些在他一字一句里,元俏体会的深刻,她不是那种喜欢宏大惊天动地的女子,她要的是真心以待,他都懂。
这里,对他来说太特别。
对元俏来说,这些比得上日月星辰。
两个人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朗月上空了,银辉撒下来,伴着密集的路灯,分不出你我。
门口的木质台阶上,放着朵朵盛开的白色话多,元俏辨别不出来是什么花,但是大骨朵盛开在细长的绿色根茎上,白色,越发干净。
推门,明成有一刻停顿,元俏发觉,是他太过意外突然停下来的脚步,过于突兀。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左边的二楼,一间房子的窗户里透出来鹅黄色的灯光,他们刚才在右边,正好挡住了视线,这么说来里面有人。
明成掏出来的钥匙,又装了回去,带着元俏进来。
“你先坐一下,喝的东西在那边。”
明成指着左边半开放的厨房,双开门的冰箱很显眼,整个别墅内部的装修,韵脚落在了民国的时候,时代色彩鲜明,不过家电设施还是非常的现代化的,两者相容的没有任何的不妥。
元俏坐下来观察了一周,木质的旋转楼梯传来两道不一样的脚步声。
元俏抬眼看见的就是一身黑色运动衣,俊朗英俊的明成,身后跟着的脚步慵懒的贺莫年,他似乎刚睡醒来,神情之间都带着这种气息。
灰色的居家服,还是掩饰不住他身上沉稳的压迫感,一步一步的,元俏心突突的跳,是害怕,夹杂着些许的尴尬。
怎么也没有想到,和明成的两个人约会,会跑出来一个贺莫年。
“我哥,刚好过来这边休息,不知道我们要来。”
明成先走到元俏跟前,搂着她的肩膀,对着贺莫年态度尊重,元俏点头示意,也算打过招呼。
贺莫年没有什么回应,扫了一眼元俏就不做任何的停留,看着明成,问的直白。
“不用我特意离开,就给你们两个吧。”
“不影响。”
明成接的快,元俏心里却是崩溃的。
看着贺莫年上楼的背影,背挺得笔直,步步坚如磐石,那种刚毅厚重的积淀有岁月的功劳,更多的是这个人让人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打倒。
元俏在这样短暂的时间细缝里,却是觉得时间悠长,尴尬难以自处。
“明成,晚上想吃什么?”这不算一个很烂的话题。
明成低头看着她,神奇故作神秘。
“今天我下厨,不爽的是需要给贺莫年准备一份,他胃口刁钻的很。”
元俏下意识的想,这样怎么别墅不留一个佣人,要是他们不来,打算饿着,刚要问,她反应过来,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
扯着明成的胳膊,元俏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透露一下,吃什么?”
明成不说话吊着元俏的胃口,带着她上楼去右手边的第一个房间休息。装修的很简单,细看还是处处的独具信心,床头放着一个相框,里面五个人,明成的爷爷奶奶,他,贺莫年,还有一个略显忧郁的男孩子。
明成去浴室洗澡了,元俏隐约知道今晚要发生的事情,视线不安的在客厅里搜索她来时房间明成车上的小行李箱,没有。
正巧,明成出来了,裹着浴巾,错开元俏去更衣室换了居家服,和贺莫年的一模一样,运动,青春。元俏这才注意到,这衣服绣在胸口的标志是人名。
感觉到元俏的视线,明成有几分苦笑“我奶奶年轻的时候立志于服装事业,这是她的杰作。”明成提起来胸口的位置给元俏看“这金丝线是她一针一针绣上去的,只有我和贺莫年有。”
“很特别。”
元俏真心的夸奖,细节处理的很用心,符合他们两个人的气质。
“没事,你这么美想多抱一会儿。”
元俏笑,当是她多心了。
静静地看着镜子里亲腻温情的两个人,她一身长裙,他一身居家服,倒是不显得突兀,难得那么合衬。眼睛不由自主的停在,明成的侧脸,是他这张让人无法抵抗的脸,让一切都那么和谐吧。元俏觉得明成身上不明的有一种柔软,说不清,让她想要呵护。
“你先下去,我换衣服就来。”元俏不做他想,乖顺的下去了。出了门,明成的情绪坍塌了,一脸的疲容看着手机,静音的手机,刚才装在口袋里的功夫就五个未接来电了。扒了一下脸,明成烦躁的扔了手机,进了更衣室,手放在暗红色的西装上,犹豫了片刻,略过,拿了黑色的职业西装,套上,镜子里是一脸严肃,眼锋里有凌厉的东西浮动。
转身,明成大步流星的出来,拿了手机,下楼的时候调成了铃声,一步一步走进,守在客厅餐桌跟前的女子身边,她浑身上下洋溢的都是欢悦,嘴角都是笑,尤其看着那一桌,他亲手做的烛光晚餐。明成牵了她的手,坐在长形的桌子一边,自己优雅从容的坐在对面,两人隔着蜡烛白色的花束,遥遥对望。元俏小心的拿起来刀叉,切了几块牛肉丁,放在嘴里,味道绝佳,赞赏的看着明成。
“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元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佳肴。
“不多了,不过我会不断学习的。”明成笑的干脆利落,桃花眼让一切都柔波荡漾,情愫暗生。手机铃声响起来,应该是西班牙语的歌曲,元俏恰好在哪里听过,很特别,所以有影响。
明成切肉的动作,一顿,元俏看着他,一动不动。
“明成,电话。”
“抱歉。”
明成方下餐具,用桌边的餐布擦了擦嘴角,才接电话,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
“知道了,马上过去。”元俏没有询问,明成这简单不耐烦的几个字。足以让她明白。
“元俏,可能没办法继续了,公司的股盘突然大跌,估计有人操盘,打算鲸吞了明氏的股份。”一听这话,元俏再外行,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站了起来,看着明成光晕悠然的眼睛,着急的说
“赶紧走吧!”明成看着她的眼神,几变,最后站起来,带着她准备出门。手机里给佣人说把车开出来。两个人聪聪的上了车,发动机的声音,在夜晚静谧的山庄声音更加的响亮,二楼的窗户口,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窗前,眸色与夜色混为一体,看不出喜怒,只是紧闭的唇线显露了内心。车上,明成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捏着手机
“哥,明氏股市有问题,你看下,我现在回公司。”
“好。”挂断电话,车速一路的往上飚,明成恨不得下一秒就到了公司,元俏虽然感到难受也忍着没有说话。
“忍一下!”
夜色在不断的倒退,元俏就觉得一晃眼的功夫,又是车水马龙,霓虹斑斓的世界。
“你放我下来吧。”
明成侧脸看了元俏一眼,略微的一想,踩了刹车。
“我叫人来接你。”
元俏点点头,嘱咐明成小心开车,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一眨眼,车就淹没在夜色里。元俏有些恍惚,这才发觉,刚才停车的地方在三环外,十二点多了,估计是很难打到出租车的,元俏也就站在原地,等着,明成派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元俏下了车,光溜溜的,没有拿手机,也没有带外套,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若有似无的纱质裙子,在夜风里更显得单薄。
车流一点点的减少,开始有些好事人开车经过大胆的对着元俏耍流氓,好在她在的位置,离交通摄像头比较近,这样的阵仗也足以让元俏胆战心惊了。心里不断地安抚,明成会派人过来的,可是她的眼睛都不再向往,来往的路口。
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音,车身贴着元俏的裙角,稳稳的停在了她面前,元俏捂着耳朵,咬牙才没有发出尖叫。有那么一瞬间,元俏觉得她可能要完了。
贺莫年,坐在车里,打下来车窗的玻璃,深沉的眼睛盯着元俏看,她的小腿肚子在发抖,良久,人才出声。
“上车。”
不带感情,冷漠的近乎无情,这样的口吻似乎在说无关紧要的客套话,元俏听到他的声音,全身紧张颤抖的肌肉,俏俏的平静了一点,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离她咫尺坐在车里的他。两个僵持了一阵子,贺莫年像是看出来元俏的心思,扭动车钥匙,打动了霸气闷骚的迈巴赫,准备走。车声提醒了元俏,刚才遇见的那些,面目狰狞,牙齿蜡黄的男人,低俗卑劣的挑逗,脊背一阵的发凉,一些记忆,像虫子一样的开始在蚕食她的理智。
“等一下!”
元俏喊出来的同时,迈开了腿,站的久了突然发力,脚步不稳,差点跌倒,堪堪扶了一下车前盖才没至于太狼狈。拉开车门,元俏刚做进去还没有系安全带,车就已经飞了出去,元俏闻到了空气里都有一股子火药味,她不确定是不是刚才的扭捏,让旁边的人不爽了,还是他担心明氏的安危?不多时间,车就倒了元俏在的小区,一路上两个人没有话说,尴尬如影随形,元俏最怕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这种沉默,会压的人透不过气,捱到地方,元俏恨不得马上下车,离开身边一身寒气的人远一点。
“谢谢你送我回来。”
元俏端着笑脸,客气的说,完全是一副把贺莫年当做长辈尊敬的架势。贺莫年不说话,抽出来一根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惬意悠闲,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笑脸对上这样一副样子,元俏心里不舒服,也没有表现在面上,转身,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啪嗒一声,手刚伸到车门,纤细匀称的手指还没有使力,车就落了锁,元俏僵硬着没有回头,暗暗的用力,试了几下都没有结果,反倒冷静下来了,再怎么说贺莫年她还是熟悉的。这样安慰自己,规矩的坐在副驾驶座,元俏等着贺莫年开口。在她看来那天话已经对着贺莫年说的再清楚不过,也不觉得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可以纠缠的,更多的是她不相信,眼前这个阴沉不定的人是死缠烂打的人。
时间在流失,小区里晚睡的几家住户也逐渐的息了灯,元俏开始还是紧绷着的,渐渐的有些坐不住了。
“你不着急么,明氏出了事情。”
元俏的话没有说完,意思也再明显不过。怎么说贺莫年在这里和她耗着也于理不合,只是沉默的人,像是没有了尽头,不打算说话。
就在元俏觉得贺莫年要这个和她耗一夜的时候,那个人偏了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厚厚的唇,吐出来一些烟草味。
“在管我?”
元俏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他说的,看着他的眼睛,贺莫年眼里的情绪有些深,是那种男人看女人才有的颜色,她心里激灵一下。
连忙摇头,觉得这样还不够“没有,我只是想回去睡觉。”
元俏说的内容是两不相干的绝情,但是她这个人真的不太做的来,给人难堪,对待贺莫年的甩脸子,说狠话,她都做了。
“不担心明氏了?”
他的嗓音本来就低沉浑厚,听来享受的很,抽了烟,带着点点的沙哑,更有味道了,元俏有些神游的想:不做电台可惜了。
“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元俏说的很坦白,她一个文科生,大学又是个不入流的,四年下来书是没少看,但是要要去解决明氏的困境,她不会那么天真。
鹏程这样的小公司有些财务报表她都看不明白,写文案宣传的时候,还需要请教其他同事。
贺莫年挑眉,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视线。
“倒也坦白。”
不知道贺莫年是夸她,还是损她,元俏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猜。
“那你也坦白点,怎样我才能下车。”
“离开明成。”
“你这样,是代表明家的长辈我可以这样想吧,明少爷需要一个能当户对,对他的事业有帮助的女人,像是今晚,能同他一起力挽狂澜的女人。”
“明白就好。”贺莫年说的随意,眼睛看着窗外浓稠的夜色,说来今晚的夜色也诡异,刚擦黑还是有月亮的,这会竟黑乎乎的。
“我明白了,之前都你说的那些自不量力的话,请你别介意,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哥哥当的操心到你这份上,也是少有!”
贺莫年听着她折辱自己的话,眼眶里都有了隐隐的湿润,偏偏整个人背挺得笔直,不愿意泄露半点的脆弱。
手捏着方向盘的力道也大了起来,压抑着怒火,贺莫年真的是没有发现她这般的伶牙俐齿,能伤己也能伤人。
元俏怕,她再不走,真的就当着贺莫年哭出来了,脑海里都是第一次去明家的时候,一大家子的人热情周到的模样,她当时多开心啊,想着他们不是千百年来,书传影视里俗套的豪门贵胄,原来只是她天真了。
之前贺莫年一次次肆无忌惮的对她,枉费她还费尽心思百般的周旋,生怕明成知道了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明成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
元俏声音有些虚脱,说不尽的悲凉。
“你说呢?”
“贺莫年,别骗我,离开明成,我做得到,但是别让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贺莫年对着车窗的挡风玻璃,清楚的可以看到,元俏细嫩的手,抓着车座的软皮子,他有片刻的不忍心。
一眨眼,也就恢复了以往的清肃沉默,也没有任何的动作,眼睛一瞬不转的看着元俏,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贺莫年随着她隐忍的伤痛,拳头一点点的攒起来,颤抖着。
“这么稀罕明成?”
“放我下车,你目的达到了。”
元俏的话,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看着贺莫年的眼神,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恐怕还陌生人都不如,有恨意。
这不是他想要的。
贺莫年伸出,长有力的臂膀。抓了元俏的腰,一提,与此同时,左手在驾驶座的一边操作了一下,座位与方向盘之间的距离更加宽敞了。
元俏只觉得腰肢上一阵疼,天旋地转的片刻,人已经跨坐在了贺莫年的腿上,面对面这个姿势,让元俏觉得羞耻。
他一手捏着元俏的脖颈,一手固定着她的腰身,元俏被迫看着他的眼睛,黑的得像上好的徽墨,能把元俏吸进去。
“放开我!”
元俏极为平静的对着贺莫年说,试图挣扎了几次没有结果,更为尴尬的是,他的反应明显,这下元俏不淡定了,又羞又恼,却是怎么也脱不开他的掌控,薄薄的纱裙让触觉清晰异常。
贺莫年一寸一寸的看着她,是怎么也看不够,元俏今晚盛装红唇,这样的她,对于贺莫年来说,太过美炽烈,分分秒秒都想靠近。
一想到她鲜衣扮靓是为了明成,胸口传来绞痛,贺莫年眼里的温度一点点的降至冰点,幽远神秘的眼睛里怜惜减退,剩下的就是让人战栗的冰凉与狭小车厢里瞬间肆意的凌厉之气。
两种肤色,交错,暧昧丛生。
生生能掐得出水的肌肤,起伏跌倒,每一寸都蔓延到贺莫年心里,缠绕的弧度。
元俏咯噔一下,心里的那根弦紧绷了起来,知道此时的贺莫年全然在理智的边缘,只有想办法先脱身了,她假意乖顺配合,更是让贺莫年无所顾忌,就在关键时候,元俏对着他的脆弱地带一击,手上用了力道,那种滚烫脉搏跳动的感觉似乎还在手指尖。
贺莫年真的是被他给气疯了。
此刻元俏的眼里是决绝的神色,宁可鱼死网破。渐渐的恐惧退散,一种联想在她的脑海里生成,虽然竭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太不堪。还是不争气的难受,眼里蓄满了泪水,莹莹在眼眶打转,那丝骄傲的倔强让她忍着,不愿意让眼前的那人得逞。
“我不是站在街口招揽生意的。”
贺莫年不敢置信的看她,眼睛生能把她剜出一个动,奈何那性感的嘴唇几次微微张合,都没有能说出解释的话。
最后全部化成了郁气集解在胸口,垂在身侧的手,拳起极力的压制着火气。
他的胸口不断地起伏,气息也不稳定,元俏这一刻反而不怕了。贺莫年抬起头来,元俏清楚的看见了他眼底与漆黑反差极大的红血丝。那样的眼神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架势。
僵持了一阵子,就在气氛达到顶点,在一瞬间剑拔弩张的时候,贺莫年颓然的向后撤去,看着元俏的眼神,凉的渗入骨髓。她刻意的忽略心底的震撼和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慌乱的拉起来胳膊上的衣物,连爬带滚的逃下了车。
元俏一路跑上楼去,开门的手都是抖的,几次钥匙都没有插进去,刚才忍着没有哭,一层台阶一层台阶的往上跑,高跟鞋歪了几次,脚踝剧烈的疼痛,她都忍了,这一刻眼泪却是决堤了。
伸手抹了几边都没有用,元俏再也没有力气了,蹲在门脚,抱着膝盖,低声的呜咽起来,她清楚的记得明成看她的每一个眼神,宠溺的,开心的,心疼的,点点的甜蜜,在这一刻绘制的全都是疼。有那么一瞬间,元俏感觉她的心口,有什么在往下垂,沉甸甸的,揪心揪肺。
感情这种东西,元俏觉得应该是可以衡量的,她流够了眼泪,淌完了心疼不舍,再也哭不出来,也冷静了。望着黑乎乎的楼道,隐约的只能看见掉了漆的扶手,锈迹斑斑的样子很丑陋,她想此时此刻的她也是的。
能放得开明成,这样继续下去她会疯,又不是舔脸无耻之辈,在两兄弟间被戏弄承受不来。、
这一刻,眼泪似乎都没有了,留下的是无尽的苦涩。
僵硬的双腿,千斤重,提不起来。她挣扎了半天,才够到钥匙孔,开门,人扑了进去。懒得都没有力气再动了,元俏用脚勾了一下门,关上。
环抱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这些悲伤,恫痛在夜晚静谧神秘的面纱下,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一如不曾发生过。
贺莫年苦坐了良久,动了一下脖子有些酸疼,拿出来烟,刚要放进嘴里,眼前闪过的就是一个秀气的面容,小巧玲珑的鼻头,葱嫩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敷在鼻子上。
就是那么一个细小的动作,他还是知道,元俏是不喜烟味的。
索然无味的把手头的烟随意的一扔,没有忍住视线,还是抬头看了一下她所在的楼层,黑漆漆的没有生气。
贺莫年的眼里风云变幻,出神的看着无数个黑色的框框中的某一个。久久的没有了动作,许是太久没有看到他期待的一点亮光。
他想着元俏下车的那瞬间惊慌失措的样子,泛红的眼眶,心下越发的烦躁了。
贺莫年仰着头,目光放空,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竟生出来无限的哀伤来。
解了安全带,贺莫年准备上去看个究竟,开门的瞬间,下意识的往副驾驶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柔软的乳贴,安静的躺在椅子边,贺莫年弯下身子,捡起来。
捏在手里,粗砾的手掌,摩擦着。
“收手吧。”
扔了手机,贺莫年闭上了眼睛,手里还是拿着那片乳贴。
第二天,星期一,平常又忙碌的一天。
七点钟的时候,元俏在生物钟的促使下,睁开了疲累的眼睛。
挪动了一下酸疼的身子,元俏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起来,洗漱穿衣,收拾好,七点半,做早餐有点来不及,她拿了手提包,就准备下楼。
白色的高跟鞋放在鞋架上,已经面目全非了,她蹲下身子,拿了垃圾袋,把那双昨天穿的鞋子,扔了进去,又去卧室,把裙子也拿出来,装在了一起。
下楼的时候,元俏碰见了迎面上来的一对老夫妻,老头的身体还算硬朗,搀扶着腿脚不太利索的老婆婆,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上来,元俏没有看见他们的时候就听见了声音。
“老头子,你说楼下停的那辆车,是我们小区的吗?”
“之前没见,估计我们这里面的人买不起。”
“看你说的玄乎的,能多金贵!“
“迈巴赫你说金贵不金贵,而且这车型还不多见。”
元俏与他们擦肩而过,侧身,让两位先走,却是把他们说的话,一句不拉的停在了耳里,刺在了心口。
出门,元俏的眼神都没有往旁边看一眼,忍着脚踝传来的钻心的疼,大步,快速的离开了小区,极力的忽视背后传来的那道躲也躲不掉的视线。
贺莫年一宿没有睡着,时间也一晃就到了早晨,小区里的年轻人开始起来上班,老年人出去买饭,散步,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他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楼上的那个窗户,依旧没有动静,素雅的窗帘还是拉着,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一夜的时间,他都觉得短暂,不知怎么的,盯着楼梯口,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她,贺莫年如坐针毡的焦躁,手机捡起来捏在手心里把玩,眼里是晦涩不明的情绪。
直到元俏出现,在他觉得今天都不会看见她的时候,元俏一身的职业装,a字裙,黑白色,这样装扮的女的每天有不计其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元俏是有颜色的,能让他看见的,移不开眼的。
发动车子,贺莫年寻着那道背影跟了出去。
元俏站在马路对面,等着公交车,周围站了一圈的人,贺莫年一眼就看见了。
打转向灯,过马路。
刚要下车,元俏小跑两步,又停下来,手捂着脚踝,看样子疼的不清。
元俏有些气不过自己,刚入职的那会,她不会穿高跟鞋,但是公司毕竟是一个讲究仪态的地方,没有人管你会不会,疼不疼,她咬着牙穿了一个星期的高跟鞋,出了洗澡在家里都穿着,脚脖子后面一大片摸的血肉不堪,她都没有吱一声。真实有人疼了,就矫情。
胳膊上一道力气,拎着元俏的身子提了起来。
“啊!”
突如其来的动作,元俏下意识的小声急呼了一声。
贺莫年都不给她看清楚情况的机会,掐着她的纤细的腰肢,长腿大步的,两三下就将人塞进了车里,啪的车门声音,震的元俏下意识的一缩身子。
这才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对着刚才的一幕指指点点。
熟悉的车子,元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认识的人里,除了贺莫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送你去医院。”
贺莫年做了进来,丢了一句类似于解释的话。
“我要去上班!”
元俏不是赌气,她天天奔波就是为了那点全勤,真的呢在这点脚伤上耽误不起。
贺莫年本就冷冽刚硬的脸,更加的僵硬了,话也不说,挂挡踩油门,车一脚的冲了出去,元俏侧头看了一眼他黑的彻底的脸,索性闭上眼里,眼不见为净。
贺莫年对于她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气息微微的不稳,一切只能发泄在车上,开得跟过山车一样。
“打电话给元俏请假!”
语气不善,简短的命令了一句,手机又一次的被仍在了侧前的置物台上。
元俏有些头大的看着贺莫年,这是要谁去给她请假啊!
尽量的不忘坏处想,这个人的固执,元俏是见识一二的,沉默着也没有说话,大不了全勤不要了。
那边的秘书接到贺莫年的电话,一头的雾水,比元俏更加的纠结,马上派人去查,元俏,半个小时搜索了秦州市大大小小的一样发音的元俏五个,他还不确定这个元俏两个字是名字,还是真的姓元名俏。到最后一一的筛选排除,总算留着眼泪把电话打了过去。
给那边又是一番的解释。
到了医院,周一挂号的人多,医院的走廊里到处都是人。
元俏撇开贺莫年搀扶她的胳膊,自己一点点的往前挪,贺莫年这次真的顺着她的心思,跟在元俏的身侧,不帮忙,也同她一样龟速的前进。
元俏一路跑上楼去,开门的手都是抖的,几次钥匙都没有插进去,刚才忍着没有哭,一层台阶一层台阶的往上跑,高跟鞋歪了几次,脚踝剧烈的疼痛,她都忍了,这一刻眼泪却是决堤了。
伸手抹了几边都没有用,元俏再也没有力气了,蹲在门脚,抱着膝盖,低声的呜咽起来,她清楚的记得明成看她的每一个眼神,宠溺的,开心的,心疼的,点点的甜蜜,在这一刻绘制的全都是疼。有那么一瞬间,元俏感觉她的心口,有什么在往下垂,沉甸甸的,揪心揪肺。
感情这种东西,元俏觉得应该是可以衡量的,她流够了眼泪,淌完了心疼不舍,再也哭不出来,也冷静了。望着黑乎乎的楼道,隐约的只能看见掉了漆的扶手,锈迹斑斑的样子很丑陋,她想此时此刻的她也是的。
僵硬的双腿,千斤重,提不起来。她挣扎了半天,才够到钥匙孔,开门,人扑了进去。懒得都没有力气再动了,元俏用脚勾了一下门,关上。
环抱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这些悲伤,恫痛在夜晚静谧神秘的面纱下,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一如不曾发生过。
贺莫年苦坐了良久,动了一下脖子有些酸疼,拿出来烟,刚要放进嘴里,眼前闪过的就是一个秀气的面容,小巧玲珑的鼻头,葱嫩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敷在鼻子上。
就是那么一个细小的动作,他还是知道,元俏是不喜烟味的。
索然无味的把手头的烟随意的一扔,没有忍住视线,还是抬头看了一下她所在的楼层,黑漆漆的没有生气。
贺莫年的眼里风云变幻,出神的看着无数个黑色的框框中的某一个。久久的没有了动作,许是太久没有看到他期待的一点亮光。
他想着元俏下车的那瞬间惊慌失措的样子,泛红的眼眶,心下越发的烦躁了。
解了安全带,贺莫年准备上去看个究竟,开门的瞬间,下意识的往副驾驶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柔软的乳贴,安静的躺在椅子边,贺莫年弯下身子,捡起来。
捏在手里,粗砾的手掌,摩擦着。
“收手吧。”
扔了手机,贺莫年闭上了眼睛,手里还是拿着那片乳贴。
第二天,星期一,平常又忙碌的一天。
七点钟的时候,元俏在生物钟的促使下,睁开了疲累的眼睛。
挪动了一下酸疼的身子,元俏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起来,洗漱穿衣,收拾好,七点半,做早餐有点来不及,她拿了手提包,就准备下楼。
白色的高跟鞋放在鞋架上,已经面目全非了,她蹲下身子,拿了垃圾袋,把那双昨天穿的鞋子,扔了进去,又去卧室,把裙子也拿出来,装在了一起。
下楼的时候,元俏碰见了迎面上来的一对老夫妻,老头的身体还算硬朗,搀扶着腿脚不太利索的老婆婆,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上来,元俏没有看见他们的时候就听见了声音。
“老头子,你说楼下停的那辆车,是我们小区的吗?”
“之前没见,估计我们这里面的人买不起。”
“看你说的玄乎的,能多金贵!“
“迈巴赫你说金贵不金贵,而且这车型还不多见。”
元俏与他们擦肩而过,侧身,让两位先走,却是把他们说的话,一句不拉的停在了耳里,刺在了心口。
出门,元俏的眼神都没有往旁边看一眼,忍着脚踝传来的钻心的疼,大步,快速的离开了小区,极力的忽视背后传来的那道躲也躲不掉的视线。
贺莫年一宿没有睡着,时间也一晃就到了早晨,小区里的年轻人开始起来上班,老年人出去买饭,散步,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他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楼上的那个窗户,依旧没有动静,素雅的窗帘还是拉着,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一夜的时间,他都觉得短暂,不知怎么的,盯着楼梯口,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她,贺莫年如坐针毡的焦躁,手机捡起来捏在手心里把玩,眼里是晦涩不明的情绪。
直到元俏出现,在他觉得今天都不会看见她的时候,元俏一身的职业装,a字裙,黑白色,这样装扮的女的每天有不计其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元俏是有颜色的,能让他看见的,移不开眼的。
发动车子,贺莫年寻着那道背影跟了出去。
元俏站在马路对面,等着公交车,周围站了一圈的人,贺莫年一眼就看见了。
打转向灯,过马路。
刚要下车,元俏小跑两步,又停下来,手捂着脚踝,看样子疼的不清。
元俏有些气不过自己,刚入职的那会,她不会穿高跟鞋,但是公司毕竟是一个讲究仪态的地方,没有人管你会不会,疼不疼,她咬着牙穿了一个星期的高跟鞋,出了洗澡在家里都穿着,脚脖子后面一大片摸的血肉不堪,她都没有吱一声。真实有人疼了,就矫情。
胳膊上一道力气,拎着元俏的身子提了起来。
“啊!”
突如其来的动作,元俏下意识的小声急呼了一声。
贺莫年都不给她看清楚情况的机会,掐着她的纤细的腰肢,长腿大步的,两三下就将人塞进了车里,啪的车门声音,震的元俏下意识的一缩身子。
这才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对着刚才的一幕指指点点。
熟悉的车子,元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认识的人里,除了贺莫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送你去医院。”
贺莫年做了进来,丢了一句类似于解释的话。
“我要去上班!”
元俏不是赌气,她天天奔波就是为了那点全勤,真的呢在这点脚伤上耽误不起。
贺莫年本就冷冽刚硬的脸,更加的僵硬了,话也不说,挂挡踩油门,车一脚的冲了出去,元俏侧头看了一眼他黑的彻底的脸,索性闭上眼里,眼不见为净。
贺莫年对于她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气息微微的不稳,一切只能发泄在车上,开得跟过山车一样。
“打电话给元俏请假!”
语气不善,简短的命令了一句,手机又一次的被仍在了侧前的置物台上。
元俏有些头大的看着贺莫年,这是要谁去给她请假啊!
尽量的不忘坏处想,这个人的固执,元俏是见识一二的,沉默着也没有说话,大不了全勤不要了。
那边的秘书接到贺莫年的电话,一头的雾水,比元俏更加的纠结,马上派人去查,元俏,半个小时搜索了秦州市大大小小的一样发音的元俏五个,他还不确定这个元俏两个字是名字,还是真的姓元名俏。到最后一一的筛选排除,总算留着眼泪把电话打了过去。
给那边又是一番的解释。
到了医院,周一挂号的人多,医院的走廊里到处都是人。
元俏撇开贺莫年搀扶她的胳膊,自己一点点的往前挪,贺莫年这次真的顺着她的心思,跟在元俏的身侧,不帮忙,也同她一样龟速的前进。
“你先站在这里,我去挂号。”
贺莫年对着元俏说了一句,拎着她靠着墙壁站着,目光漆黑沉淀。
元俏看着他的背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白色的背景里,清晰可见,高大挺拔。
手机贴在耳朵上,时不时的左右观望,最后在走廊尽头上楼的时候,他转身,目光在人海里搜寻元俏。
两个人的视线,隔得那么远,元俏也看清楚了他眼里的意思,等着,不许走。
应该是贺莫年动用了他的关系,很开的就回到了元俏的身边,手里是专家号,骨科。
元俏也是脚疼的厉害,脚脖子肿的都看不见,原来的面目了,贺莫年,瞥了一眼,看着元俏的眼神越发的冷了,一手搂着她的腰肢,让元俏的力量都转嫁在他身上。
元俏刚才在大厅,看了医院的分布格局,骨科是在三楼的,她现在的状况三楼是个不不小的挑战。
再说我不想把时间耗费在医院,工作还得继续,这期的工程,到了扫尾的工作更需要人。
再说元俏不想把时间耗费在医院,工作还得继续,这期的工程,到了扫尾的工作更需要人。
忍下心里的不适,元俏由着贺莫年搀扶下,一点点的上了楼梯,到了二楼,电梯口排队的人少了一些,两个默契的选择了去往电梯口。
贺莫年对于她这个小小的举动,与他的一致性,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松动了一些。
医生是一个年迈的老先生,人有些严肃,一板一眼的给元俏检查,摸了摸脚踝,捏了两下,疼的元俏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贺莫年在边上看着,对于这个所谓的专家越发的看不顺眼。
“拍个片子看骨头好着没有。”贺莫年可能是处在高位时间上了,说话都是一股子命令人的口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头花花白的医生,精神铄励,抬头看了贺莫年一眼,眼里明显的都是不满意。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噎得贺莫年再也没有了声音。
元俏刚进来的时候,一看就知道这个老人家不好说话,从头到尾心底多有嘀咕,也没有言语,贺莫年吃瘪。
元俏差点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嘴角眼窝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老医生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最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好了,回去按时吃药抹药,这两天脚不要沾地。”
元俏听得认真,医生吩咐的一一都记了下来。
贺莫年拿了元俏的药方,扶着她出了诊室。
临门的一脚背后传来了,老医生语重心长的话,声音浑厚底气十足,听得两个人聚是一愣,贺莫年直接是黑了脸。
“年轻人,别不珍惜,好好对待女朋友,多好的姑娘。”
这言外之意,真的是耐人寻味的,直接就是贺莫年一个大男人欺负了元俏。
平时,元俏觉得她也不是一个幼稚,有小孩子心性的人,今天,一个陌生人为她出头的一句话,多半还是误解的情况下。
她却是扬起了这两天贺莫年见过最耀眼发自内心的笑。
经过这一点点的细节,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不可挽回了。
可是要对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笑泯恩仇,元俏自认为是没有那么大度的,所以,当贺莫年拿来了药,元俏接了过来,没有说话,两个人安静地走到了医院门口。
元俏拿出来手机,咬牙,叫了一辆出租车。
贺莫年听着元俏打电话的内容,也没多少的意外,只是攒在收手心里的止痛药,默默地掏进了裤兜里。
两三分钟的事情,出租车就来了,医院在市中心,这点就是好。元俏在心里想,贺莫年不等她行动,两三步走到出租车跟前,给师傅一根烟,说地址,顺便付了钱。
这样子,特别像一个细心体贴的丈夫,元俏眼神微微的眨了两下,对于刚才片刻的晃神有些无语。
贺莫年这个时候已经返回到了她身边,沉默地扶着她,上车,坐稳。
元俏终是有些忍不下,转头看了他一眼,结果那人的眼神就跟定位器一样的,贴在她身上,眼神交汇的刹那,元俏快速的转身,偏过头,去看窗那边风景。
司机看两个人没有话说,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元俏透过后视镜,看见贺莫年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似乎在兜里掏出来烟,侧头点上,吸了一口。
元俏因伤请假,很快公司就知道了,宋丫知道已经是中午饭的时间,打电话给元俏问中午吃什么,才听她支支吾吾说请假了。
宋丫也没问原因,火急火燎的就打了出租车,奔到了她的单身公寓。
一进门,就一个火红色的身影风一样的扑了过来,宋丫劈头盖脸的就是对元俏的一顿骂,就差动手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蠢,出去约会有能把自己整伤了,你还能干什么吃?”
她其实还不知道元俏伤得是脚踝,医生没有让打石膏,也没有上药,元俏还是回来的路上在药房门口,托司机下去买的,她一个人住,很多的不方便,少不了沾水,就贴了药膏。
宋丫骂够了才瞅见她一手堪握的脚脖子上,围了个白色的围巾。
要说的话也息声了,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元俏坐下,欲言又止。
元俏推了茶几上刚才给自己煮的的茶水,往她跟前挪了一下。
宋丫恨她不争气的瞥了她一眼,还是吃这一套的,拿起来喝了一口,手里端着茶杯,拿眼风观察她的表情,元俏有些觉得可爱,笑了出来“想问什么你说吧。”
“明成怎么当男朋友的,这人呢!”
元俏脸上的笑意慢慢的退去了,她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尤其在宋丫面前,不知道怎么说,低头看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细白,水嫩。
宋丫在了解不过她这样子,肯定是有心事。
元俏把全身的力气头靠在了宋丫的肩头,后者贴心的挺直了身子,往元俏身边挪了一下,让她更舒服。
“宋丫,你说我是不是天真了。”
宋丫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沉默了一阵才开口,有几分的感概“元俏,说实在,我们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和明成那样的男人扯上关系,我都简单的觉得是睡了,可你不同,这三年我对你了解的不算少,你是一个好姑娘,值得这些。”
元俏感怀宋丫的贴心,最后被她这悠长深意的口气,弄的有些沉重,直觉,宋丫在诋毁她自己。
“说得你不值当一样!”元俏在她肩头虚虚的敲打了一下,气氛顿时花开,轻松了不少。
“我打算和明成结束了!“
宋丫刚露出的一点笑意,僵在了脸上,不敢置信的看着元俏。
“好端端的怎么说分就分……”宋丫看着元俏的脸色后面的话都没有说下去。
元俏的眼尾有一抹划不来的沉重,很少她会流露出来脆弱的一面,宋丫心疼这个认真要强的姑娘。
“我以为豪门烂俗的故事,我演得下去,才发现还没有开始我就受不了了。”元俏忍着眼眶泛潮的湿意,兀自冷静地用轻描淡写的口吻,把这两天来无法负荷的难受心疼说了出来。
宋丫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拉着她的手扣在手心里。
“元俏,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鹏程公司一下子缺了重要的两个部门,得力的员工,工作任务分摊的更加繁重了,晚上加班到九点多钟才结束。
宋丫忍不过同事的连三电话轰炸,草草地给元俏煮了米饭,烧了西红柿鸡蛋一个菜,就走了。
元俏坐在冷清的客厅里,饭桌前的饭菜,腾着热气,像是宋丫的热情,她收敛了一时崩溃的情绪,安静地吃饭,从头到尾,都捏着手机,没有明成的只言片语。
看电视,洗澡,睡觉,本来每天都做的事情,元俏觉得今天做来,格外的疲累,撑不起来一点的力气,也从来没有觉得一天的时间这么漫长。
躺在床上,睡不着,空荡荡的卧室里能听到她的呼吸与心脏跳动交杂在一起的声音,都在提醒她,一个人。
手机的呼吸灯闪了一下,元俏拿出来看是宋丫发的微信,一长串的语音,字字句句都是关心。
关机,睡觉。
星期二,元俏穿了运动鞋,职业装,有点怪异,她也没有去在意,有太多的理由,让她不能放任自流的去伤心。
坐在公司的隔板间,处理完昨天积累下来的一点资料,元俏才有空抬头起来,放松一下,看着落地窗外湛蓝的天空,什么都如同往日一样,按部就班的继续。
有一刻,元俏有些讽刺的想,昨天的那些矫情算什么,或许她今天能若无其事的来上班,也不去追问明成,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感情,只因为那些编制的美好未来,落空了,觉得委屈吧。
元俏腿脚不方便,其他人都挺照顾她的,上楼的时候做的是经理的电梯,下班的时候,不是宋丫就是其他同事一早的叫好了出租车,这些细小的好,元俏都记在心里。
周三的早晨,终于,明成来了电话,声音沙哑疲累,元俏似乎觉得她都一幕幕的见证了,明成这几日的不眠不休,九死一生的挽回了明氏的家业。
“元俏,在上班吧。今天才闲下来,又是好几天不见了。”
“嗯,很累吧,这下好好休息一下。”
元俏还是说不来什么别样滋味的话,明成的开嗓,她就败下阵来了。
“有没有想我啊!我可一直惦记你呢,你说以前我怎么就那么闲,现在想闲都没机会。”
可不是,以前的明成,就是个甩手掌柜的,不是他没有能力管理公司,而是真的没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分分钟,绑在公司的,整个百年积淀下来的大企业,就是他一个月不来,也照样的运行。
今年,却是多事之秋。
“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明成也不忌惮,大大方方的解释“还没有查出来是谁故意整明氏,股票这样大的动荡,绝对不正常,还要安抚那些股民,想想就头大。”
这一刻的明成,多半像个孩子,有什么话都对元俏说,她想这是一种信任吧,明成从开始认识到现在,她似乎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这个人,也像对他好。
元俏眼皮微垂,掩下了眼底的一抹失落,安慰了一阵子明成,被他腻歪了好一阵子,才挂了电话。
只是,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明成还有另外的一面,从不在她面前展示的一面,直觉她不喜欢,甚至害怕知道。
甩甩头发,元俏抛开那些胡思乱想,继续工作,最后陷入工作的一刻,她想该找个时间解决一下她和明成的问题了。
“元俏,你听说了没有,我们公司要来两个新的员工,直接是空降,根本就没有正布过招聘信息啊。”
同一个科室的郝箐玫梅,在一个男同事出去打印资料的时候,悄悄地凑在元俏的耳边对她嘀咕。
元俏也有些奇怪,他们这样的小公司,一层楼,近乎五百平方米的公司占地,对于秦州市其他的同类型公司来说,真的是提不上台面的,而且员工大多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招人,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关乎以后的福利问题,元俏也来了兴致。
郝箐玫是南方姑娘,说话细声细语,听元俏这样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嗓门一下也大了,刺得元俏耳朵疼。
“你是外星人啊,大家都在工作群里讨论呢,肯给不是空穴来风,至于是谁说的,有什么重要。”
元俏这才拿出来手机,打开微信,工作群里几百条的笑意,她设置的是忽视状态,真的是一天到晚的信息轰炸,太烦人。
元俏有些尴尬的侧了身子,把屏蔽换了,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翻看之前的聊天内容。
看完之后,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瞳孔睁得老圆了,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在脑子里细细地过了一遍各个部门的情况,都是两个人负责一项工作,基本没有问题,只有她们广告部,三个人混战,都不是对口专业的。
郝箐玫是网络人气漫画家,在这里担任广告制图,海鹏,不知道名字,大家都这么叫,元俏来的时候,他就叫海鹏,一个大胖子,也算高,好说话,开玩笑,人际关系也好,重点是他有人脉,都是广告界的大咖。
这危险的就是她元俏了,文职做广告文字,丢个人就成啊,不多时间就上手,她心情不美好了,看着手头的资料,一下子提不起精神了。
旁边的郝箐玫没心没肺的和其他人在群里热火朝天的调侃,元俏忧愁了,怎么就没有好好学习,是个技艺傍身的人才呢!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元俏拉着宋丫把内心的担心苦闷,大说特说了一翻。宋丫有些鄙视的看着她,菱角分明的脸上,圆润精致的眼睛里,全都是恨铁不成钢。
“你怕什么啊?好歹你也是鹏程的元老级人物,比我资格还老,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你在业界是什么地位啊!”元俏这话说的不假,宋丫之前是世界五百强的房地产企业的高级主管,不知道因为什么,低调的来了他们这家芝麻大的地方,当时老板汪鹏程乐得差点就跪着伺候面前这位姑奶奶了。
元俏哑巴着吸管里的橙汁,可怜巴巴的瞅着宋丫,她最受不住的就是元俏傻姑娘要奶吃的样子,大手一挥。
“成啦!有我肉吃,就有你汤喝。”
元俏乐了,宋丫觉得更傻了,傲娇的盯着手上刚做的美甲,越发的赏心悦目了。
得到了宋丫的承诺,元俏心里有些底了,她是有自己的计较的,鹏程虽然小,前途却是不可估量的,往大了说是中国房地产的新鲜力量,小的说,她这样的水平就在这里薪水才是乐观的。
下午,元俏辛苦的挪进办公室,就有一个腰细胸大,巴掌脸,气质出众的大美女,显眼的立在办公室里,海鹏和人家聊得眉飞色舞,郝箐玫,懒洋洋的倚在桌子上,不屑的在人家的身上扫视。
元俏一进来,那个女子就发现了,踩着十几厘米的细高跟鞋,姿态优雅的走了过来,端着大方美好的笑容,同元俏问好。
“你好,元俏吧,我是新来的同事陆丝月。”元俏站在她身边,陆丝月整整的高出她一个头还多,元俏站在她身边就是一个小妹妹的既视感。
不过她对这个女子印象很好,眉宇之间感觉干净利落,这样的人,做事大多干脆。
元俏伸出手问好“你好,欢迎加入鹏程。”
“希望我们相处愉快。”她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月牙一样,衬得她整个人更加的明眸浩齿,美艳不可方物了。
人如其名,月一样的美。
陆丝月拧着腰肢出去了,还有其他的同事要一一的打招呼,她前脚出去,郝箐玫就跑了过来,带着元俏小心的坐在椅子上,开始八卦。
“那女人,一看就是狐媚子,看她那嘚瑟劲儿!”
“羡慕嫉妒恨啊!”
元俏毫不客气的说破,捂着嘴角笑一脸孩子气的青梅。
青梅,真的很适合她的外号,见元俏没有统一战线的意识,姑娘苦着脸闷着头回去工作了。
元俏刚打开电脑,准备工作,青梅旋风一样的又回来了,神秘兮兮的对着她说“听说,还有一个美男子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颇有些遗憾的口吻,元俏摇摇头,让她别犯花痴,门口就传来一道让人悦耳难忘的声音。
“请问可以进来吗?”元俏抬头,一个身姿高挑,帅气阳光的男生站在门口,嘴角挂着笑脸,客气的询问。
不等元俏出声,青梅就奔了过去,热情似火的拉着对方的手,问东问西,一阵的盘问下来,直到她满意,叫秦歌的男子才转身离开。
他出门的一刻,对着元俏礼貌的点头,矜持有礼。
元俏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今天新来的同事,男女颜值爆表,就那气质怎么也不像是工薪族啊,举手投足,与人相处礼貌有距离,怎么都觉得像是明成他们那伙子公子哥才对。
最让元俏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对她都很客气,难道是想多了?
陆丝月空降的第二天,就拿到了秦州市西边开发区的那片秦氏房地产的装修项目,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老板直接激动的热泪盈眶,拉着陆丝月的手,颤抖不止。
元俏今天来得不算早,她还是穿着运动鞋,脚不肿了,可是还是不能用力,大家对于她这两天最后一个进入办公室已经见怪不怪了,处在人群包围的陆丝月其实第一眼就发现了元俏吃力的样子。元俏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大早的大家不去工作,也不在会议室围在这里干什么,走了两步,刚想拉个人问问,秦歌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扶着她的胳膊,亲疏刚好,让人很舒服的感觉“脚还没有好?”
“快了,估计下周就能正常走路了。”元俏迎着笑脸,客气的回应他的关心。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要着急。”元俏不得不承认,秦歌真的如同他的名字给人的感觉一样的舒服,贴心,如沐如歌。
“有什么大事吗?”元俏呶呶嘴,指着面前围着的各个打了鸡血一样的同事。
秦歌淡淡的看了一眼,浑然不在意的口吻“哦,就是丝月签了一个单子。”
元俏听着语气,再看看周围热闹的场景,怎么也不能想象一个随意的单子能让一百来号人兴奋成这样,下意识的一问“哪家公司啊?”
“秦氏。”
秦歌从头到尾都注意力在元俏的脚底下,怕她碰着磕着,却不知道这句话对于元俏的冲击力有多大,她突然停下来步子,本来就明亮如水的眸子,更亮的了,直直的盯着秦歌。
“秦州市当家的?”
“还土匪呢!”秦歌忍不住笑了,元俏杏目睁圆的样子,透着几分可爱,不像平日里那般的一板一眼,本来脸上就显得小,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这一活泼更让人舒服了。
元俏也被他的话给逗乐了,这才意识到她刚才脱口未出的话,是私下里同事们开玩笑说的,闹了笑话。
转头,要躲开尴尬的瞬间,她灵光一闪“你不会就是秦家的吧。”
“秦家门朝那边啊。”
秦歌眼里透着的都是真诚,不像是玩笑,松松散散的玩笑样子透着磊落,不禁让元俏打消了念头,也不再去试探。
不知道是不是贺莫年的缘故,对于有背景的这些人她下意识的有些排斥。
顺着过道,元俏和秦歌一路往她的办公室去,元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紧紧的跟随,投射在她的身上,很不舒服,元俏转身,大伙都围在老板的身边,有说有笑,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只有陆丝月朝着她看了一眼,微笑,点头示意。
元俏也笑笑,微微的有些僵硬。
转过身,元俏有些纳闷,视线不由得在秦歌身上扫了一圈,顿时了然。
中午下班的时间,元俏还趴在电脑跟前打字,对于这一期室内装修的描述她觉得不满意,打了又删,反复好几次,人也有些烦躁,正好,宋丫出现在门口,喊她吃饭。
元俏像是获得释放的小鸟,欢脱的蹦跶起来,就要走,惊得宋丫小跑过来扶着她,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路的出去了,格子间里,陆丝月抬起头来,透过透明的玻璃墙面,看着出去的两个人,眼神有些悠长。
宋丫训孩子的口气一样说着元俏,一句句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嘴角放软,眼里有了些许的笑,又埋头整理文件。
“宋丫,我给你透露一个秘密。”难得元俏这么神神叨叨的,对于一向后知后觉的她,宋丫很给面子的露出来几分好奇的神色。
“新来的那两个应该是恋人。”
宋丫脸色有一瞬间的塌,面部的表情接近龟裂,元俏看她这反应知道也和她一样不敢置信。
“真的,我感觉不一般。”
“是吗?”宋丫有些心不在焉的接了一句,窗口排队打饭的人渐渐的少了,刚好到了她们两个人,话题自然就结束了。
这点子的趣事,在工作枯燥无聊的打磨里,被元俏忘的渣子都不剩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一个周末,元俏才喘了一口气。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得多,比如此时此刻,现在公交站排前,看着面前的车流穿梭,俊男靓女来来往往。
元俏突然想起来,她和明成之间何去何从?
不等她思虑清楚,公交车来了,呼啦的一群人,元俏也被拥簇下,也上了车。
元俏在周六的早晨,主动的给明成去了电话,时间是十点钟,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明成?”
电话响了有一阵子,才被接起来,没有声音,元俏试探的叫了一句。
“嗯?”那边的人显然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估计也没有听出来是谁。
“我是元俏。”
“今天可以出来吃个饭吗?”
“好。”
挂了电话,元俏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之前和明成相处,每时每刻都泛着甜蜜,贴心,对方的一切就像是为另外的一方贴合而存在的,默契,合拍,让他们的感情节奏比常人快得多,她一度也认为明成是她一生的良人。
这才多长时间,是她要求多了吗?
元俏简单的扎了丸子头,露出来白净的额头,穿了一件过膝的连衣裙,刺绣插花,几分青春活力的感觉,也应了夏天的景儿。
地点是元俏选的,城南她不经常去的一家西餐厅,是在网上看到的,说是环境不错。
元俏到的时候,明成还没有来,她一个人坐在窗户边,看着环城河波光粼粼的河流,洋洋洒洒的从眼底流过,楼下栏杆护堤,花团锦簇,三三两两的白色遮阳伞,休闲椅围绕其中,个别的人坐在地下,拿着杂志,喝着咖啡,享受着风光暖阳。
十二点一刻的时候,明成来了。
一辆拉风高调的跑车,箭一样的出现在元俏的眼底,利落潇洒的转弯,停稳在一排香车中间,打开车门,西装挺俊的他出来,墨镜夹在鼻梁,气势逼人。
元俏觉得眼睛有些刺,亮的。
随着他身影不见,片刻,明成上来了,眼镜捏在手机,走得轻快生风,显然心情很好。
“来多久了?”
拉开椅子坐下,明成整理着面前的餐布,关切地问元俏。
“刚到。”元俏看着他嘴角都掩饰不住的弧度,好奇“什么事情心情这么好?”
“你约我啊。”
元俏抿着嘴角,被他逗乐了嫣然一笑,眼底却是没有半点的柔软的。突然有些后悔,今天约了明成出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街边那些招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女子。
点餐,元俏交给了明成,他点了四道菜,一道甜点,一道果盘,西餐最常见的样式。
“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好,之前有点忙。”
“元俏,你辞职我养你吧。”
元俏夹了一块牛排,愣在在那里,有些不解的看着明成,意外他这样突然的话,不知是真是假。
明成对上她迷惑不解眼神。
片刻,笑了,他眼睛里像是聚集了万千的光芒,元俏看不清里面的底色。
“开玩笑的,就觉得我们两个都太忙了,都没时间在一起。”
元俏本来不想破坏气氛的,她想和明成在最后的时候,也能如同遇见一般的美好,好聚好散多好,可是现在她有点吃不下去了。
两个人在一起,反而不如以前自然了,反倒像是刚认识一样,只要不说话,就生出来无限的尴尬,勉强的邹几句,也索然无味。
元俏突然有些不认识明成一样看着他,除去外界因素,他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
浅吟低唱的意大利歌曲环绕在空间里,悠扬享受,俊雅非凡的他,俏丽明艳的她,美得成了画,遗憾没有神韵。
擦了嘴角,元俏坐正看着明成“明成,我们分手吧。”
明成用桌边白色的手帕擦着匀称修长的手指,那样的一双手,元俏直觉应该会弹钢琴,想象着他干净漂亮的手指飞舞在黑白色的琴键,那画面,应该是矜贵高雅,美轮美奂的。
他的动作也只是稍微的停顿了片刻,狭长多情的桃花眼,有几分阴鸷的盯着元俏,像是要透过她的皮囊,看破她的骨骼一般,元俏背后一阵的凉,一口凉到了脚底。
这样的明成让她恐惧,像是潜藏的毒蛇终于对着你吐蛇信子。
明成看着元俏眼底轻易可见的排斥,才收敛了一点,转身看着窗外,片刻,他低头把玩着手腕上的表,一字一句的吐呐。
“上了我哥的床。”
元俏不知道她那里来的自制力,竟然在明成问出这样的问题之后,还能冷静的坐着和他自问自答。
“贺莫年说的。”
明成嘴角露出了讽刺的笑,几分苦涩,眼底的玩味嘲弄更是毒辣直接。
元俏都有些分不清她这句话是问句还是陈述句,只是觉得眼眶火辣辣的,又滚烫的温热,意识到是什么,她慌忙的撇过头,不去看明成,窗外的阳光正好,四月天了,景物在她眼里变大变小,模糊朦胧。
“呵!谁说的重要吗?”
明成像是听到了极其搞笑的话,耻笑一声,身子猛地向后仰,金刀阔马一般姿态闲适从容的靠在椅子上,盯着元俏的目光泛着积怨恨意。
“也对。”元俏接得很快,这一刻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他都已经认定的事情,又何必。
有那么一瞬间,元俏想贺莫年真的是个好哥哥呢,明成如他所愿得厌恶上了她元俏,过往的美好一闪而过,元俏狠心的掐断,再转过身来已经平静无波。
“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对,应该问什么时候开始敷衍我的。”明成似乎对元俏这般淡定相当震惊,他有些烦躁的扯了下领带,才觉得呼吸畅快了一些,眼里的光芒却在一瞬间幻灭了。
没有着急回答元俏的问题,他点了一支烟,猛地咋了一口,吐出缭缭的眼圈,眼神有几分的放空,像是在自言自语。
“就是爆出艳照的那天晚上。”明成的嘴脸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说,挑眉扫了一眼她,女子微垂着眼睑他不清楚元俏是否有愧疚伤心或者留恋。
半晌之后,撞上元俏的视线,明净透亮的瞳孔,黑白分割清楚,湿润红色包裹,多半是坚毅,没有他想看到的,明成收回视线的刹那,那份藏在心底的期待也随之熄灭。
一时间,两个人又是无话可说,元俏有些恍惚,人也像是抽干了力气,多久之前她想和明成有个了断,哦,半个月前。
这样想想他们之前也没有谁对不起谁,真的如同开始那般的默契,相识他先走开,分开她来出手,冷冻降温感情,一切处理的完美漂亮,没有眼泪,争吵,怨怼,牛排红酒,音乐飘摇里,走到了尽头。
只是元俏没有算到的是,她会伤心,疼得无以加复,她甚至觉得,这会五脏肺腑都纠缠在了一起,她耳边还是明成在那个冬日的早晨,狭小的厨房,迎着阳光在李秀兰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温暖安静的对着她说爱的是她这个人,还记得明成在她小小的卧室里拦着她的肩膀,轻声耳语心疼你,当时他说话的神情,语气,咬字的轻重缓急,停顿她没有想到都记得那么清楚,分毫不差。
元俏抬眼,里面蓄满了莹莹汪汪的泪水,她都有些看不清明成俊逸泛着几分桃色绵长的眼,拎了包,故作镇定的站起来,僵硬着身子,演着优雅端庄的与他错身而过。
心豁开了口子。
嘚嘚的高跟鞋,有节奏的敲打在地面,楼梯间,清脆悦耳,明成徜徉在一片的阳光明媚里,觉得再也感受不到温暖了。
元俏出了餐厅的大门,门口就是明成扎眼宛如艺术品一样的跑车,眼眶了蓄满泪水开了闸口一样,再也抵挡不住,不消片刻,白净的脸上泪痕点点。
黄粱一梦,不知人间。
元俏恍恍惚惚的行走在大道上,这里不算是市中心地带,来往的车辆速度快的惊人,赶不及的朝着前面奔去。她理智尚存,却是分析不出来,此刻她心痛如刀绞,是因为侮辱算计,还是舍不得明成。
感情的戏,谁都别自信,心送出去的那一刻,连同心脏都不会察觉,更何况大脑。
元俏,抬手掩面,收拾干净狼狈的自己,招手打车,疾风骤雨的车速,葬送了她得不舍。
时间不等人,元俏这段时间体会的深刻,她没有力气去笑脸迎人,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但是工作不会停下步伐去等他,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停下奔波的步伐,她像是没有轴心的轮子,随着大伙转啊转。
这两天宋丫因为签约的工程,开始跑外勤,与秦氏的改成进行联络,陆丝月是这次工程的代表人,自然也随着去了,一时间元俏觉得她的世界寂静无声,一丁点儿的响动也没有了,宛如一潭死水。
下班,元俏草草的吃了饭,游荡在街口,透过橱窗里的镜子,看着目光呆滞无神的女子,她心底里生出来无数的恐慌,这是她吗?都说感情最伤人,以前,看着别人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她当时是怎么想的,这些人就是衣食无忧闲的,如今她也成了其中的一份子,嘴角挤出来一个苦涩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受。
如果,让她去选择,元俏宁愿不曾认识明成,她不能正常的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手机接通宋丫的电话,那边人声嘈杂,有劝酒的声音,元俏到嘴边的委屈,一下子说不出口了,匆匆的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一个人去看了电影,逛街,逗留在人多的地方,这一个星期以来,她最怕的就是回到自己的公寓,那片原本属于她的地方,现在沾满了明成的影子,空牢牢的卧室餐桌,静得听见的呼吸都在提醒痛苦的存在。
“她刚去看了电影《只差一个错过》,逛了两个小时的服装店,什么也没有买,这会儿在广场坐着呢。我说,你什么时候出手,现在这是什么事儿。”
男子尖细削的小脸,精致无暇,眉眼生风,好一派的慵秀无害,只是掩饰不住的无奈,让那张好看的脸微微的皱在了一起,衣着精致考究,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款式,套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贵气干净。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边沉稳的嗓音传来,是胜券在握的笃定,他凌厉的英雄眉皱在了一起,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人永远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搞得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是么?我怎么觉得是有些人临阵逃脱呢!情路坎坷的人都是这样自信。”
不等他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男子低声的咒骂了一句,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摘了下来,随手的一扔,气全撒在了东西上。停在路边的名贵轿车,严重的阻碍了交通,后面的死机大排场龙,焦躁的鸣笛,有些人低声的咒骂,假造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过来,时间持续了几分了,也不见有交警来维持秩序。
大多数人还是眼睛毒辣的,看着价值不菲的车身,还有后面惊人的几个六默默的走来了。
半晌,车在缓慢的滑了出去。
元俏觉得她脑袋混沌一片,什么也不想去想,有些累就想睡一觉,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甚至与同龄人比较,她还多些许的沧桑。有那么一刻元俏觉得就此这样结束了,什么都好。
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的向着一个方向聚集,元俏逆着人流,被冲撞来冲撞去,最后落在人群的边缘,站在广场最正中间的方向,一觉踩在街道一觉踏在台阶上,元俏才看清楚,对面一辆玛莎拉蒂,流光的黑色,在一众的车辆里也有尤为的亮眼,堵在十字路的中间,这会几个交警正围着车团团转,奈何车里的人半晌没有动静。
元俏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这一幕。
不大的功夫,车里下来一个男子,隔得有些远,元俏看不清他的面容,首先看见的是他茶色的头发,消瘦的侧脸,身形在人群里一晃,顿时有一种鹤立鸡群的除尘潇洒。
元俏的瞳孔微缩,这个身影有些熟悉,不等她想清楚,那个人的脸就落在了元俏的眼里,他靠在车身,面对着元俏的方向,和交警在说话,显然也看见了在人群里的元俏,眼神朝着这般看过来,元俏有些疑惑,感觉他眼里有刹那的慌张。
既然看见了,不打招呼是说不过去的,元俏迈着步子,亭亭玉立的翩然而至,秦歌短暂的失神之后,点头对着她,笑了。又是那个在办公室里彬彬有礼的人,元俏眼睛闪了下,掩藏了心里的疑惑。
“在这里逛街?”秦歌回答交警问题的空档,看了一眼站定的元俏,问。
这样的他还是熟悉的样子,元俏却在他的举手投足,言辞语气里感受到了几分的桀骜不逊的意味。
“嗯,你......”
元俏看着他身后的车,还有周围聚集的人群,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接。
“忘记踩油门了。”
元俏的脸有些抽搐,这样的解释还真的是随意仍性啊。
不光是她,周围的人对于秦歌这神奇的逻辑也是噎的一愣一愣的,交警估计是知道秦歌背景的,从头到尾态度都很好,走形式的说了几句注意的话,开了罚单,就然大家散了。
元俏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特权阶级的,亲眼见识还是第一次,周围的人群疏散,在车来车往的铁下子拼接成的长河了,两个人站着,元俏有些尴尬,刚才差了一步,就被来往的车辆夹在了中间。
秦歌似乎在考虑什么,也不说话,看着元俏的眼里是空洞的。
四目相对的两个漂亮的男女,立在车流里,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加上之前秦歌酷炫吊炸天的停车,一时间关注的密集只高不下,很多的小年轻拿着手机对着两个人拍,嗖嗖的,闪光灯,元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不习惯这样被人注意。
求救的看着六神出鞘的秦歌,试探的出声。
“那个,我们能先走吗?”元俏心想还好有这辆车,不然她会不会被这些密密匝匝的车队,碾压的骨头都不剩啊,这样虽然有点不切实际,但是处在车海,那样浓重的挤压感还是汹涌泛滥的。
秦歌在元俏出声的同时才注意到身边的状况,上前两步拉了元俏的手,送上了副驾驶座,大长腿三两步的绕过车头,上车,油门,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的拖拉。
说起来两个人是同事,此时此刻,安静的坐在车里,尤其是元俏模糊的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觉得事情也许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更不知道如何与秦歌相处了。
秦歌修长白净的手指,有几分病态的消瘦,播了按钮,舒缓的爵士音乐流淌在车厢里,元俏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高楼大厦,五彩灯火交错,陌生有热闹的在压抑的天幕下挣扎,不愿妥协的模样才是最美的。
秦牧在后车镜里看到的就是女子侧眼看着窗外的夜色,眼里是如痴如醉的迷恋。
“你家地址是?”或许是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元俏觉得他说话的语气,都与之前不同,漫不经心之中,隐隐的却藏着几分锐利。
有片刻的不适应,元俏很好的掩饰过,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的真诚“前面路口你放我下去就好了。”
元俏顺手还指了一下导航上的地方。
“我送你。”
秦歌看都没有看元俏一眼,便做了决定。拿着眼睛示意她在导航上标示出来位置。
线条路流畅的车身,内部的每一处都精致美观到让人惊叹,元俏这才自看了一下车内的构造,在简介干净的屏幕上点了一下,秦州市无数个小点的一处,放大,在她的眼底。
男子养眼的单眼皮抬了一下,之后,打了方向盘。
元俏靠在车座上无声的感叹,有钱就是享受的生活啊,这车内流淌的音乐,清晰震撼的音质,不得不说钱烧的是值得的。
“有心事。”平仄都不明显的字眼,在他单薄的嘴唇里吐露出来,元俏没有闪躲的几乎,这肯定的语气。
闷闷的点点头。
“不甘心罢了。”男子也不等元俏去诉说心事,仿佛世间之事在他的眼里不过云云而已,这样轻狂与看破的荒凉夹杂,元俏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男子的眼里是拒人千里的冷漠,这样才是真实的秦歌吧,元俏在心里悄悄的补充。
元俏挪动了一次下身子,心底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她秦歌的话,眼睛用力的闭上,再睁开,元俏的眼里又是一片的清明,活力。
车子在路上三拐四拐,速度快的惊人,视觉上强烈的刺激震撼的元俏大脑里短暂的失去了意识,等到车子停的时候,她才发现是在她家的小区门口,而她一手紧紧的抓着安全扶手,手心密密匝匝的都是汗水。
虚脱了一样,宛如经历了一翻生死,刚才秦歌将车开到极致的时候,元俏明显的听到耳边有气流的抹摩擦声,奇怪的是这样的时刻,她应该喊停的,但是没有,眼角的余光看见秦歌淡然无色的脸,她忍下了身体强烈的不适应。
秦歌坐在车里,打开了车窗,抬眼环视了一周的情况,最后收回眼睛,元俏大口的喘气,还没有从刚才的余波里恢复。
“怎么不喊听。”
“也许你不信,真的很刺激。”
秦歌露出来了今晚第一个笑,嘴角有一丝的牵动,元俏不想去辨别这其中的意味,道了谢谢,下车。
看着他的车子,在眨眼之间消失,笑了。
几天来辗转在心头的阴霾一下子散开了,元俏商楼的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秦歌,却是是个特别的人,一眼看穿人心。
所谓心事,就是不甘心,却争取不来罢了。与其深陷其中,不如掌控在手,像是车速。
元俏在睡觉前一刻,如此想。
这应该是她一个礼拜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脚上的伤算是好彻底了,元俏今天来的格外早,这一短时间同事的包容让她很是过意不去,早早的坐在办公室处理文案,想尽可能的腾出来时间帮其他人分担一下工作。
陆陆续续的其他人都来了,外面人影穿梭,大伙说说笑笑的开始投入工作,元俏埋头一个上午,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广告的编辑文案,才起身去茶水间冲了一本咖啡。
奇怪的是大家的视线若有似无的飘在她身上,开始的时候元俏也没有去在意,后来想是她今天没穿运动鞋的缘故。
回到工作间,又开始处理到后头的工作,旁边忍了一个早上的郝箐玫不淡定了,提了自己的转椅,挨着元俏坐下,几分讨好的开口。
元俏在她动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牙有些疼,这姑娘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聊的。她继续手头的工作当做没有发现此人的靠近。
“俏俏?”
着实的让元俏恶寒了一把,她欲哭无泪的对着郝箐玫一张满是讨好的笑脸“有什么话你直说。”
“占有你几分钟“,说着拿出来手机,打开秦州市娱乐周刊的首页,指着上面的一副图片问元俏“这个女的应该不是你吧!”
元俏定睛一看,有些蒙神儿,怎么说呢,背景是繁华夜景,处理得美轮美奂,车海人潮之中,一对青年男女,面容姣好,在相聚几米的亲密距离里,四目相对,竟然有几分偶像剧的既视感。
熟悉的画面让元俏心头一紧,更让她咋舌的是标题惊人的几个大字“豪门公子拦路高调示爱!”
这雷人的标题,戳得元俏心口都疼,怎么是不知鬼不觉得就上头条来了,还是这样的惊悚,慌乱的点开文章,看得元俏恨不得眼珠子都粘在上面,心里一万句你那里看出来的。
文章是该周刊一把手的记者写的,元俏只得说文笔生花,想象力着实丰富,洋洋洒洒的将近一千字,描述了一个风流潇洒的豪门公子哥,痴情追爱的故事,情节,地点都描述的有理有据,看来让人不得不信服,就是当事人的她都有些恍惚,这是亲眼见了啊!
除了没有扒出来两个人的身份,其他的该有的不少,下面更是有热心的网游,详细的评头论足了一番秦歌的车,最后得出结论,真土豪,在一起,求人肉,大家对于那女主角的求知欲不亚于粉丝对偶像的执着,很快的,微博,各大贴吧,乱七八糟的爆料层出不穷,罪魁祸首,就是那辆价值连城的豪车。
元俏看完之后,欲哭无泪。
默默的把手机还给在一边咋舌的郝箐玫,在她期待的眼神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
“看来我还撞脸女主角了。”
青梅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元俏没有说实话,照片拍的清清楚楚,可以说是特写,画面里的男子桀骜挺拔,女子俏丽白净,美好的当真是天作之合。两个都是她天天见的人,怎么能认不出来,女子的衣着都是元俏昨天穿的一模一样。
心里悲愤了,盯着手机里的画面,青梅的眼角里挤出来一丝的幽怨。
元俏心里苦闷,电脑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是真的害怕那种被别人注视的感觉,捏着手机,看着屏幕,她的手心都渗出来了一层细密的汗,湿哒哒的,这件事情,元俏心里清楚说大也大说小也可小,关键就是看秦歌的态度了。
元俏环视四周,其他同事都在认真的工作,就是不见秦歌的身影。
秦州市的娱乐周刊,这,元俏看着,愁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猜测他肯定是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的,怎么才能让他知道就是个问题了?
元俏一个上午都在愁这个问题,在她第三次去茶水间的时候,终于看见了秦歌从老总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她抱着一堆的资料,迎了上去。
“秦歌,这个是市场部的资料,刚才遇见那边的同事让我拿给你。”
秦歌上身是白色的衬衫,干净的一尘不染,穿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半点不该有的褶皱,让元俏不得不佩服,下身是卡其色的长裤,裤脚挽了起来,漏出来一截长腿,黑色皮鞋,白色短袜,当真是帅气简单,又是众人眼里的阳光暖男了。
“秦歌,你知道娱乐周刊吗?”元俏没有时间和他打马虎眼,就是现在她一靠近秦歌周围人似有似无的视线都够她受得了,人言可畏这几个字,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秦歌晲了元俏一眼,凉刺刺的眼神里全是冷漠,嘟囔了一句“不明白他们看上哪儿了。”
这傲娇冷漠的小模样,又是闹哪出啊,元俏发现这人还真的是百变面孔,当下陪着笑脸“我们上头条了!”这几个字,元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不大,却是能让秦歌听的清楚。
“我们?”秦歌重复了一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元俏。
这下元俏傻了,周围格子间里,冒出来的一颗颗脑袋,看着在过道里的两个人。
第一反应,元俏就是跑,扯了秦歌的袖子,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后者完全是在不知所以的情况下被带了出去。
眼看着就到洗手间门口了,元俏还是没有停的意思,秦歌不配合了,手上一使力,元俏被迫停了下来,回头着两个人扣在一起的手,才觉得尴尬,局促的放开秦歌,聂诺了一句抱歉,之后就慌慌张张的去找手机。
秦歌从头到尾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眼里忽然明朗起来,再看着元俏眸子里冰封的那层寒冷化开了许多。
“你看。”元俏举着手机,在秦歌的面前。
两三秒之后,男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那双眼里聚集起来的是浓郁的阴森,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想起来了另外一个人,高大挺拔,沉稳有型,最让人不能忽略的就是他的那双眼睛,深邃浩瀚如同天边的星幕,清冷无情,紧锁着你的时候,又是炙热浓烈。
秦歌直起身子之后,就拿出来了手机,转过身子,拨出了一个电话。
“娱乐周刊。”
口气不善,之后就挂了电话。
捏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走近元俏“看在同患难的份上,一起吃饭庆祝下。”秦歌笑的轻松自在,元俏知道事情解决了,提着的那口气也松懈了下来。
看着他手里摇晃的手机,笑着应了下来。
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到下班的点。
同事们都三三两两的往外面走,刚到电梯门口,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大喊着“等下我!”
青梅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跑得旋风一样,进了电梯就挤在了元俏和秦歌的中间,元俏看了下后面其他部门的几个人,贴在了墙壁上,尽量的缩小存在感,人确实有点多。
活力四射的青梅是最后一个挤进来,摁了电梯门,关上。
先是对着元俏打招呼“俏俏,去哪里吃啊,我们一起吧。”
元俏先是背后一阵的鸡皮疙瘩,除了父母很少有人会这样秦你得喊她的名字,更不要说青梅那一把的软糯卖嗲,扯了一个艰涩的笑容,点点头。
目光却是望向秦歌的,后者像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样。
青梅顺着元俏的视线转头向秦歌打招呼,当真是顺其自然的厉害,同样是女生那点小伎俩莫名的让元俏不舒服,谁也不愿意被利用。
这边青梅三两句直接奔入主题,绕到了吃饭上,元俏站在边上暗暗的佩服,这姑娘也是好苗子。
“和元俏去吃。”对于青梅翁之意不在酒的客套,秦歌简单粗暴的一句,元俏在电梯里,透过光滑的墙面,看见了她红的番茄一样的脸蛋,不是羞涩,是尴尬症犯了。
对上青梅意味深长的眼神,元俏讪讪的一笑,更多的是有些看不下去这姑娘楚楚可怜的眼神,把她当救命稻草,于是果断的与她站成一条战线“一起吧,刚好。”
青梅又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真的像她画的二次元漫画“不打扰你你们吧。”
“不打扰,人多热闹。”
就这样三人行。
吃饭的地方是秦歌选的,元俏知道她们选的地方这位祖宗不一定瞧的上,反正是吃饭,有土豪在手,能享受还是要享受的。
赛味仙
古朴雅致,深藏在秦州市的又一个神奇的角落,元俏还是从来不曾知道的地方,被高度的仿古给深深的震撼了,跟着秦歌的步伐一步步的踏进去,当真有几分穿越的意思,要不是服务员那声“三少。”提醒了她,元俏当真有一种错觉,这些天看来真的被明成惯的嘴巴刁了。
元俏多看了秦歌一眼。
包厢里,素雅大方,屏风香炉。元俏在心里腹语,有钱人是不是都想回归专治时代?
相比较元俏的淡定,青梅激动的有些忍不住,乘着秦歌去洗手间的功夫,拿出来手机一通的狂拍。
末了,亲热的凑在元俏跟前,撒娇。
“元俏,我们一起工作也有两年了吧,你说这两年我对你怎么样?”不等元俏接话,她就自问自答了“不错吧,以我们的交情我就实话给你说,我真心的喜欢秦歌。”
元俏看着一头热的青梅,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边,大眼睛,瓜子脸,橙红色长发微卷在身后,长腿,细腰,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息,倒是很有味道,如今的姑娘美则美,却是没有什么特点的,或许是作漫画的缘故,青梅身上的那股子静谧,很难得。
“挺好的,我觉得你们挺适合。”
这是元俏的真心话,不论家世背景这些东西,单纯的这两个人而言是听适合的,秦歌那样的狂傲不羁的人是该有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在一起。
“真的吗!”青梅没有想到元俏会这样说,来劲了。
元俏心生悔恨,这两个人不是合适,是绝配,都附带隐藏个性。
秦歌一进门,青梅就老实了,端得那叫一个大方。
期间,秦歌还是那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三个人相处愉快,就是元俏替他累得惶,不对,是她心累,看着那一对绝葩的男女演的不亦乐乎。
一点十五分,三个人出来,元俏和青梅丢笑话,你一句我一句,之前嫌弃她八卦,元俏没怎么和她深入的相处过,今天一圈饭下来,倒是觉得这姑娘不错,直爽不做作,关键是讲冷笑话也是一绝。
秦歌去前面开车过来,她们两个站在台阶上等,元俏被她一个小段子惹得直不起来腰,那丫头拉着她说要去厕所,刚才秦歌在一直没有好意思开口。
半晌,也不见秦歌过来,元俏一个人也没意思,就拿着手机玩游戏。
不知不觉间,身边多出来一个人,她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女为悦己者容动容,这下我全信了。”
“我不悦你?”高贵低沉的嗓音,元俏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瞬间耳边有片刻的失聪,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元俏尴尬的不知如何反应,应该是太意外了。
脸色微红的女子,颇有几分酒意微熏的娇憨,看在贺莫年的眼就是生动。
元俏的感受无异于晴天霹雳,贺莫年于她是两个人世界里的人,从那次的事情来看,她怎么也觉得没有再会遇见的必要,奈何她僵硬的转过身,一寸一寸的脸出现在贺莫年的眼里,像是电影的慢镜头。
元俏清晰的感受到即将要跳脱束缚要蹦出来的心脏,人生头一次的不听话,反观那人,平静无波,菱角分明的俊朗之气,眉眼之间的沉稳,波澜不惊才是他,熟捻的口气让元俏有些许的错觉,他们像是久别的朋友。
女子撩了一下耳后的头发,头微垂,盯着她黑色的细高跟鞋面看,贺莫年的目光幽幽如远山,冷漠之下藏着元俏抵挡不住的热切,脚背上,微烫。
她的脚生的小巧,白的晃眼,在细带的黑色凉鞋衬托下更加的小巧玲珑了,贺莫年的心头微微的晃动,软软的,感觉那双脚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在这里吃饭,贺先生。”元俏脸上带着的是微不可察的笑容,假模假式的,贺莫年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涣散,幽深的瞳孔,黑的发现确实没有焦距的,元俏打了一个激灵,莫名的觉得背后一阵冰凉。
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绝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明显的不高兴,对于元俏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瞅着前方,似乎在看她又没有看她。
秦歌三两步的登上台阶,爽朗大方的走过来,嘴角那股子如沐春风的笑容,是元俏没有见过的,他错过元俏,直直的站在贺莫年的面前“大哥,你在这怎么不说一声。”
他的视线从元俏的方向慢慢的拉回,闲散倨傲。
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淡淡的点头,之后才开口“有点事情。”
秦歌却显然地到恩赐的模样,开心的撒欢,巴巴的说个不停“多久没见了,你可真行,要见你一面比国家总统还难。”抱怨了一句,元俏灰溜溜的站在一边,被无视的彻底,突然,秦歌眼底漏出来一丝精光,点滴不剩的被元俏捕捉到。
一种对于危机的天生敏感,让元俏觉得不妥,还没有来得及怎样,秦歌已经将她给卖了。
“那,既然你们见了我任务完成,明天我就回钏州。”
秦歌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还不忘对着傻眼的元俏挥挥手告别。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元俏装作不知,瞥眼看向身边的大型盆栽,绿油油的植物她一时间想不出名字,脑子浆糊一样的白,眼神愣愣的看着大片的叶子,显眼的纹路。
蹬蹬的高跟鞋,敲打着大理石的地面,青梅小跑着过来,估计是不想让秦歌等太久。
“我来了,秦歌呢?”人还没有近身,声音已经先到了,显然她没有将器宇轩昂的贺莫年与元俏联系在一起。
元俏转身,手指一身,青梅便看见了秦歌的车子,他刚坐进车里准备发动,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况,手一招“走了,青梅!我送你回家。”
这边天降喜事的青梅脚步不停的一路跑了过去,开心的像是扑向被花丛中的蝴蝶,元俏就这样与风一样的女子失之交臂,被两个人无情的扔在了一边。此处的尴尬难堪,瞬间将她整个人席卷,其中隐隐的还夹杂着些许的愤怒。
她不清楚,还有她身边的谁都是贺莫年一手安排的,元俏觉得她脆弱飘摇的生活,已经够可笑了,再也经不起贺莫年的一时兴起。明成,算是她正儿八经的初恋,结果因为贺莫年的不悦,胎死腹中。
如今,在她以为与这些天之骄子桥归桥路归路的时候,秦歌的出现又是几个意思。
懒得去想这些,更不想去深究这些盘算的背后,有着怎样让人难堪的因由,元俏把手里的挎包提上臂弯,转身挺着背,大步的走了出去,离开了与贺莫年交织在一起的那片阴影,阳光席卷全身,暖烘烘的。
站在路边,元俏伸手打计程车,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不要肉疼那几个钱。
太阳有些毒辣,毕竟已经到了四月的中旬,正午的日头更是强劲,在宽阔的路边站了一阵子,就觉得浑身汗湿有些受不住,嘴皮子都干巴巴的。
越来越矫情了。
元俏头也不回的去打车,贺莫年冷眼看着她一步步的远去,娇小的身子,穿着黑色的职业装,贴合着她的身线掐腰的处理,更显得小腰盈盈一握,外面的阳光白擦擦的晃眼,她绝强的站在日头底下招手打车,额角应该都出汗了吧。
赛味仙也算是秦州市贵的让人咋舌的地方,菜色味道一流,装修有品位,最关键的是位置偏僻,风景好,**性也强,来的一般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谁都出去脚一跨上车走了。
在元俏等车的期间,三三两两的阔绰风姿的男子,也是一身的西装革履,有模有样的笑着同贺莫年打招呼,有心的瞥见莫年看着的方向,一抹俏丽的身子,尤其是女子那截露在裙子外面的纤纤**,匀称白皙,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眼睛。
都是精明的人,看一眼放在了心里,谁也没有诧异,打过招呼开车走了,留着那两人在太阳下炙烤着。
元俏看打车无望,手一抬看腕上的手表,已经一点四十五了,再不走下午铁定迟到,心一狠拿出来手机叫了车。
心里把秦歌从头到尾的伺候了一边,就是郝姑娘也没有能幸免。
吱的一声,面前稳稳地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只是元俏看着那光洁黑亮的车身,总觉得有几分压抑的寒霜,隐隐的日头的威力都不那么毒辣了。
车窗降下来,贺莫年那张让人深刻的脸露了出来,他沉静的眼窝有些深的凹陷,显得疲累,一手伏在方向盘上,一手搭在车窗,恣意冷傲。
见元俏没有动静,半晌才转头,赏了对方一眼,那一眼让元俏心尖尖都颤抖,黝黑深邃的眸子里,清冷如寒霜,面上一点的情绪也没有,元俏却是说不出的紧张,那抹子不能忽略的压迫感,让她越发的局促,心惊肉跳也不为过。
贺莫年看着元俏垂下去的脑袋,慢慢的收回了视线,车也不开走,就那样两人耗着,车里是开了冷气的,似有似无的贴上元俏的皮肤,舒服让人想要更多,上车的念头在她的脑仁里盘旋了一阵子,最后视线聚焦在男子眼尾藏不住的一丝烦闷,彻底的打消了。
他不高兴!
想想也是人家一尊佛,屈尊将贵的等了她半天,能不生气,元俏憋屈,没出撒。
她心里明白,这不是上车不上车的问题,是以后两个人还有没有交集的问题,内心深处她排斥和贺莫年相处,不为别的,有些人你天生看不透,玩不过,最好就是躲得远远的。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唯一经验就是告诉她,明哲保身最重要。
元俏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思索了一下,才幽幽的开口,她的声音很好听,贺莫年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
“贺先生,你等人啊,我还有事先走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总不至于还和她计较吧,元俏怕贺莫年不仗义,但凡他使手段,后果元俏不经大脑都想的出来,关键是她还承受不起。
鞠躬,微笑,起身,完全是接见公司领导的架势,元俏做得很到位,车里的人眉头皱得更紧了,空气里浮动的烦躁不悦戳破了虚掩的那层皮,坦诚起来。
元俏尽可能的忽略,贺莫年情绪的变化,与他紧紧扣着方向盘的手,迈起步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身后的黑色奥迪,漆鎏光滑,透着尊贵,四平八稳的霸占着平坦开阔的路面,与反射的阳光交织在一起,更加的辉煌度金,耀眼的不能直视。
走出一些距离了,元俏也没有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怪觉贺莫年的忍耐力,多的是不好的预感,他太过平静。
就在元俏转身的同时,那辆车犹如离弦的箭,雷霆之姿的消失在元俏清定水澈的眸光里。
心微颤抖,像是针入棉絮一般的细微,余波连连,想要忽视都不可能。
看着情形,元俏转回身子,忍着热,迈着有气无力的步子向着那辆车离去的方向前进,走了二十几分钟,在她觉得路长过人生,没有尽头的时候,叫的出租车才来。
上了车,元俏累的摊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冷冽的气息,叹息还是空调好啊。
紧赶慢赶的,元俏上班还是迟了,五分钟,幸好。
郝姑娘面若桃花一般,羞涩可人,说话都比以往招人稀罕了,有些不明所以的同事,被她娴静温良的样子虎得一愣一愣的。
围着一堆人不知道说些什么,郝姑娘开心的不得了,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元俏走近,默默的坐在位置上,准备喝口水。
被她拖着,集中到人群里,迎上一拨同事好奇探究的眼神。
元俏紧张,眼神有些飘。
“元俏,你给大家解释解释,你和秦哥没什么对吧,他喜欢的人是我。”
元俏听了这话,转身看着身侧的女子,大有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不会吧,元俏,你和秦歌的事情可都上新闻了,人家写得挺真实的,你快说说咋回事?”
一个人开腔,一阵的七嘴八舌,元俏被围攻在其中,脑袋嗡嗡的疼,直觉得乱糟糟的烦,还有控制也控制不住的害怕,腿肚子又开始打颤了。
咬咬牙,元俏大声的喊了一句“就是她说的那样,今天中午我们还一起吃饭呢。”
元俏不傻,这种事情,郎情妾意的事情,她说得满了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她,谁知道秦歌什么想法。
眼看着一幅走上人生巅峰模样的郝姑娘,元俏唏嘘,美色当前果然。
在流言四起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个下午,元俏在庆幸主角不是她的同时,也为郝姑娘捏了一把冷汗,这秦歌来个不承认,多尴尬,还是她不在的时间了,发生了什么?
踏出办公室的前一刻,元俏有些无语她的瞎操心,抬头拾眼的功夫,明成贺莫年这几个字就出现在脑海里。
郝姑娘再尴尬丢人,也比不过她受的来得刺骨穿肠吧。
鹏程吃下了一嘴肥肉,少不了要受点罪,刚开始还挺顺利的工程,在实施到了一半,工人按照图纸进行装修的时候,质量检测局那边传来风声,这次装修使用的涂料不符合安全要求。
这是一把利剑,不知道是谁的手,不过真的是打在了鹏程的七寸之上,动弹不得。
一时间,公司上下人心慌慌,前两天还干劲十足的同事,一个个的都闲散下来,格子间里时不时的传来游戏聊天的声音。
元俏坐着也没事干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抱着这个心态,元俏在扒着淘宝,看厨房用品。
这个时候,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元俏抬头一看,是老板汪海鹏,带着公司几个有头有脸,有门路的回来了。
大家伙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下文,汪海鹏人不老,三十几岁,模样却比实际的能苍老了许多,眼珠子混沌,微微突出来的啤酒肚子,略显稀松的头发,怎么看都不觉得是好人。
元俏心底清楚,他也是可怜人,农村出身,一路白手起家,当真拼的是本事,是命。
秘书比较体贴人,小跑着端了茶水给他,汪海鹏也不拘泥小节,倚在格子间的挡板上,抿了一口,沉稳有力的声音出来,给一百多号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下午宋丫回来,带上几个激灵的,我们晚上在赛味仙请局里的几个人吃饭,看事情能不能有回旋的余地。”
炸听出去了将近两个星期的宋丫回来,元俏的心情无异于嗷嗷待哺的孩子,盼着娘。
后面的话直接忽略不计,再怎么着,也不会有她什么事情,喝酒不会,说话,她还真算不上机灵。
心情大好的等着时间一格一格的溜走,果然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宋丫回来了,不过一起的还有秦歌。
着实闪了几下元俏的眼睛,太突然,秦歌那妖孽不是说回钏州了吗?
没顾上与宋丫搭话,她凌厉风行的身姿就与元俏擦肩而过,与秦歌一起进了汪海鹏的办公室。
愁着宋丫凝重的脸色,元俏才觉得这次的事情没有她想的轻松,或许就是程鹏公司的生死存亡。
一个小时的功夫,也不见有个人出来,其他人都做着手里的活,眼睛却是一刻也不离办公室那张紧闭的门,就在众人了却心思的时候,毛玻璃门哗啦一声开了,里面一阵霹雳啪啦的甩东西声“汪海鹏,你把我们当成什么!”
宋丫怒火攻心的嘶喊,第一次元俏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旁的秦歌也是凶神恶煞的,捏着宋丫纤细的胳膊,把人扯着拉出了办公室,随后在大家复杂的目光里,大步流星的带着宋丫离开了,那一刻两个人神奇的相似,不是容貌是神情。
回过神来的元俏发觉两个人已经没有了踪迹,提步赶紧跟上。
“别祸害其他男人。”几乎咬牙切齿的几个字从男人的喉腔发出来,压抑迫人。
细微的挣扎声音,伴随着宋丫唇齿之间破碎的声音,元俏半刻才反应过来是怎样的情况,不仅听了墙根,还撞见了....
耳根子一点点的灼热起来,就是有再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不是现在撞进去,抹了抹鼻子回到了楼上。
下班的光景,宋丫来了电话,人不怎么有精神,声音听起来沙哑慵懒,特别的明显,元俏到嘴边的询问,被她叮嘱的话吓得烟消云散。
“元俏,听着,要是不想有麻烦,今晚的宴会打死也不要去!听见没有!”她的声音压的很低,着急慌忙的,搞得元俏对于未知的恐惧更加的放大了,不明所以也头顶爬上了一层的阴云。
“到底怎么回事啊?”元俏有些无奈的询问。
等来的是宋丫惊呼一声,电话就断了。
看着黑屏的手机,元俏的心头沉甸甸的,第一次有些蒙圈,不知道要作何,从来她都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就是再艰难苦涩的日子里,她也知道不能亏待自己,怎么才是最好的抉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片刻,耳边一片的嘈杂,分不清楚辨不明真真假假,好好坏坏。
心里空的厉害,想要一个依靠,时不时冒出来的委屈,像是不断鼓胀的气球,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其实在刚才,她到嘴边的话是怎么会要她去?
自从遇见明成,她的生活就开始走向了一团迷雾重重的雾里看花的境地里,看不明,又痴迷。
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元俏在下班的档口,躲在了下洗手间里耍游戏,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着,汪海鹏忘记还有她这么个人的存在,看情况宋丫今晚如何也去不成了,那么。
员工群里的人,一个个的过滤,思来想去的也不会有她什么事情,倒不是长相的问题,关键她的性子向来不冷不热的,在那种应酬的场合不多不少的存在,应该躲过了这一劫就算了吧。
元俏出来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整栋大楼里都没有几个人了,偶有加班的,在楼下来取外卖。
她一个人坐车回家,吃饭,突然有些沉闷,恐慌,元俏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重复循环的日子她竟然过了三年!
这种情绪是很折磨的,尝过了甜头的人是很难过平淡乏味的日子,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样奢侈不现实的口味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元俏有些哭笑不得,眼眶里却是逼出来了泪水。
翻箱倒柜的才找出来之前去上的瑜伽课,那张贵气四射的会员卡在她抽屉的最里面,角落的位置,元俏看着那张黑色简洁的卡片,都有些想不来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的。
瑜伽,礼仪班,华尔兹,能学的原来都可以用这一张卡办到,元俏也不矫情,当初能有这卡是宋丫的功劳,能享受今天的待遇,却是明成的,无上限在这家俱乐部消费,至尊级别的会员。
一路的胡思乱想,元俏刚到了俱乐部,被服务员带到了休息室换了衣服,手机催命一样的叫唤起来,惊得她心头的肉一跳,右眼皮也开始热闹起来。
恼火的不想管,却是架不住服务员探究的眼神,元俏认命的拿起来,看都懒得去看。
“元俏,就场如救火,算哥我求你了,你来一趟赛味仙吧,真没人。”
汪海鹏真的是急了,一起共事了三年,其实元俏对于自己的这个老板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是一个不轻言求人的人,做事也有底线,对于他们这些员工不管出于怎样的考虑,都是对得住的,这也是元俏当初放着更好的机会,窝在这样一家小公司的原因,这里没有多余的办公室文化,都是年轻人,处理事情直来直往,干脆利落。
猛的听他着六神无主,毫无气势的恳求,元俏心软了,耳边回荡的是宋丫的叮嘱,她弱弱的回了一句推脱之词“汪总,我正在朋友这里,走不开啊。”
“元俏,我是怎样的人,你心里清楚,我指天发誓,用我的妻儿,算哥求你了,我们公司几个有模样的你明白,总不能我一群老爷们在这里干喝,总得有个机会让我探探口风啊。”
这话汪海鹏说的是实在诚恳的,公司不缺长得好的,脑子有的,有眼力见的就不见得了,宋丫应该是这次最好的人选,可惜了,陆丝月是一个,但太单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元俏扭捏不起来,再说,公司倒了和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成。”
来不及回家,元俏打车去了最近的会所,直接让人一套龙服务,签的是鹏程的单子,也算认识宋丫的便利,这地方就是她介绍的。
简单的一身黑色一字肩连衣裙,线条简单,样式大方,元俏看着镜子里的模样很满意,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既不会让人觉得小气,也不隆重。
看着镜子里的人,元俏心下也是有自己的计较的,这样的场合她不陌生,能应付的来,还有汪海鹏的承诺在先,最重要的是这次卖他一个面子,对她以后的发展只有好处。
匆匆赶来,元俏尽力了,还是迟到了,进去的时候七八个中年男人,最年轻的约莫也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室安静,看着其他人的脸色不太好,元俏悄悄的进来,贴着墙根绕到公司其他几个女同事的身边坐下。
汪海鹏正愁眉不展的时候,看见元俏无疑于救命稻草,恨不得祖宗的叫上,笑着站起来,跟元俏搭话“元俏,说让你别着急,路况大家都清楚,你这丫头就是实心眼儿。”
在做的一个局长,两个秘书,还有一个下省的县长,几个主人,那个年轻的,带着眼镜,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却是最好的,没有为官的那股子皮笑肉不笑的滑腻。
元俏冲着大家腼腆的一笑,接过了汪海鹏的话,活跃了一下气氛。
“各位不好意思,今天实在路上状况不好,我来晚了就先干一杯。”酒桌上的事情,无外乎喝,喝得多就诚意大,几次跟着宋丫,她也明白一点。
白净爽朗的姑娘,细皮嫩肉,掐的出水来的灵动,一双潋滟四溢的眸子,黑白分明,一举一动之间都是说不出的神韵,美女在前,原先绷着的几个人脸色也松懈了不少,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精瘦,个头一般高,全身上下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鹰勾一样的眼睛,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元俏仰头一干而尽的样子,优美弧线的脖颈倒影在他的眼睛,笑了。
“既然元俏都喝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了。”他故意吊着大家大家的胃口,视线在鹏程诸位员工的面上扫了一圈,和善的笑了,元俏觉得摊开在空气里的皮肤上一阵子的鸡皮疙瘩。
不安,那人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太龌龊。
其他人见那人发话了,也都笑呵呵的,终于他开口了,手里把玩着酒杯,话说的怪腔“之前,我们还以为鹏程的汪总是逗我们玩呢!”
傻子都明白这话的意思,元俏心底涌上来无数的羞耻难堪,像是钝刀在心脏上来来回回的穿梭,疼的发不出声音,这是把她当成了头牌了。
来之前她做过心理建设,也清楚这一关不会那么好过,被调侃,吃吃亏,都难免的,只要不过分她都能忍,现在看来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一句开场就狠狠的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后面元俏都有些不敢想象。
鹏程今天来的人也不少,可他们准备的就是纯吃饭,然后在这些领导班子面前讲事实,摆道理,据理力争的让质量检测部门的人,认识到鹏程是被诬陷的,不是汪海鹏傻,是他没有其他门路了,有些事情是他看不上的,这也是鹏程集团在他手里兜兜转转十几年,才如今局面的原因。
自然,也是元俏最看得上的部分。
其他人也不傻,又都是同事,元俏面上明显的挂不住,大伙看得一清二楚,旁边公关部的一个女子,站起来,扯了元俏僵硬怵着的身子,她才反应过来,尴尬的一笑。
鹏程所有员工在汪海鹏的带领下,人人举杯,站起来,给圆桌对面的几个人敬酒。
乘着间隙元俏低声问汪海鹏“丝月呢?我以为她回来。”
“说好来的,这不到现在打电话也没人接,不然我也不会拉你趟浑水。”
两人交头接耳的功夫。
那边纹丝不动,片刻,在领头的消瘦男人的示意下,拿起来杯子,勉勉强强的喝了一口。
好说歹说,几个太岁愿意搭理人了,汪海鹏激动的,拿着杯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元俏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方才的委屈,愤恨也渐渐的平息了,有些人有些事,惹不起,你也不得忍,她多少年前就领教过了。
压下心头的膈应,她端起来秀气灵透的脸颊,对上一直徘徊在她身上那道让人作呕的视线,话说得讨好乖巧“这位想必是方局吧,不知道喜欢吃些什么菜呢,听说您是锦州人。”
被称作方局的是秦州市负责质量检测局的局长,方世安,在看到元俏人比花娇的笑脸,他脸上紧绷的肌肉松懈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不断的扩大,勾着眼角,在元俏的肩膀锁骨处流连,久久不移开。
一句话,没有换来回答,本就尴尬了,加上他毫不掩饰的侵犯举动,元俏有些撑不住了,其他的几个人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眼光里闪耀着隐隐的兴奋,一如豺狼看见猎物的野蛮贪婪。
“汪总,你们公司的这些小年轻还真是拘束,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挺能玩的么?”
一个略微发福的男子首先开腔,其他几个人符合,眯着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怎么看都掩饰不住笑意背后的猥琐。
“叫服务员来。”那个最年轻的男子,此刻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眼底是麻木的冰冷,守在边上的服务员过来,凑在他耳边,不知道念叨了几句什么,女服务员明显的有些为难,没有注意的立在哪里,在对方男人温怒的脸色之后,连连点头称是。
不大一会的功夫,包厢的门打开,鱼贯而入的是几个腿长腰细,胸满的女子,一水的旗袍,紧紧的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圆润浑圆的绵软,呼之欲出,看得人呼吸都发紧。
元俏看着这些女子,一个个长得根正盘顺,楚楚可人的笑,对着一行人,娇滴滴的问好之后,有秩序的一个一个的坐到上位几个男人的身边,掐腰微微一拧,挺翘饱满的臀,就塌在了男人的怀里,滑腻的如同清水里的娃娃鱼,再也起不来了。
不大的功夫那边喂水递茶,捏肩,偶尔的打情骂俏都一一的展示在众人的眼底,鹏程的女同事都是尴尬的眼观鼻观心,当做没有看见过,男的就不难么淡定了,三十左正是热血的年纪,看见这般男的一见的稀罕物,个个柔嫩易推倒,面上绷着,眼珠却是黏在人家身上都移不开了呢。
方世安的身边站着两个女子,还没有动作,就被拂手阻止了,两个人貌若桃色的姑娘也一点也不恼,恭敬的站在边上,还是惹人遐想的微笑。
“那几个站着干什么,没看见对面坐的是我们汪总。”他这话彻底的反客为主,让汪海鹏的面上一阵的通红,连连摆手,赔笑说享受不起。
几个男人暧昧诡异的相视一笑,元俏抿了一下唇,桌子下的手指扣在一起,当做没有听见。
其他女子,摆着鲜嫩的腰肢,徐徐生着香风,一步一瑶池的走个过来,蛇一样勾人心魄的缠着鹏程的几个年轻的男人,除了汪海鹏推推搡搡的,其他人都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元俏和其他两个女同事,安静的坐着,每一分一秒都是巨大的羞辱,却是只能忍受着。
时间九点四十五。
无意间抬起头来,对上方世安的视线,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示意元俏看周围。
迷乱做一团,声色犬马,醉倒温柔乡的糜烂,也不过如此,最让人忍受不了的是,间或有一两声女子隐忍的低低吟声,元俏的头嗡的一声,炸了。
天旋地转,都是那奇怪的声音和方世安的笑,鬼魅一样的纠缠着她。
他这是做给元俏看呢,他要的......
元俏有些不敢细想,拧着眉对着他意味不明的笑,心沉了,恨意浓浓翻滚。
环视一周,清醒的没有几个,那边清冷的年轻男人没有想到是最放浪形骸的,直接在他们面前表演起来,可是眼底还是冷如寒霜,元俏仿佛跌进了另外一个世界,胃里止不住翻涌的恶心,都没有骨髓里生出来的恐惧和颤栗来的可怕,这是一群什么人!
无时不在的被亵渎的目光,那有些浑浊的眼底,翻滚的是热血沸腾的兴奋,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元俏只想逃,唯一她可以相信依赖的汪海鹏如今左拥右抱,完全漏出来了狰狞陌生的一面,这个包厢里的一切像是噩梦,她心悸,想逃,发现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元小姐,不然我们出去走走,你看。”
方世安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元俏听的真切,吸血鬼一样的阴森可怖。
边上的两个女同事明显也被这样的阵势给下傻了,谁都听说过这个社会很复杂,有黑暗的一面,可是电影里的画面来的太遥远,真当身在其中的时候,人真的是会六神无主,除了惧怕慌乱别无他法。
“我先去下洗手间。”
急中生智到算不上,元俏听得见她急促的心跳声,犹如死亡的伴奏曲,过去的记忆,与现实交叠,她分不清,被恐惧占据的大脑,下意识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里。
对面的男人也不说话,她惦着踉跄的脚步,慌慌张张的走到门口,身后的两个人女同事话都说不出来,跟着她就打算走,元俏颤抖着打开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感激之情,还不等她放回悬着的心脏,身后的两个女同事发出恐怖的呼救声,不等声音传递,就变成了呜咽,元俏转身的瞬间,看见的就是两个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夹着她的两个女同事,拎小鸡一样的就把人拖进了隔壁的包厢里。
那天下午,他脱下了一直披着的伪装,漏出来了丑陋的嘴脸,裂开嘴角对着元俏笑的时候,她分明听见了自己的骨血被兽齿撕裂的声音。
所有的同学都走了,整栋教学楼空荡荡的,到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无数的门窗,桌椅,冷漠的见证着她疯一样的逃窜,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东西能帮助她抵挡背后那个沉稳急促的步伐,一步步的朝她走来。
越来越近,最后,一双大手,拽着她的长发,元俏都没有感觉到疼痛,身体翻转倒地,瓷砖冰凉的温度侵入她的肌肤,一点点的渗透到骨子里,刚做完卫生,楼道里的地面还有水渍,她的身子像是一条死鱼,被拖着。
元俏的呼吸渐渐的稀薄起来,她眼前看到的就是当初的那个楼道,两边白色的墙壁渐渐的向着中间靠拢,她眼里的世界越发的狭小,一人高的绿色墙漆,抹开了无尽的悠长,就是绝望的颜色。
她的挣扎,喊叫,拍打都没有任何的作用,恍若被拖进了无声的世界,整个人瞬间都被掏空,她被攥在了魔鬼的手里,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拖着她的班主任,手指大拇指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蜈蚣一样的趴在皮肤上,她挣扎撕闹的片刻,他浸泡着毒液的双眼,泛着精光,是兴奋。那条蜈蚣似乎也活了,沿着她的发梢,步调闲散的践踏她的肌肤,在她的身上肆意的游走,留下腥臭的毒液。
元俏的眼睛睁得老大,似要睁裂眼眶跳脱出来一样,在她最后的神思里还是没有找见出口。
咕噜噜的水泡从她的嘴角不断地泛出来,贺莫年转身在浴室的衣物架上,取了毛巾,转过身,看见的就是女子月华如梦的容颜,沉在浴池里,她好看的眉头舒展着,竟然有一丝微笑,在嘴角绽放,是解脱。
贺莫年看着她的眼神微变,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大手抓住她纤细嫩藕一样的胳膊,把人整个提了起来,水声哗啦,光溜溜的女子就彻底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底,贺莫年的视线平静,不带任何的起伏,捡起来手边的大浴巾将她裹起来,抱着走出了浴室。
水面浮动,一如男子幽深沉寂的眼睛,平静之下是另外一番的波涛汹涌。
把娇软的人儿放在白色的大床上,贺莫年有些粗鲁的扯过来被子,将人盖了起来,视线才从女子水灵鲜活的身子上移开。
贺莫年略微有些烦躁的走到落地窗前,望出去,就是秦州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标志性的百里商场,鹤立鸡群的矗立在不远处,高大华丽。
“放开我!不要,啊!”
元俏梦魇的喊着胡话,手脚在空中不断的挥舞,被子早已经没有了踪迹,湿漉漉的长发,水藻一样的散开来,在白净舒适的床铺上,晕染开来一朵朵的水花。
贺莫年回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女子身陷在一片洁白无瑕的白色之中,只有黑色的发,亮丽逼浓墨一样的铺着,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的改变曲线的轨迹。
他静静的站着,看着女子的挣扎,无望,她笑起来的时候一向无忧,光洁的小脸仰着,嘴角的笑容比月色都要动人几分,此刻,眼角沾着泪珠,沾湿了纤长浓密的睫毛,竟生出来几分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欺负她。
稍顷,贺莫年迈着步伐,走了过来,他浓稠如同夜色一般的眸子,此刻聚集着天边所有的星光,耀眼迷人的很,只削一眼便能勾人心魄。
他俯身,厚实宽大的手掌,捏起被角,深色的皮肤与那一团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生出来一种水**融的暧昧来。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靠近,元俏越发的紧绷了,嘴里念念有词,身子下意识的缩成一团,小小的,脆弱怜人。
“丝月,过来一趟。”
贺莫年难得声色沉稳,退去了往日的冰冷,细听,在这纯酿低沉的华丽声线之下,有数不尽的黯然嘶哑的情绪在。
之后是关门的声音,有些大,说不上温柔体贴,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良善。
元俏一夜的慌乱无章法的梦,加上昨天喝了一点的酒,悠悠转醒,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左右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周围的环境飞入眼底,元俏眼底的那一点的光彻底的黯了下去,是酒店。
她僵着身体,像是挺尸一样,不敢去动,她怕证实了心底的猜测,虽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她还是想要自欺欺人一下。
十年前的一切她以为是一场劫难,今天看来,那是一场有惊无险,如今才是正真的生不如死。
她还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安排。
眼泪悄无声息的溢满了白净剔透的面颊,陆丝月提了早餐进来的一瞬间看见的就是毫无生气的女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片刻,镇定的开口“元俏,早餐来了。”
床上的女子才发觉,有人进来,呆呆的看着玄关处高挑出彩的女子,半晌才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之后,像是没有看见她的存在一样,平静的转过身,拉高被子,再也没有了动作。
陆丝月的花容月貌上闪过不同的颜色,最后了然的转过身,去了厨房将手里的吃食,放进了保温锅里,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不快,捏出来手机,点击了屏幕上的贺先生。
“你霸王硬上弓!”嫌弃鄙视的语气,幽幽怨怨的透着慢无尽头的失望。
“她醒了。”
对方直接忽略她的话,冷漠的出声。
“人要死要活的,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这是陆丝月最害怕的,刚才元俏那个样子,挺怵人的,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元俏的时候,那样一个鲜嫩朝气的女孩子,当时她怎么想的,不愧是贺莫年,看女人的品位跟他的人一样的刁钻,元俏放在她眼里都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女子。
“我过来。”
手机挂了,陆丝月还在这边唏嘘,完全的没有发觉手机已经黑屏了,神神叨叨的,还再说。
说好的取向不明呢?喜欢女人就算了竟然来强的,太太凌乱了。
陆丝月平时是一个挺精干沉稳的女子,也耐不住贺莫年这次做的事情带给她的冲击力,神神叨叨的的还没够呢,贺莫年人就出现在了客厅里。
当时陆丝月还在分析,她脑细胞有些细,这么粗的信息量一时半会还真的没办法消化。
转身看着面前一脸肃穆的男子,吓人的厉害,就是陆丝月也被他这吃人一样的眼神摄得慌神,手里捏着的电话啪叽一声砸在了白皙的脚面上。
贺莫年看着这一幕,眼皮一挑,头也不回的向着主卧的方向去了。
门没有关,房间里安静的几乎压抑,一团小小的身子缩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
男子漆黑的眼睛里看不清神色,却是有些说不尽的复杂翻涌,嘴角抿得紧紧的,倚在门口一时间没有了言语。
忽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焦急吵闹,催命一般的响彻整个空间,元俏仿佛听不见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任由手机锲而不舍的响着。
“喂。”沉稳干练男声响起来,带着几分压抑的隐忍和气愤。眼睛一直紧缩在陷进空无里的那团人儿,苍白的小脸与床铺上单调没有生机的白色仿佛融为一体,原本清明水润的大眼睛,此刻神采全无,直直的盯着某一出。
“我是贺莫年。”
“元俏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记得你是宋丫。”
挂断电话,贺莫年一动不动的站在元俏的床边,墨玉一般的眸子里莹莹有光彩流动,片刻消失,暗沉的似乎能吞没所有。
嗤一声,浅薄的被子散落在地毯上,元俏光洁白净无瑕的曲线展现在空气里,她像是感觉冷一样,自然的抱着双臂,越发的缩成一团了。
贺莫年伸出去的手掌,微停,之后抱起来躺在床上的元俏,动作称不上温柔,抓着女子的纤细胳膊,用了力道有多大,疼的元俏涣散的瞳孔一点点的聚焦,染满了湿气,看得人心头更软了。
男子没有放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提着元俏的身子,放在腿上,从后面环抱着她,下巴抵在元俏的发顶,蹭了两下。
元俏爬在他的怀里,宽大结实,沉稳有力的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她嗅了一口男子身上淡淡的味道,莫名的觉得心安。
她现在的状态多半是浑浊的,神思不清,靠得是本能。
贺莫年的眼睛盯着窗外光鲜亮丽的秦州市,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个城市越发的璀璨夺目,又有多少人知道这层华丽外边下的暗涌。
男子收回来视线,贺莫年的眼神自然的流露出来几分的温软,很难察觉。
“你要么打起精神我告诉你真相,要么我折腾你”贺莫年感觉到元俏的身子经不住的打颤,一丝笑意染上眉尾。
低沉如同大提琴般美妙清冽的嗓音缓缓的流淌,一点一点的渗进元俏的心底,慢慢融化了她竖起来的保护膜。
男子有些粗粝的指腹蜻蜓点水一般的落在元俏的滑腻绵软的肌肤上,带起来阵阵的瑟缩。
用行动向女子证明他言语的真假。
低头,寸寸的黏腻过元俏的耳蜗,贴着她粉嫩的耳垂,湿湿热热的气息打湿了她的心口“你选。”
两个字,他抛在舌尖带了婉转盘旋的别有滋味,丝丝绕绕的暧昧烘的元俏下意识的歪了脖子,躲得他远远的。
两个字,他抛在舌尖带了婉转盘旋的别有滋味,丝丝绕绕暧昧烘的元俏下意识歪了脖子,躲得他远远的。
男子也不恼,只眼睛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也不停,逼得女子越发的慌张,如同芒刺在背。身子柳絮模样在他的鼓掌之间飘摇抖擞。
察觉到他狂放的趋势,元俏的头埋得更低了,闷闷的嗓音带着几分哭腔,从贺莫年的心口传来,他觉得心尖蛰了一下,尖锐的疼。
不由的多看了怀里的人一眼,眼神有些恍惚。
“真相。”
男子的眼睛眨了一下,手里的动作跟着一停。
“你不许骗我。”
“嗯。”男子的口腔传来忍不住的笑意,手掌附上女子的头顶,轻轻的抚了一下。
起身,将元俏放在柔软的床铺,拉过被子盖上,之后才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子来,定睛看着元俏
“我在外面等你。”
望着贺莫年挺拔坚韧的背影,元俏有些出神,她解释不来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对于面前这个避如蛇蝎的男人为何会产生信任,莫名的就相信他,那个所谓的真相就是她期许的。
贺莫年出来的时候,陆丝月已经回过神来,有眼力的消失了,躲在赐我,忍受着好奇心的煎熬。
元俏抓了床头放着衣物穿戴起来,没有过多的修饰,就出来了,站在卧室的门口,看着内敛浑厚的男子,迷人的背影,有些怯懦了。
“过来坐。”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头,不是很整齐的那种,小拇指指甲长的有些丑。元俏一步一步挪了过去,贺莫年难得耐心,没有言语的静默,等着她。
长腿立身的男子,以睨视天下的气势大刀阔马的坐在元俏的面前,没由来的有种安心的力量,灵魂深处跳动着被他征服的韵律。
元俏坐在他的对面,人有些拘谨,尤其是在他灼灼其华的目光注视下,更加的小心了,攒着手指捏着衣角,也不说话,着实像极了等待家长指正批评的孩子。
贺莫年看着这样的女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之前身上那些强大的气场也有所收敛,人平和了不少。
“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
元俏猛然地抬头,眼里隐隐的有泪花在闪动,看着和贺莫年的眼神,散布着能溢出来的感激,似乎他就是审判台的长官,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身为囚徒的她,所有的命运,如今一刻是释放。
她的表情有些丰富,感激恫痛之后眉宇之间爬上疑惑不解,这样的女子有几分傻憨。
“丝月正好在那里。”
“陆丝月。”元俏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脑子里一点的记忆也没有,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下意识的不去回想,不敢碰触,至于今天早晨,只是沉浸在自己世界,对于周遭的事情漠不关心,更妄谈陆丝月了。
贺莫年偏了一下头,下巴微抬,示意元俏看次卧。
门虚掩着,探在门边的脑袋还来不及收回去,被两个人逮了个正着,陆丝月冲着元俏讪讪的一笑,对上贺莫年投来凉刺刺的眼神之后,收敛表情,端庄谨慎的,迈着步子走出来,和元俏打招呼。
也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元俏手心里沁出来一把的冷汗,暗暗叹息了几个还好。
昨晚邀请的方世安是秦州市出了名的臭名昭著,为人阴险,玩人的手段更是无其不用,圈子里的人都清楚,奈何层层叠叠的利益关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丫是有消息的,清楚昨晚的饭局,去了就是羊入虎穴,为此和汪海鹏撕破了脸,当她知道元俏去的时候,下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汪海鹏这么不死心,能忽悠上元俏这个老实孩子,这话她还是从秦歌嘴里听来的,男人在情动的事情,总是愿意交代心底的。
这也就有了那个电话,还是没能救了元俏。
秦歌是明白整个局的人,自然坐看云起风涌,急坏了的是宋丫,架不住女子的娇憨卖乖,指使了陆丝月过去看看,还用的是贺莫年的旨意。
虽然陆丝月说的避重就轻,元俏还是在心里感激宋丫,感激陆丝月的,这两个人但凡昨晚的任何一环出了差错,她就万劫不复了。
陆丝月看着发怔的女子,有些不忍,眼神悄悄的投在贺莫年的身上,询问,换来的是男子一记冰若寒蝉的犀利眼神,瞬间蔫了,再多的话也吞到了肚子里。
陆丝月姣好的面容之上透着些许的为难,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身边的一男一女,不知道为何有那么一刻觉得那两个人出奇的合拍,天生就该在一起的那种契合。
在元俏没有出现的那些年里,她从来没有试图将哪种女人与贺莫年放在一起过,因为都觉得奇怪。
俏俏的起身,拍了拍元俏的肩膀,陆丝月笑得真诚“今天里好好休息一下,公司那边我会给你请假的。”
门锁扣合清脆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贺莫年的目光不曾有片刻的停留在陆丝月的身上。
这声音却是让元俏的神智归位了,看着奢华空荡的房间里,还有那抹怎么也忽视不掉的存在的,元俏羞涩了尴尬了也懊悔。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最难堪危难的时候,是他身边的的人出手相救,尽管这背后隐藏的是她不想知道的一面,这次元俏还是想说一句感激。
“谢谢你。”
女子婉转软糯的嗓音,柔柔弱弱的盘旋在空气里一遭,然后才传进贺莫年挺阔的耳蜗,泛着甜。
贺莫年有力度的视线稳稳的落在女子的身上,元俏的心噗嗤噗嗤的跳个不停。
手里握紧的是尴尬羞赧,谁能知道一心想要摆脱的人,竟然……
“你不用谢我。”贺莫年的声音恣意,醇厚的声线吐呐着冷硬的字眼。
“我一直都有目的你心里清楚。”
直击心脏,元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耳朵根子都烫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就不能绅士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暗恼,心尖控制不住的涤荡。
贺莫年的手指搭在沙发扶手上,闲散的勾画,视线落在手边,元俏感觉呼吸一松,有些窃窃的望回去。
“有什么打算。”
元俏惊讶,这个人的敏锐,不敢再去观察他,元俏知道这个问题是她想回避的,一时半刻,她做不出决定,舔了一下嘴角,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男子挑眉,看了元俏一眼,漫不经心,之后收回视线。
“继续留在鹏程你迟早淹死在别人的唾沫星子里,离开不失一个明智的选择。”
元俏游疑地盯着他,再三确定这是个猜不透心思的男子,此举何意,半晌也没寻思出一个结果。贺莫年就像是不曾发觉她的注视与窥探,认真的盯着沙发的某一处。
“你说的对,但是我不想就这么走了,不甘心。”
贺莫年悄然抬头,幽幽深潭一样的目光,波澜不惊的看着元俏,有火辣的情绪滚烫在其中,一字一句的对着元俏说。
“我也不甘心。”
元俏觉得自己心头的那块软肉,被他的手攒紧,捏着,越收越紧,呼吸都有些不稳,脚底生出来一丝的酥。
片刻,元俏快速的躲开贺莫年的眼神,近乎落荒而逃,何止狼狈。
“房钱谁付?”
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元俏逃离的身影顿住,转过身,有些僵硬的环视了一周的情况,百米来的大客厅,皮质舒服贴肤的组件沙发,占据了一隅,错落有致的摆设,精致考究,从墙壁的色泽纹理到地毯柔韧度,几乎每一处都挑不出来丝毫的瑕疵,元俏暗叹了口气,抬头,对上的就是落地窗外高耸入云的百里大厦,心沉到了谷底。
有些单不是想买就买的起的。
火辣辣的难堪逼仄,逼得她在原地停滞不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陪我吃顿饭,两清。”
贺莫年起身,大步长腿两下就错过元俏的身边,没有停留的走了,元俏一刻也不想留下这个金贵的让人炸舌的地方,提步快速跟上。
进电梯之前,才从光滑的壁面看见自己邋遢的形象,匆匆的捋了两下头发,提气迈了进去。
十六层的高度,缓缓下降,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元俏觉得空气一点点的稀薄起来,在她难以忍受之际,电梯门,开了。
她抢先走了出来。
地下停车场,琳琅满目的高级轿车跑车,堪比车展一样的璀璨夺目,元俏的视线划过那些旒烫的光滑耀眼,最后停在一辆黑色沉闷的奥迪车身上。
众奢靡靡之下,那车如同那人,半点没有消减了风华。
车子使出来,上了三环,熟悉的景物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元俏才有些许的真实感。
浮光掠影里,元俏想遇上贺莫年这样的男人是没有退路的吧。
车子停在了流光碎影门口,曲折悠长的小巷子尽头才是门面,车只能停在路边开阔的地方,这里元俏是听说的,甚至是如雷贯耳的,他们这些小白领最大的梦想不过就是去一趟秦州的流光碎影,帝都有御前专菜,一天一桌,这里没有任何的区别,能来的不仅是有钱这么简单的。
元俏下车之前,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刀削斧剃一般的脸上,刚毅俊雅。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两个人款款携步,踱在小巷子里,青砖灰瓦,蹭着一层浅浅的青苔,几分柔情几分诗意,当真别出心裁的地方,五步一宫廷橘色方灯,白天也有幽幽的暖光泛出来,煞是特别。
高跟鞋清脆的响声与男子皮鞋掷地有声的低沉交织在一起,似乎这样的调调永远也不会乏味。
店里空无一人,上了木质的楼梯,二楼开阔起来,方桌长凳,漆得光亮,两人刚坐下,一个穿着古朴的男子,长褂绑腿,来了,冲着贺莫年点点头,笑得拘谨有礼,谦恭的模样,忍不住让元俏又打量了对面的男子一眼。
他从头至尾,没有半分的起色,依旧的坚硬如石,沉稳柔韧。
四菜一汤,各个精细讲究,一丝不苟的摆放在桌子上,贺莫年手边的烟掐了,视线从女子偏头,借故打量风景的身上收敛回来,瞥了一眼菜色,眼底没有任何的停留“吃吧。”
元俏转身,盯着饭菜,食欲大振,视觉上的冲击力不说,色泽味觉的双重俘获,这才叫吃。元俏那一刻这样想,木筷子与碗碟轻轻的碰触,一如某些人撩动你的心弦,一如江南小巷烟雨里的邂逅,房廊上清脆的滴答声,美得像诗句,却也小心带着试探,不安。
菜色人间难有,元俏碍于咫尺距离的贺莫年还是放不开肚皮的去吃,秀气的加菜,吞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贺莫年的筷头夹了菜,放进元俏跟前的与碗沿齐平的米饭上,磁性嗓音带着几分暗哑,如是说。
元俏的筷子怔怔的举在空气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贺莫年,她的眼睛很特别,不是那种圆溜溜的大,中间饱满圆润,眼尾一丝的翘,像是画家笔触下画龙点睛的一笔勾勒,用尽了心思和爱意,美的单纯之中又夹杂着几分的妩媚。
贺莫年是爱极了这双眸子的,沁水分明,惹人心疼,撩人情意。
元俏知道他的好意,不必介怀明成与他的关系,只是怎么能不介意,当下也不言语。
咖啡店里,元俏看着对面的宋丫,犹豫半晌。
嘴边的话还是转了一下,打擦边球“秦歌是贺莫年的人吧。”
“他也是钏州的,他行三,贺莫年老大。”
这说法,让元俏下意识的蹙眉。
“一丘之貉,你明白没有,你招惹的更难对付,秦歌对贺莫年都是唯命是从,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信服过。”
宋丫这话说的真心,秦歌表面是一个谦逊有礼,潇洒不拘小节的人,实际上他有多狂傲肆意,恐怕只有她清楚了。
元俏听完更加的确定心底的想法“陆丝月也是贺莫年的人。”
她这话是关心,宋丫这段时间不在公司,可能不了解情况,说完,元俏就尴尬了,之前她还傻乎乎的拉着人家乱点鸳鸯谱。
“你之前瞒着我的,不怪我那样想。”
宋丫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口吻沧凉“我倒是希望如你所说,我也就解脱了。”
一句话,戳到了两个人的心,一时间谁都没有了话。
在年少青葱的岁月里,哪个姑娘不是怀着满心的羞涩天真,期许将来能遇上一个独一无二的盖世英雄,呵护一生不惹尘埃,周全遗世。
如今,这般天之骄子的人,真的出现在了眼前,她们却都害怕了,止步不前,恨不得逃离。
生活无一例外的用年华最美的代价,告诉每一个人,拥有太美的东西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的,有些太过耀眼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
粉身碎骨,多少例子在前面,昭昭若揭。
意识到元俏的沉闷,宋丫开口,询问了最切实际的问题“公司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汪海鹏我看真的是不想在秦州待了!”
宋丫的话说的狠啧啧的,元俏知道她有那个能力,让鹏程跌入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不光是背后有一个秦歌,宋丫这个名字怕是就够了。元俏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树荫婆娑之间,刺眼的光线蛰得不能直视,脑子里又窜出来那个冷肃的男人,他与这阳光一样,遥远静默却也灼热的不敢轻易靠近。
告别了宋丫,元俏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溜达,昨天和贺莫年的那一顿饭,那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似乎恍若隔世,忙忙碌碌的生活突然闲散下来,她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那个人没说完的话,元俏知道在贺莫年那里没有求而不得之说。
眼前活泼天真的孩童戏嬉,一把小水枪,水雾弥漫,一张张的笑脸笑得要多灿烂就多灿烂。举着扇子摇曳生风的老人,慈祥充满爱意的看着他们,元俏想一直坐在这里,看着他们多好。
这个来,那个去,日头偏斜,一晃眼的孩子不见了,老人也迈着蹒跚的步伐,留给元俏一个一个的背影。
又是她一个人,霎时间,欺骗,公司,汪海鹏方世安这些人的脸变换交错在她眼前浮现,宋丫的忠告也在脑海徘徊。
躲不过,元俏再留恋的看了一眼风景朴素的公园,起身,动作利落,眼里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清明聪慧。
第二天元俏出现在公司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同事们凑在一起叽叽歪歪,元俏刻意忽略那糟心的一幕,挺着身子过了公众间,朝着她的办公区域去了。
一脚踩在门口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眼风扫了一眼左手边的总经理办公室,门紧闭。
王箐玫已经到了,趴在电脑跟前,聚精会神的样子,平时很难看到她这么认真的样子,元俏的右眼皮咯噔的跳了一下。
胖子不在,元俏把包放在桌子上,还没沾到凳子,旁边的王箐玫蹭的一下攒起身子,惊恐的看着元俏,一脸的防备。
元俏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的电脑,之后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审视,探究。
王箐玫被她看得不自然,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干嘛这样看我。”眼神都不敢往元俏的身上落。
“你不看小黄(豆)片呢吧,紧张成这样。”
元俏半开玩笑,带着几分敲打。
王箐玫看元俏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转而讪讪的一笑“别说你不看啊!”
“天天看。”元俏笑得狡黠,眼睛亮亮的,王箐玫怎么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话指的还有其他,但是元俏的眼睛干净的什么也没有。
元俏工作的时候很难投入,心里装着心事,周围的反应也让她如坐针毡,更加的小心。
一个上午,元俏乘机去了两次厕所,汪海鹏还是没有来,办公室的门就没有开过,平日里,只要他在门都是开着的。
匆匆扫了几眼,元俏发觉昨天和她一起去的几个人今天都没有上班。
坐在办公桌前,元俏呆呆的坐着,一动也不动,把脑子里的信息认真的过了一遍。
宋丫不来,能理解,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再着估计秦歌也不会轻易放她出来。
汪海鹏没有回来说不过去,其他人更加明目张胆开小差,不过有利的就是公司的其他同事并不知道元俏昨天去了饭局。
心里稍微的松懈了一点,转眼,就被更大的怒火给占据了,她昨天就是白白的被汪海鹏摆了一道,单想想着其他两个女同事,都有些于心不忍。
她咽不下这口气,方世安诡异阴森的目光,让她终日难熬,过去的记忆一旦翻起来,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这样一个惦记着她的人,那种惶恐,与多年前的那个班主任的鬼面獠牙重叠在一起。
深思熟虑以后,元俏决定暂时先和贺莫年保持联系比较好,头又开始疼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元俏看着空白的电脑屏幕,苦涩的笑了,拿起包包走了。
看着电梯里倒影的自己,元俏怔怔的出神,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如同困在电梯里的人,看不见外面,更不知道背后的推手,是谁,最后会怎样?
电梯门开了,元俏收起来胡思乱想,猜测再多还不如直接面对。
今天天气不算好,几分阴云摆在头顶,元俏刚从包里拿出来遮阳伞又塞了回去,不等抬头,一只深色的大掌,捏着她的包,拿了过去。
“走吧。”
很是随意的一句话,熟稔的语气让元俏有一种错觉,这个动作他似乎做了千万次。
女子抬头,神色动人的小脸上藏不住的疲倦,贺莫年看着盯得有些紧,元俏在他奇怪的眼神下,怯怯的问“你怎么来了?”
“吃饭。”
相当于没问。
元俏整理了一下头发,有些发愁的看着面前长身玉立已经朝着门口黑色奥迪车走去的男子,而后,跟上,步子挪得蜗牛一般。
坐在车上,车窗里吹来凉爽的风,难得的舒服,元俏享受了一阵子,关上窗户,气氛骤变,贺莫年暼眼瞄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元俏知道他看了自己,纠结着措辞,最后鼓起来几分的血勇“你喜欢我?”
问句,元俏没有把话说死,贺莫年开车,两手搭在方向盘上,对于她的话不可置否,双眼望着前方。
“说重点。”他抬起来右手,有些烦闷的扯了脖子上的领带,元俏看他动作有些大,不由得盯了他一阵子。
心惊肉跳,太精明的男人!
男子瞥头看了元俏一眼,没有再出声。
和元俏预想的结果差不多,她鼓起勇气把心里的想法倒了出来。
“既然如此,再加上你和明成的关系,我想我们的关系是朋友就好。“
“这才几天就打算为明成守身如玉了?”
嘲讽不屑,元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半晌,贺莫年扯了领带仍在一边,几分烦闷的对着元俏说,似解释,又似无奈的喃喃自语。
“我没法放开你!”
车子澎湃着速度的激情,好几次闯过红灯,元俏都忍不住想要提醒贺莫年,交通法则的重要性,对上男子冷峻的侧脸,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不消片刻,到了赛味仙的门口,元俏看着气势辉煌,依旧美伦美幻的地方,脸色煞白,愤怒的看着身侧的贺莫年。
“你什么意思?”
这个人的心思细腻如发,不会不明白,如今这个地方对于她元俏来说意味着什么。
女子的话带着质问,有些冷漠,口气冲得不能再冲,这应该才是元俏发火的样子,腮帮子鼓鼓,除了眼里掩藏却还是被他看出来的恐惧之外,有些可爱。
贺莫年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仔细看得话,眼色是柔软的,没有方才那些复杂不明的东西。
可惜元俏愤恨与惶恐交织,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以为至少认识贺莫年以来,他喜欢她,是没有疑问,就在方才她觉得自己又一次天真了。
在明成那里她已经天真过了一次,此刻的贺莫年心里该是怎么轻贱她呢!
“不是想解决问题,走。”
贺莫年没有理会元俏几乎气炸了的模样,云淡风轻的扔下这句话,长腿一迈下了车。
元俏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坐在车里看着站在副驾驶座车窗外沉稳气场十足的男人,终究还是没有坚持住,咬咬牙,忍着委屈下了车。
贺莫年立在车窗外,挺拔如劲松,沉默着,也没有上前给元俏开车门,似乎笃定她会下来一样。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一前一后两个人进了赛味仙。
男子嘴角隐隐浮现笑容,女子后面跟着,极不情愿。
大堂经理老远的看见贺莫年的车,赶紧招呼一群人照顾,身样苗条的几个姑娘,身着修身旗袍,笑得甜美可人,向着阴着脸来开的男子打招呼。
元俏进门,听见的就是此起彼伏的“贺先生好!”
一瞬间的蒙,这样的架势,完全是接见大老板的阵仗,元俏的眼皮突突的跳了两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贺莫年眼神不变,直直的朝着大堂经理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英姿挺发。
元俏看他停下,也乖巧站在身侧,不说话。
男子转身,看了元俏一眼,对着她的声音堪称温柔的介绍“这位是赛味仙的经理,刘诚。”
元俏云里雾里的,面对众人投来的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笑容嫣嫣的对着面前的刘经理问好。
“昨晚,元俏在你们三号包里用餐,那个方先生似乎有些误会。”
刘经理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子,自然是聪明人,精明的目光在元俏身上不着痕迹的一扫,脸色微变。
抬头对着贺莫年笑得越发讨好“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真的是误会,贺先生这里我先代表我们老板对元小姐道个歉,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随后我们也会给贺先生一个交代。”
说着刘经理就对着贺莫年,谨慎鞠躬,元俏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人的反应,滴水不漏。
看着贺莫年高大的背影,眼里光,几次变化。
贺莫年点点头,也不应好或者不好,挪开身子朝着二楼去了。
刘经理给旁边的人使眼色,那个小伙子麻溜的跟在贺莫年与元俏身后,快到电梯的时候,小跑着开了电梯门。
从始至终,贺莫年都是冷矜持的,但是这背后的力度,却是让元俏心惊。
直截了当的揭开了事情的面皮,等着赛味仙给一个交代。
方才在门口的行为,与他方才的护短,元俏心里感激也愧疚,面上**辣的。
电梯里男人肃穆直立,也不说话,他这样不显山不漏水的,让元俏更煎熬了。
盯着脚面,思忖着。
“谢谢你。”
很小声的一句,很轻,急快的速度。
抬头,元俏在电梯的墙面上偷偷的观察贺莫年的表情,风雨不动安如山。
元俏看着电梯不断上升的数字,越发急躁了,以为他没有听见,总觉得自己理亏,就又说了一遍“刚才谢谢你。”
贺莫年侧身,俯视,身高的差距,让她不得不微微的抬起小脸,男子冷漠的脸上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是眼睛墨色亮眼,看着她深得迷人心魄。
电梯门在这时候开了,顶楼,空中花园式的餐厅,踏进去是一个极大的空间,目测用了整个顶楼,里面植物花卉繁多,还设有秋千书架,酒吧楼台,可谓是应有尽有,元俏一眼望过去,掩不住的惊讶赞叹。
贺莫年阔步走到了窗边,长形方桌,白玉兰花幽幽芳香,牛排鸭舌精致,特别的搭配,确实也美。
元俏过去坐在对面,男子看着窗外,看都不看一眼桌子上放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元俏坐下来,贺莫年收回来视线,认真的看着元俏,有几分郑重其事“你不用感谢我。”
元俏看着贺莫年,也意识到他要把事情摆明了说,提了几分精神。
“在你想要我的答案之前,先说说你,明成的事情你觉得我给尽了你难堪,玩弄也不为过,你想要摆脱我,目的就是忘记在你看来难堪的那些事情。”
贺莫年的话一针一针扎进元俏的心里,针针都在七寸,元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听着,疼着,感觉着皮肤生生的一层层被剥落的疼。
”方世安的事情,让你如坐针毡,这个时候你感谢我出手相助,所以你不能和我闹僵。”
说完,简单准确,元俏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她觉得自己此刻像是扒光了衣服,展露贺莫年的面前。
低若蝼蚁。
元俏傻傻的坐在椅子上,难堪羞辱层层的折磨着她,没有丝毫的力气去想怎么办?
贺莫年密若牢笼的视线,慢慢的收回来,仿佛看不见元俏的挣扎。
“什么是玩弄,你昨晚见识过了。”过了一阵,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我不知道你问的问题,我只知道不想放开你!”
喜不喜欢不知道,只是不想放手。
元俏的嗓子干疼,她觉得自己如同离开水的鱼,一分一秒都是灼烤。
“这个不想放手是多长时间?”
元俏突然像是汇聚起来了所有的力气,目光果敢冷静的对上贺莫年。
“你不想放手,我就不能离开,这和包养有什么区别?我耗不起!”
”我没说包养。“
长久的沉默以后,男子就说了这五个字,平淡冷漠,没有任何的起伏,元俏突然觉得有些搞笑,像是一场谈判。
还谈崩了,俩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思路上。
“你当真不能和我朋友相待吗?”
元俏最后的垂死挣扎,无奈又真诚,带着恳求。
“不能!”贺莫年考虑都不考虑,就给了明确的答案。
元俏没话说了,圆形拱顶的建筑,全部透明,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云层飘摇,细腻的纹路,如烟。
敞亮的天际,如同堕入云端的自由,她却觉得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囚困的人更用心思而已。
“你帮我解决方世安,我陪你一次,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元俏的声音淡漠的很,缥缈的像是来自另外的一个空间,贺莫年抬眼盯着女子的侧脸,有些恍惚这话,这冰凉是来自她。
转了下墨泼精亮的眸子,他久久的看着元俏,像是要刺穿她的骨骼。
凉透人心的寒冷,冻得元俏背后一阵打颤。
男子嘴角斜翘几分,眼里都是催人心神的笑意,看着元俏,笑了,笑容越扯越大,元俏的心越发沉得彻底。
她亲手把自己推下了悬崖,冲动是魔鬼!
“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他的话已经没有了那仅有的,偶尔对着元俏显露的柔情,低沉伶俐。
“来人,换菜。”
又是一桌子的精美佳肴,元俏食同嚼蜡,不知滋味,她好想对着贺莫年说错了,可不可以重新选择?
似乎怎样,都不是她想要的。
饭后,贺莫年没有着急离开,坐在那里安静的如同不存在,凉漠如深的眼睛看着外面的天空,阴绵绵的云。
元俏不想再坐在这里,她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隔天,宋丫还是没有来上班,元俏精神仄仄的,手头上的工作继续,只是汪海鹏和那几个员工还是没有来,元俏心里不禁好奇。
俏俏的上了微信工作群,这才发现,比她好奇的大有人在,各种讨论,什么脑洞大开的都有,甚至有人猜测,老板带着爱将远走高飞了,苦的是秘书,面上不动声色的安排大家的工作,私底下,比谁都焦躁。
元俏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就被秘书安庆给堵住了。
“元俏,你知不知道老板怎么回事啊?”
焦躁无奈的样子,真有几分热锅上的蚂蚁,元俏看着她,心里紧张的厉害,端着水的手都细微的抖动。
“你可真瞧得起我啊,安庆。”元俏语气稀松,带着玩笑的意味。
安庆大眼睛小下巴,长腿细腰的正是时下最走红的长相,挽着元俏的胳膊,撒娇。
“哎呀,那天汪总死活说要带你去,还说我笨手笨脚的,你就透露点,一点点。”
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元俏看她眼底清澈不像是别有用心,再一想也合理,就找了个安全的说法。
“是叫我了,十点多的时候我就回去了,你也知道我喝不了酒,也不是这期工程的主要负责人,留着也多余。”
“你说这不会真的人跑了吧!”
她的担忧愁闷都写在了脸上,元俏笑笑。
“你想什么呢?这十几年的心血说放能放下,别乱想了,没准就是有事情耽误了时间。”
安庆还在茶水间里发怔,显然元俏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她,回到办公室,胖子和郝箐玫说得正在兴头上,估计没有想到元俏回来得这么快。
“你说汪总什么意思啊,把我们晾在这里,这天天做的都是什么啊,一百多号人天天整理资料。”
郝箐玫抱怨,胖子倒是轻松“看把你着急的,人家老板小情儿还在这里呢,能跑得了!”
丢儿啷当的话,有些不靠谱,王箐玫却来劲了“安庆真是老板情儿,你别糊弄我。”
箐玫站起来,靠在胖子的肩膀,打乱了他敲键盘的手,问道。
“这还假,谁不知道啊,不然那没脑子的姑娘能呆我们公司?”
“不是说宋丫和老板关系不一般吗?”
胖子鄙视的看了一眼她,看大傻子一样“你还真看得起我们老板!”
元俏见话题有点过了,踏步走了进来,人不到,声音先来“青梅,你说奇怪不奇怪?”
里面两个人一僵,之后笑呵呵的看着元俏“咋了?”
胖子没吱声。
“刚才安庆问我知不知道汪总下落?”
“她急眼了呗。”
胖子看了一眼元俏,没有什么表情,之后低头,趴在电脑上,一会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元俏第一次看着胖子,心里复杂,有些心惊。
估计,很多事情他都知道,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巴掌大的公司之前她还真是小瞧了。
如此以来,以后更难了。
“元俏,你说我们公司是不是都养了些佛爷啊,宋丫不来就算了,秦歌和陆丝月也不来,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啊。”
“估计是吧。”元俏打着字,不走心的说。
“宋丫不是要辞职吧!”
元俏抬头看了她一眼“差不多吧,宋丫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元俏觉得秦牧能让宋丫出来见人都是个问题。
就在大家猜测纷纷的时候,汪海鹏回来了,那天去的几个员工也回来了。
春风得意,形容那七个人毫不过分。
元俏脑海里又是那晚的画面,衣冠禽兽这几个字,在脑海里飘啊飘啊。
老板回来了,自然是有话要说的,最高兴的就是安庆,招呼大家到大堂间开会,元俏随着大家出来,再次看见汪海鹏,眼里半分情绪都没有了。
视线在他和安庆之间游走,还是不能相信。
“大家辛苦了,感谢你们还坚持在岗位,这段时间,我协同公司的几位争取下了鹏程的前程,质量检测那边也松口了,大家放手干吧!”
欢庆鼓舞的掌声,潮水一般。
汪海鹏示意安静,继续说“当然最要感谢还是另外一个人——元俏!”
当被叫到名字,当被众人观礼,元俏失聪了,她听不见了。
元俏直愣愣的看着汪海鹏,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往日里她觉得信赖的老板会是这样陌生的嘴脸,他滑腻的笑容,眼里隐藏的精明,让元俏觉得恶心。
与方世安那伙子人没有半分的区别。
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是恨汪海鹏的,但是多少还是有几分情有可原的理解在里面,今天的这一举动,明显的是置她于死地,何必呢!
汪海鹏看元俏惊吓过度的样子,毫不意外,大步走过来,亲切可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元俏,这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方局也夸奖你好口才,他还说你是个聪明人一定前途无量,待在我们这地方埋没了!”
说完,汪海鹏爽朗地笑了起来,元俏不敢去看周围同事的脸色,谁都不是傻子,这话,让人怎么想,明面上没有去的人,突然怎么就见了质检的人,还是头头。
元俏没有接话,她急得心都灼焦了,知道汪海鹏铁了心要把她舍弃了。
“汪总,看你说的,宋丫身体不舒服我代她去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方局也就是客气,我不出错就万幸了,还不多亏这几位部门的核心人物。”
她说着,手一挥,指向方才陪着汪海鹏一起进来的几个同事,都是那晚出席的人,笑得灿烂真诚,没有半分的作假,视线不自觉的在那两位女同事的面上多停留了一阵子。
听了这话,刚才那种微妙的气氛,倒是松了不少,那几个同事面上的笑容更加的浓了,得意的很,尤其是男士。
“难得,我们公司同事之间和睦有爱,大家放心,我们鹏程的这个坎儿算是过去了,以后大家好好做,有我汪海鹏一天,就是你们的保障!!”
慷慨激昂的陈词以后,汪海鹏华丽退场了,大家都散了,可是元俏不能当做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她迈向办公区的步伐,沉重的抬不起来。
眼角瞟着那边的总经理办公室,最后无力的垂下了眼睑。
一天,这样熬了过去,下班的时分,元俏一个人行走在大堂里,其他人都走了,元俏突然觉得说不出的凄凉。
鹏程里的员工,她朝夕相处了三年多,这算是第四个年头了,这一刻她发觉除了宋丫,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甚至还需要提防,谁在背后给她一刀。
这样的闷亏她吃不下去!
“喂?”
元俏拨通了汪海鹏的电话,以免烙下了把柄,她在电话接起来之前开通了录音功能。
“汪总,您今天上午的话我有些没有明白,前天晚上您喝得有些多呢,我可是先走了,这事情可没有我什么功劳,我特意提醒一下你,您这样做,其他员工会心凉的。”
心凉,那两个字,元俏咬得特别的重,汪海鹏刚开始还客气,意识到元俏的目的,也不拐弯抹角。
“元俏,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次办事的方式,不过我想你也清楚,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也就是昨天我才明白过去有些天真,世界不是你想坚持就是白的。”
汪海鹏这几句话有些感慨,不过它的作用是相当的大的,元俏都有那么一刹那,快到抓不住的认同。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你知道我多信赖你,有些事情我做不来,而且你今天的做法,明显的是想拉我下水,你们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参与。”
元俏忍着脾气,还有愤恨,她就不明白最近是怎么了,受尽了委屈,还要对着别人卑躬屈膝。
眼眶里的湿润在打转,她赶紧扬起头来,让自己在崩溃边缘的情绪收敛起来。
“元俏,不是我拉你下水,而是方世安看上你了,是他要你。我劝你别倔强了,迟早的事情,聪明点对你没有坏处。”
汪海鹏突然硬气起来,颇有几分警告的意思,方世安多厉害的人啊!就是朝夕之间,就让这群人死心塌地如同走狗。
“汪总,谢谢你教我做人,不过我还真不想妥协!”
元俏挂了电话,胸口那团堵着的气,怎么也不能顺,吃了苍蝇一样的膈应,一想到被那群人惦记算计,她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强烈的排斥,恨不得把自己皮扒了,才觉得痛快。
晚上,元俏好不容做好心里建树,却是被一条信息给打垮了所有的心气神。
今天和汪海鹏通电话之后,得到的信息让她如同惊弓之鸟,总是害怕有人突然出现把她绑了。
回到家里,也觉得慌张不安,楼道里有什么动静,都能吓得她出一身的冷汗。
吃法的时候,鹏程人事部门给她发来一条短信“广告设计部元俏你好,明天开始你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工资已经打到你的卡上。”
这算示威吗?!
元俏还没有辞职,却是被人家炒鱿鱼了,气愤交加,还有对未知的恐惧,这样大的动静,以后没有工作的她要怎么办?
如今找工作难比登天,她当初的工作还是同校的学长搭桥拉线的,几年过去了,招聘市场是怎样的情况她一无所知。
这种前所未有的打压,元俏从心底里生出来恐惧,她知道这只是方世安的第一步,后面还有要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元俏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没有征兆的掉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手机的屏幕上,她都看不清那一行戳得她心肺聚裂的字。
怎么办?怎么办?
她嘴里嗫喏着,像是复读机一样的一遍一遍地说着。
最后哭声更大了,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显得更加的痛彻心扉,拉扯着人的神经,脆弱得让人心疼。
“宋丫,我怎么办啊?”
元俏哭得像一个孩子,她的害怕无助都从颤抖的哭声里传递给了夜色那头的人。
“你应该找的人是贺莫年,都是他点个头的事情。”
男子清冷无情的声音传递过来,像是冻结千年的冰层里透出来的寒冷,元俏一个激灵,人也冷静了不少。
“秦歌?”
元俏有些不确定,试探的问了一句“宋丫呢?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秦歌的嫌弃鄙视没有一点的遮掩,犹豫了一下才说“贺莫年那脾气,你再折腾到时间求不求得来,别怪我没告诉你。”
电话断了,元俏彻底的明白了。
从遇见贺莫年的那一刻,他投过来的那个眼神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再一次拨通宋丫的电话“我说你到底想怎样!”
传来,秦歌气急败坏的声音,有刻意压抑的声调,元俏估计宋丫就在周围,也放心了。
“告诉我,贺莫年的地址。”
元俏真的有几分破罐子破摔了,躲不开是么,成,她惹不起,给总成了吧。
秦歌听着元俏冷硬的口吻,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初宋丫离开他时,那冰凉淡漠的样子,有些心烦,顺口说了地址,电话就断了。
元俏收拾好了餐具,去卧室换了件像样子的衣服,黑色的抹肩小礼服,拉拉链的时候,她的手抖的厉害,怎么也拉不上,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最后侧着身子看着镜子里,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的女子,她忽的心生硬气。
拉链夹到了手指头,食指有红色的血珠子沁出来。
她有贺莫年的电话,可是她拉不下来脸,在上午那样决绝离开之后,晚上又去求他,那人的嘴有多毒,元俏领教过,她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又怯胆了。
九点半元俏出门,黑裙黑色圆头小巧的高跟鞋,捏着白色的手包,这件衣服算她最拿得出手的了吧,和宋丫一起买的,为了应付上次公司的年会。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五彩斑斓的秦州市,她眼色有点暗,就是那次公司年会结识明成的吧。
至少,他是那样说的,可惜元俏不记得了,那天晚上她一定很傻吧。
贺莫年住的地方在秦州最繁华的住宅区锦里,高耸入云,金碧辉煌,很符合他高高在上的气场。
这样的小区,每户都有密码门锁,保安倒是轻松许多,看元俏一眼,样貌可人的姑娘也没有多盘问,报出了贺莫年的名字,就直接放行了。
电梯里元俏看着墙面倒影的自己,发呆,她逼迫自己不去胡想,放空着,只是电梯越上升,她感觉空气越稀薄。
顶层,安静的楼道里,铺着绵软的地毯,简单大气,元俏观察了一下,只有一个住户,朝着那扇银色的门口走去。
没错就是贺莫年的住处,元俏单是站在门口就能感觉侵略到皮肤上的寒意,贺莫年冷漠安静的眸子,利剑一样锐利的目光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手指颤抖的按下了门铃,半晌也没有动静。
她有些轻松,随之而来的又是无限的不安。
不会真的如同秦歌说的,她已经没有机会了吧!
元俏立在门口,洋娃娃一样的没有生气,她彻底的慌了,不知道要怎么办,那一刻她特别的想回家,想李秀兰的唠叨,可是她不能啊,父母挡不了她的这一劫。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淌,元俏站在门口腿都僵硬了,她贴着墙面,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的一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元俏觉得这样的沉闷苍白,会一直继续下去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元俏的心猛得收缩。
没有勇气去转头,看他一眼。
电梯门开的那一瞬间,男子沉稳有力的步伐,带着势若破竹的气势,一步一步的朝着她的方向来。
元俏紧张的捏着手包,不自觉的攒紧,低着头,面对着他的方向,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男子黑色的皮鞋,出面在眼底,元俏才恍惚的抬起头来,男子英俊明朗的面容,就印在了眼底,琥珀润泽有山河气势的眼睛,看着她,静默不语。
元俏张嘴好几次,也没有说出个什么。
贺莫年开电梯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向着大门口看了一眼,以往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那一眼,他看见了什么。
女子窈窕曼妙的身姿,包裹在优雅俏皮的黑色抹胸礼服里,是他第一次见她时穿的那件,白莹莹的皮肤像是有香味在散发,他顷刻就僵硬了。
只是一刹那,他就稳住了心神。
那晚的她,酒喝得有些多,在一群的莺莺燕燕里,她不施粉黛,憨态可掬的模样,特别的生动,光洁白皙的皮肤,陷在黑色丝绒礼服里,像是遗世明珠那般的光华四射,让他移不开眼。
所谓一眼入心,就是这般了。
半晌也不见元俏开口,贺莫年的耐心似乎用尽了,他微微的侧身,错开元俏,输入密码,门打开了。
元俏看着男子进门,换了鞋子,衣服随意的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室内的构造落在她眼底,干净严肃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贺莫年直接去了半开放式的厨房,拉开冰箱,取了水,倒了一杯,直接饮下。
站在门口的元俏,被彻底的无视了,她想过他会恶语相向,却是没有想到是这般,比今天在公司里被其他人当做猴子一样围观还难堪。
葱白细嫩的指间缴在一起有些泛白,元俏最后还是迈步走了进来。
“对不起。”
很是平淡的语气,元俏压抑着她真实的情绪,这一刻她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男人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见过很多面的陌生人。
不了解,看不清,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贺莫年背对着元俏,现在双开门的冰箱面前,有冷气源源不断的冲出来,他咽下一口水,“什么?”
元俏以为他是在羞辱上午不自量力的自己,咬着下唇深深的凹陷下,又一次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贺莫年不知怎么的,听不得她这样细弱蚊蝇的声音,闷闷的,委屈的像是无家可归的宠物。
“我想试着和你在一起。”
元俏尽量的措辞,可以欺骗自己不那么的下贱,她几乎小心的说出这几个字,一下子竟然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想清楚了?”
贺莫年站着,就在她几米远的地方,眼睛有着异常明亮的光,元俏被她他看的得心突突的跳。
怔怔的点了点头,动作极其的慢,恍若她这一答应就交付了一生。
最难熬的过去了,元俏看着对面的男子,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抓着手包,她这一刻暗暗庆幸有一个手包在。
贺莫年,沉静如水的眸子,慢慢的从她身上挪开,转身,手有些颤抖的把水杯放在了冰箱里,好一会儿,才开口“想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
元俏小声的回答,语气里透着的都是别扭。
贺莫年端了水过来,她还是站着,男子眼神瞥了一下沙发,元俏像是听话的乖学生一样,坐了下去。
贺莫年将水放在元俏的面前,看她局促不安的模样,耳根子红通通的,连着侧脸的颜色都泛着绯色,他的眼睛黏住了一样,挪不开。
“我先去洗澡。”
元俏娇小的身子,一僵,贺莫年看在眼里,转过身,侧在身边的手,拳在了一起,浴室的门开合。
元俏坐在安静的大客厅里,百来十平方米的空间里,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震得耳朵都疼。
窗外的夜色迷人,灿烂如星河一般的闪耀夺目,元俏从来没有在这样的高度,这样的夜色里去看过秦州,褪去了白日里的逼人光芒,这时候的它竟然有几分柔情似水,在缓缓的流淌,带着说不尽的神秘。
元俏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脑子里很乱,她记不起来那天是怎样从那个所谓的班主任手里逃脱的,只记得没命的跑,就想跑回她家十几平方米的出租屋里,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在胡同口,她看见了买菜回来的李秀兰,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有害怕担忧,更多的是嫌弃责备。
她顺着李秀兰的目光,夏天的校服短袖撕扯的不像样子,她里面穿的浅蓝色印着白色小花朵的裹胸,都露在了外面。
蓝色的校服短裙拉扯到了一边,白色的束腿袜子上面都是血痕,顺着大腿的位置看上去,还有点点的血丝在断断续续的往下流。
李秀兰似乎从元俏受伤的眼睛里,意识到她刚才的表情有些过分,四下张望了一圈,没有人,扔下手里的菜篮子,飞奔着朝傻傻的站在路口的元俏跑过来。
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压着嗓子问“谁干的?”
元俏找到了依赖,也恨,刚才的慌乱惊恐散去了不少“我班主任。”
几个字泣不成声的说出来,李秀兰护着与她差不多高的女儿,小心得瞄着周围的动静,拐进了胡同里,步伐越来越快。
这是下午六点多,很多人下班回来,都可能碰见。
元俏跌跌撞撞的在李秀兰的拉扯下回了家,她洗澡的时候,看着干净白嫩的皮肤上,点点的抓痕,手指印子,再一次那种虫子蚕食的恶心感觉又来了,像是那个大手就在她的背后,哭得撕心裂肺。
“哭,就知道哭!多大的人了?!啊?”
李秀兰给她洗澡,看着元俏一小姑娘,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一点点的沉到了谷底,天塌了。她辛辛苦苦几十年养育的女儿,被糟蹋了。
看着元俏的眼光也复杂起来,元俏被这样的吼声给镇住了,满腔的委屈,生生的咽了下去,她看着李秀兰的眼睛,里面的东西,她这辈子都记得。
“我好了,你去洗吧。”
男子低沉润滑的嗓音,传来,元俏眨巴了下眼睛,看了一眼周围,最后将眼底的潮湿晦涩收敛起来,转过身看贺莫年的时候,又是冷冷清清的模样。
“好。”
她身上的气势,张扬青春的活力,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的。
贺莫年眼睛沉了沉,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元俏游神着走进浴室,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排山倒海的记忆又来了。
她天真的以为,那天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李秀兰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晚上元峰回来的时候,元俏特别的担心,这样的事情她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又矛盾的想告诉元峰,太委屈了,总得有人为她撑腰。
在忐忑里她吃完晚饭,白炽灯晃荡奇怪的光晕,元俏痴痴傻傻的想逃离所有。
李秀兰一直没有开口,晚上,突然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争辩的声音,特别的大。
“那还是老师吗!我要去学校告发他,让人看看那孙子是什么嘴脸!!”
“去,你去啊!那你姑娘还要不要做人!”李秀兰在元锋脸红脖子粗的谩骂里,歇斯底里的叫喊,最后声音低沉了下去,慢慢的啜泣的声音传来,有些压抑,元俏捂着自己的嘴脸,在被子里哭的昏天暗地。
第二天,元俏请病假,没有去学校。
第三天,李秀兰去学校给元俏办理转学手续,晚上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元俏觉得她得救了,那个时候的她,只想逃离,只要她不再见那个班主任就好。
可是第四天,流言四起,就像是瘟疫,元俏新学校的入学手续还没有齐全,在家里带待着,没事就替母亲去不远处的市场买菜,这些事情她经常做,也不觉得什么。
只是那天中午,她经过那片小菜市场,周围的阿姨叔叔都不免打量她一眼,有些还问她怎么没上学,元俏心里没底,慌慌的扯了几嘴,就往回走。
在转到胡同口的时候,经常是大爷大妈没事聊天的地方,调笑刻薄的话语清楚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你们知道不知道,胡同尽头元家的姑娘怕是让人给糟蹋了,哎呦,几天都没去学校了,那天我还看见她哭着跑回来,身上带着血。”
是胡同里有名的大嘴巴王婶,元俏瞬间犹如闷锤撂下来,傻了。
“你可别胡说,小姑娘家家的清白呢!”
“你问问,这有什么可胡说的,半夜两口子吵成那样谁不知道啊!”
元俏想她怎么不去死了呢!!
偷偷的饶了路回去,元俏躲在厨房里哭,不敢再出门了,那些尖锐肮脏的言语,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心,眼泪像是没完没了一样的流。
中午李秀兰回来,看着有些苍白的姑娘,扔下一盒子避孕药“吃了。”
“妈,我……”
“我什么我,你还嫌弃丢人丢得不够啊!”
元俏禁声了。
默默的拿起来药片生吞了两个。
脚底一打滑,闷闷得疼痛,从后背和臀部传来,让元俏的思绪从回忆里拉扯出来。
贺莫年在客厅看电视,声音不大,耳朵却是一直注意着浴室里的动静,第一次他生活的空间里有一个女人,还是元俏。
很奇怪的感觉,不过不排斥。
“怎么了?”
贺莫年的声音隔着毛玻璃传过来,元俏还躺在地上,脸烧成了猴屁股,艰难的吐出来一句“没事。”
“洗好了,就出来。”
贺莫年说完之后,觉得有点问题,偏了头,看向一边,很快的又恢复了淡漠如水的样子。
“哦,好。”
元俏赶紧爬起来,扯了浴巾裹好自己,缠在身上有些别扭,因该是贺莫年的,大的出奇,当裙子穿都可以了。
元俏拉开门,贺莫年就站在门路,灰色的居家服,很休闲的款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随性了几分,没有那么强烈的气势了。
尴尬,能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元俏觉得不言不语也很奇怪,说点什么又找不到言语,搜肠刮肚的挤出几个字“我洗好了。”
她洗的时间有点长,全身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一点薄粉色,耳垂也红通通的,煞是可爱,低垂着头,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乖顺的搭在肩膀上,有细细的水珠从锁骨淌下来,一直蜿蜒进胸口的起伏里。
那个浴巾是贺莫年平时用的,一个人,很少会穿麻烦的居家服,现在服帖在她起伏的身线上,密不透风,他觉得被什么缠住了呼吸,眼睛烫的他难受。
“嗯。”
半晌等来贺莫年的一个嗯,元俏听着有点奇怪,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异常的撩人,心里酥麻微痒。
抬头,撞进的就是贺莫年灼热安静的眸子,那样奇怪的柔和在一起,却是烫的她心头都皱在了一起。
男子在她羞愤快窒息的时候,转身,离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起了无聊的电视节目。
元俏被晾在浴室门口,提在嗓子眼的心,一点一点的落回去,刚才,贺莫年的目光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有没有吹风机?”
头发湿,黏在皮肤上有些难受,元俏小声的问,异常的客气小心。
贺莫年起身,进了卧室,半天才拿出来一个白色的风筒。在元俏伸手过来准备拿的时候,他的大掌回握女子的手,牵着她坐在沙发上。
元俏有些吃不准贺莫年要怎样,按照她的想法这个人,绝不是细腻温柔的人,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直到粗糙的指尖穿过她湿漉漉的头发,耳边滚过来源源不断的热风。
元俏的脑子也在吹风轰轰的声音里,炸了,空白了!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贺莫年是在给她元俏吹头发,吓得不轻,猛的直起身子打算站起来,这样的感觉太诡异。
男子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还是反应及时,在元俏起来的瞬间就摁着她的肩膀,让人又跌坐回了沙发里。
“坐好。”
低沉带着亲昵的嗓音在背后想起来,每一次贺莫年的大手穿过她的头皮,元俏都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时间拉扯了好长,元俏的腰肢酸累的难受,她从一开始的惊吓,再到震惊,再然后是不可思议,最后变成了漫长的沉默。
有人给她吹头发这样的事情,在元俏的记忆里,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李秀兰在简单沉长的日子里,变得粗枝大叶,对于这些细微的事情很少会注意到,每天关心的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再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元俏就更难去相信一个人,更别说这样亲密的举动,上次她给明成吹头发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好奇,真的想体会一下情侣之间那样亲密无间的感觉,那个时候,她是幸福的,甜蜜的,像是肖想已久的巧克力终于吃到了嘴里一样的满足。
如今,她是怎样的心境,无法用语言去表达,或许她在对未来的生活,或者是对美好爱情的期许里,都不曾奢望过会有一个男人,这般体贴入微,从丁点的小事去呵护她,有一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元俏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太美好,太满足,以至于无法形容半分。
她表面安静的,有些许的柔软,没有之前的冷硬,看似平静的大眼睛里,约约的泛动着波澜壮阔的情绪。
贺莫年,双眼如同天边的星辰,落元俏柔亮的秀发上,已经干了的头发,光滑飘逸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吹风机一直在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破冰了,渐渐的回升。
男子有些出神的望着纠缠在他指间的头发,乖顺依赖,说不出的缱绵悱恻。
元俏偏了头,转过身子对着贺莫年解释“烫。”
男子这才低头看着右手里的风筒,刚才没注意,离她太近了。
不知怎么的元俏就觉得依旧淡漠的他,竟然有些局促,不知所措的像个幼子。
这样的感觉也就是一瞬间,看着面前高大能顶天立地的男人,元俏心里膨胀的是无限的敬仰。
“干了可以了,再吹明天就没法见人了。”
“嗯。”
贺莫年关闭了开关,客厅里才安静下来,他的声音随意自然的铺开,少了平日里的倨傲。
他转身将吹风放进浴室,又回来,站在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元俏,问的认真“要看电视还是睡觉?”
元俏有些消化不了,该怎么选才对,有这样的吗?她怎么也不能简单的理解最后那个选项啊。
不自然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电视机,播放的是晚间新闻,这要和贺莫年一起认真的看新闻,脑补那个画面元俏就缩了,太过压抑,太无聊。
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本来贺莫年从饭局上回来就不早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洗澡,明天还要上班,元俏这么一想,狠狠心“睡吧,不早了。”
“走吧。”
像是邀请又像是催促,元俏分不明白,提心吊胆的厉害,她怕自己撑不过。起身,捏着有些松垮的浴巾,跟在贺莫年的身后。
宽大的主卧在客厅的左手边,里面简单的黑白色,寥寥的陈设就是酒店也不见得这样简单的,黑色的床铺,浓重的如同他沉闷的性子一般,四平八稳的呈现在元俏的眼底。
女子站着不动。
贺莫年也不回头,拉开一整面墙壁的嵌入式衣柜,翻了一阵子,拿出来一件白衬衫递给元俏。
元俏接过来的时候,指尖都是颤抖的,不敢去看贺莫年的眼底是怎样的意味,碰到男子略显冰凉的体温,受惊一样的,快速离开。
捏着衣服,她跌跌撞撞的转身,就打算往外面跑,贺莫年命令式的口吻传来,有几分不悦,元俏听得真切,脚步硬生生的止住,心头对他的惧怕,或者说是对要发生的事情的抵触,都让她恨不得能跑多远跑多远。
刚才的一瞬间,男子迸发出来的狞厉太过强烈,吓得她腿像是生了根,再也迈不前一步了。
“就在这里换。”
因为贺莫年吹头发的举动,元俏心里对他松懈下来的防备,赫然树立起来。
眼底暗淡了下去,捏着浴巾,挣扎了片刻,见背后沉默的空气里逐渐浓烈的波动,元俏妥协了。
稍稍地用力,浴巾摊在了地上,她像是一尾光滑的鱼毫无保留的落在他的眼里,女子塞雪胜玉的肌肤,起起伏伏的曲线,落在贺莫年的眼底,他一瞬间就呼吸不畅了。
身体的变化,比理智来的更猛烈,更直接。费了好大的心力,贺莫年才没有冲过去。
元俏感觉得到,落在肌肤上密密匝匝视线有多的热,烫,滚烫滚烫的,像是开水,能把她煮熟了,整个人都热了,感觉水气都腾起来了。
心急的厉害,手上反倒不听话了,怎么也解不开扣不好衬衣的扣子,低着头折腾了半天,才好。
贺莫年把女子细微的颤抖,慌乱都看在眼里,今晚第一次生出来怜惜,三两步缩短了彼此的距离,贴着元俏,环抱着她的腰。
比想象中的柔软,还来的细,他环着的臂膀,中间空出来好大的距离。
贴着元俏的耳朵,贺莫年难得的声音缠绵,好听的能迷了人的神智“你很美!”
拦腰横抱起来元俏,女子感觉心又一次的被提起,晕乎乎的一些奇怪的感觉在荡漾。
落在床上,他就在眼前,距离近得能看见彼此睫毛,元俏心跳如打鼓,震彻天地的动静,男子深邃的眼睛,像是有光华在流动,元俏就那样被吸引。
吻像是鸿毛落水,温柔的不像话。
等到感觉到她的细腻,男子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再也沉静不下来,狂风暴雨一样的侵袭着属于元俏的口齿之间的每一寸,急切狠厉的像是能要了她的命。
元俏被动的承受,闪躲,顺承都换不来他的一丝怜惜,缺氧,暧昧,还有身体里前所未有的感觉,都在冲击她的大脑,只剩下彼此的呼吸,**的恨不得吞噬所有。
元俏羞囧的有些不敢去看贺莫年的眼睛,侧过头不去看他,他湿热的气息里喷发散在了元俏的眉骨之间,痒痒的,心头一阵麻。
“不愿意。”贺莫年的声音很轻,尾音上翘,元俏吃不准几个意思,没有言语,只是更加的往下缩着身子,快钻到贺莫年的怀里去了。
不知怎么的,刚才浓烈到一点即燃的气氛,看着这样的她,贺莫年万年不变清冷的眼底,柔软了下来,有笑意在闪动。
突然就想这样的看着她。
贺莫年身子往侧面翻过去,躺在元俏的身边,忍着笑意,看着她还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半晌才睁开的眼试探地往他这边一瞟,迅速地又圈成了一团。
不知道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睡吧。”
关了台灯,漆黑的一片之中,他的温度靠近,贴上,两个人的距离密不透风,她侧着身子像一牙月亮,他如同月场,保护她在其中。
元俏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这样的靠近,来自贺莫年身上无法忽视的男性气息,全身的细胞都在悸动的提醒她,他的存在。
时间在心跳间流逝,元俏由开始的不适应,慢慢的放松,这一晚她怎么也没有困意,脑子里一片的空白,有些不想承认,背后贴着的男子,节奏稳健的心跳也影响着她的律动。
想忽略这些情绪,元俏逼迫自己想与明成相处的细枝末节,曾经在她的眼里都是诗意烂漫的美好,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过腻歪,少一分不够火候,是她最惬意,最爱的感觉。
可是那个时候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能有那么一个人,上一秒让你难堪羞辱,下一秒却能捧你在手掌心。
眼泪像是豆子悄无声息么的润进枕头里,元俏锥心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太多埋在心底的酸涩委屈在这个夜晚都如大火煮酒炆上了心头,却也感动贺莫年的好,感动到太满,溢了出来,成了眼泪。
太阳很快的就爬上来,贺莫年准时的起来,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怀里一团的温软,绵绵的,能把人陷进去,突然有些不想起来。
三十年来的第一次贺莫年赖床了。
元俏面对着他,双手缩在面前,沉静甜美的面容,他的眼,一寸一寸看得痴迷,也没有忽略女子眼圈下那淡淡的青色。
其实,昨晚晚睡的不止元俏一个人,他一个正当年的男人,喜欢的女人在怀,那种蚀骨的引诱更让人难熬,可是他有些不忍心看她皱眉。
元俏幽幽的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左右了,看着简单的黑白交错的卧室,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当机了半天,最后回想起来昨天的所有。
太多纠结的事情塞在脑子里,元俏有些头疼,想到不用上班,突然觉得闲散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卧室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穿着贺莫年的衬衫出去了,皱巴巴的,她用手扯着往外面去,看着客厅厨房连在一起的地方一个挺拔萧俊的背影,一个不可置信的讯息,石破天惊在脑子里炸开了。
他会做饭!
元俏想死的心都有了,羞愤难耐,本就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这下倒真的是处在被动的一方,局促的站在一旁盯着贺莫年的背影发呆,看着他熟练的将煎蛋装入盘子里,卖相好看,又去看一边炉子上的粥。
瘦肉粥。
元俏嗅了一下鼻子断定,饶是如此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是怎么也不会把贺莫年与厨房联系起来的。
他眉目锋利神色沉稳,桀骜与城府太过耀眼,让人无法揣测。
贺莫年在厨柜前罢弄早餐,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细溜长腿的姑娘,神游旷远的样子,蒲扇一样的睫毛有些湿,只是瞳孔里的迷茫愁闷太重,煞是激发他压抑的情绪。
“去洗脸,先吃饭。”
元俏听话的去洗脸刷牙,坐在饭桌上的时候,他已经摆上来了早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牛奶土司面包片,煎鸡蛋,还有热腾腾的瘦肉粥,元俏却是没办法以平常的心态去面对这些吃食,自从昨晚她在他面前越发的谨小慎微。
贺莫年看了一紧张无措的女子,眼色有些深。
最后拿起来食物吃,整个过程眼睛都落在元俏的身上。
元俏机械的抓着面包吃,慢吞吞的看得人着急,好半天她闷生生的声音,毫无生气的传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帮我?”
“为什么这么想?”
贺莫年喝了一口牛奶,才开口,不像是问,倒像是兴味阑珊的戏弄。
“你没有碰我。”
元俏不带表情的说完,清亮水润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贺莫年,冷静的出奇,贺莫年在看清她眼底的那一层淡漠疏离,全然明了,她这是在公事公办,生怕将两个人的关系朝着暧昧的方向去了。
贺莫年看着元俏的眼睛,瞳孔缩了缩。
气结,他难得怜惜她,做尽了就是要换来一个走进她心的机会,她可倒好!
长臂一伸,扯了元俏在瓷白的饭桌上,长腿两步的交错,近身到对面元俏的跟前,一手扣着元俏的右手,一手提了她的腰肢,她就平展在了桌面上。
打翻了她抿了几口的牛奶,肆意的流淌,浸湿了元俏的头发,后背。
盘子碎落尖锐的响声,伴随着元俏的一声惊呼“啊。”
极短而快。
元俏的心怦怦的跳,眼里都是贺莫年张扬跋扈的面容,淡漠的眼里,此时熊熊烈火,能将她挫骨扬灰。
“看来你吃好了,该我吃了。”
最后他的嘴角带着笑意,只是眼里狠得没有一丝柔情可言,几分邪佞,却是让人记忆深刻,元俏恍惚间才发觉,贺莫年这个男人有多骄傲变态,想要她,都要她自己送上门。
吻雨点一样的密集,元俏长发散落铺开如同黑色的丝绸,纠缠包裹着贺莫年那颗冷硬的心,一点点的变成绕指柔。
白色的衬衫,白色的牛奶,白色的饭桌,肌肤欺霜赛雪的白,能白过着所有,妖娆的绽放在他的眼底。
贺莫年疯狂了!
元俏在那样可怕的疯狂里,昏死了过去。
积攒了太多的疼欢悦的身子,在一点点流逝的体力里,意识脱离,只留下他狂傲猛烈的进攻,所有的防守,溃败无踪影,款款摆动的腰肢,缩短了与心脏的距离。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卧室里传来男子刻意压低的嗓音,竟然有几分暗哑的性感,元俏脸烧得慌。
细微的动作,身下传来得酸胀异样,预示一样的提醒她,某些事情,过多的酸涩盖过了心底的甜蜜羞嗤。
元俏有些不舒服,想起来,先入眼的是窗边的男子,陷在逆着光线里,看不清面容,几步的就迈到了床边,即使昏暗的空间里,元俏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
“醒了?”
“嗯。”不等元俏话音落下来,贺莫欺身上来。
元俏躲避不及,只吐露几个字“你别……”
又是一番风卷残云,贺莫年三十年来第一次食髓知味,根本停不下来,私着他一直觉得不够,对元俏要的还不够。
不给元俏停歇的时间,贺莫年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把什么都要做到了极致,元俏最后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没有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想其他事情的心思,她觉得真的累到了极点,又像是轻松到了极点,那种突然卸下来所有的感觉,安静的卧室里流淌的也有属于贺莫年的气息。
有些恍惚,元俏觉得自从遇见明成以来的所有事情都像是梦幻。
尤其是贺莫年这样的人,她以前从没有想过会和自己发生牵扯。
还有一些东西她现在不想想,卷了被子元俏侧过身子,发愣。
夜幕降临,笼罩着秦州市的每一个角落,元俏在这样暗沉的黑色里,心里的烦躁不安终于消停了几分,动了动身子,强打着精神起来。
在浴室洗澡出来,元俏没有动里面挂着的女装,选了一件很居家的款式衣服,舒服贴身,元俏心里有多了几分感叹。
在厨柜边上捣鼓了半天,冰箱里没有什么菜,全是些素食,她饿的过了头,这会确实没什么胃口,但是肠胃的不适感却越发的强烈了。
大米粥,炒青笋。
元俏端着碗碟准备去饭桌,走了两步,就怔住了,然后脸上的温度刷的爆表了,贺莫年压着她在这里做的好事,那些让人血液倒流的画面,此刻全部清晰的钻入了脑海。
男人沙哑暗沉的嗓音,性感的要命,情意绵绵地对着她说“你好白,很香!”
简单到直白的话,却是勾天雷引地火,把元俏烧的体无完肤,身体里暗藏的一些东西,为贺莫年一个人华丽的呈现了。
那些白,那些幽幽的香。
元俏逃也似得端着盘子去了客厅,放在茶几上,扔了抱枕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坐在那里,安静地吃起来。
不太喜欢过于寂静的环境,元俏开了电视,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还是家庭伦理偶像剧,反正很热闹。
就在她暗暗吐槽导演编剧脑洞打开的时候,门上的密码锁滴吱一声响起来,元俏的神经立刻紧绷。
贺莫年手里提得大包小包的,黑色的西装笔挺,整个人都是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周身的气场也比往日里多了几分细发的软,不再那么冰冷压抑了。
元俏转头看着他,顶过嘴,耍过小聪明,出过糗在他面前,唯一没有的就是温婉体贴过,经过质的变化元俏更加的尴尬,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他。
贺莫年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今天消失了大半天,他撑起来的那片天打颤颤了,下午的时候电话催命一样的催着他离开,紧赶慢赶的在晚饭前把手头的东西处理好,一想到家里还有个软乎乎的东西没有吃饭,心更焦了。
在堵车的二环,贺莫年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思虑起来平常怎么也不愿意浪费时间的事情来,他住的那套房子里,没有吃的,家具设施也不齐全,他去过元俏的住处,小是小,却是舒服的打紧,前前后后地想了一翻,车子开进了一家大型超市。
也就有了元俏看见的这一幕,怎么也没办法想象,贺莫年屈尊降贵的在拥挤的超市里穿梭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女子瓷白修长的腿,随意的舒展在地毯上,靠着沙发,面前一个碗一个碟子,白色泛香的粥,清脆惹人的青笋,贺莫年看了好一阵子,才动身,把东西提过来放到茶几上,西装外套都没有脱。
长腿一曲,坐了下来。
提了元俏的胳膊,将人放到的沙发上“身体还好吗?”
这个时候的贺莫年又是以往的贺莫年了,绅士的皮表完美的套嵌在身上,骨子里的与人疏离淡漠。
“嗯。”
元俏坐端正,像是面对领导讲话一样,谨慎恭敬。
贺莫年看了她片刻,眼里的光华散了一些,身子前倾,拿起来元俏刚才用的勺子,端了碗,大口大口的喝粥,偶尔吃一口菜。
动作优雅地霸占了她的食物。
元俏心惊他这般的举动,考虑了一下,才开口“你没吃饭吗?要不要我再做点什么?”
“肉就好。”
元俏起身的片刻,腿间还有些不舒服,心里嘀咕,大爷的就客气一下,那是她的饭好吧,她才是应该被照顾的!
想是这样想,元俏还是去了厨房,斜对着客厅,贺莫年的位置,刚好将女子的身影一览无余。
她先把桌子上两大兜子的食材日用品,乱七八糟的东西整理好,食材放进了冰箱,其他的内衣内裤什么的翻了翻,最后还是放在了一遍,切菜,腌肉,起火。
这些东西她做得很流畅,贺莫年看得认真入迷。这个几百来平米的地方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舒服了,顺心了,暖和了。
贺莫年方才眼里暗下去的流光,一点点的聚集起来,更加的明亮,耀人如星海。
元俏其实不怎么吃肉,做起来麻烦,也油腻,一边做,一边回想李秀兰做肉食的步骤,倒是浑然没有在意有人看她的视线,如狼似虎的意味十足。
四菜一汤,很快就上桌了,堆尖的白米饭,两双筷子,竟然生出来了一种岁月悠长,缠绵的味道来。
贺莫年眼窝深深,元俏心头微怔。
默不作声的吃饭,贺莫年不是多话的人,元俏在他面前也多话不起来,本能的紧张,作着自己,放不开。
“明天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住这里。”
贺莫年的话带着不容置疑,元俏吃的饭卡在桑子里,扒饭的频率也越来越慢,男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抬起眼皮来注视着她,本就生得高大魁拔的人,帝王将相之姿的坐在咫尺的对面,元俏的感觉不得不用微妙复杂来说。
“我能不拿过来吗?挺麻烦的。”
元俏尽量用商量的语气。
“也好。”
想到什么贺莫年的眼睛里酝酿里几分的阴郁,元俏俏俏打量了一番,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他,低头吃饭。
元俏想问的话,也没能问出口。
晚饭结束两个人又是相对无言,至少在元俏看来是这样的。
犹豫再三,她觉得还是把事情说白了好,省的她瞎琢磨。
“方世安的事情算过去了是不是,我这下正常生活没问题吧。”
男子闲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两个女人撕扯得头破血流毫无美感的画面,眼都不眨一下。
淡淡的点点头,元俏好奇的看一眼,什么东西这么好看,两女追一男的戏码。
女子心里是崩溃的。
“那个袋子是给你买的内衣,还有以后我的这些东西你负责。”
元俏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脑子拼命的转弯,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指晚饭前她放在一边的那个购物袋。
也不作声,默默的去忙活,好不容易忍着心里的异样收拾妥当,放在卧室的手机传来提示音。
宋丫在微信上直接发的语音,好长的一大串,元俏怕她真的是有事情,赶紧点开,把手机凑在耳边。
“元俏,你是不是去找贺莫年了!你傻呀?这些都是他们布的局!!”
“我告诉你,你要真是听了秦歌那个混蛋的话,这辈子你算是栽了。”
“人生真的好艰难……”
宋丫气急败坏的话传过来,声音有些大,几乎用的都是吼的,元俏都想不来一向御姐范,注意形象的人,抓狂起来是怎样的模样。
眼皮跳了两下,元俏就淡定下来,只是藏不住眼里的灰暗,失望。
最后一句话,生生的把元俏逗乐了,苦中作乐也不外乎这般模样了吧。
元俏嘴角抿着笑意,觉得宋丫这故作苍老口气很欠收拾,这两天跌宕起伏的心思,也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这些事情她岂又不知,只是贺莫年从未给过她退路。
“我这会在贺莫年的客厅里看综艺。”刚打了一段话过去,宋丫的电话就来了,元俏弯着眼睛,笑得开怀。
偷瞄了客厅一眼,贺莫年浑然不觉,元俏俏俏地起身,掩饰性的拿了一个苹果,朝着露台的方向去了。
“元俏你丫牛逼!”
“说点别的,月色尚好。”
轻松调侃的语调,轻飘飘的堵的宋丫原本一肚子的话,都散了。
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你丫的才是无病**,谁看不出来秦歌喜欢你,还不是简单的喜欢。”
元俏撇撇嘴,说出来了她一直以来的看法,也算是心里话,宋丫是她特别喜欢的那种姑娘,敢爱敢恨,像是一团火,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优雅大方起来无人能比,性感**起来更是要人命,一切只看她有没有心情。
这样的底气,高傲的人生,是元俏一辈子也没办法拥有的,凡事她都有考虑后果,与所有的人交往,都要做到照顾周全,就怕得罪人,惹不起。
这么想想,她这二十几年,过得还真是卑微的可怜啊。
就是能和贺莫年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也惨杂了一个表弟前女友的身份,能落得什么好?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不知道元俏的哪句话是点到了宋丫的软肋,还是戳到了她的伤心事,总之那边安静了。
“我是冒死来给你提供军情的,不带你这样的!”
竟然有几分撒娇的委屈在里面,元俏很受用,多不容易啊,这秦州市的天变化的真快!
“心里感激呢,你还想我怎么表示一下?”
“那倒不用,就是你这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这话倒说的真诚,元俏也意外,她听到宋丫那样的话,能这么镇定,或许不是镇定,只是一开始她就没有把贺莫年和她的位置摆在平等的位置上,更没有资格去争,去闹了。
“或许我只是面上装装样子呢!”元俏这话说得格外俏皮,半个身子依在露台上,身子一扭一扭的,贺莫年先是听到她讨巧的声音,才看过来的,不知怎么的就眼热,心却冰凉。
在他的面前,元俏都是木讷的。
一通的调侃嬉闹,元俏挂了电话,突然有些明白她和宋丫怎么能成为朋友了,都是不容易摊开心扉,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偏偏遇见的男人都是强势的要死的。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贺莫年坐在沙发上,淡漠优雅,很稀松平常的口吻,元俏的心却漏了半拍,刚才的电话他是听了多少?
为宋丫担心,转念一想,瞎操心了,宋丫至少有秦歌护着,该操心的还是她自己才对。
斟酌了一下女子绕过沙发背后,坐在贺莫年的对面,看了一眼喜怒不辨的面容,察觉不出来什么,更加的小心了。
“决定是我自己做的,也是我主动来找你的,所以不管背后是怎样的,结局也不会变,追问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是不想,还是不屑。”
男子磁性圆润的嗓音,把这几个字咬得特别的有味道,也一点一点的刺破了元俏那薄薄的保护壳,他永远都是这样的直逼要害,不给人半点回旋的余地。
“是不敢。”
元俏说得坦白,此时此刻的她觉得,与贺莫年该发生都发生了,有些事情再去矫情,难免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说来听听。”
元俏不知道他是闲的很,还是在和她硬聊,不过坦诚总是没错的。
“我不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相反的也有一些自尊心或者说是虚荣心,我不想真相里夹杂着别人对我的不屑。”
元俏不见半分怨怼的说完这番话,眼睛却是盯着贺莫年幽深的眼,便是在同他摊牌也不会做的难堪,赛味仙的事情必定是贺莫年一手安排的,太巧合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贺莫年黑色宝石一样光滑润泽的眼睛,更加的明亮了,看着元俏慢慢地,嘴角的笑意扩展来了。
“我就喜欢你这样,不造作。”
轻轻巧巧的就将元俏的挑衅给打消了,不过,不知怎的这本算不上是夸赞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元俏听在心头,意外的却是心动,左心房里蠢蠢欲动的情绪,怎么也没办法忽略,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愉悦。
元俏潜藏着几分留恋的扫过他的面颊,有些不自然的低下来头,不想被贺莫年发现不对劲。
“我原本是打算用一些手段的。”张口,贺莫年似乎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来,毕竟他过了腻歪的年纪,并且也不是一个腻歪的人。
元俏竖着耳朵,模样认真,好歹关乎她的生死,等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有了。
“以后不用在我面前这么拘谨。”
说完,贺莫年起身,去了客厅侧面的一间房间,片刻,男子就拿着一打资料出来了。
展现在元俏眼底的是略有粗糙的手掌,大而厚实,显得格外的有力量,让人觉得踏实可靠,又觉得敬畏。
元俏眼睛闪了闪,才落在那些东西上,贺莫年已经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一贯的云淡风轻。
眼睛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上,原来都是这些年来,鹏程公司,明里暗里的一些违法漏税的证据,说实话这些做法,哪个企业都逃不来,但是拿在明面上说,就可大可小了。
再往后翻是关于方世安的,那内容就有些让人觉得不堪入目了,什么淫秽糜烂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尽,闻所未闻,那些内容对元俏的冲击力太大,越看越心惊,背后阵阵的寒凉,如坠冰窟。
“入迷了?”
元俏抬头,勾了贺莫年一眼,什么话,直接是大写的污染眼睛,对上男子兴味十足的目光,元俏才反应过来,他这调侃有多冷。
“你什么意思?”元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半晌说不出其他的,羞恼太过于莽撞浅薄。
贺莫年没有在意她这句话,视线似乎还是停留在电视机上,略微厚的唇形一张一合“机会给你了。”
元俏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手头的东西,有了这些,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让那些轻贱她的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如今网络的世界,群众的力量,更加的如同洪水猛兽,能捧你上天,也能让你如同过街老鼠。
突然,元俏觉得她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有些拿不起来,这选择之间,殃及的何止是一个人,成百的人,这一巨大的利益链,她怎么与之抗衡?且不说雪耻,招来杀身之祸也不无可能。
元俏拿着那些薄薄的纸张,似有千斤重,手颤抖的厉害,贺莫年这是一步步的要让她依附于他,甚至于做只能仰仗他鼻息存活的藤蔓啊,可笑的是她一点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这当真是一个机会啊,一个攀附他就可以凌驾一切之上的权利太过诱人,贺莫年是可怕的一个男人,欣喜细密,城府这般的深啊。过往的那些每当有丝丝的牵扯,她都心惊肉跳的恐怖,害怕,屈辱连锁反应一样的折磨着她,元俏心底积攒起来的那些恨,恨得牙痒痒,那些禽兽肆意的摧毁别人珍惜的东西,如同玩笑,她没法释怀,贺莫年是不是早就看透了她的这点心思。
这一刻元俏深感被贺莫年囚困在精心编制的网里,动弹不得,唯有顺从。
“我想报复,但是这份东西我不知道要怎么去用,后果估计也不是我能掌控的。”
“嗯。”贺莫年点点头,似乎很赞同她的看法,继而,修长的右腿搭在坐腿上,随性之中又有些不易察觉的严厉。
漆黑如同墨色一样的眼睛,里面都是她的面容。
“这些东西是很有价值,同样的看要放在什么人手里。”
元俏静静地听着,等着他的下文,说实在的她猜不透贺莫年的心思是怎样的。
“你想要握在自己的手里,就给你的身份再加一些砝码。”
这话是不假的,只是这个加码谈何容易,元俏心里没底气了,多让人无力的事实。
内心翻滚着算出,元俏的眼里精神气也抽去了一大半。
“这个加重的对象可以是我,当然也可以是你。”元俏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贺莫年这样的男人有多危险,这简单的几句话,比之潘多拉的魔盒诱惑更大,牵扯着元俏一步步几乎没有察觉的走进他的局里。
“我的女人,或者你站的更高。”
说完,贺莫年的视线在她身上更加的执着,像是要剔透了元俏的皮骨,看清她的内心一般,这样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让元俏特别的紧张。
尤其是他的言语,总是不经意之间的击中她的心房,那块藏的最深,不轻易被人碰触的地方,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子,溅起来的水花不大,但是荡出的余波却是久久不能平复的。
这个问题,要让元俏怎么选,前者以后就是一个只能攀附她的藤花,没有自己,选择后者,在他的眼里会不会可笑无知,毕竟她现在找一份工作都难上登天。
元俏默不作声,心里激烈的做着天人交战,她真的不想再妥协了,短短的几天里,她做了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类女人,攀附权贵,活的没有自尊和人格。
一点一点的东西,撼动着她脆弱的精神世界,元俏快要哭了,她不知道那哪一步出了差错,造成了今天的困局,她只是想过简单安稳的自己,现在的郝箐玫在干什么,对着电脑看着轻松浪漫的偶像剧,泛着花痴,煲电话粥,她呢?
贺莫年尽管眼睛是放空的,还是注意着对面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乃至情绪的波动,都收敛在他波澜不惊的眼里。
眼看女子的头越来越低,肩膀微塌,几乎不能察觉的打着颤,贺莫年的眉头皱了起来。
眼里闪过一丝的心疼,快的不足一秒钟的停留,之后又恢复了那个清冷淡漠,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是搞文字工作的,秦州的脉络编辑社刚好需要人。”
元俏这会都听不进去贺莫年好听的声音,在传递怎样的内容,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自信的女孩子,甚至,是有些自卑的,这样的感觉是她多年前被老师轻慢之后,悠悠众口,给她的。
所以,元俏一直都很好强,最怕的就是别人看扁她,从学习,最后到生活,说是色厉内荏再准确不过。以至于,她的朋友圈子空白的几乎没有,宋丫还是日积月累的走进她生活的,就是现在两个人之间连最起码得个人信息都不清楚。
她不知道宋丫的家世,宋丫不清楚元俏的过去,一概不知。
元俏把自己的世界裹得密不透风,一旦那些东西揭开她会死,恰恰贺莫年就在无声无息的渗透到她的生活里,大有吞并之势。
如今,贺莫年的这个选择,让她崩溃了,为了生计,她厚颜无耻的爬上了贺莫年的床,真的是爬的啊,昨天晚上她睡不着,满脑子想得都是明成和她分手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你爬上贺莫年的床了。”
尾音上翘,元俏到现在也辨别不清楚,他当时用的是疑问的口气,还是挖苦她。只是明成厌恶不屑的眼神,宛如刀子一样,凌迟着她的神经,只有逃。
元俏觉得她出卖的不是尊严是命,疲倦淹上心头。
贺莫年起身,坐到元俏的身边,拉了女子的胳膊,轻轻地一带,就将女子抱坐在了他的怀里,前后动作一气呵成,快的元俏都没有意识到不对。
男子的大掌,掐着元俏小而圆润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问“怎么回事?”
元俏双眼通红,今早他要她的时候,明明疼得额头都出汗了,她就是咬着嘴巴不出声,也不喊一声痛,最后还是贺莫年把人折磨的急了,才哭出了声音,现在他都能记得起,元俏情动深处,媚得沾水的眼,粉嘟嘟像是鱼儿一样张开的唇,在邀请人,一亲芳泽,让他稀罕到了骨子里。
那个时候,他的心都快化了,感觉心口有一双温软的手在抓着,恨不得就此放过她。
此番,看着女子委屈伤心的小模样,贺莫年心疼,真真切切的疼,比过去遭受的枪林弹雨还来得疼,扎到心窝子,他隐隐的觉得呼吸都有些堵闷。
元俏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喃喃自语“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复读机一样的重复,最后又变成了“求求你,放过我!”贺莫年的脸一下子黑了个彻底,面若寒霜,比严冬里最坚硬的风霜还肃杀。
和他贺莫年在一起就这么痛苦!
贺莫年放在元俏下巴上的手,随着他起伏的情绪,越发收得紧了,男子手上的力道大得可怕,元俏下午起来的时候,发现她腰窝上最深的地方一圈都是红色的痕迹,有些明显的泛青了,大腿上更是不忍直视。
想想都可怕。
“疼,你弄疼我了。”
元俏眼角的泪水闪了出来,一滴,人也清醒了,眼神里逐渐有了神采,贺莫年是见识过她这样的,就是在赛味仙那晚回来之后,也是浑浑噩噩的,人不怎么清醒。
当初以为是受了惊吓,看来没有那么简单,贺莫年放在她下巴的手松开了,换做放在女子的腰肢上,圈得实在。
得到诱哄的孩子一样,元俏诚恳认真的点头,给贺莫年回应她没事了。
眼睑下垂,她的脸色又一次的爆红,丢人在贺莫年的面前,似乎是躲不过的。
不过也就纠结了一阵子,元俏就看开了,现下的局面,她不想把太多的时间花费在处理无意义的情绪上,二十五岁的这一年,她需要马不停蹄,李秀兰元锋衰老的速度,比她成长的速度快太多。
婚姻,以后的生活,都需要她再去拼搏一把,有时间走在路上,元俏看着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水灵活泼,天真烂漫的样子,是由心底的羡慕,也清楚的知道她不小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被揭了过去,不知道贺莫年是懒得动手去处理那些人,还是想要给元俏成长的机会,总之,元俏在心底是感谢他高抬贵手,管她死活的。
有些事情不是一己之力就能撼动的,元俏在二十五岁这一年体会的更加透彻。
这晚,贺莫年再没有动她,元俏贴着他的胸口,感受着来自男子肌肉喷张的力量,被他轻浅的呼吸包围,浓浓的存在感,侵入她的心肺和神经,依然紧张,但是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没有第一晚那么的难熬了。
第二日早晨元俏起了个大早,或许是心里担忧的事情算是有个着落了,她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起来。
七点之前就把早餐做好了,香菇瘦肉粥煎了鸡蛋,想着贺莫年饭饭需要肉,又费了一番心思,做了个小酥肉。
贺莫年醒来的时候七点左右,睁开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右手边的位置看了过去,空荡荡的,床铺平展,看不出来有人睡过得痕迹,不知怎么的他看着这样的情景,格外的不舒服,心头有些快,眼神久久的落在元俏昨晚睡的位置,深邃的眉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俏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光景,脚步打住“你醒了?可以吃早餐了。”
早晨起来的姑娘,站在卧房门口,似乎身上都带着新晨的阳光,好看的很,尤其她还穿着贺莫年昨天买回来的睡衣,真丝光滑的藕粉色,衬托的元俏更娇了。
贺莫年听见她的嗓音,寻着声音转过来头,游神的目光一下子聚集起来,万千的光芒都汇在元俏的身上,她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头惶惶。
不带任何的感**彩,就像是在看一个东西,掩饰不住的探究,审视,恨不得戳破了皮看个清楚。
元俏傻愣在原地不知道哪里做的他不满意,时间久了,即使不能清楚的掌握他的情绪,至少元俏知道此刻贺莫年是不悦的,下意识的张口解释“我醒来的早,就准备了早餐。”
“过来。”贺莫年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磁性优美,却是让元俏有些心慌,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挪着步子,元俏磨蹭了一阵子才走到床边,贺莫年的目光如影随形,煎熬着她那颗稚嫩的心脏。
“啊。”
元俏低呵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突兀不合时宜时,就立马禁了声。
贺莫年猛然伸出长有力的左手,抓着元俏纤细的手腕一扯,她就扑在了贺莫年的胸膛,宽广厚实,强健的心跳,透过肌肤,准确无误的传达给元俏。
她羞嗤了,脸红了,困囧了。
爬在贺莫年的胸口,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那个,我会压着你的。”
“呵呵。”
男子低沉的笑声,从喉咙穿出来,闷闷的,被她的话逗笑了。
元俏都快熟了,也意识到刚才说的话……
她挣扎了两下,挣脱不来,元俏也放弃了,静等着脸上的温度下去。
“不必要起来那么早。”
半晌男子的声音才传来,元俏有些郁闷,起得早给他做早餐还不好啊。
也没有说话,只是闷闷的点点头。
吃早餐的时候,元俏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来之笔,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刚才贺莫年不高兴,是不是因为醒来第一眼没有看见她!
这个想法把她惊得不轻,贺莫年这样冷静自持的人,说好听了是沉稳无欲求,说得难听了就是刻板自律的人,还有这样的小心思。
元俏喝粥的时候,不免拿着眼睛去偷偷看贺莫年,觉得以往在神坛上的男子,似乎也有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甚至说是他的一个把柄,原来是闷骚啊。
被压迫以来,元俏第一次真心的欢畅,知己知彼,总比一无所知来的好,以后再面对贺莫年她也不用那样的谨小慎微,有只要有棱角就好相处。
“有事?”
元俏一口粥卡在嗓子里,顺了好几口气,才不至于噎到,尴尬的瞟了对面冷漠的男人一眼,闪躲的厉害“没有。”
“你可以休息几天,再去上班。”
“哦。”
等到贺莫年上班走了,元俏窝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剧,才知道她为吃饭时的那个想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竟然就妥协了,休息几天,干甚的呢?
闲不住的元俏,出门去了健身俱乐部,这两天的她用身心疲惫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被贺莫年惊人的体力压榨的她,到现在骨头都有些酸软,为了以后得生活考虑,强生健体是必须的。
这一去,不要紧,让元俏意外的是她在秦州市最大型的健身中心居然遇见了郝箐玫。
不是她这个人势力,凭良心说,能在这家俱乐部开健身卡的人,非富则贵,郝箐玫虽然说是网络漫画家,这家底不至于这么殷实吧。
见面了,不寒暄一下,不是郝姑娘的性格。
刚做完手臂训练的女子,骚粉色的运动背心,黑色运动裤,外加一双经典款的运动鞋,身上薄汗,几分活力几分性感,比平时更加的惹眼。
元俏好几天不见这些人突然生出恍若隔世的错觉来,原来舍弃过去的东西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公司其他人说你辞职了?”郝姑娘上来劈头盖脸的一句。
对于这个说法,元俏也不意外,笑着和郝箐玫打招呼,她刚换运动衣,还没开始热身呢,就在大堂遇见了她。
“找了份其他的工作,打算做做看。”
“这是要跳槽啊,说,遇上什么贵人了?”
郝箐玫又没正形了,只是看着元俏的眼神多了一些对于八卦的热切,元俏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郝箐玫的话暗示意味太浓。
她觉得心头格外的不舒服。
“要是那样可好了,对了,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元俏一边在前台登记今天要训练的项目,边问她,打消了之前的话题,把问题又踢了回去。
郝箐玫跟着她,看了元俏填写的内容,也报了瑜伽和形体。
“我啊,这是第二次来。”
避重就轻的回答。
“你办卡很长时间了吗?”
“和你一样。”元俏回答完,又觉得有点不对,申辩一样的补充了一句“我拿宋丫的卡,来见识见识。”
说完又觉得可笑,便不再言语。
两个人没了之前的热络,元俏奇怪郝姑娘突然的深沉,默默无语的朝着训练室去了。
元俏不清楚是不是她多心了,这些日子以来,郝箐玫让她越来越觉得不舒服。
瑜伽室一向是女性首选的健身方式,不仅可以塑造良好的体态,而且对于气质的提升作用不可小觑,她们一进去,零散的几个人,端坐在瑜伽垫子上,似乎在等老师来。
元俏先进去,垫着脚丫尽量的不发出声音,郝姑娘紧跟其后。
刚坐下,一阵嬉笑的聊天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沈小姐难得有空过来,最近在忙些什么啊?听我姐妹说前两天的米兰时装周看见你了呢!”
“去转转。”疏远又客气的回答,让人挑不出来丝毫的不是,有的都是大家小姐的礼仪风范。
“你也没有提前打电话通知,不然今天就给你单独空出来一间教室。”
元俏隐约觉得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很熟悉,一时半会儿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的。
寻着声音转过头,看见的就是沈碧沉,上次饭桌上遇见的那个名媛千金,和贺末年关系非浅的女人。
显然,她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元俏,两个人目光对上的时候,沈碧沉明显的停滞了一下脚步。
身穿舞蹈训练衣的她,头发全部束在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来,更加的光彩照人,清丽脱俗了。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走在瑜伽老师前面的沈碧沉,继续前进,留瑜伽老师奇怪的看了元俏一眼。
郝姑娘自然不会放过八卦的机会“你认识她吗?好美啊。”
凑在元俏耳边的王姑娘一脸的痴迷羡慕,元俏在心底默默地补充,何止一个美字了得,这样的女人就是人间少有,阳春白雪一样的存在。
元俏有些出神的看着沈碧沉的背影,婀娜多姿,与贺莫年的沉稳淡漠,在一起想想都让人觉得养眼。
瑜伽老师看似很普通的一个女人,要说有什么特点,她的眼睛像是弯月一样,看着人总是簇着笑。
元俏有些心不在焉的上完了瑜伽课,马不停蹄的就想离开这个地方,沈碧沉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巴掌,把她之前侥幸的那些想法打得七零八落。
且不说贺莫年是怎样的想法,单单就是她和沈碧沉的差距都没办法让元俏再去奢望能和贺莫年有点什么。
郝姑娘跟在元俏的身后,还在琢磨着方才在周围的女人哪里探来的消息。
“元俏,你说那姓沈的上辈子是拯救世界了不成?”
元俏被她捅了一下胳膊,才回神。
慢半拍的看着郝姑娘,一脸的迷茫,后者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地说着“芭蕾舞者拿过个人奖项,代表国家去比赛,还有家世直接没朋友了!”
郝姑娘好不惊讶,羡慕嫉妒恨,淋漓尽致的用言辞表达了一番。
元俏心沉甸甸的往下坠落,人生最怕的就是比较,还是面对面的比较,相形见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仅仅也是一恍惚的感慨,并没有对元俏有多的影响。
抛开其他不讲,郝姑娘越发按耐不住的心思才是元俏最头疼的。
几次看着郝箐玫欢快的侧颜,元俏在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秦歌不是郝姑娘能降得住的男人,再说情敌是宋丫元俏不觉得箐玫能有半点的胜算,与其如此不如早点死心。
好不容易摆脱了郝箐玫的纠缠,元俏突然心里生出无限的疲累,拖着身子回了自己的公寓,好久没有回来,室内一片的死寂。
安静的客厅里,元俏独自坐在窗户前的摇椅上,看着外面看密密匝匝的建筑群,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脏,不安分起来,金钱,名誉,地位,还有那些随之淫浸出来的自信,她都想要,唾手可得的机会就在她的面前,该怎么选?
女子睁开眼睛,发愣的看着远处,视线没有焦距。
元俏清楚为什么给箐玫忠告”秦歌与你而言不合适。“她怜悯郝姑娘这样明知没有结果的痴恋,世间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生在了这样的位置,不怪谁,可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果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她在说箐玫也在劝解自己,今天遇见陈碧沉的那刻,元俏清楚的听见了心底的**破芽,她想要借贺莫年扶摇直上,如此心怀怨怼仇恨卷着对权势膨胀的贪心,这丑陋的一面无法让元俏面对,更多的是对自我的鄙弃。
瘫坐在地毯上,一直到了中午两点,她没有胃口,看着四周简单没有任何亮点的客厅,元俏的心更晦涩了,无趣暗淡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毕业三年,她没有认真的再去看看书,每天似乎除了工作就是想办法省钱,这样的生活慢慢积淀出来的她,能有什么?
要想有一个美好独一无二的人相配,那么至少她也应该是那样的一个人才对。 只有优秀的自己才是别人无法抢夺的!有了打算元俏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带了点平时用的护肤品,离开了公寓去了贺莫年的住处。
晚上贺莫年回来的时候,喝了一些酒,人也看起来倦怠的很,元俏本打算给他说明天去上班的事情,就压在肚子里了,忙前忙后的照顾贺莫年。
他似乎很享受元俏这样的关心,越发的起劲了,整个人的力量都依靠在元俏的身上,女子煮了醒酒汤都放凉了,他也没能喝进去一口,就是洗澡也是元俏再三拉扯下,他才勉强从沙发上起来。
黏糊着元俏一刻也不离开。
这样的贺莫年,让元俏觉得陌生,一点办法也没有,浴室里两个人淋的透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元俏脱了自己的,搭手在男子的腰眼上,他一瞬间就变异了。
扯着元俏的身子,压在浴室的墙面上就开始肆意妄为了,根本不顾及她的挣扎和羞怯的喊叫。
一波比一波更佳强烈的刺激,元俏的意识逐渐得模糊,在陷入空白之前,她在对面的大玻璃镜子里看见了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男子双眼猩红,肩膀的肌肉喷发,活活的像是在享受餐足的盛宴。
元俏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竟这般的卑贱,可以被肆意的对待,沈碧沉那样的女人会被男人供起来的吧。
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元俏闭上眼睛,放任自流的沉沦在他给的感官里,忘记所有。
第二日元俏起来的时候,贺莫年已经不在了,早餐摆在桌子上,有粥有菜,像是那家早餐店里打包的。
元俏的心没有之前那么柔软,能把这些细微的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一想到今天上班又泡汤了,心情略显低沉。她想要不是昨天遇见沈碧沉,到现在的元俏还是茫然的不知道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有了目标再难的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绝望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元俏还是精心的装扮了一番,出门了。逛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心仪的,反倒是看着来来往往结伴同行的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异类。
正准备找个店坐坐,喝点东西,迎面一个女装店里走出来的男女,却是让元俏定在了原地。
元俏觉得她脑袋里血液在倒流,疼的厉害。那个女子,就是化成灰她都记得,宣婷婷,人如其名,婷婷玉立,颦颦生姿态。
那个让她丧了初恋,带给她无数黑暗记忆的女子。
清楚的记得高中时候的宣婷婷,在所有的姑娘都还是一个干瘪的豆芽菜的时候,她已经饱满的如同水蜜桃,鲜艳欲滴的让人忍不住的要偿一口。
宣婷婷就像所有姑娘初恋里的那个白莲花一样,她不仅长的漂亮,性格招人喜欢,就是家世朋友,也是让元俏望尘莫及的。
如果单单是这样,元俏或许也就仅仅停留在羡慕的份上。
“明成,今天真的要回你家吗?可是我想去拉斯维加斯哎。”
宣婷婷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带着她在男子面前百试不爽的撒娇。
忻长挺拔的男子,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裤腿卷了起来,露出来一节脚踝,脚上蹬着一双复古风的鹿皮鞋子,时尚又活力。
在听到女子的话以后,侧头,脸上露出来好看的笑,元俏像是要证明些什么一样,还是抱着自虐的心态,全神贯注的放在了男子的眼里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喜爱与宠溺,柔软的像是划过丝绸缎子面的羽毛一样。
元俏想跑,没来得极,宣婷婷楚楚动人的眼睛望向了前面,正好看见了呆若木鸡的元俏。
冤家路窄!
明成顺着宣婷婷的目光,看见了光彩照人的小女人,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也就是一瞬间,明成的温柔、笑容收敛的干干净净,看着元俏的眼睛冰冷无情,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元俏心口疼,钝钝地疼,心口的地方像是戳着一把锈了的砍刀,来来回回的切割,鲜血直流。
她分不清,是再见明成佳人在怀,他的潇洒薄情让她痛不欲生,还是故人相遇她还是明艳动人,而她灰溜溜的如同落难的旅人,这样的对比让她难堪。
明成她的前男友,宣婷婷她一生的疼,两个人在一起了!!
人生还真的如戏一样无耻。
宣婷婷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在明成看过去·秒的时候,她就嗅到了明成和元俏之间的不同寻常。
端着更加灿烂的笑脸,用旧朋友一样的口气对元俏打招呼“元俏,好久不见啊!”
听在元俏的耳朵里,滋味就不一样了。
硬撑着,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对面一对靓丽的情侣,元俏不断的告诫自己,要自然。
“是啊,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
元俏尽可能温柔的笑,把那张精致小巧的脸忽视,天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还在一旁沉默的明成都看出来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尤其是元俏苍白的脸色,还有她略带怪异的口气,让明成下意识的皱眉,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几分关心,看着几步之遥的女子。
“你们认识?”
话却是对着宣婷婷问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很熟悉的那种呢。”
明成看着仰着脸蛋,对着她笑得烂漫的女子,突然心头没有来的一阵烦躁浮动,宣婷婷的脸变得那么陌生。
“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元俏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匆匆的丢下一句话就准备走。
宣婷婷岂能如了她的愿,扯着明成的胳膊,好不亲密,热络的对着已经迈出步子的元俏喊“元俏,明成和我打算去吃饭,一起吧。”
说着就拉了明成,朝着元俏追了过去。
电梯里,三个人,尴尬诡异,元俏尽量的站在边上,降低存在感,克制着体内那些细腻的情感翻涌。
元俏有些欲哭无泪的想,什么时候,元俏对上宣婷婷都是束手无策啊!
时间一点点的倒退,随着电梯下降的数字,二十五,二十四……十七。
十七岁的那一年,元俏高二,那一年,她还不知道,尊敬和蔼的老师,有一天会对着她伸出魔掌,也不知道她会喜欢一个男子。
唐升。
春风十里,不如你。
元俏曾经在日记里这样形容唐升。
唐升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那个时候的他符合所有女生对于男朋友的幻想,高大挺阔,喜欢打篮球,性格也开朗,在同学当中很有人气。
在一次学校组织的篮球赛上,元俏对他一见倾心,后来才渐渐的知道,唐升就是传说中的校草。
而他的身边从来不缺乏活泼开朗,又长相出众的女生,元俏把这份喜欢在心底藏得很深。
高二后半学期,元俏大多数的心思还是在学习上的,家里的条件不太好,已经过早的让元俏知道学习对于她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在一天下晚自习的时候,元俏照常和一个临近的女生一起回家,在校门口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唐升背着黑色的皮质书包,松松垮垮的,却是格外的养眼。
元俏和边上的女生说话,眼神却留意着唐升的方向,白色球鞋永远都是那么的干净,蓝色牛仔裤,套在一米八几个头的他身上,舒展修长,短短的寸发,美人尖,英雄眉。
她心都软了。
不期然的,似乎在等人的他,朝着元俏这边看过来,她的心跳乱了,脸飘红,如同傍晚的火烧云。
男子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格外的有力,回响长久。
“元俏,我在等你。”
唐升如同神邸降临在元俏的面前时,她傻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傻了,整个人都是蒙的。
在唐升第三次喊元俏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她身边的女同学早已不知所踪。
元俏看都没敢看他一眼,耳边回响的都是他一连串的元俏,俏生生,第一次元俏觉得她的名字格外的好听,似乎叫得她都俏丽了几分。以往走过无数次的校园,窄小的甬道,两旁单调乏味的青松,在那天的夜色里也活泼了起来。
元俏和唐升并肩走着,直到出了学府路,唐升才停下来,开口。
“元俏,我喜欢你。”
那晚的月亮都爽朗镀着春色一般,清亮迷人,元俏回忆里最美好的一轮月色。
元俏有多震惊,惊喜,直到回到家,脸皮都是烫的,那晚她梦见了唐升,对着她灿烂的笑,比阳光都耀眼。
回忆这种东西总是最能陪着你演戏的,至少元俏的情绪比方才遇见宣婷婷的时候好多了。
百里有的是吃饭的地方,元俏不明白宣婷婷到底要去哪里吃,况且他们这三人组,什么时候尴尬的都是她。
明成似乎特别的顺着宣婷婷,一路都没有提出异议,不免让元俏心头凄凄,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别人总比她能撇得干净,不能成恋人,也不用时时刻刻相互残杀吧。
正坐在明成的车里发愣,手机响了。
元俏有些感激这个电话,无论是谁。
“在做什么?”低沉缓慢的声音,磁性的男低音,除了贺莫年还有谁?
元俏从来没有那一刻这样的感谢一个电话,直接让她在这样尴尬的境地里解脱。是此,她也没有听出来贺莫年电话里略显冷硬的语气,更没有捕捉到后视镜里明成一闪而过玩味的笑。
“好,我这就过去。”
电话切断的也突兀,挂了电话之后,元俏看着前面坐着的两个人,俊男靓女,不动声色。
元俏慢慢地才咂出来味道来,刚才她的举动有多可笑,就剩下扯面大旗对着人说她和明成的关系,最是把自己放在了狼狈的位置。
“前面路口停下车,今天突然有事,改天我们一起吃饭吧。”
事已至此,元俏也懒得去遮掩,或许在这两人的眼里,所谓的旧情人碰面也不过而而,是她想多了。
明成从后视镜里看了元俏一眼,意味难测,清澈的桃花眼里是元俏看不明的情绪,之后淡淡的嗯了一句。
而窝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宣婷婷,像是游离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出神地看着车窗外的热闹繁华,对于元俏的话置若罔闻。
下车,关门。
元俏呼出一口浊气,郁闷在胸口的那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散了不少。
四下看了一圈,大致确定了位置,又打电话叫了出租车,赶往贺莫年工作的地方。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心里忐忑,懊恼,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种种的情绪都在纠缠,烦闷不堪,最近她越来越不像自己。
踏出这一步,是她抢来的,刚才电话没头没脑地一句,让贺莫年报出了地址。
不过元俏忽略不了,他停顿了了几秒之后才说的,政府办公大楼。
没想到,他会是在那里工作!
本来就不远,时间还早,路况前所未有的好,元俏只觉得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十一点正。
看着时间,元俏发愁了。
找了个咖啡馆,元俏刚点了杯喝的,手机又响起来了。
“在哪里?”一样地问话,一样的语气,元俏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他不耐烦了。
“楼下咖啡馆。不然……”
元俏的话还没说完,贺莫年直接了当的下了结论“等我过来。”
看着黑屏的手机,她突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来找贺莫年,或者说坐地铁来的话不是更好。
不等元俏给她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解释,贺莫年就进来了,带进来的还有近夏几分燥热,元俏坐在靠门口的地方,在门开启的一刹那,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男子长身玉立,白衬衣,黑色西装裤,很随意的样子,只能从他淡漠的表情里看出来,刚从工作场上出来。
元俏看着他闲散地坐在对面,原本空荡的环境,一下子拘谨逼庂起来。
“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贺莫年捏着袖口挽了起来,这个动作他做起来都是那么的利落干净,男子的眼睛从进门第一次正视元俏,目光漆漆,深的能吸纳进元俏的所有。
她最怕贺莫年这样的眼神,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拿捏着人的七寸,在他面前所有的小心思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无处遁形。
“想听真话还是客气话。”
男子独特的嗓子,带着消热去燥的神奇魔力,熨烫的人心头神怡舒坦,听在元俏耳朵里却是不知如何应对。
这话于她的杀伤力,也是不小,看着面前高大冷漠的男人,元俏有一瞬间的不确定,他看陌生人一样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神,怎么也和与她有肌肤纠缠的男人联系不到一起去。
“抱歉,那我先回去了。”
“说吧,什么事情。”
相比较元俏的慌乱难堪,贺莫年永远都是那幅波澜不惊的样子,优雅从容又冷烈似霜。
这一问,更是措手不及,元俏觉得她的智商被最近一连串的事情榨干了,犹豫了一下,才启齿。
“想和你吃个饭,最近都是我一个人吃午饭,顺便问问明天能不能开始工作了。”
这点话元俏是用了心思的,不管怎么说贺莫年也是一个男人,现在的她顾不得矫情,脸面,只要心不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有些事情上她愿意软。
听完元俏的话,贺莫年审视良久,像是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还是其他的,静默不语的样子,吓得元俏心惊肉跳,生怕从他嘴里又蹦出来什么刺骨辛辣,恨不得让人去死的话。
半晌,贺莫年处变不惊的眸子微微的动了动,慢慢的有柔软的情绪铺张开来,不明显,但足够让元俏安下心来。
“走吧,去吃饭。”
分分钟跟不上贺莫年的节奏,元俏深恶痛绝这中怎么也无法消弭的卑微感,尴尬如影随形,折磨着她的神经。
元俏以为他又会选一个金贵的地方去吃饭,没想到就是附近的一家杭帮菜馆子,味道清爽,环境也清幽。
经过方才的别扭,元俏从头到尾都没有吱声,少说少错。
贺莫年的性子就那样,更不可能指望他去活跃气氛,元俏瞅着桌子上可人的饭菜,再三的想,幸好是菜好,不然面对这样的低气压,谁吃得下去。
“哥!”
元俏整个人都僵硬了,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
她想过和贺莫年在一起,迟早都要面对明成,只是她千算万算都不会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贺莫年抬眼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视线最后落在边上光芒四射的明成身上。
他满脸的欢悦,与无数次见到贺莫年的时候没有差别,敬佩,欢喜,仿佛元俏这个人可有可无一样。
“找我?”
贺莫年搭腔,身子后移,靠在软皮的座椅上,舒展开来,问。
“刚巧送了宣婷婷回去,找你吃个饭。”
说着看了一眼元俏,笑得别有用意“没想到你也有佳人在侧的时候。”
俊俏的脸明显的罩上一层黯淡,明明是演戏,看在眼里让人不禁心酸。
元俏在一边装死,她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们两个人眼里是怎样的温度。
“服务员,添双碗筷。”
这句话,在明成看来无异于是圣旨,开心都表现在行动上,蹭得一下,坐在了元俏的边上,还不忘礼貌的照呼“我坐这里不介意吧。”
不等元俏回答,就开始和贺莫年开启了抱怨模式,在贺莫年面前的明成像是一个狡猾的孩子,撒娇任性依赖都有,却是顺其自然,丝毫让人觉察不到别扭。
贺莫年伸色不变,听着明成絮絮叨叨他的烦心事,一边给元俏夹菜。
看着碗里多出来的排骨肉,元俏如梗在喉,默默地加起来,慢慢地嚼。
“既然宣婷婷那么烦,你还理?”
“奶奶跟我要孙媳妇,不拿她先挡着,不然我肯定脱层皮。”
明成的筷子一个劲儿的往那盘排骨里伸缩,元俏夹菜的手都是抖的,她又怕得要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是生不如死,这气氛诡异可怖,蹭得元俏头皮一阵阵的发怵。
元俏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和明成会是这样的局面,她不知道哪里做得过分至于他这样的咄咄相逼。
有些事情,并不是她可以决定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会不知道?
除了默默地承受她不知道要怎样去化解这些难堪。
贺莫年似乎也察觉不到三个人之间别扭的关系,游刃有余的穿插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元俏中途借着夹菜的功夫,瞄了对面的人一眼,突然觉得明成不是优秀,只是他遇上的是贺莫年,只能称臣。
而她,更是风中丧叶,水中浮萍,不能自己了。
如此以来,也不觉得有多委屈了,这个世道上,不得不服的就是有些人拈指之间能让你一败涂地。
好久没有离得明成那么近,他就在元俏隔着一手掌宽的距离,曾经元俏是怎样的感觉,心砰砰的跳,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元俏最敏感的神经,最后抵达心脏。
如今,除了陌生之外,就是不舒服,隔膜在彼此之间的东西,已经无法成为一个普通朋友的存在,这一刻元俏异常清楚的认识到。
也就是那一刻而已。
“哥,什么时间把人带回钏州啊。”明成很是随性的口吻,像是突然想起来的如同闲谈起天气一般的平淡无奇。
郎朗如珠的声音,字字敲打在元俏的心口,他还是一脸阳光璀璨的模样,衬得他棱角分明的脸更加的俊秀。
浑身都发着一种华光,吸引元俏的那种光,自信,乐观,向上。他像是会发光一样,吸引着多年沉闷在黑色里的她。
元俏的这些内心活动,在她来说只是片刻的,不为人知的,再说她也没有刻意的去关注过明成的一举一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子,没有发觉,对面寡淡的男子,回答明成问题的时候,目光刻意的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而后,有暗色滑过,悄无声息。
明成当然是注意到了,目的达到的他,大摇大摆的起身告辞,心情异常的好,出门的时候还喊来了服务员,结了账。
元俏还在考量贺莫年刚才的回答,低沉磁性的嗓音,迷人的像是酒酿一般,在这样的午后能有引人入睡魅力。
他略微厚的嘴唇翕动,一字一句咬得格外耐人寻味。
“看她心情。”
她想明成最后看见的应该是她呆若木鸡的模样,太过吃惊,还有不可思议的恐惧,直觉,贺莫年这句话说得太抬举她了。
元俏不觉得贺莫年是那种会宠女人的人,多年来位居高位的他,似乎与生俱来带着一股子气势,可以禆睨众生。
这样孤傲清冷,带着野性征服**的他,不会允许谁凌驾于他之上的。
明成的来与去,都是那么的突兀,像是幻觉一样的不真实。
元俏感觉到对面投来的目光,犀利,狠辣又带着几分探究,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害怕。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一点一点的稀薄,元俏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惧怕面前的这个男人的,不自觉的就低头,就臣服。
是第二次见面,他把她压在卫生间冰凉的洗手台上,差点做了?还是那晚,她绝望又无奈的上门去找他,总之这种害怕刻在了骨子里。
元俏故作镇定的拿起杯子,才发现已经没有水了,他的目光如影随形,躲不开。
脑袋飞速的旋转,这个时候元俏哭都没有眼泪了,刚才她的表现,很好的诠释了作死的涵义。
“那个……”元俏挣扎着还想给她争取一点的机会,贺莫年怎么会看不出来,直接打断她的话。
“吃好了?”
“嗯。”
元俏下意识的点头,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的嗯。
听在贺莫年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见过她在明成的身边,笑得有多明媚动人,鲜活亮眼。
“那就走吧。”
男人身长腿长,元俏跟在身后出了门。
贺莫年回头,拽了元俏的胳膊,直接塞进了一辆出租车,元俏还在纳闷,这里很难打车才对,再一看,周围停着的一辆辆绿皮车,排列整齐的等着有人临幸。
“最近的酒店。”够简单粗糙,元俏脸通红,从头到尾都没敢抬头,怕从司机的眼里看到她不想看到的讯息。
两三分钟的事情,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就出现在了眼前,元俏有些纳闷,但是当一切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感叹,自己太天真。
下车,拉了元俏的胳膊,从上车开始贺莫年就没有松开过她的手,元俏清楚的知道,贺莫年此时此刻情绪有多不稳定,她被握着的右手,手腕的地方已经失去了知觉。
三步并作两步,元俏几乎是被他拉扯着小跑进了酒店,顾不得酒店的服务人员怪异的目光,元俏已经在电梯里了。
可能在电梯,他还顾及着有人会进来,扯着元俏抵在电梯上,一阵狂浪的亲吻,她被贺莫年吃人一样的阵势吓得不敢出声,闷闷地承受锁骨上传来的痛。
电梯门打开,纠纠缠缠的一路到了房间,门关上的一瞬间,元俏的神经突兀的一疼。
“你说怎样,我才能让你出这个门儿呢!”
一句话的狠辣像是能把人嚼碎了。
元俏抓着他的手指颤抖地像是抖筛子一样,艰涩的挤出来一句“我错了。”
“啊!”
元俏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咬着他肩头**地肉,才止住了撕裂般的哀鸣。
他的动作不带半点的怜惜。
元俏这样的放低姿态,并不能让他好受,反而大有火上浇油的意思。
他着迷,沉溺,发疯一样地占有那些不愿人知的细密,精致,柔软。
无情无尽的想,诱着他,甘愿疯狂。
“贺莫年,停一下。”她娇软无力的哀求,嗓音沙哑不知,这样的她对于贺莫年来说无异于一种诱惑。
最后,元俏恍惚间觉得贺莫年可能会这样弄死她,不等做其他挣扎,人就没有了意识。
贺莫年像是在她的身上发现了宝藏一样,孜孜不倦地耕耘着,百般花样的折腾着她,就是不能罢手不,就是元俏什么时间晕过去的他都没有察觉。
看着女子白皙透亮的肌肤泛着诱人的粉色,薄汗浸湿了她的额角,一些细碎的绒发也被汗湿,沾在她无暇的肌理上,格外的惹人心疼。
他怔怔地看着元俏,神思远游,贺莫年的内心说不出的惊恐,从来他不觉得女人是生活里的必需品,相反的最多也是一剂调味品,所以当元俏义正言辞的对着他说“玩不起,包 养”这些字眼的时候,他没有生气,想着就算了,一个女人而已,为了元俏他做了太多破格的事情。
此刻,像是初尝此道一般,他才知道其中的神奇,无法自拔。
曾经他是最看不上男人沉迷酒色的,不能控制念想的人,不足以成大事,对于元俏的着迷,他感到心惊。
贺莫年不是没有女人的,在这些事情上,他向来都是顺其自然,过去的多少年,他从来没有碰上她来的热血沸腾,满足,元俏的每一个反应都能摄住他最愉悦的神经。
此刻,贺莫年才理清,从遇见元俏的那刻起他所做的所有的事情,不仅仅是想得到那么简单,原以为将这个浑身是刺,对他闪躲不及的人收到羽翼之下就会满足,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想要的多了起来。
而元俏必须给。
秦牧为了画知,兜了一个天大的局,能简简单单手刃仇人的事情,做得拖泥带水,秦歌钏州的老三,曾经风流潇洒,不知情为何物,遇上了宋丫,与家族反目,修身养性四年,也不见得那女人回头,撒下天罗地网,才在四年后把人捉到。
贺莫年唯一一个独善其身的,他见过秦牧,一个姓氏冠一座城的清俊公子,为了一个女子隐忍受辱,见过三弟为了一个女人变得不想自己,安然萧瑟,不知活着为何物,那个时候他贺莫年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女人,要是自己想要的怎么会得不到,怎么会不幸福。
搂着怀里的人,越发的用力,恨不得嵌进自己的胸膛里,他喜欢的女人,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表弟,那个他当孩子一样照顾大的弟弟,狠不起来。
平生第一次,贺莫年对于未来没有把握。
天边朗月如勾,这样的静谧又不可揣摩,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娇嫩的人,你想放在胸口疼着,你想她的一颦一笑都是源于他。同时,贺莫年又比谁都清楚,驭人之术全在囚心,这人心最难掌控。
他的手不自觉的触摸在元俏的心口,听着那节奏均匀的跳动,仿似人间最美妙的乐章,让他悦耳安神。
贺莫年是一个没有敬畏的人,或许人在站的高了,能力过于强大的时候,世间的繁文缛节是困不住的,他不在意元俏曾经是明成的女朋友,因为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是他的,可是元俏却不一样。
那是她心口的一道疤。
世人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这个世界对于女人总是比男人来得苛刻。
贺莫年的眼角微眯,做好了打算。
沉默良久,贺莫年动作轻巧的起身,有型的轮廓暴露在空气里,足以让人脸红心跳的气度。
他去了浴室清洗了一下,拿了毛巾出来,给元俏简单的擦拭了一边,看得出很少在这些事情上照顾过别人,动作生涩又小心。
之后,他拿出来一支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瑰丽的夕阳,染红了秦州市的天,手机的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突兀的响起来,他俊朗的眉毛不悦地簇在了一起。
长腿迈开,快速地移动到床边,腰身下伏,提了黑色的西装裤,拿出来手机,看了一眼,出了阳台才接起来。
关阳台门的时候,他漆黑明亮的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人儿一眼,丝丝的柔情在里面,显得他高大的轮廓柔和了些许。
“说。”简单冷漠的声音,接起来电话的一刻,他的柔和收敛得干干净净。
“嗯,事情推后再说”说完,贺莫年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把那个工程提前,我亲自去处理。”
挂断电话,贺莫年站在阳台,一直到暮色沉重,一动都没有动一下,雕塑一样的沉默着,压抑的气息,在他的周围蔓延。
他不是会被瘾这种东西掌控的人!
理智回归,贺莫年也变得越发清冷,每走一步的他都渗着寒气。
当下,贺莫年就走了。
晚上八点一班飞法国的航班上,一个眉目朗俊,沉稳内敛的男人,一脸肃穆的坐在头等舱,不苟言笑的样子,让身边伺候的空姐,个个都战战兢兢地,深怕惹他发火。
元俏是累极了,一觉起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半晌才记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切,下意识的目光去搜索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
清冷的酒店,空间大的空寂,没有人的痕迹,元俏才放下心来。
身体还在发酸,提不起来一点的力气。
眼前闪过的就是贺莫年昨天一脸无情的样子,她的眼睛突得热了起来,有滚烫的泪水,差点破堤而出。
她干净闭上眼睛,莲藕一样白净细嫩的胳膊,盖在眼皮上,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平复了情绪。
睁开眼睛的瞬间,胳膊上的痕迹,突兀地进入她的眼底,压抑的委屈羞辱再也忍不住了,她在无人的空间里,哭得撕心裂肺。
第二天贺莫年还是没有消息,他也没有回市中心的住处,元俏想他不一定就是这么一个安身的地方,估计是不愿意看见她。
来不及整理情绪,元俏就去脉络上班了。
这样一顶一的地方,工作节奏快,员工也各司其职,大家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元俏看着这样热闹又有序的场景,突然觉得踏实,很美好的感觉。
新来的人,也许是蹭着贺莫年的面子,上级对于元俏还算客气,简单的交待了工作,就走了,一个上午元俏都在校对一些作家的稿件。
枯燥,却也充实。
下午五点多就下班了,这份工作与之前最大的差异就在这里了,时间自由一些。
有时间了,元俏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手机,眼神有点暗淡,最后默默地把手机装进了包包里,乘地铁回到了她之前居住的小公寓。
打扫卫生,整理好已经八点多了,元俏去楼下的小吃店,随便的吃了点东西,就又回去了。
久违的轻松舒畅,一如她床铺上柔嫩的鹅毛被子一样包裹着她疲乏的身心,这一刻的她清楚的认知到,只有自己最可靠。
于此同时的贺莫年正在法国的格拉斯与秦州市传闻的第一公子秦牧坐在一起,绸缪太多人的生死。
秦家的主母失踪,在这敏感的时期,引得秦氏乱了阵脚,要不是姚免都急了,贺莫年是绝对不会插手这些事情的。
“那个女人对你而言这么重要,说真的,并不理智。”
贺莫年最后还是好心提醒,多年的朋友,让他不得不多管闲事。
秦牧阡上玉人,公子无双。
便是对他贴切的形容,对上他清冷优雅的眉眼,一向冷漠的他,竟然有几分没落。
秦牧对于贺莫年的话,没多大的反应,良久,抿了一口白酒才悠悠的说,带着数不尽的怅然若失。
“她一直以为我是红酒,其实你知道的我是波兰蒸馏伏特加,最烈的白酒。”
贺莫年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秦牧,甲胄清贵,矜持倨傲的男人,竟然有那样情谊缱慻的一面。
不经有些发愣,眼前闪过的是那个苍白脆弱的小女人,无辜性感的神情,一股子的烦躁。
贺莫年寻不来这样异常的情绪源自哪里,只是身体在叫嚣着想一个人,温软如玉的人。
不想被别人看穿这样低级的念想,贺莫年换了个姿势,强壮镇定的拿起来桌子上放着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的时候,瞥见秦牧低沉的情绪,一切仿佛都明了了,这样的烦闷应该是来自对于朋友的叹息:英雄难过美人关。
说心理话,贺莫年并不觉的这句话是赞美,起身拍拍秦牧的肩膀,他走得意气风发,带着掌控天下的气势。
谁也不曾想,尤其是贺莫年做梦也不会想到,往后的岁月里,他有多懊悔此刻的无知。
当天晚上十一点,贺莫年坐着最后一班回国的飞机,除了下属没有人知道他这三天来的行踪,对外面有这样的一个传言,向来不近女色的贺先生,抛下工作和一个女人厮混了三天三夜,传得要多香艳就多香艳。
这些也是贺莫年回来上班后,才从下属哪里听来的,不过他也没有去理会,甚至觉得再好不过。
贺莫年一去三天没有音讯,这些元俏自然是不知道他的行踪的,这个人像是梦一样的突然闯入她的生命,就连消失都给她刻下了那些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三天对于元俏来说过得非常的快,有些时候她根本就想不起来有贺莫年这样一个人,她的工作不难,就是需要仔细些,不能出错,这样以来,她大多的精力都放在了纠错字上,也无暇去梳理内心的感受。
只有偶尔的夜深人静之时,他这个人如留在身体上那些不能消除的印记一样,强势的出现。
这两天宋丫会时不时的找她说说话,吐槽一下没有自由的日子,现在的她基本是被秦歌攒在了手心里,是没有一点逃离的可能,元俏忍不住安慰她几句,对于自己的处境只字不提。
她不明白要说什么。
一个礼拜的没有音讯,元俏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贺莫年也许对她是够了,像是被别人掐着咽喉过日子,如今,是可以自由的呼吸了,元俏感觉好不容易可以轻松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她失去的要怎么办!
周末,元俏收拾了东西回去了趟家里,李秀兰意外元俏不打招呼就回来了,一阵子的念叨,说是来回坐车太辛苦。
元锋还是闷闷的不说话,不过看得出来,姑娘回来他也是高兴的,每晚必须去的麻将桌都没有去,陪着母女两个聊天,看八点档的电视剧。
元俏看着狭窄的空间,他们一室一厅的房子,眼睛渐渐的柔软,第一次觉得生活就这样温馨安逸就好。
晚上元俏早早的睡了,她最近心理上的压力,大过身体的疲惫,一沾熟悉温暖的小床就睡了过去。
李秀兰毕竟是个女人,想的比较多,对于元俏这次突然回来,她可没有元锋那样乐观。
在女儿睡了以后,李秀兰忍了一个晚上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你说俏俏是不是和那个叫什么明成的分手了?”
对于李秀兰神秘兮兮的样子,元锋没有多大的触动,语气也是一味的沉稳“分了就分了,年轻人多大点的事情。”
李秀兰一听这样,火了,捶着元锋的肩头,就是一顿的数落“你长不长心啊,那是我们的女儿,被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
一看李秀兰这架势又是不消停,元锋看了一眼元俏的房间,灰溜溜的没有再言语,默默地听着李秀兰没完没了的絮叨。
李秀兰见她说破了大天,元锋一个气也不吭,越发的委屈了,这些年来受的窝囊气,还有元俏早年遭遇的不幸,一股脑的都怪罪在了元锋的身上。
不禁哭诉起来“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没有能耐,我们娘俩至于遭这些罪么。”
元锋开始还打算说两句,一听李秀兰又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脾气也上来了,穿了拖鞋,进了卧室。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客厅的电视发出嬉笑怒骂的声音,李秀兰像是突然清醒了,不吵也不闹了。
元俏第二天是被李秀兰从被窝里拉起来的,撑着起床刷牙,李秀兰督促着她小心洗手间的水池子,热水不知道怎么了温度总是不高,提了暖壶给她送开水的时候,不小心瞥见元俏锁骨的位置,一排的牙印,应该有些时间了。
她的眼睛闪了一下,看着正在低头刷牙的元俏,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吃饭,热热闹闹的,元俏看着爸妈难得的相处和谐,心情也好了不少,黏着李秀兰做做家务,说说话。
知道元俏星期天要走,李秀兰周六这天也没出门,尽在厨房里倒腾吃的,说让她带着去秦州吃。
元俏吃着水果,依在门框,看着李秀兰忙碌的背影,心头一股股的暖流流过,之前的委屈难过也好了不少。
“妈,我换工作了。”
李秀兰在做萝卜肉丸子,手里的筷子搁在锅沿上,一会儿才说“之前的工作不顺心?”
“不是,新的工作收入更高。”
李秀兰准备还说些什么,她抬头,望着厨房的窗户,清晰的能看见楼下来往的人群,愣了一会儿,她又低下头,忙着手里的事情。
“也别太拼了,赚钱要紧,同事相处也不能忽视,怎么说你之前的同事相处久了也有感情的。”
李秀兰的话不直接,元俏的眼眶却是忍不住的潮湿,她真的老了,性子也温和了许多,这事情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没完没了的问清楚为什么换工作,说她的不是。
元俏转头,仰脸,不让泪水流出来“还有,妈,我和明成分手了。”
“分了也好,你喜欢最重要。”
元俏有些绷不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柔情善解人意的李秀兰,心里的脆弱,显露的无遗。
从身后环抱着李秀兰的身子,元俏把脸贴在她的背上,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收也收不住。
“妈,对不起。还有,母亲节快乐!”
李秀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些尴尬,但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满足,暖心。
“你这孩子,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很多。”
元俏死死的抱着李秀兰的腰肢,不让她转身,怕她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李秀兰一时间也有些感慨,拍拍元俏环在她腰上的手,颇带着几分沧桑的对着元俏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我自己没有能耐,给你最好的。还有那件事……人糟糕的时候,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对着你爸爸发脾气,闹,现在想想他也没多大的错,是我指望太多。”
说着,李秀兰回头,对着元俏虔诚安静的面容,有些无奈的笑,那一瞬间的李秀兰在元俏的心里最美,她的侧脸散发的都是母性的光辉,静谧柔和,能治愈人心。
“妈,你没错,以前是我不懂。”
元俏在最近的这些事情里,或多或少的明白了人生的无奈,也知道和一个不喜欢、不欣赏的人生活在一起是多折磨的事情。
“其实,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元俏带着几分俏皮的安慰母亲,也参杂着她的真心话。
“什么是好男人,当初的你爸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过着过着就成了这个样子。”
生活不易,柴米油盐更加的苦,就在日复一日里磨光了所有的美好,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互相折磨到老,能撑着的也只是当初,能继续的也就是习惯。
”妈,人生都会这样吗?”元俏听着李秀兰的话,沉淀了多年的误解,以为父母之间本无爱意,只是生活牵强在一起的人,原来他们之间也曾经热烈过。
生活不能避免的都要走到这一步吗?
“傻,每个人的命数都不一样。妈妈之所以对你苛刻,就是不想你和我一样,年轻贪图安逸,到了这个时候只能被生活推着走。”
“恩。”元俏重重的点头,心里无比的温暖,似乎长久以来空缺的地方也被填满了。
生平第一次元俏见识李秀兰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对着她说话,不是训斥、指责、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说教,是当成朋友,平静地诉说。
“俏俏,我和你爸呢很多时候都是觉得自己太过于平庸了,才使劲的折腾,习惯了。我也走不出这个圈子了,有时间也想听听歌,赏赏花,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松散久了,那样反而难受。”
元俏又一次泪水泛滥成灾。
她的埋怨,不甘心委屈,李秀兰都明白,因为是太亲近的人,以为不用刻意的表达,反而成了伤害。
转眼周末就结束了,元俏这次离开家与以往的心情大不相同,以前哪一次她不是抱着逃离的心态去秦州,身后背着的那个家让她窒息。
坐在高铁上,看着窗外闪瞬即逝的景物,元俏将身子缩在舒适的座椅里,闭上了眼睛,此番前去面对再多的风风雨雨,至少她的心底有暖意在流淌。
迷迷糊糊之间,手机的提示音想起来,元俏抬手,眼睛还带着倦怠,注视着屏幕上一板一眼的字“我深蓝色的那条内裤放在哪里?”
元俏看了两遍,才后知后觉,这条短信是贺莫年发的,随之人也清醒了,更多是被吓的。
攒着手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熟捻的口气,仿佛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不复存在一样,眼泪不争气的就在元俏的眼眶里打转。
贺莫年,到底想怎样?
心里最坏的应征被证实,元俏握着手机的手都是抖的。
“进门左手边第三个抽屉里。”
在九宫格上敲完这几个字,元俏突然像是被抽了力气,她对于贺莫年的事情是什么时候上心的,怎么就记得这么清楚。
巨大的恐慌盘踞在她的心头,大腿颤抖得像是抖筛子一样,元俏摁着怀里的包才避免被别人发觉异样。
越是不想要的,偏偏来的最快。
就在元俏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的时候,高铁到站了,仪态端庄的乘务小姐,甜美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丧钟一样的敲打在她耳边。
脸色煞白的女子,拉着小小的行李箱,被拥挤的人潮推着向前走,看着越发的单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一样。
站在出站口,一排的出租车哄抢着拉人,元俏才回过神儿来,刚走两步就被一个中年男子扯着胳膊,送进了后座。
“你……那个,我不打车。”
关上车门的瞬间,元俏无力的挣扎,她还不知道要去哪里,贺莫年打理她了,意味什么,元俏不想去深想,不过她也清楚再回她的公寓是不可能了。
司机看她脾性也好,笑呵呵的坐进了前坐。
“姑娘是探亲还是旅游啊,看着你不像本地人。”
元俏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憔悴的脸色,心里苦涩,对上司机憨厚真诚的笑脸,有些冷不下去。
“您哪里看我不像本地人了。”
“简单,秦州的姑娘个个飞扬跋扈,就刚才我拉人,指不定要说我半天,还有啊,口音不像。”
司机说得津津有味,元俏偶尔的回应两句,感慨,怎么每个人都能笑得那么开怀,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答案。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进市区了。”
司机提醒,元俏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窗外高楼林立的景象,开口“市中心盛世。”
这话一处,司机明显的震惊了,偷偷地打量了元俏几眼,神色复杂的收回了视线,挪了下身子,挡住了放在前面的工作牌,之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这些细节,元俏看在眼里,她突然想笑,要是这情况让宋丫碰上,她铁定会对着司机说她是谁的情儿。
眼里笑意还没有展开,就生生的收敛了,元俏比方才更加的沉默了。
盛世高耸入云,威严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站在电梯里,元俏一遍遍的猜想,遇见贺莫年说什么,还不等她有一个万全之策,顶层到了。
在门口站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元俏才抬手摁了门铃。
时间是下午六点半。
没有回应,元俏啊q的想或许他不在,转身拉着箱子开溜的时候,门咔嚓一声从里面打开,两个星期没见的男人,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身长玉立,穿着白色的浴袍,人少了平日里的严肃,只是周身的气场半分也没有打折扣。
慌忙里,她撞进男子的眼睛里,沉静无波,冥冥中他的眼睛吸引着元俏,忘记了反应。
“密码没换。”
贺莫年转身的时候,如是说。
元俏最害怕的就是这样的贺莫年,平时沉默寡言,但是只要张嘴就能切中要害,让人没有回旋的余地。
也一如他这人,从来不肯吃亏,旁人零零星星的错都要纠得明明白白。
元俏之前还想好的说辞,誓死为自由生活拼一把的勇气,一下子就被打撒了,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进了门。
时间似乎倒流,她一夕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踏进这里的感觉,一样的他,一样的白色浴袍闲散惬意的模样,优雅之中又有几分狂放的不羁,那个时候多半对着他是猜测,陌生。
如今,元俏都能一一的证实,她当初的认识没有多大的偏颇,贺莫年是一个睥睨天下的男人,这个世间很少有人什么能看进他的眼里。
这么说,她元俏是有多幸运?元俏自嘲。
贺莫年也不说话,自顾自地迈到了半开放的厨房,到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下去。
一系列的动作,没有几分钟而已,元俏的每一秒都在煎熬,不知道这件事情算过去了还是没有?
而且她做的打算,如今说出来会不会是找死?
一室明亮白净的灯光倾泄下来,照耀在两个绝世容颜,两方心思各自盘算。人都以为自己是世间的独宠,在感情的局里能长袖挥舞,其实盘算了入局了,还怎么脱身?
只能说李秀兰给了她一些的坚定,元俏心里没有当初那么的怯懦,也觉得再惨她也输得起。
看着贺莫年还是那么的丰神俊朗,却没有高不可攀的感觉了。稳住了心神,她垂放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贺莫年。”
元俏第一次认真的喊这个名字,听在他的耳朵里,婉转软糯,那些因为回来看见空荡荡房间的愤懑感遣散了不少。
贺莫年转身,看着她。
直觉元俏想说的,绝对不是他想听的。
“我以为你已经厌烦我了。”
贺莫年被气笑了。
好一个以退为进。
看着元俏低头,低眉顺眼的模样,贺莫年清润薄凉的眼窝里,荡出了几分细软的碎光。
几天不见,她变得更聪明了,知道不顶着他来了,圆润的像是藏在蚌里的珍珠,找不见下手的缝隙。
转瞬,贺莫年的眼锋晦涩变化,在明亮的灯光下几经变化,他的眼尾沉淀了一丝冷锋。
目光坚定如烛,紧紧地锁着元俏。
元俏说这个话的时候有多忐忑只有她清楚,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汗涔涔的难受,但是元俏不敢表露出一丝的胆怯,她想让贺莫年知道,有些原则她妥协不了。
沉默片刻,贺莫年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隔着时空穿梭而来,悠远又锁人心神。
“呵,你倒是挺自觉。”
调侃的语气,当中的讽刺、警告震慑在元俏的心口,一阵一阵,心脏短促沉闷的震动,时间煎熬漫长,原本清晰的思虑堵得如同一团乱麻,又炙烤在灼火烈焰上,压不下张狂的慌乱,种种缴械着她单薄的身心。
感情于博弈开始,能有什么好结果?
元俏抬头,明眉齿白,细软嗓音,加上天生的一副月牙般沁水的眼,端得稳当,更是有一份柔软坚实糅合,入了贺莫年的眼。
“很多人都觉得我弥足珍贵的就是自知之明了。”
扮傻充愣头,捎带脚的把话题的重点转移,贺莫年在心里细数元俏这一句话的作用,眼渐渐地解冻。
“我没说过。”
“是你没夸过!”
“做的时候说了多少你的好,怎么不记着。”
咻地一下,元俏闹了个大红脸,猝不及防他就把话引偏了,好女不跟恶男斗。
“我去整理行李。”
元俏溜烟儿的功夫,消失在贺莫年的眼皮子底下,拎着手边不大不小的一个拉杆箱,进了卧室。
嘴角噬着笑,贺莫年没由头的觉着元俏今天是这阵子相处最有意思的了,只是目光闪烁,停留在她消失在卧室门口的箱子上,久久的没有收回来。
那天发生的事,她不是不在意只是不给他求得原谅的机会。
“我要知道她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
元俏躲进卧室,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把刀,解决了,一了百了,她对于人生很多种的设想,最平淡无奇的也就是嫁一个朴实无华的男子,过柴米油盐磕巴的日子,不会甜得流进心底,也安稳。
如今,没有什么是她能说了算的。
眼角下垂,酝酿一窝春水的眸子,暗淡无光,默默地把作挡箭牌的东西整理好,几件李秀兰过年给她买的衣服,拿出来扔进柜子里。
剩下的都是一些土特产,还有元俏最爱吃的面辣子加酥饼,都是李秀兰牌的,看着这些东西,她莫名得来了一些鲜活的空气,提着,想法也就平静一些了。
贺莫年的意思,她明白,也想学聪明点,人最怕的是死倔,但凡有余地的元俏都不想硬碰硬,这是从小的生活给她的习惯。
把东西拎到厨房,过客厅的时候,她余光扫了一圈,诺大的一个客厅,早已经没有贺莫年伟岸忻长的身影了,她松了一口气,麻溜的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双开门冰箱的角落里。
整理好,也不见有人,就拿了衣服去泡澡,在这个地方,虽然直指天听的高度,辽阔星辰都在眼里,自由宽广,她却是分分秒都神经紧绷,稍稍的空闲都能把人逼上绝处。
磨磨蹭蹭的出来,还是不见贺莫年的踪迹,元俏心里生出了一点欢悦,站在更衣间瓶瓶罐罐的往脸上倒腾。
微信里进来消息,宋丫。
她这才反应过来,没有给李秀兰报平安,看了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只好发了短信过去,这才听了宋丫一长串的语音。
“元俏,你说是不是逼得我真和其他男人睡了,秦歌才能把我扔了啊。”
宋丫语气平静的吓人,元俏脑子里千万种的猜测闪过,害怕的手抖,戳了几次,才调整到语音功能。
“你现在在哪里?别做任何决定,等见了我之后再说好不好?”
她说话小心翼翼得不能再小心,生怕一丁点儿的刺激,让宋丫做了悔恨终生的决定。
“你进不来的,我在皇顶。”
“贺莫年总进得来吧,信我!”说这话的时候,元俏心里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但她就是说的坚定,宋丫的难处她都恨不得自己扛,更何况这个时候。
来不及做他想,元俏没头苍蝇一样的在几百平方米的复式楼层里乱窜,恍然,她看了一眼从没有登上过的二楼,一间一间的敲门。
最后在最里间里,传来了他厚重的声音“进来。”
元俏的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慌张还在脸上没有退却,脸色有几分白,一双眼里都是无助的忧愁,贺莫年惊奇,那天元俏来找她的时候,在她的眼里除了冰冷的漠然,都不曾有这样的愁苦。
“怎么了?”他直接问,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皇顶,我想见宋丫。”
贺莫年看着她的眼睛深了又浅,最后化为纯粹的黑色。
元俏知道他在等什么。
“我知道你不愿意介入,我就想见见她,别人的事情我也干涉不了,不然我心理没法安宁。”
这话元俏说的发自肺腑,也不想对着贺莫年隐瞒,作为秦歌的兄弟,他有权知道这些。
说完,元俏一脸祈求的看着几米之外的他,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他嵌在其中,如坐拥天下的气魄,不得不让人心生敬畏信赖。
贺莫年的视线落在元俏的身上,上下的一扫,眉头一皱。
元俏低头一看,光脚,真丝睡衣,还真是...
片刻,她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我马上就好,在楼下等你!”
元俏心里清楚,她这样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也让贺莫年没有拒绝的机会。
书房里的男子难得的嘴角上仰,流进心里的开心,那笑容能让所有星光失去颜色。
贺莫年车开得闪电一样的迅速,估计是见不得元俏巴掌大的小脸因为担惊受怕都皱在了一起,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皇顶。
不辜负这样尊贵显赫的名字,元俏看到的一眼就是这样的反应。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见了宋丫说些什么,怎么劝告她,每一个关于宋丫心软纠结的点,她都梳理好,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脚踩在皇顶宾馆的大厅时,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也觉得那些话太过于轻,对于囚锁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那个女子来说太轻巧。
三步开外就有保镖,到处的摄像头,元俏偷偷的观察,怀着的那点侥幸也被掐得粉碎。
电梯里安静又压抑,看着身边出众的男人,刀削鬼斧的侧脸,元俏脑子有些眩晕,这算是世界的另外一面吗?
在这些人的眼里,人与物都一样,只有得到和没有得到之分。
皇顶的奢靡繁华,广阔巍峨,再一次让元俏觉得希望渺茫,于她也是,于宋丫也是。
“秦歌不是喜欢宋丫吗?”
元俏忍不住问,贺莫年必然知道的清楚。
身侧存在感十足的男人,侧脸,低头看着元俏饱满的眼睛,乌黑滴溜溜的葡萄一样惹人垂怜。
他原本冰凉的侧脸,肌肉松动了一下,而后,清润沉厚的嗓音敲打在元俏的心头。
“他们在别人看来就是作,不过呢,真作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元俏秀气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显然对于贺莫年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
对上元俏不满的眼神,贺莫年没有多大的意外,而后盯着她水润色泽诱人的唇好久,才开口。
“秦歌现在是困兽之争,也是拿宋丫没办法了。”
不难看得出,贺莫年和秦歌是站在相同的位置的,在他看来也是宋丫在折腾,是不是她的反抗挣扎在贺莫年看来也是这般的搞笑矫情?
元俏没有再问,默默地低下了头,盯着玫红色的高跟鞋尖看,不知道在想什么,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她反应慢了一拍。
皇顶顶楼,一整层,向着长而看不见尽头的地方延伸去,可见空间有多大,他们进来,电梯口的保镖恭敬的低头,对着贺莫年答复“贺先生,秦歌少爷不在。”
贺莫年轻轻地点头,看不出来态度,转身,牵了元俏的手,包裹在掌心,很自然的动作,让元俏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踏实。
“开门。”
保镖立马喊是,毕恭毕敬的开门。
里面的装修可想而知,吧台,延伸,会客厅里是宋丫喜欢的波西米亚风情,地毯一直铺陈到卧室门口,贺莫年熟稔的像是自己的家一样,倒了杯白水,坐在客厅的沙发。
元俏分明看见,他刚才手下意识的伸向的是红酒,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拿了吧台下一格的水。
他粗砺的指腹,带着沉闷的深色,比小麦色更深一层的色泽,元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的指头分明触摸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心脏一阵的紧缩,如同那瓶被他捏在手里晃动的水一样。
进了卧室,一片的漆黑,落地窗里透进来五颜六色的灯火,元俏才看见足足容纳五六个人的大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了一团,安静的很,在空落房间的衬托下,更让人心疼。
“宋丫?”
元俏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房间里的水晶大灯亮了起来,明亮如白昼,元俏这才看清,多日不见的女子,身影消瘦不少,往日的光艳四射,瞬间枯竭了似的。
她有些发愣的看着元俏,一直到元俏把她环在臂弯里,宋丫才闷闷地喊了一句“元俏。”
委屈无助的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元俏忍了好几次才没有问出口,到底发生了什么,陪着她静静地坐着。
“他对我的耐性已经没有了,疯了一样的圈着我,非要我怀孕才给我出入的自由,凭什么?”
元俏心里一惊,没想到秦歌竟然疯狂到了这个地步,宋丫不是一个柔软的女人,这样的强制压迫,必然换来的是她更加强硬的反抗,这么简单的事情,秦歌不会看不明白。
搂着宋丫的手,收紧,元俏希望给她一点力量,同样的也有一种前车之鉴的悲凉,她的结局似乎近在眼前。
“是他不要我的,订婚宴他弃我而去的!他怎么能那么混蛋。”
宋丫抓着元俏的手臂,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力道也没有个度,元俏忍着疼,听她的不甘和委屈。
“宋丫,你们的事情裹得密不透风,我有心帮你也无从下手,你知道吗?”
“帮,元俏,我家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任由秦歌这么对我,你说别人怎么帮,他姓秦啊。”
秦州姓秦啊,一个城冠一个姓,这样的权势显赫,不是天真能抗衡的。
“三年前我被他撂在订婚典礼上,我真的没有感觉的,可是转身他就躺在了别的女人床上,我亲眼所见,我们默契的分手……”
“宋丫,不要怪我狠,他要孩子,便给一个,换你自由,并不亏。”
宋丫堆满仇恨怨愤的眼睛,疯狂迷醉的神智像是关了开关一样,瞬间收敛了,冷静得像是以往每次谈合约时,意气风发,利剑出鞘的冰冷锐利。
半晌,她的眸子生来了一抹浓艳的笑,脱俗,明媚。
“谢谢你,元俏。”
“我说了旁观者清。”
“嗯。”
仿佛之前那个脆弱破败的人都是幻觉,她又是那个火焰一样炙热的宋丫。
又陪着宋丫坐了一会儿,元俏起身告辞,宋丫拉了她的手,再一次真诚地说“谢谢。”
其中的情绪,两个人都懂,元俏却是有些受之有愧,这个主意更多的是一种缓兵之计,希望宋丫暂时能提起精神,但是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或许就是灾难了。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东西就是这样的难以言明,帮助也需要适可而止。
出来的时候,贺莫年还是坐在皮质上好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肆意地搭在茶几上,背对着元俏,看不清他的表情,元俏一时看着他的背影心绪复杂。
“我们回去吧。”
元俏调整了几次呼吸,确定说出的话语气没有什么怪异之处,才开腔。
男子听到后,转身,脸上是浅淡的笑,收了大长腿,阔绰有余的折回来,起身,三两步就到了元俏的身边。
感受到他的大掌,搭在肩膀,沉稳占有的力量,让元俏有一种错觉,她就是贺莫年身体里的那根肋骨,那种感觉太奇妙。
一路车飞风景退,又回到了贺莫年的住处,盛世。
”你还需要处理工作吗?”
元俏问。
贺莫年不说话,看着元俏,眼睛里的东西太亮,捆绑着元俏的心口,一点点的收紧。
知道他眼里的兴奋,元俏赶紧解释“刚才看你在忙”。
似乎元俏这样举动,在他看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嘴角抿着揶揄的笑,进了浴室。
浴室里元俏将身体抛进绵软温热的水里,所有的伪装都卸了下来,除了累之外还是累。
她眼神有些空,望着天花板出神,人都是解决别人的问题时,手起刀落,到了自己反而畏首畏尾。
咕噜一声,水面泛起了水泡,元俏把身子沉浸在水里,不去想纷扰心思的事情。
出来的时候,贺莫年已经收拾妥当,大长腿随意的展在床上,舒展惬意,戴着金丝边勾勒的眼镜,手里是一本百年孤独,精装收藏版。
元俏的眼神闪了闪,有些不敢相信。
磨蹭了一阵子,还是来到了床跟前,束手束脚的躺在了右手边。
摸了床头柜上的手机,这里戳戳那里捣鼓一阵子,就是不像某人那样的高雅讲究。
“没事做?”
很突然的,贺莫年眼神还是停留在书上,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元俏一下就精神紧绷了,表面她还是淡定的,但是在他身边,那样的存在感,元俏半天都不知道手机上是什么东西,光忐忑就够受了。
抬起头,小心瞅了贺莫年一眼,元俏尽量的如实回答。
“嗯。”
“那找点事情做。”
“好。”
“啊!你……”
元俏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贺莫年的手掌带着薄凉的温度,在她的肌肤上肆意,带来一片片火辣的触感,烫得能把人点燃。
贺莫年对于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挣扎,半点没有放在心里,询问的眼神对上元俏闪躲不定的目光,元俏在他波澜不惊的注视下,渐渐的丢盔弃甲。
生生死死的都在他的掌控里,不能自己,在最后迷蒙的片刻,元俏像是溺水的人无力的绝望,还是遂了他的愿。
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嘴唇抿得紧紧的,很用力,都是她的不甘。
贺莫年还伏贴在元俏的身上,软玉在怀,小小的一团,各种的乖甜娇羞,他冰凉漆黑如墨的眼睛,带着丝丝缕缕外显的柔情,静默地看着咫尺之间的女人。
看到她撇着的嘴角,眼里粹上了明晃晃的笑意,拥了元俏一个转身,把人放在胸口,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起来,贺莫年已经没了踪迹,元俏也没有去探寻的心思,从昨天晚上他的反应来看估计是一时半会不会厌弃她了,只是他对于强迫她的事情就似不曾发生一般,让元俏心下凄凄,也正是如此,她处理起来两个人的关系更加的理智,没有了前些日子的摇摆不定。
元俏的眼角垂得更低了,多出来了一抹暗色,流转百般,最后才归于平静。
给李秀兰打了电话,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去脉络上班了。
到的时候,人来的不多,元俏吐了一口气,人也放松了下来,这样最好。
元俏刚来,这个部门塞一下,那个部门忙活了就去帮帮忙,同事对她态度还算不错,元俏也暗自庆幸没有一开始就让她空降在重要位置。
校对是一个枯燥的活,元俏所负责的就是这个环节,同部门的还有七八个人,都是一水的名牌大学毕业生,有年纪大点的,也有和元俏差不多的,不过工作的氛围就说不上好了,人人手头一摞摞的文章,电脑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存货,都麻木疲惫的盯着电脑。
元俏也只好把头缩回来,继续盯着电脑,她现在看的是一些青春类文学,满天华丽辞藻,各种唯美梦幻,不过看了一个上午,着实不愿意再看了。
正百无聊赖,宽敞明亮能容纳几百人的格子间,突然一阵细微的动作,刚才还萎靡的同事,一个个精神抖擞,元俏在职场也不是一两天了,当下明了。
不露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动静,不消片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楼下的休息厅上来,副主编宋明词战战兢兢的跟在一个犀利的女人身边,汇报着最近的工作情况。
元俏有些意外,在秦州管理这么大的一家编辑社,那手腕和能力都是外界称奇的,她一直以为脉络的老板是一个男人。
肖卿君,竟然是一个女人!!
元俏心里一阵的吐血。
“对了,最近在人事调动上有些变化,校对部门来了一位新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元俏立马站了起来,还是晚了一步,大老板已经从她的身边走过了,元俏刚准备坐下,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之后就听见一道严肃听不出喜怒的话。
“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其他的按规矩办。”
这句话在办公室炸锅了,谁都心知肚明,元俏是走了关系进来的,这五六月份压根就不是脉络招人的时候,一时间大家看元俏的眼神就复杂了。
怕什么来什么,元俏咬咬牙,在一干同事探寻的目光里上了三楼。
“肖主编,你好。”
元俏进门的时候,门起开着的。
简洁明了的办公室,除了必要的设备,就是码放整齐的书,桌子上一身玫红色职业装的女人,干练睿智。
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元俏才看清编辑的长相,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就是这样了。
肖卿君把元俏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突然眼角染上了一点笑意。
“肖卿君是我的笔名。”她带着兴味,看着元俏,好心的补充“贺才是我的本姓。”
这下元俏的脸真的是丰富多彩了。
一时猜测不来对方的意图,只是安静地站着。
“贺苏芒”她似乎察觉到了元俏的敏感,有些悻悻“我并不是他的本家,只是好奇而已,所有人都说他不近女色。”
元俏还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她知道所谓的贺苏芒没有恶意,对方的这番解释已经给足她面子,可是她和贺莫年什么关系,她自己清楚啊。
“那个,不知道编辑找我,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元俏想她就是作,就是矫情,这么点就受不住了,理智上她知道这样不对,就是控制不住想要维护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
“嗯……其实想问你想安于现状呢,还是往上爬。”
说着她还有手笔画了一下,在耳边绕着向上的圈,万全没有半分的不悦。
这下,元俏更被动了。
捏诺了几下嘴角,她还是解释了一下“刚才我有点过激,抱歉。”
“不用,是我的方式欠考虑。”之后,她又笑着思索了一下,才开口“真的是看起来太没有攻击性,才让我更加的好奇。”
举手投足之间的大气优雅,笑起来舒适漂亮,元俏心下对这个贺苏芒好感不断地上升。
元俏讪讪地一笑,不知道说点什么。
“我想做得更好。”
“,我明白了。”
“那没有什么事情我出去了。”
见她也不再言语,元俏不喜欢和贺莫年沾边的人相处,他们总会给元俏一种错觉,高高在上,蝼蚁一样的俯视着她。
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
“顾及人言可畏,就别想有做为。”她这话说得半点没有一个女强人该有的强硬,反而有一种对待朋友诚心忠告的错觉,让元俏觉得。
一针见血。
贺苏芒与她第一面,两三句话,就把她快要作茧自缚的问题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差距,元俏心里再一次的默然。
不得不说,也有一分豁然开朗的松懈感,她想要的,必须就是强大起来,脱离贺莫年拿捏,该面对的或许比她想得还要多,纠结这一点真的是有点可笑。
做了那什么还想立牌坊是不是说的就是她。
元俏想着事情,一路的下了楼,人还是有些恍惚的,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一个无法让人忽视的男子。
直到人站定在她面前,隔着两个台阶,他立在下面,绕有兴致的看着元俏,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楼下一早躁动的女同事更加的翘首以盼了,八卦的味道一瞬间蔓延开来,元俏甚至感觉到一些目光夹杂了不友善的东西。
没有抬头的勇气,元俏怕撞上他的眼睛,里面有她没法割舍的光亮。
垂着头,元俏对于鼻尖嗅到的气息,徐徐而来的清爽滋味,熟悉又陌生的煎熬着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元俏眼神闪躲,想着怎样开口,解决这样让人难受的情况。
“那个……”
“我哥让你来这里工作的啊。”明成一身熨帖的西装外套,下面一条白色休闲裤,脚上一双时尚又有格调的鹿皮色皮鞋,干净爽朗,魅力四射。
他的话,装作几分问候,不明情况,暗里多大的讽刺,元俏心头一疼,而后,默默地点头。
楼下几百号人窥探的目光,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羞耻感,而明成就是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突然,明成的身体前倾,靠在元俏的耳垂边,口吻一如当初相处最亲昵的时候,温柔脉脉。
“你说他们是不是特别好奇我接下做什么啊?”热气喷洒,说着他还故意将身体更加的贴近,元俏下意识的把身体向后,还是没有躲过他的眼尖手快,右手圈在元俏的腰肢上,盈盈一握。
元俏一瞬间的僵硬,他手掌的温度,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明成的手特别的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弹钢琴肯定好看。
那样的力道,姿势,根本不在元俏的承受范围,知道他有意如此,元俏只能妥协,太多的眼睛看着,最后倒霉的只是她,贺莫年不会问怪谁。
“你想怎么样?”
元俏嗓音压的很低,闷闷地,带着掩饰不住的僵硬和害怕,完全就是在硬撑。
明成在她看不见的位置,盯着她柔软色泽明亮的头发,一丝温软在眼角,片刻暗淡。
“外面车里等我。”
说完,明成利落的起身,和煦地一笑,错开元俏,朝着楼上去了。
元俏受着众人的目光,一路来到她自己工作的格子间,坐下来全然没有心思看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心里慌成了一团麻。她不清楚到了如今的地步,明成还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时间一点点的磨蹭着过去了,明成上去有半个多小时了,也不见下来,元俏也明白了,他这就是诚心的不让人好过。
悄悄张望了一下周围的人,大家差不多都在做手头的事情,元俏起来问周围的人要不要喝的,她出去买点冰饮。
夏天懒得有人出门,她这么说,自然都不客气,笑呵呵的嘴上说元俏辛苦了,还是手软的让带这带那的。
元俏一路下来,不断地告诫自己,没事,还是忍不住的发虚,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停车场,元俏一眼就看到了明城那辆惹眼的跑车,不按规矩的插在一边,张扬又那么理所当然。
站在车边上,报警系统吱吱的叫唤,元俏也不离开,没多久身后传来了她熟悉的步调,轻快稳健。
在离元俏还有一段的距离,他开了车锁,直接的向着驾驶座去了。
“上车。”
冷不丁的,元俏就想起了贺莫年,每次对着她都是简单倨傲的两个字“上车”,不愧是兄弟,元俏在心里诽腹。
犹豫了半晌,元俏迈了步子上车。
刚坐好,就听明成的声音带着几分诡异的嘲弄,传进元俏的耳朵。
“你还真的敢上来啊。”
不等元俏回答,他就发动了车子,只是转身诧异地去看他的时候,明成双手握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的眼睛里,怎么有让人忽视都做不到的伤痛。
元俏心里越发的烦躁了。
一脚油门出去,明成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在距离脉络两站车的地方停下来,一家会所,装修雅致。
车停下来,明成却没有了动作,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看元俏一眼,视线看着前方,有些缥缈。
元俏不明所以得看着他,突然明成转过脸来,一脸清明,像是对着一个交好的朋友,用开玩笑的口吻对着元俏说。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贺莫年没有你想得那么在乎你。”
“不用打赌我也知道”元俏对着他的眼睛有些说不下去,转过头看着她这边的窗外,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人都忙碌在正常的轨道,她怎么就那么难?
“那你为什么跟着他!”
明成听了元俏平静如水的回答,整个人如同被激怒的困兽,他双手捏着方向盘,青筋凸起,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扯出来的一样,元俏能感受到他在极力的克制着情绪。
在崩溃边缘的明成,元俏从来没有见过的他,明成向来都是翩翩公子,矜持有趣的。
元俏看在眼里,心疼也感慨万分,说出的话也真诚了许多。
“明成,不是我献媚投向他,是贺莫年认为我不是他兄弟的良配。”
明成不可置信地看着元俏,眼里猩红,长久地观察着元俏脸上的表情,尤是她的眼睛,生怕错过什么。
那样的目光能把人吃了。
元俏反倒在他这样的目光里冷静了许多“明成,我们要不要试试,看贺莫年会怎样?”
明成看着元俏良久,像是要试探她的诚意一样,过了好久,才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已然明白了元俏的用意。
“你想脱离他!”
明成出声激动,却也带着一丝的不信。
“我没有做红颜祸水的打算,更不会自不量力。”
男子眼里刚升起来的希冀渐渐地熄灭,颓然地坐正了身子,理智也回归了。
“你要想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剩下的话,明成没有说完,他是一个男人,更是贺莫年的兄弟,他比元俏更了解贺莫年的狂妄随性,天生理应如此的男人,他敬仰的人。
为此,他也更加的痛苦煎熬。
“想清楚了,现在我还能全身而退。”元俏其实想说的是,贺莫年,明成包括秦歌这些男人都是疯子,他们的世界里从来只有强取豪夺,有宋丫在前面放着,她做不来天真。
眼神微垂,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明成虽然刻意的隐藏他身上的那部分属性,充其量也是把掠夺做的更能让人接受一点,本质还是一样的。
在元俏话音刚落下来的时候,明成掐着她的头发,吻就这样逼了上来。
纠缠,撕磨。
元俏被撞的下颌骨都疼,一瞬间的发蒙,之后就拼命的挣扎起来,明成丝毫不把她的抗拒看在眼里,一手扎着元俏的后腰窝,一手扣着她的脖颈,将她提到了驾驶坐,放在了他的腿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亲密,不透风,他又吻得猛烈直白。温度上升,元俏只觉得煎熬,明成的举动让她有一种错觉,深爱。
明成投入得像是世界末日的极致,元俏渐觉无奈又凄凉,对他多了一分不忍,受下来了他的痴迷。
眼看着擦枪走火,明成把元俏扣在怀里,抵在她的肩头,呼吸低沉又粗闷。元俏的后背磕在方向盘上,之前他的动作又大又猛,痛感一波接一波。这下好不容易离开了,她微微一动,倒吸一口凉气,应该都淤青了。
脖颈上传来湿热的气息,痒痒的,元俏下意识的一躲。明成抵在她的肩膀,闷闷地笑出了声。
向后仰着头靠在座位上,明成一脸的焕彩流光,看着元俏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发自内心的笑。
元俏被闪花了眼,刚才还愁闷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下直接跟不上他的节奏。
再眨眼,明成又是冰冷的模样,眼里蒙着沉重的雾霾,元俏看不明白他的情绪。
“走吧。”把元俏放回副驾驶座。
明成,先下了车,而后绅士的拉开了车门,对上元俏的脸又是情意绵绵。
男人变起脸来也是不可小觑的。
元俏明了他前后的变化,也配合的伸出了手,搭在明成的手心,纤长的小腿抬起来,支起身子,随着他的牵引下了车。
明成自然而然的环上她的腰肢,两个人微微的侧头,亲昵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都堆着笑意。
“明成,手到擒来,看来这方面功力深厚啊。”
元俏开玩笑。
明成也不拉下,故作热络的样子“你也不赖。”
进了电梯,明成几乎和元俏是同时错开了身子,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只是明成的右手在收回来的时候,显得拖泥带水,很勉强,几分失落。
电梯的数字跳动。
开门一看格局,元俏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在自己身后一步位置的男人“没必要这么豁得出去吧。”尾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怯了。
明成看着她这模样,眼里弱化了一层盔甲般的冷漠,多了些暖意,只是开口还是臭屁的口气。
“做戏做全套,有没有戏德。”
元俏被他这么一刺,倒是镇定了。
跟着明成的步伐,一步一生莲地走进了包厢。这里一层的装修不似外面看起来的时髦新潮,暖色的宫廷壁灯,耐看的各类画作,妆似无意地落在两边的墙上,厚厚的地毯比墙壁的木褐色浅了一些,上面都是繁复精致的花纹,鞋子带上去也没有半点的声音,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静谧之中散落一层神秘。
入了包厢,正是元俏猜想的复古风情,古罗马的一些风味点缀其间,又有些地中海沿岸的刺绣流苏,元俏有些感慨,不知道是老板太随性,还是实在品味过人。
“知道你肯定喜欢。”明成坐下,声音干净好听,分贝也拿捏得让人舒心得不得了。
元俏唇角翘起来,眼睛像是萃着月牙的光辉,面庞生动,又不夸张。
“吃准了我喜欢古香古色的东西?”用的是反问,她眼里带了几分狡黠,眼睛亮亮的,像是惹着笑。
“投其所好,不知道投得高明不高明。”
“后者。”
元俏也和他端起来,你来我往,闹得好不开心。
“明成,我们其实应该成为至交好友。”元俏眼里真诚,口气也没有了玩笑的随意。
明成抬头看了一眼她,点头,之后才出声“我没法不把你当女人看,要命的是还长得那么合我胃口。”
“我是菜。”
元俏用的是陈述句,其实不大能听出了什么语气。
明成被逗乐了,他看着元俏的脸有些恍惚,这么多年来,他笑得毫无顾忌的次数扳手指都数得过来,而元俏能分分钟让他笑让他默,这样的一个人多珍贵。
盯了元俏一会儿,明成出口,多了些怅然。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看了明成一眼,元俏错开他的眼睛,看着落地窗外,十九层不算高,但是能看到的天空也足够大了,窗外万里无云,天蓝得彻底。
“话题进行得多生硬,”啜之以鼻的明显“我真的没有所谓的下一步,这会腿肚子还打颤颤呢。”
说话时女子的侧脸气色就偏白了许多,眼里的色彩也淡了“他,怎么说呢”元俏一手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才说“简单来说,他手里有能帮我报复的东西,这下我惹怒了他,不知道会怎样?”
说着她转过了头,看着长桌对面的男子“你应该很了解他了,预测下我的后果。”
“不知道。”
明成难得严肃的模样。
对上元俏的目光,他嘴角的弧度纹丝不动,话说得轻快“要不我们来个真的涝命鸳鸯。”
不去看元俏的反应,他就像是跟自己来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一样,继而开口,沉闷异常。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怎么反应,视而不见今天的挑衅之举?还是对着你我大打出手?他,贺莫年。长在钏州庞大复杂的家族里,那样的才是真的家族,相比较而言,明家真的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
明成,挪动了一下身子,懒散地仰靠在椅子上,摸了一根烟捏在手里,在指尖转动,隔着桌子,元俏看不见他的这些动作。
只感觉他沉浸在往事里,很深。
“真的是深藏不露,沉稳厚重,别人根本看不清钏州的深浅,能与贺家结缘,也是我小姑嫁给了上一辈贺家的二子,也就是我姑父。小的时候我们经常往来,奶奶最疼得就是小姑妈,那么多的孩子一起,都非凡品,但是贺莫年总是显得更凸出,那种让人臣服的优秀,却也继承了钏州贺家的门风,王者之气。要说这也还好,最让人惧怕的因该是贺莫年他没有敬畏,一切全凭心意,就是贺氏一族也无人能左右他半分。”
有些自嘲的一笑,明成慢吞吞的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哥,从小喜欢照顾我,可能是我奶奶喜欢我的缘故,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火,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也什么欲求都没有一样,但你我又清楚,他不是会容忍别人的人。”
明成突然一顿,转头对上元俏认真倾听的脸,说得坦荡。
“其实,我有时间特别的羡慕我哥,仰慕也不为过,我们生活的环境,真没有别人想的随性所欲,但是他就能冰冷锋利得像一把剑,不需妥协让步,所到之处都是退避三舍。”
说到此处,明成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唇畔露出的满是嘲讽的笑意,是嘲笑他自己的,元俏看着恻隐之心一点点荡来泛滥。
她震惊于贺莫年比她想象的更加的神秘厉害,对就之前一时兴起的胡闹更加的后悔,她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明成也被她拖累了。
她利用了明成对她的那点真挚的感情。
一层比一层深的愧疚,吞噬着她鲜活跳动的心脏,夹杂的还有对未知的害怕,她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旁边上的花茶缥缈的水气,感觉都是凉的。
“对不起。”
元俏是说真的,现在她这样的境地,把明成拖进来,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
明成睨了元俏一眼,很短暂的对视,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满不在乎的意味,开口,让元俏再也没有话说。
“我总得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一次,”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他酝酿了一下,带着玩世不恭的口气,把那些话说了出来。
“我哥,从我这里抢走了你,还摆了我一道,我不做点什么多没面子。”
元俏被他孩子气的话噎到了,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明成也轻松了不少。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明成看时间差不多了,看着元俏的眼神有点深,特别的专注明亮,元俏被盯得呆住了,看着明成站起来一步步的走近她。
方才,她心里感动是满得能溢出来的那种,不管明成这次帮她出于什么样的出初衷,元俏都知道他说出来的那些话,是十二万分的真实的,从来不对外人袒露的心事。
所谓的被贺莫年摆了一道,他是在对着她解释那次闹得纷纷扬扬的酒店和小明星的绯闻,至此他们在之间的那场爱恋,没有留下一点的遗憾。
“你……”
元俏下意识的出口,却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明成手扣在她背后的椅子上,附身蹭在元俏的耳边,带着笑意出声“总得做得天衣无缝才好。”
元俏知道他嘲笑的是方才自己过激的反应,想得多了,一时间羞哧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神飘忽,最后低下头看着桌子上好看的桌布。
明成的手在随着他的言语,一起向着元俏进发,从脖颈蜿蜒下来,上班时间元俏穿的是一件套一字肩上衣,裸粉色,下身是修身的烟灰色裤子。
在感受到明成的动作时,元俏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片刻之间,她肩头一凉,就听见了布料撕扯的声音,元俏一脸的郁闷。
头疼,真够简单粗暴的。
而后明成的唇就贴了上来,狠狠地对着她肩头的皮肤撕咬。
元俏闪躲不及,就被他抓在了手心里,更方便他动作,含糊不清之间,听他声音“我不能白受牵连!”
本来挣扎的她,突然就动作温顺了许多,知道他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元俏觉得现在的他,明成,现在的他们,比过去以往最好的时候,还要懂彼此。
心境不一样的时候,他到处刺头的吻,就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时间过得也快,元俏心里没有波澜,只是皮肤上泛起来的温热让她觉得有些痒。
明成开始抱着逗弄她的心情,眼里精光储蓄,元俏的挣扎,更多的在他眼里都是可爱的,你来我往的情趣,但是她真的在他一句话安抚了之后,明成的心凉了。
不爱才坦白。
嘴角有些苦涩导致明成有些闪躲元俏投来的目光,草草的受了那个一开始香艳**的吻,脸上的表情还是死灰一样的僵硬,就支起身子,大步朝着包厢的门口走去了。
元俏只捕捉到他的一个侧影,脸部线条紧绷,背挺得过于直,有几乎掩饰的狼狈,她看在眼里,也掩进了心里。
“准备一套得体的女装,要快。”
明成半开了门,对着门口侯着的适应生提出要求,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没有出声点点头就走了,元俏还没有机会报出衣服的尺码,服务员就礼貌的敲门了。
一室安静,瘫坐的两个人动了动,明成提了步子,懒散的像一只狐狸,捏了一个大包装袋,回来看着元俏的眼睛里又是他平日里的得意生风,纤长的桃花眼里沉浸着灿烂星海,格外的耀人夺目。
元俏原本想问“服务员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码的衣服?”对上他这幅模样,尤其是眼尾的一抹狭促,想问得都压了下去,夺过了明成手里的衣服,进了卧室换了衣服出来。
两人携手,款款出了会所,前后时间两小时四十八分钟。
明成先带元俏买了一圈同事要的东西,虽然晚了,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做的,明成也十足的有耐心。
回到脉络的时候,元俏身着一身暖黄色的连衣裙,很简单的款式,胜在肤白貌美,衬得好,光彩照人的紧,从她一脸笑意的踩进格子间,一干同事都敏锐的嗅到了什么,看着元俏的眼神历经变化,最后都是一脸的客气,甚至有几个女同事,也别勤快地接过来元俏手里的东西,分发给了大家。
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有些热闹,一些按耐不住的女同事,有些有意无意的开始打听,她与明成的关系。
明成的身份,不知道的人少,这也在元俏的意料之中,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儿,元俏含糊不清的糊弄了两句。但是顶着明家小少爷的面子,元俏一下午在办公室都过得比较轻松,有人主动的揽了她的工作,她也乐得清闲。
时不时的拿出来手机看看,总觉得到了现在贺莫年都没有动静,是她太小人,还是那个人太君子?
时间捱着一点点的过去,元俏的心里更加的没底了,难道她对贺莫年来说也没有那么不可或缺?
抱着巨大的疑问,元俏照常下班,绕道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她自己喜欢吃的材料,打算回去做点好吃的。
晚饭的时候,元俏一个人吃的,四菜一汤,两个肉菜,两个素菜,可口爽利,只是她吃得不是滋味,贺莫年没有回来。
时间七点零五分。
元俏一顿饭,花费了一个小时,磨工夫到了八点一刻,还是没有等到人回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大得能招风穿过的寂寥,元俏望着四周的空间,胡乱的想,她似乎能明白,为什么有女人红杏出墙了。
堪堪收拾了心思,元俏看了一期无聊的综艺节目,就收拾睡了。半夜熟睡的时候,感受到身上传来一丝凉意,元俏本来心里就有事情,睡得浅,这一下就睁开了眼,撞进了一双冰凉沉默的眸子。
元俏一瞬间就清醒了,楞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一身的凉意,席卷在她的心头,元俏握在被子下葱白的手指蜷缩在了一起。
贺莫年伏贴在元俏的身上,好大的身躯,不透缝隙的挤压下来,元俏的呼吸都有些短促,盯着贺莫年,随时准备着他的质问,出击。
男子深沉的眉眼里全是元俏靓丽的容颜,看不出一点的情绪。
好久贺莫年才出声“累了?睡这么早?”
说些他起身,看着元俏疑惑不解的模样也没有在意,嘴脸扯出来一丝的笑意,转身去了浴室,一阵子传来流水声。
元俏杵杵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水晶灯,在床头灯昏暗的映衬下,不耀眼,反倒有些刺目的棱角,似乎下一刻就能跌落下来,戳进人的心脏。
哗啦一声,浴室的门打开了,贺莫年赤身露体的出来,身上还沾着水滴。
他的眼睛,浓黑如墨色,能将周遭的一切都吸纳,看得元俏心突突的跳个不停。
浴室的门,出来就是意大利的手工地毯,白色干净,质地柔软,是贺莫年在她住进来之后,派人铺上去的。
元俏几乎在他踩出浴室两步,就跑下了床,在一边的衣柜里拿了大毛巾给他。
贺莫年也不动,低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子。
元俏伸手递给他,见男子没有动静,想了一下,他以前的那些臭习惯,抓着他粗壮的胳膊,开始给他擦。
到了特殊地方,闭上眼,元俏匆匆的带过,然后去了一旁的衣柜拿了浴袍,给他披上。
他像是一座石雕一样的,站在,从头到尾只是冷眼看着元俏忙来忙去,只是从头到尾有力的手掌都死死地蜷在一起,元俏知道他在忍。
元俏下意识的知道他这是在思索,用怎样的办法对付她,今天的贺莫年,太过于不一样,尤其,刚回来贴在她身上,他的目光盯得一直是她脖子一圈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
元俏想他要是发脾气,动手甚至像上次那样欺负她,那倒她还有一线机会逃出升天,如今这样风雨不动的模样,折磨的元俏脑仁都疼。
换了笑脸,元俏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抬起头对上贺莫年“低下头,不然我够不到。”
贺莫年还是不动,只是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盯着元俏,漆黑的眼睛里,一片幽深,啄得元俏心头那点软肉,没出息的颤巍巍的抖。
见他还是没动作,元俏也有些火大,是生是死倒是给个痛快,抬起来的手,还捏着毛巾,卸了力道,以一个弧线滑落下来。
贺莫年眼疾手快的抓住,攒得力道之大,元俏仿佛都听见她手腕处骨头碎裂的声音。
此刻,元俏在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凛冽的暴虐之气,他看着元俏的目光不再是从前的沉稳内敛,有一刻,元俏估摸她可能看不见明早的太阳了,在老虎头上拔毛这种作死的事情,真让她做了。
贺莫年猛地一发力,元俏就被他带进了光裸的胸膛,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张扬又内敛,一如他这个人一样,元俏额头磕在他胸口,疼得眼里冒泪花。
贺莫年俯下身子,将下巴搁在元俏的肩头,挺翘的鼻梁一点点的摩擦着她锁骨脖颈,那一圈带着刺眼痕迹的地方,轻轻的嗅着,浅淡的呼吸,似乎都带着凉意,却是激得元俏浑身发颤。
元俏下意识的把身体向后撤,躲避他这样的刁难,刚一动,被他捏着的右手,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这下元俏老实了,他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让元俏乖乖的放下了挣扎,这样的力量对比,那种绝望一般的无奈又爬上了她的心头。
“谁弄的?”
他贴着元俏的肌肤,瓷白滑腻的触感,绵软温热的让人怎么都爱不释手,也无法忍受被别人窥视,更别说,沾染。
元俏被这一顿的折腾,理智已经接近崩塌的边缘,负气地开口,带着几分挤兑“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我要你自己说。”
元俏有些佩服贺莫年这个时候了,说话还能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要不是在亲热的时候,他那一面元俏见识过,都怀疑他是不是一辈子都是没有情绪的声线。
“是谁有区别吗?”
突然,贺莫年停下来了动作,鼻子离开元俏的皮肤,看着她锁骨出的一点牙印,左手抚上去,揩了好几次,像是在擦脏东西一样,好几次没有结果,手上的力气更大了。
“贺莫年,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恐怕你更不能接受的不是这里吧。”
此刻的元俏是淡漠无情的,一向活泼温吞的女子,突然的数起来刺,那扎人的效果也是不可小觑的。
贺莫年,在她说完之后,眼圈就红了,突然贴上元俏的耳垂,吞噬啃咬,闷闷的话暧昧的传来,却是伤人要害。
“元俏,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一人顶雷,保全了明成?”
元俏一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贺莫年完全的不给她机会。
一手扯开她身上的睡衣,两个人坦诚相对,元俏洗了澡,没有穿内衣,这个时候这样直白的放在他眼皮底下,下意识的要去挣脱,捡地上的布料。
贺莫年将人一把扣起来,掐着她的水蛇一样纤细柔软的腰肢,转身贴到了浴室边上的墙体。
“元俏,别的男人敢对你存有非分之想我都不能忍,他是明成,也先认识你,我认了,如今你觉得我还能忍么?”
贺莫年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说他的感受,元俏听着却是越来越胆寒了,后悔的恨不得抽死自己。
元俏被他压在墙面上,脚都不能沾地,全凭腰部一双有力的大掌,那力道能把她嵌进坚硬的墙体里。
视线一刻不停留的在她的身上巡视,如同君王在审查自己的净土一样的肆意小气,容不得别人半点的侵占。
元俏肤质很特别,只要一星半点的力气,都能在她白净的皮肤上留下一抹触目惊心的痕迹,对此更激发了他的某一根神经,每次都要折腾的元俏一身惨不忍睹的痕迹才罢手。
没有。
其他地方还是如同洁白无瑕的美玉,上好的杨汁白露一样的纯净,贺莫年眼里燃烧起来的那团火焰,才留住了燎原的趋势。
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刚才元俏的话有故意误导他的意思,咂着怀里小女人的手,更加的用力,大不了毁了算了。
“贺……贺莫年你疯了。”
元俏撑在他肌肉喷张的手臂上,借力让腰上的疼痛轻松一点,这下没有章法的胡乱打在他的胳膊上,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你要勒死我啊。”
她自己可能都不曾察觉,这样娇横的讨饶里,带着多么明显的撒娇意味,或许在她的内心里,始终,贺莫年不会做出来实质性伤害她的事情。
贺莫年从她的言语里解读出来的那一点撒娇,就心软了,手上的力道自然的一松,看着在他怀里连连喘息的人儿才发现,元俏的脸色憋得涨红。
他的脸颊一僵,眼里一下子变得清明许多。
“你那点心思想都别想,在我这里能过河拆桥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贺莫年抵在她的耳垂,两个人贴得极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暧昧味道在流窜,但是他的言语让元俏一瞬间犹如跌入冰窖,全身冷得发颤。
不可思议抬起头来,回视贺莫年,他眉眼分明,情绪暗沉,带着残留的狠辣,平静的眸子下暗流涌动。
心底钝钝得疼,元俏觉得自己又开始矫情了,贺莫年真的厉害啊,从头到尾都知道是她和明成在一唱一和,静静得站在高处,看着她得意忘形,忐忑,按着她想得震慑,对着她示威发火,最后告诉她,她元俏就像一个小丑一样的在表演。
泪一下子就奔腾到了眼眶,如同开闸的洪水,怎么也受不住,元俏狠狠地瞅着贺莫年,恨不得在面前那精壮的胳膊上撕下来一块肉,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贺莫年没有见识过女人哭,也不敢有女人在他面前耍这样的小姿态,冷得冰霜一样的人,哪个女人不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着,仰望着,所以元俏是第一个他见识到的,哭得那般委屈的女人。
白得透亮,渗着水的肌肤,香香软软的,沾满了水迹,一双乌黑滴溜精明气的眼睛里,朦胧着水汽,沾湿了眼睫毛,她也不出声就那么任由着眼泪流,更不去在意一边威慑十足的男人。
刚刚还剑拔弩张,一切都在掌握的男人,突然没有注意,看着她抽搭的肩膀,一时间什么情绪也没有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尤其那双眼睛。
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哭什么哭!”色厉内荏的装样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元俏更委屈了,瞅准了贺莫年的不忍心,撇过脸,错开贺莫年关注的视线,哭得更欢畅了。
这下贺莫年的脸彻底的黑了,嘴角微微的一阵抽搐。
干净温热的大掌从女子的腰上抬起来,不太温柔的擦掉了她眼角的泪珠子。
“我什么都没做,你哭什么?”
元俏被他噎得肺都抽抽了,还想怎么样啊!
长久以来积累蹿腾的怨恨火气,一下子都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不想的就推贺莫年,结果纹丝不动,直接胡乱的在他身上照呼,两个手掌都拍疼了才住手,嘴里还委屈的叫骂着。
“你还想怎么样?把我当小丑看有意思吗?我……”
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元俏是理智的也不是小姑娘,相反的她比一般的女子都来的坚韧一些,就是刚才哭也不愿意出声,倔强的模样让人心疼又可气。
无可奈何。
贺莫年听了她的哭诉,才发觉两个人在意的侧重点有些不一样,他生气愤恨元俏时时刻刻都存了离开他的心,看着眼前怀里哭得静默的女子,无奈的笑了。
她根本就不明白,还生气他看好戏,到底是谁更狼狈一些?
沉默着贺莫年托着她圆润挺翘的臀部,搂着女子线条优美的背,把人吊在胸前,树袋熊一样的挂着,每一步都走得沉稳。
轻轻地把她细条的身子塞回之前床铺的位置,又转身去浴室拿了一块湿毛巾,敷在女子的眼睛上。
元俏在他去浴室的一晃,盯着他宽阔高大的背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都压在了心底,闭上了水润湿漉漉的眼睛,也藏住了那一抹娇软细腻的心思。
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他从背后把她圈在怀里,紧紧地砸着元俏的腰肢,粗糙的手指纹路一点点的在她平坦的小腹游走,像是把玩什么有趣的物件一样,也不觉得厌烦。
元俏情绪平静了一些,到底劲儿还没有过去,任由贺莫年搂着,对他难得显露出来的温柔讨好,视而不见。
两个人贴得紧,一开始元俏特别的不习惯这样,拗不过贺莫年每晚都这个方式,现在就是生着气,也没有过多的挣扎,只是脖子后面那一层的皮肤格外的敏锐,他清浅的呼吸喷洒下来痒痒的,元俏稍微的缩了一下身子。
彼此僵持紧绷的气氛,因为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有所变化,贺莫年的动作更快,几乎在元俏动的同时,大力的把女子又往怀里揽了几分。
扣在元俏腹部的手往怀里收,有一点的疼,她的呼吸节奏也被打乱,元俏下意识的“啊”一声,发出短促又细小的呼疼。
贺莫年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闷起来,手掌也改变了原来的方向,不怀好意的往下面探去。
元俏这个时间最排斥的莫过于这件事情,条件反射的去抓他的大手,搁在眼睛上的毛巾滑落掉在床上也没发觉。
贺莫年不曾与女子亲昵的相处过,且他骄傲,算尽心机的生活了二十几年,很不知道还有情趣这个东西的存在,只觉得元俏和他梗着,以前他可以用手段逼她只能蜷缩在他的羽翼下,如今真的在身边,打不得凶不得,贺莫年有那么一恍惚觉得无计可施。
“暖暖。”
贺莫年磁性的嗓音慵懒低沉的吐出来这两个字,好听得元俏都有些神志不清,顺着这个功夫,他利索又强势的挤进来两根手指,在她最软嫩没有攻击力的地方,兜兜转转。
惹得元俏止不住小幅度蜷缩伸展着身子,嘴角有细碎压抑的闷哼传出来,萦绕在安静的卧室里,最后饶进贺莫年的耳朵里,抓得他心痒难耐。
手下的动作更不客气,更折磨人。
元俏一直被他撵弄着,一阵子就湿漉漉的,不断地摩擦着璞玉修长的双腿,双手绵软的推搡对她使坏的右手,却是一点的作用也没有。
“贺……贺莫年……你……啊”
“你……混蛋!”
元俏的身体缩成半月牙形,还是缓解不了身体里的难受,焦灼得她越来越软,不愿意就这么被他拿捏,元俏咬着牙,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想爬着至少不能让他那么轻而易举。
结果她一挣扎,贺莫年在她身上摸索的左手跨着元俏的腰肢,扣着她身子,向下用力,呈包裹她状态的身子,手下弧度更秒,元俏一时没了声音,只有微张的嘴脸受不住的喘息,他大有今晚收拾乖她的架势。
可恨的是贺莫年就这样吊着她,捻着她,就是不给她想要的痛快,难受得她眼眶里再一次的绪满了泪水。
在喘息缓解的同时,元俏咬牙切齿的喊着贺莫年“你流氓,混蛋!你这是……”
知道她要说什么,贺莫年翻身将她治在身下,侧方好她的脸颊,看见了一边的毛巾,直接堵在了元俏的嘴里。
阻止她说出来戳人心窝子的话。
元俏嘴里堵着蓝色的毛巾,头顶暖黄色的壁灯,她莹莹若若的眼泪,挂在脸上,贺莫年只一眼,就疯了。
“元俏我弄死你!!”
难受的得何止她一个人,贺莫年早已经迫在眉睫,涨得越发的恐怖,烫的元俏那块的皮肤都颤抖。
尽管这是七伤拳,伤己七分,贺莫年也生生的忍着,汗交着粗线条的哼声,要多引人浮想联翩就有多浮想联翩。
元俏被折腾的受不了,在他的指尖失去意识了一次,白光炸现,矜持记恨都不复存在,只听从他的节奏。
淌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一般,元俏深感她就是浪头的小舟,无法左右自己,只能城府在这让人心头微颤的力量下。
“贺……贺贺莫年你不怕从此一蹶不振啊!”
最后那个音拖得老长,尖细又痛韵绵长,听得人都心酥。
她在贺莫年猛烈的进攻下疼痛与难耐杂糅,一瞬间仰尽了脖子的弧度,青色的血管,线一样的凸显出来,带着凋零到极致的美艳,安静又炽烈。
难得清晰的能捕捉她所有的细节,这一幕被刻在了薄凉淡漠的瞳孔里,竟然也生出了几分颜色来。
“你操心?”
这几个字他吐露的也艰难,粗嘎沙哑,听得元俏耳窝都颤,身体越发的不由自己了,刚才那一击超过预想的深沉也带出来酥酥麻麻的快活来。
元俏顾不得他在耳边的低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一点,被折磨的那一点。
“你撩的。”
这一晚,贺莫年十八般武艺都在元俏的那里操练了一翻,全然是兴致所至,有些动作,实属不在元俏的常识范围里。
酣畅淋漓,元俏在生死徘徊之间喟叹“贺莫年又为她造了一个牢笼——情念。
元俏再醒来是第二天早晨九点多钟,身边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微微失落的心有些控制不住的下沉,不等元俏去揣摩这些小情绪,一眼就看见对面的梳妆台上方,她亲手挂上去的大钟表。
脸一下就变色了,上班没几天迟到旷工,怎么也说不过去,急忙奔到了浴室。
昨晚的一役,至少让元俏明白,她高估了自己的小聪明,从长计议才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一路都是匆匆忙忙,舍弃了平时上班挤地铁的习惯,叫了出租车,再怎么催促,中心地带的堵车,还是让元俏踏进公司已经十点半了。
忙碌的大堂里,都是键盘敲打细碎的声音,一同也敲击在了元俏突突的心口。尽量的减小存在感,她还是被穿插在格子间送资料的同事扑了个正面。
一个清瘦的男子,年龄估摸在三十岁左右,或许是长年和文字打交道的缘故,并不怎么显老。
手里抱着一捆打印好的文字准备送到三楼,看见元俏诚惶诚恐的模样,他先露出来一个明晃晃的笑容。
“老板叫你去办公室。”
被抓现行了,元俏暗恼。
他说完之后,思忖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早晨人事部说你请假了,老板吩咐你来了去她那里一趟。”
元俏讪讪的一笑,来龙去脉也理清了,只是她来上班不久,这个眼前好心的同事,名字她都不清楚,不敢多说,怕又惹了麻烦,只好点头,报以感谢的笑。
躲过他身子,元俏悄悄地爬上了三楼。
站在办公室门口反而有些不敢进去,她不清楚里面的老板与贺莫年明成是怎样的关系,昨天的交谈并不怎么愉快,今天又……
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元俏搜刮了所有的细节,尽量填补了一个听得过去的说辞,深呼了一口气,敲门。
干净大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慵懒声线,很容易让人觉得亲近,好感顿生。
鼻梁上加着一副无边框的眼睛,一头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她伏在办公桌上一堆的资料里,元俏知道那都是一些名声不菲的作者,他们的心血。
察觉到元俏的目光,贺苏芒抬头,迎上元俏的目光,竟然让她生出来几分退让的意思,元俏心惊。
贺苏芒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素白的一节藕臂微抬,夹在鼻梁的眼镜随意的扔在桌子上,眼尾带着一些笑。
“你知道我第一眼最喜欢你什么吗?”
元俏看她一眼,分不清贺苏芒眼里的笑意是真是假,沉默,等着对方继续。
“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沉静淡然,或许我形容的不够准确,至少你是一个拎得清,也沉得住气的丫头。”
对于贺苏芒这样的话,元俏多少是不放在心上的,这不代表欣赏,必定还有一个转折。
出乎元俏意料的是,她眼前的bss突然显露出了几分小女生的活泼,眼尾上挑都是笑,似乎她是一个惹人笑的玩偶。
她直起身子,也没有谦让元俏坐,走了几步,绕过办公桌,依在桌边,看着元俏,说。
“实在的,我不怎么夸人的,尤其还是女人。不过呢,我现在对你还是之前的感觉,只是有点期待你放下戒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话已至此,有几分推心置腹的味道,其实元俏多半猜不到贺苏芒的用意,只是没有明面的打压她,那就算不得敌对。
元俏也不和她拿乔,骨子里她是喜欢这类直来直去,热烈似火的女子的。
就普通人们敬仰英雄气概,磊落光明,在元俏看来炙热明艳的女子也是如此,她们也屑于小手段。
正面出击才是她们。
“我目前的状况就像是被捂在手心里的装饰品,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我不敢轻易冒险去相信,今日钟爱我的未必一生。”停顿了一下,她组织了一下言辞,继续开口,又是另外一翻的沉稳柔韧。
“冒险得是有一定的把握拿到我想要的,我不想盲目致死,像笑话。”
在元俏说话的时候,贺苏芒的眼神是没有什么焦距的,这一点特别的像贺莫年,她只是轻微的点头,表示还在听。
“嗯,很对。”
这句话更像是敷衍,只是由贺苏芒的嘴里说出来,更偏向于肯定。
“那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一个看重血缘家族的人。”突然,她笑得格外的明媚好看。
“贺家的人都是,我迫于贺莫年的强权收下你,是好奇,现在是兴趣,我想看你们最后是不是按照我预想的故事发展。”
“故事?”
元俏有些吃惊,片刻,把脑海里关于对贺苏芒的了解梳理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你把我们当成一个文学符号。”
“可以这么理解。”
她也不解释。
“我喜欢作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对了,脉络旗下有新闻板块,我觉得更适合达成你的目的。”
这一点,贺苏芒说得不错,或许是生活环境的关系,元俏对于情情爱爱的这类文学性质很重的东西并不感冒,她侧重一板一眼的东西,也许是做为理科生的原因,解释不清,但是对于贺苏芒的提议,她很开心。
高兴之余,也有一丝的疑虑。
贺莫年对着这个所谓的老板,摊牌了她进脉络的真实目的。
“你不用多虑,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神助攻。”
说着话,贺苏芒嘴角袒露了一个真诚的笑容,更加显得光彩动人,美艳不可方物了。碍于工作的需要,大多时间贺苏芒给人的感觉是干练的女强人,此刻,全然褪去了那层外衣,展现的是一个颇为真性情的女子。
元俏那一刻从心底的稀罕这个女子,对着她的那层隔膜也小了许多,女人的直觉或者说朋友,有时间就是来的这么没有道理。
与贺苏芒朋友相处的路上太远,在这个女子面前,元俏一直都有一种被看穿的透明感,生活在上帝的视角下,最多,贺苏芒最佳的位置是敬佩。
“谢谢,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贺苏芒似乎有些不习惯元俏突然的郑重其事,狡黠的一笑,转身,从办公桌上抽出来一份人事任免通知,递给元俏。
愣怔片刻,元俏才走上前来,接过来,看到眼里的震惊还是不小的,她想过要在脉络辛辛肯肯几年,才能站稳脚跟,然后再找机会调到脉络的发家地——真相。
这单薄的一张通知省去了她元俏几年的心酸,激动之余又多了几分苦涩和无奈,命运都是掌控在别人手里的,这种感觉并不太好。
“改天我请你吃饭。”或许是奔着贺苏芒的与众不同,还是彼此有的那么一点惺惺相惜,元俏觉得这句话并不突兀。
“一般的我可不吃。”贺苏芒眼里的一抹精光被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遮挡,低头,妆似看着白净细滑的手指,上面的酒红色丹露,妖娆生姿。
那傲娇的模样,那神态,不知怎么的元俏觉得明成也好,贺莫年也罢,尤其是秦歌这些个都是些矫情鬼,能端着绝不放下来。
“我亲自下厨,不知道脉络主编肯不肯赏脸。”
元俏的鄙视已经不能用良好的修养来遮掩,贺苏芒眼锋撇了一下,堪堪的应了下来,活像多不情愿似得。
元俏眼角有些抽搐,那答应的速度,是不情愿吗?
捏着手里的通知,告辞出来了,元俏怕再不走,她会忍不住爆笑,那位也会憋出内伤,关门的瞬间,飘出来的一句话,让元俏恨不得去跳江,小腰都错位了。
“啊,对了就这么写,奴家亲自下厨,不知道如玉公子肯不肯赏脸?”
这……
元俏一脸的黑线,合着刚才,贺苏芒是拉着她在给找感觉!
稳住心神,元俏脚步有些虚的走下楼,恨不得飞起来,谁又能知道楼上那个沉浸在故事情节里的苏疯子,会不会反悔。
人事部的接到通知,看着元俏惊魂未定,见鬼的表情,奇怪的睨了她一眼,态度也有些不好。
“什么表情,不要以为过去总部了就万事大吉,这边的员工才是老人。”
元俏一听这话,知道对方误会了,一个中年妇女,打扮的刻板细致,想到可能会被穿小鞋,元俏贴上一脸笑容“怎么会呢,是太激动了有些不敢相信,您美丽优雅,别提办公室多少男同事肖想了。”
“是么?”
那个女同事眉毛一跳,大有和元俏继续下去的架势。
头皮疼,元俏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出门打开的方式不对,以前怎么不觉得脉络里全养的是奇葩,今天直接了,进动物园的既视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惊吓。
好在的对方也没有多为难,似乎在元俏的沉默里有些尴尬,匆匆的盖了章子,就麻溜的扔给了元俏,好事临门元俏也不去计较这些细节。
出了脉络,这一个月来,元俏第一次觉得由衷的开心,似乎阳光终于照到她这个死角,温暖如期而至,这张通知,至少给元俏未卜的未来,一个想头。
任免书上,上班的时间是五月份的下旬,也就是她还有二十天的准备时间,开心之余心里不免晦涩,这么照顾她,应该与贺莫年脱不了干系,苦涩微妙的甜在心头划开,涟漪一样的荡开来。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元俏前所未有的想,把这个好消息与人分享。
宋丫接起来电话的时候懒洋洋的,嗓音有些异样的沙哑,元俏神经跳的极快。
“还没起呢啊?我有事情给你说,秦歌能不能批假,把你借给我半天啊。”
挤兑的话面对宋丫元俏说得贼溜,不怀好意的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来,来,你等我,说个地方。”
约好在百里。
元俏招手打出租车的一瞬间,头顶的太阳刺眼,大中午啊,心里一阵的恶寒,宋丫真可怜。
不对,秦歌不是人,禽兽。
神神道道的任由思绪乱风,一转眼的就到了地方,下车递给师傅钱,元俏忍不住嘴角苦笑。
坐在素荷咖啡店里,元俏看着用心细致的装修,真的在这金钱堆砌的城市里有一股子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浅浅低唱的音乐,生活本该是这幅模样的吧。
宋丫来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半,元俏等了一个小时,开始想要倾吐分享的念头没有那么强烈了。
看着一身贴合身线的水红色裙装,样式有点保守,脖颈的位置细纱掩映,胳膊上也是中长袖子,大热天的也难为她了。
元俏眉目在宋丫身上扫过,眼里藏不住的心疼,还有一些复杂的情愫,纠缠搁浅在眼底,透彻干净的眉眼,多了一份沉郁。
宋丫人还是没有精神,只是眼角眉尖的起腻色泽太烈,不然肯定怀疑她生病了。
不在乎的拉开绵软舒适的木椅子,宋丫坐下来,随意的仰靠着。
“什么大事情,说来我听听。”
自顾自的说着,宋丫有些闪躲的拿起来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看着外面的骄阳,有些不适应的抬头遮起来眼睛。
“好久没见光了。”
宋丫的喃喃自语,元俏听得细致,疼在心口。
只不过,也是在宋丫抬手的那一瞬间,举手投足之间的风韵,让元俏明白,秦歌放不开也是情理之中。
“要不要换个包厢,你躺会儿。”
“也成,腰疼。”
宋丫也不避讳,其实这样的她,才让元俏更心疼,宋丫心气高,受不得狼狈出现在别人面前,这段时间,她几次三番的看见这个女子的伤口,想必宋丫心里好受不到哪里去。
换了包厢,元俏依在榻榻米上,还让服务员拿来两条毯子铺上,宋丫有些调笑的说“我现在跟踢了骨没什么区别。”
“看不出来啊,我怎么也没办法相信,秦歌那单薄的身子能把你折腾成这模样!”
元俏用她知道的最好的方式,护着宋丫最后的那点骄傲。
捏了面前小几上放的水果,一颗葡萄准确无语的砸在了元俏的肩头。
“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元俏煞有介事的赶紧坐在宋丫的对面,把一杯热牛奶递给需要照顾的人,是她刚才专门叮嘱服务生送来的。
牛奶放在桌子上,元俏抱着膝盖,窝在榻榻米的一侧,好奇的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那里面的不谙世事,简单,让宋丫有片刻的晃神。
宋丫的口吻难得的带着一点内心的底色,像是要讲述一个无关于谁的故事。
“秦歌”这两个字在女子的舌尖转圜,竟然带着说不出来的韵味,特别的让元俏心惊。
“他啊,怎么说呢,和他在一起我觉得束缚要死的烦躁,但是离开了他我就像一滩死水,再也没有波澜。”
元俏被吸引,宋丫此刻外边还是那个张扬锋利的女子,周身围绕着淡淡的伤感,没有半分的刻意,却是在元俏心底烙下了爱情的最初模样。
没有那个人,你还是你只是再有不会有狂热的爱与恨。
说着宋丫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形容,突然笑了,干净纯粹,像一个矜持娇羞的小女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和秦歌折腾,到底想要什么?别人都说我恃宠而骄,你说我是不是太作了。”
最后一句,宋丫明明用得是反问的句式,口吻里多半却是陈述。
元俏明白,一想到秦歌的种种浓烈内敛,矛盾的出奇,也致命的让人刻骨铭心。
“宋丫,不觉得这样也挺好,能有个人陪你折腾,如同你身体的一部分,不担心伤深了爱浓了,他就是你谁也不会离席,这样的亲密不是谁都有幸有的。”
宋丫倒是注意力被元俏的话所吸引,短暂的撤离了自己遭的苦海,这便是作茧自缚,蚕的悲哀吧。
饶有兴致的看着元俏,宋丫看着她小媳妇子一样一本正经的,突然的笑出了声音。
“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感情专家,这番言语觉悟高出新境界,深刻到骨髓啊,不行我得发微博,让大家都觉悟觉悟。”
元俏也是有感而发,说完之后,就觉得有些感性了,被宋丫这么一调笑,还真的羞红了脸,恼着手里的抱枕就扔了过来。
宋丫,也不躲开,点开手机,一字不差的放进了微博,还专门@元俏。
就在元俏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攻击,宋丫倒安静下来了,只是向来习惯隐藏真情实感,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音色低沉的对着元俏说。
“你说到了我心坎了,解开了我多年的困惑,兴许还是大多人一辈子的困惑。”
元俏心惊,感觉不好,下意识的开口解释,毕竟底气不足。
“我不是秦歌的说客,你的形容,你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就是单纯的一时兴起,没有目的。”
宋丫抬起头来,眼里噬着泪光,乌黑透亮如上好的墨玉,巍颤颤的转动眼珠,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字正腔圆,没有半分激动难耐的意思。
“我知道,这就是你,有时候看似淡漠沉静,敏感起来也是胜过任何人。”
待时间过了片刻,宋丫逼退了眼里的湿濡,双手向后理了理一头自然的长卷发,以后回过头对着元俏,眉眼恳切。
“真的,刚才我突然意识到,秦歌的爱给了我无限的安全安,随意的折腾,他不停地想要用性(兴)爱,用孩子绑住我,实际上是他在我这里感受不到你说的那种亲密无间。”
宋丫一个高傲如女王一样的女子,艳光四射,第一眼见秦歌的时候元俏被他伪装的谦逊模样欺骗,那个时候元俏觉得,秦歌降不住这个太过于有骨血的女子,可是,自从那晚路边接人被围观,元俏突然觉得命运真的神奇,秦歌就是宋丫,宋丫就是秦歌。
这样的两个人不纠缠,不相遇怎么可能?
元俏出神的瞬间,宋丫低头抱着自己的臂膀,闷闷的开口,说个不停“在我心里,秦歌一直是那个变态强势的秦兽,他爱我,也是他要的方式,不会温柔体贴,不关心我喜欢的不喜欢的,只强加他的意志给我,可我忘记了每次他转身离开背影看起来那么让人难受,他也会伤心会疼的。”
元俏想安慰她几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今天的宋丫打破了她三年来的认识,仿佛神坛上那个高不可攀,无往不利的女子,突然轮廓温柔,有血有肉,变得真实了,也更惹人心疼了。
秦歌以后的生活,想想,元俏嘴角忍不住的上翘,幸灾乐祸抑制不住。
宋丫风一样的,起身,看了元俏一眼,刚才嘴角上扬的弧度尴尬的定格在空气里,宋丫的眼神太犀利。
“隔岸观火最容易引火烧身,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宋丫说得那叫一个小女生的痴恨娇嗔,假装怨毒的模样把元俏糊得一楞一楞的。
出门一脚,宋丫留下一句话,让元俏一个人在那个午后阳光温热熨烫的下午,枯坐如禅。
“你今天叫我出来是不是要告诉我你进脉络新闻部了,都在姓贺的计划之中。”
傍晚十分,元俏走出包间,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瑰丽,层层筛子筛下来金色的霞光。
苦笑。
谁都脱不开作茧自缚,身在其中,万千不该笑得那么早,那么得意。
一路走回去,元俏多半是不想回贺莫年住的地方,佐不过心理对于他那一种骨子里的畏惧,似乎拖延一分钟都是反抗的旗帜高举一样幼稚的乐此不疲。
七点十五分,电话响起来。
贺莫年三个大字。
命运如网,无形的收紧。
“喂?”
“在哪儿?”
元俏抬头看了一圈,才发觉已经走过头了,贺莫年的住处在市中心,她都走在外环的步行街了,怪不得周围摩肩接踵的都是人,火热青春的男男女女,步伐轻快,笑容耀眼。
“快到了。”
“具体位置。”
元俏咬唇,头微垂,双夹有些泛红,丢人死了,她不清楚贺莫年是不是听到了附近的店铺各种广告在音响里轰炸,但是他这样不容置夺的语气,比贺莫年站在她身边,静若清潭枯水的眸子注视着她,还来的有效果。
半天不见元俏的反应,电话那头的人耐心似乎用尽了“回头。”
两个字挂了电话。
元俏脑子里一片的空白,就只是机械的听从他的声音,身后,熙熙攘攘的街头,有玲琅满目的店铺,穿插的行人还有一些小吃摊子在街头零零散散的支起来,这样的烟尘气息里,一辆黑色的奥迪安静的停在路对面,隔着一条街,元俏知道是他。
驾驶座的窗户落下来,男子线条硬朗的脸出现在元俏的视野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元俏想得来,一定是蹙着眉毛,代表有些烦。
脚下的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迈开的,停下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驾驶座的跟前,咫尺距离,他的面容舒展,眉眼深邃,装满星河瀚海一般的静默却也明亮。
“你怎么在这里?”
元俏说完就差点想撞在车门上,这个时候她肯定一脸的蠢懵样子。
“上车。”
贺莫年的音色清凉,不似一些时候低沉性感的让人燥热。
元俏绕了一圈,坐进副驾驶座。
余光打量贺莫年的侧脸,元俏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这个时间觉得陌生又熟悉,似乎他不是真实的存在。
记忆却在叫嚣提醒,多少个路边多少次“上车。”
简单直接狠辣,性感要命。
外环的步行街颇有一些鱼龙混杂的味道,大有一些品牌的旗舰店,小有摊头的甩卖。
夏天的晚上,比起来晌午的燥热,真可谓是惬意,这里人也就更多了,车头顶着车尾,看着纹丝不动的车海。元俏缩在副驾驶座上装死,喉咙紧得一句话也没有,时不时的拿眼睛瞟一眼,身边稳如泰山的男人。
他的嘴唇不似一般的男人,偏厚,有些性感,又给人踏实的感觉,此刻略微抿在一起,脸上的线条直率刚毅,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尤其是他的安静,千年深水万年枯潭一眼寂寥静谧。
元俏还是觉得他此刻很烦闷。
贺莫年有一个习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下意识曲起来右手的食指,在手边的东西上随意的敲打,越是紧凑的频率,证明他心底越发的不爽,她记不得这个秘密的发现是什么时候解读出来的,但是在周遭的嘈杂环境里,元俏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他的手指点在方向盘上细微的声音,如鼓点,在她的心头一**的击打四散开来。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边,元俏试图说些什么。
“那个?“
“下午约了宋丫,就没注意时间。”这个时候的元俏太像一个玩的过头,晚回家的孩子,面对家长不动声色的威严,担惊受怕。
“恩。”
贺莫年算是回应。
“你吃饭了没有?”
说完元俏才像是找到一个理由光明正大的看着贺莫年等着他的答案,心里纠得厉害,最怕他说没有,那就应证了一些她的猜测。
贺莫年一手稳着方向盘,一手抓了领带,三两下扯在手里,扔给元俏。
看着腿上多出来的银色加黑色斜纹的领带,元俏楞了一下,之后,默默的动手,一点点的卷起来,装在她手边的小提包里。
贺莫年抬眼在后视镜里看到女子的动作,眉眼之间的一些郁闷之色淡了一点儿。
“没吃。”
他出口桑音带点干涩的哑,像是抽烟过多,或是很久没有说话,开始的第一句那样的感觉,元俏敏感的察觉,他今天应该心情不好,撞在枪口了,如此想来,元俏也就能想得通透贺莫年今晚一系列的怪异举动。
看来今天,他回家早,发现她这个宠物不见了,正好火上浇油,不对有了发泄的出口。
元俏从来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更不会被动的等着吃这种哑巴亏。
拿出来手机一看,八点四十五了,外面吃的话,肯定要等很久,当下决定“回家吃吧,我给你做。”
其实元俏也没吃,不过没有胃口,再说这个时间了早饿过点了,更没有食欲了。
贺莫年在元俏声音落下,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便一路沉默。
元俏想了一路也没有分析出来他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索性也不去理会,看势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靠在后背椅上微微阖眼休息。
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腿脚酸疼难忍,不知道高穿跟鞋稀里糊涂的从咖啡店出来,到底走了多少路,心里暗暗懊恼。贺莫年在边上,她又不能脱了鞋子看看脚踝是不是蹭破皮了,只能一点点的挪着脚伸展着腿,看能不能舒服点。
这头贺莫年把她那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侧眼,女子白皙骨头节清晰可现的脚踝处,红了一大片,靠近他的这一侧,左脚更加的严重,丝丝的血迹都粘在了黑色的皮革上。
男子的瞳孔微缩,原本散射的光泽一点点的聚拢起来,不经意的扫过女子疲倦的眉宇。
秀气的眉毛蹙成了一团,虽然不明显,贺莫年还是看清楚了她的额头,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
一瞬间,整个人沉闷下来,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和莫明的怒火。
元俏脚疼,动都不敢动,似乎皮肤和鞋子边缘粘在了一起,想想那种惨状,头更沉了,对于自己下午的自虐行为更是无语,偏生,感觉身边的气息有点阴沉的难受,尤其是贺莫年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戳出一个血洞来。
思前想去的也不明白,突然的这又哪里把人给得罪上来,忽然,明了。
忍下所有的不适,元俏睁开眼,前方的车辆行动起来,已经进了市区,四通八达的道路,眼看着车子距离前面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轿车越来越近,元俏的眼皮突突的跳了两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侧头,不其然的贺莫年还是用那种深不见底的怒光瞅着她,对于前面危急的情况漠不关心。
“贺莫年,车!”
这些几乎发生在眨眼之间,元俏喊出来之后,惊恐地盯着前面的状况。
贺莫年还是看着她,一瞬都不曾离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能剔透她的灵魂,元俏恐惧前面的情况,眼见着凯迪拉克因为交通灯减了速,贺莫年还是无动于衷,她有些不解释的回头,对上贺莫年的目光。
目测两辆车相聚五六米的距离。
元俏感觉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贺莫年的身子猛然凑近她,声音低沉可怕“和我在一起比死还难受?“
元俏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脑子里刹那间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眼神空洞的看着贺莫年强行刹车,半个人宽的距离,停下来,巨大的摩擦力,发出刺耳的声音,两边车道的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什么都知道!
最后元俏脑子里就这么一个信息。
之后贺莫年冰冷阴沉的如同一个雕塑,他紧紧抿着嘴角如同一条紧绷的线。
元俏的思绪一点点的随着降下去的恐惧,慢慢的回笼。
她不甘不愿的和他在一起,不应该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么?贺莫年突然的抽什么风。
转过秦州市中心地标大圆盘,贺莫年住的大厦出现在眼前。
到车子放进地下车库,元俏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僵硬的挺在座位上,男子下车,三两步的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眼神幽幽地注视着元俏,格外的有震慑力,元俏的心不争气的漏了两拍,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
刚伸出去一只脚,还没有沾到地面,就被顷身下来的男子,拦腰抱了起来,元俏脸色微熏,有点烫,贺莫年横抱着她走出几步,向着电梯去了。身后传来车子上锁的滴声,元俏背后爬上一阵凉意,伴着贺莫年的大步生风,身子一点点的僵硬。
贺莫年生气就在床上教训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腿软,元俏特别的想哭,只是没有眼泪。
头闷在贺莫年的怀里,西装有些硬挺的布料摩擦的她脸皮一阵的难受,也没有动,淡淡的烟草气息,夹杂着女人的香水,几不可闻,只是让元俏刺心的是,那香味是几种混杂在一起的。
其中一种味道特别的独特,目前她只在沈碧沉的身上闻到过,那次在俱乐部的时候,王箐玫说过,沈家大小姐的那款香水是请法国fargane的首席香水大师,量身打造的,独一无二。
是不是就因为是独一无二,她才记得清清楚楚。
原本饱满的泪腺,一点点的冷却,元俏连委屈都没有了。
对着不爱你的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何况委屈。
贺末年给元俏最深刻的印象应该就是他沉稳有力的步伐,处处透露着厚重,让人觉得可靠。尽量的忽略心里那些细微的疼,元俏侧耳认真的倾听他的步调。
密码对上后,滴的一声,门打开了。
在关上的那一瞬间,元俏略显单薄的身子孱弱蝶翼的抖动了一下,之后更加的安静,似乎连同呼吸的声音都淡了。
贺末年将怀里的女子放在沙发上,沉着脸去卧室找药箱。
元俏的脸在灯光下,灿白渗人,一点血色都没有,没有人知道刚才贺末年弯身把她放下沙发的那一瞬间,元俏都做好了今晚会被他折腾死的准备,那种事情上的惩罚,深入骨髓的害怕,如同淫浸在身体内的食人虫,万千启发。
有些虚脱的靠在沙发上,元俏仰着脖子尽量的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再这样下去迟早她会让贺末年吓得精神不正常,多可笑,害怕一个人害怕成这样。
嘴角牵扯一下,元俏再也没有了动作,像是累的睡着了一样。
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脚踝上传来的阵阵灼热的刺激,让元俏睁开了眼,茫然的低头看着跪在她眼前的男人。
贺末年低着头,元俏此时看不见他的表情,侧脸的发线收拾的干净利索,耳骨略厚,听老人说这样的男人不疼女人,可不是。视线顺着他的颈部线条下滑,小麦色的肌肤有些偏深,很健康硬气的感觉,黑色的西装外套,因为蹲着肩膀处褶皱起来一些印子。即使他以这样一个卑谦的姿态在她的面前,元俏还是感觉渺小,在他面前。
眼睛闪了一下,元俏隐藏好那些胆怯晦涩的心事,又一次勇敢的对上面前的男子,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的破绽,能让她有一些底气,可是没有,他依旧如神邸,高不可攀,周身的气场还是让她忌惮,不敢放松一根神经。
贺末年抬起头来,这个动作他做得并不突兀,倒似电影里拉长的特写慢镜头,他脸部那些经得住考验的线条,更加的大放异彩,俊朗的得让元俏暗自吞了一口口水。
当对上贺末年那双静默聚焦的眼睛,深邃不见底的黑色,耀眼的勾画着元俏的魂魄,倏的元俏定格在那一眼的惊心意外,也有被撞破偷窥的窘迫。
“不舒服?”
良久低沉嗓音传来,一如电音碰撞上好良玉,迸射奇妙的火花,元俏不知道是不是这三个字代表了关心,还是他语气里不经意夹杂的温和,总之她鬼使神差的点头。
脖颈爬上一抹绯色,捏在他掌心的脚踝处,一圈渐渐升温。
贺末年垂首,看着那不足他一只手圈的细白脚踝,上面刺眼的伤口,被药物覆盖,还是忍不住,手里的力道又小了一点,怕捏碎。
之后,一只手,又寄出了一点擦伤膏,挤在食指,还不足以沾满他指头,抹在元俏脚上却是绰绰有余。
开始微凉,之后一点点火辣辣的疼。
元俏忍忍就有些忍不下去,动了动脚趾。
“别动。”
贺末年的语气不变,只是他的太阳穴渗出来了一点的汗。
元俏本就生的肤白貌美,最重要的是她的肌肤滑腻绵软,软软的温热,从来都是让贺末年爱不释手的。此刻捏着她小巧的脚踝,那样的细,手里的触感不似别的地方,如玉一般。
身体比理智更先反应,腾的就升起来燥热。
偏偏她这一动,五个圆润饱满的指甲修剪的干净漂亮,灯光下泛着莹莹的粉色,似珍珠一般的可爱。贺末年这才留意到一直以来被他忽略掉的一处美好。
一同发现新大陆!
在说元俏的一瞬间,明显的下腹燥热,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元俏被他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说的如同大梦初醒,僵硬着身子真的就一下都没有再动,捱过了贺末年草草收尾的抹药。
准备起身的男子,忽然又俯下身子,看着元俏的防备,谨小慎微的缩成一团。
贺末年原本胸口堵的那团浊气,就没那么让人窒息了。
有些心疼。
开口,语气也变得亲和不少。
“你.......是不是特别害怕我。”
元俏猜不透贺末年这句话的用意在哪里,抬眼,怯生生的探究,最终也没有结果。
她以为这一系列的情绪藏得很好,殊不知贺末年将她的胆怯小心看的真切,男子从来昂挺如山的肩头第一次有些无力的下垂。
喉结耸动,元俏以为她有话说,出乎意料的,他沉默了几秒钟,起身,又停住,低下头盯着元俏的脚踝发愣。
而后,弯着腰,抬起来元俏的腿,转身,在身后的茶几上拿了药用的绷带简单的给元俏包扎了一下,手法简单利落,元俏看着有些出神。
收拾停当药箱,贺末年回过头要抱元俏起身,条件反射一样,元俏脱口而出“我自己可以!
元俏的身子也和她过激的语气一样,向后闪躲,留下一个尴尬的空隙在两个之间,还有贺末年一早伸出来的手。
慌乱之间的一瞥,元俏还是看得清楚,他右手虎口有很厚的茧,手心里的皮肤粗粝,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
贺末年比她的反应快些,看着元俏诚惶诚恐的呆坐在沙发上,他下意识的支起身子,转身的片刻掩藏了眼底的一些暗色,僵硬着臂膀,上楼,去了书房。
等到空气里没有了贺末年的味道,没有了那慑人咽喉的凛冽气息,元俏的神智才恢复过来,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状况在她的脑海里放电影一样的乱窜,最后元俏得出的结论是又作死的把那个男人给得罪了。
现在拉下脸去道歉?
元俏想了想还是去了卧室,说什么?
洗漱完毕,元俏仰躺在宽大舒适的床铺上,怎么也睡不着,想想主人家还没有睡呢?她睡得着才怪。元俏用这个理由安抚她那慌乱烦闷不堪的心。
站在楼道,捧着一杯热牛奶,元俏又觉得她在犯贱。或许贺末年今晚从头到尾的情绪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贺末年伸出来的双手暴露在空气里,还有他垂下的眼睑,带着一抹灰暗,类似失落。最让她不安的是贺末年转身离去的那个背影,笼罩了太多的落寞寂寥。
一路畏畏缩缩,十几米长的楼道,让她走出了一个隔山架岭的长远,站在书房门口,元俏怎么也没有要勇气去敲门。想着他用一双墨玉雾沉的眼睛盯着她,元俏对那双眼睛最没有办法,沉静又犀利,温柔流淌之间,要人性命。
时间不等人。
元俏摸着手里的牛奶温度流失,双手捧着,想着能凉得慢点,这牛奶,也似人一样的催促她快点,元俏着急的都要哭出来,眼圈一层的红色丝线,带着汪汪的水质浸润着。
不知道在情绪几度颠簸澎湃之际,先是额头磕在门板上,在安静的楼道里发出的声音,还是手里牛奶杯子,玻璃质地与门板之间的勾心斗角。总之那一声大的吓落了元俏焦躁不安与犹豫不前的狼狈,这个时候反倒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进。”
公式化的一句,简单到了吝啬的一个音节,元俏,刚散落收全的心,又变得沉甸甸的。
“进来,门没锁。”
在元俏手附上门把手的时候,里面传来这样一句话,她开门的动作都流畅了几分,只是心里关注的不在这里,元俏不曾发觉。
上次元俏进过贺末年的书房,当时紧张宋丫匆匆一眼,今日再次踏进来,一片红木角角落落,制成不同的设施用品。简洁到了肃穆,甚至给元俏几分敬畏的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
男子俯首在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似乎他一直很忙,元俏都有些怀疑之前对着她耍流氓的那个雅痞公子哥儿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贺末年忙完了手里的活才抬头,也就是片刻的功夫,足够元俏把这件书房打量一遍而已。
看在元俏眼里的是他俊逸刚硬的脸部轮廓,在书房的灯光下,犹如山河起伏一般的优美壮阔,只是那双眼睛仿佛万年的冰霜一样的坚定冰凉。
元俏的心,忽然感觉到一点的酸涩滴入,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眼前都是贺末年闲散慵懒的样子,却是对着她做着豪取强夺的事情,第一次见面,在明家的晚宴上,他是那个姗姗来迟的大人物,披着夜色,一身肃寒,即使沉稳的黑色大衣,也掩盖不住他眉峰的那抹桀骜难驯,看似优雅的与众人谈笑风生,看着她的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带着拆吃入股的绢狂。第二次见面,洗手间里她还是明成的女朋友,他寒冷闷执的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蛮横,检查了她的身体,实则侵犯,流氓又粗鲁。
像寂寥夜色里点燃的烟蒂,灼烫起来一片温度。
后来以明成的好哥哥出现,招招耍贱,处处沉稳体贴。
那晚方世安的魔抓里救了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元俏是感激的,万幸的感激。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认真的看了那个和她纠缠许久,怎么也拿捏不了,没有办法的男人。
救她出狼窝,许她安命所,给她报仇的机会。
现在这一切,看起来,每一步都是环环紧扣,按部就班的在继续,结果就是推波助澜的让她一点点的靠近那个叫贺末年的男人,在他羽翼下,受他庇护,依附攀生。
元俏嘴唇嘬的有点紧,没有一蹙之后恢复平静,心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是面临巨大的恐惧漩涡的不安。
突然之间元俏全身都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下午宋丫的那句话像是咒语一样的在心里无限的放大,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贺末年的计划,就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蚕食殆尽。
贺末年看着几步之外的女子,傻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生动的像一出话剧,从震惊,到不安,再到颤栗。他原本打算站起来,去接她手里的牛奶,硬生生的收住了动作,坐回椅子里,眼里因为那杯牛奶升起来的温度也消散了。
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的不安。
像是猎人在看瘦小的猎物在他面前惊悚挣扎,命悬一线的可怜,痴迷的爱那种一切在握的感觉。
“你...”
元俏张嘴,嘴唇都是抖的,嗓子干的怎么也问不出来一句质问的话,怎么说“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设计好的?”太愚蠢。
“你...要不要喝牛奶。”轻轻糯糯的不经意,带着女孩子的独有的矜娇和若有若无的撩拨,任百般铁石心肠也不得不动容。
“恩。”
贺末年的眼睛没有片刻离开过元俏的面容,盯得她头皮发麻,还是硬撑着,挪到他跟前,把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男子的右手边。
对比元俏的兢兢颤颤,贺末年姿态过于闲散享受,王一样笃定的坐着,好以狭整的等着。
元俏垂下眼睑,上前两步,端在手心里,踌躇一阵“不太热了,我去热一下。”
贺末年的眼睛光芒聚敛,有什么在脑海里闪过,在元俏转身的一瞬间出手,带着元俏的腰肢,裹进了他的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元俏的背脊贴上贺末年温热坚挺的胸膛,烫的她下意识的一缩身子,往前,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牛奶也因为大动作,泼出去一些,溅在了桌上的文件上,白色的铅字笔痕迹,一点点的被乳白色的液体覆盖。
贺末年看着桌上的文件,眼色弥漫的火热幽深起来,呼吸也变得不稳定。
元俏心狠狠的一跳,桌上的文件打字标题是市北郊扩建改建计划书,心知闯了大祸,元俏身体的反应要快于头脑,拿起来文件防止牛奶再浸染,慌忙的找卫生纸。
“不用了。”
贺末年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淡淡的出声。
元俏这一起来,正好把窈窕有致的背影展现给了贺末年,随着她的动作,背后的曲线在他的面前一晃一晃的,说不出的挑逗,贺末年的眼睛里热的燃烧了起来,瞳剪上倒影的是元俏袒露在他面前,从后面被吃干抹净的样子,一副摇曳香艳的动态图。
元俏丝毫没有察觉背后的男子是怎样的心意,只是觉得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能把人烫伤,再听着安静的房间里,男子低闷的呼吸,节奏也不稳定,以为贺末年生气了,吓得都不敢转身。
“这个,我今晚不睡,重新打一份出来。”
说这话的元俏真的是被吓糊涂了,一般这么重要的文件,肯定都是有备份的,只要重新打印出来一份就可以,只是麻烦的是上面的批注需要劳烦身后的男人,高抬贵手。
贺末年看着她微微侧着的面颊,因为困窘泛着浅浅的粉色,他本来坐的懒散,斜着身子,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女子抿着的唇,两颗白净圆润的牙齿,抵在下嘴唇,咬出了明显的痕迹。
贺末年再也淡定不了,起身。
在元俏的惊呼里,将人给就地正法了。
元俏惊呼,有意外他的突然,也有被大力冲击,腹部磕在桌子上传来的闷疼,不过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在后来的时间里,元俏晕晕乎乎的被折腾出百般的花样,好几次元俏都觉得飘在云端,没有一点的着力点。
睡过去之前听贺末年在她的耳边吹气。
“不是说今晚不睡,给我重做文件,恩?”
那声旖旎里透着诡异的翘声,伴随的就是致命的一击,生生的让元俏痛得清醒了过来,真的一夜无眠,一分一秒都在他的熬煎里。
再醒来窗口,影影绰绰的有光线照射进来,元俏感觉眼睛被这强烈的光,刺激的有些难受,下意识的挣扎着眼皮醒来,带着一抹子烦躁。
“恩,她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
“是么,挂了。”
不等元俏抬眼皮,贺末年疏离淡漠的声音传来,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元俏也没有睡意,凝视着贺末年挺均的背影,心头的那抹子烦躁似乎灼火遇见了冰一样的,消散了许多。感觉到心思的变化,元俏有些面燥,转移了视线。
贺莫年下意识的回身,想要确认元俏有没有被他吵醒,一转身对上的就是女子痴恋败退的羞涩模样,余温带着几分苍凉,一下子就摄住了他心尖的那抹软。
热切清冷的眸子,矛盾的柔和闪着奇异的光。
元俏熟悉,也心惊,下意识的缩身子,贺莫年就盯着她一点点萃上粉色云霞一样的脸,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今天我的行程推一下。”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切断电话,他倾身靠近元俏,直到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还不罢休。
“不起来,我就不客气了。”
元俏的呼吸因为他的靠近变得稀薄起来,加上之前她的举动,更加的羞愧难当,脑子一时间拧不过来弯了。
贺莫年看着这样憨呆的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心情没由来的好。
嘴脸抿得厉害,绷着没有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笑出来。
元俏被面前他罕有的一面,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游鱼藏水一般清澈水润的大眼睛,泛着流动的墨黑色,纯净的可爱。
反应过来的她,风一般的卷了身上的被子,春卷一样的滚到了床的另外一层,离得贺莫年远远的。
扑红的脸,上等的血红色玛瑙一样的色泽,能滴出来烫人的温度。
“起来收拾下,带你去个地方。”
后知后觉的元俏有些迷茫的看着贺莫年的背影,更衣室木色硬质的边缘遮挡了他挺阔的臂膀。
这似乎是她和贺莫年在一起之后,他第一开口说带她出去。
站在更衣室里,墙面的落地大镜子,投射着她的全身,一丝肌肤的纹路都没有遮掩。
一丝不挂的她堪堪只有下床时,随手捡起来睡衣的一部分,还是面积比较大的,尤是这样,能遮住的地方也是少得可怜。
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元俏好看的眉头一皱,抿着嘴角崩成了一条直线。想不明白,贺莫年看起来一个烈火点不热的人,对于这些事情,热衷又狠辣,从来没有那一次她的睡衣能好好的。
看着三面镶嵌在墙贴的高大衣柜,这短时间来,她里面添置最多的恐怕就是睡衣了。
扶额元俏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一些脸红心跳又让她身体某个地方战栗的力道,那种赶觉太过于侵蚀人神经。
踌躇了半天,元俏扯了一件牛仔裤,上面穿了件花色的吊带衫,锁骨出片片的痕迹,惹得她心头一股子烦闷,低头又在柜在最下面的格挡翻找,那里放的都是她之前的衣服,一件白色的针织镂空罩衫,套在身上,瞬间好了许多。
贺莫年今天穿得也比较休闲,一身银灰色的运动衣,搭配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元俏有片刻的失神。
贺莫年在元俏以一个青春靓丽的大学生形象,闯入他眼帘的时候,不可微察的身姿一怔,稍后恢复常态,走上前,牵了元俏的手,往门口走去。
被他牵起手掌的那一刻,元俏多的不是悸动,是难以名状的别扭。
偷偷拿着眼锋,去看贺莫年的表情,冷硬的线条,花岗岩一样的没有痕迹,猜不透,索性也不去想。
元俏被动的跟着贺莫年,出了小区,内心只有一句话稍后的翻腾,老黄瓜涂绿漆,明白着的装嫩。
到了地方,元俏觉得从头上下说不出来的窘迫,高尔夫球场,这项运动元俏只有在大学的时候,陪着舍友瞎折腾,盯着什么劳什子贵族运动,去摸了两把高尔夫球杆,当时还是土豪舍友带着她去的。
看着贺莫年直接的带着她去了他常用的休息室,元俏隐隐觉得还有其他人要见。
提着的心,在一路忐忑里到了球场,没有想象中的三朋四友,元暗暗松了一口气,在贺莫年面前她不差多丢一次人。
“会不会。”
贺莫年见一句不话的女子,周身都是怨气,小别扭越来越明显,不禁讶异。
不见有声响。
贺莫年扭头回来,看见元俏捏着高尔夫球杆,一脸的愁容惨淡,垂着的眸子遮盖着漂亮的眼睛,贺莫年心头不悦。
欺身上前,贴着女子的后背,弯腰。一双深麦色的手掌,包裹着她素净的柔夷,元俏觉得微暖。
忍不住抬头,微微转脖颈,仰头看着他,淡淡说了一句“我不会。”
“我教你。”
“我不想学。”
“来,这样握住,双脚站稳,放松手臂,看准目标然后大幅度挥杆。”
元俏全然不用心思,被他握着,提线木偶一样的由他引着。
挥杆,看着白色的一个圆点,在视野极尽之处的绿色上飞,最后落下。
远处的工作人员,站在球洞附近,挥舞着旗帜,示意他们球进了。
元俏本来兴趣缺缺的,意外进球,让她有一丝隐隐的傲娇,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么。
不等贺莫年有所动作,元俏又拎着冰凉的金属杆子,跃跃欲试的摔了胳膊上的力道。
元俏巴巴的瞅着远处,她视力有些不好,眯了点眼睛,还是不确定,半晌也不见对面的工作人员有提示。
“我进了没有?”
“嗯。”
“嗯是进了还是没进。”
元俏撇撇嘴角。
“进得不好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气氛也算不错,难得元俏有耍小性子的时候,贺莫年倒也心甘情愿的受着。
没一会的功夫,门口处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似乎是官场上的人,做派再明显不过。
元俏下意识的投去好奇的目光,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芒刺在背。
方世安领头,羚羊一般自鸣得意的走在前面,后面一干的走狗,小心的伺候着。
这样的场面无端的让她想起来,耻辱难堪的那个晚上,恐惧如头浪气势汹涌。
站在身侧的男子把元俏的这些表情都看在眼底。不动声色的把人扣在怀里,力道虬劲,打开了元俏噩梦一样的咒。
元俏对于肩膀上突然的碰触,被蜂蜇了一样的跳开,错身的肩膀不等分离,就被贺莫年有力的大掌扣住,扯进怀里。
动也没法动。
贺莫年贴着她的耳廓,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浓浓的怒气。
“出息点!”
元俏从来没有被贺莫年这么吼过,心底的委屈,在方世安那里受的屈辱,种种纠缠拉扯,眼眶一圈逼上红色,元俏出口的语气都带着哭腔,这个时候的她,才把小女生的那些柔弱娇纵露了出来。
贺莫年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看着女子低垂的脑袋,呆捎眼尾染着一圈红,脸颊因为角度的关系有几分肉感。
这样的她,贺莫年没有招架之力。
几乎无奈的喟叹一声,贺莫年揽着元俏的后脑,唇贴上她的软软滑滑的唇线,吻柔得似荡漾开来的春水,妒煞一干人心底的燥热。
球场上的工作人员居多,无不翘首以望盯着那一对璧人,所谓天作之合也不过如此吧,贺莫年与元俏交领天鹅一般的痴缠,两个人之间似乎有千千万万缕纠缠不清,织成网将他们与天地众人隔开来,只剩下彼此的亲昵。
如此,便能化开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恩怨错怼的寂寥。
方世安从踏进球场,就被一道靓丽的身影吸引,不自觉的脚步朝着元俏所在的方向去,隔得距离有点远,他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楚,那是元俏,倒是没有注意到她身边高挺英俊的男是贺莫年。
眼睛不停地在四下搜索,对于身边人关于政治经济的论调有些心不在焉。
走着身后一群的豺狼虎豹窃窃私语,漫不经心的调笑,突然没有了声音,他转身,顺着那些人的目光看过去,整个人的脸色都如同雕塑,定格在了黑色那一格。
那个他心心念念没有吃到嘴里的嫩肉。当下眼色有些微妙起来,只是当他看到抬起头来的那个男人,眼珠子如同隔着放大镜,变得巨大,差点挤出眼眶。
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去观察方世安的脸色,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到头脑。
贺莫年代表的是束之高阁的那个阶层,琼楼玉宇之上的人儿,自然不是一般人能见的。
方世安和他们不同,因为仗着有妻子的家族,曾经在一次聚会上远远的看了一眼传说中钏州这一代的翘楚,便忘不了那超脱众生的风姿。
周围一群心怀不轨的盯着他,又看一眼两个如胶似漆粘在一起的人,脚底虚的没有了一丝的底气,理智推陈着他摆着朝圣的步伐,向着贺莫年走去。
其他随从看着平时唯我独尊阴狠的方世安恭恭敬敬的模样,瞬间都摆上了十二万分的谨慎,跟上。
“贺先生,好巧,在下方世安家内是卓家二小姐。”
贺莫年态度淡漠疏离到倨傲,在方世安点头哈腰的打完照顾呼之后,懒洋洋的圈着不自在的元俏,眼神黏在女子脸上一般,好久才凉凉的撇了一眼眼前黑压压的人群,片刻不停留。
替元俏理好耳鬓绒绒的碎发,贺莫年在她饱满莹润的唇色上留恋一眼,最后才抬头,眉目之中又是一片寒霜。
“听说最近方局仕途有些不顺利。”
贺莫年如同讨论天气一般浑然随意,手也不闲着搭在元俏的肩膀上,**着她圆润精致的耳垂,粉色莹润的如同蚌壳里最嫩,滋养珍珠的肉,可爱诱人的打紧。
方世安被贺莫年这个小动作勾起了心底的蠢蠢欲动,只一眼对上贺莫年明显锋利的眼神,瞬间偃旗息鼓。
周围混迹在方世安身边的,都是些唯利是图的主儿,一见着情形自然嗅出来了味道,眼神暗地里在元俏与贺莫年之间打转。
讪讪的一笑,多年来积淀下来的官威,使得方世安的脸面处处透着狠厉阴毒,这突然的一笑,更是渗人。
元俏在方世安率领他的狗腿子靠近的时候,眼前变得色泽混沌起来,似乎是逼仄潮湿的阴沟里,夹杂着腥臭一股股的刺鼻滚滚而来,那种恶心爬行动物一样秘集的伸出来它的触手,玷污人的神经。
元俏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些人,都隔绝不了心头浪打浪翻滚的呕。贺莫年一张嘴,她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在心底,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忍住。
微垂着眼皮,貌似状况外的元俏,抬眼对上的就是方世安那触目惊心的笑。
鬼怪身体里怀揣太阳光一样的诡异违和。
元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抖,身体依靠的靠近贺莫年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活力的心跳,才似窒息的人得到一口新鲜的空气一般。
贺莫年的脸色更加的不悦,眼神比之之前更加的霍霍吃人,吓得方世安这样积威积福的人心头都是一沉,命丢了大半,更不要说方世安周围的其他人,之前的事情,他们心里都是明镜。
“方局。”这两个字被贺莫年一叫,无端的让方世安一众人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俨然是被来自地狱的阴风纠缠才会这般的噬人。
方世安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迹久了的,保命这本领练就的炉火纯青,不等贺莫年说完,一副任君处置的忏悔模样,赶紧表明了态度“您吩咐!”
“你自己觉得呢?”
贺莫年不屑于去瞧一眼,这些盘踞在下水道里的活物,拉视线在元俏的身上,女子胆小心惊的模样,让他更加确定了不把这些人千刀万剐,万万是对不起身边人的。
一众人弯着身子,恭敬的等候发落,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头皮紧得发疼,方世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才恍惚明白,有些事情道歉低头都是没有用的,谁让对面站的人是这个男人。
此刻,方世安的心里再也没有了龌龊元俏的半分心思,元俏虚虚的瞧了一眼,曾经加强版病毒一样恶劣的几个人,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都是一副畏首畏尾的孙辈模样,又气又恨,恨不得磕碎了这些臭虫的骨,都是些衣冠禽兽!
“那个……”
方世安的潜台词,听见的没有一个人不明白的,元俏当初他们是存了歹心的,不过一来不知道她是贺莫年的女人,二来,也没有实质的发生什么,不置于真动刀枪。
“看来,还是不自知。”
贺莫年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对待咬牙切齿的敌人,反而有几分豁达感慨,一众人,脖子一缩,死亡的气息又重了几分。
贺莫年把方世安面如死灰的表情看在眼底,老奸巨猾的人阴仄的眸光里还有流窜的下流心思,他不但没有觉得解气,恨不得一手捏着那畜生皮松下垂的脖子,细细的碾碎才好。
就是窝在贺莫年怀里的元俏也察觉到了男子身上凌烈的戾气,心里隐隐的攒动着不安,又不敢有所动作。
“看来最近公司客户信息外流,几处房产产权问题纠葛,还是不足以让你明白。”贺莫年自元俏认识以来都是一副桀骜却也自持的人,很少会这么直白的动怒,一字一句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本就低沉的嗓音,这么以来深沉的似乎千金石压在人的心头,惶恐胆寒。
刚才还有半分垂死挣扎的人,像是被抽走了最后的一口血脉,方世安脸色煞白,对比之下,眼睑下面的青色更加的明显,面盘子看起来有些怵人,他的眼神游移,半晌才落到贺莫年的身上,最后微微的挪动,看了一眼元俏。
扑通的一声,跪倒了下去。
后面跟着的一伙小人,看此情景,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都默不作声的沉默着,看戏。
元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脚底下的草坪都随着方世安的一跪,轻轻的颤抖,那个瘦精眼里闪着狼光的豺豹,温驯的如同摇尾乞怜的家狗,没有了一点的攻击性,说不来她此刻心底的感觉,扼住咽喉的大恶以为要拼劲所有才能得偿所愿,才能消解心头啃噬心扉的恨意,一瞬间都不存在了。
她人有些空,支撑她的恐惧和愤怼也随之消散,人有些恍惚,她就是被这样一条蛆虫折碎了最后的一份安宁,多年前的那个老师,梦魇一样的束缚着她,说到底也是元俏这两个字代表的就是孱弱好欺。
下意识的,她仰头,出神的注视着贺莫年丰神俊朗的侧脸,钢劲有力的线条,心底期期艾艾的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呢喃“他是更厉害的存在!”
听不清贺莫年在说什么,也不去关心周遭的动静,元俏把自己绑在了圈起来安全的世界里,不去细想委屈的连同泪水都没有的过往,茫然的不知道作何考量才是智者之举。
贺莫年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墙头上贴顺的草,没有筋骨,只等着别人的施舍亦或者等着啃咬带血的困兽,这类东西比阴暗里不见光的东西,恶心,生命力也强大,清除不干净,他从来不曾低过头,见识过这一类的东西,不带任何遮掩的样子。此刻,确实觉得怎么都不解恨。
眼里的杀伐气息,四处流窜,试图挣破理智最后一层的薄网。
**个男人,在他狠厉冰峭的眼锋之下,筛筛如抖糠,尽管肢体上隐藏的平常人无异,内心的防线是崩塌的,慌忙之下一竿子人都匍匐在脚下,瞬隅光阴飞转,像是回到了王权时代。
俯瞰众生的视角太过于享受,小心脏装不下一个世界的宽广,元俏的心被震慑的忘记了不能停下来一拍的跳动,久久才正常,眼神有了焦距。
恍恍惚惚的拎着视线去看贺莫年的神色,阴冷暗沉,说不出的压抑唬人。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高尔夫球场上散落的星星点点的人,都抱着好奇心,一点点的聚拢过来,这样的一幕太过于匪夷所思,只是被万众期待的那个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浑然不觉得手指,扣紧了手里纤细柔嫩的腰肢,抚摸一阵子才觉得他满腔的怒火势头安稳了一些。
抬眼,睨一眼那些人,贺莫年收回放在元俏腰际的手,在兜里摸了烟盒出来,元俏眼尾一扫是宝蓝色的硬盒子,深沉的那种蓝色,带着低调幽冷的光。
右手一抖,一只烟乖顺的探出来头,献媚一般。
大拇指与食指掐着眼嘴,抿进略厚的唇角,烟火幽蓝色反着紫色的根茎,最后上面灼着橘黄的燃点,烟雾袅袅露在风里,贺莫年不去看跪低做小的那些人,身体微测,眼睛透过烟的星火,盯着元俏。
元俏心底一抽,心尖尖像是贴上了他的烟头,烫的一缩一缩的,有些不敢去看他放肆坦白的眼睛。
分分秒秒的元俏都在针尖被煎熬着,灼烧着,难受的都不敢有所动作,呼吸变得浅淡,僵硬着肌肉愣愣的站在那里,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这是她紧张不知所错才有的小动作。红唇微勾,映衬着面皮一样白静透光的脸颊,贺莫年现在就想动手。
三两步的就在元俏的跟前,大掌箍着她的下颌,元俏瞪着水光雾面的眸子,呆呆地回视着他,带着踹踹不安的小心,贺莫年身体里的邪火烧得更旺了。
“再勾人,我做死你!”
手上用力,元俏疼的闪着泪花。
连身都懒得转,贺莫年大喝一声“滚!”
身后的一群乌泱泱的人,缩手缩脑的溜了,快的眨眼之间而已,其他人也在这一声肝火大动的吼声里,屏息凝神,在球场负责人的引导下,片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贺莫年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火气不减,反倒在微燥的风里,燃燃更烈了。
元俏刚开始不明所以,没有敢动,时间久了下颌疼的受不了,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微微的拧了下脖子,想挣脱他的牵制。不成想,这一动,不知道踩到了贺莫年的哪一根神经,抓着她的后颈,铺天盖地的吻,打得元俏措手不及。
眨巴了几下眼睛,换来的就是左侧的腰翼上骨头好一阵的疼,赶紧收回心思,闭上眼睛,呼吸沉浮,理智抽离,元俏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眼里疼痛哀怨大的能遮天,却是比以往的神色都淡,闪过一丝痴恋臣服。
一双大手,没有半点的温柔缠绵的气息,粗暴的就是想把她搓扁揉圆,恨不得把她钳进肋骨里。感觉到他没有章法的扯她的裤线,元俏吓坏了,都忘记了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素净柔嫩的小手覆盖在他的大掌上,柔柔软软的乞求“别在这里...“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脸颊已经火烫,大眼睛里蒙了水汽,慌张的看着百亩空荡没有遮蔽的高尔夫球场,天边半悬着晃眼的光球。
“好!”说出口,贺莫年有些意外,微怔。
那吃人的眼神,暗得可怕,元俏没有半分觉得松懈,反而神经提得更紧了。
回去的路上,贺莫年难得的在元俏的跟前表现得不那么清淡冷静,车速一路飙升,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频繁的挪动位置,就是他侧脸的线条绷得线一样的紧。
元俏尽量的把身子缩在车座里,降低存在感,脊髓里的寒颤像波纹一样荡开,再也平静下来。
车盘仪表上的数字一路向右风长,数字达到了一百八十多迈,元俏感觉她的眼角都是风在吼,那些数字都模糊起来,胃里一阵的翻腾,死死的咬着牙就是不吭声。
其实她心里的气,不比贺莫年少,过往的人生电影混剪镜头一样的盘踞在脑海,以前,元俏不觉的那些低头,隐忍有多难堪,今天,站在他的身边,元俏觉得同当众扒了她的衣服一样的羞耻。
他是介意那件事情的吧,他贺莫年的女人,差点像个风月场上的女子,一样被其他的男人玩弄,他的自尊、强势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侮辱。
一想到这一层,元俏觉得她握在外套上的手,攒得生疼,骨指都在发颤,这样的难堪,更甚,剔骨剜心一样的疼。
眼泪在眼眶打转,元俏的眼风是秦州市不断倒退的高楼大厦,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人生这么讽刺,豪车贵人不是她攀附,这样的屈辱一样强加在她的身上。
车子到了?地下停车场,采光不好,比外面暗了许多,人在暗处,情绪似乎特别容易的发酵。
元俏的眼泪在贺莫年死寂压抑的沉默里,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啪嗒的低落,元俏的耳边清晰的听见,泪水低落,流进心里的声音,那是她的脆弱,不轻易示人的脆弱。
贺莫年一本正经的坐在驾驶座,双眼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大的空间里都是他压抑迫人的气势,沉稳之中有些凌厉冷峭的狠劲儿。
这样的他,元俏打心里恐惧,眼泪落得更凶了,时不时用沁水的眸子偷瞟一眼身边高大的男人。
良久,贺莫年才动了一下身子,长久的保持一个动作,他腿部的肌肉应该发麻了,稍稍向前舒展了一下,放松下来,贺莫年漆黑如墨一样的眼睛,不经意的上扬,从后视镜里看到的就是那样的一幕。
缩在副驾驶座的女子,白白净净的一团,本来就娇小单薄的身子,越发的惹人怜惜,发觉他的注视之后,女子怯生生的向他投来一眼,快速的撇开。
就是那一眼,贺莫年看得清楚,红肿的如同兔子一样的眸子里,湿润得像是浸了一池的春水,刺得他眼眶瑟瑟的,更蜇人心神的是她眼里明晃晃的惧怕、闪躲,那一刻贺莫年感觉近在咫尺的女子,他穷其一生都够不到。
这样的感觉异常的让他厌恶。
元俏只看见眼前突然的一片黑影压了下来,唇就被一股温热擒了住,不留一丝的余地。
闷哼两声,反应过来的元俏下意识的挣扎,贺莫年一手掐着她的脖颈,一手攒在她的腰上,力气大得吓人,除了疼还是疼。
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的元俏,嘴唇被他吃了够,到最后都分不清是唇角还是哪里疼。
脸红眼红,整个人都像镀上了一层绯红色,异常的惹人,贺莫年盯着近支持水润透粉的肌肤,心头一股灼热滚烫滚烫的,温度直线上升。
元俏贪婪的大口呼吸,顾不得此刻的狼狈,前一刻的灵魂游移。撕扯之间胸口的无限风光,随着一起一伏的喘息,勾人眼球。
“为什么哭?”
贺莫年盯着元俏,来自头顶的视线,像是有形状一般,带着吓人的炙热温度,元俏觉得被他注视的每一寸的肌肤都是扎人的火烫。
垂着头,也不答话。
男子本异常华丽低沉的声线,刻意的压抑之下,反倒有几分欲语还休的暧昧,醺得元俏耳廓一阵热气,徐徐升起来。
贺莫年耐心十足,不问出个因果缘由来就不罢手,这样的执拗一把大刀,直直得披劈在元俏的心口,突突得跳个不停,能蹦出来似得。
腰上被钳制的力道加重,元俏整个人都被他滞扣在车座里“说不说?”
元俏咬着牙,太阳穴处青色的血管,在她通透的肌肤上,隐隐浮现,贺莫年看在眼里,就是不动摇半分。
突然笑了,他的眼睛似乎聚集了人间万千灯火,一瞬间晃得元俏睁不开眼睛。
粗励干燥的手掌,带着灼热一路的在元俏的小腹留恋,眼睛却分秒不差的锁着元俏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不说我自己找答案!”
贺莫年狠气十足的撂下一句话,不等元俏有所反应,牛仔裤的扣子就蹦了出来,打在了元俏这一侧的车玻璃上,弹了了回来,掉在地毯上。
“你干嘛!”
元俏手罩在贺莫年的手上,色泽分明的两双手,一大一小,却是出奇的和谐。
贺莫年扯元俏裤扣子的时候,一下子就将人提得离开了座位,元俏这个时候臀部和腰部上面一些地方都是悬空的,只有背脊和脚掌着力,**的部分,堪堪贴在他金属搭扣的腰带上。
这样的姿势,折磨人不是一星半点。
元俏眼里都是柔顺,期盼着贺莫年别用这种方式,逼她。
贺莫年深深的剜了他一眼,似乎看透了元俏的闪躲,一手向后一滑,一根手指伸进裤腰的内侧,顺利的就退了下来,眨眼之间元俏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你到底要怎样?在你眼里我就是不分场合陪你干这档子事情的小姐吗?!”
许是被逼到了边缘,元俏反倒冷静下来,冷静到可怕的,几乎是清淡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说出来这番话。
看着贺莫年的眸子里是淡漠到心疼得疏离。
贺莫年高大宽阔的身体猛得一僵,动作就卡在了那里,嘴脸的肌肉动了两下,之后绷得如同一根线。
突然,像是一支烟后的松懈,又像是索然无味的失落,贺莫年跌回了驾驶座,捏了一根烟,夹在两指间。
看着那只烟,低垂的眸子里看不清清楚。
“你就是这么看的?”
问完之后,偏头看着元俏,那一眼,幽深专注的吓人,元俏一时没有接话。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贺莫年张嘴“我从来不上小姐,嫌脏!”
元俏脸一僵,一阵红一阵白。
凝视着元俏半晌,贺莫年低头从裤兜里拿出来打火机,思忖了一下,还是没有点上。
“就非得在这里不可?”
元俏的话,明显的是在为刚才的情况找一个台阶下,她不会傻到去问贺莫年,她元俏不是小姐,是什么?暖床的,比小姐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办过。”
贺莫年答得松散,烟抿在嘴角,也不点上,头仰靠着车背椅。金贵有礼之下的那些顽劣展现的淋漓尽致。
元俏心底一抽,心尖尖像是贴上了他的烟头,烫的一缩一缩的,有些不敢去看他放肆坦白的眼睛。
分分秒秒的元俏都在针尖被煎熬着,灼烧着,难受的都不敢有所动作,呼吸变得浅淡,僵硬着肌肉愣愣的站在那里,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这是她紧张不知所错才有的小动作。红唇微勾,映衬着面皮一样白静透光的脸颊,贺莫年现在就想动手。
三两步的就在元俏的跟前,大掌箍着她的下颌,元俏瞪着水光雾面的眸子,呆呆地回视着他,带着踹踹不安的小心,贺莫年身体里的邪火烧得更旺了。
“再勾人,我做死你!”
手上用力,元俏疼的闪着泪花。
连身都懒得转,贺莫年大喝一声“滚!”
身后的一群乌泱泱的人,缩手缩脑的溜了,快的眨眼之间而已,其他人也在这一声肝火大动的吼声里,屏息凝神,在球场负责人的引导下,片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贺莫年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火气不减,反倒在微燥的风里,燃燃更烈了。
元俏刚开始不明所以,没有敢动,时间久了下颌疼的受不了,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微微的拧了下脖子,想挣脱他的牵制。不成想,这一动,不知道踩到了贺莫年的哪一根神经,抓着她的后颈,铺天盖地的吻,打得元俏措手不及。
眨巴了几下眼睛,换来的就是左侧的腰翼上骨头好一阵的疼,赶紧收回心思,闭上眼睛,呼吸沉浮,理智抽离,元俏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眼里疼痛哀怨大的能遮天,却是比以往的神色都淡,闪过一丝痴恋臣服。
一双大手,没有半点的温柔缠绵的气息,粗暴的就是想把她搓扁揉圆,恨不得把她钳进肋骨里。感觉到他没有章法的扯她的裤线,元俏吓坏了,都忘记了在这件事情上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素净柔嫩的小手覆盖在他的大掌上,柔柔软软的乞求“别在这里...“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口,脸颊已经火烫,大眼睛里蒙了水汽,慌张的看着百亩空荡没有遮蔽的高尔夫球场,天边半悬着晃眼的光球。
“好!”说出口,贺莫年有些意外,微怔。
那吃人的眼神,暗得可怕,元俏没有半分觉得松懈,反而神经提得更紧了。
回去的路上,贺莫年难得的在元俏的跟前表现得不那么清淡冷静,车速一路飙升,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频繁的挪动位置,就是他侧脸的线条绷得线一样的紧。
元俏尽量的把身子缩在车座里,降低存在感,脊髓里的寒颤像波纹一样荡开,再也平静下来。
车盘仪表上的数字一路向右风长,数字达到了一百八十多迈,元俏感觉她的眼角都是风在吼,那些数字都模糊起来,胃里一阵的翻腾,死死的咬着牙就是不吭声。
其实她心里的气,不比贺莫年少,过往的人生电影混剪镜头一样的盘踞在脑海,以前,元俏不觉的那些低头,隐忍有多难堪,今天,站在他的身边,元俏觉得同当众扒了她的衣服一样的羞耻。
他是介意那件事情的吧,他贺莫年的女人,差点像个风月场上的女子,一样被其他的男人玩弄,他的自尊、强势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侮辱。
一想到这一层,元俏觉得她握在外套上的手,攒得生疼,骨指都在发颤,这样的难堪,更甚,剔骨剜心一样的疼。
眼泪在眼眶打转,元俏的眼风是秦州市不断倒退的高楼大厦,她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人生这么讽刺,豪车贵人不是她攀附,这样的屈辱一样强加在她的身上。
车子到了?地下停车场,采光不好,比外面暗了许多,人在暗处,情绪似乎特别容易的发酵。
元俏的眼泪在贺莫年死寂压抑的沉默里,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啪嗒的低落,元俏的耳边清晰的听见,泪水低落,流进心里的声音,那是她的脆弱,不轻易示人的脆弱。
贺莫年一本正经的坐在驾驶座,双眼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大的空间里都是他压抑迫人的气势,沉稳之中有些凌厉冷峭的狠劲儿。
这样的他,元俏打心里恐惧,眼泪落得更凶了,时不时用沁水的眸子偷瞟一眼身边高大的男人。
良久,贺莫年才动了一下身子,长久的保持一个动作,他腿部的肌肉应该发麻了,稍稍向前舒展了一下,放松下来,贺莫年漆黑如墨一样的眼睛,不经意的上扬,从后视镜里看到的就是那样的一幕。
缩在副驾驶座的女子,白白净净的一团,本来就娇小单薄的身子,越发的惹人怜惜,发觉他的注视之后,女子怯生生的向他投来一眼,快速的撇开。
就是那一眼,贺莫年看得清楚,红肿的如同兔子一样的眸子里,湿润得像是浸了一池的春水,刺得他眼眶瑟瑟的,更蜇人心神的是她眼里明晃晃的惧怕、闪躲,那一刻贺莫年感觉近在咫尺的女子,他穷其一生都够不到。
这样的感觉异常的让他厌恶。
元俏只看见眼前突然的一片黑影压了下来,唇就被一股温热擒了住,不留一丝的余地。
闷哼两声,反应过来的元俏下意识的挣扎,贺莫年一手掐着她的脖颈,一手攒在她的腰上,力气大得吓人,除了疼还是疼。
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的元俏,嘴唇被他吃了够,到最后都分不清是唇角还是哪里疼。
脸红眼红,整个人都像镀上了一层绯红色,异常的惹人,贺莫年盯着近支持水润透粉的肌肤,心头一股灼热滚烫滚烫的,温度直线上升。
元俏贪婪的大口呼吸,顾不得此刻的狼狈,前一刻的灵魂游移。撕扯之间胸口的无限风光,随着一起一伏的喘息,勾人眼球。
“为什么哭?”
贺莫年盯着元俏,来自头顶的视线,像是有形状一般,带着吓人的炙热温度,元俏觉得被他注视的每一寸的肌肤都是扎人的火烫。
垂着头,也不答话。
男子本异常华丽低沉的声线,刻意的压抑之下,反倒有几分欲语还休的暧昧,醺得元俏耳廓一阵热气,徐徐升起来。
贺莫年耐心十足,不问出个因果缘由来就不罢手,这样的执拗一把大刀,直直得披劈在元俏的心口,突突得跳个不停,能蹦出来似得。
腰上被钳制的力道加重,元俏整个人都被他滞扣在车座里“说不说?”
元俏咬着牙,太阳穴处青色的血管,在她通透的肌肤上,隐隐浮现,贺莫年看在眼里,就是不动摇半分。
突然笑了,他的眼睛似乎聚集了人间万千灯火,一瞬间晃得元俏睁不开眼睛。
粗励干燥的手掌,带着灼热一路的在元俏的小腹留恋,眼睛却分秒不差的锁着元俏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不说我自己找答案!”
贺莫年狠气十足的撂下一句话,不等元俏有所反应,牛仔裤的扣子就蹦了出来,打在了元俏这一侧的车玻璃上,弹了了回来,掉在地毯上。
“你干嘛!”
元俏手罩在贺莫年的手上,色泽分明的两双手,一大一小,却是出奇的和谐。
贺莫年扯元俏裤扣子的时候,一下子就将人提得离开了座位,元俏这个时候臀部和腰部上面一些地方都是悬空的,只有背脊和脚掌着力,**的部分,堪堪贴在他金属搭扣的腰带上。
这样的姿势,折磨人不是一星半点。
元俏眼里都是柔顺,期盼着贺莫年别用这种方式,逼她。
贺莫年深深的剜了他一眼,似乎看透了元俏的闪躲,一手向后一滑,一根手指伸进裤腰的内侧,顺利的就退了下来,眨眼之间元俏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你到底要怎样?在你眼里我就是不分场合陪你干这档子事情的小姐吗?!”
许是被逼到了边缘,元俏反倒冷静下来,冷静到可怕的,几乎是清淡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说出来这番话。
看着贺莫年的眸子里是淡漠到心疼得疏离。
贺莫年高大宽阔的身体猛得一僵,动作就卡在了那里,嘴脸的肌肉动了两下,之后绷得如同一根线。
突然,像是一支烟后的松懈,又像是索然无味的失落,贺莫年跌回了驾驶座,捏了一根烟,夹在两指间。
看着那只烟,低垂的眸子里看不清清楚。
“你就是这么看的?”
问完之后,偏头看着元俏,那一眼,幽深专注的吓人,元俏一时没有接话。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贺莫年张嘴“我从来不上小姐,嫌脏!”
元俏脸一僵,一阵红一阵白。
凝视着元俏半晌,贺莫年低头从裤兜里拿出来打火机,思忖了一下,还是没有点上。
“就非得在这里不可?”
元俏的话,明显的是在为刚才的情况找一个台阶下,她不会傻到去问贺莫年,她元俏不是小姐,是什么?暖床的,比小姐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办过。”
贺莫年答得松散,烟抿在嘴角,也不点上,头仰靠着车背椅。金贵有礼之下的那些顽劣展现的淋漓尽致。
元俏脸都变色了,贺莫年要是看得见,她估计都能看见她嘴嘴角在轻微的抽搐,这样的贺莫年让她有一种错觉,像是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在耍赖。
什么叫没办过,合着以后哪种花样都得试试?
元俏整个人不好了。
贺莫年被勾得火早大了,忍了一路,看着身边白嫩嫩的人儿脸色几变,嘴角微微的张着,薄薄的唇,异常的惹人爱,粉粉的簇满了水一样。
只是那眼神,惊恐,郁闷还有什么贺莫年没有来得及辨别,不过一条重要的信息就够男人心口堵得慌。
元俏还没从心里的阴影里爬出来,眼前一个大黑影就罩了过来,嘴上被突然的力道撮得生疼,泪花都在黑玉子一般的眼眸里打转。
下意识的双手撑着面前的一堵厚墙,奈何怎么也震撼不动,元俏摆着脑袋,四处躲闪,这地方虽然偏僻,可怎么说也是在外面,青天白日的,偶尔还有来往的车辆,她做不来。
脸红的跟刀子煸过一样,死活也不依。
贺莫年心底从来都清楚,元俏是不情不愿的跟了他的,他最介怀的不能忍的就是元俏对他的反感,脑仁里飘过的都是过往女子娇生活香的模样,心里燥得厉害,本来方才方世安就闹得够吃味的,这下更是火上浇油。
贺莫年也说不来是哪里的原由,蹭得理智就断了个干净,下定注意怎么都要把人给办了。
男人的力气本来就彪悍,更不要说贺莫年这样的身高体宽的了,元俏的那两下挣扎完全的就是挠痒痒。
三两下就把女子折腾的妥帖了,闷哼着,压抑的喘着气,车里的空间本来就有限,贺莫年兜头罩下,让两个人更是贴得前所未未有的严实。
元俏迷迷瞪瞪的撑着眼皮,沾着泪水的眼眶赤红一片,看起来别提多让人心疼了,费力得看了一眼垂着脑袋忙碌的男人,心里有点刺痛的想:什么事情还不是由着贺莫年喜欢。
贺莫年从来不是一个按规矩活着的人,可以说他冷清无情,也可以说他随心随性,在更多人的眼里,贺莫年就是顽劣桀骜的集大成者,没有什么让他敬畏,更谈不上什么道德伦理,这些宽范的东西。
这事情放在元俏这要不得,压得她道德底线的神经突突的疼,可在贺莫年这里就是一小情趣了,以前他没多在意这方面的事情,更谈不上对着那个女人上心了,在元俏这里头一遭,那里面的各种新鲜,就不用提了。
贺莫年满足了,开车一路往市中心的那套房子去,时不时的拿眼睛去看窝在副驾驶座里奄奄一息的女子,唇红齿白,透着灵气,娇嫩得怎么也让人移不开眼。
再抬头看着前面的高架桥,拨通了电话“方世安的事情是怎么办的?”
张口来的一句话,看似不经意,那头的人,脖子却是一凉,傅碩是贺莫年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没人说的来这个人到底是哪种身份,是贺莫年从钏州带出来的,一直跟在男人的身边,如今在秦州市,是贺莫年的秘书,是在单位里的身份。
“按照您的吩咐办的。”
傅碩也不傻,堵得刚刚好,也不难从这一翻对话里,瞧出来两个人的交情不浅。
贺莫年也没心思和他斗嘴,直接了当的开腔,说出来的话要多狠就多狠。
“我要让姓方的后悔在这世上走一遭!”
“从他和那些女人的关系入手最恰当。”
贺莫年没有吱声也当是默许。
末了,看了一旁的小女子,眉眼不自觉的柔顺了。
“元俏这两个字我不想看见和任何不好的东西扯上关系。”
傅碩一愣,才连连称是,忍不住在舌尖把元俏这两字反复的嚼了两遍。
眸光闪过一道精光。
看来钏州贺家新一代的女主人就是这位了。
元俏一路混混沉沉的睡,到了地方也没有醒来,贺莫年也没有去叫她,直接抱了人从电梯上来。
门口一道亮橘色,贺莫年抬了薄凉的眼。
是沈碧城,女人一修身的橘色短裙,恰到好处的把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显露无疑,栗青色的头发,搭理得极好,美丽大方,将一个女人的独特之处展示的淋漓尽致,最动人的莫过于,她在电梯升上来,那一瞬间的微笑了,满心欢喜。
不过在看到男人怀里抱着的一抹娇俏的身影,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点点的龟裂,如晕花了的妆,实在突兀,尤其搭配在她有心精致的装扮下,竟有几分瘆人。
贺莫年的步子都没有因为面前的人停半分,直径走到门口,指纹解锁的滴声,让沈碧城回过神来。
“莫……莫年,这位是……?”
沈碧城绕是定力再好,眼前的画面对于她来说也过于冲击,完全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外,贺莫年她寻寻觅觅了多少年,都不曾多看她一眼的男人,外界传闻百出不近女色的贺先生,如今软玉在怀。
她没办法忽略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贺莫年垂首,看着怀里的人,那种眼神,太过于软,是沈碧城这辈子都不敢想的画面,也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贺莫年。
贺莫年要踏进去的步子,因为沈碧城的话,突然怔住了,沈碧城原本凉透的心,似乎又看见了希望,甚至在那短暂的刹那,都为贺莫年想好了解释的理由。
男子高大的背影,伟岸厚重,寸寸都吸引着背后的女人,奈何他直直的望着前方,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之后又低头看了怀里睡得不省人事的女子。
沈碧城的位置,好死不死的就看见了贺莫年侧脸柔和下来的棱角,还有女子白生生的脖子上遍布的红色痕迹,那一刻她的眼睛像是猝了毒的刀子,恨不得把元俏的脖子一下子咬断,嚼烂。
“我女人。”
贺莫年说的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要多无情,就有多无情,疼的沈碧城在衣服在袒露的皮肤似针扎一样的疼,忍不住全身都战栗起来。
她多想大声的吼一句“那我呢?算什么?”
沈碧城死死的攥着双手,拼命的忍,刚做的指甲,嵌进了肉里都不觉得疼,都抵不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努力的挤出来一个苍白的笑,挣扎了几次,才说“爸爸叫你到家里吃饭,我打电话你没接呢。”
说完意识到了什么,又温柔的笑了一下,又是温柔大方的名门淑女,精致的模样,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来给你说一声,晚上九点,沁园”末了还加了一句“钏州也过来人了。”
不等贺莫年回答,就仓皇而逃,那句羸弱的威胁,也变得可笑起来。
贺莫年头都没有回,进了门。
贺莫年把女子放在沙发上,开了中央空调,这才去浴室准备了一翻,这么细致的伺候人,还真的是头一遭,看着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男子浓密如墨的眉头,轻微的一簇。
犹豫了半天,才拿了一瓶精油滴了几滴,不过几分钟,浴池的热水注满,整个浴室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空气里氤氲着暖热的水汽,贺莫年低头一看,顺手把外套脱了,就一件衬衫,随意的挂在身上。
元俏其实在电梯里就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多半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莫年,才装睡,沈碧城与他的那番纠缠,让元俏羞愧自责甚至有些厌恶起来自己,她真的同小三情妇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甚至还不如,一方面也心凉,贺莫年能在未婚妻的面前如此放肆,可见是多么冷血又无法无天的人,她何时才能摆脱这种生活?
贺莫年从浴室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女子衣衫褶皱,有些凌乱,仰躺在沙发里,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她脸上的那一抹悲弃之色,像是冰凌一寸寸的扎进贺莫年的心底。
“先洗澡。”
男子磁性华丽的音质,在耳边鼓动,有些时候元俏甚至觉得她是被贺莫年的美色所吸引的,更不肖这个人的人格魅力与深不可测的心思。
元俏回过神来,看他一眼,之后闷闷地垂下头,进了浴室。
里面的情景让元俏半天不知道如何反应,瓶瓶罐罐乱七八问的放着,浴巾浴袍从柜子里散落出来,更让人羞愤脸红的是她的内衣,横七竖八的摆在浴室边上的手柜。
元俏此刻真的想骂人,无奈脑海里浮现的那个倨傲冷漠的脸盘,剩下的闷气都压了下去。
手死死的攒着,半晌无声的笑了,那一刻她的面容,如同暗夜里绽放的昙花,透白能扯破整个浓稠的夜色,那样惊心静谧的美。
元俏这个燥洗得相当的惬意,泡了好长的时间,之前被人那么无耻的松了一顿筋骨,如今舒展在这热水里,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在沸腾着舒服二字。
相比较元俏的身心舒畅,贺莫年反倒有些坐卧不安,元俏看着一副乖巧的样子,没有人比他清楚,那姑娘骨子里有多轴性,或许是之前方世安那里把人给吓到了,对于那档子事情避如蛇蝎,又是个脸面薄的,在他跟前怎么都能脸红的出血。
突然来了这么尺度大的事情,他是有些忐忑的,以后不让近身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上次对人用了强,这种事情对贺莫年来说也是最不屑,他还记得元俏那冷漠的样子,看人的眼神跟个冰冷的物件一样。
那样他是万千都不能忍的,太难受人。
贺莫年这边,把那些用在杀伐倾轧的心思都放在了谋划以后的幸福上,怎么会没有对策。
元俏出来的时候特意选了一件从来没有穿过的内衣,贺莫年买的,批发一样的压在箱底,水红色的冰蚕丝,丝丝缕缕的钩花,这样的心思也是够让元俏咋舌,最重要的是样式是旗袍的模样,斜颈领口,盘丝对扣,就是这般端庄的衣裳,偏偏哪里都遮掩不住,长度只到元俏的大腿根,全身上下都显露在空气里,真真儿的不穿都比这来的保守。
头发半干,随意的垂下来,乌黑缎面的发,带着天然的乱,陈铺在女子的胸前,半遮半掩着雪峰簇鸾,欲语还休的模样再配着她一双清澈沁水的杏眼,当真能要了人命。
贺莫年先听见的是浴室的门响动,一抬头入眼的就是女子光裸滑腻的小脚,俏生生的杵在地上,一瞬间,男子的脸就沉了下来,说了多少次不能光脚。
还不等他发火,女子摇摇曳曳的纤细长腿就花了贺莫年的眼,视线不由自主的上升,之后的什么想法都不记得了,贺莫年的眼里团着火,烧得他眼眶都疼。
极力的攒着拳头,贺莫年依旧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断不能有所举动,不然和那些毛头小子有什么分别。
元俏也不是理会,有些人吃人的眼睛,还有那脖颈上凸显的血管,散漫往常一样的坐在男子身边的沙发上。
微微地侧腰,拿了贺莫年跟前茶几上的遥控器,换了综艺节目,没心没肺地看着,再也不理会身边都快*燃烧殆尽的人。
贺莫年恨不得掐死跟前的女子,那一侧腰能把人的呼吸都浇灭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落在了眼底,偏偏还没事人一样,男子的自尊心和感官做着激烈的纠缠,但是身体却是比理智更快的遵从了内心的想法。
大手一展,扯了元俏的胳膊,人就贴在了他的怀里,没有半点的细缝,元俏感觉如同跌进了一个火炉子里,烧得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男子就对着元俏上下齐手,手上的力道恨不得把女子捏碎。
疼得元俏倒抽冷气“你想掐死我呀!”
女子的声线有些不稳,这样的一句话分明是恼怒的,搁在贺莫年的耳朵里,就多的是别样的滋味,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说呢?”
这个时候的贺莫年最让人害怕,能摄了人心,让元俏移不开眼。
“我还难受,不想。”
多半都是委屈,这提醒,贺莫年理亏,先前在车上的事情,是他过分了,这一茬还没有过呢,眼下真的是箭在弦上,哪有让他停手的道理。
男子也只是一刹那的犹豫,之后攻势来得更猛烈,嘴里还不忘撂狠话“是你勾的,穿成这样别说你没心思!”
元俏的胸口的那团软肉被他捏得生疼,眼泪都在眼眶打转,看着贺莫年平时冰雕佛陀一样沉稳的人,如今急眼上脸的样子,也知道闹得过分了。
“那不看是谁买的?我……”
话还不等说完,贺莫年的理智全无,压着人就狠狠得撮,元俏的嘴唇不肖片刻肿得厉害。
“真难受,你就不能等我好点。”
女子带着哭腔的话,彻底的打醒了贺莫年,同时也戳进他心底最柔嫩的那一部分。
一手抓了元俏的小细腰,把人抱在怀里,看着元俏一朵娇花,眼眶湿湿的,当下再难受也忍了。
但是看着元俏的眼神,忍不住让女子打了个寒颤。
“我们约法三章。”
“除了这事情其他好说。”
元俏气闷,差点没被贺莫年的一句不假思索的话梗死。
看着女子瘪嘴的小动作,贺莫年的眼尾如同融化的冰雪,孕着春天的美好烂漫,别提多俊美。
元俏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最难争取的利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贺莫年的底线,不能硬来。
她眉眼敞亮,眼尾是煜煜的灿笑。
“我呢,想上班,总是闲着容易胡思乱想。”
元俏的语气一点都不似她的表情那般明朗,闷声闷气的,听得贺莫年一阵的心疼。
向来精明的人,想也没想的就接话“想什么?”宽大干燥的手掌,一点点的捋着女子瘦俏的后背,那点怜爱疼惜都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那天我见了宋丫,我劝她别折腾,秦歌心里是有她的,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
点到为止,元俏悄悄地抬头快速地瞥了贺莫年一眼,见男子眉目沉稳,后面的话才娓娓道来。
元俏换了个口气,压着嗓子幽幽的说“转念一想,她的情况不算糟糕啊,无非两个人折腾,总归是有感情的,可是贺莫年,我和宋丫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了。”
贺莫年的语气不屑,多半不赞同她这样贬低自己个儿。
元俏身子往上提了提,拉着贺莫年的脖子圈在白嫩藕段般的细胳膊里,贺莫年的眼色一沉,盯着那水嫩葱白的胳膊,抿了一下嘴脸,之后又恢复如初。
拦着她的腰肢,把人往他怀里提,给元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我们家的条件你再清楚不过,到了最后我自己要是没能耐,只能回去听从父母的安排,找个人嫁了,可是我不想啊。”
贺莫年本来咋弄她的腰肢,柔嫩得惹人爱,他稀罕的厉害,可是听听这小倔丫头都说了些什么?
“呀,疼!”
元俏轻呼一声,腰上传来的疼,能把人捏碎。
元俏顾不得去埋怨他,自己伸手搓揉着,心想后腰那截子该青了。
“还想着相亲呢,你知不知道这是祸害别人,上次那个愣头青县长秘书,你怎么不问问如今怎么样了?”
他的口气清贵优雅,像是谈论什么妙趣横生的事情一样,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生死。
元俏惊诧半晌,才想起来,贺莫年嘴里的那个县长秘书,是上次过年回家李秀兰张罗的人,置于叫什么她都记不起来。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还是那般的沉稳硬朗,只是眼里的戾气四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淡然雅致。
元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贺莫年,咋巴了一圈,才吃透了这人是生气了,那上次把她折腾的放在酒店睡了两天,那算什么?
背脊一僵。
在男子视线的绞杀之下,元俏觉得她都快尸骨无存了,指不定贺莫年在哪一刻对着她下口。
人在紧要关头,求生的本领,往往比大脑反应迅速,且准确。
“那个公务员?我都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这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罪名我可不担。”
有点小无赖的嘴脸,恰恰元俏的这一句不记得名字,熨帖了贺莫年心头的那道坎儿。
他不是明成,做不来那种大度,要是元俏敢背着他去和别的男人见面,光想想都能把人挫骨扬灰,更不要说还是去相亲。
那段时间,他派人跟元俏跟得紧,怕她和明成真搅和一起了,没想到,下面人送上来一打的照片,乡间小路,她巧丽的影子,给冬日里的萧瑟都带上了色彩,旁边一个老实巴交的傻大个,两个人说说笑笑,走了百尺来长的路。
贺莫年记不清他看见那些照片的感觉,比之丈夫抓到老婆红杏出墙也不过如此了吧。
就是可怜见了那个老实头儿,千辛万苦的才爬到秘书的职位,贺莫年的一个不顺遂,元俏都不敢想那人的下场。
见贺莫年不动声色的那眼睛锁着她,本来泼墨釉漆的深邃眼睛,更加的让人琢磨不透,静静地盯着元俏,她身上一股一股的寒。
“那个,你还不信啊,我给你看。”说着元俏扭了腰肢,转过身摸了扔在茶几上的手机,点开微信找了半天,才从一堆有逼格的头像里,找见了那朴素的脸。
贺莫年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恨元俏时时刻刻的挖空心思想从他身边溜走,干净利落的没有半点牵绊的样子,女子的小腰真的神奇,面对面的坐在他腿上,能拧成麻花到背后拿手机。
出神的空挡,眼前就是一个认真的证件照,元俏曾经相亲对象的微信头像,见贺莫年看到了,她小指头三下两下一点,就把人删除了。
“你刚才岔开话题,我们继续。你看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那我算什么?要是我们以后好聚好散还不打紧,万一闹得难看了,我这辈子都没人要了。”
贺莫年看着她粉嘟嘟的一张嘴,上上下下不停,无非都是嫁人。
恼火,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女孩子家家的,闭口开口嫁人你是有多恨嫁。”
元俏被噎得气都喘不上来。
拼命的告诫自己,眼看成功了不能放弃。
“沈碧城是你的未婚妻,贺莫年你好意思让我天天顶着小三的名头,人人得而诛之,我给你说我没那祸国殃民的姿色,你别这么看得起我!”
这是来硬的了,元俏板着脸,语气也有几分决绝,没有了刚才娇软可人的模样。
同时支起了身子,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但是还是坐在贺莫年的腿上。
男子也不恼火,元俏最得他心的,也有这一部分,从来都有分寸,不会真的剜了男人的面子。
“你是小三要上位?”
贺莫年幽深的眉眼里带了点点亮光,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美得炫目。
元俏都忘记了生气,只觉得贺莫年嘴角上翘,笑起来的样子,七分痞三分雅,当真让人移不开眼。
“既然只能在小三和正牌夫人之间选择一个,那我干嘛委屈自己。”
元俏说得潇洒,很大程度上,她是吃准了,像贺莫年这样的人,是万般不会一怒为红颜的,他背后显赫的家世是不允许她去攀附的,多半她也不情愿,高门大户里不是她能消受得起的。
“准备一下,我们回钏州。”
贺莫年唇边的笑还没有消退,他似乎对于元俏的话不反感,甚至带了愉悦。
一时间把元俏给饶晕了。
贺莫年嘴脸的笑还没有消退,他似乎对于元俏的话不反感,甚至带了愉悦。
一时间把元俏给饶晕了。
元俏似信非信的打量贺莫年,想知道他话话外的真假,没等她琢磨明白,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浮现在了脑海里。
她和明成也算是好了一回,都见家长了,这又跟着贺莫年回去,别人怎么看她,就光自己想想,元俏都过不了这一关。
“这样回去多没意思,我要闯一翻事业来,这样你家人同意我们的可能性比较大。
元俏低头盘算,窝在他的怀里,多像是她对着贺莫年一往情深的模样,简单的两句,贺莫年偏有一种她在勾勒彼此未来的那种美妙错觉。”
虽然明知道是假的!还真不能小瞧这小女人!
贺莫年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女人往往是最会怕骗人的。
不知道是哪个先辈总结了这样惨烈的经验,一抹无奈的叹息自男子略厚且性感的唇间溢出来,元俏倚在男子的怀里装死,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关键也不敢在贺莫年面前尝试。
元俏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许是被贺莫年这个人的气势震慑的,还是今天方世安那伙子无恶不作之辈在他面前的那一跪,总之元俏是不想再用什么激烈的手法,去摆脱贺莫年的。
说来也怪,她心底隐隐的是有些感激,有一个贺莫年的存在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元俏无意之间看见这么一句话:女人都是崇拜强大的男人的,因为弱者在心理上对于强者有一种天生的依赖。当时的她没有女权思想的女性那样愤恨,更没有拍案而起,是被戳中心思的惊秫,有无措顿挫,闪躲,否认到现在的坦然。
一如与贺莫年这个人的相处。
平心而论,现在的她没有办法离开贺莫年,方世安首先就是一个最可怕的隐患,也许还有更多的未知,在以前的公司兢兢业业的三年,期间辛苦自是不必道来。
私心里她是想有一个强大安稳的依靠,不必每次面对李秀兰元峰的感情搏击,不用面对那些意图不轨的男人还要强颜欢笑,更不用一个人在出租房里,对着水电煤气毫无章法,气得胸堵肺梗。
可是她也清楚,贺莫年不是她的良人。
此番的那些话,不高明,但足以给贺莫年一个提醒,他是有未婚妻的人,退一万步,要是不能给她元俏未来,这样的绑缚她是不能接受的,不明不白的与贺莫年在一起,她元俏大把的岁月耗了也无所谓。但是,她不接受小三的待遇,更不能容忍情人的羞辱。
夜深人静,佳人在侧,还是粉露欲沟的娇人,贺莫年的心思也松散了一些。
手掌宽厚,连带着他的手指也是粗厚的,却是难得的没有蠢笨的意思,异常的让人舒心安稳,贺莫年的手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女子背后柔软的发丝,额角渗出丝丝的薄汗,沉闷了半晌才开口。
“沈碧城,是世交叔伯的女儿,至于婚事我贺莫年还是能自己定夺的。”语毕,垂首看着怀里的女子,歪头贴着他的胸口,看不清表情,只是身子骨越发的软腻了,这般没有防备的姿态,贺莫年很是受用,心口也敞开了一个细碎的缝,阵阵的暖风轰了进来,说不出的舒心满意。
“别乱七八糟的想,我说了带你回钏州。”
说不争气也罢,说小女人肚囊,没有远见卓识,元俏也认了。或许本就要的不多的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在贺莫年开口跟她解释沈碧城三个字的时候,她就心软了,眼眶又一次的蓄满了泪水。
从相识以来,元俏不敢说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少的了解,可是他有多骄戾的一个人,平时的沉稳谦虚,大多都是出自世家风范的修养,他骨子里的专横霸道有多可怕元俏是领教一二的。
与明成的故作亲密以为能让贺莫年嫌弃了她,没想到换来的是贺莫年发疯一样的蚕食掠夺。
你说这样的人,怎么能期待他低头,可是他低了。
还有他说一开始就没把她元俏放在那种恶心的位子上,或许吧,一开始洗手间里的蛮横下流对待,为今天的格局打下了不可动摇的根基。尽管他说的也许是虚言,元俏还是选择信了。
因为他是贺莫年,因为周围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又敬又畏。
顶天立地格局的人,何消去欺骗一个女人。
元俏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源源不断的热传递来,伴随的是他势头强劲的心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元俏幽幽自叹,如此应该顺遂她的心意了,足够了,不管未来怎样。
拧动了一下腰肢,元俏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心口,乖顺的如同一个小宠物,那般的脆弱柔软,惹人稀罕,贺莫年原本就被她一身媚味的旗袍勾得火气十足,好不容易压了下去,不等消停,元俏的这一动,什么都白费了。
穿成这般的撩骚要让贺莫年温情脉脉,确实也不现实。
心里松泛了,元俏也没那么多的推拒,半就半迎的顺了贺莫年的意,这下倒好,元俏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用心,虽然心意不纯,但足够焚烧了贺莫年的理智,稀罕到了心口的人,一举一动都能牵扯出巨大的爱的漩涡。
堪堪昏睡之际,元俏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为了生命安全,远离旗袍风,翩翩裙裾下都是痛下杀手,几次死里来火里去的,她都觉得贺莫年是在要她的命。
这边的两个人难得的同床心贴心,另外一个人就不那么好受了。
沈家是尚荣百年的世家大族,秦州不是根基所在,毗邻钏州的葛霸才是正神之位,万千光环于一身的沈碧城,冠着一个沈字自出生以来,当真是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的,连夜飞回了葛霸。
灯火通明的老宅,佣人穿梭其间,一派繁荣模样。
不理会一群佣人的前簇后涌,沈碧城冷着一张脸,直直的向着东首的上堂去了。
那是沈老爷子的住所。
没有去找沈荣炎,她的父亲,沈碧城是有自己的计较的,沈荣炎痴迷于山水,常年四处飘游,也正是因着如此,爷爷沈厚德才对着她格外的怜惜。
去了堂外,老爷子身边的贴身佣人站在门外,横冲直撞的沈碧城这才冷静下来,火气也小了不少,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有失礼教风度,下人都看在眼里,别叫老爷子知道就不好了。
当下莹莹一笑,如沉海碧珠,那叫一个光华四射。
“福叔,爷爷...”
沈碧城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也怪她心急,这样问了之后就后悔。
被称作福叔的男子,四五十来岁,精瘦锐利,难得的眉眼温顺,才使人看上去不那么怵得慌,闻言他轻微一低身子算是打过招呼,之后才说“钏州贺家来了人。”
其他的也不多言语。
沈碧城今天错的太多,也不敢突兀的再去打听,心里却远没有面上那般的沉静,低眉敛目的站在一边,心思百转,焦躁烦闷的如同赤红扑棱棱的脏腑,放在滚油的锅里一遍遍的煎熬。
月上头顶了,福叔才凉凉的丢了一句话”小姐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还是明早来吧。估计今天,是见不上了。“
沈碧城抬眼看见的,福叔安稳的如同大门外长长回廊下的松树,安静孤傲。这才明白,刚才进来突兀了人家。
立即俯身,语气也软”福叔,刚才着急碧城失了礼数,还望莫怪,爷爷见的是贺家哪位?“
不等福叔搭话,正房的门帘被人揭了开去,风姿不俗的一个男子出现在视野里,容貌与贺莫年有几分相相似,不过眼前的人是多了岁月祭奠的宽睿在身。
贺莫年的父亲,贺川。
他怎么会来?
待到人走得看不见踪迹,沈老爷子才转过身,阴沉着脸,完全不见半分平日里的和蔼温煦。
“你今天这般成何体统!”
严肃刻板的声调,低沉沉地砸过来,沈碧城从来没有见过她爷爷这个样子,吓得一愣,话都说不出来了,傻傻地站着,就是委屈都没了。
谁知道沈老爷子这还没完,接下来的话才是狠得厉害,打得沈碧城脸啪啪的疼,就是心肝脾肺都颤了。
“你最近跑哪里去了?我给你说清楚丢脸你自己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要是赔上沈家别怪我不客气。”
“爷爷,我……”
沈碧城的疑问还没问出口,老爷子鹰一般锐利的眼,直楞楞地盯着她,无情的言语劈头盖脸的就向着她来了犹如一盆干冰扑下。
“知道贺州为什么来吗?这大佛我们根本请不起,人家来是让你别缠着人家儿子的,一个男人都拿捏不住,白糟蹋这些我费的心思。”
一开始沈老爷子还气急败坏的,到了后面的半句真的是语气松散,冷漠的如同对着一个陌生人,说完转身,抓着龙头拐杖,毫不犹豫地走了。
沈碧城就那样站在门廊,朗风阁。沈老爷子的院子,那夜的风太冷,冷到她浑身都刀片子割一样的疼,最后疼到都麻木了,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她爷爷离开的方向,那个背影太绝情。
这边,贺莫年身心舒畅,可谓是后味无穷。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秦牧的话“一辈子遇见那个命定的女人,人生才有意思。”
看着身边疲累的小女子,脸颊透着淡淡的粉色,怎么看都顺心如意,贺莫略厚的唇,嘴角微微的翘起,性感好看的要命。
起身,来到客厅,贺莫年难得的想起来给自家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父亲,我有事给你说。”
依旧是听不出有多少情绪波动的声音,那头的男人却是低低地笑出了声。
“难得你这么客气,说吧。”
贺州心情也是不错,贺莫年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解决了那个叫沈碧城的女人,我从没同意过所谓的联姻,她越界了。”
此时,秦州市的夜色上头,窗外灯火阑珊,不知为何贺莫年想起来元俏别扭的样子,瘪着嘴角拐弯抹角地对着他表达不想做见不得光的女人,他承认那一刻心疼了。
贺州听到儿子的这番话,第一个反应却不是沈碧城三个字,而是这话背后的含义。
金贵清淡的人也多了几分激动“你小子有上心的女人了!”
“当初是谁给了那个女人这种错误的臆想?”
贺莫年相当的不给面子,对于这件事情相当的窝火,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
“别怪明媚,这不是她的错,你清楚。我今天陪你母亲出来散心,正好我去沈家也方便,就过去一趟。”
贺莫年清楚,这是他父亲在示软,更何况都搬出来他母亲了,也不好再计较什么。
贺州比谁都知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从没对他张过口的儿子,那沈家的大小姐就别想逃出升天。
正是贺莫年的这一举动,打得沈碧城措手不及,也断了所有的麻烦。
时间恒古不变的流淌,不会因为世间的痴男怨女有所停摆,日头早晨还是在东方升了起来。
沈碧城靠在灰色砖墙,人一夜之间似乎精气神就没有了,如同枯萎的娇花,看起来多了几分可人怜。
贺州本的行程没有来沈家的计划,昨晚因为贺莫年的一通电话,把心爱的老婆明媚放在酒店,自然睡得不踏实,早早地起来。
三折两拐的就在廊口看见了一个神色颓败的女人,眼神都没有变化,踏着稳健的步伐朝着人来了。
沈碧城等面前的暖阳被一片阴影遮挡了,下意识的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那个与她心里藏着的男人酷似的人,涣散的眼神瞬间清明,站正了身子有条不紊的对着人问好。
“贺叔叔早。”
贺州嘴角一点的弧度一闪而逝,心下也明了他那个狂傲不羁的儿子难怪看不上眼前的人了。
“昨晚没来的及打招呼,原来是沈家的大小姐。”
明明从小到大,沈碧城被无数的人称赞,沈家的大小姐是她最光荣无上的头衔,这一刻从前面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有几分暗讽之意。
敛下所有的性子,沈碧城越发的客气了,这就是贺家的人,无论大小,身上的那股子甲胄之气,不怒自威,总是让人不觉得的矮了三分。
“贺叔叔严重了,是碧城没了分寸,让您见笑了。”
贺州没有接沈碧城的话,原本在冷风里冻了一夜,她就极为的难受的,加上沈家大宅的位置深藏密林之中,湿气自是不用说。
好不容易太阳升起来有了几分热气,这又被挡了,原本这么简单的事情,贺州不可能照顾不到她。
狐疑地抬起头,对上的就是贺州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神,她从那双深邃渺远的眼睛里看不到她的存在,似是施舍一般,贺州半晌才开口。
“贺家的大门你进不了。”
丢下这句话,潇洒肆意地踏着深沉的步子走了,一个身上糅合着矛盾气质的男人,却是出奇得契合。
沈碧城一夜,想了太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通,日出升起的片刻,她真的觉得那照亮天际,照亮整个世界的力量,也会为她带来几许希望。
贺州的这一句话,几个字,让她以后连同想起贺这个姓氏估计都不敢,真的狠啊,贺家的人无情起来让人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更可恨的是她一点还击的切入点都没有。
沈碧城昨晚还有愤恨屈辱感在撑着她,这一刻她恨都提不起来了,不得不说,这短短的一天一夜里姓贺的抽干净了她的傲骨。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多年来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似乎到了爆发的点,泪眼朦胧里,沈碧城望着这座囚困人的大宅子,觉得无比压抑沉闷,这地方没有人情味。
从小父母早逝的她,爷爷是在这偌大的沈家她唯一的依靠,知书达理,像一个名媛千金,就是她的目标,她比谁都清楚,那是沈老爷子的希冀。
也是从昨晚,她看得清楚,沈碧城三个字只是一个筹码,一个棋子,更是一个工具,回想起来,才觉得讽刺,以前她怎么顶着贺莫年未婚妻的头衔,到处张扬,沈老爷子都是不闻不问的。
想到这里,她突兀的笑出了声音,夹杂着眼泪,要多狼狈就多狼狈,诛心蚀骨也不过如此吧。
依着冰凉粗糙的灰砖墙,沈碧城的每一步都像是尖锐杀死四溢的玻璃上。
有太多的文人酸诗叹息世事无常,繁华锦绣不长久,岂不想想这些人当中,多少把一生光荣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显赫的家室上面,不落的悲凉境地才怪。
此时的沈碧城就是最好的诠释。
这一晚,对于元俏来说,也同样的不简单,在此之前,她从未觉得在贺莫年的面前抬起过头来,身份、处境都让她不得不卑微,可是昨晚,她据理力争了,也把彼此的这种畸形的关系扯了一个缝隙。
人,只有在绝地才能爆发最无限的潜能。
沈碧城的出现,那一个未婚妻的头衔,让元俏龟缩的尊严与道德底线,成了她反抗最大的力量。
坐在崭新的办公室里,透亮宽敞,看着面前的新闻原稿,神思游走。
元俏比谁都清楚,现如今的局面,可以说是老天赏给他的,也可以说是贺莫年给的,但只要是机会,她绝不错过。
脉络的新闻部门,真的是一个让元俏敬畏的地方,纯粹的为新闻而生,为事实真相执笔描摹,她周围忙碌的同事,不像是在工作,更像是一个个的镜头,把世界的角角落落,客观的记录呈现给世人。
一个没有利益,只有真相的地方,一群最狂热的新闻人,她感觉浑身都是力量。
贺莫年对于元俏的这种状态是喜闻乐见的,她不再把自己沉溺于消极厌弃的情绪里,整个人都像是饱满的吸足了水的娇花,光彩夺目。
只是时间一长,贺莫年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元俏一步步的走向女强人的道路,他被冷落了。
晚上十一点四十八分,贺莫年走出秦阁。
面皮有些发烫,是他微醺的状态,最近他来这里的次数频繁起来。
就刚才,包厢里几个人胡闹,姚家大公子总是最犀利的,丢笑说“贺老大怎么有一种怨气,震荡天地啊。”
都是人精,其他几个起哄的厉害,第一次,面对别人的刺兑他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余光里,他瞧见了明成的表情,虽然不明显,甚至说一闪而过,他还是看清楚了,明成的眼睛太亮,那是一种惊喜的情绪。
当下,他的心情更糟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多少次,他晚上回去,面对的都是冷冰冰的墙壁,原本那个软糯香甜的女人,本该谨小慎微的伺候他脱衣洗澡,准备好一桌子他爱吃的,等着。现在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和压抑的黑暗漫无边际。
最可恨的是,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贺莫年有些悔不当初的捏紧了拳头。
开车,挂挡,娴熟流畅的漂移,贺莫年开着辆霸气侧漏的路虎,一路飞驰向着西岭去了。
车子剑一样的劈开夜色,速度摩擦空气滋生的轰动张裂声,这些在之前最能带给他兴奋刺激的东西,在今晚这个一切似乎被掏空的晚上,丝毫起不到原本的作用。
贺莫年捏着方向盘的手,咯咯作响,对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尤其排斥。
他心里明白,这些怪异的心绪,不像自己的自己,都是脑海里不断闪现的那张面孔在作怪。
元俏的笑,她的闹,放下防备的娇态,心灰意冷的黯然,害怕,小算计窘迫无助,倔强不服输的样,清晰深刻地盘踞在他的脑海里,与她相处,点点滴滴的情绪,回忆起来,还是那样的别无二致。
西岭顶上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牧场,一路的盘山公路蜿蜒而上,也算是秦州最为耀眼的地方之一,这吸引这太多的灵魂,前仆后继。
贺莫年把车随意的一停,依在车身上,点了支烟。
远处星星点点的传来年轻男女的嬉笑怒骂,自然这些都随着风伴着他嘴边的烟草味,晕染,最后遣散。
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来回摸着裤兜里的手机。
第三根烟,燃尽的时候,所有的情绪累积到了极点,贺莫年再也控制不住体内奔腾汹涌的狂躁烦闷,看着手机里毫无动静的时候,达到了境界点。
厌恶的扔了手机,丢尽身后的车座上,随意的带着毫不留恋。
垂着眸子,看不清他漂亮的瞳孔里是怎样的情绪,只是他的这幅模样,无尽的夜色里,大气的路虎,刚毅的男人,一支猩红的眼,天际四处散落的星光,能醉死多少女人。
一个妖娆裹着冷冽的女人,晃荡着步伐一步步的靠近,被诱惑的源头,仿佛冬日冰雪冷风发酵的女人意图明显的靠近,贺莫年也是听之任之。
眼看着就要得逞,人对于那些闪光的东西天生有一种渴望,夜晚的星光,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
女子越是靠近那个她觉得是毕生运气才有幸得见的人,越是止不住的颤抖,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脸上的表情,美妙到像是珍珠,在一刻用尽了所有的光华,只是这些都不曾入了那人的眼。
一步之遥的距离,曾经对付男人用的那些伎俩,似乎都有些拿不出手,怎样开口都是拙劣的,都是对眼前这个人的侮辱。
下巴微抬,女子的气息靠近,在距离贺莫年性感的嘴唇毫厘的,她的心脏砰砰砰的打鼓一样的震天响,有一刹那,她犹豫了,会不会被这个男人听到。
就是那一荒神的功夫,安静的西岭,空旷的牧场传来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低软细吟的法语,似乎是一个女子苦苦痴恋的衷肠。
不动眼前独特的女子有所反应,贺莫年的身影快到似闪电,几乎在铃声响起的第一声,就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不顾及动作影响的一腿跪爬在座位上,俯下身子拿过了手机。
眼里的光芒,神采,让身边的女人一生难忘,怎么形容那样的感觉,似乎那个男子墨色幽幽的眉眼枯寂终日,只为这一刻,眼里除了手机那头的人,再也容不下这个世界的一星半点。
甚至都没有半点的忌讳身边一个魅力值不低的女性,车头头,手机屏幕反射的亮度,足以让一个女人,把让自己窒息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楚。
贺莫年捏着手机,沉默了两三秒,手指摩擦着手机的边缘,最后接通的那一秒,稳定都让人有些迫不及待的错觉。
“喂。”
低沉磁性的桑心,扣着人的心弦打过来的一样,好听得旁边的女人,忍不住想叫好,只是那一个单音节,从他的嘴里蹦出来,是那样的冷漠没有情绪。
更让人欲罢不能。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凭借女人的直觉,身边的人,觉得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她忍不住好奇,是怎么样天姿国香的女人,拥有怎样的魅力和幸运,才能得这般罕见的男人入眼。
“一会儿回去,在应酬。”
原本在贺莫年身边的女人都死心了,于此同时她的内心深处,是一种矛盾的喜悦,这世间真的有深情似海的好男人,不仅样貌好,品性也是绝佳。有那么一种欣慰,似乎被她发现了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这个命题否定论证的证据,那样的欢悦激动。
然而,贺莫年的这句出轨撒谎必备的常用语,却是让她那课躁动的心脏,又开始痒痒了。
看着贴在男子侧脸的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把男子脸部的轮廓勾勒的淋漓,她突然有些不甘心了。
发腻的拧了两下纤细的腰肢声音不必刻意都散发着浓浓的爱慕之意思。
“不是说好一会儿的,怎么这么久。”
意味不明的话,加上这样的也样,这样的时刻,暧昧,引得人浮想联翩,旖旎不余。
也就是贺莫年身边的女人声音落定的那一刻,电话里有半晌的安静,贺莫年没有等来,元俏的追问,愤怒不满的讨伐,像是有什么他觉得万分重要的东西,在那一刻冻结了一样,最后元俏平稳的对着他说了一句。
“打扰你了,我先挂了。”
客气梳理的如同那个女人第一次见他,元俏他第一次跑到她家,不顾所有为自己挣来和她第一次吃饭的时候……贺莫年的心,像是被蜜蜂给蛰了一下,开始是细微的疼,后来那疼痛无限蔓延开来,他才反应过来。
是身后的女人捣鬼。
贺莫年转过身子,脸上的表情阴森唬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眶泛红,怒视着眼前的女人,能把人撕了一样,骇得刚才还得意万分的女人,连连倒退。
有片刻的错觉,她觉得这个男人能要了她的命。
气氛紧绷,忍不住的女人在他的震慑下妥协了“我……我只是…”后面的话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谁知那个男人却是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转身,绕道车前,开门上车,一阵风一样的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徒留她一个人在广袤的西岭,被恐惧和惊艳纠缠。
她是在上山的路上发现一辆开得不要命的路虎,在这条山路上她跑得太熟悉,以至于有些寂寞,一个车手没有新的挑战总是寂寞的,邀着狐朋狗友跑山路打发时间,就是两辆车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从大开的车窗看清了贺莫年的长相。
便一路狂追不舍,谁成想,那个男人竟然有本事甩开她整整两分钟的时间,比她以往跑山路最快的时间还要快。
突的,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西岭,有些无奈的笑了。
笑她方才的痴心妄想,笑她的愚蠢,被残存的一丝不甘心煎熬着。
贺莫年此刻是怕的,他认识元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其他不说光就是对待男女之事的态度上,他都清楚,今晚的这个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甚至更……
在和元俏一起的时间里,他从未清楚的考虑过,要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克己守礼,不和其他的女人有沾染,这些事情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直到,发现除了元俏还就不能其他了,才发觉,自从认识元俏,他生活里就只有这一个女人了。
挣扎,排斥,到最后的顺其自然,一点点的越发的在意她的感受,不满足得到这个人,想要她的喜怒哀乐都与自己有关,就是沈碧城来的那晚,元俏火了,和他谈判,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有了第一步。
她迈出了第一步,带着谨小慎微的试探,和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工作就是她为自己做得最好的退路。
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就是最近一个多月,元俏一心扑在工作上,多少次他浴 火难消退,也没有起过找别的女人,这个念头。
也是这一个,贺莫年认识到,作为元俏的伴侣,忠诚是绝对的,也是首要的条件。
一路想着心事,恍恍惚惚的,贺莫年就到了市里,他还记得元俏打给他电话,她似乎心情特别好,带着几分娇憨,语气熟稔的似多年相濡以沫“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突然想吃盛记的鸭锁骨了,回来帮我带下。”
他原本郁结在心里的闷气,都贴不得对着她发了,有些别扭的应了下来,说在应酬。
潜台词,回来带给她。
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很安静,静到让人难受。
贺莫年直接去了卧室,床头灯还开着,晕着一点光圈。映在女子熟睡的侧脸,恬静安然。
从西岭回到这里两个小时,现在凌晨三点。
贺莫年觉得此刻的情景,他太像一个偷腥的丈夫,面上难堪。这才想起来,要给她带盛记的鸭锁骨,都忘记了。
悄悄地靠近,坐在床边,几近痴迷得看着元俏,贺莫年的眼里盛满了柔情,手指眷恋地擦过她的眉头,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想对着她说。
不经意的,看着床头柜子上,扰乱的放着一些文件,开始贺莫年没在意,权当是她把工作搬到卧室做了,这么拼命!
无奈的拿过来帮她整理,翻动的时候,才发现,是新闻定的底稿,最后一次审核的底稿,洋洋洒洒的几千字,每一页的署名都是元俏。
聪明如贺莫年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小女人给他打电话是想分享,她第一次发新闻。
心下更是愧疚。
贺莫年愧疚是不冤枉的,这段时间,他绷着大男人的面皮是当着元俏的面抱怨的,可是他心里有郁气。
他对元俏的占有欲重担有些时候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令人发指,恨不得分分钟捏在怀里。
回去西岭会让那个女人近身,其实和背叛也没有什么二致,如果没有元俏的那个电话,他会不会就真的赌气让那个女人近身了。
就此,贺莫年坐在元俏的床边,看着她苦坐一宿,也没有合眼。
第二天是周六,元俏没有定闹钟,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来为了能做出点成绩,太赶了,身体吃不消,睡得格外沉。
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睁开眼的瞬间,就是身边的男人,下巴带着青涩的胡茬。
元俏有几秒钟的愣神,不明随意,转了转眼珠子,最后恢复情景,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里,什么情绪也寻不到,最后微微一笑,看着贺莫年。
“干嘛看着我?”
她第一句不是“你怎么一夜没睡。”贺莫年就知道,她不是大方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不想计较了,她利落的退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紧了紧拳头,贺莫年想说话,发现嗓子有些干。
“有话给你说。”
元俏没有接话。
只是身子往后挪了挪,拉着被子,靠在床头,看着贺莫年低垂的眼皮,表示在听。
“昨晚我在西岭。”
“嗯。”
贺莫年抬头,直戳戳地瞪着她,半晌。
最后有些无奈,又带着不甘心,还有几分无赖,这种找不到位置,下手的无措,让他焦躁。
“元俏,我一直在往前头,你倒好,随时准备抽身,我贺莫年就那么好说话。”
对于这一点,他忌讳,甚至说是心口碗大的疤。
元俏一点不意外贺莫年说的这些话,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只能仰视的男人,在感情里挣扎。
”我知道,你觉得不公平,你怨恨我,从没想过全心全意。“
元俏有些说不下去,每次把自己刨开展露在别人的面前,不会有多好受。
”但是你想过没有,爱情对于你来说,是人生最后一样的点缀,它对我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甚至说,我从不敢贪心会拥有它,我有父母有我的人生还需要背负。“
其实,贺莫年想过,元俏可能会给她的解释,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者再现实俗气一点的借口,她玩不起这场可能血本无归的爱情游戏。
没什么新鲜的意思,可是她这样说出来,贺莫年当真是连一句反驳的言语都没有的。
元俏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察觉到他软化下去的火气,继续开口。
”还有,贺莫年感情是平等的,为了能够平等我在努力的工作,希望有朝一日我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不会因为一些外在的因素怯懦,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别人用物质势力的字眼去亵渎我的感情,难道这样不是在为你想要的将来打算?“
贺莫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元俏,犀利的眼神,比平日里更有杀伤力,探究品味着元俏话里的真假,对上的是女子黑白分明的眼,没有丝毫的闪躲。
元俏没有闪躲,这些问题一直存在她和贺莫年之间,曾经她不去理会,是不想挖自己的短处,家室地位,始终是她的致命伤,如今既然开口了,就一次性解决了。
”我不是在假意推脱你,你或者明成都是优秀的男人,值得我去试一试,当初我对明成说我玩不起,今天我同样的给你说,你要是想要全心全意,那必然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比肩而立的在我看来才是伴侣。 “
”好。“
贺莫年的这一声相当承诺,元俏明白其中的分量也不再多说。
男子似乎觉得这样不够,打开皮夹,掏出里面的黑卡,递给元俏。
黑色烫金的卡,元俏知道应该是他的副卡,相当于把所有的身家都放在了她的眼皮低下,只是这个场面不怎么让人舒服。
迟迟不肯接,只是拿着眼睛盯着贺莫年,眉头微蹙,眼里都是疑问。
”这是我该给你的尊重,也是你应该证明给我看的,若是你当真做好了成为我爱人的准备,我的自然是你的,还有,关于忠诚,我想你比我清楚,不能忍受你周围有任何怀有心思的异性,或许单是异性我都不能容忍,所以,我会做到忠诚。“
”贺莫年。“
元俏郑重其事的喊了他的名字,他知道,这一个名字所代表的意思,在她眼里以后她她贺莫年就是元俏的男人。
”我不想听这些承诺,只是有一点,你必须做到,但凡你有半点的喜欢我,也要做到,以后的日子里想和那个女人上床,先通知我一声。“
贺莫年的眼睛萃毒的刀子一样剜着元俏,对于她的不信任,贺莫年相当的恼火。
”不是我不相信你,都是凡人,我不想天真,你做到了以后不论我们之间怎样,我都会抱有一份感激之情,至少你从心底里疼惜过我,要是做不到,贺莫年我恨你都不会去恨的。“
贺莫年高大的身子,在听到元俏的一番絮絮低语,浑身一震。
什么叫做恨都不会去恨?
瞧不起、厌恶、失望透顶,不对,是陌生的,只有对于无关紧要的东西,才会什么情绪都没有,她真的够狠,这句话带给贺莫年的震惊,长达一生,在以后的岁月里任美女缭绕,繁华落尽,都没有一个人能像元俏此刻一样的给他的内心这样大的冲击。
在贺莫年眼里,元俏是他的女人,权利、地位、名誉,只要能给的他绝对不会少,遑论用得着她自己出去打拼,只是她要做他的身边人,她想要并肩而立,他就给。
”元俏,我不是逮着个女人就想上床的人,我口味挑。“
最后,贺莫年有些严肃的撩了这一句话。
好一阵的克制,元俏也从善如流的接过了他的黑卡,也罢,何必去做什么贞洁烈女,决绝他想给的,再说,现在的元俏,除了没有顶着贺莫年的风头出去招摇撞骗,其他的好处都拿了吧。
卡,放在床头,感受着如影随形的rel视线,元俏有些无语的撇过了脸,不去在意贺莫年盯着他的眼神,专注暧昧。
”我是菜啊!“
没有多少攻击力的话,还是不甘心的怼了一句,不愿意每次的情况都被他掌控。
在被扑倒后,元俏一丝神游,这样娇嗔欲拒还迎的话,语气是怎样在她的舌尖发生化合反应的,怎么郝箐玫那丫头一个德行,元俏都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也不再给她机会,贺莫年就让元俏死去活来的不能自己。
这件事情,更元俏最深刻的教训就是男人饿不得。
积累了多久的火气,这一个周末,元俏都没能有一分钟是属于自己的,晚上,元俏是一点骨气都没有了,人娇滴滴的能掐出来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对着贺莫年求了一遍,奈何那个人就是不见放松半刻。
”贺...莫年,歇一会儿!“
”你...“
客厅,书房孟,浴室,阳台,还有哪里啊,她都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从周六的早晨开始,除非必要的之外,贺莫年都拿捏着她,恍恍惚惚的,元俏觉得,肯定有什么她做得,求得不得他的心意,中途,因为套子没有了,元俏一体性,他就疯了一样。
再也让元俏没有清醒的时候。
晚上十一点半,元俏半瞌着眼皮,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的力气。
感觉到身下人宽厚解释的胸膛,还有异常灼热的温度,元俏想哭了。
”你要我命啊?“
原本抱怨不满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说得哪有半分的气势,都是说不尽的引诱。
贺莫年倚在床头,抱着她在怀里,大手一下的梳理着女子汗湿的头发,漫不经心你的样子,蛊惑人心的男性荷尔蒙阵阵散发。
”嗯,恨不得喝干你的血。“
说着掐着元俏的腰肢,一使劲。
”疼啊!“
元俏惊呼,白净的小手,拍着贺莫年的箍在她腰肢上的手,连连反抗,一回身,元俏都吃惊看到的,腰上一圈的紫色,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下彻底醒了,惊悚的看着自己展露在外的肌肤,最后视线落在贺莫年一脸餐足的脸。
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感觉到他不对劲,元俏这下真的怕了。
”有事直说。“
贺莫年恶意的折腾她一下,一本正经的开口。
”还不直接?“
”你...“
”我们聊聊天。“
”你觉得它想聊天。“
元俏恨不得捏死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这不是都不是闷骚,是禽兽,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败类,这些自然都只敢悄悄地腹语一阵。
借着说话的功夫,元俏快速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没有发觉哪里出了问题,她最近没有和哪个男人走得近啊!
欲哭无泪,到底要怎样啊。
”明天上班,我们休息吧。“
贺莫年直接无视元俏的话,自顾自得在怀里白嫩嫩的人那里寻找乐趣。
三两下,元俏就败下阵来。
”我错了!“
这下,贺莫年终于搭理她了,黑瞿瞿的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虎口钳着她的下巴,阴森森问”错哪儿了?“
”那个...“
”元俏,罪加一等。“
贺莫年很少叫她的名字,这般一叫,元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背后一阵的凉。
”不该挂你电话,应该相信你;不该一心工作,要多关心你;出门亲吻加目送;下班一定比你早回来,准备好你爱吃的。“
元俏闭着眼睛,一通的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这些是在那些那八点档的狗血剧,还是日本文化里吸取的,总之,能想到的一股脑的都说了。
贺莫年,越听,嘴角的弧度越大,最后忍不住煞有急事的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几分傻,难得的深得他的心,暖意流淌。
”记得你刚才说的,以后都要做到。“
元俏僵硬了,刚才说什么了能说忘记了么。
默默的不言语,元俏有些难受的动动身子,贺莫年已经抱着她起身。
”洗澡?“
”嗯。“
卧室里,一家了类似摄像机的东西支在三脚架上,红色的光电,说明及其正在运作。
元俏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指着东西问贺莫年”那是什么?“
”摄像机。“
这下元俏的心情已经没法形容了,一副看变态的眼神看着贺莫年,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贺莫年眉头皱了皱,不悦元俏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留着给你看。“
”我没想看。“
元俏弱弱的解释,最后迫于淫l威,没了声音,心里却是翻了天,怎么都不能淡定了。
挣扎了两下,跑过去倒退粗粗的看了两下,胸口卡了一口血,差点背过去,毁三观,视觉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元俏眼睛瞪得老大,想也不想的就按了删除键。
这段日子在新闻部工作,唯一的好处就在这里了。
还不等她暗暗窃喜,贺莫年一句话凉凉的传来”直接连的电脑。“
元俏石化的同时,内心深处是巨大的不安,如同被人钉在耻辱柱上,只要那层轻轻的面纱揭露,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挖苦攻击潮水一样的打过来,她感觉双腿都在打颤。
人最无奈的就是经历了吧,有些东西扎根在你的生命里,左右不了。
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她也想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是一碰触这个话题,看,条件反射一样的,她就狼狈的蝼蚁一般。
“贺莫年,我们不玩了好不好?”
近乎祈求的声音,淡淡的飘过来,背对着贺莫年的她,男子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先一步以为,是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我想看。”
说着,一步步的靠近元俏,把她能用肉眼看清,颤抖的身子拦在怀里,下巴抵在元俏单薄却圆润的肩头,难得不强势,虽然还是不怎么算得上求人的态度,可是在他做来,元俏都张不开口说不。
她心里清楚,两个要在一起的人,这些是情趣,身后的这个男人对她的那种不能理解的痴狂,作为一个女人元俏是享用的,只是……
太害怕,这些事情被袒露在阳光下,高中开始,她背负了太多这方面的伤害,曾经一度,元俏看见男性就抵触,如同惊弓的鸟,偷偷的看了许多的心理学书籍,性学知识,才渐渐的好一点。
后来工作了,她没少花钱去做心里咨询,不知道是真的高中的那件事情没有对她造成实质的伤害,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事情淡了,之后便遇见了明成。
犹豫了半天,元俏不知道如何应对,其实,贺莫年这样做,她多少能猜测得来用意,在她这里,贺莫年感受不到安全感,才处处捆绑占有。
“就这一次,以后……”
“好,以后没有你的允许不整这些。”
算计得逞,贺莫年也好说话的不行。
他从来不是善类,虽然元俏说了会敞开以内的同他相处,可是,那个女人绝对的收放自如,爱情,男人从来对她都是可有可无的,明成放在前面就是最好的列子。
贺莫年清楚,元俏的死穴在哪里。
方世安的事情能让她妥协的如此快,有些超出他的预料,自然,他绝对不会放开这样的机会,其他的不说,这一辈子,元俏除了是他的人,别的就不要肖想。
因为,他贺莫年绝对不会给这个机会。
哄着元俏洗了澡,睡了。
贺莫年才去冲澡,陪着元俏躺了一阵子,还是不踏实,起身去了书房。
“给我查查元俏过去的生活。”
十二点半接到电话,傅碩有多不爽可想而知。
“有没有人权,你这样她知道吗?”
谁知贺莫年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傅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珍珠落玉盘的悦耳声音真的是从那个人口里传来的。
这个世界上知道贺莫年事情最多的恐怕就是他了,这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笑得如此……
“傅碩,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觉得她有没有退路。”
不等傅碩品咋出什么了,贺莫年一句话说得狂傲不可一世,如同宣誓一把的**。
傅碩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那个我早准备好了。”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凭借多年的默契,贺莫年自然知道是有事情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发给我,还有,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知道。”
“恐怕,不行。”
傅碩都说不下去,之前他有些好奇这个叫元俏的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贺莫年这样的石男子开化,悄悄地查了元俏的资料,奇怪的是,好像还有另他人也在查。
知道了元俏的过去,他并不认为元俏还能顺利的走进贺家的大门,便没有去插手,全看造化吧。
“怎么回事?”
“有人也在查她。”
“知道是谁?”
傅碩没有说话,电话里出来电波偶尔的波动,再无其他,好久之后,贺莫年出声。
“傅碩,你是知道我的,谁也没资格对我捧在手心里的人指手画脚的。”
这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傅碩自然清楚,他是真的动怒了。
“要不是她在意这些是是非非,你以为一个贺家我会放在眼里。”
这句话可是把傅碩的心脏都吓崩裂了,什么叫一个贺家,惊诧过后,竟然也觉得没什么不脱。
可不就是这样,神佛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
最后恭恭敬敬的回了一个“好。”
也是他对贺莫年的承诺,有关于元俏的过去永远不暴露在众人眼底。
挂断电话,贺莫年面前的笔记本里弹出来一份邮件。
半个小时候,书房的实木门板里传来巨大的一声“砰”!
傅碩的资料详尽到元俏在某年某月说的一句话都没有遗漏,更不要说发生在她青葱岁月里,那件堪称灭顶之灾的事情。
还有不少的照片,她瘦俏纤长的身子,单薄的让人心疼,背着大书包,走在小胡同里,像是谁从背后偷拍的,那回头,眼里都是茫然。
更可恨的是,元锋,那个窝囊的男人,在女儿差点被侮辱的时候,除了对着元俏母女发脾气,竟然什么也没有做,可笑的是,就是在那段时间,他偷偷的扔着母女俩,和一个外来的洗头妹搞在了一起。
元俏就背负着这些,一路走来的,怪不得啊!
满是讽刺伤痛欺骗的人生,要她怎么去相信镜花水月的爱情。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指望,李秀兰是一个生活的失败者,苟延残喘,更不要说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与大多数的父母一样,她心底对于元锋是依赖大于其他的,反而把生活所有的希望都压宝一样的搁在元俏的身上。
后半生的安乐生活都要指望一个叫元俏的女子。
在这之前贺莫年是了解人间疾苦的,怎么了解的,偶尔去几层,去希望小学,其他的一无所知。
可是他太清楚贺家的女人是怎样生活的,其他的不细说,就明珠,她母亲,那个女人,从他出生,就没有见过明珠皱过眉头,什么都有贺州照顾的妥妥帖帖。
就是没有贺州,她也是风光无限的明家小幺女。
真真掌上明珠的活了一辈子,什么时候都是前呼后拥,精致到挑剔的,她的生活除了锦上添花,再无任何。
贺莫年,扔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整个人窝在椅子里,他猖狂肆意了大半生,三十二的年纪遇见元俏,这一刻才明白什么叫失意,疼,真切的疼,右边的肋骨疼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贺莫年有些僵硬的点了支烟,捏在手里。
一闭眼就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高三的夏日,傍晚,要不是那一点幸运,要不是恰巧有一个打扰卫生的老啊婆,他还能遇见这个放不下的女子吗?
元俏的挣扎伤痛,似乎都生动起来,活了,他似乎真的看见了一样,一声谓叹。
贺莫年收拾好情绪,去浴室又洗了一次澡,身上没有烟味了,才动作小心的贴在元俏的身后躺下,把女子单薄的身子拦在怀里,低头在元俏的发顶落下一吻。
以后她的人生,他负责。
元俏寻着温热,自觉的靠近,蜷缩着身子,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稳的睡了过去,卷着过往所有的伤痛和喜悦。
第二天起床,意料之中的晚了。
贺莫年在床头放了便条,说已经请好假了,让她好好休息。
多无耻的好好休息。
元俏尝试起身的打算都没有,乖乖的躺着。经验告诉她,这样是最对得起自己的。
身上还是酸酸乏力,索性,元俏也不挣扎,一会儿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青梅。
来电显示,元俏下意识的点了接通。
“元俏,最近忙什么呢?我们好久没见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手里拉来耳朵,看了一眼,已经一点了。
元俏不明所以“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啊?”
“元俏你没事吧,听声音很没精神啊,我过来看看你吧,不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下元俏不得不怀疑了,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那个,我不住原来的地方了,也没事,吃饭的话,你定地方,发短信给我,我过去。”
有些头疼的应了下来,防止青梅再做出吓人的事情,元俏爬起来收拾自己,看着手机上的地址,毫无新意还是百里。
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天气有些热,不过为了掩饰身上的战果,元俏穿了一身豆沙柔玫粉的雪纺长裙,带袖子,棕色尖头高跟凉拖,外背一个大挎包。
郝姑娘有两个月没见元俏了,餐厅刚进门那个举手投足之间恰到好处,清新之中点点女人味的女人,她一时没有认出来是元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震惊之余,全都是好奇,还有心底那点阴暗的猜测,越发的厉害了。
“元俏,变化真大,差点没认出来。”
青梅晓盈盈的打招呼,本就长得有几分可爱,一笑更好看,元俏也不忍打笑脸人,微笑着回应。
“还好,怎么想着出来吃饭了,你今天不用上班?”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多久的同事了,你一声不吭的走了,也不知道和我联系,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你!”
青梅熟捻的语气,多半都是谴责的话,说得让人不得不接着。
元俏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坏处想,只是对于郝姑娘多少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她的,这也是在鹏程一起共事三年,两个人的关系也一般般的原因。
当心突然亲热,除了秦歌元俏想不来,她和郝姑娘之间能聊点什么。
侍应生很快来询问点什么,这算是秦州比较好一点的会所,自然全天候供应全部的吃食,只要你想要的。
元俏草草扫了一眼,现在都算是今天的第一顿,点了包子小菜加一碗燕窝粥,就交给郝姑娘了。
”元俏,我请你吃饭,别给我省。“
箐玫,一脸热络的甜笑,元俏嘘嘘的应付两声,胃不好。
箐玫倒是没有介意,悠哉悠哉的点了几道招牌菜,又叫了水果沙拉,感觉是要长坐的。
元俏不免好奇的打量她一眼。
箐玫自然注意到了,端着得体的笑脸,对着元俏说”好久不见了,我们聊聊,感觉你也不着急上班。“
”我今天请假了“剩下的话,元俏没有明说,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也不用上班么。
箐玫也不再打太极,直接了当的对着元俏摊牌”元俏,跟你实话实说吧,自从你走之后,我也辞职了,呆着怪没意思的。“
这倒出乎元俏的预料,一时没有接话。
”你做的好好的,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
箐玫有些怪异的看了元俏一眼,不太确定的问,眼尾的那么鄙视不屑没有藏干净,元俏还是感觉到了。
”你真不知道?“
这下真的换做元俏郁闷了,鹏程又不是她的公司,需要事事都清楚吗?
”有什么真假,不知道就不知道么。“
元俏也有些不满,口气也好不到那里去,特别反感郝箐玫这种无端的揣测和质问的口气,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非找人晦气。
郝箐玫也自知话说得有些急了,赶紧打圆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话直,只是鹏程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不觉得你不知道有些奇怪嘛!“
这撒娇...
”到底怎么回事?“
侍应生陆续的上菜,郝箐玫见话题也打开了,就不拐弯抹角,再说这也不是她擅长的。
”也亏你走得早,也不知道汪海鹏得罪了那尊大佛,一夜之间,公司的全部订单都跑了,最可怕的是偷税漏税,好几个人有关的人都进了局子。这就都惨的了,更可恨的是查出了王海鹏本人有吸食毒品的嫌疑...“
说到这里,郝姑娘故意打马虎眼,偷偷地瞧着元俏的反应。
见对面明媚皓齿的女子也就是在开始听到的时候,眉心微微的一皱,之后再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郝箐玫有些泄气,继续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公司里一时间风言风语的,同行业的传得更难听,说我们鹏程就是挂羊头买狗肉,是拉皮条的!“
愤愤不满的样子,元俏瞅了一眼,突然想笑。
一下子明白了郝箐玫绕这么大一圈的目的了,清楚了也就不纠结了,胃口也来了。
自顾自的吃着,偶尔的应付一下对方,与在鹏程的时候,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一模一样。
一个人唱大戏自然是没趣的,郝箐玫挣扎着把能搜刮到的话都说尽了,也不见元俏往自己预想的方向走,急眼了。
”我说元俏你怎么能吃得下去,关乎我们的名声大事。“
元俏吃得也差多了,这个时候吃早过了点,也吃不了几嘴,放下勺子,清理了一下,坐端正盯着郝箐玫,问了一句”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郝箐玫两个月不见元俏,先前只觉得她衣着品味提升不少,这下才发现她比以前更沉得住气了,她猜不透元俏此刻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郝箐玫被元俏不动声色的眼神看得有些怵得慌,呵呵笑了几声掩饰”我不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了嘛?“
吃了口沙拉,稳了稳心神。
郝箐玫复又开口,脸色是元俏从进门看见最严肃的,口气也慎重了几分”其实,我找你也不光是为我自己,你明白我是个画漫画的,鹏程的工作没有不至于饿死,再说,所有的事情我都不在漩涡的中心。“
”他们怎么说我了?“
不再听郝箐玫虚与委蛇,元俏直接打断她的话。
”还不是那次汪海鹏说,搞定质监局的人都是你的功劳,前脚说完后脚你就辞职,本来大家就有些猜测,等到几个同事先后因为不同的原因被带到警察局审问,最后就流传出来一些难听的话...“
郝箐玫怯怯地看着元俏,似乎有些为难,觉得那些话实在难以启示,也有几分她想展示给元俏的,同情。
一一的元俏爱都收下,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需从郝箐玫这里下手,鹏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了现在她都一无所知,不用想都是贺莫年的功劳。
宋丫有秦歌的事情头疼,自然顾不上这些,可是贺莫年是谁?这些事情怎么会不知,要是她没有猜错,鹏程的人出事,打多跟贺莫年有关。
”有话你就直说吧,到了这个时候,我这个事件的主角总有知情权吧。“
其实郝箐玫来找元俏是抱着一定的侥幸的,她实在有些拿捏不准元俏是在和她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要是不知道,那是谁遮着这件事情,得多大的权势?要是知道,那这是想做什么?
思前想后的,心里直打嘀咕。
看元俏也不像是装傻,便直接道了出来。
”他们说那晚王海鹏带你去色l诱质监局的人,才让公司脱险,但是后面...你被方世安的死对头看上,最后...“
虽然郝箐玫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元俏还是理出来了,当真哭笑不得,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社会对于女人是没有太多的公平可言的,尤其是还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向来都是想下海的没出落脚,想安分过日子的老天不许!
”恐怕不止这些吧,无非说我踩着姓方的还不够,又不要脸的怕上了别人的床,对吧。“
元俏这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完全不像是在形容自己,也不在乎言辞有多不堪,没有半分赌气的意思,实打实的陈述语气。
郝箐玫顿时无言。
打量了箐玫一番,元俏有些懒散的开口。
”青梅,我呢是一个懒人,相比你也清楚,最厌恶的就是耍小心思的人了,尤其还是耍到我这里来。“
”元俏,你别误会,我不是...”
“等我说完,你再解释。”
元俏抿了一口水,有些不想再应付这个女人,直接一次性解决,省得三天两头的出来膈应人。
“之前,你有一**身俱乐部的会员卡,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你一向自视甚高觉得是漫画界最好看的,可惜一直不温不火,可是呢,你还是舍不得,想着有朝一日,你这种凭借才华吃饭的,总比网上那些个锥子脸靠夺眼球出位的名人有水准多了。可惜,一年一年,你有些等不及了,凡事总有捷径,也需要一个梯子。”
元俏懒懒地睨了对面的人一眼,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人,瞬间消停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那个俱乐部你以为离你想要的就近了,时间长了才发现,与你料想的差太多,你根本融不进去那个圈子,后来遇见秦歌,你觉得功夫没负有心人。“
说到这里,元俏都觉得没意思了,不过对面的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元俏,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别用上帝的视角来分析我。“
郝箐玫的胸口起伏不定,满脸的愤怒,样子当真有几分狰狞。
元俏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宁可得罪君子,也别染上小人。眼前的这个恐怕还小人都不算,只是...
就当发善心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我能看出端倪的事情,秦歌不是瞎子,他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但凡处在他们那个位置的人,一出生的本能就是看人,更不要说毕生学的都是驭人之术。“
”哈哈..”
郝箐玫突然有些疯癫的笑了几声,笑到肩膀都颤抖。
“元俏,何必把自己包装得那么神圣,你敢说对于秦歌你没有其他想法?”
真的是疯狗!
元俏已经不想理了,打算买单走人。
郝箐玫不管不顾的拿最伤人的话攻击元俏,全然是被踩到痛脚的反扑。
“你敢说你没有算计过宋丫,你只是比我更能装!要不是你跟踪宋丫,撞破秦歌和她在厕所的事情,你会放手?”
元俏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几步之外的桌子上,那个已经丧失理智的女人,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恐怖像是阴影一样的袭上全身,这句话透露的信息让元俏心惊,这说明什么?郝箐玫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跟踪她或者宋丫!“
原来之前一直小看了这个女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要想宋丫不知道这些事情也简单,我要你给我制造机会和秦歌见面。“
笃定的口吻,带着丝丝的引渡透露出来,元俏恶心的想要窒息,很想问一句郝姑娘,你都没有朋友的吗?
这么看不起她,也看不其起宋丫,当真觉得谁都是傻子吗?秦歌是谁?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元俏当真是被郝箐玫这翻理直气壮的话给气得梗住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不明物体一样的盯着那个疯狂的女人。
“人都说不作不会死,郝箐玫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上赶着找死!”
仍下这句话,元俏去前台结了账,走了。
她觉得再和郝箐玫多说一话,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出了会所,外面的太阳还是有些烈的,元俏一时懒得动弹,也没有想去的地方,直接被郝箐玫弄得说不出的烦闷,打电话给宋丫,她需要吐槽。
难得的那边很快接通了,出乎元俏预计的快。
“怎么大忙人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元俏在听到她的声音,就无声的翘起了嘴角,那样灿烂的笑容是发自肺腑,不夹杂任何东西的,美得晃人眼睛。
“别挤兑我,比起你我的忙,算是忙吗?”
宋丫什么时候是在嘴皮子上败下风的人,当下回嘴“可别,你就想想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那次约你出来,您是有时间的?见国家总统都比见你容易多了。”
元俏被宋丫的话,说得先是一愣,而后粗粗一回想,倒还真是这么回事,好几次周末,她都是跟着脉络的前辈,出去跑新闻,要不就是去乡下采风,一个人陀螺一样的转,实话这样的感觉并不赖,她觉得踏实。
“是不是才发现自己理亏了?”
宋丫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小模样,元俏笑着求饶。
“哎呀,好了。我错了这不是主动找你认错了。”
“可别,我可戴不起这么大一顶帽子,要不是你把贺莫年那个疯子惹急,指不定现在你还在那个犄角旮旯,跑你的新闻呢!”
元俏有些时候都怀疑,宋丫到底有多少面,在秦歌面前的女王气势十足,在工作上手段凌厉,却从来不是刻板的女兵强人,比起这个更多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八面玲珑,处事圆滑的人,这跟她在一起,就什么气质架子都不拿了,整个一打嘴炮的。
有几分无奈,多得却是珍惜这样坦城的她,元俏也撒得开。
“你这一副所有事情都知道的样子,是要怎样?”
宋丫有些头疼,元俏平时一挺聪明的姑娘,怎么到了这种事情上能把人愁死,她要是贺莫年不吊起来打都不错了。
“姑奶奶,贺莫年这段时间差不多把全世界的人都祸害一遍了,我想不知道都难,明显的就是憋着邪火。”
元俏脸色涨红,身上的皮肤也烧了起来。
元俏不用想都知道她此刻是怎样一副可怜娇羞的,让人更忍不住欺负一顿的模样,也收敛起来,再折腾,兔子急了也咬人啊,何况还是贺摸你啊揣在怀里的人。
“你再哪儿?”
“百里啊,还能在哪儿?”
“合着秦州就剩下百里了是吧,我在北苑,你赶紧过来。”
元俏到的时候,下午五点左右了。
北苑,只是秦州北边的一个代之,元俏之前这段时间外派,也来过这附近,萧条的很,原生态的山山水水,之外就是稀稀拉拉的会所,很少有人的样子。
出租车停在一个看起来较为有格调的会所面前,外面都是暗色的大理石镶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门牌号跟前,有一个鎏金的意大利文标志,看起来高贵又神秘。
以元俏对这些人的了解,估计应该是在这里没错了。
下车,给宋丫电话,接得却是秦歌。
还记得之前,去找贺莫年的时候,给过秦歌电话,那个时候元俏就有一种直觉,秦歌这个男人才是最难相与的,表面对谁都是温文有礼,骨子里却是最凉薄的,毫不夸张的说,元俏觉得那人的血怕都是冷的。
那个时候的她是有多狼狈,不说别的,就凭借她和宋丫的关系,秦歌那个时候也断不能那般的冷漠,甚至说是嫌麻烦的语气,分明知道她是要经历什么。
从心里元俏不介怀是不可能的。
咋听到秦歌冷淡的“喂。”
禁了声,不知道说什么。
秦歌似乎早有所料。
“她去洗手间了。”
元俏自然知道秦歌说得她值得是谁,方才心里的那点郁结因为这一句话,彻底的烟消云散了,那是怎样的语气,温柔缠绵,甚至元俏都有些不相信是从秦歌的嘴里出来的,只有相爱,才能有那种宛如对方是自己一部分的熟稔贴近,这种自然的流露才打动人,才是最真的。
不说其他,单就这一点,秦歌是个没有挑剔的男人。
“哦。我到北苑了,你们具体在哪里。”
问这句话的时候,元俏是平静的,只是心底里有些不想去赴这个邀约,秦歌他们这些公子哥在一起,那些玩闹,调调,奢侈的,纸醉金迷的不说,就是应对那些人的一句话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太累了。
“你在哪儿?我让人出来接你。”
元俏简单的报了地址,就挂断了,明白估计又是什么不对外开放的地方,隐蔽的厉害,她本来就不怎么认路,也就不挣扎了。
十来分钟,一辆迈巴赫稳稳地停在元俏的面前,司机下车,礼貌的询问。
“元俏小姐,我们先生有请?”
一路的弯弯绕绕,等到看见一片天然的农家乐,元俏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人一生不惜赔上性命也要权贵,这些人真的活得太过于细致,圈起来一块净土,只要他们不想不会有任何人能进来,能干预,能靠近的都是相同有些的同类吧。
或许在秦歌贺莫年甚至宋丫他们交往人也是如此吧,她元俏也算是有福分了。
车停在一块木牌坊前面,两边都是田垄,一眼过去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司机陪着元俏走在石子铺就的小道上,要步行大概十五分钟才到了一排的房舍跟前,小茅屋,仿盛唐的亭台楼阁,中国风的所有世代的建筑在这里都一一的还原,各有特色,又在花红柳绿的植物掩映下奇迹的融合在一起,自然舒心,环绕着屋子一周的是条小溪流,清水潺潺,在这样燥热的夏日里,这样一片的绿水人家,惬意极了。
还不等元俏仔细看,一间楼舍的阁楼,宋丫一身的丝绸明黄色绣白娟的旗袍,倚在二楼向元俏打招呼,后面立着的是那个清冷慵懒的男子,虚虚的环在宋丫的身后,双手伏在栏杆上,把姣婀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
元俏也有许久没见宋丫了,兴奋的打招呼,疾步得向着那边最高的建筑群靠近,身后的司机在仅仅地跟在后面怕前面的人出意外。
到了楼下,宋丫踩着高跟鞋已经下来了,见了元俏不等说点亲近的话,就拉着她往后院去“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喜欢。”
“神神秘秘的,什么宝贝?”
绕过雕梁画栋的廊宇,出了后门,是一方看不见尽头的花海,像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各色的花儿看似杂乱的一起生长,整体看来怎恶都觉得美,跳不出瑕疵,有很多元俏见都没见过的花,开得浓烈艳丽。
宋丫转身,看着身边的女子,清澈纯净的眼里除了花什么都没有,就知道她喜欢。
“我第一眼见了,也像你一样移不开眼。”
元俏回头看着宋丫。
“这不是秦歌的地方。”宋丫自然知道元俏的疑惑,而后,有些艳羡叹息的对着元俏幽幽说道“这是秦州市的天子,给他的一生所爱,独一无二的,听说秦家主母画知特别的喜欢花,秦牧曾经陪着人去了法国的香水故乡,许诺隐匿许久的香水圣手亲自为画知调了一味香,名字叫囚困。”
元俏震惊的看着宋丫,心下暗暗嘀咕。
这是怎样疯狂的爱,囚困,这名字...
“你说这得是多爱啊,这款香对他起作用,此生了除了画知这个女人,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宋丫看这面前随风摇曳的花,兀自说到“这片花海,是法国的格拉斯,也就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地方,花的故乡,有些话只能能长在那里,可是秦牧就是有办法,让这里也百花齐开。”
两个人站在芬芳的花海,心思悠悠。
秦歌,随着两个人寻来,看见的就是那样的一幅画,两个比花娇的人儿,站在普天遍地的花海里,似乎也成了其中的一朵,有比那些死物来得更生香,当下就拿起手机拍了照片。
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摸明黄色的背影,掩盖下眼里的情绪,而后打了一个电话。
“我想你不来回后悔的。”
之后挂了电话,倚在门框上,侧耳听着宋丫近乎小女人的心思,那些从来不曾对他说过的话,笑话,他秦歌怎会让自己的女人去羡慕别人,显得多没面子,要没面子大家一起。
就是这一刻,秦歌不得不承认,女人的想法有时候很奇怪,他看不出来那一片花有什么值得两个女人感动连连的。就在这个时候宋丫的话,随着风及花香袭遍他的全身。
“曾经,画知也因为家室一些原因,退缩过,秦歌在秦家庄园,点起了百里的花灯,就是一年四季长开,那个男人承诺对着画知承诺:你若试着爱我,我许你百花不怠,春天永驻,秦家的大门永远只为画知敞开。”
听到这里,元俏的眼眶有些饱满,说到底女人最在意的还是想要有一个人,把你放在心尖上宠着,这个宠不一定是限定的衣服首饰,而视在那个的眼里,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都是大于天的。
秦歌从未曾想过,他的女人会有这样落寞的一天,从未曾想过。
贺莫年接电话的时候正在郊区准备开发的新地产做例行检查,大大小小的单位,人凑下来也是有些壮观的,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一身西装,带着安全帽,依旧神采夺目。
本来,这次的事情牵扯就大,负责工程接待的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小伙子,被零时安插的,对于这些事情,大家都清楚,正主躲事情去了。
见贺莫年没有发作,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全程那个小青年战战兢兢的,勉强算是还过得去。
只是突然贺莫年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变得阴沉许多,他本就是严谨深沉的人,平时不苟言笑也就罢了,他气势摆在那里,都震得人心神惶惶,这下,把小青年吓得脸都白了。
谁知,贺莫年转身对着一杆子人只撂下一句“我先走了。”
人就没影儿了。
贺莫年很少这么不理智,突击一样的喊了傅碩帮他查秦歌的位置,接了那个电话,听着秦歌嫌少外露的情绪,他心里不安得厉害。
是不是元俏……
北苑贺莫年是知道的,凭借他和秦牧的交情,自然是熟悉的,路上,贺莫年有一瞬间的想起了秦牧,那个冰冷圣洁的男人,为了那个叫画知的女人,做尽了疯狂又卑微的事情。
隐隐约约,贺莫年好像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然距离北苑越近,它却越是朦胧。
贺莫年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秦歌一个人坐在后院的门槛上,松散的没筋骨一般,平日里总是精致讲究的人,全然忘记那些一样。
不远处,飘散着模糊清新的花香,很怡人。
两个出色的女子,置身花海,漫步在花垄上,说说笑笑,风从耳畔略过,拂过她们的唇缘,最后还花香都带着醉人的温度。
贺莫年一时竟然没有收回眼睛,整个的神思都被那么娇俏的身影吸引。她玫粉色的长裙,丝绸贴身,袖子和群裙边的修饰是雪纺的,在这样温软却也热烈的花海衬托下,通透明媚了。
秦歌顺着贺莫年专注黑沉沉的目光,看了那道靓丽的风景一眼,以后,神色黯然地收回了视线。微垂着头,眼睑下颌,看不清情绪。
“哥,刚才宋丫说秦牧奉这片花海示爱,你不知道她那语气多羡慕,像一个从没吃饭甜甜圈的孩子……”
秦歌的话不用道尽,贺莫年也是明白的,从他看到元俏嘴角眉梢暖融融的笑意,月牙一般的眼睛,光泽生柔波,别提多风情无限的时候,就知道了。
贺莫年这群人,天之骄子。
从来不知羡慕,如今,自己的女人倒这般,作为一个男人,无疑是失败的,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
沉重的气流在两个人之间流窜,最后还是贺莫年先开口。
“宋丫在意的人只是你,别太过了,适得其反。”
“哥,你不也是。”
秦歌的口气不硬,并不是顶嘴,只是陈述事情。
“不一样,秦歌。宋丫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爱其他男人,可是元俏不一样,情爱对她并不重要。”
“她想要权势?”
秦歌对于这一点倒是有些许的意外。
想都没想的就接嘴“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对这些东西热衷的人啊。”
不免还有几分郁闷的口气,仰头,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贺莫年。
贺莫年全然不在意秦歌一脸不不信任的模样,带着些许感慨的语气,这是对待亲近的人,才能敞开的心扉。
“就是她骨子里不稀罕还有拼命的去追求才让人心疼,也...”
“也让你无计可施。”
秦歌说了贺末年没有说出口的话。
人都是在别人的事情上清醒如智者。
话音落下,秦歌并没有觉得痛快多少,眼里的郁郁寡欢,贺末年就是不看都知道,这样没有气势人不是秦歌,秦歌表面是玩世不恭的随性,带着挑剔谨慎,向来给人的印象都是飒落无牵绊的,如今却像是被断了翅膀的鹰。
贺末年的眼神越发的沉,重得让着一拍清风的地方都沾染了肃穆,他见识过秦牧的执拗,以为爱情这种比彩票都小的几率,不会发生像瘟疫一样的在他们这群人中间传播,可是呢,明成到今天都在背后关注着元俏的一举一动,放不开。
秦歌三年前和宋丫的决裂,他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碰这玩意儿,谁知道,宋丫就在秦州,命运像一张网,一点点的蚕食他贺末年的理智倨傲,在告诉他,在情爱面前所有的人都一样,甚至,他可能比预想的还要妥协更多。
儿女情长,这样的事情是他最不屑一顾的,这样的人不会有一番大作为的,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大作为了?
不等贺末年想明白,理清楚,那两个女人已经会来了,元俏挎着竹篮子,里面一大捧的鲜花簇拥着。
携香而来的女人,自是妙不可言说的迷人。
走进了元俏发现立在门廊的男人,黑沉的西装在这样的幽静美好的环境下,也不显得突兀,本能的她就生出几分欢悦来,刚才看着宋丫和秦歌时的那种孤单落寞不见了,心里安稳的很。
一步步的靠近,眼里都是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宋丫步伐越来越慢,最后与她拉开好大一截子的距离。
秦歌在感受到宋丫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赖洋洋的起身,之前笼罩在他头顶的那些阴霾,消失不见,他又是那个优雅洒脱的贵公子。
只是宋丫的那个眼神在他看来他妖,半娇半媚,活脱脱的勾引。
擦身而过的时候,元俏眼锋扫了一下秦歌,便明了。
一晃,只剩下元俏站在原地,看着咫尺之遥的男人,突然没发动作了,近乎贪婪的注释着那个从头到尾都让她仰望的人,这些是她搁在内心深处最不能告人的秘密。
如果说今天之前,她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就在刚才,从花海一步步走像现实的那几步,她强烈的感觉到一股子留恋。宋丫在这里对着她畅言她内心的柔软,元俏那一刻幻想的爱情,无论是怎样的,那个人都是贺末年。
一起买菜,逛街,晚上看电视,偶尔有兴致出去看看,以后可能会有孩子,那个人是威严沉稳,能担当的,护她和孩子周全,就这样简单平静的生活着,多好。
元俏觉得她疯了,也醉了。
那样的幸福太诱人,怪不得她痴心妄想。
贺末年看着面前的人一系列的变化,站定,望着他,一双眼睛,像是有千言万语在诉说,却似乎什么都没有,他探寻,她躲闪。
最后,那个女人,眼眶红红蓄着晶莹的水渍。
贺末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秦歌方才的话。
元俏是在羡慕那个叫画知的女人,这片花海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能让这些女人一个个的转了性子?还是她在委屈,觉得他贺末年对她不都好?
“这么喜欢?”
元俏惊恐的看着贺末年,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花篮,无措的眼神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他怎么会?元俏以为自己的心思透明的摆在了他的眼前,死的心都有了。
“钏州最不缺的就是花了。”
一句天堂一句地狱说的就是这了吧。
元气感觉被套在脖子上的绳索,松了。
展着笑脸,这才迈起步子款款地朝着贺末年去了。
“你怎么过来了?”
“不愿意?”
元俏有些奇怪,今天的贺末年有些奇怪,隐隐地像是在刺嗒她。
拧着眉毛,元俏收起来复杂苦涩的心情,佯装轻松地挽上贺末年的胳膊,话说得带着几分软“你不是大忙人么。”
元俏对人,很少说话会带一些语气词,都是规规矩矩,干净的,这一个小小的么,听在贺末年的耳朵里,太像撒娇,只是这样的她,比起那些耍嗲卖乖的女人,让他心动万倍。
心头的不快暂且阁下。
贺末年没有等秦歌他们回来,先是找人安置好了元俏放在心尖尖的一捧花,之后去了厢房,贺末年换一身舒适的衣服。
厢房里面的装修虽然是仿古的,随处都是只能化生活的影子,镶嵌的没有任何瑕疵。看着贺末年轻松的找到衣柜,里面他的衣服成套的挂在里面,元俏知道她不该多想,但是长久以来她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突然像是针扎一样的刺着她,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
贺末年这样优秀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的惦记。
两个人随处转了转,元俏才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她以为的什么农家乐,是秦家的庄园,这里专门为秦家大宅供送新鲜的食物和蔬菜,怪不得没有人知晓。
元俏不由得多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恐怕他口里的钏州比之这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回想之前,她信誓旦旦的跟贺莫年要求在感情里两人是平等的,这一刻,元俏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可笑至极。
她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贺莫年给的一切,她不能为贺莫年的人生锦上添花,但至少不应该是如今的局面,寄生虫?还是...
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做到她元俏今天这样,这样的可有可无的存在,让她更加的坚定,往上走,站在他所在的阶层,再谈爱与不爱,如今,她没有资格。
揣着心事,元俏跟着贺莫年的步子,来到了池塘边上,池水清澈碧油油的一片,里面流动着红色如血一样的锦鲤,还有花色身子的,甚至一些怪模怪样的,搅得池水波纹连连,一下子让安静的环境热闹了起来。
两边是,木头搭建的桥,贴着水面,元俏看着这般的情景,是对前面的男人有几分不能理解的。
这样还用钓么,鱼自己都想上来了。
平素严谨的人,随意的坐在池塘边上,背后是青葱绿的凝固的山峦,起伏。
他手里一把鱼竿,信手拈来江山一般的风度。
元俏方才还有点的不适应,被这样的他,彻底的征服。
有几分俏皮的点着脚尖滑着步子,挪到贺莫年的身后,悠悠荡荡的水中倒影着他和她的影子。
“这样钓鱼真的好吗?”
元俏或许是被这样的贺莫年感染,此时此刻,他不是高不可攀,只是一个卓越的男子,一个她心仪的男人。
在明知道以后渺茫的时候,现下对于人们来说就显得异常重要。
贺莫年盯着水里的俏人,明晃晃的眉眼,那里面的狡黠活泼,是他不常见的,楞了一下,才开口。
“愿者上钩。”
元俏噗嗤一笑“姜太公,钓上来多少条鱼了?”
贺莫年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隐隐约约嘴脸有一丝浅浅的弧度。
晃荡在水里,看不真切。
“该上钩的蠢还没找来。”
大有几分揶揄的口气,元俏脸刷得就红了,温度高的她自己都觉得烫,羞臊的不行。明明那人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可她就知道是说谁。
急头白脸地争辩“说不定是那鱼不愿意呢!”
“你是鱼。”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好一个坑,把元俏填得满满的,没话可说。
故意多来贺末年带着笑意的眼睛,璀璨的她心慌。
瞄到水里扎堆的鱼,元俏来了主意。
“我不是鱼,我只是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看了贺莫年一眼之后,元俏指着水面,对着贺莫年说。
“你想要的鱼,面对这么多的竞争者,得的辛苦,才能看见这鱼竿,同族相残不说,等来的鱼竿不一定就是好的,大多都玩命不是?”
元俏偏头,视线微垂,看着一派安然的贺莫年问,等着他的答案。
“这就是你闪躲的理由?”
贺莫年幽幽道来,笃定的语气。
“你觉得我只是把着鱼竿,高高在上,没有半点的努力不说,还全然控制着你的生死!”
说分最后,他有些气结,语气都不自觉的强硬,最后的生死,音调一路向上如同质问。
元俏心里一片惶惶,硬是没有半分的变化,维持着面部的表情。
“贺莫年说鱼呢。”
这份狡辩,来得太羸弱。
贺莫年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元俏,即使他是坐着,元俏也半分感觉不到有优势,反而气势更弱了,因为他说得都对,没什么可以反驳。
最后熬不住他的耐心,元俏躲开贺莫年的视线,垂头,看看脚尖,又看看水底的鱼。
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元俏不清楚。
至少她仔仔细细的把从遇见贺莫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还预想了好几种,他们也许的未来。
元俏才张嘴“贺莫年,谨慎小心,没什么错,至少对你对我都是负责任的。”
又是好言相劝,又是元俏的掏心掏肺,他生气起来跟孩子没有两样,究根问底,即使他清楚,也要逼得元俏坦白。
“元俏,我现在在忍,我怕万一忍不住了我就把你的壳给敲碎了,让你只能绑着我才能成活。”
元俏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在她和贺莫年这里,总有出入,一些盘亘的问题,时隐时现,两天的折腾,她此前的话,还有收了他的黑卡。
这些,她以为足以让安抚他。
原来要的就是真心。
“贺莫年,我不是一个赌命徒,你为什么非要逼我上赌桌。”
元俏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
就像是好奇,不明白,贺莫年的这些不安到底从哪里来的,正常的情况,不应该是她忐忑不安,怕贺莫年花心薄情吗?
但我不得不承认,想到这些她除了不舒服之外,并没有像贺莫年这样激烈的情绪。是性格使然,还是她真的没有用心?
“元俏,你一直有保留。这说明什么?”
“我贺莫年都陷进去了我怎么会让你独善其身。”
贺莫年没有看元俏,盯着水面,一如喃喃自语。
平素严谨的人,随意的坐在池塘边上,背后是青葱绿的凝固的山峦,起伏。
他手里一把鱼竿,信手拈来江山一般的风度。
元俏方才还有点的不适应,被这样的他,彻底的征服。
有几分俏皮的点着脚尖滑着步子,挪到贺莫年的身后,悠悠荡荡的水中倒影着他和她的影子。
“这样钓鱼真的好吗?”
元俏或许是被这样的贺莫年感染,此时此刻,他不是高不可攀,只是一个卓越的男子,一个她心仪的男人。
在明知道以后渺茫的时候,现下对于人们来说就显得异常重要。
贺莫年盯着水里的俏人,明晃晃的眉眼,那里面的狡黠活泼,是他不常见的,楞了一下,才开口。
“愿者上钩。”
元俏噗嗤一笑“姜太公,钓上来多少条鱼了?”
贺莫年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隐隐约约嘴脸有一丝浅浅的弧度。
晃荡在水里,看不真切。
“该上钩的蠢还没找来。”
大有几分揶揄的口气,元俏脸刷得就红了,温度高的她自己都觉得烫,羞臊的不行。明明那人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可她就知道是说谁。
急头白脸地争辩“说不定是那鱼不愿意呢!”
“你是鱼。”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好一个坑,把元俏填得满满的,没话可说。
故意多来贺末年带着笑意的眼睛,璀璨的她心慌。
瞄到水里扎堆的鱼,元俏来了主意。
“我不是鱼,我只是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看了贺莫年一眼之后,元俏指着水面,对着贺莫年说。
“你想要的鱼,面对这么多的竞争者,得的辛苦,才能看见这鱼竿,同族相残不说,等来的鱼竿不一定就是好的,大多都玩命不是?”
元俏偏头,视线微垂,看着一派安然的贺莫年问,等着他的答案。
“这就是你闪躲的理由?”
贺莫年幽幽道来,笃定的语气。
“你觉得我只是把着鱼竿,高高在上,没有半点的努力不说,还全然控制着你的生死!”
说分最后,他有些气结,语气都不自觉的强硬,最后的生死,音调一路向上如同质问。
元俏心里一片惶惶,硬是没有半分的变化,维持着面部的表情。
“贺莫年说鱼呢。”
这份狡辩,来得太羸弱。
贺莫年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元俏,即使他是坐着,元俏也半分感觉不到有优势,反而气势更弱了,因为他说得都对,没什么可以反驳。
最后熬不住他的耐心,元俏躲开贺莫年的视线,垂头,看看脚尖,又看看水底的鱼。
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元俏不清楚。
至少她仔仔细细的把从遇见贺莫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还预想了好几种,他们也许的未来。
元俏才张嘴“贺莫年,谨慎小心,没什么错,至少对你对我都是负责任的。”
又是好言相劝,又是元俏的掏心掏肺,他生气起来跟孩子没有两样,究根问底,即使他清楚,也要逼得元俏坦白。
“元俏,我现在在忍,我怕万一忍不住了我就把你的壳给敲碎了,让你只能绑着我才能成活。”
元俏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在她和贺莫年这里,总有出入,一些盘亘的问题,时隐时现,两天的折腾,她此前的话,还有收了他的黑卡。
这些,她以为足以让安抚他。
原来要的就是真心。
“贺莫年,我不是一个赌命徒,你为什么非要逼我上赌桌。”
元俏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
就像是好奇,不明白,贺莫年的这些不安到底从哪里来的,正常的情况,不应该是她忐忑不安,怕贺莫年花心薄情吗?
但我不得不承认,想到这些她除了不舒服之外,并没有像贺莫年这样激烈的情绪。是性格使然,还是她真的没有用心?
“元俏,你一直有保留。这说明什么?”
“我贺莫年都陷进去了我怎么会让你独善其身。”
贺莫年没有看元俏,盯着水面,一如喃喃自语。
平素严谨的人,随意的坐在池塘边上,背后是青葱绿的凝固的山峦,起伏。
他手里一把鱼竿,信手拈来江山一般的风度。
元俏方才还有点的不适应,被这样的他,彻底的征服。
有几分俏皮的点着脚尖滑着步子,挪到贺莫年的身后,悠悠荡荡的水中倒影着他和她的影子。
“这样钓鱼真的好吗?”
元俏或许是被这样的贺莫年感染,此时此刻,他不是高不可攀,只是一个卓越的男子,一个她心仪的男人。
在明知道以后渺茫的时候,现下对于人们来说就显得异常重要。
贺莫年盯着水里的俏人,明晃晃的眉眼,那里面的狡黠活泼,是他不常见的,楞了一下,才开口。
“愿者上钩。”
元俏噗嗤一笑“姜太公,钓上来多少条鱼了?”
贺莫年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隐隐约约嘴脸有一丝浅浅的弧度。
晃荡在水里,看不真切。
“该上钩的蠢还没找来。”
大有几分揶揄的口气,元俏脸刷得就红了,温度高的她自己都觉得烫,羞臊的不行。明明那人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可她就知道是说谁。
急头白脸地争辩“说不定是那鱼不愿意呢!”
“你是鱼。”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好一个坑,把元俏填得满满的,没话可说。
故意多来贺末年带着笑意的眼睛,璀璨的她心慌。
瞄到水里扎堆的鱼,元俏来了主意。
“我不是鱼,我只是知道急流勇退的道理。”看了贺莫年一眼之后,元俏指着水面,对着贺莫年说。
“
元俏的话说得不软不硬,贺莫年心头郁结,却是也没有办法,只肖沉沉似海的眼神揪着她不肯就此作罢。
贺莫年一直都知道,元俏也许不算顶聪明的姑娘,但是她的擅长就是把握分寸,这一点很难有人,能胜她半分。
就想方才的这句话。
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与贺莫年相处的久了,元俏也了解了一些他的脾性,这不是一个凡俗之人,不是肤浅的感官体验,就能让他忽略本质的东西,尽管一个周末可劲儿的折腾,元俏也知道,这一遭并没有过去。
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往往有了开始,人越不知满足,得寸进尺是天性。
“贺莫年,我…”
元俏张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盯着他抿得紧紧的唇线,知道非得给一个明白不可。
“什么都要一个时间,让我熟悉亲近习惯你,不是我想就能一下子到了你要的程度,而且,我说了想要平等待遇,私心里,我想做唯一能站在你身边的人。”
“你别给我说,你的女人不需要有多优秀,你喜欢我,也得我自己也认可自己,这样我才有能力去爱你。”
其实,贺莫年的目的,多半是达到了的。驭人,几乎是他的本能,物极必反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元俏的性子,能做到这一步,是真的没有再排斥他的可能,所有半分,她不会这般妥协,迁就。
恍惚,贺莫年的脑海,闪过秦歌的话,他总觉得有些东西没有抓住。
“元俏,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不清楚,有些时候会想,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可能会好一点,能说句心疼的话吧。”
感觉到贺莫年投来的目光,元俏下意识地看过去,就是脑子调高的眉头,元俏本来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又补了一句。
“我在他眼里纯粹的是一个有魅力的人。”
元俏的话还没有说完,贺莫年手里握着的鱼竿,抖了两下,带着水平一阵的细纹荡开。
男子不紧不慢的手杆,提线,一个肥硕的鱼儿,在尽头的倒钩,垂死挣扎,看着它弹跳的每一个动作,元俏都觉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疼。
那样多疼啊,它还挣扎,是知道,不挣扎面对的可能比这残忍百倍吧。
贺莫年的爱情也是这样,既然他放了线,你又何必挣扎,最终都会落在他的网里,反抗扑打换来的只有疼而已。
元俏清澈莹润的眸子,倏然睁大了一圈。
看着面前的男子,唇角露出一丝细缝,半天合不上。
这才是贺莫年的目的,钓鱼的目的。
她就是鱼,只能是他杆头的鱼。
心头一空,之后是止不住剧烈的心跳。
悸动,蔓延到全身,如同散开的水纹。
晚上,那天鱼,入了菜,是贺莫年亲自下厨做的,元俏爱吃的口味——水煮鱼片。
回到小苑,贺坻。
贺莫年遣散了一干帮佣,三开五进的院落,显得幽蜜非常,元俏自觉的换上了佣人早早准备好的居家服,打算去厨房做饭。
不成想,贺莫年手里提着鱼,站在木格子透光的窗户下,蹲在橱柜前面,在刮鱼鳞。
元俏踏进厨房的步子,僵硬了下来,不知道该进去,还是……
震撼太多,贺莫年向来挥斥方遒的人,庖厨之事,元俏从未想象过他会沾染烟火气。
如今,他做来是那般娴熟自然,一条鱼,带着血丝,本来不怎么能看的画面,他做起来同平日里处理文件,应酬时一样的沉稳自持。
“我来吧。”
“今天我做,你尝尝。”
贺莫年头也没抬,元俏知道没商量。
静静地立在厨房门口,看到他有条不紊的操练了一桌子的菜,厨房也是整理的干净利落,很贺莫年。
剁椒牛肉水煮肉片陪西湖牛肉羹再一番耗油青菜。
元俏眼睑有点潮湿。
默默地坐在位子上,仔细的品,这些她心头爱的家常菜。数米粒一样的嚼着饭,元俏有一瞬间想,毕生就是贺莫年如何残忍地伤害她,有这一桌子菜,她元俏也知足了。
贺莫年不知道清不清楚元俏的心思,低沉的嗓音传来,略带犹豫。
“你要时间爱上我,我给,即使一生不能如愿,你也得躺在我的床上。”
翻动红油汪汪的鱼肉片,贺莫年语气坚决狠厉,自此,元俏心里那一点的疑虑,彻底被钉死,消失。
她伸出筷子,夹了一片鱼肉,放在汤里涮了几下。撇开上面黏着的辣椒,之后放在贺莫年面前的饭碗里。
男人看着她的举动,眼里霎时间像是炸裂在天空的烟火,炫目耀眼。
气氛也变得和以往不同,像是本来强行拼接在一起的积木,改变了一个的位置,整个局面豁然开朗,严丝合缝的没有半分缺漏。
吃了饭,元俏主动揽了洗碗的活,贺莫年做了饭,本来一身的味道,去洗澡了。
元俏捏着手里的盘子,心里填得满满的,在这四下无人之事时,她才放任眼里的开心快乐表露出来,嘴角的弧度赶上笑脸娃娃。
“元俏?做什么好吃的了,闻着真香。”
宋丫说着话进来,手里暖着一个食盒。
元俏眼里的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秒人,能掐出水来,不禁感叹,秦歌这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们闷闷不乐一个下午的人,大反转。
宋丫在元俏的面前很少会藏着噎着,尤其是在她看来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可遮掩的,当下颇有几分得意的瞄了元俏一眼,那眼神亮得狐狸一样狡猾。
“我只是做了一个实验,结果很满意。”
元俏不言语,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宋丫此刻才不管元俏是怎样的心情,这比她签约了上亿的单子还要来的开心,也许对于元俏来说更是一件好事情,急急忙忙地道“人都说,对于男人你不能太较真,想好的哄一哄,用点心思自然也就有了,千万别矫情什么尊严,抹不开放不下的臭架子,我以前最不屑于这些,不过呢...”
宋丫话音一转,嘘嘘的掭了元俏一下,在肩膀,恨不得耳提面命“你别轴性,我就是你最好的前车之鉴。”
元俏心底多少是有些意外,宋丫有一天的妥协会和生活中大多数的女人一样,折着自己的骄傲,安心的在一个男人面前做尽了小女人。
可是她的理智更快,秦歌和宋丫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人要做出让步,他们之间的事情才有转机。
“我...”
一向有主意的元俏也变得犹豫不决。
宋丫怕闹得动静大了,贺莫年听见,毕竟有些事情被看穿和揭穿之间的差别就大了去了。女人可以在男人的面前耍小心思,无关痛痒的是情趣,直白掰扯的硬了就是胡搅蛮缠。
宋丫把食盒随手放在厨房的置物架上,贴近了元俏,压低声音私语。
“傻不傻,我就问你,你这样犟着觉得是在争口气,是做自己,看在贺莫年眼里你就是打算铺后路。如今,你们闹归闹,他能忍得了,你想过以后没有...”
元俏把这话听在耳朵里,半晌的迷茫,什么叫以后,她从未奢望过能有什么以后,贺莫年能安安稳稳的,直到厌倦了她就好,就是最近动摇的心思她都不敢去想。
有几分闪躲,元俏不敢直视宋丫的眼睛,怕她发觉。
这元俏这个样子,同样是女人,宋丫一眼便明了元俏的心思。
有些心疼她,一想到贺莫年那个煞神一样的男人,到嘴边的话,她生生地截住了。
贺莫年认定的事情岂会容元俏这般的三心二意?
察觉到那边侧卧的门有响动,宋丫知道是贺莫年。
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女孩子之间的打趣“元俏,你这脖子一圈的我就不说了,今天见你我就想说了,这姓贺的厉害啊,快说说感觉如何?”
突变的画风,元俏有些更不上思路,迷茫的抬头看一眼宋丫,眉目之间都是对这个话题的抵触,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样。
顷刻,宋丫忍不住在心里为贺莫年点了一排的蜡烛,这女人心里全然没有长大,看来贺莫年离想要的日子还远着呢。
宋丫眨一下眼睛,元俏不傻,便住嘴了,没有说话。
“得得,看你表情我就知道了,这脸还红上了。”
宋丫越说越过瘾,话也露骨了一些至少对于元俏来说,这些事情她还没有能拿出来聊的那份淡定和成熟的心境。
只拿眼睛瞪着宋丫,警告她别太过分,她是怕啊,这些话要是让贺莫年听到,万一那么个不小心戳到他哪根神经,元俏就别想活了。
宋丫不会顾及元俏的咬牙切齿,这姑娘平时就一个闷葫芦,可是打嘴仗,也不见得给人便宜,向来她们两个都是宋丫强出头,给人的印象就是她风风火火,厉害。
其实真的厉害的是元俏才对。
“宋丫,你比我好哪里去了?”
“我...”
意识到前方高能的坑,宋丫及时刹车。
“才糟蹋了人家纯纯洁洁的爱情见证小花苗,你好意思在我这里指点江山?”
元俏还是以往说话的口气,不急不缓的,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圆润,又没有过多的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背课文,偏偏她这般稳当舒适的口吻,更让人受不住。
宋丫梗着红半边的脖子,咳嗽一声,嘘嘘的仍下一句“我先走了”,人就不见踪影了。
贺莫年是没有故意要听她们之间谈话的意思,倒是有些好奇元俏心底的真实想法,半晌也不见她有一言半语,倒是让宋丫那个女人欺负的惨兮兮的,一点反抗都没有。
刚提着毛巾走了两步,准备介入,帮元俏掐架的,谁知道,那个小女人慢慢悠悠的来了一句,能气死人不偿命。
贺莫年的脚步偏转,转身的瞬间,嘴角抿着一丝笑意。
宋丫出来的时候,恰巧把那个弧度看下眼底,心想怎么会有她这么好的朋友,真的是元俏几时修来的福气。
宋丫走了之后好久,元俏都觉得脸上的温度下不去,难道她被...所有人都看出看来了?
心底惶惶的,更多的是羞耻,匆匆地奔着浴室去了。
洗完澡,元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是宋丫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还是事实便是如此,她也觉得镜子里那个眉眼温润,眉宇之间几分大气舒展的女子,似乎是比以前水润活泛一些了。
当下脸更烧了,在浴室里默默蹭蹭了好久,才出来,只要一想到要面对贺莫年,她就更手忙脚乱了,总觉得,今天这趟秦家庄园,来得有些奇妙,很多事情便得不一样了,她却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客厅正对大门的一遍,窗户底下是一个小塌,上面支一张小桌,沉沉的暗红,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桌面上一盘玉子棋,颗颗饱满晶莹,就是不下棋的人看着也是一大享受。
长身挺括的男人,此刻蛰伏了所有的气息,几分温柔流淌出来,他安静的盘坐在小塌上,目光专注的盯着黑白交错的棋局,一边的元俏,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出神地看着这样的他。
“过来陪我下盘棋。”
贺莫年的声音在这幽静的环境里,晃晃传来,也带着几分不真实,元俏的游神被打断。
三两步走到小塌跟前,坐在男人的对面,看着局势吃紧的棋局,开口。
“我不是很会。”
“嗯。”
贺莫年就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漫不经心,之后便没有了动作,像是在等元俏落子。
这个时候的他,像极了元俏心里描摹的那个贺莫年,这才是真实的他,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深沉的怎么也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当元俏一手有便准的姿势,两指夹起一颗棋子的时候,玉温润光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才惊觉。
贺莫年最可怕支出,也让人最欲罢不能的就是这一点,你会下意识的顺从他的想法。
元俏是胆小的,她怕的东西真的不多,蟑螂虫子她不怕,走夜路她不怕,吃苦受累她不怕,唯独怕的就是失去最自己的掌控,要非还加一个那就是流言了。
后者对她的伤害,元俏是亲身体会过的,再清楚不过,至于前者,她有时候宁愿忘记有关于那一时期的所有事情,也就是那个时候,元俏对于爱情没有心思。
高中的时候,遇见唐升。
也和所有年少天真的女孩子一样,她以为那就是她的爱情,唐升就是那道白月光,干净纯白。
高二晚自习放学之后,唐升送元俏回家,整整一个晚上元俏的耳边都是那个男子朗朗的一句“元俏,我喜欢你,我们交朋友可以吗?”
就是这样简单到落俗的话,在元俏看来都是特别的。
唐升是怎样的存在,众星拱月的人物,不等元俏意识到这个问题,第二天一早,全学校没有人不知道长相好,学习好,礼貌乖巧的校草唐升,竟然对着女生表白了。
在很多人眼里,元俏和唐升是想配的,唐升就是安安静静的那种男生,虽然是很多女生的心头爱,但碍于他和谁都不亲近,很少有女生有勇气主动靠近他,元俏呢又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性子。
不过,更多的人觉得是元俏走了狗屎运了。其实元俏长得也不赖,只是出众这两个字放在女生这里,来需要另外一个条件,就是性格要好,显然元俏因为这一点稍稍逊色。
还没从震惊喜悦的巨大情绪漩涡里清醒过来,元俏就感受到了周围的一些变化,一些女孩子开始公然在她面前说一些只指桑骂槐的话,女孩子的这些技俩,元俏是熟悉的。
心下啧啧,只好安慰自己,当作,没有听见。
事情酝酿的越来越大,兴许唐升也察觉到了,年轻气盛的勇敢总是很简单。
他开始在元俏的班级问口出现,从一开始的送吃得喝的,到后来的有事没事都要绕道去元俏的班级看一眼。每次,唐升的出现,都会引起轩然大波,而元俏就是顶在浪尖的小舟。
一点的兴奋喜悦过后,是不堪忍受的疼痛。
时间不长,元俏就和唐升成了校园情侣,很多事情记不清当时的模样,最后也只能留一个大家都想要的结果,吃饭,看电影,送回家,情侣会做的事情,元俏和唐升像是小孩子学大人走路一样的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进行。
最让元俏印象深刻的就是她做了最傻的一件事情,记住了唐升这个名字,也记住了一个教训。
那个时候,小情侣能送的礼物,选择不太多,大多数都会亲手做,觉得有情意。
元俏冥思苦想的想要以一个玲珑心思,偶然的和唐升煲电话,听他说起名字的由来。
春风十里不如你。
冯唐的这句话,让多少人献了真心。
唐升说他父母的爱情就是因为这首诗,他的名字包含的寓意就是要塞过冯唐,胜过那十里春风。
元俏觉得这样的含义美好的没有任何可以比拟。
便默默下定心思,花了两个人月的时间,在李秀兰晚上值班的时候偷偷的绣,行书洋洋洒洒,一针一线又密有小,当真熬得是心意,整整三个月,元俏熬坏了一双眼睛,但是那三个人的每一天她都是开心的,密密匝匝的阵脚每一线都是她的甜蜜心事。
等元俏要送出礼物的时候,是第二个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初春。
又是女生的小心思,细腻单纯到然人羡慕让人心疼。
背包里塞着一个东西,元俏走路都是笑得。
到了教室只有她一个人,元俏悄悄的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兜里,若无其事的拿出书来,心不在焉的看,观察着同学们的新变化。
开学的第一天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元俏正好被班长委派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打扫楼梯口,等她出去的时候发现,几个女生拿的都是扫帚,没有人拿垃圾桶,元俏又一路飞奔的跑回教室去拿了。
回想起来,那一天的元俏,像是有无限的活力。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班里像是炸了锅,嬉笑打闹的,元俏没有多在意,这些都是每学期必定上演的环节,然而她刚踏进教室,一个东西兜头盖下来,元俏顺手拿下来,刚准备说“谁的?”
不等说完,看在她眼里的就是班里几十双的眼睛,齐齐地盯着她,看大猩猩一样的好奇,等待她的反应,元俏顺着大家的视线,打量了一下自己,当看见手里的白娟上,行云流水的几个字,元俏的身子像是被下了定身咒语,没法动弹。
看着她的反应,时间按下了开关,哄笑挖苦,一起像元俏砸过来。
“笑死人了,谁做这么老土的事情,怪不得唐升会劈腿...”
“我要是男生我也选择宣婷婷,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关键人家不傻...”
“春风十里不如你,多矫情,以为自己是古代人啊送刺绣,哈哈,还是十字绣!”
还有什么元俏当时没挺清楚,太多声音交织在一起,只觉得耳朵边闹哄哄的。
她只记得两个名字唐升,宣婷婷。
宣婷婷,元俏是知道的,名副其实的校花,人美家世好,多少男孩子竞相追捧的对象,用李秀兰的话说,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是一副女朋友相,怎么不招人稀罕?
劈腿,这个词很新鲜,第一次用在元俏的生活里。
不及而终的感情,分手也是从别人的口中以这样的方式知道的,在那天元俏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多月不见的唐升,更显得清俊了,只是有些冷,他成了众人拥护的校草,不再和她有任何关系。
只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出色的女孩子,什么时候见了都是笑颜如花的样子,美得亮眼。
因为这个女子,唐升不再总是一个人,什么时候他们都是一群人,学生中的小团体,其他人眼里的风云人物。
元俏捏着棋子久久不见动作,贺莫年抬头睨一眼,见女子一副神色凄凄的模样,眼里若隐若现的情绪,直觉,她在想的事情,是他不能忍受的。
“元俏。”
“啪嗒”一声,棋子砸在了桌面上,最后滚落到了地上,元俏被惊了一下,慌乱下,首先做的却是去看贺莫年的表情,他的眼睛比棋盘上的黑玉子还沉,还深,摄得元俏心头一颤,呼吸都有些发虚。
贺莫年也不说话,就那样直视着元俏。
元俏感觉像是被人钉在十字架上的囚徒,煎熬恐慌。
“我...”
“元俏,我才承诺过的,不逼你,前提是你别逼我。”
元俏那两个字,有段时间,没有这般郑重其事的从贺莫年的口里说出来,元俏心头跳的厉害,被人撞破心事的窘迫羞恼还有就是心虚。
贺莫年这几个字说得极沉,打得元俏心尖尖一阵的抖,霎时间后背就是一层的冷汗。
这人是怎样吓人的洞察力,连她的心事都看得明白,那她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是不是也早就看在他眼里了?整个人吓傻在那里。
贺莫年冰雕一样的一动不动,就擒着漆黑锃亮的眼睛盯着踹踹不安得女人,元俏略低的垂着头,这个动作,更是坐实了所有。
她在想着谁?
明成?
贺莫年手里捏着的黑子,膈得他指尖疼,钻心的疼,留着人留不住心,总有一些东西不是能握住的。
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心思万千,气血翻涌,都是被她给气的。最后贺莫年有几分自嘲的发现,对于这样的元俏,对于眼下的情况,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动不得手,骂不得,之前还能摁在床上好好的收拾,可是他记得,清楚的记得今天早晨起床,看见元俏的皮肤有多么吓人。
不忍心…
再说除了这档子事情,他们之间除了他贺莫年的强求什么也没有。
等待的时间越长,元俏的心里膨胀的恐惧越害怕,她知道贺莫年在忍,或者说是在思量,怎么收拾她。
刚才的那句敲打的意味太明显。
只是她竟然觉得羞耻,那样的过去,她不想坦白,本以为贺莫年看过她太多的狼狈,知道她太多的事情,甚至于,在她那晚主动把自己送到贺莫年面前后,在他面前元俏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最下贱的都做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这一刻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贺莫年在时间的流逝里,眼里的执着渐渐消退,他方才捏在手里的棋子,稳稳地落下。
盯着棋盘上的局,贺莫年好久之后伸手拿了对面的白子,把玩在指尖,却是迟迟不落下。
元俏在贺末年落下那个黑子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偷偷的瞄了一眼,发觉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棋子当下警铃大作。
“我…”
元俏张嘴,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贺莫年酝酿良久才开口,碎玉落盘一样的,不突兀,却是足够栓人心神。
“元俏,这局棋结束,若我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你离开。”
说这句话的时候,贺莫年是没有看元俏的,盯着眼前黑白分明的棋子。
这话对于元俏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太震惊太意外,更让她觉得酸涩苦楚的是,听到贺莫年放她离开的话,非但没有觉得解脱,反而更加的沉重了。
似乎心脏深处隐隐的有些疼,他不清楚贺莫年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说得这句话,只是她诧异地抬头,望进去的就是他冰霜一样的眼,看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样的感觉,太折磨。
真的是贺莫年,什么时候都是掌控主动权的那个。
元俏有一刻的怀疑,仅仅就是脑海里的一闪现。贺莫年究竟对于她有多少真心?
看着沉在棋局边上,依旧紧摄她心的人,元俏迈开步子,每一步都踩得慎重,也孤勇带着不顾后果的痴傻。
贺莫年在元俏动的那一下,手指是有些止不住的轻缠,只是多年的权利场上的浸泡,骨子里的本能反应,就是将可能表露心迹的东西藏好,这个细小的动作元俏自然没有发觉。
起身,下腰。
元俏捡起来那枚白玉通透的棋子,洁白无暇的干净,让她不由的羡慕,那眼里的光,连贺莫年都发觉了。
“贺莫年,我要是这块棋子就好了。”
贺莫年顺着她的视线,看着元俏手里的棋子,皱眉。
“这么干净多好,我也不用这么忐忑不安,更不用缩在在壳里,处处闪躲。”
贺莫年原本不好看的脸色,因为元俏含糊不清的形容,一段话,心疼、愤怒。
他自然知道元俏为何会有这样的心理,那件事情……贺莫年攒着棋子的手,险些拿不稳,他恨不得将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捏碎。
贺莫年想安慰的话,在看到元俏泪流满面的样子,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感觉到贺莫年的视线,元俏狼狈的扔下棋子,忙去擦眼珠子。她要的不是同情,最不需要的就是贺莫年的同情。
元俏低着头,眼睛盯着交握的双手,这样仿佛才给了她一些安全感同勇气。
“有些时候我挺恨自己的,别人的伤害对我影响太大,很多人都在向前走,我还是留在原地。”
元俏埋藏在心底最不愿意正视的那些东西,这一刻疯了一样的翻腾叫嚣,她觉得好累,背着这些沉重阴暗,忍得都忘记了反抗是怎样的。
想把心里的话倒出来,想找一个人说一说。
“高中,我喜欢一个男生,后来他和我们学校的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没有被分手,因为我送他的礼物,被全校嘲讽,我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什么样的礼物?”
贺莫年问。
他不见过分的疼惜也并非冷漠,反倒让元俏觉得有了一丝轻松,不再那么窒息。
“十字绣。”
“……”
看到贺莫年询问的眼神,元俏嘴脸浮现一丝浅浅的、略带无奈的笑。
“就是类似于刺绣一样的东西。”
“龙凤呈祥?”
贺莫年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难得有几分提心吊胆的样子,只是元俏险些没被噎死。
想也没想的回嘴“春风十里不如你。”
这下贺莫年彻底不说话了,脸一阵比一阵黑。
阴沉的气息,元俏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本来这里就在郊区,晚上安静的很,这下静得出奇,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震天响。
时间在这寂静里流淌,元俏觉得流逝的不是时间是尴尬。
之前还悲伤难抑的情绪,全都抵不过此刻她更忧愁贺莫年的看法,这个人平时稳得山一样,冰冷严肃全然的大男人影响,可是在对待有关她的事情上,小气苛刻的让人发指。
“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
元俏弱弱的辩解。
心底一丝的异样爬过,这情况不该是她追问贺莫年么。
“别冤枉年轻。”
不好含糊过关啊。
“说得你没追过其他女人一样!”
元俏有些委屈,多少还带着一点的酸味。
晚上估计吃的不是水煮鱼,是酸菜鱼,两个人都冒着酸味。
“没有。”
震楞半晌,元俏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
反应了一会儿,才觉得没什么可高兴的,原来在他的眼里,她也不算是追。
半天见对面的小女人脑袋瓜子垂着,也不知道在响什么,贺莫年平时最有定的一个人,偏在元俏这里没有半分的耐性,最见不得被她忽视。
“噔噔”敲了两下棋盘。
元俏回神,戒备的看着贺莫年,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他哪里好了?比明成还好?”
元俏有些不确定地多盯着贺莫年看了一阵子,心下暗叹,这么酸溜溜的话,贺莫年真本事说得跟讨论工作一样。
见他这样,元俏也沉静了下来。
有些感动他的体贴,看似闹醋意,一点点引着他走出了心底的阴影。
“其实,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之所以绣那几个字,也是他说自己的名字和冯唐的诗有关,觉得挺美好的。”
贺莫年撇眼看了元俏一眼,见她情绪平稳了一些,才想起之前的初衷。
“那你在我面前,至于?”
元俏语塞。
女孩子家的一些心思怎么给他说,难道说,今天意识到是有些习惯你贺莫年的,然后考虑到了爱情,想起了命途多舛的算不上初恋的恋情,归根结底都是担忧,担忧她元俏和贺莫年没有结果。
“你不是总觉得我闪躲?”
“我不是他。”
一句话顶过千言万语。
贺莫年放下手里的棋子,执起来元俏交握的手,手指尖都被她无意识的动作,作弄得通红。
“我没和女人交往过,要说也只有你。”
元俏觉得她的泪腺今晚有些过于饱满,怎么会有这么多小矫情,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了。可是,贺莫年说出这些话,她何其有幸。
那一晚,元俏靠在贺莫年的怀里,两个人躺在小塌上,面对着雕花镂空的窗户,看着外面朗朗恬静得月色,难得的温馨感人。
元俏絮絮叨叨的说她小时候的事情,说到开心了。不挺的用手比划,伤心了,就往身后那个胸膛里靠靠。
却爱的人,总想得到关怀,在他们眼里,孩子能得到的那种形式的关爱才起疼爱。
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贺莫年眼里的元俏不再是隔着一层朦胧的模样。
最后在元俏迷迷糊糊的时候,贺莫年附在元俏的耳边轻轻地说“我的事情,你自己慢慢去找去看都在钏州。”
那晚月亮疼别亮。
自打从秦家庄园回来以后,元俏就没有了宋丫的消息,最近手头的一份工作,需要拜访一些有经验的建筑行业的专家,元俏知道她向来和那个教授关系好。
打了两三通电话都没人接听。
“贺莫年,你知道宋丫的消息么?”
元俏把贺莫年洗好的衣服,拿出来叠整齐,挂进衣柜里,探出脑袋在更衣室门口,问。
贺莫年在客厅里,听着新闻,看着元俏忙进忙出。听到这话,一幅漫不经心的回道“去格拉斯了。”
元俏有些不明白状况。
“去法国买花了。”
元俏顿时没话可说了,这两个人...
“不一定非要有花吧。”
元俏嘀咕了一句,就又继续整理手边的衣服了,虽说明天是周六没什么事情做,她还是不喜欢把今天要做的事情拖到明天。
贺莫年,嘴角一丝笑,眼睛融化了一样,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回身,视线落在电视上,根不知所以然的节目。
谁让秦歌那家伙智商低呢!
对于这两天的状态,贺莫年本人是比较满意的,元俏的工作不怎么忙,宋丫又远在法国,每天下班回来每年对的就是娇娇软软的人,还有那忙前忙后的身影,别提多满足了。
元俏觉得得空了,她应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提升一下自己,穿衣打扮还有就是什么用餐礼仪,出席宴会要会的舞蹈。这些对于她来说是有些遥远的,只是想让贺莫年去迁就她,元俏万般是不愿意的,没有理由,让贺莫年为了她去停止原本的步伐。
思量这件事情有几天了,元俏在整理好最后一件贺莫年的衬衫,去卧室收拾了一阵子头发,捯拾的精神了才出来,安静地坐在贺莫年的身边。
男人自然的圈着她的身子。
“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嗯?”
元俏有些不知所以的问。
“没什么。”
贺莫年眼神极快的在她的身上掠过,之后盯着电视,怎么也不看她一眼。
元俏开始以为是她今天的打扮遭来贺莫年的嫌弃了,借着对面的置物架子上反光的材料,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没什么问题啊。
转念一想,贺莫年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啊。
宽敞简洁的客厅里,坐着一那一女,都是养人眼球的外表,只是唯一缺憾的就是没有什么交流,只有电视里主持的声音倒豆子一样的巴拉不停。
好一番的绞尽脑汁,元俏才领悟到了贺先生的意思,这两个人是情侣了,是不是应该干点情侣应该做的事情啊?
只是看看电影吃吃饭,这些事情放在贺莫年的身上怎么想怎么奇怪呢!
“这样挺好的。”
元俏安安静静的回了一句。
就这样把贺先生好不容易战胜自己,得来的那一点正常人的小心思给打碎了。
“我有个事情和你商量。”
“嗯。”
“我打算以后下班去报个班,你晚饭尽量在外面解决怎么样?”
完全一副商量的语气,到了贺莫年这里,意思完全不对了,这晚上元俏给自己找了活动,是厌烦了这样洗手做汤的生活?
不由的转身,盯着元俏沉稳干净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
“干嘛那样看着我?”
元俏被贺莫年审视的不自在。
“理由。”
“你不是说要带我会钏州,临阵磨枪,装装样子,别到时候丢人啊。”
一提这个元俏就头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不矜持了,总之在元俏的直觉了,回钏州,那是回定了,她知道贺莫年说话,向来没有玩笑这个词的存在,更何况他在她面前不止一次的提到钏州。
不打无准备之仗,现在她想为以后的生活试试,绝不会敷衍了事。
贺莫年转本心思百转的,在听到女子略有些抱怨的话之后,被浸泡在蜜糖罐子里恐怕也不会这么满足,依旧还是绷着脸,只是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让平时神色不辨别的眼睛,此刻看起来璀璨夺目。
“这么着急和我回家?多恨嫁啊元俏。”
元俏没想到他会拿自己打趣,只是听着他声音里带着的笑意,元俏忍不住的红了脸,心里觉得满满涨涨的,比贺莫年还要开心。
“你才知道啊。”
贺莫年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刚刚还嗜在眼角的温度一点点的退却,连同那些光芒也不见了。
“你家里人还准备给你相亲?”
元俏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囚徒,什么挣扎都忘记了做,愣愣地看着贺莫年近在眼前的俊脸,线条起伏,沦落深邃,她承认人都是肤浅的,在遇见贺莫年这样的男人之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会再甘心过父母眼中那种平淡的生活了。
贺莫年的这句话,提醒了她,最近她元俏的日子是过得太顺溜了,才以至于忘记了,在她身上最耻辱的那道疤痕,就是父母也不能轻易释怀的疤痕,贺莫年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这么优秀的人...
元俏又一次被现实搁浅,觉得自己渺小卑微到了丑陋的地步。
贺莫年见元俏的神色不对,原本就白净的人,脸色煞白的一点温度都没,当即有些吓到了,会想到前一次,在赛格酒店被陆丝月姐接回来的人,就是这样,把自己封闭的样子。
“元俏,我们结婚。”
元俏的瞳孔微微的长大,惊讶,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一切太快。
“你说什么?”
“我们结婚。”
元俏挣脱贺莫年的双臂,从他的怀抱脱离,一瞬间觉得冷。
转身背对着他,话说得没有一点的力气。
“太快了。”
“我不想你再去相亲。”
元俏何尝想去,这件事情,牵扯的就是她多年的伤口,每一次都在结痂的伤疤上,挖一把,流血,疼痛,然后,她静静地等着伤口结痂,血不再流。
那样的过程她不想再经历了。
“我...”
如果说之前,贺莫年对于元俏的心思一味的只是靠他多年下来积累的习惯去猜度,如今,知道了元俏过往所有的事情,他最能明白元俏这一刻的难受与屈辱。
“你不用为了迎合别人的眼光,去改变,这一生,你最应该费尽心思取悦的人是我。”
贺莫年搬过来元俏的肩膀,见垂着眼皮的人,睫毛上一阵的雾气,还强忍着眼泪,保护她周全的心更坚定了。
“贺莫年,你这样我会当真的。”
“明天我们回钏州,我看上的女人自然是最好的。”
有了他前一句的誓言,元俏怎么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也罢,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不同。
她终究是一个说在俗世里的人,沾染了一身的俗气,想要出类拔萃,想要理直气壮的站在他身边,其实,只要用贺莫年的喜欢,她就有了全部的资格,何必这样自寻烦恼,如此一来都对不起这个男人的爱。
钏州,元俏之前真的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第一次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贺莫年这三个字,往往与钏州挂在一起,后来她偷偷在网上查过没有这么一个地方。
心想,或许是方言里的叫法,听贺莫年的口音应该是帝都那一代的,纯正的北方汉子,他身上的很多品性,特点都符合,只是在贺莫年的身上,这些更加的有味道,说不出的迷人。
正好戳中元俏的心。
“那边气候怎么样,我该准备哪些衣服?”
临睡觉前,元俏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问了一句。
迷迷糊糊之间贺莫年回了一句“蜀都一带。”
大致知道了一点,元俏才踏实一点。
等到元俏一觉醒来,人已经在飞机上了,航班播报的声音把她吵醒的,空姐公式化的声音一点点的传入她的耳朵“欢迎您乘坐本次航班...”
头等舱,边上是贺莫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时尚杂志,兴意阑珊的翻着,偌大的空间,装饰讲究,只有他们两个人。
元俏环顾一句,稍稍稳住了心神问。
“还有多长时间飞机降落。”
贺莫年看她一眼,把人提起身,蜷在他的怀里。
这才开口。
“还有四十五到分钟。”
看着一身西装挺括有型的男人,元俏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正是红色的一字裙,简单大方,陪的是一双与贺莫年同款的棕色高跟鞋,旁边放的是一个邮差包,估计是为了装她的瓶瓶罐罐。
挺满意。
元俏露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
“贺莫年,看来你是真的打算带我见家长的。”
“何以见得?”
男子显然心情也不错,陪着元俏闹。
“直接抓我上飞机省得我纠结穿什么纠结一个上午,另外这么安全又不失品味的搭配,给我加分不少。”
“还不算傻。”
“我没带见面礼。”
“一份文竹是打发不了那帮人的。”
贺莫年的话带着点酸酸的不爽。
元俏自知理亏,默默地不说话,直接跳到下一个话题。
“你先给我不补课,你们有哪些人,都有什么爱好,我瞬间记忆还是可以的。”
“元俏!”
贺莫年的嗓音有点提高,珍重其事的又说了一次。
“不需要你迎合。”
这下好了,元俏也不挣扎了,去他家,他都不在意,再说元俏打心眼里是有些讨厌见长辈的,战战兢兢不说,最重要的是规矩太多,一不小心,可能就惹得别人嫌弃,自己还不知道,表现的热络了也不好,端着也不像话,这种费脑子往往还不讨好的活,她最不感冒的。
当下躺舒服了,也不理会贺莫年在干什么。
拿了小镜子,捣鼓了一片面膜贴在脸上继续睡了。
贺莫年把她些都看下眼里,在身边的人躺下之后,还伸出胳膊,特意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记住了时间。
昨晚是一顿狠狠的有氧运动,才打消了元俏的喋喋不休,这会儿有机会睡,没多大的功夫元俏就睡熟了,贺莫年看着身边的女子,眉眼温暖舒展。
他手心里的良玉。
下了飞机,停机坪上空荡荡的,只有远处的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似乎在保修那台银白色的直升机。
元俏心里大致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私人机场。
一早有人在边上等着,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色西装身长挺拔,一脸的严肃谨慎模样,尤其让元俏注意到的是,他的头发是规规矩矩的板寸,不像时下男子流行的烫发,加上这人站有站相,更加肯定了元俏的猜测,是军人没错了。
“傅碩,这是元俏。”
贺莫年阔步昂扬,两三步就缩短了距离,对着来人介绍。
元俏安静地站在他的身侧,点头,算是对傅碩打过招呼了。
这人当真也刻板,只是看一眼元俏便没了其他的动作。
“先生,车子准备好了,直接回老宅还是...”
傅碩恭敬地询问,贺莫年相对是有几分随意的,看得出这个傅碩身份不简单。
贺莫年转过头,看了元俏一眼。
“我没关系。”
元俏回答地轻松,却也是滴水不露,已经到了这一步,迟早便没有分别,何不大方一点。
贺莫年嘴角弧度加深,显然元俏的回答让他心情大好。
一行人上了车子,元俏对于车子的了解不是太多,除了知名度高的兰博基尼法拉利,其他的没什么概念,他们车座的是香槟色的轿车,比起之前贺莫年的那辆,从车子的外观线条到内部的细节,看得出要考究许多,自然也显眼一些。
后面一辆同色系的车子紧紧跟随,是傅碩。
车窗外的景色倒是同蜀地的风光别无二置,只是车子一路避开繁华的地段,向着郊区去了,不就盘山公路,四周都是苍天古木,郁郁森森,几乎看不见外面的艳阳天,当真成了两个世界。
贺莫年从上车之后,就握着元俏的手,揉捏把玩,闭着眼睛养生,对着周围的一切全然没有半分的兴趣。
除却开始的惊讶之外,元俏也没什么异样的情绪,跟着贺莫年所有的事情如果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那才奇怪了呢。
“累了就休息一下,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元俏脸都能皱在一起了,这是有多远。
“贺家这是世外桃源都隐蔽啊。”
“老人家想法多,这样免得外人打扰。”
元俏暗暗观察,这一路车外的景观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古木,只是脑海里不断的回想,不可能现今有如此一片巨大的古木珍林不被世人发觉,唯一能解释的说话,估计这里是利用了风水和一些光学原理,作的障眼法。
隐隐血液里流淌出来几丝的兴奋,这种以为只存在于武侠小说里的地方,当真还有。
贺莫年没有错过元俏眼里兴奋的炙热,凉凉的出口。
“你要是看着我是这个眼神多好,没出息。”
......
元俏无语半晌,她要是真这幅德性,早死多少回了。
掐架斗嘴,两个人都是性子凉的人,不可能急眼没风度,偶尔谁轻飘飘的一句,也是足够让前面的司机一阵的大吐血,如此一来时间过得也算不难么煎熬。
元俏知道贺莫年是担心她紧张,平日里的他玩不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脸上虽然一副淡然模样,心里却是没有来的觉得甜蜜。
终于车子停在一片的茂密竹林外,看着前面的幽静曲折小道,估计是要步行了。
后面车上下来几个助理,带了元俏的行李,陪着两人走在身后,贺莫年揽着元俏的腰肢,步伐松散,一点也没有归心似箭的意思。
倒是贺家,估计等得有些着急,已经排了人前来打探,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夫人没,体态轻盈穿一身对襟月白色素衣,只有裙角下方一圈的水绣是滚着墨绿色的花纹,朴素清雅。
两三步走近了,元俏才看清她的面容,精致到一丝不苟的盘发,乌黑发亮,脸面小巧是南方女子独有的那种小家碧玉的风情,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只是面上也拿捏的十分稳妥。
元俏不清楚来人的身份,莫不作声,等贺莫年发话。
“翠屏姨,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贺莫年搭话,元俏偏头仰视,男子的侧脸线条明显的柔和几分,心知,这个女人不单是管家佣人那么简单。
“莫坻,你还知道回来啊。”
话说出口,眼睛便悬了泪,瞧一眼众人不好意思地回头闪躲,再转过脸来,又是一派的温文尔雅“那些丫头佣子,做事我不放心,再说你慢得回来,我能坐得住!”
几分埋怨的话,说得恰到好处,除了满满的宠溺慈爱之外元俏听不出责备的意思,对着这个翠屏姨,更觉得佩服。
“母亲可好。”
“夫人无恙,只是向来嗜睡,你回来的这个时间不对,特地嘱咐我迎迎你。”
贺莫年点头,不再言语。
翠屏姨碎碎叨叨的讲一些关于贺莫年母亲的话,偶尔穿插一两句贺宅的动静,元俏眨眼,望着远处密林丛中掩映的灰瓦红墙,几分忌惮。
这不单单是欢迎这么简单,翠屏姨的出场,分明就是为了给贺莫年透露一些消息,不禁的,元俏对于贺莫年的母亲好奇了几分,怎样聪明剔透的女人,当真一副的玲珑心思。
大宅大院,一进二进的,还见不到主子家的影子,三五步错开的都立着端庄有礼的佣人,将高门大户这几个字凸显得太过于精确。
元俏满眼所见都是可以惊叹,拍着留作胶片的东西,此番景观,与明家大宅,当真应了明成的那句话,在贺家的光环下,明家真的算不得什么。
绕来绕去的,这一遭,等到了贺家主屋子元俏估摸都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脚下虽然踩的是粗跟的高跟鞋,也耐不大理石鹅卵石的地面,听见远处屋子里隐隐传来说笑的声音,元俏觉得脚下一酸,手不自觉的抓了贺莫年的袖口。
贺莫年知道元俏不好瘦,只是贺老爷子向来重视这些繁文缛节,这第一印象他不能插手,只能靠元俏。
转脸,视线下垂,看一眼元俏,他漆黑幽深的眼睛里,有郑重,有疼惜,元俏自己都没察觉,在贺莫年转身的刹那,她的眉头就平展,脸上挂着笑。
佣人打起垂纱门帘,两人买进去,翠屏姨随着傅碩等人去了偏厅。
余光瞥见这一动作,元俏心头一跳,这才真的领略到了贺家的规矩。
迈腿,踏进主屋漆红色的门栏,元俏就是一身的戒备,精神高度紧绷。
上位,两把太师椅,左边坐着一位精神烁厉的老人,一身的祥云野鹤图,富贵威严。
两边设立了两个大圆桌,实木暗红色的泛着光,一派肃穆沉重,挨个坐着贺家的年轻一辈,元俏扫一眼,没有发现有与贺莫年年岁相当的,心下清楚这是真正的见家长。
“爷爷。”
贺莫年躬身,叫人。
元俏也随着弯腰,问号,尽可能做到符合标准,不让人对着贺莫年发难。
“爷爷好。”
老人也不说话,轻点下颌,表示一二。
倒是下手一个略显富态的夫人,一身的绛珠色偏襟旗袍,摇曳一把折扇,开了腔“哟,莫坻,你这是哪里带回来的小姐,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喊爷爷啊!”
笑着说完话,这女人有折扇掩着嘴角,眼里的鄙夷神色再明显不过。
元俏没有得到话,还不敢起身,弯着腰,眼睛看着地面上的茶色地砖,脖子都红了,羞臊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太侮辱人,也够狠,元俏不曾想这样的家室里会有如此之人,将粗野不堪的话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心头一阵气闷,也不愿再收敛脾性,起身打算回嘴,贺莫年不温不火的言语就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大伯母,莫坻今年三十二岁,带回来的女人自然是我的妻子,至于这一声爷爷,您倒是说说不喊爷爷,叫什么才合乎情理。”
最后那个合乎情理,贺莫年说得掷地有声,一时间整个堂屋里鸦雀无声,好一会,贺老爷子才张嘴。
“什么时候都轮到一个夫人在这里嚼舌头,老大?”
黑色的西装也掩饰不了突然站起来的那个男人走样的身材,小肚子上的肉一颤,显眼是个撑不住事情的,当下额头上一阵的虚汗,连连对着众人道歉。
“得罪了谁,对着谁说,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贺家这么没了规矩。”
老爷子动了大怒,对于大媳妇的无动于衷十分恼火。
这时间,那个夫人端着婀娜的身段,缓缓起身,看了众人一圈,笑得妖娆媚态,奇怪的是却不让人觉得艳俗。
“父亲说的是,只是家宴之上我随口一句玩笑,大家又何必当真,这多年来多少外来的姑娘,一进钏州就望而却步,这...“
话点到这里,她转身看才赏脸看了元俏一眼,从头到脚的都是打量。
”这能不能进家门都不可知,我又怎么去客气啊。“
”伯母说得对,元俏受教了。“
元俏笑脸相迎,半分不悦都没有,刚才差点中了这女人的全套,她要得就是元俏恃宠而骄,仗着贺莫年的喜欢,在刚才为了口舌之争,闹笑话,幸好。
元俏胸口还是惊险的喘息,侧首,看一眼贺莫年,满眼都是爱慕。
对亏这个男人刚才的那句维护,也多亏那句话的提点。
贺莫年这几个字说得极沉,打得元俏心尖尖一阵的抖,霎时间后背就是一层的冷汗。
这人是怎样吓人的洞察力,连她的心事都看得明白,那她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是不是也早就看在他眼里了?整个人吓傻在那里。
贺莫年冰雕一样的一动不动,就擒着漆黑锃亮的眼睛盯着踹踹不安得女人,元俏略低的垂着头,这个动作,更是坐实了所有。
她在想着谁?
明成?
贺莫年手里捏着的黑子,膈得他指尖疼,钻心的疼,留着人留不住心,总有一些东西不是能握住的。
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心思万千,气血翻涌,都是被她给气的。最后贺莫年有几分自嘲的发现,对于这样的元俏,对于眼下的情况,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动不得手,骂不得,之前还能摁在床上好好的收拾,可是他记得,清楚的记得今天早晨起床,看见元俏的皮肤有多么吓人。
不忍心…
再说除了这档子事情,他们之间除了他贺莫年的强求什么也没有。
等待的时间越长,元俏的心里膨胀的恐惧越害怕,她知道贺莫年在忍,或者说是在思量,怎么收拾她。
刚才的那句敲打的意味太明显。
只是她竟然觉得羞耻,那样的过去,她不想坦白,本以为贺莫年看过她太多的狼狈,知道她太多的事情,甚至于,在她那晚主动把自己送到贺莫年面前后,在他面前元俏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最下贱的都做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这一刻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贺莫年在时间的流逝里,眼里的执着渐渐消退,他方才捏在手里的棋子,稳稳地落下。
盯着棋盘上的局,贺莫年好久之后伸手拿了对面的白子,把玩在指尖,却是迟迟不落下。
元俏在贺末年落下那个黑子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偷偷的瞄了一眼,发觉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棋子当下警铃大作。
“我…”
元俏张嘴,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贺莫年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落下了那颗白子。
贺莫年这几个字说得极沉,打得元俏心尖尖一阵的抖,霎时间后背就是一层的冷汗。
这人是怎样吓人的洞察力,连她的心事都看得明白,那她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是不是也早就看在他眼里了?整个人吓傻在那里。
贺莫年冰雕一样的一动不动,就擒着漆黑锃亮的眼睛盯着踹踹不安得女人,元俏略低的垂着头,这个动作,更是坐实了所有。
她在想着谁?
明成?
贺莫年手里捏着的黑子,膈得他指尖疼,钻心的疼,留着人留不住心,总有一些东西不是能握住的。
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心思万千,气血翻涌,都是被她给气的。最后贺莫年有几分自嘲的发现,对于这样的元俏,对于眼下的情况,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动不得手,骂不得,之前还能摁在床上好好的收拾,可是他记得,清楚的记得今天早晨起床,看见元俏的皮肤有多么吓人。
不忍心…
再说除了这档子事情,他们之间除了他贺莫年的强求什么也没有。
等待的时间越长,元俏的心里膨胀的恐惧越害怕,她知道贺莫年在忍,或者说是在思量,怎么收拾她。
刚才的那句敲打的意味太明显。
只是她竟然觉得羞耻,那样的过去,她不想坦白,本以为贺莫年看过她太多的狼狈,知道她太多的事情,甚至于,在她那晚主动把自己送到贺莫年面前后,在他面前元俏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最下贱的都做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这一刻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贺莫年在时间的流逝里,眼里的执着渐渐消退,他方才捏在手里的棋子,稳稳地落下。
盯着棋盘上的局,贺莫年好久之后伸手拿了对面的白子,把玩在指尖,却是迟迟不落下。
元俏在贺末年落下那个黑子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偷偷的瞄了一眼,发觉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棋子当下警铃大作。
“我…”
元俏张嘴,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贺莫年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落下了那颗白子。
贺莫年这几个字说得极沉,打得元俏心尖尖一阵的抖,霎时间后背就是一层的冷汗。
这人是怎样吓人的洞察力,连她的心事都看得明白,那她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是不是也早就看在他眼里了?整个人吓傻在那里。
贺莫年冰雕一样的一动不动,就擒着漆黑锃亮的眼睛盯着踹踹不安得女人,元俏略低的垂着头,这个动作,更是坐实了所有。
她在想着谁?
明成?
贺莫年手里捏着的黑子,膈得他指尖疼,钻心的疼,留着人留不住心,总有一些东西不是能握住的。
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心思万千,气血翻涌,都是被她给气的。最后贺莫年有几分自嘲的发现,对于这样的元俏,对于眼下的情况,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动不得手,骂不得,之前还能摁在床上好好的收拾,可是他记得,清楚的记得今天早晨起床,看见元俏的皮肤有多么吓人。
不忍心…
再说除了这档子事情,他们之间除了他贺莫年的强求什么也没有。
等待的时间越长,元俏的心里膨胀的恐惧越害怕,她知道贺莫年在忍,或者说是在思量,怎么收拾她。
刚才的那句敲打的意味太明显。
只是她竟然觉得羞耻,那样的过去,她不想坦白,本以为贺莫年看过她太多的狼狈,知道她太多的事情,甚至于,在她那晚主动把自己送到贺莫年面前后,在他面前元俏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最下贱的都做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这一刻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贺莫年在时间的流逝里,眼里的执着渐渐消退,他方才捏在手里的棋子,稳稳地落下。
盯着棋盘上的局,贺莫年好久之后伸手拿了对面的白子,把玩在指尖,却是迟迟不落下。
元俏在贺末年落下那个黑子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偷偷的瞄了一眼,发觉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棋子当下警铃大作。
“我…”
元俏张嘴,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贺莫年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落下了那颗白子。
绯色。
这个故事写给她,也暂且这么称呼她,也混不去计较绯色这两个字眼是否带点艳。
人世间百态我不太相信会有多少文人墨客的风雅相遇,旖旎故事,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平淡无奇,多得是有心人,一遍遍的润色,才有了味道。
她爱张国荣我从未与她谋面就知晓。
后来她爱李宇春我惊诧,短暂过后也能明白,那样一个不愿意与浮生终生一样的人,应当是喜欢孤傲不同的花,才对。
再后来我南下困在一汪湿热里,万般挣扎也觉得没了自己,看着她杀伐肆意在男生的竞技游戏里,联盟的排位时不时的在朋友圈,她戏称自己是网瘾少女,我从来不过过心。
那般不甘平凡,不甘束缚的人,怎么会腻在一个局里。
长久以来,她被一个名字囚困,我也看着她起起伏伏,感情的事情掂量不来对面的那个人是怎样的成色,更估算不来得失,控制不了结局,只有愿不愿意全心全意。
她勇敢也做到了,我心里默默钦佩。
见面的时候,是多年之后,是我学业到了末尾,是她打算在上海在香港在张国荣六十大寿之际。
我浑浑噩噩不知前行的路。
世间总有一些人勇敢无所畏惧。
世间也总有一些人如同我畏首畏尾。
张国荣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梦一个指向一个执着,如今我不再执着,留给绯色,让她去追逐。
我愿在你疯魔痴狂,被全世界薄凉留你一隅暖。
程蝶衣
程蝶衣
只顾着看程蝶衣。
我不是段小楼不是霸王别姬那个时代的寡淡的世人,我是一个温情的看客,想你能有安全法,成全桀与粉。绯色。
这个故事写给她,也暂且这么称呼她,也混不去计较绯色这两个字眼是否带点艳。
人世间百态我不太相信会有多少文人墨客的风雅相遇,旖旎故事,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平淡无奇,多得是有心人,一遍遍的润色,才有了味道。
她爱张国荣我从未与她谋面就知晓。
后来她爱李宇春我惊诧,短暂过后也能明白,那样一个不愿意与浮生终生一样的人,应当是喜欢孤傲不同的花,才对。
再后来我南下困在一汪湿热里,万般挣扎也觉得没了自己,看着她杀伐肆意在男生的竞技游戏里,联盟的排位时不时的在朋友圈,她戏称自己是网瘾少女,我从来不过过心。
那般不甘平凡,不甘束缚的人,怎么会腻在一个局里。
长久以来,她被一个名字囚困,我也看着她起起伏伏,感情的事情掂量不来对面的那个人是怎样的成色,更估算不来得失,控制不了结局,只有愿不愿意全心全意。
她勇敢也做到了,我心里默默钦佩。
见面的时候,是多年之后,是我学业到了末尾,是她打算在上海在香港在张国荣六十大寿之际。
我浑浑噩噩不知前行的路。
世间总有一些人勇敢无所畏惧。
世间也总有一些人如同我畏首畏尾。
张国荣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梦一个指向一个执着,如今我不再执着,留给绯色,让她去追逐。
我愿在你疯魔痴狂,被全世界薄凉留你一隅暖。
程蝶衣
程蝶衣
只顾着看程蝶衣。
我不是段小楼不是霸王别姬那个时代的寡淡的世人,我是一个温情的看客,想你能有安全法,成全桀与粉。
昨天发生的事情,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甚至说,都是小事情,可是在这样的百年世家,仪态风度熏陶下,这一点点瑕疵都有些说不过去。
元俏独自站在门廊,望着这座与世隔绝的地方,百年前的时光在这里像是没有流动过一样,古宅木棱,花草奇树,到处都是幽幽静静,精致沉稳的。
元俏大学的时候游走过浙杭一带的,见识过姑苏的寂静灯火,也领略过苏州园林的奇石假山,那个时候她就惊叹,生活的精致,无外乎那样了吧。
如此,矗立在这里,贺家的次苑,比之苏州园林的干涩,这里更加的饱满有机,一时之间脑海里交替的又是那个从小长到大的小胡同,拥挤逼仄的蜗居住所。
有一句话,贺莫年的大婶是说得没错的。
“贺家从来不挑门第,望而却步的人不计其数。”
可不是,她元俏这一刻,真的没底了,前天答应个贺莫年的那骨子劲儿,一下子没了。
望而却步是怎样的底气高度,才能有的。
贺莫年昨天是前所未有的开心的,人生春风得意马蹄疾,也就是昨天了,他带着自己的女人,踏回钏州,阔别十三年的钏州。
从来钏州的古宅在他眼里,都是故弄玄虚的死要面子,是贺家那帮老古板,承蒙祖德自大狂妄的壳子,桀骜不受约束的他,对这里没有一丝的好感。
这次,回到他的宅院,贺莫年突然觉得记忆里的条条框框,迂回小道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竟然因为元俏款款的步伐,漫步其中,觉得这地方也挺不错,把他的心头好护得周全,不受外面的形形**干扰。
晚上局散的时候就不早了,一行的佣子安排两个人沐浴更衣,等到歇了时间也不早了,贺莫年却是一点也没有困乏的意思,来劲儿的折腾她,存心要在他的地方都留下她的影子。
在元俏奄奄一息的时候,贺莫年匝着身下人,不堪一握的腰肢,发狠的说“元俏,我恨不得把求在莫坻一辈子。”
那一刻,元俏心悸,身体上的感觉都淡了。
窗外绿意盎然的夜来香,夹杂星星点点的粉色,突然的贺莫年觉得那一点的不做作的羞涩,像极了元俏一垂优雅脖颈,上色脸颊的温度。
眼里都是笑。
手下意识的一伸,没有预想当中的触感。
挑眉。
贺莫年本身长相就出众,英雄眉,浓墨重彩,深邃漆黑的眉眼,一抬眼眸的刹那,当真是顾盼神飞,抵挡不住的魅力。
这一幕可惜今天没人欣赏。
随手扯了雕龙刻凤的床头,搭着的真丝睡袍,贺莫年两步就出了卧室,中厅没人,直穿过去的次卧也没有,想到有可能是被贺家的那些妈妈婆子叫了过去,心头一阵的烦闷窜了上来,大喝一声。
“来人!”
贺莫年虽说是性子不定,平时一幅生人勿近的,可是基本的修养还是在的,万般是没人见识过他这般直戳戳的火气的。
外面的佣子还没反应过来,元俏心下一紧,知道他的毛病,想也没想得就赶紧往里屋跑。
“嗯!”
元俏闷哼一声,来不及停下来,与大步往外冲的人撞了个正好,鼻子磕在他肌肉紧实的胸膛,疼得眼里都冒泪花了。
感受到贺莫年起伏的胸膛,还有砰砰有力的心跳,元俏心软,口气悠悠难得的小女人仪态。
“我在门廊走走。”
这是解释,她没事,不是故意的让他醒来找不到。
贺莫年没有作声。
拉开彼此的距离,扶着元俏的肩膀,低头,去瞧元俏的鼻子,当真红通通的,衬着湿漉漉的眼睛,别提多惹人心疼,偏她又是有些许冷淡的性子,混杂着让贺莫年欲罢不能的稀罕。
“疼?”
几分不爽的口吻,带着怨怼,贺莫年低沉抓得人心痒痒的声音,元俏脸颊温度一点点的升。
偏了头,回了一句“没事。”
“怎样才算有事?欠收拾了?”
这下好了,元俏脸恨不得埋在脖子里,对于这样的贺莫年,元俏一贯能做的就是沉默,瘪着嘴脸,倔得没一句话。
“是不是到吃饭的点了?”
贺莫年眼睛瞅着她,一点点的染上笑意,就是不接元俏的话。
被逼得没办法,元俏一点的扯了贺莫年的浴袍袖子,贺莫年低头看着她这模样,心软的化了一样。
斜眼看了一下厅里的钟表,时间早过了。
看来那帮老家伙,还算识趣。
贺莫年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个早餐大家没有一起用,贺家的老一辈对于元俏的看法就剩下了四个字:祸国殃民。
这样的女人是不能进贺家的,以后的贺莫年怎么让钏州的人心服口服?
梨花实木的大圆桌,坐了贺家一门子的人,四世同堂,都是嫡亲,且在钏州地位不一般的人,才有资格,在大厅陪着大家长吃饭,能看到除了贺莫年的母亲,女士就剩下三位,其他小辈的媳妇都是围在一起,在侧首的耳间用餐的。
正主座位的老爷子,白眉虚苒,气度非凡,只是脸色不是很好看,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的动静,突兀的空出来的两个位子在那里,除了贺州和明珠一幅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其他人都是个有心思。
“早过了时间了。”
贺州拉了元俏的手,兴致颇好的叫了佣子去给元俏备一身旗袍,要青翠色缀夜来香的。
坐在饭桌,元俏心下不踏实,时不时的看一眼,优雅闲散进食的人,才发现一像讲究的贺莫年,睡袍衣襟打开,几分衣衫不整,想到之前他的紧张,元俏方才从昨晚开始隐隐下坠的心,变得松散了不少。
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别人的眼光她不想去理会了。
“不去用餐真的没关系?”
元俏最后确定一次。
“嗯。”
贺莫年喝了一口清粥,眼神有一刻的停顿。
元俏用勺子在碗里翻腾了一番,当下明了“早晨平淡点好。”
见那人没有一点好转,元俏只好妥协“那我去给你煮,带肉。”
贺莫年抬眼,看了元俏一眼。
“肉就在眼前。”
元俏
……
好不容易哄着贺莫年把饭吃了,佣子一早的衣服放在了贺莫年的卧室,四角垂帐的木制床中间。
上面一个漆黑鎏金的首饰盒子。
元俏打开看了一眼,礼貌性的选择了一对银色的镯子。
贺莫年带着元俏悠悠闲闲的穿梭在田间小道,四处都是劳作的工人,插秧,收菜,白茶花。
层层的梯田,一垄一垄不一样的景象。
“想带我去哪儿?”
“随便看看。”
只要他们路过的地方,忙碌的人时不时的停下来,看一眼这对秒人,一眼就知道爱情的模样,便是他们。
贺莫年似乎很难去说一些甜言蜜语的话,元俏也不强求,这样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慵懒时光,周围这样清新舒适的景色,元俏投入其中,不去计较其他。
高跟鞋走得时间长了,怎么都不舒服的,脚底板一阵阵钻心的疼,尤其还是乡间的水泥路,硬得没有半分的余地。
贺莫年上次见识过元俏脚上的伤,高跟鞋就是罪魁祸首,当下越发看着她脚底的鞋子,不顺眼,最初的那一眼惊艳都觉得没意思了。
三两步,走到前面,和边上一个摘菜的阿姨,用钏州话说了几句,元俏一句也没有懂,就看他手里提着一双平底鞋,来了。
身后的阿姨,赤着脚。
元俏当下踢了脚上的鞋子,不等元俏去拿,贺莫年一早的夺下身子,握着她脚腕把鞋子套了进去。
元俏扶着他的肩膀,眼看着贺莫年漆黑的发顶。
那一刻,她想这辈子就这个男人了。
明珠吃完早饭,习惯是回到苑子补一觉的。
刚眯一会儿,佣子小心谨慎的在门口打转。
在外间看处理文件的贺州间了问什么事情,佣子小心万分的回答“莫坻传话,想请两位去后山,月老庙。”
贺州放下手里的文件,扶了一下眼镜,偏头看了一眼里屋“明珠还在睡,问问莫年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佣子看了一眼苑中间立着的日晷,急得跺脚,也忘了在贺家的规矩,佣子不得透露主子家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
“莫坻,要在后山月老庙定姻缘。”
当下,贺州惊得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愤愤地说“这混小子,就知道往天上捅。”
佣子立在一边装死,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贺州急得在原地打转。
明珠听见一点的响动,披了披风就匆匆出来了。
“怎么回事?着急上火。”
“莫坻啊,要在后山定姻亲,你知道的,这个礼节只有贺家百年最杰出的领袖,更要主母万众瞩目才有资格。”
听到这话,明珠妖娆的身段,当下往桌边一靠,一挥手,打发佣子回去“我们稍后过来,告诉莫坻,不会耽误他的事情。”
贺州抓着明珠的手,几分无奈“明珠,你这是胡闹。”
不舍对着妻子说重话,贺州到嘴边的话,打住了“他们的事情,能成就是千难万险,这么一闹,反对的声音就更多了。”
明珠丝毫的不以为意,贴上贺州,扣着男人的脖子,幽幽怨怨的几句话,堵的贺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我就是因为这狗屁不通的理由,我们的事情拖了多长时间,到现在他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用莫坻这个名字!”
这是贺州一生的痛。
强硬骄傲的明珠,当年未婚先孕,受尽了贺家人冷嘲热讽,都不曾皱一下眉头,今天为了她的儿子,说出了多年来压在心底的苦楚。
一向温文尔雅的贺州,这一刻厉气四溢。
“告诉莫坻,他的事情不会有半分差错。”
佣子得了这话,飞一般的蹿了,恨不得再找两个腿出来。
跑出东边的苑子,赶紧摸了手机出来,给莫坻的其他佣子通知,把从月老庙回来该行礼要用的物件备好。
阳光温暖,撒下绒绒的暖。
微微习来的清风,夹裹着阵阵清淡的花香,放眼看去满眼的绿色,层层叠叠,间或一些红色的艳。
元俏爱极了这地方的空气,燥热的天力,没有那么烈的日头,清爽的空气,看不尽的小道,弯弯绕绕,一路延伸到前面的山脚下。
“贺莫年,要爬山吗?”
“嗯。”
元俏这下不干了,望山跑死马这个道理没有谁比她体会的更加真切了,这山包看起来不远,真一步一步跨到跟前……
额头微皱。
贺莫年的绅士体贴,这一刻不见了踪影,步调不变的继续往前走,像是前路埋伏着巨大的惊喜一般。
元俏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好大健硕倾长,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没得挑剔。公正的白衬衣黑西装,细看元俏才发觉与她身上的旗袍一样的布料,丝绸。
像是庄重的仪式,他的每一步都是那般的坚定。
元俏的心头穿过一阵异样的软,缓缓流过心田。
视线下垂,主意到贺莫年手里捏着一双银灰色的高跟鞋,是她的。
元俏的身子一震,快步跟上前面的人,小跑两下才跟上他,与贺莫年并肩。
元俏打量贺莫年的侧脸,看不出所以然,只是他的目光平稳地注视着远方的山峦顶端,说着他的视线,元俏好奇地看过去。
这才发觉,在葱茏的绿色植被之间,隐隐藏着一个建筑,类似与寺庙之类的。
红墙灰瓦的一角,部分显露出来,庄重飞檐上坐着樽樽雕塑。
再环视一周,原本忙碌农作的男男女女,都注视着他们,脸上一模刻出来的欣悦传递出来。
这……
元俏再看看身边的人。
有些不敢去多想内心的想法,试探性地开口“贺莫年,你让我穿那个大姐的鞋子,人家光脚真的好吗?”
“嗯,她很愿意。”
元俏无语,多强大的逻辑。
“我们去做什么?不早了,我也逛够了我们回去吧。”
几分亲昵的挽上贺莫年结实有力的胳膊,继续游说“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红烧牛腩怎么样?”
贺莫年终于肯赏元俏一个眼神。
几分认真的看了元俏一眼,之后十指扣着元俏纤细无骨的小手。
低沉悦耳的烟嗓磁“好好走,到了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不算多有感情,元俏却是觉得全身的毛都被捋顺了,像是哄孩子的口气。
元俏后面的步伐都有些飘。
山势不然陡峭,毕竟算是吴蜀地区,歇了两阵,眼见层层台阶高垒,一直延伸到肃穆威严的匾额上。
宗祠。
元俏心神震动,一时之间抬不动腿,这一级级的台阶,似天梯高不可攀。
扯着贺莫年的牵着她的手,元俏几分执拗,看着岁月冲击留下来的痕迹,原本平整的石台深深浅浅的凹点。
口吻是前所未有的坦诚“你能带着走进钏州,这一生我便是你的人,到这里够了。”
转身,元俏的眼里闪烁着泪花。
贺莫年疼惜的抚上元俏的侧脸,用手揩了揩元俏汗湿的头发。
语气是那般的温柔,和田玉衬着锦缎的轻柔温润“元俏,一生不长,也不短,就这一生,我委屈你亲自走这一段山路。”
垂眼,贺莫年捏着元俏的双手。
盯着她白嫩干净的指甲,说“宗祠是贺家子弟,给伴侣最大的尊重,听老爷子说,这宗祠二进门的月老庙,百年来,除了抗战时期,贺宗毅抱着妻子的骨灰踏进去过,再无人资格迈入一步。”
“你……”
贺莫年这番轻描淡写的话,元俏惊骇不已,他这胆大妄为的举动,无疑成了贺氏一族的罪人,这样挣来的,她不要。
她心疼,贺莫年眼尾的暗色。
元俏焦急,他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会有变更的可能,只是这次就算拼劲所有她也不能同意。
“贺莫年,你的诚意我看到了,没必要真的进去,我答应你有朝一日,我元俏定让贺氏长老心悦臣服的请我走进着宗祠,好吗?”
元俏紧紧反握贺莫年厚实的手掌,急得感动的,涕泪四流。
狼狈得,难得想一个小姑娘。
“莫坻。”
贺莫年身后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都是极为气质别致的人,像个人之间眉目流的清晰,隐隐约约的牵绊,缠绵得紧,不由得让人心生羡慕。
贺莫年转身,躬身喊人“母亲。”
对着贺州就是微微点头表示问候。
元俏一时紧张,又揣测不来贺莫年父母的来意。
瞄了一眼宗祠方向,垂首,羞愤要死,赶紧上前喊人“伯父伯母好。”
明珠步伐迤逦,上前执起元俏的手腕,将她手上的祖母绿戒指退下来,放在了元俏的手心里。
“元俏,这是贺家这一脉的传家印,今天我交给你了。”
“阿姨这…”
元俏感觉接在手里的东西有千金重,情绪泛滥灾祸。他最意想不到的的是贺莫年的母亲,会这般待她。
贺莫年站在她的身后,搂着元俏的肩膀,轻轻拍两下,“收下吧。”
“谢谢您。”
这句话元俏说得极为认真,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你是莫坻爱的人,在我眼里自然是最好的。他性子闷,委屈你了。”
明珠依旧明艳的面容,带着几分戚戚,元俏有几分懂她复杂的心绪,上前安慰性的抱了抱这个让她从心底里敬仰喜欢的女人。
“准备一下,仪式可以开始了。”
贺州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插话。
原本寂静无声的宗祠,大门口鱼贯而出一群群衣着鲜红的佣子,各个谨慎有礼,速度极快的架着一披百十丈长的红绸缎,从台阶的最好处迎下来。
元俏满眼都是滚动的正红色,浪潮一样,被包裹,被浸染,浓烈极致的色彩,那样的视觉冲击,那样的壮大仪式,让元俏永生铭刻骨髓。
贺州着深灰色西装,牵着明珠的手,率先踏上台阶。
明珠浅灰参月牙白的修身旗袍,风姿绰约。
元俏在铺天盖地的正红色里,看见这样一对璧人,突然明白爱情的含义,怪不得千百年来,多少痴男怨女为了它甘之如始。
怔怔地现在原地,元俏的情绪空前的膨胀,似乎要冲破胸膛而出,太满的感动,太满的幸福,太满的欢悦,她不敢置信。
直到贺莫年俯首,为她换上高跟鞋。
元俏才回神。
还有几分呆楞地看着眼前稳重、俊朗的人。
“走吧。”
在贺莫年与元俏同时踩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立在宗祠右手边最底层台阶上的佣子,长声高喊。
“承袭”
“迎新人”
“旺香火”
……
……
一步一祝词,一步一说道。
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站稳,贺莫年深深地望进元俏的眼里,看一下身后百米的红色,开口。
“百里花灯还好,千亩花海也好。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有羡慕别人的机会。”
元俏再也忍不住,踮起脚尖,印着身后宗祠硕大的匾额,亲上贺莫年的脸颊。
“我不会羡慕别人的。”
身后的明珠泪眼婆娑,贺州也是一脸的欣慰。
一道门,俯首叩拜,横拉五六间房间的大小,案台上大大小小的排位。
佣子双手呈上一个首饰盒,由明珠亲自打开,一个银色的长命锁。
做工精致不说,上面的纹饰还有刻字都是罕见的,元俏机会辨别不出来,是哪朝哪代的。
“福锁长命。”
二道门,礼门。
扣手,抛洒黄酒洗尘埃。
三道门,才是月老庵。
不算宏达的建筑,却是带有几分传统的浪漫情怀,门口千丝绕的红绳,延绵不断最后系在殿里,月老塑像的指尖。
门口的大树枝叶繁茂,就树身估计两人都合抱不过来,绿叶细缝里都是红色丝带,随风飘扬。
这道门,佣子全部候在门口,贺州夫妇先进去。
坐在上堂的太师椅上,迎接新人。
贺莫年牵着元俏的手,女子的手心汗湿,微微的有些颤抖,他握得更紧了。
元俏回以微笑。
叩拜月老,叩拜父母。
元俏看着月老慈眉善目的眉宇,内心虔诚之至。
“千恩万谢,让我遇见的是他。”
“元俏,莫年宗族名莫坻,戒指内侧刻有他的名字,待到你们举行婚礼之时,莫坻的那枚戒指由你的家人亲自传。”
贺州对着跪拜的两人说。
“另外,戒指也是印,是你的身份象征。具体的莫坻会告诉你。”
再行礼。
明珠将两元俏扶起来,指着元俏颈项的长命锁,别有深意的说“元俏,这是姻亲礼,礼成了你们就是夫妻,这个锁是你最无上的权利。”
元俏有些小心的摸了一把那个小巧的锁,点头。
“去吧。”
贺莫年岭着元俏原路返回,踏出宗祠大门口,人群将宗祠脚下的广场围得水泄不通。有穿戴出众的贺家亲族,也有方才在山下劳作的工人,那样的阵势。
在佣子宣布礼成之后,一顶红色软轿出现在元俏面前,贺莫年扶着她坐好,放下帘子。
八人抬轿,贺莫年走在最前面。
那边的贺州夫妇从后山的公路,乘车下来。
一路上都是欢送的人群,人人手里捏着红色花瓣,一路铺就了幽香花径。
元俏坐在起伏的花轿里,恍恍惚惚,有些迷离,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怕就是这样了吧。
田径小道,扬花飞舞。
红色醒目,昭示诗人,你爱我的情义。
元俏慢慢的回味,这一天这一刻的情绪,眼泪像是没了阀门的坏龙头,止不住的流。
她傻傻地笑。
美得生动。
来时的路,觉得万般的远,归途一眨眼。
莫坻,刚劲有力的两个大字,正悬挂在门楣正中。
元俏下了花轿,由贺州牵着站在门前,这一次她看见这两个字,不是第一次的不明所以的揣摩,是确定,这是她爱的男人,名字身份的象征。
注定背后还有她不知晓的心酸。
“元俏,我莫坻的妻子,生死与共荣辱并担。”
贺莫年面对钏州闻讯而来的人们,最简单的宣布。元俏被他握着的左手,觉得暖暖的,那些温热,一点点的顺着指尖,烧热一个她。
“入亲门。”
这是大礼的最后一道,佣子高喝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贺莫年的三叔,带着一众贺氏家族有话语权的人,纠集而来,气势汹汹的一句“胡闹!”
“莫坻,你可知道在宗祠定姻亲,是要经过长老们一致同意的,你这般做,是明目张胆的要将莫氏的族规踩在脚下吗?”
这般的质问,带血的剑不定的查在元俏的身上,这是怎样的局面,难堪苛责,贺莫年这样的男人,不应该去承受这些的。
都是因为她……
眼眶翻涌的潮湿,被元俏死死地压制,憋得眼眶通红。
贺莫年对于这些人的出现,倒是没有半分的意外,依旧还是往日里的沉稳,处变不惊。
只是原本眼睑里的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
“三叔。”
贺莫年低低地喊了一句,没有半点的情绪在里面。
“莫坻,别说三叔不近人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贺家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昌隆,都仰仗的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精瘦的人,酒红色的西装,配上上调的眼型,着实很难让人有好感,那个人就是贺莫年的三叔。元俏盯着他咄咄逼人的模样,听不见他的言语,只注意到那一张一合的嘴。
打断了贺莫年的话,呛声的人,底气更足了,越发说得停不下来。
“往日里你胡闹也就算了,只是在外人面前怎么也这般任性。”
好一个外人面前。
元俏咽下真实的情绪,影子一样地安静,立在贺莫年的身边,只是她的身姿挺拔,没有半分的气弱。
她的这些变化,贺莫年看在眼里,嘴角的弧线舒展,几分嘲讽的开口“大礼已成,三叔说话慎重。”
说道这里,他往众人的身后看一眼,“还有你所谓的资格,既然你这么着急。我便告诉你,傅碩!”
在傅碩看来,今日的事情,是迟早的,他多少是有些准备的,万般没有算到的就是这位爷,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刚回钏州,不等老爷子点头,就来了一出先斩后奏。
他急急忙忙的处理,背后的那些事情,顺便整理了一下贺莫年分布的力量,集中调遣到了钏州。
幸好,赶上了。
“是,先生。”
傅碩一身板正挺立的西装套在身上,脖子上的温莎结也是一丝不苟,站在贺莫年和元俏的面前,抵挡众人的目光。
“三爷,想必最近的石油生意不大好做吧,要不然您也不只有投鼠忌器的跑去非洲,找了口碑不太好的绕玲。不仅血本无归,还把贺氏在非洲分布百分之六十五的股权拿去抵债了。”
“哪里来的疯狗,在这里胡言乱语。”
傅碩的话说完,与贺眠晨站在一个阵营的人,瞬间散了气势,窃窃私语转眼就成了明目张胆的询问。
贺眠晨一急,胡乱的吠叫。
傅碩眼里露出一丝精明的笑,正中下怀。
利落的打开手里捏着的文件,一一的递给贺眠晨身后衣冠楚楚的众人。
一片哗然。
惊骇失望的不仅是相同利益的贺眠晨党羽,还有前来祝贺的钏州百姓,能来这里的至少都在钏州有一定的地址,他们的生存与贺家丝丝缕缕的牵绊,非洲石油生意出了问题,这其中多少人要折损一半的身家。
岂止能善罢甘休。
丢下这个棘手的问题,贺莫年带着元俏跨进了莫坻的大门。
由身着正红色宫襟的佣子送进里门,添了合欢酒。
便退了出去,留下他们两个人。
“贺莫年。”
元俏细细弱弱的喊了一声,依靠在贺莫年的胸口,环抱他的胸膛,脸颊磨蹭了两下,便不做声。
说什么都显得矫情。
说什么都抵不过他的深情。
“嗯。”
贺莫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似乎觉得不够,复又开口。
“不用担心,贺家从来只认胜王败寇。”
“好。”
贺莫年抱着元俏的身子,把人放到芙蓉帐里,脱了高跟鞋,让元俏躺好。
他坐在床边,捏着元俏的腿搁在他修长有力的大腿上,轻轻地揉捏,为她疏活血液。
“累了就睡一会儿。”
元俏乌黑漂亮的眼睛,盯着贺莫年看了一阵子,眉目流盼的都是纤纤清意。
好一阵子,才出声“嗯。”
“回来了叫醒我。”
元俏又补充了一句,才闭上眼睛。
贺莫年把她的担忧,不安都看在眼里,这世上他的心软以前心系的是明珠,他的母亲,那个热烈也脆弱的女人,如今,有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浑身上下都要人疼的女人,一心却想强大护他安稳。
贺莫年突然觉得有了念头,有了拼杀的无限力量,伸手抚平元俏不安的眉眼,起身,离开。
元俏只觉得床畔一阵风,有点冷。
贺莫年出来,门口聚集的人散了,只有傅碩立在日头下,端端正正。
见贺莫年出来了,他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喊了一声“先生。”
“人呢?”
“闹到长老会去了,估计三爷是要恶人先告状了。”
傅碩说完,见贺莫年剑眉微挑,知道人不舒心了,赶紧递了一支烟。
贺莫年接得极为顺手,显然这是两人多年来培养的默契。
只是贺莫年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屋,手错开了,傅碩的火点了个扑空。
也只一愣,傅碩便明白。
“我们的人安排妥当了。”
贺莫年手指把玩着烟,沉默了片刻,开口。
“去主宅,找老头子。”
“这样会不会……”
贺莫年率先走在前面,一句话堵了傅碩的犹豫。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个道理你还没明白吗?傅碩。”
贺莫年很少叫傅碩名字,这时候说明当他是兄弟,说得都是他们一起的事,还有曾经的那些灰暗血腥。
傅碩匆匆跟上他的步伐,过去的一些前段在脑海闪过,即便是正午阳光刺眼,他觉得阴冷尸臭流淌了出来,无处藏身。
不自觉的被贺莫年的背影牵引,他像是阳光是所有。
主宅所有的摆设建制都要比贺宅其他的苑落要高出一个水准,紫檀木小几上煮着茶水,咕咕冒泡。
老爷子支走了所有的佣子,一个人安静的坐着。
贺莫年垂首问好,之后立在边上。
“莫坻,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来找我会因为一个女人。”
贺莫年不说话。
只静静地听着。
“贺家掌家的以后是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清楚。”
“贺家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莫坻这个名字就说明了一切。”
老爷子原本成竹在胸的稳,被这句话打得猝不及防,握在手里的杯子一抖,险些洒出来。
莫坻这个名字,背后的事情,很多难过去了,随着贺莫年一天天的长大,实力的庞大,成了贺家上面闭口不敢言的忌讳,忌讳他不悦,自然也是老爷子的污点。
他的错,没人敢说。
“她当真有那么好,不可或缺。”
贺莫年没有半分回应,坐在小几对面,自己添了茶饮了一口。
自顾自的说“说不上来,以前我追名逐利是因为除了这个没什么更值得注意的事情,现在,我对权势的心更热切了,但并非这东西的本身,是不想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后半句话他说的十分有力道,本来硬气威严的贺家老爷子,一时间征住。
半晌才找了一个牵强的说辞“那沈家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贺莫年抬眼,看了老爷子一眼,岁月当真厉害,盘剥了他非凡的容颜,一同夺去的还有他的果敢桀骜。
“贺家什么时候做事,需要给别人一个交代?”
贺莫年反问。
一股死寂蔓延开来,只有茶水的袅袅热气,格挡祖孙两个人的视线,朦胧中似是一个世纪的光阴鸿沟。
“哈哈……”
老爷子望天大笑,爽朗,洪亮。
“也罢,是我老了。贺家有你等子孙,足已。”
说罢,重新沏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说。
“以后你们的事情我绝不再插手。”
元俏恍恍惚惚的躺了半晌,没有睡踏实一刻,一会儿是她满脸娇羞幸福的依在贺莫年的怀里,背后是贺家宗祠,一会儿又是说不清的人,口口声声的讨伐,说他们在一起违背族宗。
咯噔,小腿一阵抽出,元俏惊醒过来,一身的汗。
床边的君子兰安静的盛开。
太阳西垂,里屋混混安安不太真切,元俏四处看了一遍,没有贺莫年的身影。
又是一阵惊慌担忧。
急忙照顾来佣子一通询问,说贺莫年去了主宅还不曾回来过。
顾不得其他,在这深宅大院里,她认识的只有贺莫年了,尽管嘴上吩咐佣子准备晚饭,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喊了两个佣子带路,行色匆匆往远处宏伟壮阔的住宅去了。
走到主宅门口的时候,元俏就感觉气氛不对,贺家哪一个苑落门口不是六七八个佣子候着,此时这里却是门厅冷落,不见一个人,安静地近乎诡异。
顾不得想太多,元俏就冲了进去。
还好有一丝的理智在,没有喊贺莫年的名字。
后面跟着的两个佣子,一见这情况,追都来不及。
蹿到里屋,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浑厚响亮的声音。
“莫坻,人一生不可能滴水不漏,年少时鲜衣怒马仗剑天涯,觅得佳人,自然快哉。只是…”
元俏生生地刹住了步子,只剩急促的心跳和喘息交错折磨。
“美人迟暮,柔情蜜意也终将淡去,待到那一日,回想今日的冲动,你不会后悔吗?”
元俏的嘴巴咬得死死的。
“元小姐,这里是老爷子的地方不可擅闯啊!”
一个佣子跑的快,蹿进来抓着元俏的胳膊,几分哀求,贺家向来注重礼数,这突兀的事情可怎么好?
半晌,整个世界都仿佛是安静的,元俏尴尬愧疚要死,还是给他丢人了。
“进来吧。”
是贺老爷子发话了。
身侧的佣子吓坏了,余光不住的打量元钱,眼神闪躲,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元俏没工夫理会她,深吸一口气,迈进了里间。
贺莫年背对着他,盘膝而作,后背挺得笔直,他没有回头,只是抿了一口茶。
贺老爷子的目光饶有兴趣的在贺莫年的脸上停留半刻,才看元俏,“来了,坐吧。”
“老爷子好,谢谢。”
元俏诚惶诚恐的应下,表面淡定的很。
“莫坻,你先出去,我和这丫头说说话。”
贺莫年想都没有想一下,起身,鞠躬,转身看着元俏稍显狼狈的样子,重墨不见底的眼里,透出点点温暖。
擦肩而过,他没有任何的停留,只是在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语气狂妄。
“爷爷,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元俏从踏进茶室就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心底迸发无限的勇气。
贺老爷子,眼神示意元俏坐下。
几分笑意倒是不显得假。
“小丫头,能让莫坻这么对我说话,你可是头一个啊。”
叹息宠爱,元俏这一刻突然觉得自从见面就觉得害怕严厉的贺老爷子,这一刻才泄露了一丝老人对晚辈的温情,竟觉得异常慈祥亲近。
元俏看着望向格陵窗外的老爷子,贺莫年的背影挺俊,步伐稳健,这样的他似乎能抗得起天与地。
收回视线,元俏主动给贺老爷子添了茶。
垂首手,安静地坐在边上。
“爷爷,只是礼貌性的称呼,也应该叫您一声爷爷。”
元俏,抬眼对上老爷子意味不明的眼,极为真诚。
“煮茶,是门艺术,对于爱茶的人来说,不懂茶道的人,那是牛饮,也可说是浪费。这世上谁都能饮一杯,能品的却不多。”
贺老爷子没有作声,只是明显不像之前那么冷淡,视线落在面前的茶盏里,须臾,端了起来。
“茶道,没有门槛,只要是想学的人都可容纳,没有谁去计较盘问这背后的目的,恰巧,爷爷,我心向往之。”
老爷子的目光隔着杯盏的边缘看过来,硬朔风朗的气韵里,因为心头快意,眼里也染上了类似于高兴的情绪。
元俏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只是手心的汗涔涔的难受。
“士虽不能及,心向往之。不错!”
贺莫年爷子,放下茶杯,频频点头,说了一个不错,元俏颇为意外,之余还有一丝庆幸。
只是,紧绷的神经一点都不敢松懈。
“既然,说起茶道,老头子我就不免多说几句,要说品茶,大境界,讲究三点最好的引子,表示活水清泉,再者配以精挑细选的茶叶,最后一道看得就是煮茶人的功夫了。”
元俏认真的听,心下揣摩。
突然老爷子的话锋一转,“莫坻,是贺家后生里我最中意的孩子,他就是最上品的茶,你说我怎能不慎重在这一道水上。”
女人如水。
元俏眼皮咯噔一跳。
嘴皮几次磕碰,最后都没有出声。
老爷子审夺了一番元俏的神色,幽幽道来,颇有几分世事沧桑的感觉。
“当年贺州钟情秦州明家的幺女,遗世明珠可谓风劲一时,对于伴侣这些事情,我从来是不干涉的,贺家长老那边也多不太关注。只是,明珠是个傲性子的,她当年一心扑在自己的梦想上,对于贺家的所有概不关心,贺州为了追随她,不顾家主最重要的考核期,毅然决然的陪她游学国外。”
说到这里,贺老爷子似乎不太想回忆过去的那段事情,触及往事,眼里多了些破碎的恓惶。
“莫家的子孙,哪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一石激起千层浪,贺州就这样被断了羽翼,绕是如此,他还是执着于明珠。越是如此,明珠越是做不到低头,我一气之下,放逐了贺州,莫坻出生的时候,都不在钏州。”
贺老爷子,低头,理了理袖口,元俏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只是那声音里有太多的遗憾和悔恨。
“我对不起那孩子,今日,不论如何我也做不出让他不高兴的事情来,莫坻是能做出来舍弃这个姓氏的事来的。”
“不会的,爷爷。”
元俏声音清淡,如泉水拂过圆滑的鹅卵石,不急不躁,甚得人心。
“怎么不会,十三年不曾踏进钏州一步,他够狠啊。你们的事,我不是阻碍,长老会才是,这么大的一个家族,牵扯太多人的利益。”
剩下的话,不说,元俏也心知肚明。
“爷爷,我并非一个不自知的人,能同贺莫年来钏州,也是我几经挣扎才做出的决定。遇见他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会珍惜。”
元俏起身,端正站在贺老爷子的手边,然后双膝下跪,重重地一跌。
贺老爷子,眼神微征,片刻恢复镇定。
“这一声爷爷是作为莫坻的女主人。并肩而立是我的心愿。”
话音落下,元俏的额头扣在地上,闷闷地一响。
不带半分的怯弱献媚,只有庄重。
贺老爷子的眼里有些东西逐渐的清明,略有赞许的看着元俏。
元俏起身,这才把剩下的话说完。
“爷爷,我今天在这里给你立下军令状,若是说高度,这一辈子我估计都做不到能成为给贺莫年添彩的女人,但至少我能保证不成为他的污点。如若……”
元俏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犹豫再三,对上贺老爷子的目光,一鼓作气“如若有一天,贺莫年这三个字因为我蒙上灰尘,我定当走得远远的,这与他人无关。只是我和您的约定。”
“好!”
在元俏的预料之中,人活到了贺老爷子这个年纪,这样的位置,自然很少会有波澜,单单薄薄的一个好字,却是让元俏吃了一个定心丸。
之少,给了她机会。
元俏不再多说,安安静静地离开,她知道,今天的这番话幸好是说在了贺老爷子的面前,这样有容人之雅量的人,要是一般人,这无疑会被看成是叫板,不自量力吧。
没走十步,元俏突然的靠在门廊的石雕上,虚脱的没有半分力气,刚才在老爷子面前,她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啊。
缓和了半晌,背后的虚汗被凉风一吹,元俏一个激灵才回神,望着贺家西边威严的建筑群,元俏的心口又悬了起来。
“丫头,能恃宠而不娇方可长宠不衰。”
元俏回神,站在门口的老爷子,目光炯炯,睿智又让人生出无限的敬佩。
元俏明白,点点头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不像上午那般的忐忑,也不再为贺莫年担忧,他有多笃定相信她这个伴侣,她怎么能不去相信他。
谁都对贺莫年这三个人充满了信任,连老爷子都不例外。
莫坻,元俏回去问身边的佣子,今晚还有什么礼仪,或者要注意的事情。
贺莫年从长老会那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贺家大宅子,一步一灯火,贺莫年的步伐有些着急。
踏进莫坻,贺莫年看见的就是甬道两边的佣子,都是一身的正红色旗袍,手里提这八角红色宫灯。
见了贺莫年回来,一起欠身问好。
贺莫年紧绷了一个晚上的脸,有些微的软化。
屋内红烛灼灼,元俏穿着最正统的红色滚金边的旗袍,婚礼穿的那种,摆好了酒菜,一转身就看见了期待的那人。
“回来了。”
掐腰贴身的旗袍,将元俏的身线完美的勾勒,本就不堪一握的腰肢,此时怎么也让贺莫年移不开眼。再往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白生生的在烛火下晕染了暧昧的颜色。
“这是迎接圣驾的排场,元俏,没看出来你喜欢着调调。”
这些事情都是今天姻婚的一部分,元俏花了心思的也就是这一桌子酒菜,都是顺其自然的做了,被他这么一番戏说,当下觉得滋味怪异,脸颊有些烫。
她这等的娇羞,微醺的脸颊,晒了桃花色一般的诱人,贺莫年不忍再逗她,心里的温暖化开。
不灭的烛光,红色的旗袍。
一个女人最真挚的感情,他爱的女人,狗了。
夜色,浓稠,贺莫年披着夜色,带着外面的冷与阴暗,在踏进这里,感受到那一盏烛光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他隐藏在背后,有的就是他俊熠生辉的眉目。
酒足饭饱,贺莫年的心思就都在元俏的一尺旗袍之间了。
这里不是在秦州,元俏自然不必事事都亲自动手,时间本来就不早了,她等贺莫年中间菜做了不止一遍,这会累的实在不想动弹一下。
贺莫年见元俏眉目之间都是倦色,两人揽在怀里,喊了佣子填了热水端进来,给元俏烫脚。
蹬了半晚上的高跟鞋,一下子放进热水里,实在是舒服。
“老爷子和你聊什么了?”
元俏眯着眼睛,养精神,听见耳边他的声音,幽幽睁开眼。
一双大眼睛,殷殷含情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言语。
“能恃宠而不娇才能长宠不衰。”
贺莫年突然笑了,哼一声“老爷子这是在教你宫心计啊。”
元俏拍他一下,几分羞恼。
“说正经的呢。”
贺莫年似乎心情很好,元俏也觉得轻松了不少,自然放得开一些,难得见他开怀的笑,竟然也是那般的好看。
贺莫年抬起胳膊,把元俏圈在怀里,贴着她的耳廓,低沉开嗓,堪称暴击“那说点不正经的?”
末了,还在元俏的低垂轻松地一啃,瞬间元俏整个人都毛热气了,烫手。
心情大好的贺莫年就这样把元俏摁在沙发上办了一回。
小死过一遍,元俏软得不像话,劲量地顺着贺莫年来,生怕他又使坏。
“其实,你爷爷挺关心你的,今天在茶室他还专门给我解释了你和沈碧城的事情。”
“自我修正。”
元俏知道一时半会贺莫年肯定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单看他对待明珠和贺州的态度就知道。
身后的人,贴近几分,元俏别他火热的中特熨帖着,人迷迷糊糊的,只听他沉闷的话语,带着不轻易妥协的晦涩。
“我见过明珠最艰难的岁月,七岁的时候我和她还生活在你美国,那七年把她的棱角磨得所剩无几,就是贺州都没能让她软得下来,为了我她忍了所有。”
他的话说得不算详尽,几乎是清淡的,像是在说雨夹雪的天气,元俏却是心惊的,今天从两个人的口里,说这一段的过往,明显,贺州嘴里的故事不仅是让人心疼。
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没有来自家族和丈夫的呵护,那样的生活不用想,元俏都觉得可怕,冷在心口。
圈着身子,双手搂住贺莫年的腰,抓得死死的。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个事故,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作为男人,要么就努力让心爱的女人幸福,要么就别去招惹是非。”
元俏的心里,泪如雨下。
原来,这个男人不是太冷,是他够情深。
他的经历,让他比一般的男人都懂得一个女人的脆弱和深情不可辜负,那个女人是明珠。
光芒四射,流芳百转的明珠。
之前的元俏是羡慕贺莫年,宋丫,秦歌他们这些人的,最羡慕的就是萱婷婷,抱着金汤匙出生,一生下来就拥有常人不能拥有的一切,不为温饱发愁,想做什么就是什么。
如今,她亲眼见了宋丫的画地为牢,秦歌的爱而不得,贺莫年的身世秘密,贺州明珠的心酸过往,才明白。每个人都有不易,都在承受自己的业障因果。
不是她就可怜到死,值得委屈出天际。
扣着贺莫年的腰,人不断地往他的怀里拱。
元俏心里觉得满足,觉得温暖,还有无限的感激,庆幸。
贺莫年何尝不是如此。
他多庆幸,去年的深冬,明家那边差人过来,说老祖宗让他回去一趟,百无聊赖的他,在几个饭局之后,还是兴趣缺缺的去了。
一入门,首先看见的不是疼他宠他的老祖宗,是一个女人。皮白粉透,红唇莹莹润润,尤其是那算眼睛,撺了一池子的春水一般生动灵透,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对着一屋子的人,她应该有些紧张,额角有细微的薄汗,放在桌子下的手不断地搅在一起。
微微地一怔,贺莫年像是清醒了几分,人也来了精神,没有平日里的冷漠。
这才迈动脚步踏了进去。
坐在她的对面,不等贺莫年仔细地端详,就听老祖宗介绍,乐呵呵的为明成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开心。
突然,贺莫年觉得刺眼得很。
她的笑,还有她看着明成的眼神。
那一晚,他最不像贺莫年。
扣着怀里的人,贺莫年才觉得这一切不是梦,踏实了几分,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气晴朗,外面阳光正好。
明珠一早就过来,没有让佣子去惊动里屋还没起床的两个人,放下食盒就走了。
只留给佣子一句话。
“莫坻有时间就多呆几日,她身体大不如以前了。”
元俏总归下意识清楚这里是贺宅,随意不得,先醒了过来,恍恍惚惚觉得光线有些刺眼。
猛得清醒过来。
穿戴整齐,便听佣子将明珠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
食盒里放得是桂花酥,元俏看了一眼,有些意外,贺莫年这么一个无肉不欢的大男人,没法想象他喜欢吃这些子甜东西。
想着是明珠的一番心意,元俏闪进里屋去喊贺莫年起床。
好一番的折腾,被他揉搓了一通才起来。
“阿姨来过了,送了桂花酥。”
贺莫年刚才要闹时,明亮带笑的眼,突然暗了下去。
元俏察觉事情不对,安静地没敢说话。
“元俏。”
贺莫年将单薄的女人扣在怀里,力气大得元俏呼吸都有你困难。
“怎么了?”
元俏轻抚他宽厚的背,温柔地问。
“明珠可能要离开了。”
这下元俏惊得话都没有了,离开的意思不止一种。
“明珠对贺州的感情死在了离开钏州的那一年。她回来,只是憋了一口气,也是为了我。”
如今尘埃落定,她要自由。
只是这件事情贺州知道吗?
元俏虽然疑惑,却没敢问。
明珠,真的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一个怎么都折不断的女人,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当初离开的决定稳定会还是如此坚定,不爱了,能相处二十几年…
突然,元俏觉得看不清了。
贺莫年早晨起来什么都没吃,就吃了两口桂花酥,又睡了。
元俏一个人呆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暖阳,觉得怎么也照不到心底,身子一点点的泛冷。
她起身,走到里屋,贴在贺莫年的身后,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光景。
贺莫年已经不在了,她身上盖着被子。
问了佣子,他们除了摇头别的什么都没有。
元俏问佣子要来了那一盒桂花酥,看法发愣。
她问过李秀兰,当初和元锋两厢生厌,闹到了大大出手的地步怎么不离婚,李秀兰是怎么说得,绑在一起半辈子了,突然离开,不知道剩下的路要怎么走。
那时候,她万般的期待李秀兰能争气点,抛下元锋,去过几天舒心的日子,现下明珠做了这个选择,她怎么没有半点的理解和钦佩呢。
多的只剩下不解。
拿了一个桂花酥含在嘴里,元俏慢慢地品,突然起身,去了厨房。
一阵的忙,贺莫年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元俏都不知道。
“在做什么?”
贺莫年问。
“拴住你的胃。”
元俏故作轻松的调笑。
贺几步靠近,这个女人的情绪他怎么会看不清楚。
“我去见了母亲。贺州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需要我帮她完成。”
贺莫年的下巴抵在元俏的肩头,环抱着她细嫩的腰肢,这一刻的贺莫年让元俏心疼到无以加复的地步。
“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嗯。”
贪恋了几分温存,贺莫年支起身子,又是意气风发的男人。
“今天是百家宴,带你去认认亲族。”
贺家这些的规矩,多多少少都有些特立独行的意思,又说是祖辈传下来的,元俏实在摸不着头脑,着急忙慌地换了衣服,就跟着贺莫年出门了。
到场了才明白过来,所谓的百家宴,不是她预想的那种,类似云南的百家宴,在贺家长老会的大院子里,加上十里长道,灯火通明,一张张的圆桌,一派的西装革履,旗袍生风。
原来都是贺家的人,元俏跟着贺莫年大姑六婆三叔地叫人,转眼就不记得谁是谁了。
只记得一水的美人纷纷,男士绅士有礼,这是把全天下姓贺的都凑到了一桌啊。
最后到的是上席坐得都是贺莫年嫡亲的长辈,贺老爷子一身鎏金镶黄的锦缎袍子坐在正中间,威严精神,右手边是贺莫年的几位叔婶,左手边第一位的就是贺州和明珠。
第一次见的时候,元俏仿佛觉得璧人这个词有个现实的模板,如今再看明珠依旧一幅风韵无限,元俏却有点不是滋味。
了了问候,便不敢多说,这在座的除了她道行浅,其他的都是人精儿。
如此,才算理成,据贺莫年说长老会的几位骨干,都不是他这一脉的嫡亲,如此,才方显公道,元俏暗暗记下几个面孔,只是他们大多都年纪不怎么长,约摸四五十岁的样子,甚至二十出头的都大有人在。
贺莫年似乎看出她的疑虑在布菜的时候,在她的耳边悄声说“贺家最看中的就是实力。”
也是如此,如今的他,才能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里,站在权势的顶端,有了绝对的话语权,这过程他又经历了什么?
元俏看着贺莫年的侧脸,看他与人交谈,看他喝酒加菜,看他对着她笑,每一针一幅都想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不知不是不是元俏的错觉,总觉得贺家三叔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意图不明,只是她隐隐的不安。
很快热闹的欢声笑语就将这点的裂痕掩饰过去,贺莫年捏着元俏的手心,漂亮的眼睛到倒影的都是她。
放心。
元俏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这样的场面,元俏是做足了心里准备的,怎么也得等曲终人散了才能离席,没想到贺莫年在带着她在酒桌盘转了一圈之后,拉着元俏的手,就皇而堂之的离开了。
没有了你来我往客套的交谈,没有了觥筹交错之间见缝插针的较量,元俏眼里是一个个串来成串的八角红灯,泛着红色的晕,一路延伸到远处去。
这一刻,天地静谧,身边有他,刚好。
“我们这样出来好吗?”
元俏轻轻松松,好心情的问,没带几分的诚意。
贺莫年也不点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只褪去了方才在席见的浓烈精致,沉稳安静得很,好一阵才吐出一个嗯字。
“你非要把我祸害成恃宠而骄的女人。”
抱怨的口吻,元俏很少会这个样子,假模假样的拖着忧愁的口气,在贺莫年看来几分可爱几分憨。
元俏表面是一个乖巧的女子,懂情理明规矩,很多事情都做得漂亮,好似一副泰然处之的镇定模样,只有贺莫年清楚,这个女子的是冷的,她的冷在骨子里。
与人相处尚且始终能保持安全的距离,不让自己迷失,更不要说在别人面前的举动,她向来掌握的很好。
因为懂,贺莫年搁在的稀罕她的这些小举动,那代表的是他住在她心里。
带着元俏回钏州,哪一步不是一场戏,他就是要把台子搭足,把戏唱响亮,告诉所有的人,这个女人他能宠上天。
还有谁把她敢不放在眼里?
偏头,眯眼打量身边的小女人。
不算矮小的身高,穿着高跟鞋也只到他的肩膀出头一点,一转身就是她眼睑上翘带笑的侧脸,纯净美好。
“元俏。”
“嗯?”
元俏在贺莫年的声音还没落下变转身,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还沁着一丝的茫然,特别的招人。
“没事。”
这又被撩了,元俏猛地低头,看着脚尖,正红色的丝绒高跟鞋,做工不能再细致,简单却是美得出乎她的想象。
一步一步,交替的尖头,一搓搓的红色,越看元俏越觉得欢喜。
不绝的扣着她的手指,大步向着莫坻去了。
不管陪在他的身边,以后的人生是怎样的,元俏觉得都有一个美好的轮廓。
回了莫坻,贺莫年惦记着元俏折腾了一个下午的桂花酥,早知道这些糕点做起来费时费力,关键也不一定好吃,他怎么舍得元俏一番心意。
元俏倒是觉得没什么,心意他懂就值得。
换了鞋子,遣散了佣子,才觉得呼吸畅快了,刚瘫坐在沙发上,柔捏着脚心,手机响了。
在里屋摸索了半天,元俏才找见,掉在小塌里侧的几天没见的手机。
贺宅一派的古香古色,加之这两天精神紧绷成十二级的警戒状态,倒是让元俏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
电话是李秀兰打的,元俏俯下身子够手机的时候,就把电话接通了。
“妈。”
“怎么这半天才接电话?”
李秀兰好久没有收到元俏的只言片语,一个微信折腾半天也没搞明白,着急就打了电话,结果半天还没人接。
“哦,刚才洗澡。”
元俏转身坐下,扯了扯腿上的旗袍,一本正经的说谎,眼睛不时的乱瞟。
这一刻,她才想起来,与贺莫年定了姻婚,见了家长,从某种程度上就是订婚宴都敲定了,她的父母还不知道啊!
脑子里的警钟长鸣不听,元俏头痛的厉害。
“你该不是交男朋友了吧,俏俏我给你说,要是有了就带回来让爸妈见见,好给你把把关。”
一提这个事情,元俏忽得想起上次明成去她家时的种种,放下心情一片阴霾。
“妈,你别瞎想,没有的事儿。最近你和爸身体还好吧,我过两天回去看看你们。”
“好好上班,别天天跑来跑去的钱都花车票上了,对了,你爸最近总是喊头疼,我让他去医院看看,老是不听…”
李秀兰的唠叨,有了开始的机会,就怎么也停不下来。元俏除了抓了一个重点,其他的都从耳边飘过。
回想元锋过去的生活习性,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只是对着完全没有危险意识的李秀兰她不忍提。
换上欢快的语气,元俏好生的劝解。
“妈,你别担心,等五一假期我回来了带爸去医院,肯定没事儿,你今后注意点,让他少喝酒!”
“我就这么一说,你别操心,还是操心你男朋友的事情,你不急七大姑八大姨都着急了,人咧问我怎么说啊。”
元俏有些无奈的扶着额头,也只有李秀兰能把她逼成一个表情包,半天终于绕到主题,元俏估计这通电话也该结束了,恨不得来个痛苦。
“妈,我都定婚的人了!”
仰面躺在小塌上,一手遮着眼睛,直到李秀兰挂了电话,元俏也没能说出这句话。
有些无力。
懒散地直起身子,表看见依在门边,眉眼俊朗的人,挺翘的鼻子,丰厚性感的唇,大写的荷尔蒙,只是他眼里的情绪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似怨怼似失望似不甘又都不是。
元俏立马回神,脑子里反复的掂量刚才的那通电话,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元俏,你没有男朋友?”
贺莫年问的轻巧。
元俏恨不得咬舌自尽,这节骨眼,她都感觉做出这样的事情没发原谅,可是这样说给李秀兰,后果她都不敢想象。
“有…未婚夫。”
元俏犹豫一下,挤出来这三个字,说出来之后都佩服自己的机智。
偷偷地抬眼去看贺莫年的反应,高冷成迷,只是他身上那股子熟悉的狠厉一瞬间蔓延。
元俏觉得小腿肚子都在抽抽。
踢了高跟鞋,元俏也顾不得什么影响,三两步蹿到贺莫年身边,贴着他的身子,环上贺莫年的腰,扯了一个要多献媚就多献媚的笑。
“官人要不要就寝?”
“元俏。”
“奴家在。”
“别什么问题都想一睡了之。”
如遭雷击,元俏整个人都不好了,笑容僵在脸上,内心一阵的草泥马之后才平静。
“这个倾向不应该是你么,我这叫投其所好,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
“哦?”
贺莫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个哦拖得音长了几个拍子不止,元俏心头戚戚。
敢怒不敢言。
眼前一晃,人就在贺莫年的怀里,公主抱。
他埋着步子,快速地往里屋的床上去,元俏被着突如其来,整得跟不上节奏,抱着拖一时是一时的心态,挣扎。
“那个,洗澡啊!”
元俏的拳头照顾在贺莫年的身上,企图能有所阻拦。
“做了再洗。”
他似乎已经不能再忍了,声音沉闷带着哑。
元俏耳朵烧得厉害。
好一番的折腾之后,元俏全身酸软,手都抬不起来,身上被汗浸得透彻。
懒洋洋的窝在贺莫年的怀里,元俏眼皮都抬扶起来了,还是圈着贺莫年的脖子,开口。
“贺莫年,我不是故意隐瞒,就我单个而言,我心甘情愿和你共度余生,但是谈及父母,那就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了,我能克服自己去踏进你的圈子,可是他们我不知道。”
“元俏,一味的拖延并不能解决问题。”
“五一我带你回去见他们。”
元俏抚摸上贺莫年线条硬朗的脸,口吻温柔。
“之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试好吗?”
“好。”
贺莫年低沉的嗓音带着情事过后独有的暗哑,落在元俏的耳朵里无比的安心。
昏沉睡过去之前,元俏脑海里隐约有一个疑虑闪过,她觉得似乎忘记什么事情了,偏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贺莫年看着怀里的女人,甜美娇憨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喜爱。
认真的观察了元俏许久,直到确认她睡熟了之后,贺莫年才起身离开。
出了里屋,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便去了书房。
书房里只有一盏台灯的光亮,傅碩就站在这光线所能及的地方,一脸的沉默严肃。
“情况怎么样?”
“贺先生应该是没有发现明珠夫人的意图,只是我们真的要…”
贺莫年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坐到办公椅上,揉揉太阳穴,脸上显露出来几分倦意,许久才开口。
“这是我给她的承诺,当初的事情不止我母亲一个人没办法原谅,我也是,至于以后,就看贺州的本事了。”
贺州沉静的眼睛,漆黑一片,思忖半天,还是讲最坏的打算讲了出来。
“钏州要掀起风雨了,母亲离开是最好的。”
“莫年,三爷那边我派人盯着,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关键还是秦州那边的事情,我们大半的力量都集中在那边。”
贺莫年看也不看傅碩,对于他的心思全然明了。
“傅碩,我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些虾兵蟹将,不是对手有多可怕,是我不想把自己珍惜的人置于危险的地步,包括你也是。”
“我明白。”
贺莫年起身,对着傅碩的肩膀狠狠地就是一拳,“别一天忙着工作,有时间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
向来刻板严肃的傅碩,被这话说得颇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尴尬的笑了,同在电话里耍贱的人判若两人。
“行了,别那么紧张。”
贺莫年把书桌上的一些资料交给傅碩,他些许的摸不着头脑,等粗粗地浏览了一遍,眼里露出来兴奋的光。
“论不择手段谁比得过你啊。”
贺莫年好看的眉头一皱。
“那些人死不足惜。”
“我要好好玩一把。”
傅碩天生是该生活在这样环境里的人,只有敌人拼杀胜利这些东西才能让他的血液升温,沸腾。
留下一句话,人已经没有影了。
贺莫年远没有这么轻松,在没有牵绊的时候他也是同傅碩这般,把这种较量当做生活最大的调剂品,如今,他却是一遍遍地深思熟虑,恨不得能带着元俏和他的父母避到天涯海角的地方,安稳一生。
贺宅的灯火辉煌,燃尽这无边的夜色,只是在一片的祥和繁荣的背后,精致的面纱下也笼罩着肮脏的东西。
“三爷,莫坻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还有,您交代的查一下那个女人的背景…”
“说下去!”
狠厉刻薄的嗓音划破暗沉阴森的室内,忍得人一片心惊。
“她的事情应该被莫坻那边提前动过了,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皮肤白皙光滑,保养仔细的男人,一张脸比女人的精心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蕴含的怨毒阴狠,凑在一起,格外的让人恶心。
像是上好的水晶包里流淌,褶子里却是藏着蛆虫一般。
听了手边卑躬屈膝的人,小心翼翼的报告,他的眼睛在夜里流转着精亮的幽光,豺狼一般。
“哈哈哈…”
底下人心惊胆战的觑一眼几近癫狂的三夜,默不作声的候在一遍。
“这才是最好的消息,如果真的干干净净怎么会去掩饰呢,给我查,好好的查!绝不能让莫坻太过称心如意。”
“是是是!”
下人领了话,连连应承,一跑着出去了。
一夜,对一些人来说长得没有尽头,对另外的一些人来说,眨眼转逝。
元俏一觉醒来,发觉日头都上了三竿了。
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几奇怪,今日贺莫年怎么这么好心没有折腾她起床。
身上还是乏得厉害,元俏喊了佣子问话。
“莫坻呢?”
“回少夫人的话,先生去明珠夫人那边了。”
“什么时候去的?”
这话元俏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具体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没留话?”
佣子不明所以,小心得观察元俏的脸色,吞吞吐吐半晌,才说“没有…”
元俏也没了心思了,想来为难佣子,她也没什么过错。
“好了,没事了,准备一身端正点的衣服。”
佣子抹不准这新进的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如蒙大赦领了话,去准备了。
原本寂静幽幽的莫坻,顷刻间忙碌起来,来来往往穿梭的佣子,一下子有了几分人气。
随便的喝了点粥,元俏心里揣着事情,也没胃口。
她是没经历过这深宅大院的生活,刚踏进钏州,这里面的利益关系也不明白。
只是最近的一些蛛丝马迹,加上第一天来的那顿接风宴,隐隐觉得这里生活的每个人都看不清底色。
如今,更加的证实了她的猜测,贺莫年最近早出晚归不说,对着她总是一副只字不提,更让她忐忑。
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这种恐惧,最让人无措。
边上伺候元俏吃饭的,是莫坻的管家,四五十岁的模样,比起其他的佣子干练沉稳不少,此刻她似乎看出元俏的不安。
捡了几个可口开胃的小菜,用一副新筷子夹在元俏面前的小瓷骨碟子里。
元俏抬头,看她。
“小姐再怎么着急,也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容姨是吗?”
“小姐客气了。”
被唤做容姨的她,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端庄的对着元俏行了礼。
元俏对着她之前的印象不怎么深,沉浸在自己大起大落的情绪里,何况容姨似乎也不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
“容姨在莫坻多久了?”
元俏抬起筷子,夹了方才容姨给她布的菜,边问。
“莫坻有多久了,我就来了多久。”
“是我不知礼数了冒昧了,容易,请见谅。”
“小姐,我追随明珠夫人多年,照顾先生也是应该的。”
元俏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慢慢转想半晌。只用最稳妥的说辞。
“贺家的规矩多,我闲来也是无事,不去容姨多教导我一二。”
“小姐有心了。”
如此,元俏便不再多说,只安静地吃饭,有条不紊揪不出什么错处。
一旁的容姨看在眼里,隐隐透着几分满意。
吃过当,元俏打发了其他佣子,只和容姨两个人在花园里赏花煮茶。
那天虽说对着贺老爷子推挡用了茶道之说辞,难免有敷衍之嫌,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多学点,总是好的。
莫坻是贺莫年的住所,多半都是绿油油的植物,只有里屋的窗外,一两株夜来香,相互依托而生,长得极好,散发阵阵淡香。
容姨坐在石凳上,天青色的旗袍,坐得端庄,举手投足尽显气质,手里拿着竹镊子,夹着紫砂茶杯,在热水里烫。
“容姨煮茶贵在技艺还是心思?”
元俏看着对面的人问。
“看给谁煮了。”
容姨看着元俏娇俏美丽的脸庞,突然有几分明白,莫坻何以如此珍惜眼前的这个女子,性子沉稳内敛,不骄不躁,这样的姑娘也是少见,更不要说长得如此动人的一双眼。
容姨收回心思,继续“只为一壶好茶的,自然在意的就是茶本身了,倘若在意的是你的情义,那么大红袍和一般的青茶也没什么大的分别。”
“容姨说得对,是我太苛求一个精确了,越想要完美精致,反而容易出错。很多事情真的急不得。”
元俏也拿起镊子学着容姨的样子,给自己沏了头茶,抿了一口。
“太多人,就是输在了一个急字上面,回想这几年,我碌碌没有作为,都快忘了想想。”
说完,几分憨笑。
“以前啊,觉得煮茶谈情作诗这些事情,都是有钱人家附庸风雅的事情,我这些天天朝九晚五的人去做难免可笑。”
“现在呢?”
“这才是生活。”
容姨看着元俏孩子气的话,笑了,眼里几分宠溺。
“其实,你不必这般的戒备,在贺宅,佣子都是各为其主,我们的荣耀存否,都很主子家紧密相连,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元俏在容姨的话里,渐渐觉得尴尬,羞愧。
“容姨,是我小人之心了,还请你见谅。”
“不,谨慎总归是好的。”
容姨宽慰和善的对着元俏说。
“以后你就知道我这句话并非虚言,贺家这样的规矩,只是为了防止事端,但是出了这宅院,外面的世界还是一样的。万事留有余地总是没错的。”
“谢谢容姨。”
“想去,就过去那边看看,规矩再大,还是有情理在的。”
“好。”
元俏终于露出来今天的第一个开怀的笑容,草草拜谢了容姨就往明珠住的绣苑去了。
绣苑比起莫坻精致温柔的点缀多了不少,元俏刚到门口,佣子就进去通报了。
来之前心里有一万分的紧张,怕这样突然前来,时机不对。
明珠今天心情不错,在苑里的与塘边上,一簇簇的红鲤在芙蕖花的叶子底下悠闲的游荡。
那风华绝代的女人,百褶长裙上面罩了一披风坐在池塘边上,嘴脸眉梢都是潋滟的笑容。
“阿姨。”
元俏几分小心的喊人,生怕扰了明珠的兴致。
明珠抬头见是元俏,心情大好,笑意掩饰都掩饰不住。
“快过来,到这边来。”
不等元俏走近,明珠就迎了过来“这两天总想找你说说话,就怕打扰你们,今天你来了,可得好好的在我这里待一阵子,让莫坻也尝尝找人的滋味。”
元俏知道明珠是帮衬她说话,心下觉着熨帖温暖,不免我有几分感叹,这样年龄的明珠活得还和小姑娘一般的心思,当真是被娇养放在手心里的人,才会有她这般小女儿性情吧。
羞涩一笑,元俏不知如何接话。
“你别太担心,莫坻一早陪着贺州出去钓鱼了。”
元俏明了知道这是有事情,也装傻。
“阿姨,我在这里也熟,就怕打扰你才…”
明珠,回头看了一眼,边上几分开外散布的佣子,乖巧地退了出去,直到看不见。
转身,明珠笑着对元俏说“记得上次我给你说得这个戒指和长命岁吗?我不曾拥有过。”
元俏盯着自己被明珠握在手里的手,上面的戒指,沉默。
“人受再大的伤害都可以愈合,唯独这心被伤了就没有办法了。”
明珠几分哽咽“有些话,给谁说都不合适,今儿你来也是机缘,索性给你说说,我装太久了。”
明珠莲步攒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半躺。
“以前,我不信的,爱的人,犯了多大的错,给一次机会重来过就好,然而二十几年了除了日复一日觉得累,寡淡无味,再也没了其他。”
元俏依在满池竞相开放的芙蕖边上,静静地听。
突然明白,明珠不单是说给她听,也再给贺莫年一个解释,作为母亲,她不是不想成全,只是有时候成全并非易事,有些缘分只能走到尽头。
望着眼前烈日,还有日头下的接天莲叶,点点二月红。
元俏心头继续无奈,随着微风飘荡。
这便是明珠,什么时候都那么完美利落,连同转身离开也是有理有理,干净大方。
元俏最终还是没有等到贺莫年,日头西斜,元俏回神,明珠神情倦怠地睡了过去,元俏走过去,拿了边佣子被好的薄毯盖在她身上,低声询问边上的佣子。
“夫人,一直很嗜睡吗?”
“回少夫人的话,明珠夫人向来有午睡的习惯,身子也慵懒得很,这今天是兴致好,睡得已经算晚了。”
“那一般睡多长时间?”
“三四个钟头。”
元俏点点头,觉得有些奇怪。
元俏还是没忍住询问身边的佣子。
“那有没有找医生看过?”
对于这话,旁边的佣子自然是不爱听的,回元俏的话也有了几分咄咄的滋味。
“贺先生对明珠夫人疼爱是出了名儿的,元小姐大可不必担心。”
元俏错身行礼,便不再言语。
眼看着时间越来晚,也越发的磨人。
元俏让佣子带路,去了厨房,这一别不知道再和明珠见面是何年何月,其他不说,做一顿饭菜表一下心意,多少也能少一点遗憾。
菜色都是按照秦州人的习惯,味道重,偏辣。
元俏最后一道汤是西湖牛肉羹,也不说有多好吃,只是她觉着能拿出手的过来过去就这几道菜。明珠一早醒来了,估计心里也是有事情的,不同以往睡得沉。
安静地站在厨房门口,观察着元俏忙进忙出,白静葱嫩的手指,沾了油渍也沾了洗菜水,怎么看着都觉得疼惜。明珠这一辈子再狼狈也是没有下过厨房的,洗手做汤这等事情对她来说太慢,阳春白雪一般的芊芊玉指不应该糟蹋在那四方的天地。
可是,这一刻她又矛盾的觉得欣慰,为贺莫年能遇上如此良人,觉得高兴。
一个女人一个母亲的心,矛盾的揪织。
“元俏。”
元俏听见明珠悦耳动听的嗓音,这是她第二次这般认真地喊她的名字。
转身,就看见明珠眼里有泪花闪烁。
“阿姨…”
元俏不知说些什么。
……
明珠也不说话,更没有半句的解释,只是双手掩面,慌忙地擦眼泪。
“你亲手下厨,我有些感动。”
元俏也不好点破,依着明珠的意思,快速的收尾,端了菜出来。
这短暂的时间,足够明珠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坐在餐桌前,她又是明艳动人的遗世明珠。
期间,明珠说了很多她年少在明家的事情,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她,天真无忧,骄傲肆意,多少这一生最让她觉得温暖明朗的也是那段时光,元俏静静地听,偶尔说一两句。
“可惜,我没有像一个像你一样聪慧的女儿,不然定教会她所有。”
元俏笑,给明珠布菜。
她想,要真的明珠有一个女儿,贺莫年有一个妹妹,那个贺家二小姐,恐怕才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女子。
元俏觑一眼,门外的光景。
推算大概是下午六七点之间。
兴许贺莫年今天的意图就是让她来扮演一个最佳听众,元俏也极为情愿,明珠这个女人的魅力,可怕就可怕在同样身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喜欢,想靠近。
掂量片刻,元俏对着明珠讪笑“阿姨,能成为您的女儿'得多大的福气。”
“元俏,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才会这么说。”
此刻,明珠一脸的严谨聪颖,退却了方才的感性面孔,多出了的冷艳更加多夺人眼球。
在心底,元俏忍不住的赞叹。
“别太过分谦卑,贺家人最受不得这些,他们不会珍惜。”
几句的交谈,元俏敏感地发现,明珠对于贺家掩饰不住的厌恶,没有半点顾及在贺州的面子上,至此,忍不住想,当年的事情恐怕也没她知道的那么简单。
“我记住了。只是阿姨…”
“我不自信,多半是来自贺莫年。”
明珠没有半分的意外,擦了擦嘴角放下餐巾,对着元俏说。
“其实,贺莫年的心最好抓住,他冷漠无情多半是体验过的真情不多。”
看元俏揣揣,明珠继续“这是事实。”
“我习惯了做事之前先计算好。”
“我懂了,谢谢阿姨。”
“好母亲吧。”
明珠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元俏明白的真切,是遗憾。
“母亲。”
明珠点点头,让元俏不必在这里陪着她了,回去休息也累了一天了。
元俏见她情绪不太好,也知无能为力,便告辞了。
门口,遇上钓鱼回来的贺州,脚步有些凌乱,手里提着一个铁通,不大,里面两条鱼,天色有点暗元俏没看真切是什么品种,只一眼见有血色。
贺州没了往日里的风度,对元俏的问好,也只摆摆手,大步流星地朝着绣苑里面去了,众佣子相继的问好传出来。
如今这般谨慎,可见当初真的大意过。
元俏回去的步伐慢悠悠的,看看西边的月牙露出来头,看见红色八角红灯换成了月牙白,贺宅在砖灰色和莹白色之间流转。
回到莫坻已经月上树梢。
莫坻大门口,长身玉立的一个背影,元俏停了脚步,心头缠微微的痒,嘴角先露出了笑。
贺莫年站得如同一棵劲松,安静沉稳确实坚韧有力量,看着那个女子踩着白月光,一步步走来。
元俏走近了,细软的小手去抓贺莫年垂在身策的手掌,接触的刹那,元俏分明感觉到他的手上的肌肉极细小的抖动,神经绷得格外紧,在包裹她的手掌之后,那些都不见了,他又是以往的他。
元俏埋头在贺莫年的胸膛。
“今天去哪儿了?害我找一天。”
小女人的娇蛮任性,信手拈来。
贺莫年眼里涌动的沉沉雾散去,黑黝黝的眼睛聚焦得都是笑意识暖流,嘴上更是没有闲着。
“呦,这自带技能今天怎么舍得点亮了,恩?”
尤其是那个恩,诡异的翘了一些,惹得元俏脸上一阵的滚烫,夜风都吹不散。
“危机公关,条件反射你不知道啊!”
元俏辩解。
“在你这里头一次听说。”
贺莫年闷笑,搂着怀里险些炸毛的女子,半拖半抱地进了莫坻的大门。
佣子伺候了贺莫年几天,也清楚这位也无肉不欢,这顿菜做得堪堪过眼,除了元俏喜欢的青菜豆腐这类清水的菜,其余一律都是货真价实的荤菜。
以后的节目就是情侣必备了。
元俏现在对于贺莫年的胃口多少知道一二,为了不在第二天丢人,她在床下能多没下限就多没下限,哄得贺莫年满心欢喜。
结束了贺莫年抱着元俏冲洗了一下,放在床上,他才去洗澡。
元俏刚觉得踏实了,手机响了。
怕是李秀兰,元俏鲤鱼打挺赶紧起来,摸了桌子上的杯子一阵的猛灌,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贺莫年,觉得嗓子还能正常说话,才看手机。
宋丫。
元俏一头埋在枕头里,接起“喂?”
“元俏,我想做结扎手术。”
宋丫轻飘飘地一句,差点没把元俏噎死,猛地支起身子。
“你疯了,有什么事情不能一个套套解决的?”
不论什么时候,元俏的主张是不能做有损身体健康的事情,在秦州一人生活的几里,她比谁都清楚,健康真的是一个人最大的本钱。
面对元俏的这一狮吼,宋丫没了言语,元俏又觉得有些头疼。
“怎么回事,你先说给我听一下。”
“分外享受现在的状况,我觉得一切都是秦歌想要一个孩纸,万一我真有了,生了会不会一切又回到以前的样子,我不想。”
“我能理解成你是太幸福了,作一下调解气氛吗!”
这么脑残的理由,元俏已经不敢相信是从宋丫这个头脑精明,容貌无双的女子嘴里吐出来的。
“元俏这不是作,走到今天太不容易,我真的不想有变故。”
她这般认真的口吻,元俏真的没办法再开玩笑。
“怎么也不能去做手术的,伤害身体,万一上秦歌知道了,他怎么想?”
“我不知道,只是这次去法国,我真的…害怕了,害怕眼前的都是泡影,我经不起折腾了。”
“那孩子不应该是保险吗?你现在是自掘坟墓,宋丫。”
突然,听筒里传来一阵压抑破碎的哭泣,元俏觉得心疼,重话都说不出口,这时宋丫断断续续的话,传来。
“现在的我,这样的我,我怕得要死,太陌生了,根本不是我。”
“你只是不那么骄傲了。”
一通电话过后,元俏丝毫没了睡意。
睁着眼睛,愣愣地注视着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莫年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模样的元俏,心事重重。
“怎么了?”
贺莫年把人从床上捞起来,搂在怀里,下巴短又硬的胡茬,接触元俏的额头,慢慢地摩擦。
元俏不知道说些什么,把身子一个劲儿的往贺莫年的怀里钻,就是不言语。
逃避。
宋丫的这一通电话,像是一点醒观众的开关,提醒她电影落幕了,一切的现实又像潮水一样的涌了过来。
宋丫多好多完美桀骜的女子,如今这般的纠结卑微,都是爱情,她呢。那个盘庚在元家人心头的疤痕,她要怎么告诉贺莫年,有一次的勇气,让明城成知晓半分,现在她不觉得自己有勇气对着贺莫年坦白。
这样的过去,太肮脏下贱,残忍的烙印,她不知道怎么能揭开,去让贺莫年那双绝美深邃的眼睛去看她的蛆虫盘身的模样。
不禁又想起,贺莫年对待方世安的手段,他是介意这些事情的,尤其在意她,全心全意都要属于他,他的占有秉性,在她的身上淋漓尽致。
明城成和她装模作样的吻痕,激得贺莫年发疯一般的对她,她清楚那个人幸好是明城,他不能奈何,不然下场她都不敢去想,如今,让她知晓高中发生的那件事情,那个班主任不知在何处,介时他该多痛苦?
元俏心为滴血。
恍然想起了李秀兰的话,她真的在痴人说梦,在厚颜无耻,这样对贺莫年是不公平的,他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该有她这样一个污点。
配和他站在一起的应该是像沈碧城一样的名媛千金,浑身上下挑不出半点的瑕疵,要不是她的出现,说不定,如今莫坻的女主人就是沈家大小姐吧。
贺老爷子对她足够坦诚。
话说贺家老爷子和沈家的老爷子是过命的交情,都是同患难里出来的,后辈生活富裕,感情上倒是不见得有几分真,两个老人一时兴起撮合自家的子孙,便有了贺莫年的未婚妻这一说,只是贺莫年多年不曾踏进钏州,这件事情就一直悬着。
凭借沈碧城的样貌才情,沈家的家世,那日的宗祠姻婚应给是众望所归,更不会有半路出来阻拦的,贺莫年更不用为此,背负嚣张狂妄的骂名,更不用在权利更迭的重要时刻,背腹受敌。
如此想来,元俏发现她所有的价值便是一顿道菜,一张暖床,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做到。
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元俏的眉目之间都是愁绪。
贺莫年抱着怀里的人,大掌抚上女子的额头,将一切愁容抚平,盯着元俏的眼神专注且深,良久才错开。
贺莫年眼波深邃,平直地望着前方,不知道想着什么,直到怀里的人睡得不安稳,一声细碎的嘤咛,唤回了他的思绪。
“我怎么回去在意那些事情,傻。”
贺莫年的嘴脸嗜着一抹无奈的苦笑。
这事情他不敢轻易地去点破,那是元俏的心结,囚困她多年的心病,也是她坚强拼进的动力,他怕一个不谨慎,又对元俏来说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搂着怀里的女人,贺莫年一遍遍的抚摸她的发顶,疼惜,恋爱,指尖无限的缱绢。
时间一晃,元俏在钏州待了一个星期,除却开头几日里要紧,其他的日子当真是惬意春日轻睡得悠闲。
每日里有容姨陪着学习礼仪茶道,做点精致可口的点心,除此之外,在这样养心的环境里,元俏可不能错过机会,拿了好些个古卷书籍来看,如此,一天里满满当当,也不觉得烦闷。
贺莫年还是早出晚归,元俏也不去追问,只在晚上备好饭菜,持一本书依在案子旁,偶尔吃一两嘴蜜饯,等着人归来。
这天是第八天的晚上,贺莫年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许的宽容,神色阴沉。
元俏知道事情有了定夺。
接过贺莫年手里的外套,放在里屋,元俏出来给人准备去端菜,还不等迈出中厅,贺莫年坐在小塌上的人,一下子到了元俏的眼前,扣着她的腰肢,攒得出奇的紧。
“元俏,你这辈子要是敢离开我,我先要了你的命。”
贺莫年说得极狠,元俏筋骨被他咬口齿之间嚼了一遍,心尖打颤,之后泛上来的就是心疼。
双手护在腹部,贴着贺莫年的手掌,元俏气若游丝的回应。
“除非你离我而去,没有其他可能,莫坻相信我。”
贺莫年不等元俏将话说完,就着元俏细白优雅的脖颈,就是一口,实打实的咬,嘴里都尝到了血腥,才扯了力道。
“回去我们就登记。”
元俏疼得直倒抽凉气,皱着眉点头答应。
贺莫年没有感冒半分的安稳,他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在元俏身上,下巴摩擦着元俏的脖颈,无限的亲昵,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才能把你栓牢了?”
“已经铜墙铁壁了。”
见他的情绪稳定了些许,元俏神经也松懈不少,语气轻松,丝毫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眼里。
贺莫年盯着元俏白皙的脖颈上,一排的牙印,带着点点的猩红,那样的浓烈极致,性感到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尖叫,恨不得咬碎,吃入肺腑。
眼睛,一转不转地注视着元俏的脖子,良久,他的眼里才有了笑意。
“吃饭吧,今天新学习了一道菜。”
“好。”
吃饭的时候,贺莫年很安静,安静到消沉的地步,元俏不知道该不该问,眼睛时不时的打量他一眼,饭吃得心不在焉。
“想问什么?”
贺头也没抬,问。
“贺莫年,阿姨的事情…安排妥了是吗?”
“嗯,今晚十二点的飞机。”
元俏沉默。
“那算去哪?”
“她没说,估计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饭吃得没几分意味,元俏一时间百感交集,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依旧刚毅厚重,挺俊沉稳。全身上着每一个细胞,都舒展着优秀,桀骜的不羁,没有什么畏惧。
只是元俏,一颗心都化在了他身上。
一切如常的进行,只是今晚的他显得疲累,洗了澡就搂着元俏,寸步不让她离开,闭眼在床上假寐。
元俏的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
时间在今晚被拉长,又觉得奇迹般地快,一眨眼就到了十一点过一刻。
元俏终究忍不住。
“贺莫年,能万无一失吗?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一连两个问句,元俏慌得厉害,半点平时的冷静果断都没了,这一刻贺莫年就是她的主心骨。
“明珠再不走,可能会死。她不是家雀,这么些年,她这么多年都在靠吃药才能入睡。”
“不是嗜睡么!”
元俏大惊。
“整夜整夜失眠,药都不起作用,就白天才能睡那么几个小时。”
元俏惊得嘴都合不拢,不敢想象有多郁结难平,导致她二十几年来,夜夜不能寐。
“你父亲知道吗?”
贺莫年没有回答。
元俏问完就后悔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不舍得放手罢,爱情走到了这一步,绑在一起的两个人都受折磨,都没轻易松懈,怎么就不能圆满。
“我那天告诉父亲了,他选择尊重明珠。”
元俏一下子眼泪滚骰子一般流淌了下来,忍着没敢出声。
一夜,两个人都没睡,睁眼到天亮。
元俏想,贺州的命该都让明珠带走了吧。
在佣子起来晨扫的时候,元俏就起来了,贺莫年还是闭眼眼,元俏知道他醒着,眼下的乌青太明显。
尽量动作轻微,元俏披上外套,准备去厨房做饭,贺莫年的声音传来。
“元俏,我们今天回秦州。”
元俏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去看此刻贺莫年的神色,他的声音哑得带着声带撕拉的触感,元俏都觉得疼。
“好。”
吃过早饭,拜别了贺家老爷子,贺莫年没有去绣苑见贺州,直接出了贺宅大门。
踏出的瞬间,傅碩安静地立在身边,没有避讳元俏,直接报告。
“夫人的航班已经飞离钏州的势力范围。”
贺莫年没再做停留,带着元俏,毫无留恋的离开。
行走间,元俏都没有回头,她只是抬头,看贺莫年紧绷的侧脸线条,心想,她应该是恨这个地方的,带给了明珠太多的羞辱,带给贺莫年无尽的疼痛。
回去的路,或许是熟悉,比来得时候快了许多,飞机上,贺莫年不管不顾地要了元俏两次,折腾的怀里的女人昏睡过去,才罢手。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抱着元俏睡了过去。
三万米的高空,两颗心紧靠。
休息了两天之后,元俏才回到脉络新闻部上班,大家对于她的公然翘班,没多大的反应,有同事还问她,这次出去采风有什么收获。
元俏才明白过来,贺莫年压根不是给她请假,这变相的带薪休假。
跟同事打哈哈,元俏刚做到位置,宋丫就追踪过来了。
“快说,钏州之行的感想,我可是对那个神秘地方感兴趣的不行啊。”
元俏知无不尽的详细给宋丫说了一遍,争取客观公正没有偏颇。
宋丫听了直吐槽,搞新闻时间长了,元俏都变得没意思了,元俏是有太多的话,想说的,却没有一件能讲出口的。
“别光说我了,你最近小日子是不是特滋润啊。”
泡在蜜罐里的幸福女人,头脑都有点迟钝的,宋丫的反应很好的说明了这点,完全没有察觉元俏的不对。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贺莫年见你爸妈啊,想想都觉得特有画面感,我们的贺先生,见岳父岳母啊啊…”
元俏赶紧把电话拿远,三两句把人打发了。
不过经宋丫这么一闹腾,元俏的情绪好了很多,笼罩在心口的烦闷消散不少,两天了明珠失踪的事情,应该被发现了。
元俏埋头工作之前想。
绯色。
这个故事写给她,也暂且这么称呼她,也混不去计较绯色这两个字眼是否带点艳。
人世间百态我不太相信会有多少文人墨客的风雅相遇,旖旎故事,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平淡无奇,多得是有心人,一遍遍的润色,才有了味道。
她爱张国荣我从未与她谋面就知晓。
后来她爱李宇春我惊诧,短暂过后也能明白,那样一个不愿意与浮生终生一样的人,应当是喜欢孤傲不同的花,才对。
再后来我南下困在一汪湿热里,万般挣扎也觉得没了自己,看着她杀伐肆意在男生的竞技游戏里,联盟的排位时不时的在朋友圈,她戏称自己是网瘾少女,我从来不过过心。
那般不甘平凡,不甘束缚的人,怎么会腻在一个局里。
长久以来,她被一个名字囚困,我也看着她起起伏伏,感情的事情掂量不来对面的那个人是怎样的成色,更估算不来得失,控制不了结局,只有愿不愿意全心全意。
她勇敢也做到了,我心里默默钦佩。
见面的时候,是多年之后,是我学业到了末尾,是她打算在上海在香港在张国荣六十大寿之际。
我浑浑噩噩不知前行的路。
世间总有一些人勇敢无所畏惧。
世间也总有一些人如同我畏首畏尾。
张国荣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梦一个指向一个执着,如今我不再执着,留给绯色,让她去追逐。
我愿在你疯魔痴狂,被全世界薄凉留你一隅暖。
程蝶衣
程蝶衣
只顾着看程蝶衣。
我不是段小楼不是霸王别姬那个时代的寡淡的世人,我是一个温情的看客,想你能有安全法,成全桀与粉。
相比较元俏的难以消解,贺莫年的反应干脆利落,这一点也让元俏相当的佩服,心里的自豪欢喜更胜。
男人多少担当一些是好事,也贼有魅力!
这件事暂且不提,眼下足够让元俏头疼的事情就是领证了。虽说她的年龄不算太小,毕竟结婚这事情父母还不知道有男朋友,就一步到位,元俏有些惊悚,李秀兰的反应。
贺莫年出口的事情,自然得落实,这些天里,元俏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怎么能把户口本弄出来,思来想去人都快忧郁了。
逐渐推进,这是元俏能想到的能安全的战略。
先告诉李秀兰,她有男朋友了,探探口风再说。
这天,下班比较早,快到五一了脉络新闻部有外派的人员,盯着这部分的动态,他们这些在办公室的倒是闲了都在等着放假呢。
元俏收拾好东西,没心思参与到同时们热情高涨的讨论,去哪里游玩,恨不得揪下来满头的头发。
情绪纠结到了一个顶峰,她这几天惴惴不安都是为了这一件事情,工作没办法集中精神,回去面对贺莫年,也是心虚得厉害。
索性,拿起手机,给李秀兰拨了电话。
“妈,这会是不是在隔壁打麻将啊?”
元俏听见听筒里传来的摸牌哗哗得声响,知道这个电话打得不太是时候。
一会儿,对面安静了,李秀兰才接话“我让你胖婶替我摸几把,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就是有件事情想给你说…”
“你这孩子,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
李秀兰明显心情不错,元俏估计应该是在牌场上,手气很好,赶紧抓住时机。
“妈,我最近遇上一个挺不错的男的,那算处处,先给你说一声。”
“哦……这样啊……人可靠吗?怎么认识的?”
李秀兰开始没转过弯来,半晌追问,一句比一句来得及,元俏被着架势逼得节节败退,只好在脑子里搜索最为安全的回答。
“同时介绍的,人挺好的,家里也还行。”
元俏握着拳头,都有些惊讶最近的自己,说话不打草稿,越来越溜了。
“行,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懂,人要是好,你就先处着,回头我让你爸给你电话。”
元俏知道李秀兰的惯用手段,这是她心里不赞成才会用的推脱之词,最后都会由元锋来扮演那个黑脸,向她下最后的通牒,当然,这样的决定一般是元俏不能违背的。
没什么好再挣扎的,元俏再和李秀兰闲聊了几句,最后挂了电话,心头虽然还是不怎么爽利,至少万事开头难的这个开头总是塌出去了。
之后在办公室玩了一阵子的手机,捱到下班时间,元俏第一个就冲了出去。
四月的尾巴了,秦州已经是**的炙烤,空气里到处都是干燥的热气,弥漫着,走两步,皮肤晒得生疼。
元俏匆匆跑了几步,站在公交站牌底下,寸步的光阴下翘首等着公交车。
脉络新闻部,坐落在新城的中心位置,交通便利,附近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商场购物中心,是年轻人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
百无聊赖,元俏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观察着川流不息的车子,发呆。
突然,一阵的骚动,不远处传来一阵的谩骂声,一个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元俏向前几步,错开面前的人,朝右手边的方向看去,一辆正红色的跑车,夹在车流里,一个衣着性感的女子,背对着元俏,对着驾驶座的人发火。
十二点多一点的时间,正好是下班吃饭的高峰期,来往的白领,还有夹在主干道的司机们都不免朝着那边看去。
女子像是借着人势,更加的泼辣。
“滚蛋,你以为你姓秦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别想白睡了姑奶奶就了事!”
驾驶做的应该是一个年轻的脑子,因为那明黑色超短贴身小洋装的女子遮挡,元俏只能看见一个蓝色的太阳镜,还有一节漂亮的喉结。
不知道男子说了什么忍得那个女人,拿起手里的包,就是一通的乱打,完全没有了半点的形象可言,这个时候,那个男人见状,快速的打起了车玻璃,阻挡了外界一切好奇窥探的目光。
元俏收回了眼光,莫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估计公交能来还需要二十几分钟,放下觉得更热了,后背已经发了一层的薄汗,贴在衣服上极难受。
伸手到后面,小动作的抖着宽松的短袖衫,一手在前面做扇子不停地摇摆,企图能换来一丝的凉意。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女子的哀鸣咒怨,刺耳难听,头昏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传进元俏的耳膜,转过头,元俏看见的就是那个女子披头散发,高跟鞋也丢了一只,不停地抡着包包往跑车的后备箱砸,车里的人似乎豁然不在意,不见半点的动静。
周围有好事的人,已经拿了手机开始直播,元俏沉默地注视着这场闹剧。
女人的话,不住地飘来。
“禽兽,那是我第一次,当初是谁说要娶我的,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微博粉丝两百万,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滚蛋!”
想是折腾的累了,女子跪坐在水泥路面,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元俏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打从那个女子张嘴,她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下全明白了,忍不住再去仔细辨认,那个女子一脸的泪痕,抬头的瞬间,她们隔着车海对视一眼。
就是了,郝箐玫。
那个时时把拥有两百万微博粉丝当做人生最大财富的女子。
不等元俏有所反应,公交车停在面前,开了车门,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胳膊上的皮肤,一阵的颤,就被身后的人群推搡着上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元俏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她上车的瞬间,身后有一个怨毒的眼神,剑一样的插在她身上。
心里不是滋味。
肉罐头一样的被挤在狭小的空间,元俏只坚持了一站,就下了车,想着贺莫年的多次警告,偷偷坐公交别让他知道!
往超市去的元俏,站在电梯里,恍惚想,真的是和贺莫年生活久了,她都变得娇惯起来,以往挤公交这种小事,如今都没办法去忍了。
一想起贺莫年,心底那点事情,又涌了上来。
元俏甩甩头,几分苦笑,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矫情了。
买了青菜,挑了一点自己爱吃的素菜,元俏一路奔着肉食海鲜去了,想着今天回去早,下午同事聚餐她正好在家,琢磨一道新菜给贺莫年尝尝。
看着购物车里的东西,元俏心情一点点的饱满起来,嘴脸挂着笑,朝着收银台去了。
人有些多,大家都在排队,元俏安安静静地立在一群学生模样的女生身后。
到底是年轻,朝气蓬勃,就是做些出格的事情人也觉得没什么可以原谅。
开始元俏没多在意,直到一个短头发的女生,附在她前面的女生肩头,用并不怎么克制的音量说。
“你知吗大三的晓月师姐吗?被我们的辅导员那个啦!”
“不是说生病休学么?”
“鬼啊,她们宿舍人说得,能假。”
两人后面不知道叽叽歪歪了些什么,元俏只觉得浑身冰凉,四肢都不听话,想张嘴说点什么,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出声。
她过去发生的事情,自己不说,父母帮忙隐瞒,可是还有别人啊,要是……
萱婷婷
……
绯色。
这个故事写给她,也暂且这么称呼她,也混不去计较绯色这两个字眼是否带点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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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爱李宇春我惊诧,短暂过后也能明白,那样一个不愿意与浮生终生一样的人,应当是喜欢孤傲不同的花,才对。
再后来我南下困在一汪湿热里,万般挣扎也觉得没了自己,看着她杀伐肆意在男生的竞技游戏里,联盟的排位时不时的在朋友圈,她戏称自己是网瘾少女,我从来不过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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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她被一个名字囚困,我也看着她起起伏伏,感情的事情掂量不来对面的那个人是怎样的成色,更估算不来得失,控制不了结局,只有愿不愿意全心全意。
她勇敢也做到了,我心里默默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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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浑噩噩不知前行的路。
世间总有一些人勇敢无所畏惧。
世间也总有一些人如同我畏首畏尾。
张国荣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梦一个指向一个执着,如今我不再执着,留给绯色,让她去追逐。
我愿在你疯魔痴狂,被全世界薄凉留你一隅暖。
程蝶衣
程蝶衣
只顾着看程蝶衣。
我不是段小楼不是霸王别姬那个时代的寡淡的世人,我是一个温情的看客,想你能有安全法,成全桀与粉。
绯色。
这个故事写给她,也暂且这么称呼她,也混不去计较绯色这两个字眼是否带点艳。
人世间百态我不太相信会有多少文人墨客的风雅相遇,旖旎故事,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平淡无奇,多得是有心人,一遍遍的润色,才有了味道。
她爱张国荣我从未与她谋面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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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不甘平凡,不甘束缚的人,怎么会腻在一个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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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有说完,元俏脸就红了,多少觉得这样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作态。%d7%%d3%4%b8%3
不成想,傅碩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淡定地对着元俏说“元俏小姐,你去打包饭我等你。”
元俏晕晕乎乎的回到厨房,在橱柜里找了半天,把做好的肉菜,一一的分门别类装好。
看着七七八八个食盒,眼里一瞬间的清明。
傅碩来这里的目的,不单单只是告诉她贺莫年这两天有事不方便联系,恐怕拿这些饭菜也是之一。
一想到这一点,元俏的心跳加速,血液也有奔腾之势,刚才脸上还没有下去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度。
傅碩站在门口,第三次看表的时候,元俏还没有出现在门口。
正着忙的时候,元俏小跑着出现了,手里一个大的袋子,里面的食盒放得整整齐齐,傅碩本没有什么情绪波澜的眼睛里,有片刻的松动,接过元俏手里的东西,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麻烦你了。”
元俏说得极为小声,她清楚傅碩不会是那种清闲的生活私助,也不是一般的工作人员,或许是相当于贺莫年兄弟一样的人。
便有了几分的不自然,多少都希望能在他在意的人心里留下好的印象。
“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了,那我先走了,元俏小姐。”
“等下!”
元俏对着傅碩挺拔的背影,说得有些急。
傅碩回头,眼神漆黑一片。
“傅碩,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那人还是没有言语,看着元俏,示意她说。
元俏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明珠的事情多少在她心里是个惦记。
“明珠夫人…贺先生情况还好吧。”
打算问问明珠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元俏到嘴边了,知道如此也是为难他,便转了个弯。
傅碩见她这般犹疑,也算明白了元俏的心思。
“还好,钏州本家的人反应有些大。”
傅碩说得轻描淡写,元俏心里也明白,这个反应有些大到底是多大。
心里不好受,也便不多问了,有些话现在还不是她能说得。
送走了傅碩,元俏也没多少吃饭的心思,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想着钏州的事情,明珠还有李秀兰,突然觉得人生过于奇妙,也过于孤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怨恨,旁人无从插手。
在冰箱里找了几瓶酸奶,洗了水果,元俏又跑去橱柜下面的抽屉,找了一大包的零食,都是她背着贺莫年偷偷藏的,正好。
坐在沙发上,点了一个电影。
本来想着挺惬意的事情,元俏看了不到十分钟就觉得索然无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就是贺莫年的魅力么,以前没有他的日子,元俏一个人做了所有的事情都不觉得像今天这般的煎熬焦灼,仿佛世界一瞬间失去了它选本的色泽,变得索然无味。
电影一祯祯的闪过,精心修饰的女明星漂亮动人,只是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元俏猛地攒死身子,摸了电话打给宋丫。
很快的被接通,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询问最常用的开场白“在干嘛?”而是天南地北的一阵胡聊海侃,挂了电话,元俏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元俏就给脉络新闻部的组长打了电话,请假。
快到了节假日,请假的事情也是人之常情,组长没有多问,痛痛快快的批准了,顺便给嘱咐元俏假期出门注意安全。
坐了回家最快的高铁,元俏下了车,站在车站,看着小站门口拖家带口的人潮,突然觉得踏实了。
没有通知李秀兰,元俏还记得之前元锋给她回的电话。
“俏俏,你还年轻,找男朋友图人家样貌人品我都能理解,爸还是那句老话,过日子就要个踏实,像上次那个男人那样的,爸绝对不同意。虽说现在不是什么旧社会,不讲究门当户对,可是以咱们家的情况,以后万一你真有个事情,我……”
说到最后元锋都带了哭腔,元俏是恨的,是瞧不起元锋这般懦弱还理直气壮的样子的,当年的那件事情,她是受害的那一方,作为父亲的元锋不但没有想着为她出头,也没有想过怎么安慰保护她,只是一味的怪罪,责骂,李秀兰不说,元俏也知道,他怪她。
怪她没脑子,怪她不会保护自己。
到现在元锋都记得清清楚楚,元锋当晚和李秀兰吵架的时候骂的那句话“她傻吗?人家女孩子都好好的,怎么就她摊上这样的事情,啊?!”
其实,话比这难听吧,只是她不想记得,说不出口。
元俏拉着箱子,提着盒保养品,走在小区的小道上,看着周围几十年没有变化的破落,一些往事袭上心头。
在门口,元俏收敛了所有的心思。
元俏想她愿意为了贺莫年这个男人不管不顾的嫁了,就算将来真的应了元锋的那句话,她也绝不后悔,至少,贺莫年不管在什么时候,不会推脱责任,也不会怯懦道面目可憎。
这样就够了。
进门,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伴着李秀兰和贺莫年拌嘴的话,熟悉的那些厌恶窒息感扑面而来,只是元俏真的没有太大的感触了。
时光真的厉害。
“爸,妈,我回来了。”
李秀兰手里捏着锅铲急忙就窜了出来,元锋紧跟在身后,都是一脸的惊恐看着她。
元俏有几分尴尬,笑着打招呼。
半天,李秀兰才回神,大声嚷嚷“俏俏,你咋回来了,是不是……”
李秀兰看着她身边的行礼,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元俏明白她的意思。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工作没问题,就是五一休假我把年假预支了。”
李秀兰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眼神剜一眼身边的元锋。
“还不快把孩子行礼拿进来。”
元俏不等元锋过来拿,自己就提了东西放回了卧室。
李秀兰又去厨房加了两道菜,元锋坐在客厅,等着她,元俏坐过去,聊了几句家常。
“俏俏你和爸说实话,怎么突然回来了?”
“爸,我就休个假,真没事,上次我听妈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想着回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元锋一听,眉毛都皱在了一起,脸都黑了“听你妈胡说,好好的,你也是跟着瞎胡闹!”
元俏握着元锋干枯皱巴巴的手,语气温顺。
“爸,我现在能赚钱了,别省了,身体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元俏沁水的大眼睛看着元锋,一片的恳求,很难让人说出个不字。
“好了,别担心了,真没事,我去厨房帮忙。”
元锋张了几次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就看见元俏窈窕的身姿,闪进了厨房。
对着李秀兰又是一阵的苦口婆心的解释,这才把这件事情兜过去,元俏想这才哪一点,要是让父母知道她跟着贺莫年回了钏州,得炸成什么样子。
不敢想象。
饭桌上永远都是谈事情的地方,好处只有一点,元俏生闷气吃不下饭,减肥。
“俏俏,你上次说得男朋友,人哪里的?”
“蜀地。”
“什么工作?”
“公务员。”
“具体点,你这孩子,这是挤牙膏呢!”
李秀兰突然提声,把元俏吓得咯噔一下,之后,抬眼看了一眼李秀兰着急上火的样子,又忍下了所有,心底一软。
“叫贺莫年,是蜀地人,家里人口多,他父母我见过,来过秦州,人都挺好的,公务员,具体什么科的我不清楚,不过工资稳定。”
“认识多长时间了?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乘假期把人领来我们给你把把关。”
“挺久了。”
元俏对于李秀兰的说风就是雨,有点无语,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
“妈,五一他们有工作,挺保密的不让和外界联系,国庆的时候我带他回来怎么样?”
李秀兰满眼的不信任,盯着元俏半天。
“你这啥孩子,人家干什么的都不清楚,他说工作你就相信,这什么工作还整这些个借口!”
元俏放下碗,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俏俏,你妈说得对,不行就散了。”
“爸妈,什么样的叫了解,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你我就是知道了他家根源发家,又有什么用,要是诚心骗我,我知道他工作能怎么样?”
两人一时间,都没了话。
突然,元锋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起身丢了一句话。
“你是大了,我们不中用了,既然如此你爱怎样就怎样!不过,到过不好了可别怪我们。”
说完,元锋摔了门,就走了。
元俏觉得心底的伤疤,又裂了口子,血不住的流。
多少年了,一样的手段反复,时间轮回,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好好说,不骂人不摔门,就没办法谈吗?
这算威胁还是恐吓,元俏想笑,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怎么也笑不出来。
“俏俏,你爸就那样的人,他也是关心你。”
“妈,我知道不生气,就是担心他,你说爸身体不好……”
元俏意识到她的情绪不稳定,便住嘴了没有再说。
李秀兰听元俏这么一说也有些悻悻,便不再说什么,一时间两人无话。
元俏知道这个时间,她不能有半点的任性,不然这件事情引发的就不是一次家庭纷争了。
经验太真切,不能不妥协。
收拾拖了厨房,元俏给李秀兰两人温了饭菜,之后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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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俏躺在床上保持这个动作不知道多长时间,晶莹剔透的眼注意一转不转,突然之间,她的长而密的眼睫毛忽闪一下,然后一个打挺起来站在地上。
元俏疯一样的在书柜抽屉里番。
书、奖状、小发卡,扔得到处都是。
急红了眼,元俏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把最近好的抽屉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哐的一声,元俏看过去。
在堆的纸片当中,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头绳,安静的躺着,露出来了一个小角。
元俏忍着眼里满涨的水润,视线里模糊的就是一团粉红色,就像她记忆里的一样,元锋唯一像一个父亲一样,慈爱温情。
把她当做宝贝一样,在下班回来之后,笑盈盈的从裤兜里给她拿出来一个东西,粉粉的。
元俏那个时候有多开心啊,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满足关欢喜,颤颤巍巍的接了过来,然后都没有舍得戴一次。
一直珍藏在抽屉的最里层,就像是元锋都她的爱一样,虽然少,倒是她总是保护着内心的那一个小角落。
再看着这个东西,元俏放在手心里,捏了两下,蝴蝶结的部分,是粗糙的丝绒,这样的触感,一下子把她来回到了现实。
原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头绳罢了。
一如,对于元锋她也就是一个女儿仅此而已。
擦干净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湿的濡湿,元俏安静地像是默剧里的人物一样,把地上乱七八遭的东西一一的放回原来的地方,动作谨慎**的像是在做一场虔诚的祷告。
收拾好所有,元俏把箱子里买给李秀兰的衣服护肤品,拿出去,放在李秀兰和元锋住得主卧。
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一身的疲累消散了许多。
她刚才特意的在所有的角落都转了一圈,没有李秀兰的踪影,估计是去找元锋了,元俏有几分担忧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擦头发,抹脸。
元俏进了厨房,发现温着的道菜,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一想到两个人都没有吃多少东西,元俏眼神黯淡了好多,她有些过分了。
匆匆离开厨房,把心里的那些感性的情绪扔到脑后,元俏再一次进了主卧,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一样,立马离开,打量有些变了样子的格局,思忖一阵,才把目光放在了床底下。
李秀兰的习惯,希望还没有变。
手伸到床底下,摸索了半天,才够到预想的铁盒子。
元俏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多钱,她没办法忽略心头那抹极力压制的背叛感,随着她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红红绿绿封皮的证书折子以后,更加的嚣张了。
不管她有多厌恶李秀兰和元锋的懦弱无能,血液里流淌的亲情,爱,她斩不断的也做不到去恨。
明知道元锋坚决地反对她和贺莫年的事情,毫无道理,可他们不同意的事情,她去做,半点的快乐也没有。
找出来户口本,元俏把其他的东西又塞了回去,以后关上主卧的房门,离开了。
回到卧室,元俏把手机里的所有社交软件都翻了一遍,尤其是短信,与贺莫年有关的只言片语她都一遍又一遍地去反复看,就是无法抑制内心的烦闷。
时间一晃四点五十六分。
元俏眼睛发直了两秒,放下手机。
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元俏几次都差点到了崩溃的边缘,好像任性地去找他,那么多的委屈伤心,在心里都都放不下了,需要他温暖的怀抱,发疯想念他醇酿独具韵味的嗓音,想念他漆黑幽深的眼睛,里面深不见底的深,安静地注视着她,能夺了她的魂魄。
想念他丰盈饱满的唇,想念他的所有,想念那个人……
可是,她就是做不来没所顾及的任性。
贺莫年的爷爷,其实担心是多余的,他不清楚她元俏的世界里,是没有宠惯这个词的,不能靠天靠地也不能靠父母的长大,这样的人撒娇都觉得难为情,怎么去嚣张跋扈,恃宠而骄。
三菜一汤。
紫菜蛋花汤,西红柿炒鸡蛋,干煸豆角,红烧肉。
元俏把菜放在餐桌,是五点三十五分,米饭还在电饭煲里保温着,她盯着冒着热气的道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去拿了手机,打电话给元锋。
她不想去找元锋,在麻将铺子里的元锋,在人多的时候,向来只图自己爽利,不管他人死活。
元俏不想去在那群烟雾缭绕,摸牌抠脚的人面前去找屈辱。
电话里传来网络流行金曲,刺耳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元俏这次没有快速的把手机拿远,认真的从头听到一首歌循环播放了两边,然后没有了下文,一片安静。
咬着下嘴唇,元俏的双手紧紧地攒着手机,死命地忍着眼泪。
咔哒一声,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拥有风驰电掣一般的力量,打破了快到极点的气氛。
元俏换上笑脸,走到门口提了元锋的拖鞋。
先进门的是李秀兰,嘴里说不停,情绪没有半分的瑕疵,与以往一样,似乎之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元俏都觉得恍惚不真实。
“你也真是的,医生说什么你就听着,和人接犟什么嘴,你当你还是几岁小孩子!”
李秀兰怨怼的模样,口气远没有那么重。
“妈,我爸去医院了,医生怎么说?”
一提起这个李秀兰憋着的窝囊气,就忍不住了。
“还能怎么说,让一天少抽烟,那破工作,出去吃饭少喝点,偏偏不停,这下好了!你不知道……”
元俏有一句,没一句的接话,顺着李秀兰,给两个人盛饭。
再回到餐桌,元锋已经洗了手,坐在座位上,等米饭,元俏递给他。
“妈,先吃饭,吃完了你说。”
李秀兰脸色还是不太好,接了米饭,扒一口,说几句。
元俏长呼一口气,觉得背在背后的重担,轻松了许多。
元俏躺在床上保持这个动作不知道多长时间,晶莹剔透的眼注意一转不转,突然之间,她的长而密的眼睫毛忽闪一下,然后一个打挺起来站在地上。
元俏疯一样的在书柜抽屉里番。
书、奖状、小发卡,扔得到处都是。
急红了眼,元俏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把最近好的抽屉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哐的一声,元俏看过去。
在堆的纸片当中,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头绳,安静的躺着,露出来了一个小角。
元俏忍着眼里满涨的水润,视线里模糊的就是一团粉红色,就像她记忆里的一样,元锋唯一像一个父亲一样,慈爱温情。
把她当做宝贝一样,在下班回来之后,笑盈盈的从裤兜里给她拿出来一个东西,粉粉的。
元俏那个时候有多开心啊,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满足关欢喜,颤颤巍巍的接了过来,然后都没有舍得戴一次。
一直珍藏在抽屉的最里层,就像是元锋都她的爱一样,虽然少,倒是她总是保护着内心的那一个小角落。
再看着这个东西,元俏放在手心里,捏了两下,蝴蝶结的部分,是粗糙的丝绒,这样的触感,一下子把她来回到了现实。
原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头绳罢了。
一如,对于元锋她也就是一个女儿仅此而已。
擦干净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湿的濡湿,元俏安静地像是默剧里的人物一样,把地上乱七八遭的东西一一的放回原来的地方,动作谨慎**的像是在做一场虔诚的祷告。
收拾好所有,元俏把箱子里买给李秀兰的衣服护肤品,拿出去,放在李秀兰和元锋住得主卧。
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一身的疲累消散了许多。
她刚才特意的在所有的角落都转了一圈,没有李秀兰的踪影,估计是去找元锋了,元俏有几分担忧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擦头发,抹脸。
元俏进了厨房,发现温着的道菜,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一想到两个人都没有吃多少东西,元俏眼神黯淡了好多,她有些过分了。
匆匆离开厨房,把心里的那些感性的情绪扔到脑后,元俏再一次进了主卧,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一样,立马离开,打量有些变了样子的格局,思忖一阵,才把目光放在了床底下。
李秀兰的习惯,希望还没有变。
手伸到床底下,摸索了半天,才够到预想的铁盒子。
元俏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多钱,她没办法忽略心头那抹极力压制的背叛感,随着她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红红绿绿封皮的证书折子以后,更加的嚣张了。
不管她有多厌恶李秀兰和元锋的懦弱无能,血液里流淌的亲情,爱,她斩不断的也做不到去恨。
明知道元锋坚决地反对她和贺莫年的事情,毫无道理,可他们不同意的事情,她去做,半点的快乐也没有。
找出来户口本,元俏把其他的东西又塞了回去,以后关上主卧的房门,离开了。
回到卧室,元俏把手机里的所有社交软件都翻了一遍,尤其是短信,与贺莫年有关的只言片语她都一遍又一遍地去反复看,就是无法抑制内心的烦闷。
时间一晃四点五十六分。
元俏眼睛发直了两秒,放下手机。
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元俏几次都差点到了崩溃的边缘,好像任性地去找他,那么多的委屈伤心,在心里都都放不下了,需要他温暖的怀抱,发疯想念他醇酿独具韵味的嗓音,想念他漆黑幽深的眼睛,里面深不见底的深,安静地注视着她,能夺了她的魂魄。
想念他丰盈饱满的唇,想念他的所有,想念那个人……
可是,她就是做不来没所顾及的任性。
贺莫年的爷爷,其实担心是多余的,他不清楚她元俏的世界里,是没有宠惯这个词的,不能靠天靠地也不能靠父母的长大,这样的人撒娇都觉得难为情,怎么去嚣张跋扈,恃宠而骄。
三菜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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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陪着李秀兰去看八点档的电视剧,元俏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卧室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户口本。%d7%%d3%4%b8%3
这个时候她特别想有一个人告诉她这样做对不对?
第一页户主,元锋,李秀兰,元锋。
就是这几张单薄的纸片,将三个人联系在一起,捆绑着。
啪得一声合上户口本,元俏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在意识尚清醒的瞬间,她想这样做贺莫年是不会赞同的吧,他那那样有担当霸气无法折损的男人。
李秀兰这天晚上,多少有些心神不宁,元俏一向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对于他们的决定很少会有忤逆的时候,李秀兰最能捏住元俏的七寸,只是这次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一旁的元锋还是依旧地盯着手机打麻将。
三番五次的转身,看着身后禁闭的房门,李秀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你今天说得那都是什么话,她现在大了,又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再说有你这样做人爸的,一言不合就摔门走人?”
元锋的眼里闪过一丝的言语抵触神色,手上的动作只停一下,又继续。
现在到了听牌的时候,他格外的心急。
李秀兰最见不得的就是元锋这个德行,天大的事情在他这里都能装作没事人一样,一个大男人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一天到晚除了上班就是麻将。
“你一天除了麻将能不能想点别的,那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一天操心你们老的还要操心小的,到头来没一个人见得!”
李秀兰一提起这茬,委屈得不行。
元锋对于李秀兰怨气深重的话再也听不下去,扔了手机,起身头也不回的去卧室了。
再元锋起身的那一刻,李秀兰是有一阵的欣慰的,以为他是要去找元俏谈谈,结果就那样看着人一步步的去了主卧,心顿时凉了个透彻。
不用想,李秀兰都知道元锋是去睡觉了,躲耳根子清静了。
对于这个男人她总归还是寸着一丝的幻想,眼泪瞬间就淌了下来,怎么也流不干似的。
元俏昏昏睡睡,中间醒来好几次。
头疼的厉害,最后挣扎醒来是嗓子着火一样的干疼,她才意识清醒过来,有些迷迷糊糊地摸着去倒水。
客厅的电视开着,放着广告,元俏瞄一眼,估计是李秀兰又看剧看得睡着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拖着软哒哒的腿,挪过去。
走近沙发跟前,元俏听见有细微的啜泣声,开始以为听错了,低头一看,是李秀兰爬在沙发俯首上,哭得伤心欲绝,电视屏幕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忽明忽亮。
那一刻,元俏感觉命运的大手,再一次的抹上了她的脖颈,悄无声息地突然攒紧,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元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李秀兰的身边,拿了茶几上的纸巾,帮她擦眼泪,李秀兰真的老了,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皱纹的纹路已经肆无忌惮的延伸。
元俏有些不忍心去看她的脸,心疼也无能为力。
“你也真是的,都多大年纪的人了,看个电视剧看哭哭啼啼的。”
元俏嘟囔一句,满是包容。
李秀兰没成想被元俏撞破这一幕,怪难为情的,听她这么一说,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有些事情被别人知道是一回事,当面揭露又是另外一回事,而很多人都愿意选择前者,之前还有哄骗自己继续过下去的理由。
“好了,赶紧去睡吧。”
“成了,你别管我了,这么晚不睡?”李秀兰睨元俏一下,想从她的神情上获得一些作证。
好一阵子才道。
“你爸就那样的人,你别往心里去。”
元俏露出笑脸,发自肺腑的那种笑“你说什么呢,亲父母女哪会计较那么多,真没事。我口渴了出来倒水。”
李秀兰不放心地多瞅了元俏几眼,最后不了了之,起身进了主卧。
元俏方才完美的伪装龟裂,脸上的笑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迹,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半天,注视着主卧的那道门。
机械的关掉电视,忘记倒水了,直接回了卧室。
这一夜总算安静下来。
“俏俏,你感觉怎么样?俏俏!”
耳边是李秀兰关切地呼喊,元俏费力地抬起眼皮,模模糊糊地看见李秀兰神色慌张,元锋站在她的身后,一脸地严肃。
感觉热得厉害,元俏想张嘴说话,喉咙像是被刀片翻绞过一遍一样,火辣辣地疼,嗓子干哑,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
“妈,我没事。”
元俏回给李秀兰一个放心地笑。
“给我倒点水,有些口渴。”
好半天,元俏才讲话讲清楚,李秀兰是真的慌了,元俏打懂事以来,很少生病,就是感冒发烧这样的小毛病都数的过来,更不要说,真么突然一夜之间醒来,人跟火球一样,脸蛋红彤彤的,嘴唇上都破了皮。
李秀兰手抖得不行,把水递给元俏,扶着她靠在床头。
把元俏汗湿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放在耳后,李秀兰心疼忍不住的亲昵责骂“还说没事呢,人都烧成这样了。”
“起床,我和你爸送你去医院看看,别烧坏脑子。”
元俏抿着水,我不敢大口喝,一点轻微的刺激,喉咙都是一阵火烧火燎的疼。
闷闷地点头,表示同意。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元俏身上实在乏得紧,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处于低迷的状态,也顾不上许多,任由李秀兰给她随便套了一身的衣服,就塞进了元锋的车。
元锋开车向来不稳当,估计元俏的状态也让他惊吓不少,心急,车开得更要命,耳边时不时传来李秀兰的抱怨
“看着点路,你能跟着导航走吗?刚才过去的那个路口我让你右转,你想什么呢?这下好了又得在绕一圈。”
“红灯!红灯!”
元俏被颠来倒去,胃里一阵的绞痛,身上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虚汗,蜷着身子,抱成一团,咬着牙硬生生的忍着。
脸上轻微的疼,元俏听见李秀兰的温柔轻唤,有掩饰不住的害怕担忧。
“俏俏,到了,一会儿回去了睡。”
元俏睁眼,迷茫地看了一圈,是镇上的中医院,撑着起身,在李秀兰的搀扶下下车。
元锋停好车来的时候,李秀兰去排队挂号了,元俏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长,身上没劲儿,顺着墙倒了下去。
去送药的护士看见了,在走廊里喊了一声。
“谁是这位病人家属?”
元锋才发现元俏,小跑着过来,把人扶着,坐好,护士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姑娘,眼神怪异地打量了元锋一眼。
元锋眼神飘忽闪躲,脸上极为不自然。
检查结果出来,李秀兰送了一口气,冷热交替感冒,加上元俏情绪不好,所以症状猛了一些。
李秀兰有些不放心,在元俏挂水的时候,俏俏又去了刚才给元俏检查的老中医哪里去了一趟,小地方,医院人没那么多,很多事情也随意一些。
“医生,刚才那个43号患者是我女儿,她真的没其他什么问题吗?我有点不太放心。”
老医生些许富态,加一银边无框眼镜,耷拉在鼻子上,神色不大高兴地看了一眼李秀兰,才说。
“你作父母的心我能理解,但是我行医多年来,看这点头疼脑热的本事还是有的。”
李秀兰碰了一鼻子灰,还是不死心。
“我就是看她那样……”
医生大该是遇到这样的患者家属太多了,口气不大耐烦,“要是不放心,就上机器做个全身检查。”
说完,便低头翻病例,不再搭理人了。
李秀兰默默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默默地站在走廊,有些恍惚。
她今晚给元俏换衣服的时候,分明发现她的内衣上有血渍,一开始没多想,后来一琢磨不对,元俏的例假一般都在每月的开始几天,这二十几号……
揣着心思,回了病房。
元锋坐在元俏的床头,把洗好的水果摆好,百无聊赖,又拿起水果刀,在那里削苹果。
看到元锋,李秀兰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这人昨天那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子。
“医生怎么说的?”
李秀兰懒得搭话,见元锋巴巴地望着她等一个结果。
隔壁病床还有两个病人,不想被人家看了笑话,李秀兰收敛了情绪,只说。
“医生让最好做个全面检查。”
“这么严重?”
“等人应该再说。”
元俏挂上水,就再也支撑不住了,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胃空得难受。
元锋回家去给元钱拿换洗的衣服,李秀兰守在她的床头。
“妈,累不累?要不上来躺会儿。”
李秀兰大该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撑在床头打盹,元俏心疼,轻声询问。
“没事,你醒了就好,感觉怎么样?”
“来,先吃点东西。”
桌子上放的保温桶,元俏眼睛有些发烫。
点点头,只说好。
看着元俏低头喝粥,李秀兰瞅她一眼有又瞅一眼,元俏察觉。
“妈,你是不是有话问我?”
李秀兰盯着元俏呢眼睛看了半天,才问。
“你和你这个对象同居了没有?”
李秀兰问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嗓子,元俏一时摸不着头脑,楞楞地反问。
“怎么了?”
李秀兰见她低着头,拿着勺子翻腾粥,不直面回答,当是害羞了,便坐实了心里的想法。
脸色有些不好,又顾及元俏生病,压着脾气。
“我早上给你换衣服发现你内裤不干净。”
元俏脸红,有些窘迫。
“妈,我那个什么,就是偶尔会这样,看过医生,说是需要调理。”
“那怎么都没听你跟我提过。”
元俏余光瞥见病房给有其他人,生怕别人听到,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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