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乱:褪粉三千花渐流
作者:奈尔朵
章节目录
章节目录 第1章 一代天骄,不归之期
    七月,正值夏日的好时节。

    可谁知在这昌盛的季节里,却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斜出微阴之时。

    尤其在七月初一的那一天,所谓的阳气最盛的一天就是天地变化,至阳之时阴气最小的时刻。

    因为这一丝阴气过于微小,所以众人便把它当做没有,但实际上它却是有的。

    也就是在那一天。

    七月初一,天昭国的上空一片火红,好像神仙姐姐织出五彩霞衣挂在天边一样,绚烂夺目。

    这时,一声嘹亮的哭声划破了天际。

    守在朱红大门外的天昭国君高越终于听见那嘹亮而气势夺人的声音后,赶忙推门至塌前,道:“是男是女?”

    那塌前的美人儿因为生孩子生的虚脱了,低喘着气,一面抚摸着婴孩,一面笑道:“恭喜陛下,是个男孩!”

    高越大喜之下,忙得接了过来,朝他屁股上一看,果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孩,再一看,脸上却浮出一丝意味难明的表情。

    这表情也看不出来是喜是忧,只是对塌前的人儿道:“果然是个男孩,只是吾儿的额上为何有如此胎记?”

    此话一出,先是惊呆了榻上的人,勉勉强强的起身接过来一看。

    果然一道深红色的印记在额头上。

    疑了一声,看这光景倒也不是什么画笔之类的朱砂,竟是生生长在肉上的朱砂裂纹。

    榻上的美人儿道:“果然如此,为何臣妾刚刚没有看到?”

    这时那接生老嬷嬷道:“小的刚刚也没有瞧见”

    其实小孩子出生有胎记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众嬷嬷和丫鬟们之前都没看到这小皇子的额上会有如此鲜红的胎记。

    可为何这个胎记突然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呢?

    众人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也不好做答。

    只见一个老嬷嬷笑道:“陛下,可能是羊水粘在了小皇子的脸上,胎记看起来比较模糊,现在清洗干净了自然什么胎记都出现了”

    皇帝哈哈大笑,也没听见这些老嬷嬷在说些什么,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即是他高越的儿子生来便有如此胎记,想必将来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皇妃之前还担心高越见这孩子不喜欢,如今这担心怕是多余了。

    看着高越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心里也是一甜,打从娘胎里出来,她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孩子呢!自己怀胎数月总算能和这个孩子见面,心里说不出来的幸福和喜悦。不管他将来会是什么命运,他永远都是自己的骨血决对不能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皇帝和皇妃都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幸福当中,一旁的老嬷嬷和丫鬟们都跟着喜滋滋的,想来这个月皇宫上下的福利是少不了的,皇帝喜得贵子的盛宴必是十分隆重的,下人们的打赏更是一贴再贴了吧。顿时这个地方充满了各色的幸福与喜悦。+

    这时一个老嬷嬷笑道:“陛下,娘娘,小皇子还没取名字呢?快给皇子取个名字罢!”

    皇妃推笑道:“陛下,快给孩子取个名字罢!”
章节目录 第2章 凤鸳神翊,仰笑天齐
    高越眼波一转,忽然听到门外的一声清脆声音。

    原来是一个金翅燕尾的凤鸳在绚烂的空中起舞飞翔。

    它伸颈仰望,两翅下垂,鸣声直干云霄。众人只需一抬头皆可看见那辉煌壮观的景观。一团燃烧的火焰必然引起皇宫内上上下下,男男女女,甚至是全天朝国人的唏嘘和惊叹。

    皇妃看到了这一幕,笑道:“皇儿生下来陛下便看见了这等盛状,必是国家昌盛的好兆头!”

    高越笑道:“正是!爱妃预产之前,那凤鸳已在朕的御书房前与朕打过照面了,此鸟向上飞翔却不落下来,必是节节高“生”的吉兆。朕雄霸天下,文武双全,把国家治理的繁荣昌盛,井井有条,现在又有吉祥之物的庇罩,岂非如虎添翼!不如这孩子取‘翊佐’的翊字罢!”

    皇妃念念道:“翊……如虎添“翊”……高翊!果然是个好名字!”

    她知道高越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以后肯定是十分重视他的,这样她也安心了。

    高越望着天笑道:“朕要这凤鸳与翊儿一辈子辅助朕治理国家,守住江山,做朕一辈子的守护神!”

    高越本就是龙眼星眸,他这傲视群体的气概更显霸气十足。

    老嬷嬷接过孩子给皇妃看,皇妃看到孩子不哭不闹了,小小年纪的模样生来就给人很踏实的感觉,好像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会黯然失色了一样,再看这孩子的朱砂裂纹,老嬷嬷笑道“娘娘,您看这小皇子如此……如此…凤眉龙角…大有伏羲之相啊!”

    皇妃这样一听更是喜得不得了,却明面上什么也不说连忙示退众人。其实她心里明白这孩子天生与众不同,却不知是不是个天子的命,然而这命运还不是高越的一句话。

    她瞧了瞧高越,见他挑弄孩子的样子想必是十分喜欢的翊儿吧……

    高越突然注意到爱妃的眼神,温柔道:“爱妃,你辛苦了!你为朕生下第一孩子,还生的如此不凡,朕十分的喜欢,朕以天子的名义授予他天朝太子的封号,母以子贵,爱妃以后便是朕的皇后了!六宫之主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这个位置朕只留给你,你莫使朕失望才是!”高越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眼里全是满满的爱意。

    她可能做梦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生下一个不凡的孩子,从今往后她便是执掌六宫的皇后了。

    她险些激动的哭了出来,喜道:“谢陛下,臣妾一定做个慈善的皇后,做好大众的典范!定不负陛下的恩宠”

    高越会立荣景妃为皇后也是为了稳定朝中的局势,况且她的品行也确实符合大众典范的菩萨心肠。

    至于高越是不是真心爱她还有待斟酌。然而,高越的雄才伟略是不容置疑的,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所预想的繁荣之盛事并没有出现。

    因为这一刻之后,他的命运将会被两个不同寻常身份的人改变了……

    正如那金翅凤鸳直飞过云雾之后,天幕中的太阳,此刻竟被一片血云染成了红色。
章节目录 第3章 七年事迁,碧霄云里
    彼时天朝国的南部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这场灾难害死了很多人,全国上下几十万人口几乎灭绝。这场灾难无论是天灾还是**也编织了高越与那两个不同寻常身份的人的宿命牢牢的牵在了一起。

    虽然他们的羁绊与纠葛持续了一年之多,但这短短数百日光景,也由此给非凡命运的“天纵奇才”高翊种下了一段孽根。

    因为谁也不会料到现今的高越可以把他当做“瑰宝”一样受万人崇敬的同时,也可以因他的一句话将高翊视做异端。这其中的缘由,终不过是他为臣,为臣者助君之理罢了。

    倘若他不要江山,只要美人之时,那么高翊就只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可当时他还只是个婴孩,又怎么会知道自他出生的那一刻起,那两个人的出现会将这雄心壮志的一代天骄变成了凶狠可怕的残忍暴君呢?

    欲说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暂且不提。

    且说七年后的一个盛夏,仍是七月初一的那一日。

    茫茫天地之间,拨开层层云雾,乃是一片汪洋翠碧。

    世人可能不知道这个称为“死亡深林”的地方,乃是消失七年之久,高越恨之入骨的两个人的藏身之所。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七年,依靠原始材料过着原始的生活。他们自给自足不与外界联系,隔绝了一切俗世纷扰为的是什么呢?

    众人以为高越这么大费周章的不断搜捕这两个人必是为了几年前的两场祸事。

    这两场祸事每一场都血流成河,每一场都生灵涂炭,甚至差一点造成了人类的一次大灭亡。

    这两个人只要不出去自然不会有人进来,纵然有人闯入也不打紧,因为这两个人的身份过于诡异,所以这里的动物成了他们的奴仆。

    若是有人不幸遇上了老虎,轻则死亡,重则死了之后没了全尸。

    若是不幸迷了路,恭喜你,只怕你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若是遇上了一个女人,不好意思,你可能不会死,但是你可能会失去大量的血。

    若是遇上了一个男人,刚好你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那么你会在第一眼的时候爱上他。

    其实他们并非不想见到陌生人,只怕你到时候见了,还是觉得不见的为好。

    若是你真心想见一见他们,那还得进入这片死亡森林之后说起。

    此刻,日暮已旦,绿影树斜

    在这光与影的交错下,仍旧有两个活动的身影。

    这两道身影一青一蓝,一高一矮,一个绝美,一个迷人。然而他们正在宽阔的山坡上忙碌着,一个人正在夯实泥土,另一个人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起一颗幼小的小树苗。

    那个蓝衣男子的动作,无不透露着优雅可亲和熟练稳重,尤其是那张绝世无双的容颜,简直是迷倒众生。

    他的笑含着柔情,含着沧桑,能使万千少女心的粉粹。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谁能抵得住他的轻轻一笑?

    若他的脸不是过于苍白,或许这世上的女子都愿为他折寿三年,只为他能够长久于世罢。只可惜他太虚弱,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了。

    再说旁边那个游手好闲的小矮子,他穿着粗布青衫,短手短脚的模样一点也不输给旁边的蓝衣男子,他的容貌反而比他还俊美,简直比三月的桃花还要鲜艳。

    这个小矮子不过是个6。7岁的小孩模样,却生的如此俊俏迷人,可惜了他也生活在这个深山老林的当中。

    小矮子看了蓝衣男子好半响,终于忍不住问道:“爹!为什么你每次砍完树之后都要再重新栽种呢?这里的树那么多,我们砍一辈子也用不完,干嘛还要无趣的辛苦种树?”
章节目录 第4章 讨厌娘!娘是疯子!(1)
    蓝衣男子一面浇水,一面温柔地笑道:“谁说种树无趣了?我种树可不是白种的,我每天都这样一次一次的照顾它,十年之后它就是一颗茁壮的小树,慢慢的它越长越大然后再为我们子孙造福,成荫纳凉,岂不是很好么?”

    小男孩听不明白爹爹的意思,喃喃道:“为子孙造福……哦,爹爹!我明白了!你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彬儿的孩子能够看到他的爷爷种下的树么。”

    蓝衣男子听到这儿,暗中难过了一会儿,明面上更是温柔的笑道:“恩,是这个意思罢。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虽然种树只需要短短的十年,但这里却包含着爹爹的汗水与期望。等它长大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它都会永永远远的陪伴着彬儿……以后你也会像爹爹这样种树,等到它长大的时候彬儿的孩子也会看着它而感到自豪,幸福,明白么?

    话犹未了,彬儿却失声道“不,我不要他们永远呆在这里,我想出去,我想知道外面的生活,我不要他们永远呆在这个无聊的地方!我不要!”

    彬儿知道父亲听了这些话心里肯定很难过,可他还是要说,为什么他们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外面的世界不是很好么?爹爹总是能采集很多很多的东西到外面的世界换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玩儿,可他为什么不能陪爹爹一起出去?

    彬儿拽着蓝衣男子的裤子来回晃了晃,道“爹爹,我想去外面的世界,我不要一辈子呆在这里……爹爹!你带着彬儿出去罢!你每年都会出山一次,这一次你就带着彬儿去瞧瞧,彬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男子叹了叹,道“外面的世界固然好,但它并不适合我们,它对我们来说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爹爹也绝不会出山。就算我想带你出去,你娘也决不会同意的”

    “娘!娘!又是娘!娘说什么你都听,娘让你往东,你绝不敢往西,娘让你死你也绝不反对,为什么你要听她的话?她是坏蛋,是恶魔!我才没有这样的娘!

    此话一出,男子的脸马上变了色,怒道“你怎么这么说你娘!爹爹会听娘的话,是因为我们夫妻情深,我爱的是她的灵魂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爱护她,你明白么!如果你以后再这样,爹爹就再也不理你了!”

    彬儿气的哇哇直哭,道:“你骗人!什么夫妻情深!夫妻情深会总是吵架么?你们每次吵架都吵得好凶。一吵架就会摔坏很多东西。她总是欺负你,她是坏蛋!是疯子!”

    彬儿从来没有见过爹爹这么凶自己过,平常自己怎么淘气爹爹都不会多说一句狠话,可是他现在为了那个不负责任的娘破坏了他与他之间的美好气氛。

    这让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从小到大都是爹爹照顾我,可是她呢!每次把爹爹弄的遍体鳞伤,身上的伤口有手掌那么大,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为她说话!娘是坏蛋,我讨厌她!我就是讨厌她!

    彬儿越哭越凶,男子的心都碎了。他怎么不明白孩子的心思,从彬儿出生的那一天起,他的心一直都在彬儿娘的身上,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照顾彬儿,现在彬儿这些话肯定是长年累月所积累下来的吧,如今自己又怎么能怪孩子呢……

    终究是大人的错……
章节目录 第5章 讨厌娘!娘是疯子!(2)
    蓝衣男子缓缓了泪水,柔声道“只是摔东西,你可曾听见你娘骂我,讨厌我的话么?”

    “没有”

    “那你可曾见过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么”

    “这里哪有什么其他男人啊!这里除爹爹,娘和我,还有小妹妹之外,哪还有别人?”

    “那不就得了,你娘只是脾气不好,但她还是很爱我的,有时候她看起来会有点不正常,但你要理解她,包容她,爱护她。如果你娘不爱我的话,又怎么会有你?”

    “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上一次我提前采完灵药的时候,偷偷在窗边瞧见……瞧见你和娘……搂在一起……”

    彬儿吞吞吐吐的说了好半响,他的心一紧,生怕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被彬儿说出来。

    “——娘吸你的血!”

    此话一出,男子立刻将脖子上的两个血窟窿掩了掩,千般思绪飞过,轻轻捏起他肩头道:“你不要害怕!你娘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只是她生了病……她很难过的……”

    “不!你骗人!那天你们全身上下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你说!我们一直在这里是不是因为我娘,因为我娘是个怪物,是个恶魔!”

    “——住口!”

    彬儿大惊之下,姜世明怒道:“你娘她不是怪物,也不是恶魔!你娘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听见没有!”

    他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他死了。

    彬儿被骇得魂飞魄散,早就哭的浑然忘我,失口道:“呜呜……你骗我……你骗我……娘是坏人……爹也是……呜呜……”

    那眼泪越揉越多,姜世明心疼的一把将其介入怀中,附耳柔声道:“好了好了,是爹不好,爹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爹从来没有关心你对爹娘的看法,完全没有顾虑到大人的行为会给你带来这么深影响,是爹的错……爹爱你,娘也爱你,你是爹娘的心肝肉,哪舍得让你哭,快莫哭了,好好的听话。”

    姜世明温柔的话语让彬儿终于停止了哭泣。

    彬儿知道爹爹是世上最好的人,还有娘,娘虽然脾气不好,但娘就娘,娘是世上最亲的人。即使娘真的是什么,那也比其他人好。

    如此想来,彬儿也就不哭了。

    揉了一把眼泪,还是抽抽搭搭的:“爹!是彬儿不孝,彬儿不该说娘的坏话,彬儿是个坏孩子,求你以后不要不理彬儿,彬儿一定会乖乖听爹的话,一起治好娘的病的。”

    姜世明顺了顺他的头发,笑道:“好,彬儿长大了……彬儿以后肯定会孝顺爹娘的,其实这件事是爹的错。爹并没有告诉彬儿实话。你娘她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她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才会这样。她会吸我的血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你不要误会你娘,你娘她比任何人都要难过,你知道么……”

    彬儿眨了眨眼睛,道:“可她为什么会控制不了自己呢?”
章节目录 第6章 讨厌娘!娘是疯子!(3)
    “因为……”他想了一下。他在考虑要不要把实情全部告诉他,可是他又担心彬儿的年纪太小,不适合提前告诉他的命运所肩负的一件大麻烦。这个麻烦会困扰他一辈子的。如果现下能瞒着他未必是一件坏事,那么彬儿也能卸下一些责任。

    这样也好,能开心一天是一天罢。但话已至此,又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将整件事情的原委简单化,明朗化了些。

    姜世明笑道:“因为你娘在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所以我们要帮助她,支持她,给她关爱,让她知道她不仅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丈夫,还有一个非常听话孝顺的儿子,你说好不好?”

    “好哎~!那我也可以让娘吸我的血,这样她就能快点好起来,我们一家四口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玩咯!”

    一想到外面的美丽世界,彬儿就兴奋的忘了头,高兴的又是蹦又是跳的。

    父子终于重归于好。

    但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姜世明却皱起了眉头,紧张道:“不,不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这么做!”

    彬儿道:“为什么?”

    姜世明道:“因为这么做,会让你娘前功尽弃的!”

    彬儿:“可是你不就是这样帮助娘的么?”

    彬儿越来越不了解大人们的世界了,娘本来是在做一件很不了不起的事情,爹让彬儿帮助她,可是娘吸血就会前功尽弃,那为什么爹还要心甘情愿的让娘吸他的血,现在又那么紧张呢?

    彬儿想不明白,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姜世明见彬儿想问题想的脑袋都大了,柔声道:“因为你娘她太辛苦了,为了咱们她承受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爹不忍她这么辛苦,所以破例一次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我只想帮助你娘,你能明白爹的心么?”

    彬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姜世明道:“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你娘,爹自有分寸,你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不好?”深沉而凝重的眸子望着彬儿,让彬儿看的呆了,彬儿从来没有见过爹爹这么紧张的时候,好像怕光着身子被人看见似的。再说了娘又不是没见过。

    彬儿就奇怪了!

    每次深夜的时候,爹和娘就让彬儿单独一个房间睡。

    可彬儿偏要跟他们挤在一块,结果第二天早上却发现爹和娘在另外一个房间。

    更奇怪的是,有时候彬儿躺在娘的怀里睡,结果第二天早上一看,娘的怀里变成了光溜溜的爹。

    彬儿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暗叹道,大人的秘密可真多!

    彬儿的眼睛转了几转,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今天晚上让我和妹妹跟你们一起睡!”

    姜世明无奈的笑道:“小淘气,你不怕你娘吃了你,好了,快点回去罢,再不回去你娘该担心了。”

    “知道了!”彬儿吐了一点舌头,扭着屁股先跑没了影儿。

    姜世明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收好地面上的东西,便顺着一条路回到了小木屋。
章节目录 第7章 美男爹也怕恶婆娘(1)
    果然彬儿和爹爹回去的时候,彬儿的娘就坐在门口一直等他们回来。

    彬儿的娘乃是一个云鬓蓬乱,面带病容的妇人,却仍掩饰不住她的国色天香。

    也许她的眼睛并不是世上最美丽的,但它一定世上最富有感**彩的。她的眼睛包含着柔情,了解与智慧,只要稍稍对视一下你就会舍不得离开。

    因为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不可抵挡的奇特力量,只需要一眼,仿佛有一道金光打在心尖上,世人就像中了魔法一样而为之疯狂。

    即使她已为人妇依然不能掩去她智慧与美貌并存的气质。

    这时,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

    小婴儿安稳的躺在娘的怀抱里尽情地吸允着甘甜乳汁,一点也没注意到她的娘在温情的看着她。

    少妇一面轻抚,一面柔声道:“什么时候璃儿才可以长大呢?哎……这么漂亮的孩子,可千万不要像娘亲一样这么苦心劳累的活着,你以后要快快乐乐的成长,然后和哥哥一起守护着这片深林,再也不要出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起来……即使娘亲不再了……”

    突然,一道灼热的视线射向自己的**,少妇赶忙侧了侧身子,道:“不给你看!”

    原来姜世明早在一旁瞧她半响,瞧她出神了许久也没想打扰她,就是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

    果然琴月还是那么机敏,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姜世明轻轻一笑,很快琴月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笑传递给对方,仿佛是世间最幸福的话语。

    如果琴月的魅力可令人为之疯狂,那么姜世明已经为她疯狂了。

    如果姜世明的轻轻一笑可以令人舍生忘死,那么琴月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时,姜世明贴近了些,亲了亲璃儿,笑道:“又不是没瞧过,还害羞么?”

    话犹未说完,琴月哼了一声,道:“你这样会教坏彬儿的!”

    姜世明笑了笑,侧身坐了下来,一面接过可爱的女儿,一面道:“哪有?彬儿很听话的。他虽然像我,但是性子像你。我是最了解他的,明面上不可琢磨,但实际上却有一颗真情柔嫩的心。莫说他天天吵着闹着,其实他心里很关心我们的。”

    “可他现在越来越任性了,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说道最后三个字,彬儿从旁边的木头架子那跳了出来,道:“娘!我回来了!我早就和爹爹一起回来了,是你没发现而已……”

    琴月沉声道:“你今天都干什么去了?可有想着欺负谁?”

    “我去欺负谁啊?这里除了咱们四个,山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动物瞧我跟瞧见鬼一样,它们都怕我,讨厌我,我连玩的都没有我去欺负谁呀?”

    彬儿的眼睛轱辘轱辘直转,哪肯受一点冤屈?

    这孩子到现在还不肯承认,终究是他爹太袒护他了。

    琴月怒道:“它们怕你,是因为它们知道你想抓它!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娘告诉过你,它们都是有生命,有感情,有智慧的生灵,你欺负它们,它们会报复你的!”

    “娘!我没有欺负它们!我只是觉得好奇,为什么那么威猛的动物瞧见我就躲我呢?比如说山里最厉害的老虎,它看见我就跑,它越是跑我就越想追它,我想告诉它们我并没有恶意……娘!你要相信彬儿!彬儿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它们!”

    “是么?那屋子里的小白兔,可是你抓回来的?”

    此话一出,彬儿的心就慌了慌。遭了,缸里的小兔子被娘发现了,爹说过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把小兔子放在厨房里,娘是不会发现的!可……

    哎……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住娘啊~~。

    彬儿极其倒霉的叹了叹,只好承认道:“是……娘……”

    虽说小兔子的确实他带回来的,但是那是有原因的。

    可娘知道了一定不会饶了彬儿的,因为娘说了,错了就是错了,做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不管彬儿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因为说了等于白说。

    纵然如此,彬儿还是要说一次的。

    ——“娘!我是瞧见小兔子受伤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它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如果彬儿不救它,那小白兔遇见黄鼠狼的时候,它一定跑不快。要是跑不快而被黄鼠狼吃了,岂非冤枉?所以我就带它回家了……

    不信,你可以问爹爹!”说完,彬儿就转过头追问道:“爹爹,是不是我们今天在山尖上瞧见一只受伤的兔子,我救了它,还为它包扎了伤口?

    姜世明被他这样一问,无奈乎只好配合道:“恩~确有此事”

    那笑容与三月的春花作比,那简直就是人间的四月天。

    姜世明抱着彬儿,看似安慰的在他后背拍了拍,实际上那掌力不轻不重的告诉彬儿,好家伙,居然把爹爹给卖了。

    姜世明笑,彬儿也笑。

    他们眼中都带有暗中契合的意味,爹爹又是揉脸又是捏鼻子的,好像在告诉彬儿,下次别想指着爹爹给你当挡箭牌。

    彬儿也是怂了怂鼻子,暗地里表示,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

    彬儿就是吃定了娘不会说爹爹的。就算娘再想说什么了,她也一定会顾及爹爹的病……

    二人眉来眼去,琴月哪里看不出来这其中的意味,于是气势稍稍缓和了些,道:“我没说你不可以救它,只是你救了它把它放了便好,怎的还把它带回来!你知不知道你把它带回来,就是等于限制它的自由,却是比你杀了它还要难过?”

    此话一出,却是生生的打在了姜世明和彬儿的心尖上,彬儿像是受了冤屈似的垂下了头,而姜世明的眼睛里却含着几分歉意,道:“小月……其实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是你的主意么?

    琴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彬儿的强求于他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做。

    琴月道“明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只是想让彬儿开心,可是这件事……不能由着他!”

    她的声貌柔了些,可还是不能掩去她做事果断的魄力。姜世明知道小月做事向来果断决绝,纵她这般说辞,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彬儿瞧爹爹的腰板也不好挡住娘,暗中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责罚是免不了。

    气还没喘过来,就听见娘用一种看似征询的语气,道:“如果它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便好,如果你是因一己之私硬把它留下来,那也是没有意义的。若是它等到机会离开,它终究还是会离开的,到时你就更想得到它,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它了……你明白么……。”那声音是少有的温柔和耐心,以及呵护。

    更多的是,娘的眼中却是彬儿不常见的泪花。
章节目录 第8章 美男爹也怕恶婆娘(2)
    “小月……”爹爹轻轻的叫了一声。他的声音很奇怪,他的表情也很奇怪。

    一时间,彬儿觉得他们好像陷入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究竟是什么事,不得而知,彬儿只知道他们肯定是为了彬儿的好。

    彬儿喊了一声娘,又喊了一声爹。这才把他们拉了回来。

    彬儿垂首道:“彬儿不是不听话,只是彬儿喜欢它……”

    “那它说喜欢你了么?”

    “娘!你好奇怪,小兔子又不会说话,我怎么知道它喜不喜欢我?”

    “那不就得了,还不把它给放了!”娘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彬儿就知道今天非放了小白兔不可了,

    “可是……”可是他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先是上气不接下气地看了看爹爹,爹爹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然后又抹了把眼泪儿,痛叫了一声:“爹!”

    “——啰嗦什么!还不去!”接着娘又道:“屋子里已经烧好了热水,去洗干净了。”

    那小脸冤屈的又揉了一把眼泪,眼圈都揉红了,还是不肯动弹。

    姜世明不忍他伤心流泪,按在怀里,亲了一口,又把熟睡的妹妹抱给他,温柔道:“去罢!”

    彬儿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小屋子。

    彬儿先把妹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去厨房把小兔子不情不愿的给放了,临走之前还特别的嘱咐了小兔子一声,也不管它听没听见,那悲情可真当是肝肠寸断,揉碎了小彬彬的心。

    放完兔子之后,又不情不愿的光溜溜的一个人回房洗澡。

    小脑袋浮在水面上,头发也打湿了些,光溜溜的在水桶里游来游去,好不开心。

    一会儿瞧瞧这儿,一会儿又瞧瞧那儿。

    没多久,地上一片水洼。这那里是洗澡呀!这简直就是水彬大战。

    突然,他的眼睛盯上了一道门。这道门爹和娘说过绝对不能打开。

    可是爹和娘可能还不知道,这道门早就被彬儿打开过了。

    这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密不透风。但有一点就是进去的时候,感觉周边有十万只眼睛盯着他。可是点上蜡烛却啥也看不见。

    真是怪了。

    其实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彬儿不明白的,比如说他胸前长出两朵藤蔓似的小花纹。

    为什么爹没有?

    娘的也不一样,娘的胸是圆的,爹的胸是扁的。

    那妹妹的胸是什么?

    哎,反正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还是问爹爹吧。

    彬儿摸了摸胸前的两朵小鱼泡,又扣了扣,掐了掐,捏了捏,然后又在身上搓成两坨鼻屎大的泥,再放了个庇,这才从水桶里爬出来。

    穿好干净的衣裳,又到妹妹那瞧了瞧。

    妹妹被包成粽子一样,还是死挺挺的躺着,睡的好香。

    他又调皮的伸出两根手指堵住她的鼻孔,没一会儿妹妹就挣着要醒了,彬儿赶紧抽出来,假装一动不动的。等到妹妹呼吸平稳了后,这才敢动弹。

    彬儿叹道:“哎!妹妹,我洗澡之前你就在睡,我洗完了之后你还在睡,你怎么好像睡不醒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这样哥哥就可以跟你一起玩了。”说完,打了个哈气,懒懒的睡了去。
章节目录 第9章 美男爹爱恶婆娘,爱的没底气
    彼时,姜世明在窗前瞧彬儿扯过被子,搂着妹妹睡了去。这才开口对琴月道:“小月,其实有时候你真的应该停一停,看一看,彬儿他真的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一下呢?”

    他说话的语气依然很温柔,但却掩饰不住此刻他内心的不忿

    琴月道:“明哥,我知道你很爱彬儿,我也爱他,可是他是我琴月的孩子,身上担负着是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他是不可以因为一点小事而坏了大局的,这一点你很清楚,他将来面对的是永远留在这儿守护碧血玉。”

    “不,小月,你为什么要把大人犯的错让孩子来承担,孩子的路应当有孩子来选择,我们是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了,我们何必要插手?这么多年来你从未放弃碧血玉的事,难道说你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么?”

    此话一出,琴月大声道:“明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碧血玉乃是世间邪物,我是南疆巫女就有责任守护它,而我琴月的孩子就应该为此牺牲!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姜世明叹了一叹,黯然道:“可它也是造成你和大哥不幸的原因……”此话一出,琴月怔了怔,她的身子有些发僵。

    姜世明幽幽道:“有时候我在想,我们在一起究竟是不是一种错误,若非当年我逞一时之勇,或许你和大哥才是幸福的,那些无辜的百姓不会枉死,……而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世明曾几次下山过,所以他很了解高越为了找到他们,错手杀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这其中究竟是爱情报复多一点,还是觊觎碧血玉的力量多一点?

    这些冤死的百姓,又比那二场祸事而死的人好的了多少?

    姜世明想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参透,终究是因为自己忘不了大哥。小月,她……

    以前是很爱大哥的……

    琴月瞧他一脸难过的样子,沉声道:“你错了!若不是你偷走碧血玉,还不知世上有多少人为此牺牲,那两场祸事已经害死了很多人了,小月不能自私。小月以前很爱他,可自从他利用碧血玉的那一刻起,小月就已经斩断情根,与他一刀两断了。而你为了我,牺牲了你自己,经常吐血,却还要照顾孩子……你对我的恩情,又岂是逞一时之勇?这一切都是小月懵懂,若小月早一点爱上你,又何必如此……”

    “小月……”

    姜世明不安的低下了头。他面对琴月的爱是愧疚的,自卑的。这不是因为他后悔跟着她隐居世外七年之久,而是出自于琴月对他的爱,他始终都无法坦然接受的,因为他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大哥……

    琴月瞧他涌出泪来,心疼的纵身扑入他的怀里,柔声道:“这些年来,你和我的经历就是证明,谁也代替不了。虽然你从未说过一句苦话,可我心里很清楚,你为了我,牺牲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你和孩子乃是我一生所念,希望我死后你们能安安心心的留在这,不必再为我操心了……”

    此话一出,姜世明骤然变色道:“小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琴月美丽的眼睛蓄满了泪水,柔声道:“最近你应该发现,我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了,所以你给我吸血让我减轻痛处,可是你错了,碧血玉的力量已经消耗我体内的所有能量了……我的功力快散了,也许就在这两天,只要我再加封最后一道封印……”琴月说最后一句话时,几乎是颤着声的,与此同时她撞向姜世明的胸膛那一刻,姜世明这才发现琴月的身子硬邦邦的,冷得像冰。

    原来她一直都在掩饰,而且还掩饰的那么好。

    姜世明听到她这些话的时候,早已苍白得再无一丝血色,狠捶她的后背,颤声道:“我不信,我不信!我是你的,心是你的,我不会让你这么死去的……,我会救你,我会用尽毕生的功力去救你的……”

    琴月早已泣不成声,缓缓道“对不起,你办不到……我是必死无疑了……不过,我会在死前治好你的病……”

    姜世明的泪早已化成悲蹄,道“治好我……这世上谁还能治好我?你若死了,我还能活么……小月小月,你直到此刻还不了解我么?”

    琴月忍住了又夺眶而出的眼泪,柔声道“不,你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你要长命百岁,你要看着孩子们长大,你不是让我替孩子想想嘛,我已经将他们的命脉与碧血玉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了,五行不灭,五毒不惧……谁也离不开谁……只要他们长大,高越,你……百年之后,他们自然就可以出去了……而我也会在黄泉路上等你……”

    姜世明的惨泣早已顿住,失声道:“小月!你居然……”

    为了孩子,她居然动了恻隐之心利用了碧血玉的力量,那她将自己置于何地?!!!

    琴月惨笑道:“明哥,我死了不要紧,可他们需要你,他们需要一个即温柔,又疼爱他们的爹爹。你要告诉他们,要知足,莫强求,不要让我们这一辈的事在他们身上重演,这也是我让他们学会懂得割爱的原因……如此才可以守护碧血玉不负我所托……”

    琴月又乞求道:“这一世你为小月做的实在是太多了,小月无以回报,还请明哥再与我定下十世盟约,来世还做明哥的妻子”

    姜世明执着她的手在脸庞,心像是被砍了两刀一样,他不能哭,一哭就会舍不得。他越是舍不得,小月就越难过,所以他只能笑,只能笑,只能噙着眼泪笑。

    可是他又想哭,痛痛快快的哭。

    这种欲断难断的情意,他怎能承受的住?

    终究他还是忍住了,定定地看着她,轻轻一笑道:“好……你我十世结为夫妻……为夫定不负你”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为何,姜世明觉得自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她。

    那一眼很深很深,似乎把前世望穿了一样。

    琴月搂住他的脖子,吻了去。

    姜世明几近疯狂的吻她,爱她。琴月被吻得天旋地转,**无比。

    片刻之后,便听见她甜腻的声音。

    姜世明又抱住她的腰,附耳轻声道:“彬儿已经睡了……”

    琴月也附耳轻声道:“好……”

    轻轻抬起,姜世明把琴月横抱在怀中,二人的眼神都难舍难分。

    正要往屋里送去,突然,琴月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

    姜世明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声音仍带着低喘,但又瞧见琴月的眉头拧成一团,这才发现周围的无风,无蝉鸣,无鸟动。
章节目录 第10章 爹居然是骗子!(1)
    世界如此寂静,这意味着前方有一场大的惊动等着他们。

    无风,无蝉鸣,无鸟动,正说明这个动静极具声势浩荡,且近了——

    那是成千上万的破蹄声——

    琴月从姜世明的怀里跳下来,失声道:“是他,他来了!!!”

    一道声音从房顶飘下来,如寒冰封山。

    “你也会怕么?姐姐——”

    姜世明举目而望,大惊色变道:“是你!!!”

    屋子上的那个人是个天仙般的美人,红衣艳艳,衣袂飘飘,像一只火狐,眼波流转之间,却透着一种冷意。琴月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变了,变得妖艳了,却仍掩不去她的伶俐与倔强。

    琴月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素仙冷冷道:“哼!看在你对我有恩,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我发现我错了,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你会后悔,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决绝,舍弃爱你的男人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真是无耻!”

    “无耻”二字自素仙口中说出来时,姜世明的眸子暗了下去。

    素仙的眼神像两把刀子一样割过来,沉声道:“还有你!姜世明,你还真能忍!背弃道义,夺了你义兄的女人躲在这个深山老林里七年之久,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不该向皇上负荆请罪么!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哼!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贱货!”

    “贱货”二字还未说完,琴月已飞身上去,眶了素仙一掌。

    素仙看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被琴月打落屋下。

    等到她清醒时,琴月已在一旁站定,冷冷道:“这是奖赏给你的,奴就是奴!竟敢诋毁主子!真是大胆!”

    素仙捂着脸,指着她颤声道:“你!好!这是你自找的,高越马上就来了,看你怎么解释!”

    琴月对她的话根本每当回事,哼了一声。

    急急忙忙的接过姜世明的身子,安慰道:“明哥,你的身子太虚弱了,我给你传功!”

    话犹未了,姜世明握住了琴月的手,耳语道:“不用了,孩子要紧……”他的身子晃来晃去,面色失血一样,白的要死。

    琴月咬住嘴唇,本想扶住他去找孩子,结果两个素衣女子驾着剑在彬儿的脖子上,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彬儿!”琴月终于乱了,大叫了一声。

    姜世明也是方寸大乱,看着彬儿红肿着脸反手捆住,小脸哭的溪流却仍倔强的瞪着那两个素衣女子一句话都不吭。

    他脸上的几道淤青,像是抽在了琴月和姜世明的心上。

    紧接着璃儿也被抱了出来,抱着她的人也是位素衣打扮的蒙面女子,她走到素仙面前,把孩子抱给她看。

    素仙瞧了孩子一眼,却发现孩子也正瞧了她一眼,然后开朗的大笑起来,似乎这孩子对什么事都没有抵触。

    素仙妖异的秀脸得意的笑了笑。

    这一笑比刀子还要尖锐,笑的姜世明嘴角突然溢出血来。他的心像是被她们紧紧捏在手心里一样,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裂开。

    琴月怒不可喝,破口大骂:“好你个素仙,我念在与你主仆一场刚刚没动手杀你,而你却要杀害我的孩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素仙依然很冷漠道:“我没想对孩子动手,只是希望你能重新回到高越的身边……

    此话一出,琴月怔了怔,道:“你变了……以前你恨不得杀了我,看来你爱他很深……

    “可他爱的人始终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怎么对他的……,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找了你七年,你却和他风流快活,你们对得起他么?”

    “够了,我对他的情,早在他利用碧血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烟消云散了,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小月!不要再说了……”姜世明的血越流越多,身子也不停的颤抖。

    琴月忙不迭地为他擦血,只听得素仙怒道:“琴月!你真的不爱他了么?纵使他有错,可他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他为了你不惜天下苍生的生死,只为换取你一命,而你却这么对他……你好狠!”

    琴月冷笑一声,道:“我的命是明哥给的,不是他!”
章节目录 第11章 爹居然是骗子!(2)
    这时,远处一阵呼啸传来,周围飞鸟四逃,掀起了一片狂澜。

    一群人马自隐蔽的小道奔来,大队人马快马加鞭,很快赶到小木屋前。

    琴月看清楚了那个面目俊朗,威风八面的中年男子。他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剑而来。

    他生得龙眉凤目,齿皓朱纯,捏起缰绳怒目而视,衣珏荡起,飘飘然却有杀伐之意

    他身后的铁骑快马奔过来,先是把小木屋前的人团团围住,接着一声马嘶之后,几组步兵纵戟包抄过来,瞪着恶狠狠的眼睛,等他发号施令。

    这时素仙摇摇摆摆的走了过去,只听她唤了一声:“皇上!”

    高越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将目光锁在了那对亡命鸳鸯。

    他深深皱着眉头,鹰一样的眼神打向姜世明。姜世明的心像是生生剖走了一样,不可避免的撕了个粉碎。

    如果高越是天上直破苍穹的雄鹰,那么姜世明就是地底下无处遁形的小白兔。

    高越追捕七年之久,终得成果,二人相见却恍如隔日

    那年离别前,姜世明的表情可谓是大义炳然,刚正不阿,而如今见了他却是内疚伤怀,自愧难安。

    当年的高越也和现在不一样。

    当年的高越在姜世明和琴月离走之时,他是霸气嚣狂,不可一世,现在也是盛气凌人,却颇感沧桑,但见了他们,却是燃烧起胸中的火焰,火烧燎原的痴狂。

    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视为生死挚友的好兄弟,竟偷了碧血玉之后,又夺了他最爱的女人。

    他曾经以为他们是清白的,可等到他们把孩子都做了实,这才明白当时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若说他们之间真正的爱恨纠葛,还得提一提姜世明的真正身份。

    姜世明本是亡国贵族的后裔,他身上流着的是前朝皇帝的血。

    若非天朝开国皇帝起兵造反,也许姜世明就是统治中原的现代君主。

    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二人巧遇却是相见恨晚。

    高越与姜世明结拜,即使知道姜世明的身份也不杀他,而是更愿意为了天下的黎民与他共同治理国家。

    而姜世明早已将俗世凡尘抛之脑后,他不嫉恨高越,反而将他视为知己,两次为他赴汤蹈火,却也虽死无憾。

    这其中的情意不得不说高越的自信和嚣狂,以及姜世明的清寡与容忍。

    正是因为高越的过于自信和嚣狂,他才会知道琴月是敌国南疆帝君的女儿时,依然爱着她。

    他要和她在一起,却遭到了所有人反对,就连姜世明也如此。

    当年南疆与天朝大战,朝中联名上报处死琴月。

    可他们不知道若非琴月出现,只怕那两场祸事已将天朝国掩埋于历史长河了。

    这其中却是与碧血玉有关。它已造成人间万象,再来一次只为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天下人都觊觎碧血玉,只因它有一个传说。拥有它的人,活着可以当皇帝,受万人敬仰,死了以后,还可以当神仙。又有长生不死之功效,可保青春永驻。更可以令人起死回生,操控人之生死及超脱思维。

    启用它便可以争夺话语权,也是改变琴月命运的机会。

    那一刻,高越喜得“碧血玉”是出自素仙的成人之美,她是琴月的丫鬟,却十分大度和支持他们在一起的,高越自当感激不尽,却不想琴月甘心舍他而去,只为一句“还天下人一个安宁”——欺我其谁!!!

    天朝国内忧外患之时,唯有“碧血玉”可保两全之法,姜世明却偷走碧血玉,只为一句“无辜百姓”——欺我其谁!

    往事之事,历历犹新。

    高越惨笑一声,直逼姜世明吐的满身是血。

    姜世明吃痛的唤了一声:“大哥……”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反正高越也不想理他,只是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又看了一眼那破旧的小木屋,冷冷道:“小月,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琴月冷笑道:“怎么?,你怕这里住不惯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走!”

    “小月……”姜世明叫住,又柔软一声叹道:“他是我大哥……”

    话犹未了,高越仰天大笑。那笑声带着狰狞,带着虎啸,带着鄙视,笑的姜世明的头都垂下了。

    琴月瞪了高越一眼,高越见他们抱成一团,气的心肝肺都炸了,破口道:“好一句大哥!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居然骗走我心爱的女人躲了整整七年!还生下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大哥今天不杀你,怎能对的起道义二字!”说完高越已抽出一柄长剑刺了过去。

    彬儿大惊之下,叫了一声“——爹”,那悲壮声,如惊天地之泣鬼神。

    只见高越冲过来的时候,随之几名卫兵在这对亡命鸳鸯的后面紧紧围住,先来个水泄不通,再来个双管齐下,只怕这对亡命鸳鸯也该一命呜呼了。

    混乱之中,一把锋利的长剑锁住了对方的咽喉,真是一刀见血的明利。

    素仙一声惨叫之中,琴月早已毫不留情的在高越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此刻,她灰白的眼眸,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若非靠一点人性的知觉,只怕琴月的那把剑已经将大天朝国的君王的喉咙刺穿了。
章节目录 第12章 刺穿爹爹的胸膛!(1)
    姜世明原本也没有躲的意思,只知道眼前的头发动了动,睁开眼睛之后,那柄长剑已到了高越的脖子上。

    姜世明忙得阻止道:“小月!不要!”

    小月不为所动,指着剑怒道:“你杀他,我就先杀你!”

    高越仰头大笑,一把抓住眼前的剑“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是天朝国的皇帝,我要谁死就谁死,你也不会例外!”

    他瞪着琴月,眼中尽是狂宁与怒火。

    他要意外了,他没想到杀姜世明的时候,他没躲。更没想到的是,琴月为了他居然要与他反目成仇。

    姜世明啊姜世明,你到底给她灌下了什么药!这七年的错过,我若今天不杀你,岂非冤枉?

    那一刻,璃儿在素衣女子的怀中挣扎起来,可能是因高越的那一声怒吼与狂笑给吓坏了,又或者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爹爹逃不过这一世宿命的。

    七年的情结与仇怨,终究是忘不掉,躲不了。

    素仙看见高越的处境这么危险,一把抓起璃儿,吼道:“你若想让孩子成为瞎子,傻子,就只管动手!”

    素仙将小婴儿捏在手中高高举起,现下她只需要一松手,这个小婴孩立马摔在地上,炸个粉碎。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琴月大惊之下,放下手中的长剑,挣着想去救璃儿,可是对方却紧紧捏在手中,瞪着她,逼得她不敢靠近。

    她好想再抱一抱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在哭,他们还是人么?没听见孩子在哭么?

    哪有人看见自己孩子哭不心疼的,更何况那是一条小生命,她会痛的!

    高越冷笑了一声,趁着琴月精神恍惚的时候,红影一飘,已回身至孩子身边,冷笑道:“好可爱的孩子,只可惜你的存在就是我高越一生最大耻辱!”说着高越已拿刀去抹璃儿的脖子。

    这一刀下去,就算在老天可怜她不会要了她的命,那也会见血留疤。

    明晃晃的钢刀在太阳在照射下,长长的袖子在空中一飘,只听“叮铃”一声脆响,高越的剑已被姜世明用石子弹开。

    虽然他的功力不及以往,但是对射击的狠,稳,快,还是很厉害的。

    手指一挥间,面色已惨白,姜世明斯声道“大哥!你要找的人是我!杀的人是我!何必对孩子动手!我不敢乞求你能原谅!可是我也从未后悔爱上小月,我偷碧血玉在先,可小月有自己的选择,她最后选择了我,这有什么错?我知道我偷了碧血玉让你和小月没能在一起,可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么?碧血玉会毁了你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万劫不复”

    高越破口道:“住口!是你!是你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在背后捅我一刀,在我和小月关系破裂之时偷走了碧血玉,是你趁人之危!你好夺走碧血玉称王称帝!现在月儿也因你失了神志!而你却大言不惭的说是为了我,你好歹毒的心肠,好机敏的心~!”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也一定认为我是对你是别有用心。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打一场,也好做个了断。若我今天大难不死,请你一定放了我的孩子。若我今天不幸死在大哥手下,我也无怨无悔!”

    高越道:“好!我只要你死,孩子的事一切好谈!”

    此时的素仙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想阻止高越,却因为害怕而不敢阻止,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个下人。痴心错对又如何?可她还是忍不住帮助他找到碧血玉,杀姜世明是他这七年来,日也梦,夜也梦的事,谁也无法更改的……

    倒不如暗中帮他一把,亦或者拿小孩威逼姜世明,想到这儿,素仙冷笑一声,狠狠的将璃儿扔给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接过璃儿之后,瞧见她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十分惹人羡艳。然而她的这一笑却让这位素衣女子竟生出一丝怜悯。

    姜世明松开琴月的手,琴月喃喃不舍道:“明哥……你……”

    不知为何她觉得只要一松开手,他就会永远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触碰他了……

    她又反拽他的手,眼波流转之间具是对他的关心。

    姜世明捏紧她的肩头,笑道:“我虽然有病在身,但也未必打不过他,你放心,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的。”又拍了拍肩头,忍痛地走了过去。

    彬儿被素衣女子按在手下,看着爹爹一步一步走上前,痛叫了一声:“——爹!”

    姜世明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很快在手中握着一把仙气十足的冷剑,彬儿看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那把冷剑就已经的爹爹的手中发出淡蓝色的冷光来。

    天地之间,姜世明一身淡蓝色衣袍,衣袂飘飘,一把长剑锋利十分,恍如天山上的神在寄望。

    而高越就是天地中的红日,高高升起,谁也不能逼迫它多一分,或是少一分。它就是主宰,谁也无法避而不见,哪怕是黑夜,你也躲不开那一点淡淡的月光。

    命运直叫人,躲不了,逃不掉。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这一天,姜世明已是在劫难逃。

    可是他和琴月是真心相爱的,为了孩子,只怕他是恕难从命了……
章节目录 第13章 刺穿爹爹的胸膛!(2)
    姜世明冷道:“大哥!我和小月在一起是事实,我犯下的错我会承担,可这一战,你赢不了我!”

    高越仰天狂笑,又是一阵怒吼,道“哼!姜世明!纵我将你桶上一千个窟窿,也不能洗刷我一生的耻辱!”

    话犹未完,只见一道光影过去,直取姜世明喉咙要害。姜世明袖手如流云般卷去,一柄长剑已分化出数万支剑影而去。一篮一红,两道身影在空中飞掠,刀光剑影滚入地面,直射周围人的眼球。姜世明一剑过去,分出数十剑,而高越也是数十剑的招数。

    几个呼吸之间,他二人已过了数十百招,竟没有一丝输赢的迹象。

    姜世明虽说有病在身,但在孩子的安危中,仍是体现出爱子心切的模样。他的剑法锋利无比。一剑刺去,如青龙般破云穿雾与高越的疾劲剑法撕咬。

    彬儿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爹爹这么厉害凶狠的时候,以前爹爹常常告诉他,凡是生命都有自己掌握命运的权利,别人是不可以剥夺他们的生存自由的,可是爹爹这般样子,倒是彬儿从未见过的杀伐之狠,恨不得刺穿对方的喉咙。

    一蓝一红,云雾之间掠空而过。一刀一剑,在风中疾飞交缠。

    爹爹剑法的花式和招数过于炫耀,以至于令在场的人们都惊叹不已。可每每到了最重要的十分,爹爹总是会稍稍顿住剑势,朝高越另一处要害之地刺去。

    而高越亦是凶狠至极,一把长剑直取对方要害。他眼爆突出,眼珠漆黑似水中明月,勾出一丝冷笑。虽他的动作没有对方的动作快,但却是又狠又准的剑势,仍是一种气势凌人的气概。

    他右手执剑与姜世明对战,却心中盘算姜世明胸前无铁无盾的衣袍,暗自冷笑之后,眼中终露锋芒,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姜世明一片软净的衣衫上。

    而就在他等待契机来临之时,姜世明已识出破绽,冷剑一出,随之数十丈之内的剑影划空而去。

    一声“龙吟”之后,高越眼神一变,惊骇之中,身子已兀自被封住,思绪也停滞在那柄飞驰而来的长剑上。茫茫然之间,只知道额上的水珠滚入眼珠之时,那道淡蓝色长剑已逼近自己的眉心。

    激光一闪,包围了整个上空。

    众人只见一道巨光冲上云霄之后,又是一声破碎,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已在半空中淹没。

    天空是血色的,空气也是血色的。

    在一场胜负未定的境况下,此刻,琴月,彬儿,素仙,几位素衣女子,以及在场的将领们都在没有听到那“撕心裂肺”声音响起后,随之璃儿哭了。

    璃儿在素衣女子的怀中,好似勒断了脖子,她挣扎的滚来滚去,素衣女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抵住孩子反抗斗争的力量。

    然而这一嘶喊像是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皇上!”

    “咚”的一声,素仙跪在了地上。

    原本素仙还想着利用孩子来庇佑高越,怎知快刀利剑之中,奈何局势变化不定,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双腿已软了下去。

    她的这一举动,让他人都停止了呼吸,思绪也跟着停滞在了头顶上的那一片白雾之上。

    烟雾未散之前,渐入人们眼球的先是血染半边天的硝烟,闻到的是弥漫在日红中血腥的气味。

    此刻,山岚闻风而动,唯有一柄闪着淡蓝色的剑影,却是生生在空中顿住剑势。

    琴月吓呆了!惊叫了一声

    凄惨的声音自璃儿的嘴边传出。

    待到彬儿看清是怎么回事时,那把长剑已深深刺穿了一个人的胸膛,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爹爹!

    “——爹!”彬儿大骇之中,扯破了嗓子的喊。

    一声叹息中,姜世明从空中落下来,琴月已飞身接住。高越大骇之下,一柄剑自姜世明胸膛拔出之后,红衣一飘,已至十丈落下。落定之后,高越仍是对之前顿住眼前的冷剑心有余悸。

    彬儿的心像是扎进一把钢刀,俊美的小脸,凤眸垂下好似雨中凌乱的蝴蝶,樱花般的柔软薄唇,已撕成碎片。原本好看的脸,硬是哭成老头子。

    明明爹爹就在那儿,可是彬儿只能原封不动的站在这里看着爹爹流血流泪。

    他真的好想过去抱一抱爹爹。

    “——爹!呜呜……爹爹好痛!爹爹好痛!我要去找爹爹!你放开我!……”

    彬儿一面哭,一面挣着从素衣女子手中脱开,却又被她们死死的按下。彬儿半点动弹不得,又狠狠得瞪着她们,脱口道:“滚开!死女人!”

    “啪”的一声,素仙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彬儿被打的头都拧了过去。

    素仙怒道:“喊什么!你爹他是大骗子,他骗了你娘,又骗了自己的大哥,自行惭愧又算的了什么!他本该不得好死!”

    彬儿含着一口血气的生生的吞了下去,咬破的嘴唇仍是不断的流出血来,嘶喊道:“你胡说!我爹是世上最好的人,我娘最爱爹爹了……”

    彬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妹妹无比挣扎的在素衣女子怀中滚来滚去,好似也想回到爹爹的身边。

    两个孩子在对方的手里,琴月抱住奄奄一息的姜世明,心疼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姜世明血流如注,咳嗽的一声比过一声,血泪伴着笑撕扯而来,道:“不碍事的!只不过……咳咳……多添一处伤口罢了,…咳咳…一点小伤而已……”

    “而已”二字之后,姜世明连吐三口血,但他仍事不关己的淡淡一笑。

    琴月可恨的叹道:“为什么!为什么……”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她恨的不是他不杀高越,而是为什么他连躲都不躲,白白地受了一剑,她好恨,真的好恨,恨他为什么这么傻,可是她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只能将眼泪和恨生生的吞了下去。

    这一对鸳鸯在众人眼里就是在世的神仙眷侣,他们本该快快乐乐的继续生活下去,怎料他们惹的人是天朝的帝君。

    若非姜世明偷了碧血玉,骗了他大哥,他们又怎么会有这段是是非非与恩恩怨怨!

    高越一想就生气,目眦尽裂道:“姜世明,你这样又算的了什么?你受我一剑就可以将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么?纵你不想杀我,可我还是要杀了你!生死有命!你是枉费心机!今天你必定死在我的剑下!”

    说时,一柄长剑在风中长吟。高越束发而立,风飘袂响,双睛怒凸,直瞪着那对亡命鸳鸯。

    琴月含泪叹道:“停手吧……”

    姜世明对她淡淡一笑,然后勉勉强强的站起来,琴月只好忙不迭地又扶他起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松开自己的手走了过去。

    姜世明抑不住心底翻腾的情绪,面上带出了一丝冷凝,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有负于你,刚刚不杀你……是顾及到你我兄弟一场……现在我受了你一剑,权当做了斩断情意,一刀两段罢……”

    此话一出,高越怔了一怔,黯然道:“你……你我本是生死过命的交情……竟想不到……”

    竟想不到姜世明会铁了心要跟他一刀两断。

    高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小看姜世明了。

    他仰天长叹,蓄满泪水的眼睛又蓦地一闪,怒吼道:“休要蛊惑于我!你我的恩情早已在你偷了碧血玉之后就断了!现在何苦哀告!”

    姜世明惨笑道:“连你也觉得甚是凄凉是不是?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阖起了眼帘,泪流满面一把长剑愤然掀起一片狂澜,他的身子有如秋叶般颤抖起来,地面上的沙石卷着狂风乱走。

    高越大骇之下,自彬儿的眼前一剑刺穿了姜世明的胸膛,周遭的一切顿时黯然消褪,唯有彬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开出朵花来。

    这朵花自然不是长在彬儿的眼珠子里,而是开在了姜世明的胸膛上。

    此刻,琴月早已骇得面无人色,目光呆滞地瞧着那一柄鲜血欲滴的长剑自高越手中拔了出来。

    只见他刀锋一拧,鲜血如泪般挥洒在地面上,可他仍是剑眉倒竖,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眼睁睁地看着姜世明硬邦邦的倒在了地上滚了三滚,眼睁睁的看着他吐的满地是血,眼睁睁地看着琴月抱着他痛哭不已。眼睁睁地的看着琴月气断了肠子,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孩子哭的昏了过去。

    他一双狭长的眼睛,目光却尖刻如刀,冷凝地一步一步逼向这对苦命鸳鸯,一柄能吞噬所有人目光的寒剑鲜血欲滴。

    姜世明对着这柄冷剑,瞳底似有冰霜凝结,抽搐道:“这一剑……咳咳……小月弃你离去都是因为我……是我逼她的……我是罪有应得理当受此一剑……”话犹未了,姜世明又连吐三口血。

    高越连退三步,连在场的人都惊叹了。原来姜世明只是逼他出手,他一点还手的意图都没有,根本是在寻死!

    琴月气炸了肺,恨不得打醒这个疯子,哽咽道:“你何苦将所有的罪过全都由自己一个人来承担!且不说我和他怎样!我只知道在我最孤单的时候我是想你的……小月已是将死之人,你为何还要替我受那一剑!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琴月垂头流泪,姜世明含着歉意为她擦去眼泪,黯然颤声道:“我……不想负你,可是我对不起他……”

    “他”字还未说出,姜世明已连吐了三口血,他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泪水却仍不断的如洪流般涌了出来。

    琴月哪肯让他受苦,一面为他擦眼泪,一面设法为他疗伤,可是姜世明却连生存的意志都没有。

    高越似是痴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此刻,他还是那么卑微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过错,幽幽道:“我问你,若重来一次,你还要偷走碧血玉么……”

    姜世明笑道:“当然……不仅如此……我也一定会爱上小月……”

    此话一出,高越已经将数支剑指入姜世明的身影中,那道剑气势如破竹,已在姜世明的脑袋上穿透。

    琴月哭喊声中,姜世明淡淡一笑。

    彬儿早已哭的昏了过去。

    璃儿也没了声息。

    高越终于亲手杀了姜世明,他仰天长叹,神**狂,突然眼露锋芒,目光中具是对姜世明的恨。他向孩子走了过去,嘶声道:“这小畜生活着也受罪,不如我一刀了结他们,也好下去陪陪你……”
章节目录 第14章 原来都是它惹的祸!
    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啪嗒一声滚落剑下,眼看一刀落定,素仙已骇的捂住了嘴,忙得拉住了他。

    高越瞪了她一眼,怒道:“你敢拦我?”

    那时琴月还未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素仙虽然痛恨琴月,可见了这一场生离死别之后,才知晓姜世明对琴月的情是天地间至真至爱的,纵是铁石人也该软下心来。

    姜世明这么心疼孩子,怎能忍心他们受苦?

    素仙流着泪道:“姜世明已经死了,为的就是换取他们一命,你何苦在伤害他的孩子!纵使大人有错,可孩子是无辜的……”

    高越破口道:“你想救他们?”

    素仙吓的呆住了,颤声道:“他的死本就与我无关,可那毕竟是孩子……”

    素仙跪下来求道:“把他们绑起来惩罚一下就好…………他们到底还是姐姐的孩子啊!”

    高越见素仙这么心疼这对兄妹,必是觉得自己心胸狭隘,不守信用了?

    高越勃然大怒,一把掐起她的脖子道:“他们的存在对我构成了多大的威胁,你难道不知?我不杀他们,难道杀了你么?”

    话犹未了,只听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原来琴月早已在一旁站定,她冷冷的侧脸在众人眼前温柔而美丽,她的白裙也是温柔而美丽,她的秀发也是温柔而美丽,她的玉手也是温柔而美丽。

    她峨眉微皱,一双美丽的眼睛蓄了泪水,苦笑道:“可怜你活在世上,竟连一个相信的人都没有,因为你自私,你害怕!你不就是要碧血玉么?我给你就好了,你何苦伤害我的孩子……”

    高越眼中蓦地一亮,大喜欲狂道:“你肯将它给我了?”

    琴月笑道:“这有何难?我若不给你,你自有办法得到不是么?”

    此话一出,自高越手中脱险的素仙,滚在地上还有一些惊魂未定,然而听到此处,她的神色蓦地一僵。

    一种寒气正逼迫着她,让她有种想杀了琴月的冲动。然而她只能定定的看着对方,什么也做不了……。

    高越道:“好!有了碧血玉,我什么都得到了……”说着,他已指人将孩子抱了过去。

    彬儿在娘的怀中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中彬儿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梦见爹爹被一个高大威猛的叔叔一剑刺穿了胸膛,再然后……却什么也不知道了。

    彬儿虚弱的看着娘的脸,抱着满身是血的爹爹,伤心道:“娘,爹爹他怎么了?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他不跟彬儿说话,彬儿的心好痛,娘……娘……彬儿好怕……”

    琴月一把抱着他,附耳泪垂道:“彬儿,莫怕!你爹爹他累了,他想在娘的怀里睡觉……你莫吵醒他,不然他会不开心的……”

    彬儿听话的点点头,小声道:“那我也睡在娘的怀里,这样爹爹就该吵着和彬儿挣娘,然后爹爹会像以前一样笑着抱着彬儿跟娘一起睡……”彬儿的话还没说完,已躺在娘的胸前。

    彬儿望着娘一脸难过的样子,眼睛瞪的跟牛玲似的,忙问道:“娘!你为何要哭!为何要哭?难道爹爹他不会醒过来了吗?!”

    娘一直不说话,一直哭,看的彬儿脸都惨白了。

    琴月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一把扣入怀中,紧紧抱着他,颤声道:“彬儿,你要记住,你爹爹他是世上最好的人,他疼你,爱你,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不想你伤心难过……娘也一样,可是娘也不能陪你了,你要照顾好妹妹,妹妹是你唯一的亲人,娘不希望你们受苦,可是……”捏起彬儿的肩头,忍痛的望着他道:“娘有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要做,所以你要乖乖的听话,不许哭不许闹,知不知道?”

    彬儿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想说什么的,可是此情此景纵然心肝肺都哭怕了,他也只能乖乖的点了点头,听娘的话抱着娘的脖子,一刻也不想放开。

    可是娘突然很想看见彬儿开心时候的样子,她也希望彬儿能一直这样下去,开开心心的,

    所以这是彬儿从小到大最像男子汉的时候,他的长相和姜世明一样,似乎完美到如三月的桃花。

    如果姜世明的轻轻一笑似风,那么此风可换作千里桃花,一世盛开,万里飘香灼灼其华也。

    如果彬儿的轻轻一笑似风,那么此风可褪粉三千,花渐流,一帘风絮卷眉头,只凭思妇添新愁。

    一个能使无情万物化作了有情,一个能使万千景色都化作了全无。

    瞧见他琴月就像看见姜世明一样,抱着他又亲又摸,轻声道:“你一会儿抱着妹妹悄悄的溜出去,千万别害怕,只要你不害怕,他们是不会发现你的,娘会一直看着你的,记住!千万别害怕。”

    彬儿点点头,琴月把包裹中的璃儿交给他,然后又把姜世明平放在地上。

    彼时,高越差人把孩子交给琴月之时,琴月就将这传闻中神圣而神秘难测的碧血玉交给了高越,此刻高越得到碧血玉,自然是喜不能已。
章节目录 第15章 原来都是它惹的祸!(2)
    那碧血玉从琴月的怀中取出之时就在在众人眼中夺放光彩。

    碧血玉乃是一种寒玉,其物似乌云蟠龙,原本它该是白色,只是见光后呈红色,到了夜里呈幽暗的绿色。

    军队中一位长相普普通通,却雄壮威武的大将自接过碧血玉之后,仍是有些神色游离。他记得当自己触摸到碧血玉的时候,自己好像一下置身在万花女人堆里一样,十万个女人抱着她,那肌肤之亲的触感,瞬间令全身麻痹,整个脊背到现在都酥酥麻麻的,血液里流淌着具是对女人的渴望。真是有说不尽,道不明的享受。

    可是离手后,整个人变的空落落的,如死尸一样的站着,他隐隐觉得那十万个女人在饱受着煎熬,痛苦的挣扎,她们在召唤一个有血有泪的战士来拥抱她们,解救她们。

    纵然如此,可那个将领突然又看到了一种淡淡的光,这种光恐怕只有做梦才能看见的光——紫光。

    云腾万里,紫光一片,这是否意味着紫气东来的意思?他不敢肯定,可他能肯定的是这个东西必定如传闻那般,得道此物者必可称霸天下。

    而此时,高越自得到碧血玉之后,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初认识琴月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亲吻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不懂****的小女孩,可如今再拥抱她的时候,却又模模糊糊的看见了姜世明的脸。

    他看见姜世明与琴月的戏水鸳鸯,看见他们离开自己时的决绝。

    一想起这个,高越气的肺都快炸了,铁青着脸,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把抓住琴月的肩头道:“我不管你心里有我没我,今后你只能唯我高越是从,我要你把我这七年来的损失一点一点的还回来!你想怎样,想都不要想!我有了碧血玉,所以你的人生只能是我高越!”

    琴月苦笑一声,这笑声里带着嘲笑,带着对高越的可怜,缓缓道:“你我之间,难道只能靠这小小的碧血玉才能维持么?……”

    高越道:“你骗了我一次,我怎敢担保你不会骗我第二次!琴月,我以前对你怎样,你不会不清楚,纵然我是天朝帝君又能如何?只要你一句话,我高越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可是你居然和姜世明那个混蛋一起骗我!我这心里的苦你懂得几分!”

    “我何曾骗过你?以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不肯相信我,现在我有了明哥,所以我爱的人只有他。”

    以前琴月对高越一往情深,可他们在一起却遭到朝中大臣们的反对,姜世明如此,琴月亦是如此,若非他二人有私情,姜世明何苦偷碧血玉?

    纵然他是为了天下人的生死,可是姜世明当年曾对天发誓不会对琴月动用男女之情,可眼前的这一切,如今都是假的么?

    高越抱着琴月,恨不得打醒这个倔强的傻妇,嘶声道:“你看清楚好不好!姜世明根本就是个小人!我你本是真情相恋就是他从中作梗!若非他说过对你绝无半点男女之意,我又怎会让他有机可乘,偷走碧血玉错失你七年之久!”

    琴月觉得他越说越不像话,一把推开他,怒道:“你错了!碧血玉是我让明哥偷得,明哥爱我我无话可说,可当年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为什么你宁肯相信别人也不肯相信我!为了你,我犯了天下之大不韪本该一死!我可以为你牺牲,但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而牺牲天下人的性命!毁掉碧血玉是我的命!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琴月的泪早已化为悲啼,失声乎道:“然而我万万没想到,你和我在一起根本就是个借口!其实你要的只是碧血玉而已!”

    碧血玉是至邪之物,也是南疆国的圣物。当年琴月是众矢之的的人物,她但求一死,只希望姜世明毁掉这一邪物,但没想到姜世明偷走碧血玉的那一夜,高越居然发现了。

    琴月不怕死,她可以死在心爱的人身边,但她不能再让碧血玉再危害人间,所以她只能阻止高越放弃碧血玉的念头,然而此情此景,高越更加觉得琴月与姜世明是有私情的。

    高越启动碧血玉是为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继续下去,可琴月却与他反目成仇,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这时候的琴月是最脆弱,最挣扎的。她虽然爱着高越,但她必需斩断情根。

    可高越宁肯逆天而行,也不肯与自己远走他乡,终究他要的是碧血玉而已……

    琴月冷笑一声:“你我能有今天,终究是因为你自私,你一生独断独行,从未考虑过别人的生死,你以为你得到碧血玉就什么都有了么?你错了!你永远都比不了明哥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你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物件罢了,碧血玉如此,天下如此,我亦如此,你从来都没有正真的了解过我,只有明哥爱的是我的灵魂!不是一个物件!”

    高越仰头狂笑不止,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素仙吓的脸都白了,只听高越厉声道:“琴月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我对你的真情,天地可鉴,我爱你,我会用一生来守护,纵我戎马一生又如何?碧血玉和你一个都不能少,我两个都要!”

    琴月疯狂般大笑起来,神色一变,突然抱着他,冷笑道:“既然你这么爱我,何不与我共赴黄泉?”她的眼中泛着阴狠与毒辣,一时之间脸上出现了紫色妖纹。高越大骇之下,连退三步,再抬头时,手臂上已多了一刀森森血痕。
章节目录 第16章 爱恨交加,吾命之妻
    此刻,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群人马狂躁不安,小木屋的一道门打开了。

    那道门是彬儿曾经悄悄溜去过的地方。

    原本昏暗无比的地方,瞬间闪出十几万只恐怖的红色眼珠子。

    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自小黑屋而来,一时间让这些狂躁不安的人马顺着风迎了过去。

    高越只感觉自己的皮肉好像被撕扯一般。素仙惊叹了一声,原来万蠢之蛊封印在这里,难怪之前她找了琴月七年之久都没有发现,若非之前那一丝万蠢之息泄露出来,或许她一辈子也不能找到姜世明和琴月。

    素仙暗中欣喜若狂,却明面上更是对它一种敬畏与害怕。

    谁知素仙的惊叹之时,身后出现了一个红影。

    那一抹红影不是别人,正是高越!

    高越从她身后紧紧掐住她的脖子,沉声道:“你若真心对我,何不替我去死!”

    素仙瞪大眼睛具是惊恐与不甘,挣扎道:“你居然……姐……姐……救……我!”

    听到那一声微弱的叫声后,琴月终究停下了手,愤然道:“高越!纵然她不是你的妻,可好歹你与她一夜夫妻过,她对你情根深种,你却如此待她!”

    高越疯狂般大笑起来,道:“我只待我真心所爱之人,可我发现我错了,留着你,注定是我高越一生的耻辱!”

    高越狠狠的把素仙丢在了地上,一道剑光自高越手中射出,在空中连成一个银色光圈,紧紧的向琴月的身体扎去……。

    琴月疼的滚在地上,连吐三口血,随后一步一步爬向姜世明的怀里,抱着他凄然笑着,道:“明哥,我们现在就赴那十世盟约好不好,你等我……”温柔的话语转向高越,变成了远古咒术的声音,道:“碧血玉你是永远都开启不了的,若你还是执迷不悟!十年后,我会让你知道,你不仅失去一个非常爱你的人,还会让你知道失去一个一直支持你的人的痛苦!”

    话犹未了,琴月就已射出万丈光芒过去,碧血玉在这光芒中失去血色,变成了紫色。

    高越大吼了一声,道:“我人生最大痛苦就是爱上你这个妖女!”

    高越明面上不可一世,从容不迫,但眼底下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素仙惨叫一声“姐姐!”。叹息之中,琴月含泪一笑,在一片火海中与姜世明深吻随之化为了灰烟.

    炎炎烈火之中,高越明灭的眸子像是一面倒影的湖水,那湖水中燃起一片星星之火。如果此火可以焚烧心底,那么他的心已经随之琴月的烟灰而去了。

    他的神色十分憔悴,原本他该是气度不凡,不可一世的俊朗男子,然而烈风之下,他竟恍若一缕孤烟。飘飘然之间,思绪已到了万林之上的云端。

    那时,天空一片火海。

    碧血玉现世,竟将落日远远的定在一处,直至现在还是午后黄昏。

    夕阳斜照里,碧翠如蒙了一层金黄色的轻纱,雨烟飘飞,纤细如丝的夏雨从天滑落。

    恍然之间,高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提起剑杀气冲冲的向一处走去。
章节目录 第17章 阴阳之体,万蠢之息
    不多时,高越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彬儿的面前。

    高越提剑一步一步逼近,那柄冷气沉沉的长剑,射的彬儿的心抖了三抖。

    高越的剑有彬儿五根手指那么宽,长有一多米,而且这把长剑肯定是彬儿抬都抬不起来的。若是那把长剑向彬儿刺来,彬儿的心,肝,肺一定会一起切断,肚子也会有肠子流出来。

    彬儿吓的哇哇直叫,小脸哭的又红又肿,失声道:“娘!快来救我!彬儿害怕!呜呜……”后方是万丈的悬崖。

    彬儿退无可退,一下子跌坐在地。妹妹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哭。

    高越也不着急宰了他,反而不仅不慢地走过去,狰狞道:“你娘死了!谁还救得了你!”

    “——不!”

    高越一剑挥下,妹妹自彬儿的手里脱了出去。

    下面是万丈的深渊,深不见底的幽涧,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啼声下去就再无声息。

    彬儿伸着手,绝望的看着下面的陡岩峭壁,骇的再也哭不出声来。

    素仙躲在一旁的灌木丛里,看着高越一点一点逼向孩子。她自己突然觉得愧疚无比,内心挣扎万分。

    若非自己从中作梗,高越怎么会知道姜世明对姐姐有私情!

    姐姐从小待自己亲如姐妹,而我却利用碧血玉杀害了她的父王,嫁祸给姐姐。姐姐犯天下之大不韪,为的就是两国不再相战,从此能和高越双宿双栖。而我却让她众叛亲离,在她最需要的高越的时候,我把碧血玉交给他,让姐姐以为高越和自己在一起是早有所图。

    高越本待我如侍女,可我却因一己之私骗他说,姜世明与琴月暗中苟合。若非自己唆使高越使用碧血玉,姐姐何至于与他决裂。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可以忘掉了琴月,可没想到他却越陷越深,更没想到的是,姜世明和琴月最后真的在一起了。

    一切都是自己造就的,纵我死一万次也不能抵过我自身的罪孽。

    我不能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姐姐的孩子死去了,救孩子是唯一可以赎罪的机会。可是我怕……怕从此高越会恨自己。

    高越是我一直深爱的男人。为了他,我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了,难道我还有回头的余地么?

    可姐姐含恨而去,终究是自己的错啊!

    “——啊!”

    一种天地间所有生物听到都会震撼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素仙惊骇的跳了起来,抬头望去,只见彬儿拼了命的向高越的肚子撞去。

    高越怔了一怔,一把扭开他的脖子,狠狠的朝他肚子踢了一脚。

    彬儿滚在地上,吐得满地是血,然后他又倔强地瞪着高越一声也不吭的站起来。那眼神狰狞如鬼魅,紫色裂纹遍布全身。万蠢之息竟传至千里,十里开外的飞禽走兽竟全部咆哮起来!

    这不可能!

    万蠢之息!

    那个孩子的身上种下了“阴阳紫蜍”!

    这个只有女孩子才可以传承的秘术,为什么会在男孩子的身上!

    ”难道是碧血玉!“

    此话一出,素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就连崖岸上的高越也是怔了一怔。

    然而最让人意外的是——碧血玉居然有了反应。

    它闪着红红绿绿,蓝蓝紫紫的光,照的高越热血沸腾。

    高越只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自腰间流出来。血液里流淌的具是对姜世明与琴月的恨,突然眼睛一红,一掌把彬儿打趴在地,狠狠的踩着他的肚子,一剑刺穿了去……

    彬儿在地上弹了两弹,又伤心又害怕的看着高越,绝望的阖上了眼睛。

    素仙亲眼目睹高越对一个孩子下毒手时,早已骇得面无人色,呆若木鸡。待她反应过来时,高越已自身后走出来,怒视中紧捏自己的脖子道:“你敢救他?”

    素仙颤声道:"怎么会,这个地方是我带你来的,我比你还想杀了他们,我刚刚出手只是看到那个孩子使用蛊术伤害你"

    此话一出,高越已拿剑割过来,愤然道:“休要骗我!我才利用你,你却还肯为我出手?"

    素仙强笑道:"我已经为你牺牲了这么多,还在乎生死么?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敢做,即使你利用我,我也不会介意.如果你还不肯相信我的话,那么你现在就一刀杀了我,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我无怨无悔……”素仙合上眼睛,镇定自若道:“来吧,动手吧!”

    她的脖子又细又长,吹弹可破的肌肤如绢帛一般。她的脸滑下几滴滚烫的泪珠,红润的唇紧紧的抿着。

    高越目光出神地瞧着,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利用的女人如此深爱着自己,可他爱的人始终都是琴月……恨得人也是琴月……

    但为什么你不是她……

    高越叹息道:“我心无旁骛,一生只爱一人,可她为什么这么恨我?难道我真的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么?”

    素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道:“怎么会?姜世明他骗了你,你杀了他,他是罪有应得。琴月本就是妖女,妖女的话怎么能信?你虽杀了她,其实你比谁都痛苦……”

    此话一出,高越的心颤了两颤,目光中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黯然道:“我竟不知……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是你”二字像是打在了素仙的心尖上,因为有了这一句话,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换来自己心爱的人的肯定,让她去死也值得了。

    素仙纵身扑向高越的怀里,泪流满面道:“皇上,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怕什么呢……”

    高越盯向素仙深如海水的眼睛,终于卸下了那份桀骜与冷漠,一把将素仙搂入怀中,向她的唇吻去。

    这里没有天朝帝君,也没有娇贵的妃子,这里只不过是一对命运痴缠的一对爱恨情侣。

    两个人在这暮雨后的夏季里,崖岸上如花如风的地方,

    高越吻向素仙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一颗心被爱包裹时的滚烫。
章节目录 第18章 一夜胎息,岂非神奇?
    高高的床榻,软软的枕。

    红红的灯笼,细细的人。

    此刻,天朝帝君的躯体下,乃是一个盈盈丰满的“美若仙”。

    他硬邦邦的进入美若仙的体内,一只手捏圆搓扁,好像在捏一块嫩豆腐。

    原来这便是那人间无限美好之趣事——鸳鸯戏水。

    此处二人犹如天山上的一对旱草。光合日下,云卷云舒,看一条万里奔腾的长龙直干九霄,一阵“吟哦”之后,又翻出二十几个筋斗云。

    分分秒秒中,二人搂在一起,吻了又吻。待焚香已断,二人这才停歇下来。

    此刻,高越已累的筋疲力尽,搂着怀中的人儿喃喃的说了几句心里话。不多时,高越便睡了去。

    素仙软软的趴在高越的胸膛上,摸了摸他胸前的“碧血玉”叹了一叹。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让碧血玉重现人间了,一旦碧血玉出现,势必会遭来横祸,这碧血玉虽能令人青春永驻,长生不死,但它诡异的能量是难以控制的。

    它的出现一定会引起江湖中人的觊觎,南疆国也一定会为了争夺碧血玉与天朝国再次大战起来。

    到时高越的处境一定是如履薄冰,岌岌可危了。

    姐姐的牺牲就是为了平息这场战乱,天下的安宁怎可因一己之私而毁于一旦?

    素仙泪流满面,对着怀中的人儿难舍难分,摸着高越挺挺的鼻子,薄薄的唇,耳语般颤声道:“你莫要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的……”

    ……

    素仙安排好的手下,早已暗中接应。两名女子备好马车,待娘娘房事已过就接娘娘趁夜出城,是以随碧血玉从此消失人迹。

    一切如安排中,素仙顺利逃离宫中人的眼线,她翩若惊鸿,快步登上马车之后,身旁的两名女伴也先后坐上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

    一道破蹄声响起来。

    不多时,在夜黑无人的街道上出现了这辆马车的身影。

    这辆马车穿过好几个隐蔽的小道,趁着月色姣好的夜晚向城北的方向驶去。

    此时,一弯明月挂在星空之上,好似一把小弯钩。这把小弯钩像是勾住了相思人们的心。

    素仙的心正如天空中的明月,它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中,泻下一片月华来。

    如果此月可以照亮千家万户的屋檐,那么它的光芒也一定照在高越的寝殿上。

    高越,你可知你现在怀中的人是谁?你梦到的人是谁?心里念的人又是谁?

    素仙叹了一叹,拿起碧血玉凄然笑道:“世间都宠你,敬你,怕你,而我却要毁你,可你又有什么错?……此番我带走碧血玉出来,想必高越一定恨我入骨,可是碧血玉已经封印,要想打开它就只能杀更多的人……姐姐为此牺牲了,我不能一错再错……”

    听说南边有一处方外之地,那里住的得道高人,他们与世隔绝,或许将碧血玉交到他们手里,不为一个好的去处,由此想来,自己倒也可以遁入空门罢了。

    想到这儿,素仙翻开车帘道:“你们二人跟随我多年,此次知道该怎么做吧!”

    此话一出,两位女子颔首道:“放心吧!主人,我们一定完成使命!”

    这两位女子,一个叫冷千仇,一个叫元浅。叫元浅的女子生下就怀有异香,她向来乖巧听话,心思敏捷。此番有她在,想必出城门不是什么难事,只怕到时候高越下的禁宵政策让事情难办了。

    一提起“禁宵政策”素仙就觉得头疼,因为高越设下这道禁令就是为了防止外贼切入盗取“碧血玉”,所以无论皇宫还是城外都会有重兵把守。

    而且近日听说南疆来犯,为了夺取碧血与我方军队打的如火如茶,所以现在各个郡县都处于高度紧急状态,一般人是很难出城门的。

    想到这儿,素仙叹了叹,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偷偷缀城而出了,可是以目前自己的脚程如何能逃得了高越的精锐骑兵?只怕还未到了城门,高越便已提剑杀过来了。

    一朵花拈在手里,素仙瞧了瞧手中的“浣花砂”,眼底闪过一丝锋芒。

    这“浣花砂”乃是世间奇砂,它本无毒,可它武林中最毒的暗器。

    制作它的人把它做成花的模样,为的就是营造出很美丽,很惹眼的样子,凡是砂子粘在身上的人,必定尝受拨皮削骨的滋味。虽然它并不是真的拨皮削骨,但使用它的人如浣花一般,只需轻轻一撒,那些砂子便立刻钻进对方在皮肉里,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突然间,素仙捂着肚子挣扎起来。

    一种撕破肚皮的感觉的袭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腹部里运动。它好像在膨胀,涨成一个球。素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腹一点点的变大,捂着肚子滚了下去,疼的在地上来回滚了几圈,那种疼痛怕是与生孩子的感觉无异。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感得好冷,好像睡在冰窖里一样,浑身上下湿透般的冷。

    风自窗帘的中吹过来,素仙的脊背像是吹散了架似的。

    车间跌跌撞撞,她倒在冰冷而坚硬的地板上浑身颤抖,不知是汗还是血瞬间从裤子里涌了出来,她惊骇了一声,正要起身的时候,又被这种刺痛惊醒的跌了下去。

    “救……我……”素仙嘴里发出撕破而沙哑的呻吟。

    她咬咬牙,一步一步挪过去伸手去掀开车帘,可每次一碰即却又被巨大的疼痛感镇压的一动都不敢动。

    素仙疼的满头大汗,浑身发冷,泪水与汗水不断的自素仙的身上沾到冷冰的地板上。

    此刻若是旁边有一个柱子或是一个刀子,那么她一定愿意一头撞死,或是被高越杀死。

    突然她目光投注在了一个四角尖尖的地方,它是坐塌上的一边棱角,素仙瞪着它,眼底闪过一丝冷凝。当所有思绪都停住在这个棱角的时候,她便一头撞去。

    眼见这期许中的窒息感会让自己暂时失去自觉,可没想到这般疼痛更加厉害,厉害到让她的隆起的小腹如万千刀子刮过一般,竟生生的让她疼昏了过去

    ……

    马车还是跌跌荡荡的飞奔着,看来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刚刚车间里面所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素仙摇摇晃晃的醒了过来,茫茫然之间,望向自己隆起的小腹,这才发现自己稳稳当当的躺在了软榻上。

    素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是活的,有血液在里面流淌。她能感觉得到这是一个生命。

    这是属于她的小生命。

    听闻古人有十月怀胎,三年生子之传奇事也,而自己却一夜之间便生胎息,岂非万万年之神奇事也?

    此事绝非偶然,这一夜胎息从何而来,莫非是碧血玉?

    这般思虑之间,素仙的眸子胜出一道光来。

    她知道碧血玉的力量深不测,它虽能令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所以人人想将它占为己有,可有多少人明白这种超然物外之力需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才能换来?

    姐姐封闭碧血玉之时神情大变,如今这碧血玉令我腹中胎息提前成型,莫非这个碧血玉如活物般竟可择人而从?

    素仙一面摸小腹,一面沉吟道“这碧血玉已被封印还有如此威力,看来真的不能留它于世……”,话犹未了,眼光蓦地一闪,慈母般地温柔叹道:“不知我这孩儿会不会受此影响……哎,孩儿你真不该这个时候出来啊……”

    话音刚落,便对着架车的两个人儿催促道:“尽快离开此地!”

    她说这话时,一脸从容淡定,好像刚刚那般疼痛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且她轻柔的话语,让驾车的人更沉着的几分。她并不想把孩子的事告诉她们,因为一下子隆起的小腹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了的。

    此刻还是想想该怎么出城门的好……
章节目录 第19章 非女昌者即为盗(1)
    不多时,马车便开到了京都城门口。冷千仇架在马车前抬头向城门口望去,只见几名守城兵正奋力的推城门。

    其实这几个看守城门的早就听见细细碎碎的破蹄声了。

    他们还未见到马车,便先估摸着这个时辰纵马而来,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急事。

    若哥儿几个提前把城门拢一拢,诈他几个钱花花,岂非一件美事?她若给钱便好,咱们大可以把城门在拉开些,若是不给,哼哼!哥几个就说时辰到了!待他们走了后咱们再关城门不迟。

    暗地里盘算之后,几人守门兵便趁机关起了城门。、

    很快马车便呼啸而来,元浅正四处探风,冷千仇正挥着鞭子狠抽马的屁股。

    她们蒙着纱巾,手握银剑,大有女侠之风犯。

    其中一个守门兵躲在一旁瞧了一眼,暗叹道:我想当大侠多年,若是娶上这么个美人,岂非人人羡艳的一对侠侣?如此想来,邪邪一笑,摸了一把口水,赶忙的向左扇门愤力的推了去。

    那城门怎么说也有千石之重,若非七八个人关,想必一时间是关不动的,所以在关门的时候既要计算好时间,也要有掌控力控制好这门道,然后再用力的去关,咬着牙的去关,紧绷上下肌肉的去关。

    所以正值城门闭合的刹那,冷千仇高呼了一声“且慢”,勒起缰绳,马儿一声鼻息之后便停了下来。

    只见一名雄壮威武的城卫走过来,他身穿戎装,坚实而威严的装束一看便是当官之首,他脸上的肉如铁一般的硬,鹰一般的目光打向冷千仇,喝道:“去去!时辰已过!明日再来吧!”

    冷千仇拱手笑道:“这位官爷,我家主子有要事出城,还请官爷给予方便……”说时便自袖中取出一袋银子递了过去。

    某人掂了一掂,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请罢。”说时,身后的几个小卒便退了去,他们立在两旁,雄赳赳气昂昂的挺着身板,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某人轻轻一憋,暗地里笑了笑,转过头来,只见素衣女子面上一僵,失声道:“这……”

    某人沉声道:“怎么?你们不过去?……那我们可就关上城门了!”这后面的一句话喊的很大声也很有魄力,他就跟下命令似的,几个人又服服帖帖地推了过去。

    冷千仇赶忙道:“不,不!我们自然是过去的,只是……还望官爷们再拉开城门些,好方便我家主子过去。”

    话犹未了,某人变色喝道:“你家主子是何人!难道这大京都城的大门过不得?竟还敢让爷儿几个费力去推城门?”

    此话一出,坐在车间里的素仙惊了一惊,透过白帘望去,正瞧见那道坚如铁牛的两扇城门开了一个缝。

    这个缝确实可以过人,只是狭小了些。

    若是让这马车过去,看来非要想办法让那几个坚实的大汉拉开城门不可。

    但看他们几个张牙舞爪,面目可憎的模样,便知这几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何况中间那个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的铁汉,他长得倒算英俊些,可却是个多事的色鬼!

    素仙瞧他一脸色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正想设法对付此人,却没想到冷千仇比自己还要火爆,拿起冷剑便想要冲过去。

    她正欲拔剑时,却被元浅按住了手势。

    元浅一面使眼色,一面拱手笑道:“过得过得,只是我家主子急着赶去给夫人吊孝送丧,还望官爷们再通融些……”

    此话一出,“官爷”二字,叫的某人腿都酥了。

    元浅同样一身素衣白服,手里同样握把银色长剑,但某人瞧她眼波流转之间,颇有韵味,委实比那旁边的冷美人有趣多了。

    何况她肌肤柔白如雪,手指细嫩如葱,送上来的金锭也是光可耀人,所以这金锭自她说话之时脱手交到对方手里,直惹得某人心底里直叫“乖乖”。

    收过银两之后,某人暗地里狂喜不已,但明面上摆出一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沉声道:““你以为城门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么!你们几时听过城门关闭之后,复而又开的道理?我让你们过去,那是你们运气好,门没关上!可你们却舍不得香间宝马,过不得城门,反到指使起我们来了!哼!”

    此话一出,冷千仇和元浅惊了惊,坐在车里的素仙只是默默的关注的这一幕,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因她觉得自己不必为此出场,像这种情况元浅完全可以解决的。

    嫣然一笑道:“官爷息怒!官爷息怒!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我家主子确实赶着出城门,况且我家主子因夫人去世而伤心过度,实在不便委屈我家主子下车,还请官爷体谅一下我们家主子吧……”

    元浅说话的样子诚诚恳恳,明媚动人,瞬间打动了在场所有汉子们的心。

    但唯独某人向车子里瞧了一瞧,勾嘴一笑,已生出一丝邪念,暗道:想必他家主子比这两个婆娘更加风骚才是,我等都是乡巴佬,没见过漂亮女人,如今侥幸碰上了,何不动手一览风情?”

    当下冷声道:“少废话!今天你们过得过不得,爷也没办法了。现在时辰已过!你们几个快把城门关上!”

    此话一出,那个几人忙不迭将城门关了去。

    元浅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地,颤声道:“你!你即收了我们的银两,怎还如此……!!”

    “哼!就这些个银两就想打发我们!你当我们是吃素的老太婆么!”

    “你还想怎么样?!”冷美人气的牙都咬碎了。

    “怎么样?”某人心下邪念一闪,正色道:“当今圣上已颁布了“紧宵”政策,凡是夜半不睡觉游走外出的皆抡四十杖,彼时你们本能出去的,可惜你们错过了。既然错过了,那也怪不得我们了!现在时辰已到!”对着剩下几个人道:“你们几个把这几个婆娘绑了!”

    此话一出,几个牛头马面,虎背熊腰的大汉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拿起刀子便去砍马的屁股。

    混乱之中,“嚓!”地一声响起之后,马骇的拔起了前蹄。

    冷千仇和元浅惊呼中险些滚了下去,坐在里面的素仙也是惊了一跳,差点撞破了脑袋。

    原本元浅聪慧乖巧,冷千仇冲动耿直,但此刻遇到这般情况,一个个急的跟猴屁股一样,某人见了心下更是一番情趣,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注视在她们的胸襟上。

    元浅早已吓的魂飞魄散,失声道:“姐姐……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了……要是在不出去的话,只怕再也不能……”

    话犹未了,冷千仇拔过冷剑,眼露凶光道:“浅浅!别怕!咱们主子身体不适,更应该振作起来,这个人分明就是从中挑衅,扰我们不得安宁……”说话之时,她怒火中就这么一瞟,便瞟见了一道灼热的视线盯向自己衣襟。冷千仇火爆的目光,烈火雄起三丈,嘶吼道:“你这淫贼!”愤怒中一把剑刺过去,轻轻一抬脚,某人就像死狗一样的趴在了地上

    如此这般情形,那些拉马的,推门的,站立的,探风的赶忙举刀过来,分分钟拉成一条长龙,里里外外围成三圈,将这人马围个水泄不通。

    冷森森的刀子比划在冷美人的跟前。冷美人就像没看见似的,冷哼一声后,意欲一剑刺穿这死狗的背。

    突然车里的人儿道:“且慢!”

    冷千仇怔了一怔,又听道:“你且退下!”

    这两句话颇有几分沉重,却可从中发现这其中的苦涩与伤心。

    冷千仇听了这一声命令后,瞪了死狗一眼便扭身回去了,茫茫然之间,却不知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她,掐住她的脖子,狞笑道:“好厉害的身法,我险些就被你害死了,不过刚刚只是你侥幸罢了……”

    说时,城门两处来了两排兵马,某人见了更是得意,嘴角一勾,刀子不轻不重地搁在冷千仇的喉咙上。

    此刻若是稍有差池,怕是这位冷面女子就该呜呼哀哉了。

    不过某人的眼神尖锐如刀,割在冷千仇的脖子上一样很享受。

    冷千仇被某人抱着怀里,恨不得死了算了,然而某人就是让她动弹不得,一面握着她的手,一面直挺挺的碰撞她的屁股,惹的冷面女人躁的像只煮熟的鸭子。

    尤其是当她挣扎的时候,某人的眼神变得贼亮,像一对灯笼似的又红又大,笑的样子更是不知道有多么的猥琐。

    他一面碰撞,一面耳语般邪笑道“女人啊女人!你遇上了我……不知是福还是祸?”

    此话一出,冷千仇恶狠狠的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烧人,那么他的脸一定化成火窟,她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某人瞧冷千仇这么恶毒的眼神,气的刀锋一转便割了下去。

    “叮!”

    突然间,冷千仇脖子上的钢刀却自某人手中弹开,“哐当”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众人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只听车里的人儿道:“她犯了何罪?你非要杀她不可?”

    此话一出,某人怔了一怔,连手指的疼痛都忘记了,因为在某个时刻,清风一掀,他的思绪便停在了白帘上。

    原来这真是貌若天仙的美人!

    她一袭白衣胜似雪,眉目新柳月生辉,长发如云迎风动,顾盼神飞似天星。

    此等美人儿若是与桂月中的嫦娥仙子作比,只怕嫦娥姐也要失了颜色。

    纵然春风难得一见,但月光如下,某人瞧她如瀑布般的长发散落腰际,软绵绵地躺在床榻上的姿态是何等的风情万种,况且此番她已春光乍现。

    不过,清风一落,某人的心又跌了下来。

    因为手里的酸痛,让某人知道自己遭了暗算。

    当某人瞧见脚底下碎裂的钢刀与这一枚摸不着底的银针,突然眼爆凶光道:“哼!你们好大的胆子,夜闯城门已是死罪!你们还敢伤我?”

    美若仙轻声道:“她只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你又何须跟她计较?”

    某人冷道“少废话!你们把这些人抓起来!”说时,几个人向上攀了去。

    “——且慢!”素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句话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她此刻的声音倒不似之前那般低沉和暗哑,而是一种尖利与震慑

    某人见那几个人还未动手就先被素仙喝了回去,怒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美若仙道:“我只是有一事不明,你且说当今圣上已下了禁宵政策且夜时又关闭城门,你可知这其中的原由?”

    某人道:“陛下设下了禁宵政策,自当是天朝国与南疆国两国关系素来不善且因现下世间圣物‘碧血玉’留在宫中,为防碧血玉被奸人所盗,是以夜半关闭城门,设下禁宵政策”说完之后,某人心里不自然了,他不明白为啥自己要乖乖的告诉她?

    转念一想,凶道:“哼!你这顽妇,死到临头了,问这些又有何用?莫不是你们都是窃贼?”

    素仙听到这一句时,赶忙笑道:“你看我们这样……像么?”她挽着袖子,做成娇滴滴的模样,清秀的脸蛋,美眸一闪,十分的撩人心怀,

    某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斩钉截铁道:“你们夜半不睡觉,武装出城,也绝非泛泛之辈!”

    素仙缓缓道:“官爷多虑了,我们本都是女子之身,带剑本是防身之用,况且出门在外,以我们的武功又如何能防的了所有人。刚刚她们无意冒犯了官爷,还望官爷恕罪……其实冷千仇她看起来冲动了些,其实她平时很乖巧很温柔的,只是……”

    “哼!此处乃京畿重地,岂能由你们胡来?纵我想放了你们,可你们也还是不能出去的,现在城门已闭,我且把你们交上去再说吧!”说时,一群人又围了上去,冷不丁的吓坏了冷美人和娇可人。

    她们的神情一个比一个紧张,整个人好像痴傻了一般,但唯独“美若天仙,心若恶鬼”的素仙此刻突然高声乎道:“且慢!”

    “你又有何事?!!!”

    素仙轻盈一笑道:“你且看此物是什么?”说时一双温柔而美丽的手托着一颗闪亮诱人的紫色珠子自白帘中伸了出来,素仙笑道:“你可识得此物?”

    某人轻轻一憋,毫无波澜道:“我虽孤陋寡闻,粗俗不已,但对宝物倒也还识得的,此物便是那幽冥涧的‘紫蕴龙灵珠’……虽然它比不上世间至宝,但却也是个稀罕物,不过……”他又看了一眼素仙,冷声道:“到底是个珠子而已,无甚稀奇。”

    某人见了这珠子之后,再瞧这白帘中的“美若仙”,只怕再来一百个“美若仙”也不能抵消他对这个珠子的爱慕。

    此刻他说出这般话的时候假装的很好,好到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心里其实早就想要定这珠子了。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都骗不过素仙的,就算他在怎么掩饰也不能掩饰出他对这个珠子的渴望,因为所有人都不能抵触这颗珠子的光芒和力量。

    素仙见他眼光出神的瞧着这个珠子,眼波一转,笑道:“此物实乃百年难得一见之奇物,你却识得它,倒也不枉你我今日有缘……”说时,那颗珠子在某人的眼前晃了晃,某人的眼睛也跟着它闪了闪。

    他正欲去把玩个究竟,没想到刚一伸手,却被对方按住了手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珠子收入袖中。

    某人冷不丁地暗中叹了一叹。

    素仙瞧他眼底的失神之色,笑道:“此物虽稀罕,但却只能使两相生厌之人合好,穷极之人变富,再然后一手抱得美人归罢了,只不过……”

    她眼锋一转,狞笑道:“只不过此物活人用不得,却是专为死人用的,所以那些没命的,短命的总是想要费劲心神的得到它!……因为它可保万年尸身不坏,还能使不治之人续命三年,当下正好两国战事紧急,若是得到此物者自然能在危难之际明哲保身,更可以拿去交给‘痴心人’换得薄命红颜的性命,所以得到此物之人的前途必定是无可限量了……。”

    素仙说这句话的时候,“死人”二字一出,让他冷不丁的骇了一骇,他以为对方想要他的命,但是听到后面这些利害之处时,他脸上又展现出一个期望与猥琐的笑。

    然而这些不易察觉的神色,早就被素仙给识破了,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缓缓道:“现下我自然不是短命的鬼,我若把此物留在手中也是无用,倒不如拱手交于你,你再交于南疆中人或是天朝中人,他们定愿以一座城池之价来换取此物。你道如何?”

    此话一出,某人按耐不住了,讪笑道:“好说好说!姑娘想出城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出城门必须有通关令,若没有这个通关令我们也不敢贸然让姑娘出城,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某人躬身沉吟半响,又蓦地瞟了素仙一眼之后,道:“除非让我们在姑娘身上搜查一番……是以确保姑娘不是强盗!”

    此话一出,素仙突然间地大笑起来。那笑音仿佛来自地狱般的恶鬼,狰狞,尖锐,嘶疾。

    “你再看此物是什么?”素仙又从手中拖出一枚金花。
章节目录 第20章 ,非女昌者即为盗(2)
    浣花砂!

    现在怎么会有这种暗器?

    某人完全怔住了。

    他是个怕死的人,此刻他瞧见素仙的花,素仙的脸,素仙的笑而骇的面无人色,惊慌中连退七步,痴声道:“浣,浣花砂……你究竟是谁?”

    “噫?你连此物也识得?……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素仙笃定的声音响起来,让这周遭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

    她虽有些惊讶!但更是有些得意,因为对方越是了解“浣花砂”的威力,便更有效利于自己,如此她才不会真的对他下杀手。

    这并不是因为素仙有多么善良,而是她向来都精明的很。

    这里有重兵把守,虽然他们的功力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可是敌众我寡,他们分分钟排成一个阵型来都会叫自己难以脱身。

    何况此次出城是争分多秒的,势在必行的。

    若真的动起手来只会节外生枝,但对付他可比对付那道城门的难度要容易的多。

    现下素仙自然是要暗度碧血玉走出去的,她不仅要走,而且还要让对方心服口服的送她走。

    某人瞧见这枚金花,在瞧了瞧素仙的诡异的笑,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素仙嚼着这三个字,觉得有些好笑,缓缓道:“当然是送你……”

    “去死”二字还未说出,便像惊雷一般的在某人的脑子中炸开,他抄起家伙便砍了过去,又惊又怒道:“你们果然是窃贼!”

    此话一出,某人直冲冲的闯过去,一柄钢刀抓在手中,在灯火明灭闪动之中正要举刀而下。可谁知就在这时,一只手自他身后伸出,轻轻捂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已经轻轻将他的钢刀接过,只听一种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一条纤细的人影自他身后走了出来。

    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素仙。

    素仙挑起刀子,看了看。她美丽而不可方物的侧脸在明晃晃的钢刀下,十分的射人心魂,尤其是那一双古井中沉浸的桂月,深幽又带着浮光,让人不觉的吃了一惊。

    素仙笑道:“你急什么,我若真的动手,你现在活着岂非太便宜你了。”

    素仙漫不经心的赏玩着钢刀,她看都不看某人一眼,便已知晓某人的神色是多么的震惊了。

    某人的神色自然是震惊的!

    至少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震惊过,他今天震惊的次数太多,首先是见到美的像仙子一样的素仙,接着是一枚世间难得一遇的宝贝,然后是一种骇人到近乎失神的功夫。如此这般,这世上再也无法像今天这样的机遇了。

    前一秒钟,他还记得自己正举刀砍素仙,下一秒素仙便像鬼魅一般的飘到了自己的身后。如此这般功夫怕是江湖中也未有几个人能打到她了。

    至少自己是不能的。

    想到这儿,某人心若寒蝉,但明面上更是一种镇定,道:“你这个叼妇!你未必能伤的了我!”他说这句话时,很心虚,很害怕,而且怕的要死,但是以自己的身份,所以他自然是不敢畏畏缩缩的。

    纵然刀剑失手,那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抢!

    他正要抢,素仙却退了几步,笑道:“官爷息怒,你真是误会奴家了,奴家正要把这”浣花砂“送给官爷呢”

    “送给我?“某人停了下来,颇有些吃惊。

    素仙道:“正是,这‘浣花砂’一直都藏在奴家的身上,官爷要搜奴家的身,奴家自然不敢违逆的,但这浣花砂触者即伤,所以此等利器还是明明白白的交给官爷的好!以免误伤官爷……”说时,素仙便将此物递了过去…。

    某人冷不丁的向后退了一步,盯着这个‘浣花砂’有点胆颤。

    “官爷,你怕什么呢?我若有杀你的心计,又何苦告诉你这些?你若真觉得我是窃贼,你便过来杀我,我也不敢吱一声的……”

    素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的声音很轻柔,她的笑很明朗,她的模样也很迷人,只是叫人看了一眼,却是没有一点安全感。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人绝不简单,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窃贼会要求对方去杀她,而不是去搜她,所以某人自然是不敢杀她的,毕竟她的身份还未确定的。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么?那我也没办法了……”素仙掩面欲泣,声音变的有几分低沉,似有几分难过。

    某人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翻,狐疑道:“你不是窃贼?”

    “你看我功夫如何?素仙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先是问他功夫的高深程度,因为一个人的身手,便判定她是否为窃贼,这好比一个人的眼神,若是一个人贼眉鼠眼的,那么此人一定经常夜半出行。

    某人听了素仙这句话,脱口道“厉害!但……没有我的厉害!”

    “倘若我纵身跃出城门如何?”素仙问。

    “这……自然不成问题”某人顿了顿,思量了一番。

    “如此说来,我若是窃贼便一定会跃墙而出,现下我又何苦自找麻烦呢?”

    “这……”某人沉吟了半响,眼光胜出一道光来,问道:“你真的不是窃贼?”

    素仙噗嗤一笑,缓缓道:“我若是窃贼,自然不会把这‘浣花砂’交给官爷”

    “说的也是……”某人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手中多出了一颗珠子。

    原来那‘浣花砂’交给某人手中时,素仙一并把这有且仅有一个的‘紫蕴龙灵珠’也交给了他。

    某人瞧见这珠子,大喜欲狂,激动万分。

    彼时他还担心得到这珠子,不知该怎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独吞,所以心下有些犹豫,可如今这珠子不仅一去复返,而且又悄然入怀,焉有不收之理?

    素仙凑过来道:“官爷,你得到此物,现下还担心什么呢?”

    素仙话音刚落,某人正色道:“那是自然的,你若是窃贼,我便用此物杀你!”

    “杀你”二字一出,某人的眼圈的红了,他咬的每个字的尾音都断的十分利落,一字一顿地颇有些严厉。

    素仙听到这句话,疏朗一笑道:“正是!”

    “好了!你们即是赶着去吊孝送丧,那么禁宵政策自然是虚妄了,至于出城门么……”

    思索片刻之后,压低声音道:“古人云,非女昌者即为盗,你们如此懂事理,我也就不委屈你们了……”调头,对着其他人十万火急道:“即刻开城门,送这位孝客出城!”
章节目录 第21章 命运的征途,正式开始
    “嚓!”

    几个守门兵终于打开了城门,素仙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摇身一闪,便回到了车间。

    冷千仇和元浅亦俱不觉地回到了车驾之上。

    一阵风吹过,城门外森森的光景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虽然城外的光景不如此处明亮,但对素仙等人来说却是一种迫不及待奔赴的方外之地。

    健马长嘶,车缓缓起势,素仙稳稳当当地坐在车间一脸从容不变,冷千仇和元浅亦是安静的坐在驾驶两侧的位置。

    这时,寒风袭来,车驾上的两道身影,仙袂欲动,纤腰之楚楚,某人与她们接面而过,盯着冷千仇的身影痴痴呆呆的,瞧着车马飞向城门离自己越来越远,心头有些失落,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摸摸她。

    那炙热的视线冷千仇早就注意到了,飞快地驾着马车,拧着眉目看都不看他一眼,真恨不得一剑杀死他,要不是被旁边的元浅按住,不知她这火爆的脾气又要引出多少事端来。

    元浅一面安慰她,一面扭头瞧了某人一眼,这一眼刚好对上了某人似痴也思的目光。

    这个目光自然不是投注在元浅身上的,而是投注在冷千仇身上的。

    冷千仇沉水若骨,玉为肌,是个秋水般的美人,所以谁要是将她搂在怀里亲嘴,自然是无限旖旎之趣事——令人无法忘怀

    元浅瞧他如此这般依依不舍的样子居然不争气的笑了。

    她笑的自然不是某人似痴也思的目光,而是笑自己姐姐从小到大都没被男人碰过,可如今碰上了却生出了这么个事端来,而且姐姐向来对男人视若无睹,没想到遇见他之后,居然一刻都无法宁下心来,所以多少会有一点新奇。

    可谁知就在这时,她轻颦一笑回眸间,突然瞧见了一双眼睛灼灼燃烧的浴火。如果此火可以欲火焚身,那么元浅的身子便烧成了一张烧饼。

    她“唰”地一下,脸红了,随之转过头去,一声不吭地沉闷于自己与某人对视一秒中的激情目光,还有那被凌辱的笑。

    她原本是个秀面芙蓉,一笑传情的俏丽女子,所以眼波流动之间,十分撩人心怀。却不想此刻的她纠结的像个傻妇,恼怒中一把抓紧袖子,狠狠地拽了拽,恨不得拽出两个洞来。

    然而她正纠结万分之时,正是某人大喜欲狂之时。

    他看着那道独有的身影,喜道:“这女子对我回眸一笑,莫非已对我情根暗种……”话犹未了,对着远去的香车叹了叹,复而黯然道:“可惜了……可惜了……这位姑娘对我情根深种,而我却不知她的名字……”惆怅之间,马车消失于黑暗出,随之目光也越发黯淡,伸出一只手,掏了掏怀里的钱袋,目光墓地一闪,这才发现这里面的妙机。

    原来这钱袋之上,竟刻有一个“冷”字!

    某人看到这个字就像看到冷千仇一样,目光如火,拿起来嗅了嗅,面上春光乍现。

    正沉浸这女人香之时,突然间,一种滚石般的声音呼啸而来,几个关门的守门兵呆住了,某人亦不觉的吃了一惊,扭首望去,只见灯火闪动,白烟凄迷,在宽阔的马路上出现一群黑压压的兵马。

    很快一个领头威武的俊美男子在灯火之下纵马而来,他一身装甲打败,手执宝剑,一根玉簪卷起乌发束头上,很显然是没经过仔细打扮,便急急忙忙地冲过来的情势。

    尤其那似也千军万马的破蹄声,听者看来震耳欲聋一般,更甚者有人心口欲裂之感。

    再不说这人目光中胜出一种令世人无法直视的凶光来,冷不丁的让某人的心顿时被人冻住一般,又惊又怕,浑身湿透的刺骨。

    这一颤,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差点尿了出来,然后手再一抖,还没反应钱袋是否掉下来,只听一种滚天雷般的声音炸开,随之一把冷剑割到了脖前,厉声道:“刚刚出去的可是一名女子!!!”

    某人颤声道:“是,是,是……是三,三……”

    他话还没说完,将军便瞧见了地面上躺着的钱袋。

    这钱袋的布料细致如丝,白丝****,自然不是普通家庭的使用的料子,然而是宫廷中宫女的绢帛而制的小样。

    这一瞧,将军反手就是一挑,钱袋被挑在空中,然后用手一抓,这钱袋便呈现在他的眼前,沉思半响之后,恨声中又一剑挥下,咬牙道:“你可知你刚刚放的人是南疆蛮贼!”

    “南疆蛮贼”几字一出,某人的脸,苍白的再无一丝血色,惊颤道:“她,她们,只不过是去赶往吊孝送丧的少妇,怎么会是南……”突然碰上将军的极厉的眼神,目光蓦地一闪,懊悔惊恐道:“我不是怀疑将军,……只是……只是……小的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又,又怎会料想……”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你可知她就是陛下身边的素妃娘娘!”

    此话一出,某人抬首惊颤而浑身湿透,几近失声道:“小的,小的,小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将军便随之一溜烟出了城门而去,只听将军道:“向皇上禀报此人……”此人行为不轨,收取不义之财,当是通敌卖国,诛其三族,以儆效尤。

    最终,声音被一对对兵马破蹄之下压住,然后某人便听不见了——永远也听不见了。

    浩浩荡荡的声音消失之后,周遭静的如死一般,夏夜中本来就沉闷,不知为何这种沉闷压的某人呼吸困难,惊慌中虚度的步子来回踉跄着,汗水涔涔地往下流,大腿冷麻得令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只是僵硬地站着,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空壳一般。

    思绪千转之间,乍然抬起双眸,眼波似有暗涌浮动,狰狞道:“他爷爷的奶奶的个腿儿的,竟敢骗老子!”说时,便举着刀子冲出城外,高呼道:“神威将军,小的知道这婆娘们的去处!”

    某人自然不是去找死的,他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以那两名女子的身手对付这一群人怕是难以抽身,但是一时半会未分出胜负之时,可待混乱之中,悄然抽身离去方可保住小命,所以他跟上大部队时,冷千仇正痛杀敌军,元浅驾着马车飞奔不跌。

    某人躲在一处静观着,只听“嚓啦,哎呀……啪啪啪”一连串刀剑嘶喊声响起,冷千仇单方面厮杀已杀了数百十人的性命,于是地面上条条人尸纵横交错地躺着。

    神威将军紧跟着车马追去,见冷千仇一招浣花洗剑要了自己兄弟这么多命,忙得停下脚步,挡住身后的兵,一脸肃穆的召集兵马大摆阵法紧紧将马车围住。冷千仇见了,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中了计,现在人和马被团团围住,只怕出去便没那么简单了。

    静夜天凉,一圈的人顶着火把站着,为首的神威将军示意里面的人自己出来认罪“如若不然,那么我等只好奉命行驶,格杀勿论了!”

    冷千仇和元浅听了,心知不妙,个个回头问素仙怎么办?

    “主子,我们被包围了,现在该怎么办?”元浅一脸无措道。冷千仇亦是皱着眉,觉得敌众我寡,便是再好的功夫也难脱敌掌了。

    “这有何难?莫不是你忘了自己是南疆人的身份了么!”劲风一掀,一张美丽不可方物的侧脸显露出来,

    素仙狰狞如鬼魅的眼神一转,瞬间地面上便燃起一团火来,所有人的火把无一不是不受控制的掉在地上,无一不是捂住身子向火堆里滚去。

    不受控制的,几近疯狂的向火势最大的地方烧去。

    神威将军大惊之下,连起剑势,道:“大胆蛮贼!你竟使用妖术~!”

    “哈哈!妖术?不过是家乡里的一点小伎俩而已,神威将军若是有幸识的,可放了我们?若是不幸?那便是天煞了!”说时,锋芒的眼珠子爆红,顿时周遭的火势更急更猛了些,烧的四处兵马嘶鸣不断,惨呼惊天!

    “统统给我站起来!谁要是敢逃跑!格杀勿论!”神威将军拔起腰间的佩刀,发号最后的命令,觉得纵然是死也不能受敌人的摆布与玩弄!若不与敌一战,谈何“忠孝”二字!

    愤怒的狂吼着!神威将军一战而起,无比刚毅的神情,勾住了一颗热血澎湃的战士的心,很快一场血战又开始了,这次不单单只是虐杀,以素仙的蛊术,无论是勇猛无比的战士也好,还是无坚不摧的法阵也罢,便是神仙来了也无用。只是人心不乱,则无论,若人心乱了,自然蛊术也不好控制了。

    “好!”素仙见他临危不惧,果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于是勾起一抹笑,轻身一腾,踩在干净的泥上,绣衣一转,一丈之内的火燎已焚尽,遍地的火窟已乌有。

    南疆巫术消失骤然消失,某人见了他们打杀起来,于是悄悄地躲在一群尸体堆里,挺尸,不管其他人怎么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他都可以假装一动不动的静静地躺在地上。

    分分秒秒中,好几个人倒在他的头上,害的他一脸血不说,还差点被压死。

    他又疼又怕,只听“唰唰”一阵刀剑错落之音,女子撕破嗓子的声音,男人的怒吼声,糅杂在一起之后,天空升起一片惊惨乎声。

    对方杀伐之心势不可挡,一朝而起,城外便是人压人的残骸遍地,血泊泪流成河,其状惨不忍睹。

    很快,这群人追着马车越走越远,某人赶忙地敬业的做一个坚实的逃兵,慌乱之中翻身一跃,矫健的身姿当真是难见的灵活。

    眼下离那边火燎之地越来越远,某人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不觉的腿了下来,倒在地上在也跑不动了,靠在一旁的树上拼命大喘气,此刻夜空无星,静谧的吓人。一股风吹来,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扭首望去,只见风吹草长,波浪起伏,一片血湖之中,一条身影轻掠而来,某人冷不丁浑身冷麻,扭头望去瞳底骤然间闪出一道冷光来,冷千仇握着冷剑道:“你还是静静地躺着吧!”

    此话一出,某人咚地一声绊倒在地上,只差分毫之间,他便死于冷千仇手下,只可惜冷千仇身后突然杀出一条人影来。

    冷千仇亦是措手不及,反手一剑便刺了过去,瞬间血渐黄沙,然后又多出一条尸体来,愤恨中又扭首一剑挥下,竟不想又错落了几分,剑擦过他的面孔,然后生生的被某人挡了回去。

    气的冷千仇咬牙顿足,愤然之下,飞起一脚踹他下面。

    瞬间,某人的脑袋像断片了似的,下边一疼,捂着双腿滚了下去。

    上一秒还自在得意,下一秒就该大汗淋漓了。

    某人躺在地上滚了三滚,竟真的静静地躺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过。

    冷千仇终于看他死了,心愿已了地长叹一口气,然后轻身一飘,只在漫天刀光之中就这么一转,迫在元浅面前的刀剑被冷千仇掀开了。

    冷千仇一面抱住受伤的元浅,一面击退敌人道:“元浅,你挣着点!”

    元浅道:“我不行了,姐姐,你快带着咱们主子走吧,不用管我了……”

    此话一出,冷千仇吃了一惊,刺出去的一剑蓦然重了一分,惊呼道:“咱们从小在一起,你莫要说这么绝望的话来,惹我……!”

    “惹我”二字一出,元浅突然从冷千仇的怀里抽出来,泪流满面道:“快走!”

    “——不要!”

    “哎呀,呃,姐姐……”一阵惊呼声之后,元浅别乱刀砍死。

    冷千仇眼睁睁的看着元浅倒下去。

    一点思虑的时间都没有,赶忙护住素仙道:“主子咱们快点上车吧”

    话犹未了,一柄刀剑趁乱之时刺向素仙的肚子,素仙本是武功高强之人,竟不想一夜成息之后,稍稍动一下都会万般疼痛。

    现在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冷千仇看了亦是不觉的吃了一惊,等她回神之后,那柄长剑便刺了过来。

    尖尖的刀锋,亮而明利,刺过来自然是又快又锋利。一剑刺中腹部,肯定是一尸两命。

    素仙惊恐之中,思绪蓦地停止了转动,只见锋芒闪过般的扎进来,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封住了剑势。

    激光一闪,漫天硝烟而来。

    素仙还是没有反映过之下,就被冷千仇掠入马车中。

    冷千仇道:“主子,我知道前方有一处地方可以甩开他们,但是还请主子委屈下一次车。”

    “如此更好,碧血玉决不可落入高越手中,此物与我腹中胎息相辅相成,断然不能失手……”

    说时,她一跃而去,悄然飞入远处隐蔽之处,只见前方一片追兵追着马车而去。

    在月色里,夏夜微凉,很快天空润着浅蓝色,生出一丝丝亮光来。

    素仙看清楚了那辆马车在一道黑际线中,瞬间被吞了下去,大约几秒钟,只听“咚”地摔碎声音响起,就再无动静了……永远都没有动静了。

    因为冷千仇驾着马车竟从悬崖之上摔了下去,所以那一君黑压压的人影突然敛住身影,顿住趋势。

    素仙泪流满面道:“没想到我这么一个人却又如此忠心耿耿的手下……可我却因一己之私伤害了姐姐……”

    她没想到是冷千仇会以死来换自己一命,她没想到,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一直以来她从未相信过任何人,可如今她叫自己怎么不相信这些。

    她的身子越来越疲惫了,她就像捧着个大西瓜一样四处乱跑,乱撞,走到哪就是哪。兴许她连自己的出走的目的都忘了。

    她感觉到很饿,饿到想吃草树的地步,可是身上什么都没用,而且现在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却越来越瘦,她要找的地方几乎都走了三遍了,可始终都没有找到蜀川之地。

    听说这里是方外之地,有许多得道之人修仙练丹,隐居世外,可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难道这些传闻都是假的?

    她想到的都想到了,她以为一定可以找到那片方外之地,她以为她一定会逃出高越的手掌心,却没想到她安心隐居在一个淳朴的农村之时,引来了无数的生死凄惨的分离。

    很多年以后,她都无法忘记自己千穿百孔,躺在一片血泊里一步一步挪向那道清冷而孤傲的身影时的痛苦。

    她绝望之中,瞳底闪过一片希望,伸出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拽着他的衣衫,凄惨求道:“放过我的孩子罢……

    她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悲恸,可是他的眼神却始终如一的如渔网般,叫人无法抗拒的难以脱身。

    多年以后,她都无法忘记这一幕,而这一幕却让她的儿子高错从此踏上了一个“不归”路……

    十年后,他的运命也由她而改变了……
章节目录 第22章 醉有铭
    古朴的小镇,秀丽的风景,淳朴的人……

    当阳光普照大地时,万物有了新的开始,例如岸堤上晓风别残月,展翅高飞的小鸟,水中欢跃的游鱼,含苞开放的花朵,逐渐聚起的人集——形形色色地人走在这个古朴小镇上的繁华而美丽的街道上,或缓步,或疾行,车水马龙,好不拥挤。

    七月,骄阳似火。

    它照在这个古朴小镇上最有名的街道,照在这个街道上最有名的酒楼,照在这个酒楼上“醉有铭”的朱漆金字的匾额上。

    “醉有铭是个好名字,不过……是否虚有其表就不得而知了……”一个华衣锦服的中年男子瞧向头顶上的金字招牌,捋了捋胡须说道。

    他凛冽桀骜的目光,盯着这个招牌沉默了半响。

    身后的一个油光满面,笑容可掬的中年胖子走过来,从容淡定道:“老爷!这是陈州江南水乡最有名的酒馆,这里经济实惠,价格公道,又以家常菜为主打,所以当地人都对此有着深厚的风土人情,若每个人花一袋钱去买菜,何不花同样的钱来此消费最有名的菜式呢?若同样的一道青菜炒牛肉,由高低不同的厨子来做,自然是“醉有铭”里最有名的厨子做出来的好吃才是。”

    说话的人弓着身,虽然他低着头,但仍时不时地用余光向中年男子的容颜探去,这一探,心下又紧了紧,随之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浮了出来。

    中年男子听到青菜炒牛肉这道菜时,眼中蓦地一亮,笑道:“像这样富丽堂皇的酒栈,居然还有这样的简单菜式,可真是稀奇啊,看来这醉有铭果然是非同凡响,今日吾便一探究竟,尔等也可细细道来。”

    说时,便被一个精瘦能干的酒斯引了进去,身后的胖子也只好唯唯诺诺地紧跟着。

    胖子刚抬起脚步,却又蓦地向后退了退,躬身着身子用余光瞧见一个面目俊朗,身长七尺八寸,着金丝纹底样式的黑袍,不施藻饰的少年翩翩而入,

    他凤表龙姿,他气宇不凡,他目光如炬,他卓然不群。

    自他从胖子身边擦身而过的刹那,他刀刻璞玉般的面容,有棱有角的黄金侧脸是那么的完美,一双琥珀色的丹凤眼衬着眼中冷漠的眼神,使他更加让胖子望而却步。

    胖子只是瞧了他一眼就叫他冷不丁地心头颤了两颤。若是对视的话,恐怕今夜自己当真是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了。

    少年瞟了胖子一眼之后,一丝意味难明的表情转瞬即逝。沉思了半响,然后一副面无表情,冷冰冰地模样进了酒栈。

    胖子见他尾随着中年男子进了“醉有铭”,抬起身子,恭敬地迎送在少年的身后。

    这时酒栈之中。一个圆脸,圆肚子的掌柜见一群人蜂拥而来,忙地的停下了手中的伙计,笑脸迎道:“几位爷,可是打尖?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厢房与菜式,不知……”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个眼神异常莫测的少年道:“此次我们前来,只是慕名当地最有名街中醉有铭的菜式罢了,你且去找个厢房来”

    他的声音平淡柔和,却是让听得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威逼震慑,好似他生来就该如此不凡,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一样。

    尤其当掌柜看到他精致的容颜之时,顿时思绪便停滞在了他的额头上。

    看了他的额头,掌柜的完全怔住了,不仅是他,就连刚刚迎接他们的酒保见了他第一眼的时候亦不觉的吃了一惊。酒保看见自家掌柜的痴呆的好半响,扯过衣袖,低声乎道:“掌柜的……掌柜的,掌柜的!”

    他喊最后一遍“掌柜的”的时候,不仅是声势还是动作都颇大了些,以至少年,中年男子,胖子,身后的侍从,都不免的皱起了眉头,更甚者那些在酒栈吃酒的男男女女都随之侧目而望,望的少年眉头皱的更深了。

    少年沉声道:“此处离药铺有多远?我看掌柜的应及早去看看耳目才是!”|

    此话一出,掌柜的立马变了色,躬身颤声道:“抱歉!客官!小的只是,只是……”

    “罢了!你且去找一个上等的厢房来就是!”他说这话颇有些严厉,目光中已曝露出一个上施令者的威严。

    他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冰冷的尖刀一般刻在掌柜的心上,让掌柜的骇的面色惨白,顿时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一样。

    中年男子见他神色失然,也不想为难他,于是温柔笑道:罢了,你我在此随便吃一些间单的当地的特色小吃便是,不必再麻烦掌柜的了,此次我们只是游览风情,何必拘谨于形式,你我父子二人正好在此大厅之中,感受乡里氛围,才不枉此次出行的目的。

    此话一出,少年蓦地躬身道:父亲说的正是。。”一面说,一面随着父亲在一处僻静优雅的地方一同落座,其他人亦是随旁在不多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顶尖地小斯一溜烟地跟过去端茶倒水,一面说着本家的最有名菜目,一面心下计较着刚刚掌柜的说过这些人的来头不小,决不可怠慢的话。

    “……以上就是本家醉有铭的全部菜目了,不知几位客观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中年男子捋起胡须,一面深锁眉头细细思虑,一面又问那些菜目的特点,所以一时间与小斯一问一答起来。

    对坐的少年却是不问其中原由,而是将目光探向了这间酒栈。

    这间酒栈倒也不小,整个格局倒也严谨密制些。进来之时便可瞧见大厅之中摆放着十几二十条红木漆雕的桌椅,中间几处还有各种优雅趣味的屏风隔断,例如,月风吹露,蝶栖石竹,残雪飞屋,玉阶青苔上……各种美目画屏。

    画壁上也有几幅青墨水画图,其他几处还有花瓶装饰,帷幔吊珠挂饰等,摆放的很美妙,很美观。

    此处虽不比皇宫殿内奢华,但却有着清淡优雅之趣味,虽不比其他酒栈质朴,却也简略的别有一番滋味。

    此处能当的最有名街中最有名的酒馆称号,看来此言不虚。尤其是柜台之处空留的一大片看台,便是为吃酒赏玩节目之用,少年一进来便听见,看见这其中的人群和人群之中传来的一阵阵的动听的歌喉。

    这歌声听来虽无十分捏准音律,但这天生音赖的孩子气,仍有它的动情之处,听者自然是顺耳可耐些。

    但看这些吃酒的人,个个衣着简略朴素,品貌优雅可亲,桌中的菜碟也是特色可口,让人看起来这布衣百姓生活都如此闲适优雅,富足安康。

    少年的眼睛胜出的光,好像早已看透世间的一切,他细细的打量掌柜,酒斯,吃客,酒栈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干人等的神态与动作,思虑之间,只听对坐一声叹息,好似对菜目研究的颇为头疼,赶忙拱手以礼道:“父亲!我们就遂那几桌点的菜目来否?此番也可了解当地人的口味。”

    此话一出,中年男子豁然笑道:“正合吾意“说时便递话过去,小斯忙不迭奔去后厨细数所点的菜目。

    见了小斯终于端上几盘小菜,几个馒头,一盏酒,笑脸相送之后转身退去,中年男子柔声道:“你我出来总该像个平常父子些,凡间礼数简略,所以你不必如此拘谨,快快动筷吧!“说时便一同动筷吃起酒菜来。旁边稳坐的几位随从和胖子见小斯上完酒菜之后,又见中年男子动了碗筷,这才吃起来。其中胖子先是笑道:“几位官人快些用餐罢……”他一面低声说道,一面和掌柜的暗中交应眼神,听对面一声答应之后,这才动起了碗筷。

    他们在此处用餐,虽喧闹声不断,但却仍可听得远处那清脆的歌喉传来,只听道:“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那歌喉微小稚气,却也引来不少旁人的侧耳倾听,一时间中年男子也为之动容。

    虽然他听过的歌喉是世间男子少有听到的,但以往那些所谓最完美的,最特别的,最清脆的歌声,倒不似这般令人心碎,痴迷。

    他只听了一半,便被这歌声中的情感所触动,竟生出一丝怜悯来,不觉已潸然泪下。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个笑如春风般的音容。

    见了中年男子暗涌浮动,少年道:“父亲因何事所触动?”

    “无妨,我只是想起一个故人罢了”

    此话一出,少年皱眉道:“故人?莫非……”

    中年男子截口道:“不过是个孤臣孽子罢了,死了倒干净!”

    他说这话时目光已带出一丝冷凝,神色肃然,一副不可侵犯的天神的模样,好似盘龙沃日月。

    不多时,自那群人散了之后,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清风一吹,那个人影便走了过来,他伸出手向旁人求道:“各位看官,听了我的曲子给点赏钱吧,我要的不多……”

    他的声音很微小,身子也很瘦弱,却是让中年男子看清了他的脸。

    他约莫十一来岁,穿着粗布轻衫,一看便是穷的饥肠辘辘的乞丐,他穷的连脚上的草鞋底子都磨穿了,衣服和帽子上的补丁像是缝补了多次都未能缝好。

    但他一脸稚气,却仍掩饰不出他俊美绝伦之姿,尤其是那一双附有智慧,情感的双眼,深似海水。

    阳光,自外面斜斜的照进来,照着他俊美的脸庞,照得他眉如墨画。照的他嘴如樱花。

    “
章节目录 第23章 乞丐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声道:“叔叔,给我一点赏钱吧……”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动着孩童般的天真,无邪。一双手伸出来,捧着舀水的姿势,却是在向一个满面通红,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讨要赏钱。

    她兴许觉得这是一个蘸醉之机,只要主动一点点,靠近一点点,想来铁石人也该柔软下来,赏给他一分零头

    “叔叔……”小男子再次提起声。

    “你想干什么……”醉汉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向地上狠狠的摔去,哗地一声,桌子瞬间炸翻,一桌子的酒菜随着小男孩软弱的身子砸下来,弄的四处渐洒地汤汁与残羹。

    客人亦不觉得跳了起来。小男子捂着酸疼的腰身起来,醉汉显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半眯着眼,不屑地一声:“呸!小杂碎,有多远滚多远!……”

    旁人听到此处恨得牙咬碎了,这萧满平常作威作福惯了,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又有依靠的官署就可以目中无人?对一个小孩子还这么斤斤计较,还真叫人看不下去。心下一想还是少惹是非的好。

    他们也只能强忍着,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要怪就怪这个小孩了倒霉罢。

    小男子坚强的站起来,揉了揉屁股,一脸委屈的模样向醉汉瞧了瞧,醉汉又是无情地挥手从他脸削过,小男子显然是没有缚鸡之力,只是定定的站在在那,想来是饿的头发昏,再加上刚刚重重的一击,所以清醒的思绪又措手不及地骇然全无。眼睛一闭,整个人像是被提了起来。

    周围顿时无声。

    掌柜的急忙冲人围,赔笑道:“萧爷,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个孩子不懂事扰了你的美福,我向他赔不是,你把他交给我,有我来训斥他就是,那还麻烦萧爷动手,惹的动怒不是?”

    掌柜的一脸谦恭有礼,唯唯诺诺的样子,萧满倒也气了大半,将小男孩摔手扔了过来,纵声道:“罢了!这瘦不拉吉的小丁看着无趣的很,若是个女人我早就扒光了她……”

    此话一出,掌柜的立马变了色,赶忙道:“萧爷!您喝多了,客人都在呢,想必你是说笑呢……”他说这话倒是像唱圆场。他这边正和萧满对话,这边却是将余光瞧向远处落座的中年胖子。

    只见他蘸了口酒水,轻轻一扣,随即酒盏停在了桌上,一道诡异闪着骇人的光芒逼向了自己的眉绪,骇的掌柜的差点尿了裤子,赶忙道:“萧爷,要不我差人先送你回去,今天的酒钱改天在算……”

    话犹未了,萧满一把抓向掌柜的胸膛,岔道:“奇怪?我的事你也管?你今天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这,这……”掌柜的被萧满抓在手里,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强笑道:“我是关心萧爷的,你误会了……”说时酒栈外面传来脚步声。

    只见几个扮相体面的仆从走进来。他们一进屋子,便瞧见一个小男子浑身脏兮兮的躺在地上,然后自家少爷正拽着醉有铭的掌柜的发起了酒疯,自报来意,说是夫人有急事寻他。于是忙不跌的抱住他,抬了出去。

    众人还没明白因何事所致之时,萧满便被自家家仆从身后捂住口鼻,抱了出去。

    他因喝的酩酊大醉,又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哪肯伏首被人抬回去遭人阴打?所以正巧赶着酒劲越发的疯癫,狠狠一咬,被捂住的手显然遂不妨地松开,随之破口大骂道:“是谁!谁敢动我!我可是陈州太守魏凯威儿子的八拜……”

    “八拜之交”四字还未说完,掌柜一脸兜不住的模样抚起额头,无限哀叹之息不觉响起。中年男子亦是听到这些手中的茶杯无端的摔下去,咚地砸了个粉碎。

    这一声像是就揪住了中年胖子的心,不知何时,后背竟又冷风吹来,所到之处无不像拿块冰刮痧一般,冷到毛骨悚然,寒到体虚痛骨。

    “魏大人,此人如是所说,想来你们的关系必是非彼即厚啊……”说话的人自然是与他一同落座之人衡丘,他说这话时笑脸盈盈,亲切可耐全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叫魏凯威越发的不安生。

    他皱着眉,突然很想把这个萧满做掉。堂堂一个太守的儿子居然与这么个顽毒结拜,他的脸都丢尽了。平时见儿子乖张无措,没想到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整出岔子……”

    “这个不肖之子!枉我含辛茹苦的栽培他!竟不想他在处结实了这么个混账东西!”他一面垂头顿足,一面哀声叹气,压低了声音道:“哎……必是我这几日埋首案牍,无暇管教于他,才至有此恶徒乘虚而入……:”

    他神色不堪,眼圈微微有发肿,哀声叹气的模样更显地几分憔悴。衡丘听他这番言语只是拈须一笑,不再说话,转眼瞧向另一处,却见父子二人早已放下碗筷,稳坐一旁静若思睹,只是一个人的目光带有一丝探究意味地望向地上翻滚的小男子,另一个人则是漠然的端起茶杯,目不直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好像早已被他看透了一切一般,那种把人连骨头带皮都嚼碎的目光,没有人能够逃脱,没有人!

    此时,萧满被众家丁抬走之后,四旁吃客俱都回了坐位,小男子匍匐在地,拧着屁股一点一点地的爬起来,很显然他是被摔疼了。

    那孩子又瘦又小,生的粉雕玉琢,尤其是幽幽的水眸,衬着樱花般的细嫩软唇和玲珑剔透的鼻子,越发现地湿润可口,可爱至极。

    如若她是个女子,那么这世上绝无一点藻饰可以衬托出她的绝美之资,相反,那些造作之饰戴在头上,却不似一抹茶花,一片桂月来的独然天成。

    她的美,令男人征服,她的美,令女人不能嫉妒。

    然而,依他的姿色而论,此生当个男子必是不绝少女倾之爱之的。只是他弱不胜衣,骨瘦如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想来他终日吃不饱,睡不暖,看的叫人一种怜悯疼爱之意油然而生。

    纵然他不是孤苦伶仃,独一无靠,却仍是有一种与生自来的悲悯。见了他,却像是见了一个即将香消玉殒的的薄命之人,徒曾凄婉悲凉罢了。

    他一脸无措地慢慢爬起来,一只手突然伸向他,满脸梨花带雨,只见掌柜的满面肃容,扶起他低岔道:“你怎地又来这个地方了?快点回去吧……”

    这个小男孩总是趁人不注意,仗着身子小就敢偷偷地跑过来讨要吃客的酒钱。掌柜的没把他打得遍体鳞伤,赏给他两个馒头是可怜他,却没想到他如此这般的不知好歹,又来扰乱醉有铭的生意。

    近日来生意连连亏钱,若非上头交代,他才不会做这该死的赔本生意,哎……这小子又偷偷讨要赏钱,遭了这顿打骂,岂知我也跟着受牵连,现今又和往日不同,叫他走已是便宜他了。

    掌柜见他一脸委屈之色,豁出去了,悄悄塞进一带银子,低声道:“拿着这些,你有多远走多远,千万别再回来……”

    “可是……”小男子急哭了,他要的并不多,他只要几文铜盘付他的歌前而已。

    “算我求你了,孩子,我这一大老小可不想惹了官场上的人……”

    此话一出,小男攥着手里的钱袋,伏地跪下,道:“谢谢您,我会报答您的……”

    使劲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抬脚就走。

    谁知就在这时,一阵大笑声自身后传来,只见衡丘站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小童等等,我家老爷很喜欢你的歌声,可否再献歌一曲?事后必有重谢!”
章节目录 第24章 乞丐(2)
    他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皮肤既黑,又皱,活像一张粗糙的皮革。长长的胡须摆弄着,在配上一种令人不可琢磨的精锐的目光,给人一种满腹经纶,翰墨修身的书生气质。此刻,他因为带有笑容,眼角的纹路像两把打开的扇子,所以一种很慈祥很亲切的感觉在小男孩的心底油然而生。

    衡丘的这句话,不轻不重,却是引来了众多人的目光,首先是掌柜的完全怔住了,僵硬着身板,嘴里直咕哝着,目不转视地的盯着衡丘与小男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男孩一脸无措,显然是一副摸不清状况的样子,

    他一旁的酒保因正到着热水,茫然之间用余光一瞥,便瞥见了这个老气横秋却又不失风范的衡丘与小男孩的对话,所以一不留神失了分寸,所以倒在壶中的茶水溢了出来。气的吃客张嘴就想骂,还好他反应机敏,忙得将肩上的抹布擦干了去。

    其他人亦是不吭声,该吃吃该喝喝,但又突然听到衡丘的主子是那位少年时,还是悄无声息地移动目光瞧了过去。

    不知这个少年要做何奖赏,又怎么个赏法?

    只见,衡丘将一脸无措的小男孩拉到少年与中年男子的面前,笑道:“这便是我家老爷和我家公子了。”

    此话一出,小男孩微微愣了愣神,他好像被他们的衣着服饰所震撼到,又好像被什么力量吸引住,由不得他目光转动,只是定定的站在那瞧着他们,瞧着他们的脸,瞧着他们的目光,瞧着他们神态。

    他们目如鹰爪,带有一丝威逼震慑,只是中年男子颇有些沧桑,淡蓝如水的眸子对世间炎凉的早已看透,想来人到中年,态度转变,人生即转变的感觉。

    而少年的目光永远都是空无一物,纤尘不染,拿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品味着,十分的孤傲,空寂。突然,他的目光移动过来,小孩子蓦地一惊,幽若的目光胜出了他这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光,让他惊心动魄,让他六神无主。

    那种天生的霸气与王者风范,竟让他分不清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霸者。

    “唱罢”

    性感的声音自少年的口中传来,小男孩瞪着圆圆的眼睛,傻不愣登的模样,瞧得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手中的茶杯紧了紧,沉声道:“需要我先开几幅润嗓子的药方么?”

    小男孩垂下了头,摸向自己干瘪的肚子,面色十分憔悴,中年男子不忍他受委屈,于是笑道:“男孩子唱歌的为数不多,吾今日有幸得一机缘,倒是要感谢陈……”

    “陈州太守魏凯威”七个字未说出,乔装打扮的魏大人惨然色变,忙不迭地奔至跟前,一脸从容淡定,咧嘴笑道:“小朋友,我家老爷喜欢你是你的荣幸,所以你这个旦角非演不可了!”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带有一丝威逼严厉,尽管他压低了声音,却仍掩饰不出目光中的凶恶。

    “疼……”小男孩吃痛了一声,魏凯威掐到他肚皮了!

    魏凯威铁公无私,清正廉洁,竟不知陛下和太子微服出巡之时,这个小兔崽子跑来添乱!穿成这副穷酸样,这是卖弄谁呢!

    魏凯威暗中又掐了他一把。

    拧!

    “呃……”小男孩疼的满头大汗,几近昏过去。

    魏凯威一脸无措道:“这孩子怎么搞的!大夫,大夫……!”

    此话一出,手足无措的掌柜来回在满堂内打转转,高呼道:“去,快去找大夫,给这个小童治病!”

    酒厮听到这句话,忙不跌地停下手中的伙计,一溜烟地往外跑。四周旁人皆侧目而望。

    “不必了!”

    这一声高呼,“唰”的一声,小斯停下了脚。

    只听中年男子道:“你们没听见这孩子说饿了么,何必大惊小怪?”说时,他将小孩子拉了过来,满满的目光具是疼爱,温柔道:“饿了吧?”

    小男孩被他温柔的抱在怀里,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水水汪汪的眸子,闪烁不断,瞧着这个人,对自己很温柔,很真诚,讷讷道:“呃……饿……”

    “哈哈!站好!”中年男子大笑道:“堂堂男儿怎么还像女儿家一样!来!吃馒头!”说时,一块馒头递了过来。小男孩举着馒头,感动的又淌出泪儿,瞧见中年男子鹰一般的目光之后,迅速将眼泪抹了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怎地一出现他便哭个没完?少年微微皱眉,觉得这个小男孩哪里不对劲,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总觉得父王见了这个人之后有些反常,感觉父王对这个人的眼神很特别,很痴迷。
章节目录 第25章 微服出巡
    此番出行的目的,便是考察当地民生与官员之行贿。在这江南一带四处查访之时,却发现陈州一带与别处不同,这里税收略低,物价便宜,百姓们俱安贫乐道,只是目前来看,如此而已,但真正的情况还应当暗中查访,细细勘察罢了。

    一路上都没见着几个穷人家,唯独这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孩子出现在中年男子高越的面前,当真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处虽也隐蔽,但在这大厅之中还是容易走漏风声,高越就是想杀陈州太守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在极度惊慌与担忧中看看自己怎么被抓住他的把柄。所以见小男孩吃过馒头,喝过热汤之后,便引他去安静的地方睡觉,“孩子!困不困?叔叔带你去睡觉!”

    “睡觉”二字一出,便像惊雷似在大厅之中炸开,没想到他这一举动,倒是引来了四周旁人异样的眼光,心下无不自思着。

    “这真是世风日下啊!男人和男人……哎……可怜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高越抱着小男孩去了,少年皱起了眉头,什么也没说,踯躅再三,决定也一起跟去。

    陈州太守本想一起跟去,结果却被衡丘一把拦下,颤抖的身子又无端的晃了晃,脸上的滋味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魏大人,你可莫要扰了皇上的好事啊!”衡丘一面拈胡,一面低笑道。

    “这,这……”魏凯威干急了眼。他哪里不知道皇帝是个急性子的鸟,但那是个男人,男人和男人……“这怎么可能嘛!”魏凯威气得坐了下去,咬牙顿足的,衡丘见了,像舔了蜜饯似的挨着坐下,笑道:“这怎么不可能?纵使没有皇上,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嘛……”

    此话一出,魏凯威抬头看向他,奇道:“太子殿下?”

    “是啊,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如今见了这小丁,还不意乱情迷?”衡丘一脸哂笑。

    “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众所皆知,但单凭这一点就说太子殿下对那个小丁心动神摇,未免有些胡言乱语。”魏凯威没好气的说。他早知道衡丘没按个好心,一心想要自己在皇上面前出丑,如今逮着这个机会还不好好在皇上面前吹风。

    魏凯威心头窝火,衡丘见了,拈胡一笑,不再言语。

    魏凯威皱着眉,越想越不对劲,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捏起胡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按皇上的精明而论,他自然不会放弃调查陈州官员贪污**之行,此番出行路途之遥皇上都无心懈慢,早起暗访探访民生,夜归埋首案牍,如是发现任何异常图录,立刻果断杀伐裁决,可见其惩治贪官之决心溢于言表,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皇上却容忍萧满之举,看来此事关键在于那个小丁身上。

    倘若此刻,那个小丁说出什么不妙之言,那么我岂不是要摘脑袋了!不过!这个小丁身份不明,人言微薄,纵他说出个什么坏茬,也不能一举扳倒我陈州太守的威权。而且皇上和太子殿下也断然不会相信一个童叟之言。

    嘿嘿,眼下一切障碍解除,清扫队的人马已经秘密布置完毕,所以只需再等片刻,东领秘境内的东西转移出去,那么皇上再怎么查,也是抓我半点把柄不得!

    想到这儿,魏凯威邪莫一笑,捻起胡须低声道:“衡丘大人,皇上一路舟车劳顿,私谈暗访,早已心累疲乏,见了小童,心生子女缠绵之意,实属正常,倒不似你我这般揣度才是”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余角瞥见魏凯威一脸无措,僵笑微持的模样心下更加得意得不行。

    这里,高越因抱了乞丐来厢房睡觉,乞丐倒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大大方方的任他抱在怀里,放在床上,然后认认真真地看他的脸,只听道:“睡罢……”

    乞丐摇了摇头:“睡不着”

    “父……,父亲!”高翊踯躅再三,终于开了口。父王从未对陌生人如此亲近过,以前总该验明身份之后才去接近,是以防备刺客近身,可今日父王怎么见了这厮而忘了规矩。万一是刺客怎么办!越想越不该:“父亲!这种事以后交给孩儿便是,孩儿绝无怠慢之理!”高翊一脸紧张,却也表现的十分谦恭有礼。

    高越回头,见太子站在后面,一脸无措的紧张模样,笑道:“无妨!此番也是为了混淆奸人视听!你且来审问吧!”

    “是!父亲!”高翊以礼道。一脸肃穆的走了过来。

    “你想问我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的……”乞丐小声道。他了见这个带胎记的少年走过来,莫名的有些紧张。心跳都乱了。
章节目录 第26章 东岭秘境
    他手心全是汗,拽着褥子,心突突的跳的好快。

    高翊近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瞧他衣衫褴褛,瘦弱柴骨,小脸花的不成样子却又不失大家风范,微微皱起了眉,觉得这个小孩的出现绝不是行乞这么简单。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高翊突然容颜大怒道,严厉的声音骇的小男孩躺在床上不知所措起来。

    原来审问人的时候也可以让人躺着答,这样睡着反而既熟悉又害怕,骇的答人一时迷糊而失了分寸,小男孩抓着褥子使劲往里缩,他的心跳的好快,他好害怕,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我知道,这里是……”

    “醉有铭?”高翊先不等他答完,自己就先回答了。他的声音很明亮,却带有几分嘲讽,目光中打向这个十分局促小男孩,瞧他点了点头,狭长的丹凤眼一转,复而沉声道:“你既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还要来?!!!”

    “我……呜呜……”小男孩吓哭了,他真的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如果一早开始自己从未来过这个地方,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说吧!为什么来此?是不是得到消息知道皇上来此乔装暗访,于是乔装成乞丐是以引起皇上的注意来刺杀皇上?!”

    “不是我!我连皇上是谁都不知道,我何要刺杀他……”小男孩的泪的早已化为悲啼,颤抖的身子再也忍不住蜷成一团,抱住自己,缩在床头泪流不止。

    “哦?你即不是刺杀皇上的,那你为何穿的这么招摇撞市,引人注目?”高翊轻佻眉,语声淡淡道:“据在下所知,陈州江南一带的百姓非富即贵,无一不是家产万贯,安富守业,又怎么会出现衣衫褴褛的乞丐呢?”

    “那些都是假的!”小男孩失口道,他好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突然表情变的十分懊恼,忍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担惊受怕的闭紧了嘴巴再也不敢开口了。

    “假的?”高翊奇道,觉得事情果然不如眼见那般美好。

    陈州太守管理各县郡府虽说业绩平平,每年上报的米粮金钱等各不多,但是此处也是照天昭律法明文规定收税时以百抽一的标准来收,所以无论收成几何,只抽一成。

    近年来,国中赶上好几次大丰收,但皇上仍是以民生为本为原则,薄收赋税,致使天下梨园咸都安居乐业,因此百姓们不假写手,写出千字文呈报堂前是以赞美当今皇上的不加赋税的恩德,在加上陈州太守与各个郡县官都比较清正廉洁,见到贫困的施于援手,建立避难馆,因此天昭国一派国泰民安,可这个小童却说是假的……看来朕的翊儿的激将法果然很成功。

    “翊儿……”高越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移步过去,沿着塌边靠着,瞧见小男孩泪流兮兮的缩成一团,怕是以为自己是什么诓诈之人。

    因为昔日不少贪污案例之中,各地官员串通御史钦差大人,以至百姓们只要一上报就会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如此这般乌合之众,为了防范当地官府行为不讳被泄露出去,是以经常扮成钦差大人来诓诈,所以照此次的情形来看,怕是很难从百姓口中得知这些真实隐情了。

    “你莫要害怕,我们并非坏人,我们只是天昭帝君派来收集各地风俗民情的节度使,此番游览至此,是以听闻当地的百姓们口中传诵赞颂当今圣上之贤德的歌谣,本想收集起来一起交给圣上,只是又担心其言的真假,所以断然不敢下笔,可适才我听闻你歌曲之中的“尧舜禹与,睥睨天下”,这八个字,想来你也一定很欣赏当今的皇上了?”高越温柔笑道,本想过去拉拢他,没想到刚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他便躲的远远的,好像见到鬼一样,涩的发抖。想了一下,觉得他还小,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放下手,保持微笑!微笑!

    “你真的不是坏人?”小男孩小声道,他瞧高越一直保持着微笑,觉得他真的不像个坏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身上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好像天空中的太阳,虽然令人不忍直视,可是却让人忍不住去追逐。

    “哈哈!我当然不是坏人,我只会杀尽天下所有的坏人!这样你还担心么?”高越仰头大笑起来,目光中带有一丝惊人的锋芒,但瞧向小男孩时却一脸爱意的挑起性感的下巴,嘴巴上的两撇胡须飘啊飘啊,好像两条小鱼掉进嘴里了,直惹得小男孩破涕为笑,一把抹去眼泪,嘻嘻哈哈的捂着嘴巴羞笑着,也不知道鼻屎眼屎吃了没。

    “听闻皇上勤政为民,心怀天下,严惩贪官污吏,我想皇上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皇上。”

    此话一出,高越亦是笑的罕见的兴奋,至少这么多年来,高翊从未见到他笑的这样开心过。这么多年了,无论身为一个臣子也好,儿子也罢,便是一个外人看来他都是心疼的这个小童的。

    虽然不知道他哪里古怪,可是高翊觉得他很特别,看了他一眼,好像有一道金光打在心尖上一般——令人痴迷。

    纵然如此,他还是有一种不好预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小男孩对父王的眼神带有一丝杀机,他的笑令他的心像个活靶子一般,一种即将破矢而来的逼迫感,逼得他不敢乱动一步,生怕错一步箭骤然离弓,自己的父王被人暗算

    “父亲!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快点结束罢,以免那些人多做手脚!”高翊上前一步拱手道,一脸的迫在眉睫之势,任何人见了都觉得迫在眉睫。他不想再让父亲靠近这个小童了,他觉得这个人非常不可信!

    “眼下陈州太守魏凯威一定有所察觉,必定早早安排手下让这些百姓闭口不开,知情不报,纵使我们知道他有贪污行贿之举,也是半点把柄抓他不得,如今这醉有铭也是半点线索全无,所以孩儿恳请父亲让孩儿借此时机潜入基民层内调查陈州贪官污吏之事,以便分散奸人的视听,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高翊半跪着一脸坚定道,他险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此时此情必须马上做出个决断才是。

    高越觉得此话有理,只是……瞧了一眼小童,缓缓道:“叔叔此次收集风土人情之时,百姓民生状况也在我的调查范围之内,只是一路上受阻而不得其详,你可知这里的具体详情么?”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有一个神秘的地方你们去了,一定全明白了!”

    高翊奇道:“神秘的地方?”

    小童点点头,虽然有点不敢瞧他,但是余光之中瞄了一眼,感觉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话:“我没有骗你,那里和我一样都是乞丐,只是他们好像不受控制一般……”

    此话一出,高越的目光胜出一道光来,脱口道“不受控制?”

    “嗯嗯。”小男孩点点头说:“有时候唱唱跳跳,有时候抓起虫子就吃,可有时候却很听话的搬东西。”

    小男孩一脸天真,无邪,水汪汪的大眼睛浸润的晶莹的泪花,盯得高越好半响,见他拈起胡须沉吟半响道:“摄魂之术……”

    摄魂之术,这个世上能控制人的思维的东西只有天下至宝“碧血玉”了。

    谁要得到它,便可无坚不摧,天下无敌了,只是最后一眼见它,还是十年前素仙逃离皇宫之时,当时为了碧血玉朕派人一路追杀素仙到陈州,可谁知那一年间错杀那么多无辜,然而抓到素仙之后,碧血玉依旧不曾见着,想来是被素仙藏匿起来了,所以从此碧血玉淹没俗世之间,再无消息,莫非……碧血玉就在陈州?

    高越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急切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你知道那个地方么?你带我去!”

    他一脸急切,好像得到什么开心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但又有几分失笑的苦涩,高翊见了,眉头皱的更深了,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觉得事有蹊跷,父王真的应该三思而行。

    “父亲!此事有蹊跷!如若真有此事,还请父亲恩准孩儿带领御林军一人前去!”高翊急到嗓子眼里了,觉得父王这一出去一定是凶多吉少,凡事不能预料,若此刻不能三思而后行,那么事情一定不堪设想,后果也并非他一人所能承担。

    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前方一定有大量的杀手埋伏,而且这个小童的真实身份一概不知,怎么能断定他的话的真假,万一是受人指使的怎么办?越想越心急如焚,完全跪在地上,拱手道:“父亲!孩儿定能完成使命!还请父亲三思啊!”

    高越怒道:“你不用再说了!此番前去,我定要亲自查个水落石出!”

    突然间,一条人影不动声色地出现在门口。

    “——谁!”高越率先反应道

    一个虚实的人影映在门口呈现拱手的动作道:“是杜封!”

    高越舒缓了眉,原来是御前带刀侍卫。

    “进来吧”

    闻声,来人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威武束甲打扮的男子快步跪在地上,余光瞧见床上有人,拱手道:“老爷!少爷!”

    高翊神色不堪,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一旁点了点头。

    高越见是杜峰,坐在床上轻抬手淡淡道:“说吧”

    “是!”杜峰起身之后,见皇上后面的人对他微微一笑,愣了愣神,复又拱手道:“老爷!衡先生一切安排妥当,现下可以……”

    此话一出,高翊急忙转身拱手道:“——父亲!”

    “翊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高越淡淡道,转向小童:“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叔叔……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你……”那声音当真是说不尽的温情。

    至少那罕见的真情流露对高翊来说是极少的。

    高翊一脸失望的抬下手,他真不知道面前这个小童究竟有何能耐竟把自己的父王神魂颠倒成这样,不过三言两语而已,却让父王不再相信自己了……
章节目录 第27章 惊鸿一瞥
    一切如安排中,高越假以小憩之名,留在“醉有铭”之内,是以让这等奸诈臣子成功被衡丘大人拖住,从而借此时机悄然溜出去。

    但是以陈州太守的奸诈而论,必定不会轻易相信皇上会安心留在“醉有铭”之中,所以衡丘为了让其不做他想,特意将御赐绝酿“千封不醉”拿出来同他喝酒:“魏大人,皇上的事还没办完,你我坐在这儿无趣的很,不如借此时机好好的喝一杯罢……”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小,小到四周旁人根本就听不见,魏凯威听了,却蓦地手一抖,端在手里的茶杯竟翻了出去。

    “魏大人,你这……”衡丘显然一脸不解,却也明白他的担心之处。

    现下皇上自然是故意将其留在“醉有铭“之中的,虽然皇上明面上不说,但是皇上意欲何为,他陈州太守必定心里有数。

    只要众人都在“醉有铭”,纵使他陈州太守知道皇上和太子不在其内,也只得一起装糊涂随众人在“醉有铭”御驾陪同

    所以魏凯威听到这一句话时,自然心乱如麻,虽然明面上从容淡定,但心下早已明白皇上严惩贪官污吏之事势在必行,所以万一那个小丁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必定引起皇上的察觉,那么他的不轨之举也必定昭然若揭

    现下衡丘让他喝酒,这让他怎么能喝的下去?

    “没事,最近天寒,有些着凉了……”一面抬起袖子将额上的汗擦去,一面又倒了一杯茶水。虽然他一脸淡定,但他说这话时怎么语无伦次都忘了,不过衡丘却也不拆穿他,嘻笑中端起一杯酒递过去,道:“既如此,喝点千封不醉,暖暖身!”

    这“千封不醉”顾名思义就是喝一千杯都不会醉的意思,所以无论陈州太守怎么喝都喝不醉,反而越喝越不淡定,越喝越觉得心烦,于是几杯下来,他便喝了个干净。

    此时,高越等人已经顺利出了“醉有铭”。一路上不少乔装打扮的暗卫随从保护着,但是出了这个小镇之后,便只有高越,高翊,小乞丐,以及杜峰为首的几名卫侍了。

    因为高越怕打草惊蛇,所以人多反而误事。

    一路上小乞丐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始终想不起来自己第一次是怎么进去这秘林之中的。所以一个地方兜了好几个圈子,才终于发现一条通往东岭的密道。

    高越见他终于露出喜色,笑道:“可找到了?”

    小男孩笑道:“快了,叔叔,只是前面的路不太好走,你小心些……”说着便扭头过去,轻身一跃,人已在小道上站定了。

    高越瞧他在旧道上静静地站着,捂着嘴巴嘻嘻的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却也说不上在哪见过,只是思绪飞转,一个笑如春风般的音容在脑海中掠过,竟让他完全怔住了。

    “父亲?”高翊轻轻唤道。瞧着父亲的侧脸,觉得父亲神色有些发僵,但没想到那轻唤却宛如惊雷般在父亲的耳边炸开,瞬间拉回了父亲的思绪,只见他面色一僵,目光中带有一丝冷凝,缓缓道:“无妨……”说时,高越便跟着小男孩远去了。

    高翊担心中看着父亲一点点的远去,瞧着他的背影,却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只是目光一转,无意间发现小乞丐“唰”地一下转过头去,脸红了?

    高翊皱着眉,听闻血气上不来,容易脸红。

    “你莫要生气了,适才我确实有失分寸,不过……我答应你,我会给你补偿,只是眼下你要带我们去的地方,果真如你说的那般……”高翊并没有说下去。此时他站在小男孩的面前,居高临下,衣饰堂皇,精致的朱砂烈文,火红的像个凌空展翅的金翅凤鸳。

    阳光,照的它有几分妖冶与魅惑,性感的下巴微微抬起,却有一种不假造作的傲然之意。

    墨发吹向小男孩的脸旁,竟让小男孩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只见他红着脸,目光带有一丝羞涩,轻声道“关系的,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你快些来罢……”说时,他的身影,宛如秋风一般地小跑了过去。在凄迷的暮色中,他的身子瘦瘦小小的,却如女子一般轻灵,柔软,令人心动神摇。

    “殿下,此人可信么?”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峰突然开口道。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皇上一定要亲自犯险查找贪污的证据,而且要斩杀陈州太守等人根本就是皇上的一句话,他虽知道些什么,却也想不明白,最后便把关键性问题指在了那个小丁所说的“不受控制”上

    “适才不相信,但现在……”高翊紧着眉,惊鸿一跃:只听远远一个声音道:“却也只能相信他不是陈州太守魏凯威设下的苦情计!”说时,人已在十丈之外悄然落下,在凄迷的雾色中,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章节目录 第28章 神秘失踪
    城外滚滚的河水,在七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到了上游,只见东面有几座山峰连环起伏着,它们昂霄入云,傲然挺立地坐落在地平线上,形成了一个群山围绕的山谷。

    小男孩所说的神秘境地正是穿过这条群山合抱的荒废小路,然后再往东走便是此行目的位置所在了。

    此时,虽仍是夏季,却有着秋季的一种肃杀。夕阳火红一片,满目的枯草好像镀上了一层薄金,绚烂而又凄凉。身前身后除了荒草,便是一条通向山谷的旧道,这里草有三尺,枯枝烂叶满地。这里的生命少有的,却是一股淡淡的腐蚀尸体的恶臭。

    这里除了脚步声之外,便是安静的如死一般。

    小男孩在前面走着,小小的身影被杂草隐没了一半,只有上半身是显露出来的。高翊静观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观察的仔仔细细,比任何人都看得仔细。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走的有些累了,抹去头上的汗,遥遥的瞧见前面一座山峰,扭头笑道:“叔叔,过了这个山峰,再往东十里便是我说的那个神秘所在之地了。”

    高越听到了这句话,眯眯眼瞧向所指的方向,那几座山峰被云雾缭绕,看不太清楚,但也算得出至少还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那,于是目光多了几分期望和火色,笑道:“好!”

    小男孩听到这句话,走的更急了,小小的身影在这片草地上穿梭着,快如游龙。

    高翊道:“这个地方向来如此宁静么……”遥遥地望向那座山峰之后,又瞟了一眼小男孩,感觉他的神色古怪。

    小男孩停下脚步道:“这,这里是荒郊野外,除了荒草弃林,旧道枯井之外,便再无其他了……只是前面那座山峰的东面会有一座很大的宅子,那个宅子很辉煌,很古怪的,而且里面有许多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男孩瞧着他严肃的侧颜,有些胆怯,额上的汗涔涔地冒。总觉的高翊额上的胎记好熟悉,好熟悉,却不知道在哪见过,于是又瞧了他一眼。

    只见高翊皱着眉,宛若在谪仙的脸庞很神气,突然眼睛一动:“你瞧我做什么?”

    此话一出,小男孩忙地低下头,拽着手指,小声道:“我……我,哥哥,你额上的图案好美啊,只是……”

    高翊截口道:“现在不是讨论我的时候,此处离东岭还远着呢”淡淡的语气,目光却多出一丝不快,小男孩见了,急命地跑开,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高翊见他小小的身影逐渐远去,蓦地将视线转动身后的一条旧道,只见漫漫荒草,烟雾凄迷之中,一条荒道向后延伸着,却像是被人截走了一样。

    此处虽是风吹怒号,却仍是吹不散前面的雾。

    只听道:“这一路上烟雾重重,看来此处果真是行至暗昧之事的好地方……”高越对高翊说道。他突然也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儿子在思索着什么,捋着胡须,目光沉重的随之沉吟道:“不过……一路安稳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此话一出,高翊怔了怔,拱手道:“原来父王也觉得此番前去定是非同寻常了。”

    高越一面点头,一面捋起胡须道:“恩,你猜他们会怎么做?”他目光中已暴露出一丝明利与果决。

    高翊道“现下陈州太守魏凯威虽然在醉有铭,但以他的奸诈而论,必定早有应对之策,所以他必定安排自己的手下与党羽毁掉一切不利的证据。然而也有可能种下埋伏,引我们前去……”目光蓦地一闪,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陈州太守若是知道自己的不轨之举兜不住的话,那么他为求生存必定会狠下心来,暗中埋伏大量杀手,是以逃脱其究,从而逍遥法外。

    然而这一路上如此平稳,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其他隐情?

    高越皱着眉,捋起胡须不再多说什么,却也知道杀死一群乌合之众岂非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只想那个小童说的确实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让他不得不一探究竟罢了。

    就在这时,杜峰踌躇了一会儿,他一脸紧张,拱手道:“皇上,殿下,那个小童不见了!”

    此话一出,高越咤道:“你说什么?”

    高翊一脸惊叹,蓦地转动方向去瞧小男孩的身影,只见波澜起伏,风吹草长,在凄迷的雾气里,除了自己人外,哪里还有别人?

    只听道:“属下适才明明跟着他,只是不知道哪里的雾挡了去,竟回头发现她,她不见了……”

    高越大惊之下,气的眉毛都直了,紧捏着拳头,厉声道:“快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高翊惨然色变,愤然中抽出一把冷剑,大乎道:“父王小心!”

    “咔擦!

    其他人看都没看清楚,高翊左手去拉开他,右手已将那支疾劲的锐箭生生地截成两截。

    只感觉天旋地转,高越已在地上打个圈圈,等他在反应过来时,适才迫在眉睫的利箭,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高翊闪亮的眸子,立刻出现血色,道:“有刺客,大家小心!”他刀割般的目光射出来,好像四周草木都有了杀机。

    此刻,满目远望全是草,除了草,便是雾。明明是夕阳落幕时,天际仍是一点红红的光芒,照在枯草上竟如同血一般,四周是安静的,风是静止了,除了自己的呼吸,谁也不知道周围还会有什么动静。

    前方右边是山,两边是暗绿色的树木,阳光,照在它的暗绿色上,更显一种碧绿。高翊可以确定这里面一定有人!

    不是一个人,是很多很多人!

    穿着黑色的制服,带着杀人不偿命的嗜血铁刀,极目探过去,光影变换,仍可看得见那明晃晃的刀影!

    高翊皱着眉,抿了抿唇,叫了周围的人聚成一个圈,背靠着背,只要集中精神盯着他们,他们自然不敢妄动。

    高越被护在圈里。他的四周旁人都带着剑,慢慢地向自己围拢,他的身边有高翊——最爱最亲信的儿子。

    高越暗道:“翊儿的武功全是我手把手教的,没有人能够打败他,更没有人能够打败我!”这般思念一转,心下更是生出一丝怨毒,欺骗我的人都得死!

    “父王,莫怕!此前出来,儿臣已经下令让御林军,皇室禁卫军及诸多禁军护卫守在城外三十丈之内,是以在危患之时得以援手,只要我们小心些,一定可以杀出去的!”高翊小声说道,他一面说话,一面紧握着高越的手,目不转视的听闻这里的风吹草动。
章节目录 第29章 绿衣女子
    突然间,只见漫天中银光一闪,在凄迷的雾色里更加迷离,好像在空中撕扯的星星,众人俱都眯了眯眼睛,透过手指缝,瞧见两暗的绿树皆都摇动起来,还发出瑟瑟的声音。

    此刻,夕阳当空。

    高翊血红的胎记在阳光中更显鲜艳,他向前瞧了瞧,向后瞧了瞧,目光逐渐淡定,附耳轻声道:“父王,他们人数不少,个个身穿黑甲异服,一看便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组织。他们潜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却按耐不动,看来必有隐情!”目光一动道:“我想他们根本不想露面……”

    高越喃喃道:“不想露面?”他捋起胡须,沉思了一会儿,老鹰般的目光闪动着却不再说话。

    高翊道:“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小心些不被他们察觉,他们自然是不敢露面。如此,我们便有机会逃走,也可回去从长计议。”他小声劝道,盯着暗林中的黑衣人有些担忧。他相信只要让他们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出现的。

    高翊不是怕危险,他只是想保护父王,所以他自然希望父王尽快离开此地。

    但他话未说完,高越面色一沉道:“逃?你父王岂会逃!!!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小童,问出这里的究竟!”

    此话一出,高翊大声道:“可是父王,我们已知晓陈州太守魏凯威绝非善臣,他私下经营杀手组织已是死罪,我们何必再冒险继续前进呢!!”高翊不明白既已找到魏凯威的把柄,为什么父王还要去听那个小童话非去那个大宅子不可呢?——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只是想查一查碧血玉的所在而已。

    只是这荒山野林之中,那小童说的豪华大宅子真的存在么?

    高翊不敢确信,但他只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东西。前方十丈处乃是一片碧绿,此时秘密中又多了十几二十条人影,他们行如乘风,快如游龙,高越等人只感觉一阵风吹过,那些人影便又秘密的隐藏起来。

    高越静如磐石,观如铁鹰,幽幽道:“想来我们真的只有尽快此地了……”他说这话时,已明显瞧见那些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已经秘密行动了。他说这话倒显平静,但内心中更生出一丝追根究底的心念。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那群人的目的,却可瞧见那几百条甚至几千条的身影躲在密丛中,行如游龙,身如猛虎的体态。

    他真的很想知道的前方的秘密,但眼下的状况来看自然是妄想,所以他竟一时难住,大有一种窘迫之感——突然很想招来一阵妖风将他们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站在一旁的杜峰并不多话,他的手紧握着悬挂在腰间的佩剑,铮铮两声,冷目中已微微拔出剑鞘。

    高翊本想劝父王尽快离开此地,但突然发现那群人竟如鸟雀般地飞了——撤走了。

    此刻他们为什么要撤退?难道此事果真另有隐情?

    难道他们不是魏凯威的人?高越与高翊几乎同时得此一论,这番心念的最后一个字时,突然间,在烟雾漫天中,只见一丝光亮如天梭般穿越而来。

    高翊大呼道:“父亲小心!“说时,他袖手一卷,适才迫在高越的眉绪的银针已穿过他的手心,到了那片绿暗。

    那枚银针的到来本是带着射出者的意念——想要高越的命。只是它此刻确确实实伤了高翊的手并像一头狮子般扎进了那片丛林。

    高翊中了埋伏,紧握手骨,竟像失了半条手臂一样,一时间竟力气全无。

    高越紧退了几步,又忙奔至跟前沉呼道:“翊儿!”

    高翊淡淡道:“孩儿,没事……”紧握拳头,卷入袖中,竟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的从容,目光却又多了几分担忧。

    突听一声哀嚎,前方一片幽幽秘林之中——那枚银针所去之处,远远的传来一阵呼啸——此刻,那枚银针竟已钉死了一个黑衣人。

    霎时间,那群黑衣人竟返回来,像是惹急了眼睛,竟杀了回来。

    此刻,群山合抱的山谷中响出震耳的怒吼。那群黑衣人旋风般的卷过来,吹散了四周落叶,沙沙地树木全都摇动着。

    片刻间,慌乱的草地上赫然出现十几二十几条身影。

    他们武装精致,俱都一身黑色装束,除了眼睛的位置露出两个洞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部都用黑色衣料包裹住。

    他们齐地站在一排,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冲过来,朝着高越等人起刀而下。

    刀刃在阳光中闪过锋芒,父子二人俱都拔起了冷剑。几名卫士当先围了上去,顿时,兵器错落之声迭起。

    高翊紧握腰身上的佩剑,瞧着这些黑衣人,思忖着他们适才一个呼吸间便悄然退出十丈之外,想必他们的轻功自然是达到极化之地的。

    若是自己与他们相比恐怕难分伯仲。

    但没想到那枚突飞起来的银针却比他们的轻功更快更猛,十丈之内,刺杀了一个黑衣人,这其中的手力是何等的强大?

    那射出银针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是那个小童?

    高翊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像是板上待人宰割的鱼肉,现在被这群不明组织团团包围,却又不知道到底是谁射的那枚银针。如果这个人不是和他们一伙的话,这岂非借刀杀人,黄雀在后?

    愤恨中,高翊又是一连串招式,刹那间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躺下——再无声息。无论如何这些人的存在都构成威胁。高翊轻轻一飘,剑锋已落到偷袭杜峰的黑衣人的背后。

    只见那黑衣人刚要落刀杜峰身下,竟蓦地反手一剑躺了下去。只见一双狰狞着目光带有血丝的黑衣人倒了下去,随之那张无比熟悉的带有胎记的少年出现在了眼前。

    刀声中道:“杜峰,保护皇上,急速撤退!”手一拧,第十一个黑衣人硬邦邦的倒了下去,随之已身落到十丈开外,围在几百个黑人中间,单方面虐杀起来。

    杜峰二话不说忙地退至皇上身边,纵使千刀万剐,也是神色不变的替高越挡下每一道攻势。

    高越虽然被人围在圈子里被人保护的很好,但是稍有阵势****时,他都会拔刀去杀突上前来的刺客。不过他的武功及身手已大不如前,在加上平常养尊处优惯了,所以动起手来却是支撑不一会儿就身疲力竭了。

    此刻,高翊旋风般地一连串刺向黑衣人的要害。他的剑法又狠有快,几乎是一招置命,对方完全没有半点回顾的机会。

    在拼杀过程中,你只能看见一个淡淡的灰影,完全看不出他本来的衣服到底是什么颜色,只知道他几个呼吸之间,竟已杀了三十几个黑衣人。

    高翊剑法展现的出神入化,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体魄,纵然他武功高强,能以一敌百,但现下几名卫士及杜锋俱都撑不住了,所以他自然也不敢恋战。

    他的目光淡淡地,宽大的黑袍舞动着,长长的马尾摇来摇去,血红色的朱砂在刀光错落之下越来越鲜艳,眉眼之间,竟有几分像神,几分像魔。

    这时,一个体格精壮的黑衣人自身后杀来,高翊反手就是一剑,咔地,剑与剑交叉在了一起。

    他们的眼神交锋着,使劲地抵住相互攻来的剑势。虽然此处的画面停滞了一会儿,但这股较量仍存在着。

    很快,黑衣人却被高翊那一双神鬼莫测的眼神震慑住了。他的朱砂是鲜红的,比花还艳,比血还红,淡淡的目光带出一丝冷凝。他突然双臂一震,整个人弹了起来,竟飞升至十丈之高,呈一个向上直冲云霄的姿势,宛如凤鸟。

    几个当先冲过来的黑衣人抬起头,俱都震惊不已,只见他双足一顿,又宛如飞鸟般的冲下来,随之长剑一挥,只听“刺啦,哎呀,妈呀,啪啪啪……各种声音荡起来之后,十几二十个头颅就像蚂蚁搬家一样的,从这里搬到了那里。

    于是密密麻麻的尸堆之中,又多出了十几条无头尸。

    其他众黑衣人见了大惊不已,个个扭首去瞧面前的这个胎记少年,无一不胆战心惊,无一不慌乱手脚。

    突然间,一声口哨划破这天地间的嘈乱,这群黑衣人像是得到命令似的撤退了。他们的速度很快,你只能瞧见他们的灰色暗影向暗林逃去之后便再无踪影。

    高翊上前一步,却也不再追他们。

    “殿下……”杜峰搀扶着高越走上前来道,高翊回头,瞧见父王完好无损,只是稍显疲惫罢了,轻启朱唇,拱手道:“父王……”

    高越放开杜峰,瞧见地上的尸体,皱眉道:“翊儿,你的伤?”

    高翊道:“一点小伤而已,并无大碍!”他一面说,一面拱着手,却被高越一把握住手势,只听道:“为父最怕欺骗了,所以他必须死!对么?”

    高翊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小童,淡淡道:“是,他欺骗父王,翊儿自然不会放过他,只是那个宅子……翊儿决定一探究竟,查出事情的真相!”

    “好!”高越喜笑颜开,拍了拍高翊的肩头。

    高翊淡淡勾唇,抬眸中黑白分明的眼中却多出一条淡淡的绿影。

    那绿影竟是一位女子,她静静站在高越身后不远处,如桃花灼灼中对高翊轻轻一笑,宛如精灵。

    “怎么了?”高越道。他刚要回头,却被翊儿叫了回来:“父王,没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罢。”

    高翊确确实实瞧见了,那位绿衣女子很美丽,尤其是她的笑容很迷人。这位女子高翊以前见过的,只是记忆中想起父王深爱过得女子与眼前的绿意女子竟有七分相像!

    此刻,她笑的很甜,也很迷人,只是她的目光中却有一种逼人的锋芒闪动——眼波流转之间,竟将这片丛林渲起了一层杀气。
章节目录 第30章 ,风水阴宅
    她虽然没有瞧见高越的正脸,但她瞪向高越的后背时,仿佛遇到杀父仇人一般,目光中尽是凶狠与毒辣,我见胆寒。

    此刻,她突然眼波一动,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关注着她,于是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只是她的目光反倒是情意绵绵,无限温存。

    高翊皱着眉,瞪着她。她反倒秋波暗送,饶有兴味地打量高翊全身,越是坚实的美男,绿衣女子必定要多留几眼,尤其是像他那般身材挺拔,武功高强之人,绿衣女子绝对要与他较量一番才罢。

    谁知绿衣女子的含笑风情,却让高翊觉得像是笑里藏刀。

    他猜测这个女子的身份绝不简单,适才他早已看出来那神秘组织,似乎不愿意被人发现,所以他们才会避而不见,隐退其中。可那绿衣女子故意引他们出来。显而易见,她必定是取我等人的性命,于是借刀杀人才隐匿其中!

    那么她是魏凯威的人么?

    高翊深深皱着眉,他真的不敢确定。因为绿衣女子的容貌还有对父王的眼神真的太不寻常了。他正想趁她不备从后面擒住她,却没想到对方纵身一跃,狞笑中手指一弹,精细的三枚银针便像离箭的矢一般奋然离弓随之擦空而来。

    高翊眼睛骤然变大,眼见那三枚银针而来,赶忙翻身一跃,在地面上滚了三滚。

    高越见到这种状况惊吓不小,赶忙回头瞧是谁发出的银针。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只听一声大叫:“父王小心!”身子已被杜峰带到三丈之后,随之几处闷响,两个侍卫便倒在地上弹了两弹,吐得满地,衣服上,脖子上,脸上,到处都是黑色的血,直至身亡。

    高翊冷汗突突的冒,眼中激起一番起伏。

    高越也是一阵心有余悸,盯着地面上的侍卫们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具可怕的黑尸,脸色更加苍白的再无一丝血色。幸好杜峰及时出手,不然死的人便是自己了。

    “那女子已经走了。”杜峰恭敬道,他紧皱着眉,也有几分惊慌。

    高越一怔,道:“什么女子?”回身之时颇有些惊异。

    杜峰道:“是一位穿着绿衣的十六七岁的女子。适才那些黑衣人去而复返正是那女子使他们身藏败露,于是他们想杀人灭口。而那绿衣女子一直从旁观察两方对战,想来她必定是想让我们两败俱伤,亦或者是想借我之手除掉这个神秘组织。”

    杜峰年纪不小,他虽然不是文臣,但眉眼中流出一种深厚的阅历竟让高越一怔,深吸一口气道:“你分析的并无道理,可见你心思缜密,观察入微,那你说,她究竟是何方神圣?”龙眼一瞥,面色如常的望着他。

    “属下,属下……属下觉得她是魏凯威的人!”

    “哦?“高越狐疑一声转身对高翊道:”翊儿你怎么看?”

    高翊已在一旁站定,上前一步拱手道:“儿臣认为她几次射出毒针想要我等人的性命,此人之动机绝非寻常……何况以她的射出的毒针来看,似乎一心想……”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高越眼睛一动,道:“想怎样?”

    “似乎想至父皇于死地!”高翊说这话时,沉默了一会儿,但他这一句话,让高越深深的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高翊心忧道:“父皇,看来此时我们仍需进入东岭秘境一探究竟了!想必有人引我们进来,必定不愿我们此刻出去,所以现下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话一出,高越背对着高翊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俊朗的面目有些发僵,一路上心事重重,并不多话。

    高翊走在后面,发现父王有点微微失色,却也不再多说什么,眼下只有自己和父王还有一个御前带刀侍卫杜峰之外,一路无人。

    回想一下,突然觉得那绿衣女子一心想至父皇死地,岂非如同引我们前来的人也是一心想让我们深入虎穴?再回想起来,竟奇怪觉得那个凭空消失的小童的眉神竟与那绿衣女子有几分相像,更像是同一个人!

    高翊这样一想,自己都吓了一跳,没道理一个七岁男人和一个十七岁的女人会有什么联系,只是为什么高翊会有一种觉得他们像是一伙的。

    传闻只要会易容术和缩骨功的人就会变成任何一个人的模样,只是他们的眉神会有所异样,可他们的眉神似乎也太像了,那么他们会是同一个人么?

    不知多了多久,突听一阵嘈杂声传来,只见远处一个山坡之下果然如小童所说,有一个非常大的宅子。

    这个宅子坐落坐南朝北——背阳取阴。这种房屋坐落方式不便采取阳光,于是当你第一眼见它的时候,你不会被他的繁华所吸引,反而被这种诡异的环境与气氛吸引。

    你也不会被这种家居风水所吸引,反而被坝上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所吸引。

    此刻,夕阳撩慕,绿树暗影之中这座宅子显得格外诡异和可怖。虽然它的门是打开着的,但你永远也瞧不见那里面是什么,你只能瞧见里面漆黑一片,似乎像一个黑洞,神秘,阴森,渗人。

    便是如高翊一般的眼力,也只能静观着一个接一个的乞丐从黑漆漆一片中走出来。他们背着一麻袋的东西,摆着阴森恐怖的脸如行尸走肉般的一步一步登上山坡,到了西北方向的一个亭台处,停了下来。

    高翊等人隐身在坡上茂密的草地上,仔细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杜峰皱眉道:“从他们的神态与动作来看,他们真的很像没有知觉的行尸走肉,难道他们种了妖术了么?”深望高越一眼,见他也是皱着眉,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话音未落,太子殿下高翊接口道:“错!这世上根本没有妖术!只有不知情的人的危言耸听!”

    此话一出,杜峰惊慌道:“属,属下无知,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高翊淡淡道,凝重的目光再次扫向坡下的人后,眉头又深了几分,半响道:“从他们的各个特征来看,更像是睡着了而已。”

    “哦?”这时,高越倒是被激起了好奇心,道:“翊儿,此话怎讲?”

    “父皇,这世上有一种药石可令人神志模糊,犹如在睡梦中度过,所以这时他们的行为自然不受主脑控制,但这种**药必须要有一种媒介传入,才能控制他们的行为。”高翊道,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世上真的会有这种药石么?”杜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狐疑道

    “是,这种药石只在南苗才有,这种药石只是在天昭之下少的出奇而已。”高翊淡淡道。他看过很多书,所以他知道这么多并不稀奇。

    但他的话还未说出,杜峰已吃了一惊,高越亦是变了色。只因“南苗”二字一出,便像惊雷一般在二人的脑子里炸开。

    南苗就是南蛮族,南苗一族在远离天昭国的南疆国里。

    数十年,两国老死不相往来,竟在这个时候出现南疆的药石,难道魏凯威不仅贪污走私而且还是通奸卖****子。

    高越紧握拳头,气的头都快爆了。高翊亦是气的叹了三叹,道:“父皇莫担心,整体情况,还应仔细查明。现下我们只知道他们手里的东西应该就是贩卖走私的物品,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我们应一并查个明白才行。”高翊认真道,瞧见父皇皱着眉头,点了点,心中却沉重起来。

    杜峰见父子二人一脸凝重,一鼓作气道:“属下便前去唤醒他们,然后问个明白!”

    高翊截口道:“不!等等“眼波一转,四下已打量一番道:”这里不可能只有这群乞丐,想必还有一群人正在这四处潜伏着,你这一去情况就不妙了!”

    话犹未了,只见远处一个军服打扮的男人与几名侍从摇摇走来。他们面色如常,站在一处凉亭中,竟是接装乞丐们手里中的货物。

    那胖子四下看了一眼,道:“你们去看看四下可有可疑人物没有,万万不能让人泄露出这里的秘密,否则惊扰了贵人,咱们便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知道么!”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摸着手中的刀子像是抚摸一只温柔的宠物一般,他身后的人看见他的笑容还有他的宠物,跟活见鬼一样,怕的不行。
章节目录 第31章 小童惊现
    那作威的男子又说了几句话,吓得左右几名侍从忙得点头哈腰半点含糊不得,于是一声令下便有几个侍从径直从这里巡视过来。虽然他们并没有发现高翊等人,但是他们的巡视的眼神仍是让草丛中隐藏的三人压低了身子。

    “皇上,让属下去引开他们!”杜峰握紧腰上的佩剑,眼见对方走了过来。他担心对方发现我等的藏身之处,便不能继续查探事情的真相了。

    高越听他这样一说,神色窘迫,觉得只能这样一便拖延下去了,于是高越点了点头。杜峰二话不说赶忙如得施令般正要起身而去,突听道“且慢!”

    杜峰一怔,抬头去瞧说话的人,只见太子高翊凝神紧蹙,他宛如谪仙的脸庞,目光如鹰般锁定在那个适才作威的男子身上。

    “父皇!您看!”高翊压低声音道。

    只见那亭台之处立着的几个人当中,不知何时,那男子身边却多了一位。

    他同样也是军服打扮,与那男子说话气喘吁吁的模样,想来他一路奔波而来,所以看起来有些身体力乏。只是他说话的内容却是让高越,高翊等人一点也听不明白。

    三人深深皱着眉头,把他们的一举一动观察的仔仔细细,但因为听不出他们说话的内容又眼见几个小兵寻觅过来,所以额上的汗又多了一层。

    不管怎么样,眼下也只能豁出去了,三人摆好架势,高翊仍是对那人的对话极为认真,而杜峰却要拔刀,突听那作威男子大呼道:“时间紧迫,速速把这些上乘货运出去!快点!”

    此话一出,四周巡视之人都赶忙飞奔了回去,只见他们被集召在一个隐蔽的亭台处,然后一个个的都去接乞丐们手里的货物,再然后运到一个大马车里。

    他们搬运时个个咬牙切齿,似乎看起来被布袋里的东西压的很疼,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重量,能让几个大男人累的精疲力尽。

    “动作快点!”那男子仍催促着,一点也不疼惜手下的辛苦。他似乎平常作威作福惯了呢,但在此刻他却一点也不好闲,瞧见他们不紧不慢地样子急得都快要疯了,手忙脚乱的要去搭把手。

    他们正当忙碌着,却一点也没发现前方躲藏者的行径。

    高越与高翊二人就这样瞧着他们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从外装来看,或许应该是大米,而这大宅子应该就是粮仓,但是粮仓设在这么阴森诡异的地方,实在费解!而且粮食最怕的便是发潮,所以无论他们包裹的多么像模像样,但总是逃不过****国最高统治者高越的眼睛。

    然而,就在这时,那边搬运货物的人突然有一个人摔倒了。他摔倒的时候,竟将密封的粮袋撕破了一个小洞。那凶恶的男子听到这一动静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甩了一巴掌,嘶喊道:“他大爷的!你不会小心点!”

    “是,是!”那人赶忙又起身运了过去。身后的人却叫道:“等等!”摸了摸米袋上的洞,沉声道:“小心点,别撒了!”

    “是,是!”那人又赶忙将背着的米袋换上了抱,然后一步一蹙地上了马车。

    “陈州大守今年上贡的米粮都没有这么多,然而这里囤积这么货物,真是罪该万死!想必这么粮食定是残害百姓所为!”高越沉声道,紧握拳头,气的龙眼欲裂。

    “不错,儿臣更认为这里面必是陈州太守魏凯威大量收刮民脂民膏之所,而这粮食应该只是一部分而已,儿臣倒是希望进去一探究竟!”高翊笃定道,不知怎的,突然很想进去瞧瞧,总觉得里面应该还有更大的秘密隐藏在里面,而且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绿衣女子究竟是谁?而他们口中的贵人是魏凯威还是她!。

    “好!”高越一脸凝重对杜峰道:“杜峰,你且去引开他们,记得留下一个活口!”

    “是!属下明白!”杜峰拱手恭敬道,拔起腰上了佩剑,轻身一跃,人已到树上穿梭起来。

    很快,杜峰顺着茂密的树枝上穿梭到东南处的一个树顶,他一跃而起,对着凉亭大呼道:“尔等贼子!拿命来!”

    话音刚落,只见凉亭之下的人都大惊色变,赶忙抽起手里的刀,马车下的刀,凉亭下的刀,分分钟举刀砍了过去。

    一时间,杜峰与几十个人拼杀起来,天空中顿时升起兵器错落之声。

    这里,高翊见杜峰成功引开那些人,所以那里只剩下的乞丐,他们仍是神识全无得搬运东西,于是笑道:“父皇!走罢!”

    “恩!”高越点了点头,起身便向那神秘基地走了去,高翊走在后面,一种索索拉拉的声音突然间在耳边炸开。

    高翊面色一僵,回头一看,只见风水草长,一个人影窜了过去。

    高翊一惊,再定睛一看,却什么也瞧不见了。

    “翊儿!”高越叫了一声,搞什么鬼,怎么还不跟上来,皱起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无妨,是儿臣多心了!”高翊淡淡道。他以为是自己花眼了,怎么会觉得那个人影像是消失小童?他没有道理跟过来的呀,或许他更想躲在后面,然后看着我们怎么进入他的陷阱!

    他不会得逞的!高翊咬着牙,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高翊狭长而深邃的丹凤眼转动着,他握紧佩剑,突然一只手抢过来,只感觉一个软软黏黏的东西贴在自己屁股后面,还是湿的,然后整个人像电流一般被惊醒。

    高翊大惊之下,挥袖一转,只见一个甜甜的笑出现在了眼前。竟是小童!

    高翊的这一掌,已将他毕生武功绝学都融贯在了其中,任谁都无法避免这一掌,除非死人会复活。然而这一掌竟像是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

    “哥哥……”小童打了个寒颤,感觉他好凶啊。难道哥哥要杀我么?

    “是你!”高翊惊呼道,他垂着头目光已暴露出十分之七的凶恶。
章节目录 第32章 另有玄机
    走在前面的高越突然听见一种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见小童站在翊儿的身旁道:“太好了,你们没事,我总算放心了!”

    小童笑的甜甜的,抹去额上的汗,似乎见到父子二人是一件很庆幸的事。

    高越忙得走过去,怒色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欺骗老夫?”

    “叔叔,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骗你?”小男孩睁着大眼睛,完全不知所然,不明白叔叔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

    “还在装么?适才那些暗中埋伏的刺客是不是你的早就设好了的,你究竟是谁?”翊儿也喝道,上前一把抓住小童的胳膊。

    “啊!“小童疼的哇哇直叫,乎道“我没有!你说的刺客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

    “哼!你还不说么?”高翊瞪大眼睛,抓胳膊的手转去掐他的脖子,看他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手一紧,慢慢提了上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小童在空中晃了晃去,他被捏得说不出话来,拼命去搬开他的手指,小脸憋得通红,却仍是半点办法都没有,高翊捏的他实在是太紧了。

    “住手!翊儿!”高越道,他摇了摇头,表示让翊儿放下他。

    高翊手一松,“咚”地,小童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半晌才爬起来。

    翊儿转身,甩起袖子立在一旁,不再说话,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这时,高越已过去扶起小童,他的目光似水,柔声道:“孩子,你这都去哪儿了?”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还有拿走头发上的草,细心的为他打理着。

    “我一直都在前面带路啊!”小童激动道,见叔叔相信自己的,忙得抓住他的手。

    “叔叔,我真的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我只记得我一直在前面带路,可是雾突然挡住了去,等我回头一看,你们就不见了。当时我很害怕,于是我回去找你们,却发现很多死人……尸体。

    哦,对了,还有你们的手下,当时我真的很害怕你们出了事,所以我四处找你们,结果你们却先到了这里。”

    他说这话时,瞄了一眼高翊,觉得他仍是不相信自己,抿了抿唇,满目楚楚的望着高越,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怎么?你不愿意我们先来么?”高翊冷冷道,他的表情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他抓住小童,再去证实一下他倒是会不会武功

    “放开我!”小男孩的胳膊被他拽的生疼,拼命的挣扎着。

    “哼!你骗不了我的,你这个奸人,你分明就是故意引我们前来,好让我们陷入危机是不是?”高翊才不会让他就这么挣脱手,于是又加大手力紧握他的手臂,不管对方的表情看起来有多么委屈,那场刺杀差点要了他和父皇的性命。

    高翊现在受了伤,无论真假,他都不会相信任何人了。而且世间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小童刚刚消失,便引来一片杀手突袭,现在又一个人活生生的走到了这里。

    没有一点功夫之人,又怎么有胆量肯来这里?于是他加重了力道,觉得对方的便是那个一笑倾城的绿衣女子。尽管他是个男人,未必不会是男拌女装!

    可小童手无缚鸡之力,怕死怕的要命。他真的是幕后操纵者么?正想拨开他的人皮面具,却发现那是真人真脸。

    高翊怔住了

    “大哥哥!我刚刚一直走在前面探路,所以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等我反应过来时,你们就消失不见了,我真不是奸细,请你相信我!”小童奋力挣扎着,半点也不肯受到冤枉,泪流满面,委屈的瞧着叔叔高越。

    “好了,翊儿,放开他,我相信他不是有意的。”高越开口道道。

    “父……”‘皇’字还未说出口,高翊便松开了他,虽然心里觉得他很可疑,认为他和那个绿衣女子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但却不得不松开他,道:“孩儿明白了……”

    高翊一脸恭敬有致,无论在何时他都不会忘记自己身为臣子就该唯父皇是从,何况自己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命为生生世世守护的天昭的江山,还有皇族高氏苗裔的命脉,所以他自然不敢违抗。

    高越凝神望着儿子,见翊儿面色有些苍白,想来必是之前打斗过程之中功力耗损太大而至,于是目光又带有几丝忧切,柔声道:“只要你我相安无事,哪怕是再厉害之人也不会让他得逞半分。”鹰般的目光打向小童,见他小脸通红,站在一旁揉搓着胳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天真无邪,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迫害自己。

    “哈哈,无妨,孩子,只要你相安无事便好,但现在你得告诉我们这里的究竟掩藏着什么秘密?不然叔叔会生气的,后果很严重,知道么”高越柔声道,抬手去揉他的胳膊。

    那轻柔劲堪比浣纱一般,其实越揉越红,但却能止痛的。

    “叔叔,你别生气,别生气,我爹爹说过,生气的人会不漂亮的,你和大哥哥都这么好看,要是生气不漂亮的话就划不来了。我这就带你下去瞧瞧!”说着,小童便走向树旁的坡上沿着边滑了下去。

    “……”高翊一脸黑线。

    “哈哈!”高越觉的他越来越有趣了,拍了拍翊儿的肩头道:“不容置疑,翊儿的模样的确是漂亮得紧,你不生气的时候怕是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未必有你一半俊美。”

    “父皇!”高翊声色之道千变万化,孩儿,孩儿从来不在乎这些……”

    “你性子太急,切莫再冲动了,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难以控制!”高越紧捏着他的肩膀,鹰一般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深不可测。

    很快,二人顺着坡下去,到了一个很大平坝。

    平坝前面正是那座宅子,二人隐蔽的密丛内,只听那黑洞一般的大门里仍是有不断乞丐在搬运着布袋。

    他们自然不会贸然进去的,而是绕到了宅子的后门。此刻,夕阳就像是停在了地平线上一样——停滞不前,反倒觉得这里像是通往生死之门的界限。

    小童走在前面,四处张望,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高翊望着这个宅了的屋檐半响,正想一跃而起,突听到:“就是这里了。”

    闻声而望,只见小童推开后门笑道:“没错,就是这里了,上次我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你以前来过这里?”高翊皱着眉,跟着走了过去。

    “是,可……可我忘了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了”小童摸了摸脑子,一副死活都想不起来的模样:“我不知道当时我究竟在这里干了什么,但我只记得我来过这里……”

    “真是不可思议,人的记忆也会凭空消失的么?必定是有什么原因的……”高越摸了摸胡须,莫名的想到了碧血玉。

    “父王,你看!”高翊突然道,他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枯井旁,不知何时,竟挪开了上面的巨大的石头。

    高越走过去一看神色惨变了。

    小童也跟了过去,伸头探了探,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便被一种恶臭呛得到了鼻子。他捂住口鼻一看,这不看不要紧,看了却是再也站不住脚的倒了下去。

    小童指着,颤声道:“好多尸体,好多!好……多……”捂着脸,吓得哭了。高翊气忙着走过去。

    “你很想死么?”高翊压低声音道:“不许哭,再哭下一个死的乞丐就是你了,知道么?”高翊抱着他,捂住他的嘴巴,不许他哭。见他终于缓了下来,这才回去将石头推了回去,不然这些尸臭飘散出来,必然会让敌人有所警觉。

    很快那些尸体,尸体上的尸虫顿时又都尘封在了地里。

    高翊皱着眉头,终于将石头推了回去,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些都太过平常,却又太过诡异。
章节目录 第33章 黄金宝箱
    半分钟后,三人便进入宅子内部。

    这宅子很昏暗,除了阴冷潮湿之外,只剩下一股淡淡清香扑鼻而来。这种香很奇怪,忽而浓烈,忽而清淡,远远的飘过来,仿佛茶盖掀开的一层水雾。

    这宅子里有两间屋子。第一间是住房,第二间便是囤放货物的仓库。

    高翊等人在第一间住房内寻查了一番。他们发现这里面有男人的衣服,从它的大小款式来看应该是身型瘦小的男人。

    桌子上还有一些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个大药箱子,看来这男人似乎会一些医术。

    高翊在这些衣服上又仔细瞧了瞧,他发现这个男人的身形大概在一米二三左右,腰围胸围等也都比较细,,凝神一看,在窗前发现了几个封闭的箱子。这几个箱子很大,它们都上了锁,所以必须要用刀劈将它开。

    只听“咔擦”一声,高翊的剑垂了下去,地上锁也被截成了两截。

    小童见到箱子里的东西,眼睛都花了,惊叹道:“哇!多好钱啊!居然全是古董珠宝,金银首饰。”小童扑在箱子上惊叹着,他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高翊一面翻箱子,一面道:“想必这就是魏凯威搜刮的不义之财了”

    此话一出,高越拍起桌子,沉声道:“我一定将其千刀万剐!。”

    他说这话时,面色如铁,见到这些金银首饰恨的钢牙都咬碎了。

    “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来残害这些百姓,竟让他们闭口不言,包庇真假!”高翊也没好气的说。

    “哎!……可笑我现在不能一剑杀了他!对了,这些箱子都翻看过了么?可有一种蟠龙似霞般的玉石。”高越转身问高翊。

    “蟠龙似霞般的玉石……”高翊喃喃道,他想了想,似乎没有见到过这种玉石,于是道:“没有!”

    ”你可看清楚了?“高越听到儿子这样一说,神色有些慌忙。

    ”是!父亲!”高翊笃定着。他不太明白父皇为什么这么失望,但心下一想,觉得回去之后再弄清楚!

    高越听儿子这么一说,向这几个箱子都翻了个遍,却发现这里无一不是黄金珠宝,金银首饰,但就是没有碧血玉。他捂着头叹了叹,失望极了。

    突然间,他的目光移动到了一个还未打开的黄金宝箱,惊喜道:“翊儿,这个箱子怎么没打开?”急切的望着他,吩咐他快点打开。

    但翊儿却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说:“父亲,请看!”他走到箱子面前,一本正经的道:“这个锁,并不是平常的锁。它的构造奇特,正是江湖中的暗锁,一旦打开必然会触发机关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小童就惨叫一声,原来他正想去摸箱子,却听到这里面有暗器,吓得忙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然而这一惊叫却是吓到了高翊。

    高翊瞪了他一眼,道:”嘘,小声点!”

    “哦,对不起嘛……”小童撇了撇嘴,很知趣的走开了。

    “翊儿果然见多识广,但要怎么打开呢?”高越盯着箱子出神,半响才回过神来。

    “打开它必须需要制作箱子的人的钥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翊儿垂下头,感到一种无能为力。他今日无能为力的次数太多了。

    “哎……”高越沉默了一下,突听小童道:“你是说钥匙么?”

    此话一出,高越忙得转头一看,见小童不知何时,走到一个箱子前抓起一个古董瓶子里面找到了钥匙。

    他拎着一把黄金钥匙,笑嘻嘻的道:“叔叔,你瞧是不是这个钥匙呢?”他调皮的摇了摇,手里的东西正是一条黄金项链,而那项链上面的月牙吊坠也正是这黄金宝箱的钥匙。

    “哈哈……”高越大笑道:“翊儿,快来试试,看看能否打开它?”

    “是,父亲!”

    高翊走了过去,接过小童手里的钥匙去打开箱子。箱子还未完全掀开,骤然间,一股千年臭屁般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童忙的退了三步,在一旁已吐的不成样子。高越也捂嘴退了退,唯有高翊仍不动的在那里忍住呼吸,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把匕首。

    原来这箱子里面有三样东西,分别是一把七颗不同宝石镶嵌的匕首,一枚东陵玉簪,还有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破衣服。

    这七种不同宝石镶嵌的匕首,可谓是精致无比,价值连城。它的刀刃很锋利,一看便可削铁如泥。而另一个玉簪也确实为很精致的簪子。它通体为青色,后面还有雕镂的翔云,看起来简单大方而不失格调。

    虽然这两个东西都很珍贵,但他们加起来与那些珠宝相比,却是黯然失色了。然而,这两样东西都是大有来历的。

    它们便是一百年前亡国宫廷的遗留之物。这个匕首,乃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东卫国灭亡之时,灵笛皇后用来殉情自杀之物——情筹。而这个东陵玉簪也正是一百五十前,东卫国皇帝唯一没有入土的随身配饰——断念。

    它们都是一百多年前,东卫王朝灭亡之时,宫中逃命的丫鬟偷偷带出宫外之物,所以价值不可估量

    然而,这件破衣服却是又臭又脏,比地上的泥还要脏。如此这样的东西也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我却说不出它的来历。

    这时,高翊正拿起那件破衣服瞧了瞧。他仔细一看,竟发现这不是一件破衣服,而是一块碎布。

    高翊怔一怔,突听道:“是包裹婴儿的……”这清脆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回头一看,原是小童!

    他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天真可爱的模样凑过来,十分可爱。

    高翊瞧了他一眼,觉得他很肯定,然后又拿起被子翻了翻,这才发现上面几处干黑的印迹。

    “血?”

    高翊说这一句话时,已捏起来闻了闻,蓦地一股血腥味夹杂的异味传来,呛得忍不住想吐。

    “这位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

    高翊拿着破布,觉得很有必要弄明白,可他又不知道从何开始,突然灵光一现,便想到了那个绿衣女子。

    难道会跟那个绿衣女子有关么?

    高翊正想得入神,突听父皇道:“翊儿,我们去他们那里瞧瞧吧。”

    “他们”二字,自然说的是乞丐。

    高越从一开始便觉得这些人有古怪,只是想到这个宅子会有绿衣女子的线索,可是没想到进来之后一个人影没有不说,连箱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所以他说这话时,人已向那群乞丐走去。

    高翊放下手里的破布,随之与小童一同跟了去。他虽然不知道这箱子里的三样东西是什么来历,但此时,他却更想知道乞丐搬运的布袋里面的大米,究竟为何比黄金,珠宝还重要,竟让他们先运大米?

    还有那一股香味……会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呢?……
章节目录 第34章 仓库之谜
    这时,三人已悄悄来到了仓库附近。

    在他们还没到这儿之前,就已闻到一股断断续续的謦香。

    这种芳香清纯淡雅,沁人心脾,好似一股淡淡的香草味。不过这种芳香太清远,清远的令人猜不出它名字罢了。但现在他们已到了仓库附近,所以这股謦香也随之变得馥郁起来。

    此时,他们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停下。

    高翊沿着墙边侧目探去,只见仓库的大门打开着,里面虽然一片昏黑,但仍有乞丐不断地搬运着一大布袋缓慢而又有节奏的走动着。他们搬运东西时四肢僵硬,垂首向地,眼睛眨也不眨的装货上车,真的好像活死人一般。

    高翊压低声道:“父亲。杜峰的调虎离山虽然引开了那些侍卫,但这些乞丐仍在这里搬运货物,可见他们是真的没有思想意识的,但这不能说明他们就没有危险了,而眼下我们势力单薄,在没有确定这些人的状况之前,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我看就由孩儿先进去查探一番罢。”

    “这……”高越顿了顿,他想了一下,觉得那仓库太黑,乞丐又太过诡异,所以翊儿说的对,还是小心为上,缓缓道:“好吧!你一个人小心点,但切记,一旦有动静必须马上回来,绝不可逞一时之勇,明白么?”

    “孩儿明白,多谢父亲提醒。孩儿谨记”

    高越见翊儿拱着手,觉得他永远都是那么谦恭,笑道:“恩,速去速回罢!”

    说时,高翊的背影已渐渐远去。

    “叔叔,大哥哥一个人进去了,没有问题么?那里的乞丐可是会吃虫子的。”小童遥遥的望着高翊的背影低声道。他的目光带有一丝忧愁。

    “放心吧,他可是我的翊儿!”高越一子一顿道。他盯着高翊离去的方向,目光逐渐深沉。

    ……

    这里,高翊已从后面乔装成了一名乞丐,他跟在队伍后面一同进了仓库大门。

    大门里面一片昏暗,但这里面也不算太黑,所以他借着微弱的阳光,在偌大的仓库里面瞧见了大量的货物。这些货物和之前见到的大小一样,只是这种香味越来越香浓,而且空中也充满了大量的飞絮。除此之外这里并无其他。

    高翊见乞丐们一个个排好队,有秩序的拿起布袋便向门口走去,又见四处无人之后,这才从队伍中离开在那堆货物前一探究竟去了。

    他提起一袋货物之后,随之一种莫名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忙得停下动作,打开一看,竟被里面嫩绿色的东西惊住了。

    他又打开一个布袋,一个接一个的打开,却惊奇的发现这里不是奇物珠宝,不是金银首饰,不是大米,不是其他,却是茶叶。
章节目录 第35章 特殊饲料
    这些茶叶很新鲜,就像是刚刚采集过来的新鲜茶叶一样,而且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粉尘。

    高翊被呛得捂住了鼻子,半点思及不得,忙扯过布袋,纵身一跃,只见他背着货物的身影化成了一个黑影,随之人已到了大门之外。

    这时,高越见高翊回来了,忙道:“里面可有什么线索?”

    高翊放下身后的货物,凝神道:“父亲,请看!”他将身后的货物放在地上,里面的东西瞬间出现在了高越的面前。

    “这是……?”高越目光闪动的瞧着布袋里面的东西,面色凝重了

    小童见叔叔一脸凝重,好奇地跟着围了上去瞧了个究竟,喃喃道:“好香啊~这是茶叶么?”。

    “是茶草!”高翊道。他说这话时,手突然很疼,针孔般的伤心竟已滴出黑血来,但他却明面上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暗中紧握着拳头。

    “茶……草?那是什么?”小童不明所以。

    “是一种特制的饲料……”高翊回答道。他转而一脸急切忙得向高越道:“父亲,适才那些金银珠宝看来只是陈州大守魏凯威贪污罪证的冰山一角,而他真正想隐瞒的,却是这些茶草!”

    “茶草?……”高越捋着胡须,深思道:“茶草乃是军马特制的饲料,他私藏这些有何用意?”

    “父亲,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江南一带军马瘟疫事件么?”高翊皱眉道,好像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高越捋着胡须,喃喃道“瘟疫……”。

    这时,坡上突然间传来了刀剑之声。

    只听道:“他大爷的,没那个本事也敢跟我叫嚣,那我魏庄就告诉他什么叫做不自量力,哼!”

    原来是追杜峰的人提剑回来了。

    只见那魏庄神态悠然的将手里的兵器擦干净之后,瞪了旁边一眼,骇的旁人忙得接过去又擦拭了一遍,脸上还半点不敢惊慌。

    那魏庄冷哼一声,眼波一转,突然瞧见了过来,怒吼道:“——是谁!”

    “不好,他们回来了!”高翊惊呼中,已拔出宝剑横在前面。

    高越拔出冷剑,一字一顿道:“哼!我高越岂能怕他们!回来的正好,省的我去找他们了!”

    话犹未了,人已拔剑冲了过去。

    他一剑刺向当前杀过来的人的要害之地。只见敌方眼睛一瞪,身子一拧,手里的钢刀子“哐”地掉在地上,随之整个人倒在地上弹了两弹,就再无动静了。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很快,地面上,草地上,多出了的几具尸体。

    高翊见了,也顾不得手上的伤,使劲拔出长剑,纵身一跃,人已在半空舞动中斩下了七八个人的人头。

    一部分敌人看到了这一幕,忙得倒退一步,避开了滚在脚下的人头,再抬眼时,高翊的冷脸已赫然出现在了眼前。只见他的长剑垂下来,一只手捂着额头竟有血迹流出来。他现在有些神志不清,可能无法战斗,但敌人仍是举着刀子一步一簇着,不敢靠近。

    “——啊!”

    不知何时,魏庄提着剑向小童杀了过去。他认为抓了这个小童,那么高翊和高越一定就会束手就擒,所以他不动声色的窜了过去,冷声道:“乖乖的听话,我会让你死的快些!”狞笑中拿刀挑起了他的下巴,骇的小童一屁股跌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36章 危机重重
    小童泪流满面地倒退着,一根柱子越来越近,直到退无可退时,他扭头一看,身后竟是一根木桩子,顿时他的脸色都惨变了,嘶喊道:“叔叔,大哥哥,快来救我!”

    此话一出,便像惊雷般在高翊的耳边炸开。只见他双臂一震,整个人弹了上去,蓦地那些纵身扑向他的人便落个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只剑飞了过来,他们脸色惨变,瞳底似有冰霜凝结,“擦”地,三个人就像串糖葫芦一样地串在了一起。而其他人也被这气势震的跌了下去,包括魏庄。

    小童终于得救,忙得爬起来找地方躲着。

    高越见他终于脱离了危机,咬牙使劲一顶,咔在眼前的剑被推了出去。再将剑一引,对方身上便多出了几个血窟窿,然后倒在三丈之外的草丛之中,吐血而亡了。

    不知何时,高翊靠了过来。他解决了暗中刺杀高越的人,神色不定道:“父皇!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支撑不了多久的,你先走!”使劲一挥,又一个倒了下去。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起伏不定,已足以暴露出他的体力难以支撑了,手里的毒也即将扩散到心脉。所以他此刻隐蔽身份的话也顾不得了。

    高越斯声道:“那你怎么办?”

    高翊眼波一转,面上保持着笑道:“放心罢,父皇,待翊儿杀出重围,一定也会逃出去的,我们父子一定会团聚!”

    “可……”

    “请父皇成全翊儿!”高翊斩钉截铁道。他从未求过父皇,然而此刻他却请求父皇快点离开这里——现在已经刻不容缓了,很快会有另外一批人杀过来。

    高越心痛道:“好罢……”

    此话一出,高翊什么担心都没有了,只见他旋风一般的卷了过去,长剑已刺向一个一个挡在前面的敌人。几个呼吸之间,他便窜到了小童的跟前。

    小童见到是他,忙得起身站起来,好像所有的害怕都骤然消失了一般,因为他知道这个大哥哥是个好人,虽然他的脾气不是很好。

    “你……”高翊一怔,他没想到小男孩会泪流满面地纵身扑入自己的怀里,还将鼻屎眼泪往自己的身上擦。

    忍!

    “我不管你是谁,我现在把我父亲的命,还有天下人的命都交给你,你若不能完成此任,那么到了黄泉路上,最好不要让我遇到你,否则,你我相见,我定将你魂飞魄散!”

    此话一出,小男孩惨然色变,似乎被高翊的言语給吓到了。他不是害怕高翊的威胁,也不是怕完成不了任务,而是他感觉大哥哥要永远的离开一样。

    小男孩今日生平第一次遇见这么多失去生命的人了,他已经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心里压力了。

    他很害怕。

    一股掌力将小男孩推了出去。

    小男孩惊恐的望着他,身子就像虾米一样的被带到了十丈之外,只听“咚”地一声,人摔在了草丛中,那里几乎都是尸体与血迹。他的手沾上了惊心的血迹,骇的心抖了三抖

    等到他扭首再望大哥哥时,大哥哥已在血肉横飞中单方面的虐杀着,似乎他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了

    “大哥哥……”小男孩忙的从草丛中爬起来,他似乎有些难过,他很想过去帮他一把,但却突然瞧见叔叔的身上已多了几道伤口。

    小男孩,大声道:“叔叔,这里,快跟我来!“

    此话一出,高越扭首而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小童正呼唤着。他没事。

    高越快刀斩下最后一个跟来的敌人,随之纵身跃到了小童跟前,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小童摆手道:“叔叔,我没事,你快跟我走吧!”

    “恩”

    高越在小童的带领下,顺着一条小道快跑了下去。他的心突突的跳的很快,他必须快点与御林军回合,如此翊儿才会有一线生机。
章节目录 第37章 暗藏凶机
    然而高越和小男孩并没有走多远,便听见树林里一种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以及兵器鸣叫的声音——这里早已暗藏了杀机。

    高越和小男孩虽然明面上不以为然,但他们的步子却逐渐加快了。

    小男孩因为太害怕了,所以他跟在高越的屁股后面快走了几步,抓住他的手缩了缩,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鸟。

    高越也毫不避讳的抓紧了他的小身子,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视的周遭的一切,好像所有的事物都被他看穿了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埋伏许久的黑衣人终于跳了出来。他们个个身穿劲装,目光凶狠,手里的钢刀无不闪动着惊人的锋芒。

    高越大惊色变,骇的倒退几步,直到回头看见身后的黑衣人比前面的还要多时,整个人都慌了。

    “叔叔,跟我走!”

    小童大呼道。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急急忙忙地拉着叔叔的手,向林子的内部窜去。一下子这群黑衣人便扑了空,这才扭身追了上来。

    这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灵动飘忽,好像鬼魅一般的飘到了高越和小男孩的跟前,就这样他们的去路被挡住了。

    小男孩脸都惨变了,他正要换个地方跑时,却发现这群黑衣人已经将自己围了个团团转。

    这时,小男孩气的哭了出来,他气自己想不出其他路子能救叔叔离开,他更气自己

    早知道就不要带叔叔他们过来,这样大哥哥也不会与叔叔父子相离,而且叔叔也不会遇到危险,这都怪自己的!

    “呜呜……”

    小男孩揉着眼泪哭了,他好怕!

    “莫怕!叔叔会保护你的!”

    高越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然而他目光如刀般向那些刺客割了过去,骇的那群人不禁打个寒噤。

    “哼!我高越宁可一战也绝不束手就擒!”

    此话一出,高越的手一拧,手里的剑已多了几分邪煞。它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惊得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霎时,高越便和这群黑衣人厮杀起来。

    虽然他身手早已大不如前,但是他的狠劲依旧迅猛无敌,分分钟刺中了他人的要害之地。可人终究是要老的,他的体力在之前的两场战斗中消耗了大半,所以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叔叔,快跟我走!”

    小男孩见他打不过人家,喊得嗓子都哑了,可是高越却始终没有脱身,反而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

    高越咬牙道:“今日我一定要你们跟魏凯威死在我的手里!”

    一个蒙面人突然冷笑道:“哈哈!纵使你武功高强,但是你现在已经老了,你又怎么杀的了我们?”

    “我们”二字,倒是有一种嘲讽之味。他说这话时,便已窜到了高越的身后,狞笑中轻手一挥,钢刀便跟了下去。

    “——叔叔!”

    小男孩大叫了一声,他的瞳底似有冰霜凝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叔叔脖子的地方砍了去,惊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只听道:“那也未必!”

    此话一出,小孩儿忙得扭首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凄迷的雾色中飘了过来。

    来人满身是血,却看不清他的脸。盔甲上面有一大片惊人的血迹,似乎整个人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但是他依旧从容的走过来,却是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心惊肉跳。

    小男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反正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适才杀叔叔的那个黑衣人已被来人刺穿了胸膛,等到他再看见对方的脸时,来人已走到了叔叔的跟前。

    只听高越呼道:“杜峰,你居然没死!”
章节目录 第38章 生死一线
    那杜峰道:“是,我没死!”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瞧见高越没了防备时,突然间,手里的一柄冷剑割了过来。

    高越大惊之下,连退三步,怒声道:“杜峰!你做什么?”

    那杜峰道:“杀……你!”

    “杀你”二字一出,高越的脸色都变了,狂吼道:“你居然背叛我!”

    杜峰笑道:“是又怎么样?”

    说时,他手里的刀子又割了过来,高越忙得挡了过去。顿时,那些黑衣人便傻眼了。

    因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高越的人突然变成了杀他的敌人,所以相望一眼之后,纷纷举着刀子也冲来了过来。

    “叔叔,快跟我走!”

    小男孩不知何时窜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高越一怔,等到他看清楚小男孩紧张的俏脸时,身子已被他牵引着向另一面树林而去。殊不知,这时有一支利箭已对准了他的后背。

    只听“铮”地一声,利箭一往无回。

    就在它要扎进高越的后背之时,一条人影扑了上去。

    “——啊!

    惨叫声响彻天际——

    那支利箭居然到了小男孩的胸膛——他倒下了。

    他的倒下使天地为之变换,万物为之动摇。八方飞鸟也因他这一声嘶喊而骇的神经错乱,无不是疯狂的从树上飞起来,然后各种乱窜,各种挣扎,各种嘶吼。

    不仅如此,小男孩倒下的那个场景,天空都是火红,红的比鲜血还红,就连飞鸟也在这时变得分外妖娆。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了,他们以为这是天降异象。

    殊不知,这只是远方来了一队军马,他们声势浩荡的令整个林子的鸟,骇的神经错乱罢了。直到那破蹄之声远远地追过来。

    骇的众黑衣人骤然变色,其中一人道:“快撤!”

    此话一出,瞬间,黑衣人便没命似的逃走了。

    当然,他们跑的快的跑了,跑不快的,却路中被御林军灭了。唯有杜峰是死在高越的剑下。

    “我说过,欺骗我的人,我会亲手杀了他!”

    高越拔出剑来,目光已暴露出一丝恨意,见杜峰终于倒下去了,忙不迭地抱起小男孩,心疼道:“孩子……”

    小男孩望着高越的脸,奄奄一息的说:“叔……叔……你没事就好,我……咳咳……没关系的……”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似乎有点困了。

    高越突然起涌泪来,凄然道:“傻孩子,叔叔一定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千万别睡。”

    说话间,那队军马远远的跑来,他们正是高越的禁卫军。

    “属下救驾来迟,皇上恕罪。”御林军之首薛青元握拳俯首,却斜着眼偷偷瞧小男孩。

    “皇上?”小男孩望着他,他也望着小男孩,似乎小男孩的气息一下子提了上来,情绪变得又些异样:“你,你居然是皇上……”

    高越截口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撑着点。

    薛青元,速去寻找太医,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活他,不然朕便真的治你救驾来迟之罪!”

    此话一出,薛青元立刻俯首握拳,道:“属,属下明白!”

    “等等!”

    薛青元正要上马却突然停了下来。

    “此处离县城有多远!”高越抱着奄奄一息的乞丐,怒吼道。他似乎很久没发火了,今天突然发火,搞得众人都吓傻了,呆了。

    薛青元颤着身子道:“至,至多三十里地……”

    “待太医回来,人都硬了,去随我找太子!”

    “是,是!”

    高越抱着小男孩又返回了神秘之地,因为他知道那栋宅子里有药箱子,药材,所以他自然不会放弃救他的一线生机。

    “不许睡!”

    高越小心翼翼的抱着他,假装成很生气的样子告诉他不许睡!只要在撑一会儿马上就会没事的。

    “叔,叔……”

    小男孩躺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地看着叔叔的脸,觉得他好亲切,好温暖,但却又不能相信他居然就是当今的皇上。

    “呃……”小男孩吐出一口血来。

    高越皱着眉,速度又加快了点。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宅子附近全是尸体。

    血迹,无论站在哪里都闻得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高越见到他时,高翊就静静地站在尸体中央,动也不动盯着某一处看,竟好像睡着了。

    他的黑袍,已浸满了鲜血,他的剑,正鲜血欲滴,他的脸,苍白的有点吓人。

    如果不是看到满地的尸首,谁也不知道这里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形容不出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因这画面太血腥。

    这时,高翊的耳朵动了动——他似乎听到了动静。
章节目录 第39章 寻找药石
    “是父王……”

    他说这话时,已瞧见高越亲手抱着小男孩急急冲冲而来,不错,是亲手,而不是他人,纵然是禁卫军跟在后面,也没人去抱他。

    是不敢抱他,只因那孩子受伤了——他瘦小的身子上竟插着一支箭,不错!是一支名为“鸣谪”的箭,可以向导航一样,射在人最重要的部位,正如那孩子的心脏。

    高越怒吼道:“把这里的草药统统给朕找过来,朕要亲自救这个小童!”

    他抱着血淋淋地的小童,疯狂般而来,瞧都没瞧高翊一眼,也不问他的伤势,竟直冲冲地进了里间。

    高翊显然一脸茫然,他手上的伤还隐隐发痛。

    “太子殿下……”

    薛青元握拳俯首,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他说这话时,已吩咐手下火速寻找药石。

    高翊皱眉道:“怎么回事?”

    薛青元眨了眨眼:“属下也不大清楚,看情况……大概是那孩子替皇上挡了一箭”一面说,一面瞧太子翊的脸,只见高翊的脸苍白的无一丝血色,但目光却深似海水,瞧着里面。再一看,他手上滴血,黑色的血——一个细如牛毛的伤口上,流下的黑血。

    薛青元大惊变色道“殿下,你中毒了!”

    高翊淡淡道:“无妨”他摆了摆手,似乎那个伤口与他无关,然而,地上明明躺着那么多尸体,却是他一人解决的。试问,天下人谁还能做到?

    薛青元一脸赞叹道:“殿下英勇无双,不愧是江湖传言的第一剑客,更是天昭国江山的……”

    “守护神”三个字还未说出,高翊突然眼睛一动,截口道:“那边情况如何?”他会说这句话,只因他是个自我为原则之人,是个性格偏向之人,所以他向来不喜欢吹嘘吹捧,对此总是一笑而过,但此刻他更是连听都懒得听进去,只因他更担心魏凯威的动静。

    薛青元汗颜,咂舌道:“一切安排妥当,衡太傅已经暗中与司徒将军取得联系,想必他们已经把醉有铭重重包围,只待皇上即刻回去审问了”

    高翊目光闪动,道:“很好……”

    他四周瞧了一下,凝神道:“仔细检查一下,看看这里有没有绿衣女子出现。”

    薛青元奇道:“绿衣女子?”却内心暗道:“殿下向来不问女色,但今日……”

    高翊眼睛直直的,道:“此人心居叵测,一路暗杀我们至此,想必与魏凯威有所渊源,找到她,岂非人证所在?”

    薛青元恍然道:“原来如此,属下明白”

    突然很为难,道:“但药石……”

    高翊道:“那孩子,箭中胸口,绝无生还之机会,所以药石一事自然不急,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找到绿衣女子,以绝后患”

    其实他说这句话时,更想直接杀了她,以免他父皇见了多生事端。至今,他只要一想起在树林里,那绿衣女子瞧皇上的眼神,跟见杀父仇人一样,他就觉得此人即使不是魏凯威的人,那么她也一定别有用心。

    但薛青元咬着牙道:“可是皇上一心想救治那孩子……只怕到时候,属下,属下难辞其咎”

    高翊怒声道:“生死有命,你若害怕,一切后果由本宫承担!”他说这句话时,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一生都在跟“命”纠缠,只因这句话说的实在应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孩子的生死与自己何干?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相信“命”的人。

    但他的话,却让薛青元骇的面无人色,直接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似有暗涌浮动,握拳道:“属下愚钝,属下不知轻重缓急,但属下相信,即使皇上降罪于薛某,以殿下之品,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高翊使劲一挥袖,道:“哼!”

    薛青元豁出去了,道:“但属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翊冷声道:“讲罢。”

    薛青元像是被捏碎了苦胆,万分小心翼翼道:“适才属下赶到林子时,属下见皇上目眦尽裂,神情夸张,竟,竟……

    他狠下心道:“竟杀了杜护卫!……

    杜峰跟随皇上多年,可谓是衷心耿耿,赤胆相照,怎么料皇上竟将他,他……这岂非反常?”

    此话一出,高翊眼睛一动,沉默了。半响才低着声道:“此事不必张扬,本宫自有分寸,你且按本宫说的做,分一批人马,务必找到绿衣女子”

    语毕,他轻身一跃,便向那宅子里间而去。

    此处,高翊赫然不见,只留下一个神情焦容的薛青元,握拳俯首。
章节目录 第40章 救命之恩
    高翊终于走入宅子里间,然后,他就站在那里。

    这是一间卧房,除了简单的床,桌子,柜子之外,还有之前提到过的各种瓶子,以及药箱。现在,四面的窗户已经打开,寒光从外面照下来,可以瞧见高越抱着小男孩正坐在床前。

    小男孩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奄奄一息的。他满头大汗,小脸涨得通红,胸口上的箭,虽然上半截已被剪断,但下半截仍是插在胸口上。当他每每呼吸的时候,他就会觉得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瞬间惊醒了细胞,然后,浑身颤抖,然后,源源不断的血从伤口中流出来。

    他虚弱的瞧着高越,呼吸逐渐变弱,喘息道:“叔叔……我,我会……死么……”

    他话语中,鲜血又涌了出来。高越见了,心像是被砍了一刀,浑身颤抖忙着抓住小男孩的小手,泪眼朦胧道:“不会的……来,叔叔帮你把这箭取出来。”

    语毕,他的手伸向了那支“鸣谪”箭。

    这支箭他也见过的。此箭乃是北御国帝君发明的神兵利器,它的箭头上有特殊装置,凡是被它射中的地方立马就会发生爆炸,所以那个声音很响,于是它才叫“鸣谪”

    而它和神羿弓本是一对,但北御帝君为了表示两国之间的美好关系,于是将这有且仅有一支的“鸣谪”交给了天昭帝君高越,而那神羿弓却被北御国帝君在国内供奉起来,因为北御国位处西北大草原,那里雄鹰较多,人民又以游牧打猎为主要生活依靠,所以这等神兵利器备受当地百姓们的崇敬和向往。

    北御帝君之所以将两个神兵利器拆散,主要是向四方各国表示两国之间铁杆般的关系,也就是说只要两国合璧,天地无敌的道理。

    可见此箭的意义非凡,但它不在皇宫,却出现在这里?

    高越皱着眉,手已握住了箭。

    小男孩忙道:“叔叔……不行……,会,会疼的……”

    他面色苍白,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原本并不害怕死的,但一想到那种疼痛的感觉袭来,他就很害怕。不是光他一个人害怕,而是任何人到了那个情景的时候,都会害怕。

    高越的颤抖起来,保持笑道:“拔掉自然就不疼了。你忍着点……“

    话犹未了,只听高翊道:“父皇,让儿臣来罢”

    高越惊了惊,一回头,只见一身黑袍的翊儿已站到了身后。他怎得对这小童紧张的如此地方,竟连高翊过来多时,他都未曾发现?

    高翊神情淡然,拱手道:“父皇,儿臣从小骑马射箭,十三岁已会对阵杀敌,怎么说儿臣对这箭伤倒还有一点见识的……”

    他话说中,突然抬眸瞧向小男孩,小男孩也斜斜的瞧着他,高翊淡然的目光立马闪出亮色,提声道:“尤其的是胸口上的箭伤!”

    此话一出,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原本快要窒息的感觉,瞬间被大哥哥惊醒,他就像被看光身子一样,冷不丁的颤了两颤。

    高越沉吟道:“不错,翊儿也曾替朕受过箭伤,如此说来,这孩子倒还是有希望了”话语中,他人已退了出去,在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他目光出神的瞧着。

    夜静如水,烛火如豆。

    高翊脱下外衣,只剩下一身雪白的中衫,他漆黑的乌发用玉冠束起,一张黄金比例的绝美面孔上,一双琥珀色的丹凤眼衬着眼中冷漠的眼神,正仔仔细细地烤着眼前那把七颗宝石铸成的匕首“情筹”。

    他一面一面的烤着刀刃,一面想着该怎么做。

    他知道种了箭伤,就是先把伤口上多余的衣服先剪掉,接着涂上止血药和止痛的要之后,再完全解开衣服,然后拔掉那支箭,最后在做止血的处理,所以整个过程中就是要干净,手稳,镇定。

    微弱的烛光里,他的目光闪亮的如夜空中的皓月,在昏暗的屋子里,射出来的寒光,令人不可直视。

    “你倒是很幸运……恩,不,我想世上最幸运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天下没有哪个人会想你这般种了‘天下第一箭’却仍能意志坚定的望着我……”高翊坐在床前,神情淡然道。

    “大哥哥……”

    小男孩虚弱的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他连半点力气的提不上了,只能静静的瞧大哥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次他才不要像上次那样仓皇的躲避大哥哥的眼神,因为大哥哥这样很温柔的,他很想多看几眼的。

    “嗯?我好看么?”

    话语中,高翊已动起手来,他皱了皱眉头,全神贯注的为他擦拭着鲜血,他心底突然对这个小男孩勇敢所打动,觉得至少他不像第一次那样总是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人。但他老瞧着自己,怎么感觉心里痒痒的?

    “好,好看的……”小男孩气喘吁吁着,他说这话时,高翊的手已覆盖在他的胸前,然后他的衣服正慢慢被剪开。他那颗受伤的心脏,也正在慢慢地活蹦乱跳,比正常人还要或碰乱跳。

    “斯拉……”衣服撕碎的声音。

    高翊突然笑道:“我说过,你是世上最幸运的人,那支箭并未射中要害!“

    小男孩压制住复杂的情绪,缓缓道:“是么……”他紧紧抓着褥子,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因为等待他的是更**的疼痛。

    高翊柔声道:“害怕么?”他见小男孩在床上抽搐,应该是撕衣服的时候太用力了,因此他解开衣服的手,有些颤抖的。

    “害怕的……”小男孩心在狂跳。

    高翊冷笑道“你知道你最大的幸运是什么?”

    小男孩盯着他的手,喘息道“是……什么?”他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不敢去瞧高翊火热般的眼神。

    高翊道:“幸好你不是女人,如果你是个女人,我可能下不了手,因为男人摸女人,那个女人就要嫁给男人做妻子,不是么?”他虽这么说,但目光已在小男孩的微微起伏的胸口上锁定,然后,准备揭晓答案。

    只见那只手越来越近,

    那只解救小男孩的手越来越近,

    那只可以把小男孩推向深渊的手越来越近。

    小男孩颤声道:“哥哥……我……”他脑海中回荡个声音:幸好你不是女人,幸好你不是个女人……

    疼!
章节目录 第41章 不近女色
    此刻,我已形容不出来高翊解开她衣服时的样子有多么震惊了。他的样子自然是震惊的,因为他确确实实的瞧见了她胸口上微微凸起的地方,是圆的,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很羞愤,很恼怒,只因他从未碰过女子。

    他适才还说过,男人摸女人,女人就要嫁给那个男人做妻子的。可是现在这般,他岂非要定了这个女子?

    可是……

    太小了!她至多不过十岁。

    现在,高翊已剜出那把插在她胸口上的箭,然后擦血,缝合,上药……一遍一遍摸过她的身子,而她却静静在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的昏睡着。

    高翊皱着眉头,做了一个打结的手势,只听“滋啦”一声,她胸口已缠上了碎衣布。

    她就这样睡着,静静的躺在那里,柔软的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她圆圆的小脸,苍白的无一丝血色,可仍掩饰不住她的天生丽质,或许她生来就是如此美丽的,令人见了一眼,便会喜欢。

    高翊心里像是什么东西绽放了,突然擦去她额上未干的汗渍。他就这样为一个女人擦着汗水,目光中包含着柔情——他从未柔情过,但在此刻,他非但有了,而且还有一点点的钦佩之意。

    道:“能撑到此刻,你也够辛苦的了……”

    高翊缓缓起身,拿着沾满血迹箭头,向一直静默不语的父王走去。他虽然不明白为何父皇一心想要救活这个孩子,但在此刻,他也应该明白父皇可能早已知道她是个女儿身了罢……

    箭带到了高越的面前,他捧起箭,道:“父皇,此箭……”

    他话还未说完,高越却已走了过去,到了那孩子面前挨着坐下,然后,摸着那孩子小脸,目光深邃的望着她道:“真是难为她了,哎……”突然目光闪动道:“孩子,朕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

    话语中,他握着那孩子的手。那孩子躺在床上,眼睛在眼皮底下微微转动,她似乎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却知道有人她身边。她很想睁开双眼去瞧瞧,却没有力气抬开眼皮,双眼像被胶粘住了一样,紧闭着,她拼命的挣扎,想知道是谁,一动,伤口便会疼的厉害,一副好看的眉拧着,马上就有眼泪垂下来。

    高翊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愣在那里,瞧着他父皇为床上的人儿拭去眼泪,又舒缓她的眉。很快,那孩子平定下来,轻轻唤着:

    “哥哥……”

    听此,高翊垂下箭,这才瞧向床上的人儿,顿时心中升起一抹复杂的情绪。他微微蹙眉,瞧向那孩子的苍白的小脸,突然觉得很心痛,却也觉得太可恨。这孩子女扮男装,他又刚好碰了她,今后,他岂非要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骗子”扯出桃色绯闻来……

    此后,这孩子果真盛装回了皇宫,做了皇家国戚,身份地位一日千里,对此全天下的黎民都唏嘘不已。浩浩荡荡的禁军穿过大街之中,百姓们站在路两旁,侧目而望,只见一辆金碧辉煌,价值不菲的皇室马车簇在中央,想必便是那天昭国的救主英雄坐在里面,这孩子便坐在车中,窗外探头和百姓们共贺贪污一案已结,于是乎,百姓们便更想一睹那孩子的风采,无不挨在维护着秩序的侍卫们当前,呼号呐喊,当是沾沾她的喜气。此等场景,真可谓是风光无比。但这却是后话。
章节目录 第42章 桃花哥哥
    绣花的帷幔,垂下来。

    那孩子的脸映衬的真是好看极了。她躺在软软的丝绸上面足足睡了一个多月。现在,她的眼皮在动,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做着嘴形,口里不断念念着什么,旁人听见了却也知道她在叫:

    “哥哥……”

    好脆弱的声音,好激动的情绪,好一句“哥哥”。照顾她的丫鬟婆子们听了一个多月,听得耳朵都成茧子了,只因这孩子被送到这里之后,她就从未醒过,嘴里却总是念道着“哥哥”

    他们并不知道,这孩子在做梦,做了一个月的梦。

    在梦里,朦朦胧胧的,她穿着珍珠白的罗裙走在这个白雾翻腾的世界里,眼前只有一点点光芒润浅着天际,那似乎是破晓的太阳。

    这里很冷清,她搓搓手,游荡在天地中的某个地方,四处寻找着人影。她很害怕,四处乱走,却不知道这里是哪儿?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难道这里是通往极乐的世界?

    她要死了么?

    她本来就是个孤儿,养父已经去世了,如今她无依无靠,又指望着谁来救他?她突然坐在地上抱着双腿,难过的哭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突然向她身后走来。

    猛然一回头,她发现身后的世界一点一点变换成一个粉色的桃林世界,简直漂亮似仙境。她快速起身,那个男孩在对她笑。他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却站在桃花灼灼中对她轻轻一笑,瞬间万千景色因他这一笑而褪了色,只见他青色的衣衫在风中飞舞,突然握住她的手。

    “陪哥哥玩,来”

    他孩童般的声音响起来,像是幽幽的山泉中的回响,甜入了她的心田。

    她愣了愣,手已被一双温暖的小手握着。很快,她便像风一样随着他,穿梭在漫山的桃色中飞奔着。微风拂面,他的秀发飘向在她的脸,他的笑在山间回响,荡起她的心田。她闻着轻轻浅浅的香气,沉醉在这里落花缤纷的山间,赏着漫天中的银光点点。

    她开心极了,圆圆的眼睛瞪着大大的,瞧着银光点缀在素白裙缦,瞧着桃花灼灼其叶蓁蓁的美丽地方,瞧着眼前的人,她竟流出了眼泪。

    他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妹妹,我们快要追不上爹娘他们了,快点”

    “嗯。”她轻轻浅浅的点了个头,随着他脚步加快了些,忽而,她面色一僵,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这眼前的人是谁?

    她微微蹙起了眉,突然放缓了脚步。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横躺的尸体,遍地的哀嚎。一年前,村子里的人都被洪水淹死了,养父死了,她是个孤儿。

    她没有爹娘的。

    突然间,那只手脱开了她,她悚然的去抓回来,却被云雾挡住了。她猛地回头,发现什么也瞧不见了,桃林不见了,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云雾翻腾的茫茫天地。

    “——哥哥!”

    她空踩着云雾,环转着使劲的呐喊着,她瞧不出任何人,任何迹象。她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她着急的汗又多一层,使劲向他离去的方向喊着“哥哥!”

    突然,她脚底一陷,整个人坠了下去。她惊悚的望着云雾离自己越来越远,风在耳边的呼呼的作响,她仿佛坠在一个无底洞里,双手双脚乱划着,惊慌失措的挣扎着,却怎么也不触碰不到底面,她好害怕好想哭,此次此刻,倘若她碰到地面,那她完蛋了。
章节目录 第43章 梦中险境
    她没有完蛋,完蛋的是一个戴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

    现在,四周景象如破裂的水纹一般,突然变换成陡峭的山峰。她只感觉脚下一实,却瞧见了万丈红霞,碧波千里。在绝情崖中躺着一位满身伤痕的白衣男子。

    他正吐着血,目光中透露出失望与绝望的神色,浑然不知她的到来,忽而,他黯然的眸子一亮,瞳孔中竟出现了她的脸,他苍白的脸上的立马流出了泪。

    “妹……妹……”他捂住伤口,心脏像是被她刺穿了一样,泪流满面的望着着她的脸,声音撕扯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白衣男子非但不是小孩子,而且还是一位迷死各种人不偿命的美貌少年。只是他带着面具,纯白素朴的身影平添了一份神秘。

    不过,他那一句妹妹,却像是天地间的最为悲恸的哭嚎。让她疯狂般的挣扎着,难受的嗷嗷直叫唤。

    她的脑袋像是卷起了暴风雨,她的身子像是石头沉入了大海,无法呼吸。她只有拼命的喘气,挣扎,流泪。猛打自己额头。她在凄迷的天地里,好像置身在炼火的地狱一般,痛不欲生。她抓着衣服上的血好难过……恩,对了,她的心脏受过伤的。

    直到此刻,她仍记得那种疼痛。撕心裂肺的痛,令她摇摇晃晃的像个布偶,面色毫无一丝生气,最后退无可退的向崖岸边移步过去。

    此刻,风吹怒号,她红衣飘响,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就匍匐在地上,满面泪水的望着她走来。然后爬起来站在崖岸上,抹去嘴角上的血迹,瞧着她的脸,幽怨的目光中却闪出一丝凄哀。

    她,他不过十米之远。她本应该二十几步才能到那,但此刻,这里却好似一步之遥,她竟走了几步已到了悬崖的边沿上。然后,她就站在那里,风吹打着头发,却浑然不知下面险境。

    只见她的身子一抖,白衣男子惨然色变,大喊一声“妹妹!”忙不迭的伸向那抹红色的身影嘶喊着。他以为她要跳下去,所以好看的桃花眼瞬间爆出血色,凄惨道:“你难道要忘了自己的亲哥哥么!”

    他啜泣着,痛苦的抓向她的身影,目光涌出起伏。然而她不却为所动,紧紧的站在那里,似乎耳边不停地回响着什么,忽而,她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脚下三千尺的落崖横在眼前,猛然一怔,忙不迭地倒退三步,突然一个趔趄摔在地上,顿时眼冒金花,她那颗原本颤抖的心更加颤抖,然后瞧着崖岸上碎裂的碎石头摔了下去,心有余悸的坐在地上大喘气,似是痴了一般,骇的动也不动。

    然后,她突然捂着耳朵,似疯了般的叫唤着,又跳又蹦,而且耳边还是回响着那白衣男子凄惨嘶哑的声音:你怎么可以忘记自己的血海深仇!你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爹娘报仇雪恨么?”

    他说的话,就像针扎一样,扎入她的心底,她再也承受不住的捂着耳朵,滚在地上。像肉球一样的滚,一面滚,一面疯狂的嘶喊着,她的脑袋快要炸了,那个声音却像是穿过走廊的尽头一般,仍在耳边回响着,震耳欲聋。似乎很想死的冲动。

    她想要站起来,去找那个白衣男子,可是她转了好几圈,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他了。她的眸子暗了下去,但不知何时,手里却多了一把鲜血淋漓的长剑。见此,她惨然变色,立马将剑仍了出去,摇摇晃晃的倒退几步,却发现满手的鲜血。她哭的更厉害了,怎么也擦不掉,最后捂住耳朵尖叫着,弄得满脸都是,但脑袋中却仍回响着他愤怒的声音:这上面染满了爹娘的血!你以为你忘了,就可以洗掉这血海深仇么!”

    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模模糊糊的中记住了一条带有小碎花的蓝色小棉被。它上面确实染满了惊人的血迹,那上面的血就好像是自己的血一样,鲜血欲滴。她骇的面如死灰,疯狂般的大叫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伤心,但是她好难受,浑身好痛,胸口在流血。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脸上赫然出现紫色的花纹,一个人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轻轻浅浅的吻住了她的唇,然后吸允着。

    她显然有些错手不及的被压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瞧着他俊美的脸上有一颗朱砂焰文。

    他就这样闭上眼睛,完全凭着感觉亲吻她,舌尖缠绕,激情火花。
章节目录 第44章 回梦仙游
    他的吻温柔缠绵到了极点,熟练而有意识的索取她唇内的每一寸柔软,酥到她骨子里去了。她半分劲都没有,只是惊慌失措的睁大眼睛,生涩而笨拙的躲避着他舌尖的缠绕。

    她仿佛一下子坠入绽放的玫瑰花海,周边散发着浓郁香气醉心迷离。他的吻激情缠绕如燎原之火,吸允点燃着她体内的流出来的热潮。清风将他的头发飘向她的脸,却惊不醒她的思绪,反而觉得很轻柔很舒服,只是睁大眼睛,感受着他的鼻息,急促的呼吸颤抖着。

    这个吻周旋缠绵着持续了很长时间。她记忆中觉得眼前这个人见过的。朱砂焰文,妖异莫测的如仙如魔。仿佛一生来就该有颠覆着天地轮回的嚣狂。但他亲吻自己却像一阵风,或是一个幻影,朦朦胧胧的好不真实。

    渐渐地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真的。闭上眼睛毫无预兆的睡着了,脑中已浑然忘却那个白衣男子绝望而痛心的回响。她觉得累了。迷茫中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她无力抗拒包裹的束缚,几预挣扎着翻来覆去,最后觉得这不算什么,反而安安静静的睡了去。

    茫茫然之间,时光随着破碎的心脏跳动着。有人抱住自己的身体。那温软而舒服的怀抱真实存在着,令人安心。

    为什么,她明明从未来过,记忆中却觉这得里熟悉而温暖。尽管眼前一片迷糊,但她知道小木屋的屋檐很简陋。不大的地方住着四个人,有桌子,有板凳,更有淡淡的花草芬芳。这些真实存在的记忆让她觉得自己来过,但她累的已不想知道这里是哪,只想舒舒服服的躺着感受着温软的体温。

    突然,鼻孔堵住了,她皱着眉,一个人影在面前摇摇晃晃的,他的脸有些虚幻,却知道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调皮的堵住自己鼻孔。

    瞬间惊醒的她完全叫不出声,灵魂快要脱离**一般,痛苦而挣扎着拼命的喘气。

    她快支撑不住了,那男孩还不放手。她急了,双脚双脚并用挣扎着,使劲踢他的肚子上的坚硬。这才发现该死的被子。她踢不着。

    就在她快要停止呼吸时候,朦朦胧胧中耳边一道他的回响:“哎……妹妹,我洗完澡之前你就在睡,我洗完了之后你还在睡,你怎么好像睡不醒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这样哥哥就可以跟你一起完了!“

    他孩童般的声音响起,她鼻子瞬间畅通无阻。忽然,周围又如翻腾的云雾变幻了。她只感觉天旋地旋,自己已被另一个人狠狠的抓在手里。刀,刀明明晃晃的泛着森森寒气歃血而来。

    一道缥缈的声音,又带有几分恨意,道:“好可爱的孩子……只可惜你的存在就是我高越一生最大的耻辱!”

    她的心骤然被撕碎了一样。突然,眼前一黑,万千景色变成了狂风烈日。她斯声而疯狂的颤抖着,却发现天边红日汹汹燃烧殆尽。接着两只人影飞升上去。他们提剑纵横交割在远天之上,形如鬼魅,直取对方要害。那兵器错乱之势所在到之处,无不风起暗涌,草林无不化为土灰。
章节目录 第45章 身世迷踪
    突听“刺啦”一声。她猛然觉得心头一紧,终于撕扯出一个天地间任何人听了都会痛心的声音。随后那男孩的心像是揉碎了一般,赫然惨叫了一声:“爹爹!”

    顿时,天地为之一震,又惊得万千飞鸟仓皇而逃。她骇的被鬼瓜子掐住脖子一般,急促着呼吸颤动着想要挣脱开身上的束缚。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觉的好难受,好伤心,还没想好原因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云雾翻腾,顿时四周景物又变化了。

    只见苍穹远天之上化为一片汹汹烈火,却零星的下着微微细雨。她哭累了,泪水已模糊了容颜。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浸润着肌肤。像是寒到她骨子里去了,顿时面色惨白。

    忽而,一阵大风刮过,不知不觉中自己已被一个小孩子温柔的抱着逼到了绝崖之上。

    此刻,风吹怒号,一个高大威猛的人影逼了过来。阳光照在他狰狞而冷峻的脸上,精明的眼睛带着无尽恨意,尤其是他手中那一柄吞噬所有人视线的冷剑闪着微光。那种压迫逼来,骇的她的心抖了几抖,但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因对方的脸面是模糊的。

    她的脸贴着胸膛,耳边传来惊如擂鼓的心跳。那男孩似乎伤心达到了极点,此刻正仓皇而胆颤的向后紧退着

    “娘!快来救我!彬儿害怕……”

    他凌乱的头发飘动着,苍白而俊美的小脸显露出来,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之心忧。只因那崖岸横在身后,他却提剑杀了过来。

    “你娘死了,谁还救得了你!”

    “不!”

    惨绝之声,惊响着。

    她身子一抖,已听不见任何心跳之声。唯有一阵惨呼声响彻山谷。

    她骇的再也哭不出声来,泪流满面的瞧着崖岸上一只小手伸出来,顿时她又哭的死去活来。该死的悬崖,坠,坠,继续坠——

    不想周围又变换了。等到她醒来时自己已挂在树上。

    树枝撕碎了她的小棉被,所以她只有光着屁股,像是一只猫头鹰倒挂在树上,仰望着天空中的飞鸟盘旋于天地之间。它的声音尖锐而有劲,回声不绝。她被它一身金翅燕尾的模样吸引着,似是痴了一般盯着天空看。

    天空一片火红,它却环绕着太阳飞舞着,。

    突听咔擦一声,她摔下了去,顿时她惊醒了一般尖叫着,却不知有人接住了她。

    接住他的人正是她的养父。

    他的养父一脸疑惑的瞧着她,已然忘了自己正要打猎的事。不错,他的养父正是寻着这只凤鸳来的。他没想到会遇上一个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露出了愉快的表情,紧紧的抱住了她。

    “爹爹……”

    她的眼睛动了动,终于醒了。
章节目录 第46章 破碎的心
    “皇上,那孩子醒了!”适才和太医给那孩子号脉,突然见她眼睛动了动,忙得跪在地上,俯首面向高越。不用他说,高越便已听见了那孩子叫了一声爹爹,昏迷了这么多天,突然叫了一声爹爹,还是他百忙抽空一次过来,偶然遇上的,还真的稀奇的很。

    他目光一闪,从窗边走过来道,低声道:“你有没有看错?”

    “不错,微臣适才给那孩子号脉时,亲眼见到那孩子睁开眼睛,绝无半点假!“他突然苦着脸道:”只是……只是现在……她……”

    高越走过去的时候,她却是闭着的。

    和太医见皇上把一沉,忙不迭又将头压得更低了。此时,他要是再医不好这孩子的病,他只怕是要人头落地了。不仅是他一个人没命,而且这里的人也都跟着完蛋。顿时周围的人骇的面无血色,无不抖软了腿。

    哪知这个时候,那床上的人儿,又一次睁开了眼睛,顿时,周围的人仿佛见到了菩萨一般,无不望着她那张可爱的脸,简直比亲人还要可爱。

    只见她眯着眼睛,视线越来越明显了。

    她的头很疼,她模糊地看见一个身穿玄色的人影坐在床前,似乎目光带有一丝期盼和担忧。

    她认不清是谁,正要开口说话,那人却抢先道:“你先别说话……来,先喝点水……“

    语毕,他转头便向丫头要水来,话还未说出,却已有一名丫头走过来。

    她一袭白色裙子,外批红色衣衫,似乎都不是平常的百姓之家的服饰。纵然是个丫鬟,她也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穿着自然要比那孩子穿的好,不过,现在那孩子穿得可不一定是大户人家的人能穿得起的,更何况来的人还只是个丫头。

    现在,那个丫头走了过来,手里端的正是一碗温乎乎的热水,上面还冒着热气。

    她虽然看不见,但听话中言语,再看那摇摇的身影走过来,手端着的东西,想必是水无疑了。

    她被几名丫头轻柔的服侍着坐了起来。她头很晕,口也干的很,直直的盯着那碗水,咂了咂舌,她似乎觉得自己没喝过睡水一样……不知水的滋味如何?想必美味的很。

    那人走的也忒慢!

    她口渴的厉害,急着见那人越来越近,正要去接,突然有人按住自己。

    一种低沉却带着几分温柔的声音,道:“慢点,你的伤势还未痊愈,急不得的,小心伤口些。”说时,那人影接过碗,将它端在手里。

    是准备亲自喂她么?

    她瞧见是水,哪里还有半分犹豫,张起嘴忙得吞咽下去。很快,一碗水便喝了个干净,接着便是第二碗水。这时,她斜眼瞧见了高越,也摸清了这里的一切

    这里是一间很漂亮很豪华的厢房。明亮的灯火,辉煌的摆设,精致的轩窗。如果不是胸口还疼得很,她几乎以为自己掉进了天堂。她从未见过这么多侍女跪在一地,桌上的甜点也美妙的很,窗口也卷着闪闪的水晶,好不富华。

    高越则穿着一身华服,束发而坐,一脸温柔的看她咕哝咕哝的喝下去,还叫她慢点喝,注意伤口。那孩子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听他说慢点喝,注意伤口。然后,看他把碗换成了药。

    好苦的药

    一口气涨了三碗,撑得她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随后丫头们又把她服侍着躺了下去。她眨眨眼,静静的瞧着高越和蔼的脸庞,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爹爹的脸。

    一想起爹爹的脸,她的心就万分疼痛。本来心都受伤了,现在更是疼的浑身颤抖。

    她从小就一直做着那样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自己有爹有娘,还有一个小哥哥,她本来是跟家人快乐的待在一起。可是有一天,坏人闯进了他们的世界。坏人把爹爹娘亲杀害了,哥哥也死了。

    当时她就很奇怪,自己有爹有娘的,为什么在梦里却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章节目录 第47章 治谁之罪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是她是从大树底下捡来的。听养父那么一说,当时她就哭了。养父告诉她,他并不想瞒着她一辈子,相反希望她接受事实,并且战胜它。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也应当把自己当做最亲爱的人。

    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呢?难道梦里的幻影是真的么?

    她的心好痛!

    “你女扮男装,朕又不治你得罪,你怎么倒先哭了?”

    高越见她眼圈红了,依稀有泪浮出来,觉得她女扮男装,还蛮有趣的,小小年纪,眼睛怎么那么大。本想逗逗她,不想她却疑惑的瞧着自己,

    “治罪?”

    她悚然的瞧着他,顿时心乱了。

    要说真正该背治罪之人应该是他才对,他亲口说自己是收集乡俗民情的节度使,怎么倒将事情说的那样合情合理了?她才要戳穿他的老底。

    她虽然岁年纪小,胆子也小的可怜,但她却还是一个有骨气的人。面对权威的她还是敢于直面应对的。

    尽管伤口疼得很,她也只能忍着疼痛,说下去。

    “叔叔……恩,不,我应该叫你皇上……“

    她的眼眸闪着惊人的光:“不错,我的确女扮男装,但是我并未告诉你,我是男的,所以我穿什么,自然是我的事,但是皇上,你明明说自己是关外来的节度使,一路上我随你们进入东岭,却害我一路上担惊受怕,生怕你们惨遭不测,会招致天昭与汝国关系决裂,如今你却成了皇上,你既不先治我的罪,那我却要治你的罪了!“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的人倒吸一口气,旁边的一个尖调尖语的老头子大叫了一声“大胆!”高越连忙抬手,示退旁边的老头子,然后,老头退了几步,动也不动地立在那儿。

    她瞧那老头凶巴巴的眼神,在加上那尖辣的语气。她抿了抿唇依稀又有眼泪浮出来。高越见她嘟起小嘴愤愤然的样子也蛮可爱的。不但不怒,反而觉得有人敢治自己罪,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事。

    “你要治朕的罪?”他大笑道:“有趣有趣!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要怎么治朕的罪?”

    他瞧着她的气嘟嘟的小脸,捋着胡须大笑着,目光闪出一种愉悦的光来。但在她看来。那光闪着几分愉悦,更是一种轻视。她才不要被人瞧不起,可是她确实也不太像会治罪的人。她从小都可爱的很,连大话说出来都会脸红,这个时候她的脸更是红了。

    “我,我……“

    “哈哈,你怎么了?“

    高越捋着胡须,看她支支吾吾的,猜她必然要想个好法子要治自己得罪,否则她自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必定是个有底气的人。

    哪知就在这时,她竟哭了。

    “哭什么?”

    高越皱着眉,低岔道,没想到她哭的更厉害了,嘴里又含着血,顿时高越手脚都乱了。不知道该是擦她的眼泪,还是该看她的伤口。最后,急了,便叫地上的和太医过来想想什么办法,只要别哭,让她嗑药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和太医骇的腿脚软了,哪敢不服从,连龙颜也不顾,忙得从药箱子里翻找各种安神镇定的含片,止血片,麻角,各种生孩子用的辅助药材,也一并都拿出来试一试。

    一时间,太医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擦血,打水,擦汗……但她一连吐了三口血,顿时,太医连手都不听使唤了,牙齿都在打颤。

    “好了,好了,朕总算见识了,你莫在哭了,你这一哭,其他人也跟着你一块受苦……恩,对,这样才是好孩子……你即救了朕,朕又怎会治你的罪?古人云: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朕是皇上自然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人。”
章节目录 第48章 册封公主
    “说吧,尽管开口,只要朕能办到的事,你总不会太吃亏的。”

    高越捋着胡须望着她局促的小脸越发觉得可爱,他目光尽是无限温柔。瞧着他一脸信誓旦旦,她一时也心动了。她知道他是皇上,只要自己开口必定能达成心愿。但是平常人见到这种情况后肯定会要一座金山银山,琼楼香宅。

    可她就是她,她一个人要这些又有何用?

    “谢谢皇上,这一个月下来,你唤来这么多丫鬟服侍我已经足够了,可我确实需要你的一点点回报,所以……你可不可以借我三十两银子,说不定他日我会还给你。”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的望着他。高越皱着眉,目光转移到别处若有所思的捋着胡须不再搭话。

    见此,她微微蹙眉,失望道:“你,你是不愿意借了么……”

    高越眼睛一动,把脸一沉道“你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难道朕的命只值三十两银子?莫说三十两,就算是三千万两黄金,朕也拿得出!只要你开口,朕自然叫人双手奉上!”

    站在一旁的老头听到这儿,头都晕了。三千万两黄金啊!皇上你老人家可真是不要命的玩啊!现在国库空虚已久,三千万两黄金给了她,岂不是满朝文武大臣,后宫娘娘们都吵翻了天。

    “怎么样?朕说过绝不会让你太吃亏的!”

    高越瞧着她惊愕的眼神捋着胡须笑道,完全没在意旁边李太监的神色有多么震惊。但她却很在意。

    她一面捂着伤口,一面气喘吁吁道:“谢谢你……你就算给我三千万黄金,我也不会要的……“

    高越微微蹙眉道:“奇怪,你虽年纪小,但也该知道黄金的价值有……”

    床上的人儿道:“恩,黄金确实可以换很多很多东西,一个普通百姓可能一辈子也未必见过三百两金子。可我无父无母的,要它何用?就算我愿意把它带走,可我四海为家惯了,一个人带这么多钱,肯定会招至他人的觊觎。他们必定想方设法从我身上骗去。我年纪这么小,肯定抢不过他们。可况我未必会抢,与其每天担心这些东西被抢被偷,还不如身无分文来的轻松。”

    高越惊愕的看着她,痴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还有这么长远的见识,实在不多见……。”

    床上人儿虚喘道:“皇上若真心想报答我……就好好做个慈善的皇帝,这也算是天下人的福分……咳咳……,如此,我才不会后悔救了皇上”

    高越突然长身而起,拍案道:“好!好!实在是好!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舞阳痴痴的看着他的脸,小声道:“我叫舞阳,舞动的舞,阳光的阳”她看见高越突然眼睛一亮,继而又低喘着气道:“恩,我从小是个弃儿,养父发现我的时候,天上有金翅凤鸳围绕着太阳盘旋,故名曰:”凤鸳,舞于庭,敛朝袂。逍逍于天地之间而怡然自得,所以就给我取名为舞阳了“

    舞阳眨了眨眼睛,看见高越站在那里,一身玄衣,袖边带着金丝花纹,头发被金冠高高竖起,整个瞧起来很威武很神气。冷峻轩昂,高高在上,哪知他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哈哈!看来今日你我的父女缘分是注定了!”

    高越仰天大笑着。他黑耀石般的眼眸漆黑中闪出亮色,扭头威严的对李总管大声道:“传朕的旨意,昭告天下子民,朕此次明察暗访江南一带贪官污吏之事,民间女子舞阳协助调查有功,且心地善良,穷而能正,此等舍己为人之举,深受朕喜爱,今日朕收其为义女,加封公主,号封舞阳!”

    “诺!老奴这就去办”

    看着皇上一脸威严的李总管深深鞠了一躬,却斜眼偷偷瞧了一眼床上的人儿。这个孩子虽然年纪小,脸上也是无害般天使的面孔,但是她突然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公主,当真是不简单,她也算是因祸得福,好人有好报啊,既然册封了公主,身份地位可真是一日千里啊。
章节目录 第49章 天真可爱
    李总管的身影逐渐远去。床上的人儿仍是没回过神来,喃喃的念着“公主”这两个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怎么一下子变成公主了……不对,不对。她一定是在做梦,做梦……“

    她死死抓住被子不放手小脸捂得严严实实的。高越见她害羞的蒙住了头,挨着坐下与她搁着被子笑道:“哈哈,丫头,还不拜见父皇?”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舞阳一下翻开被子,瞧见眼前的人是真的,立马眼泪浮了出来。

    这不是梦。

    “父,父皇……父皇!”

    她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望着他慈祥的脸啜泣着,然后立马扑到他怀里痛哭了起来。

    “呜呜……父皇!……呜呜!”

    “好孩子!阳儿是朕的家人,是公主,从今往后阳儿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高越轻轻握着她的肩,一面安抚她,一面为她擦着眼泪,他的感觉这孩子太瘦了,今后一定好好照顾她。

    舞阳被抱在怀里,她的头抵在高越的下巴,幸福的死去活来。但她为什么要哭?她自然是幸福的想要哭。她养父母死了,家也没了,现在突然又有了依靠,还有一个爹爹,她哪里不感动,哪里不幸福,她简直像做梦一样幸福的要死。

    “那大哥哥怎么办?”

    她突然抬头道。

    “你是说翊儿?”高越低着看她红红的小脸。

    “嗯嗯,翊哥哥说他碰了我,我应该嫁给他的。”她眨了眨水漾的美眸,好爱的像个棉娃娃。但高越却“噗呲”的笑了。他就像听到笑话一样的笑得流出了泪。

    “你是说……哈哈……翊儿让你嫁给他?哈哈”

    “恩恩”舞阳天真的点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你确定没有听错?”、

    高越笑的话都说不顺了,一个劲地笑。舞阳微微皱眉,还以为自己真的说错了什么,当她看见床边站的几名侍女也在笑,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嘟着小嘴道:“哥哥说了,男人摸女人。女人就要嫁给男人做妻子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笑的更乐了。那眼神在说:“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嫁为人妇。何况那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他只是在生死攸关之时碰了她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那啥那啥。”

    “羞羞羞!女孩子家怎么提起这个?莫非你真的喜欢哥哥了?”高越挑眉,一脸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阳儿总觉得哥哥亲手救了阳儿,阳儿应该报答哥哥的……”

    “傻孩子,你现在是公主,太子就是你的哥哥,哥哥救妹妹本是理所应当的,哪有什么报答不报答?”

    她失望的低下头:“可是,可是我觉得哥哥定也希望我这样做的。”

    高越一怔,缓缓道:“阳儿,你已成了公主,怎可胡思乱想,难道做朕的公主你不开心?

    “开心,开心的,父皇,我不会胡思乱想了,我要好好的爱父皇,做父皇一辈子的乖女儿”

    她又收紧双臂环着高越的大肚子,心里高兴的要命,但是她却在想:“哥哥在做什么?他要是知道我成公主,会不会很开心。
章节目录 第50章 司马将军
    这几日,高越一直都在忙于朝内快马送来的奏折,因为这些奏折必须亲自处理,所以很少有时间陪着舞阳养伤。不过,还好有几个伶俐的侍女服侍着,想来舞阳也不会太孤单。

    就这样舞阳每天躺在床上被几个侍女服侍着,刚开始有些不喜欢,不过碍于伤势的原因,她也就顺着父皇的心意每天让和太医都会按时过来换药,从而进一步了解伤势的情况,自己也可以请教请教学学医啥的。

    看来她还有一份求知好学之心呢,哈哈哈。

    丫鬟们每天也都过来给她梳理,更衣,聊聊天啥的。听丫头碧清说,这个宅子是司马大将军的府邸。司马大将军的府邸正是在陈州开外三十里处的地方,距离他们东岭发现茶草的位置很远。而太子殿下近日在东岭一带调差贪官污吏贩卖走私茶草的具体情况,所以他根本没有时间回来一趟,于是这也就圆满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多天,舞阳吃饭的时候连他个人影也没见着。

    从早上到晚上,厨房每天都换不同的食膳,她本是没多大的食欲的,但见了各种山珍美味,各种甜点菜肴摆在前面,她的口水直流到桌子底。

    哈哈,一时间变成公主还真是不习惯咩。

    她本来身子就小,食量也不大,吃东西跟小猫似的,高越见了非要让她多吃点,她哪里肯吃的动。一吃多了就想吐。于是三日总结下来,高越便吩咐下人公主的膳食多做几次,尽量摆在她看的见位置,以便公主饿了就吃,所以舞阳每天躺在那儿,一天吃七八顿饭,走到哪,也总有一屁股的丫鬟侍从服侍着,然后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真是想吃也吃不完啊,哇咔咔。

    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她每天躺在床上无事可做,落得一身清闲,倒觉得无趣的很。日子过得虽然比卖唱要好,但是父皇每天把自己当宝贝供着,每天这样日出等日落,吃饭等拉屎的生活她早就坐不住了。

    想着和太医说过再等几日,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便可以出去走动走动。想来这句话说的时候时日已差不多了。

    阳光斜斜地从窗外照进来,风也徐徐地吹着外面夏梅飘进来,舞阳就盯着那朵飘飘摇摇梅花到地上,落得满地都是。舞阳心情大好,叫着碧清几个丫头出去走动走动。

    她穿着一身白衣,外面披上一件绿色的衣衫,头上盘着蟠龙发髻,耳朵上挂着一条细长的圆形珍珠玉坠。一路上四处可见护卫无死角巡视着,舞阳顺着一路落地梅花,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前面是一个荷花池,荷花池旁是一个清静幽僻的厢房。

    舞阳推门而进,却发现这是女子的厢房。碧清告诉她这是司马将军妹妹的房间。

    司马将军的妹妹就是燕英郡主。燕英郡主乃是神威将军和长公主的女儿,也就是说她是皇室家族的后裔,是高翊有血缘的亲表妹。但是司马将军却是神威将军的义子,因为神威将军对长公主一片痴心,长公主在世的时候,神威将军从未令娶侧室,除了一个亲生女儿之外,便再无其他子嗣。然而不料长公主因病逝世,而神威将军也因痛失爱妻而病入膏肓,所以便收了一名义子作为子嗣,以便自己逝世后照顾燕英郡主。

    神威将军逝世之后,司马将军便继承了他的大将军职位,常年驻守在边关。而燕英郡主却是为父守孝三年,至今未归,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将军府女眷那么少,而几乎都是男人了。

    这间屋子收拾的很干净,想来一定是有人天天打扫了。舞阳从桌子上翻出一副画轴,一位身穿白衣莲花的绝世美女跃然纸上,顿时舞阳被她惊艳的吃了一惊……好美的女子,世上恐怕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女子了,要是能亲眼见见她该多好。
章节目录 第51章 富商姜氏
    从厢房出来,已到了吃午饭的时辰。

    想着父皇等着自己吃午饭,所以舞阳便叫着丫鬟们回去了。一路走到门口,就见到高越高高的立在那里等她。桌子上也摆好了菜肴。

    见此,舞阳纵身扑入他怀里,泪流满面道:“父皇,你对女儿真是太好了,我,我只要一想到你是我父皇,我就忍不住想哭……呜呜”

    “乖女儿,见到父皇应该开心才是……来,父皇抱抱……哎哟,真沉……一会父皇便陪你出去走走,这些日子待在这发霉了吧……”

    高越把她抱起来,李总管很有眼力的移凳子过来。

    舞阳松开手,道“恩恩,父皇一会一定要带我去转转,最好到外面瞧瞧!”

    “不行,你身体还弱,出去受了风寒可不太好,还是到院子里转转吧。”

    “恩,这样也好,后院的香雪梅开的很好,一会我们去哪里瞧瞧……”舞阳开心的点点头。

    吃过午饭后,高越带着她在梅花园里观赏夏日里缤纷的红梅,却突然来了一个高大威猛,面如玉冠的俊冷铁汉。原是司马将军。

    司马将军一席白衣,头束玉冠,握拳跪地,说是太子殿下已查出魏凯威贩卖茶草一事,查出幕后操纵者是一个姓姜的人。

    据那些贪污所述,陈州上下官员私卖茶草都是卖给一个姓姜的富商、此人与陈州各地地方官员同流合污,贩卖茶草,从而获取了大量钱财。而这个姓姜的人利用茶草和一种特殊的木材制作出一种培养物,这培养物落成无数小虫,这个小虫吃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变异。虽然没有查出来具体是什么虫子,但是太子殿下在乞丐和杜峰侍卫身上都找了类似于蜘蛛一般的虫子。它细如发丝,首部极小,却有三只腿。说时,司马将军还将此物递过去给皇上看了看。

    见此,舞阳也跟过去瞧了瞧,发现此物很像蚊子,没什么特别之处。过了许久,她迷迷糊糊中趴在桌子上睡着。等到她醒过来,父皇却道:“阳儿,明日可待见你翊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