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生羊
“啊!”许毓家倒在破碎的镜子前,那一片片破碎的镜片都反『射』出一个自己。她惊恐的瞪大眼睛,彷佛镜子中的每一个自己,都是那么的恐怖。她慢慢的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脸,先是一点一点的顺着脸颊描绘,接着彷佛万分痛恨的开始抓着自己的脸,像有多么的痛恨一般,不停的抓着。
忽然,她抓过的地方,一一被刀片划过一样,开始裂开往外渗出鲜血。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镜子的自己,脸上那一道道密布的裂痕,那几乎快沾满她脸的血。血越来越多,流过她的脖子,流到她的衣服上,白『色』的t恤已逐渐的被染红。
“啊~”
又一声尖叫,许毓家反『射』弧一样坐了起来,空洞的看着漆黑的前方,呼吸都是颤抖的。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看了下四周是自己熟悉的卧房,她刚刚是又做梦了。快速的『摸』上自己的脸,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她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同睡一张床的丈夫吴竟也坐了起来,拥着许毓家的肩膀,轻轻的摩擦安抚,“没事的,只是个梦,没事的。”
许毓家悲苦的摇了摇头,她知道那不只是个梦,结婚快两年了,她每天都不停的做着同样的梦。她知道丈夫是想安慰她,可此刻她有点不想面对丈夫了,便掀开被子:“我去趟卫生间。”
可是她的脚才刚落地,猛然看见床尾那站了一个人,当她带着恐惧的心抬头看去的时候,是那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此刻青白着脸『色』,阴森森的吊着眼睛看她。
它的眼睛充满了仇恨,伸出同样惨白的爪子,朝她扑来……
“啊~”
……
“嗨!”
巫小南分外热情的对,正在用极慢速度擦桌子的杨小意打着招呼。可想而知,人家根本就不会理会她。
不过巫小南也不在意,自顾的跑进柜台后面,一手搭上了杨小意的肩膀:“那天你怎么没来啊,可精彩了,堪比美剧电影啊。”
“我要上课!”他声音冷冷的回着。
“对吼,某个死人不允许你再逃课。”巫小南了然的点了点头,对于他这种死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有时候她觉得,他跟史稔的名字应该换一换。虽然史稔那家伙也是气死不偿命,至少会保持微笑啊。
巫小南『摸』着下巴自我yy了一会,忽然想到来这里的正事,便又一巴掌拍向杨小意的肩膀:“嘿,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我不想听!”真当他是死人啊,那么大力。
“……”巫小南眯了眯眼,一而再的受这种对待,她真想往他的后脑勺一巴掌扇过去。不过她还是将那股暴力按压了下去,用手指顶起自己的嘴角,假笑着说道,“其实吧,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哦。”
擦桌子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杨小意自巫小南刚才进店铺里,头一次抬头看向她,那眼神摆明了不相信她所说的。
不过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另一道声音抢先质疑了出来:“你跟他成了同事?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大老板出来了,巫小南转身对上从里门走出来的史稔敬了个礼:“老板好!”
史稔微微一笑,走到柜台边,一身闲适的拿出一本账簿翻开:“你这么闲,还不去赚钱还债?”她欠的医『药』费跟劳务费都还没还呢。
“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来还债了吗?”巫小南笑眯眯的说道。
“哦?”史稔有点怀疑的伸出手,“现金还是刷卡?”
巫小南继续笑眯眯的将摊开在眼前的手推开:“我准备在你这工作,每月扣一半的工资来还债,不过你要包吃喝哦。”
“你准备?”史稔侧头看她,昏暗的屋子,除了他裂开的嘴里白惨惨的牙齿外,实难知晓他真正的表情,“巫小姐,你所谓的准备,似乎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嘿嘿嘿……”巫小南学他无论怎样都一脸的笑,不过人家笑得优雅,而她则完全是傻笑。当然,她本人是没这自觉的。她轻轻的伸出自己的手,犹如一个风尘女子般从他的肩头拂过,****来到他的衣领前,然后一个转变,猛力的揪住他的衣领往前一拽。
偷偷在心里翻了个早知如此的白眼,史稔面上保持淡定的微笑:“怎么?”
“死人老板,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嗯哼?”
巫小南凑上前,几乎跟他眼对眼:“还是同样的话,现在不是看我能还多少钱,是看我能怎么还钱,懂了没?”
“不懂!”史稔笑着扬手挥掉了她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凭什么?”巫小南不甘心,纤手一指,指向杨小意,“为什么他这么小都能在你这当童工,我就不行呢,怎么说我也是能见鬼碰鬼的人捏,不是正好吗?”世上的人还找不出几个能见鬼的。
实在是条件太过苛刻,除了她这种命格奇怪的,就是有非常特殊的跟某只鬼有解不开的缘结,但这非常的单一,通常只能看见那只鬼。
说到这个,史稔也有点疑『惑』:“你之前……是见不到的吧?”
“对啊,”巫小南自己也想不通的扰扰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我都是不信有鬼的!”不知怎么的就能看到如燕了,连带着其他的鬼也时不时出现在自己眼前晃悠,甚至跟鬼亲密接触也没什么问题。
“是吗?”史稔淡淡的道,眼波流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吗?”巫小南见他这样,便好奇的问道,看着他的眼里暗隐着试探。
史稔继续翻着账簿,不咸不淡的说道:“与我无关。”
所以就算知道也不会说,是吧?巫小南牙咬咬,微笑方案告破,终究没有他的功力深厚:“你这死人……”
门口的风铃声清脆的响起,一个男人带着些许狐疑和畏惧走了进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第一次来这里还不会害怕的人。
眼见男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柜台边,巫小南马上收起刚才恶狠狠的脸孔,微笑如春风的在史稔开口前问道:“客人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
比她要高很多的史稔眼睛下斜瞄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就连杨小意还在默默的擦着桌子。
男人可能觉得这三人实在有点怪异,不是可以信任的那种,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走错了地方。最后可能是秉着反正都来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卖各种降鬼服妖的法器,不知道是不是?”
“有的,请问你具体需要什么?”巫小南微笑着继续说着,此刻的她真的很有前台的潜质。同时她也暗暗观察着此男人,颇为沉稳大气,在这环境里,这么快就能把握住阵脚,确实不简单。
看到他还不是很清楚的样子,巫小南便又解释了下:“比如你是想怎么对付那只鬼呢,是单纯定住呢,还是让它魂飞魄散呢,还是将它收起来呢!”这三样,是她之前经历所总结起来的,至于实际上有还是没有,就是老板的事了。
史稔再次瞟了她一眼。
“当然是……将它收起来就好。”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最后还是选择比较综合的。
“好的。”巫小南微笑着点头,随即转向史稔,对他比出“请吧”的手势。
这回史稔没在斜视她,手里多出一个长得很奇怪的细长瓶子,瓶子是棕『色』的,上面用红『色』的不明颜料写着巫小南看不懂的经文,只有手掌的长度,却没有手掌的宽度,瓶口有个黄『色』的塞子。然后对来的男人说道:“你将塞子打开对准你所要收的那个东西,若成功了,就将塞子塞紧。可以选择块地埋了,也可以每天两柱香供着。”
当然最好的选择是后者,前者容易出现更大的纰漏。
男人狐疑的接过瓶子:“真的有用吗?”
“有没有用在各人,本店只管出售,不管结果。”史稔保持官方式微笑,语气却稍显淡漠。
巫小南很想吐槽他这话,当初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可不得不说,他越是这么叼,越让客人无法抗拒的信服。
果然,犹豫不到三秒,那个男人就果断的买了。而后在听到史稔报出的天价时,更是眉头不皱一下的拿出自己的卡。
“真的土豪啊,好想跟他做朋友。”望着走出店铺的男人,巫小南略有些哀怨的说着。可是除了清脆的风铃声,没有人回应她。
她有些不爽的朝旁瞪去,发现自己身旁除了还在擦着桌子的杨小意外,哪有史稔这个人。她稍微搜索了下,发现他已经躺在了摇椅上,闭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着。
“喂!”
摇椅的“咿呀”声。
“那时候我来找你买可以制服阿飘的东西时,你怎么不给我刚才那个瓶子?”买不买得起是一回事,他没介绍就是另一回事了。
“咿呀”声暂停:“你那时候说你要买符纸。”
好像是,但:“我什么都不懂嘛,只知道符纸这种东西,你可以给我介绍啊!”
摇椅的“咿呀”声继续了,史稔的声音带了丝慵懒的传出:“越是高级的东西,所需要的能量就越深,普通人擅自使用,是会遭到反噬的。”
死人店铺里,一下子除了摇椅的“咿呀”声再没别的,沉寂宛如爆发的前奏。老板闭着眼睛像睡着一般,小孩仍慢之又慢的擦着他永远擦不完的桌子,而唯一的女人,则一脸呆相的直直看着死人老板。
时间,似乎就这样静止了。
好半响,巫小南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艰难的吐出:“也就是说,因为我的介绍,那个男人可能买回去了一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的……东西?”
史稔没有睁开眼,只是抿着唇的嘴角勾起。
毫无预警的,巫小南快速的冲出了死人店铺,甚至一口气跑出了那条巷子到大街上,边喘着气边仔细左右查看着路过的人,猛一看到一个背影比较像的,追上去拍了人家的背,转过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就算店铺昏暗看不清,也能认出并不是这个人。
连连说了几声抱歉,巫小南丧气的看着四周,她这是要害了一个人吧?她自认不是纯善之人,可也不想做坏人啊,万一那个男人最后也被搞死了,变成鬼找她索命怎么办?
她……真的很忧心啦!
……
吴竟从不相信鬼神之说,至少在出事之前,他觉得鬼神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妻子许毓家自从两年多前,姐姐许知家死后,就开始有点精神失常。经常做噩梦不说,还老说自己见鬼了,经常望着虚空的某处尖叫,不停的对他说她姐姐来找她了。
他曾带妻子去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但都没有效果,而他也只能尽着最大的耐心去陪伴妻子,安抚妻子。
但工作上的事,比如出差,他就没办法了。也就在前几天,他到欧洲去出差,没想到妻子就出了车祸。据目击者说,当时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站在马路边等红灯,但是都绿灯了她也不晓得过去,还是路人提醒了下她。
问题就出在这过马路的时候,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像有个看不见的人抓住她一样,她的脸『色』是惊恐的,却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叫不出来。那模样跟中邪似的,让目击者非常的印象深刻。
再然后,绿灯变红灯,车子重新流通,她就被撞上了。好在那辆车刹车及时,她被撞击的力度并不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让人怀疑真是被撞晕的,还是吓晕的。
吴竟是在妻子出车祸两天才赶到医院的,医生说妻子的身体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是精神上就……
医院,其实是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有不少人会在这地方,突然就跟某些鬼同步了波频,发生了很多撞鬼事件。吴竟,很不幸的成了其中一个。
那天晚上,他在医院陪妻子到很晚,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才让焦虑不安的妻子睡着,因为第二天公司一大早有会议要开,他便没有在医院留守准备回家。
电梯门开了,吴竟走了进去,正要关门的时候,看到有一女的快速的闪了进来。女人及肩的短发,因为低着头落到面上,无法看到全部的面容。吴竟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就退到一旁。
在电梯里,随时都会跟陌生人同搭一个电梯,这样的情况下,一般都是各站一地,完全不会管别人的。所以一时间,电梯里特别的安静。
但很快,吴竟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正在下降的已经快到一楼的电梯忽然开始往上升,他朝按键按去,发现上面的数字全都亮了。偏偏,他不管到哪一层,电梯的门都不会开启,好像要这样一路升到最顶层一样。
吴竟上前查看,试着按按那些按钮,那些数字依旧全亮。他又试着按打开的按键,门没有反应,电梯持续上升。这让吴竟有点恼火,直接按了警铃,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早已经关机黑屏了。
奇怪,他刚出走病房的时候还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手机的电明明还满着。难道是手机坏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他真想一脚踹向电梯,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略有些急躁的往旁看去,发现刚才进来的那个女人,还保持着刚才的站姿,微低着头,及肩的短发覆面,穿着黑『色』的衣服,一动不动的。电梯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见她关心一下,这实在太奇怪了了。
吴竟皱了下眉,随即上前一步问道:“小姐,你手机能借我一下吗,我觉得这电梯是出问题了,我让人来处理下。
问的同时,吴竟很认真的观察着她,只觉得她看起来有点熟悉,包括这身黑『色』的衣服。
“小姐?”对方没有回答,吴竟便又叫了一声。这姑娘,不会站着睡着了吧?
这回她终于有了动静,缓缓地转过身正面对着他。可是由于还是低着头,只能看到被头发半盖着的额头和鼻梁,但是那熟悉感越发的强烈。
“那个……”吴竟还想进一步,手上的手机却没拿稳的掉到了地上,他忙蹲下去捡。在他的手拿到自己的手机时,也同时看到了他前方的那双脚。
脚,很正常,穿着短跟凉鞋。但如果这双脚是漂浮着不着地呢?
吴竟屏住呼吸,慢慢的将头往上抬起,对上的是一张低着头死死盯着他看的惨白脸孔。纵是被人称为胆识过人的吴竟,也不免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快速的往后退去。他本就蹲着,这样一来就摔到了地上去,他想继续退,背却已经靠在墙上,退无可退了。
“你……你别过来!”见它竟然开始往自己飘来,吴竟大叫了一声,身子沿着墙慢慢的站起。见对方真的就那样停了下来,他试着慢慢往门的那边挪去。他心里是害怕的,可是求生的****更加强烈。
就在他够着门,拼命的按着开门键和警报键时,发现它缓缓的抬起头来,身子也跟着转到他这边。
如果是别的脸,吴竟或许还能猜会不会是个恶作剧,但这张脸……是他妻子姐姐的脸,在两年前就已经车祸去世了。
还不止如此,那张惨白的脸,再抬起后,一边紧紧的盯着他看,一边从脸部开始出现裂痕,鲜血从裂痕里流出,随着裂缝越来越多,鲜血几乎模糊了整张脸,加上裂开时的皮肉外翻,吴竟胃一阵翻腾,差点就吐了出来。
他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背紧紧的抵在门上,声音嘶吼着:“滚,滚开,滚开……”
几乎被血覆盖的那张鬼脸,那双眼睛却分外的明亮,隐隐有流光闪烁,似乎想通过那双眸子传递出什么,那般哀怨。
可是别说吴竟闭着眼睛,就算他看着它,估计也只能看出自己的恐惧吧。它的血还在滴着,突然它好像很痛苦一样捂着脸趴了下去,另一只手则伸得长长得对着吴竟,看不出是要抓他,还是想对他求助。
吴竟偷偷睁开眼睛,看到这样的情况,立马又将眼睛闭上,同时嘴里不停的喊着:“你快走开,走开,走开,走开……”
但它明显不愿就此放弃,挪动着身子,鲜血滴到地上,被它的衣服摩擦出一道血痕。当吴竟感受到,有什么『液』体滴到自己的腿上时,他干脆用力的敲击着大门,希望能够真让他砸出个洞可以逃出去。
门并没有被敲破,但是却开启了,靠在门上的吴竟没有防备,一下子就摔到了门外出去。这一个冲击,吴竟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当看到站在身旁的一双腿时,他仍吓得用双手撑地挪出好远,再看清那双腿其实是站在地上的,他才稍微缓过来。
“先生,你没事吧?”
询问声传来,吴竟抬头一看,是个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值班医生。再往电梯里看去,电梯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他刚才看到的可怕东西。
“先生,你还好吗?”
电梯的门已经重新关上了,但是吴竟还呆愣在原地,之前那个医生便又问了一遍。
“啊……哦,没事,我没事!”吴竟站了起来,稍微看了下楼层数,发现已经到了一楼。刚刚明明还在上升的电梯,竟然早就在了一楼?
“钱医生,是你按开电梯门的吗?”吴竟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下来,看了眼医生胸前佩戴的名片,问道。
钱医生点了点头:“是啊,我要上楼去寻房,电梯门刚开,你就……是哪里不舒服吗,要我给你挂个急诊吗?”
摇了摇头,吴竟继续问道:“那你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钱医生似乎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就过来按下按键,门开了,你就倒下来啦,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哪不舒服吗?”这算不算是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他被妻子给影响了,也出现了幻觉了吗?吴竟心里有些沉重,对钱医生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先回去了。”一告别,他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医院。
直到坐上了自己的车上,吴竟才觉得心里坦然一点,趴在方向盘上,脑子里仍不停的转动着刚刚发生的画面。他总觉得那些真实得不像幻觉,难道精神问题是会传染的吗?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脚环处有点痒,伸手去挠的时候,手指却『摸』到湿润。
瞬间,吴竟身子僵住,他想起在电梯里的时候,他有感觉到最后凑近他时,好像从它身下掉落了什么东西在自己腿上。
坚硬了下自己的心,吴竟将自己的那只腿伸了出来。在他的裤管上,确实有一抹红红的『液』体,它滑下去的时候,流到了他的脚环上才带来了瘙痒感。
再没有任何停留,吴竟用颤抖的手启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子快速的驶了出去。
朋友们都应该知道,喝了酒不该开车,心情很糟糕的时候最好别开车,同样的,人在精神十分紧绷和恐惧的时候,开车也是很危险的。吴竟速度很快,且他的专注力更不在前面的路上,而是满脑子的那个女鬼。
就算此刻已经凌晨了,街上车流少了,却不代表没有。
忽然,吴竟猛然看到,脑子里一直想着的那个女鬼,就出现在自己的车前。一身黑衣几乎笼罩在夜『色』里,不晓得他怎么会一眼就看到了它。
只见它黑『色』的半长短发迎风飘飞,呈现一种空幽的情境,它的双目仍死死的盯着他看,吴竟心一抖,方向盘下意识的一转险险地避开了它。
但与此同时,一辆车飞快的跟他的车交错开过,如果不是他刚才为了躲避它,现在早跟那辆车撞上了。与他跟那辆车都非常快的速度,他们这车准翻。
吴竟紧急刹车在路旁,快速的打开车窗探出头往后看去。在刚刚的那个路段,在路灯的照耀下,有点说不出的空『荡』感觉。
它不在了!
坐回车里,吴竟靠在椅背上,觉得头疼得厉害。他觉得他现在的想法很有问题,因为他竟然在想,刚刚那个女鬼,是不是特意救了他一命?
这……不可能的吧?
……
从那天开始,吴竟总会经常遇到它,有时候只是眼角猛的扫到,但是认真一看又没了。有时候,当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比如卫生间,比如黑夜开车的时候,它总会时不时的出现。搞得他现在,堂堂一个大男人,一回到家就先把所有的灯都开启,也尽量不在大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坐电梯。
他承认,他害怕看到它,一个死掉的人,就算是妻子的姐姐,也不该在阳世逗留。不过除此之外,他倒没对它有太多的反感,大概因为它救过自己吧。
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吴竟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
那天,他在妻子病房里留守,明天妻子就可以出院了,他想陪着妻子,然后明天可以一起回家。说来也奇怪,最近妻子的情绪好像稳定了不少,也比较少听见她嚷嚷着见鬼了。
难道她姐姐许知家找上他后,就不找他妻子许毓家了吗?
事实证明他想得太简单了,就在这天晚上,几乎已经完全无事的许毓家独自到厕所去,吴竟则替妻子收拾衣物,省得明天早上还要忙碌。忽然,从厕所里传出了妻子的尖叫声,吴竟忙放下衣服就跑到厕所门外。
“毓儿,毓儿你怎么了?”他高喊着,外加猛力的拍着厕所门。现在这个四人病房里,就住着妻子而已,倒不怕吵到谁。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
这是妻子许毓家恐惧的哀求声,明显不是回应他这个老公的。想到自己也确实见鬼了,吴竟真正的担心起来:“毓儿,快开门,毓儿?”
门里的尖叫声更加强烈了,吴竟再顾及不上其他,开始退后几步再往前朝门冲撞而去。
来回几下,厕所的门终于被他撞破,他跄踉的进了厕所里,着急的搜寻一下,发现妻子许毓家就蹲在马桶边上。整个人缩着,紧紧的抱着自己,极其惶恐的尖叫着,闭着眼睛,时不时的用双手虚空挥打着,像要赶走什么东西似的。
吴竟赶紧过去跟着蹲下,试图抱住她都被她打了好几下,外加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他耐着『性』子一遍遍的哄着:“是我,我是吴竟啊,毓儿,我是吴竟!”
终于,他在说了第n遍的时候,许毓敏终于听了进去,缓缓的睁开眼睛。再确认真的是自己的老公后,红着眼眶的她终于忍受不住的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我好害怕,我真的看见姐姐了,吴竟你相信我,我真的看见姐姐了,我真的看见了!”
“我相信,我都相信。乖,我会陪着你,不要怕啊,乖,不要怕!”他细细的安抚着,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不肯放过我,我们那么好那么好,为什么它还要一直来吓我,为什么啊!”
吴竟默默的叹了口气,任由着妻子哭诉抱怨,发泄着心中的恐惧。而这时,他觉得他必须采取些行动才行了。
在各种打听之后,他知道了死人店铺这个地方,也顺利的买到了“收鬼瓶”。不过还是不得不多唠叨一句,那店铺开在那种地方他倒没觉得什么,只是店铺里的三个人着实让人奇怪和不解。
有一个看似童工但擦桌子异常没有时效,死寂沉沉得不像孩子的孩子、和一个跟孩子完全相反,非常热情的女前台、再加上一个看似微笑实则淡漠,看起来淡漠又笑容亲切的老板,姑且算是之前两人的综合体。
更重要的一点是,一个那么偏僻,没什么客人上门的小店铺,需要那么多人经营吗?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希望买到的这个造型说不出的怪异的瓶子,能真的有效。
买回去的晚上,他在妻子喝的牛『奶』里放下了一粒安眠『药』。他想让妻子晚上能够睡个好觉,也希望自己一会要做的事,能够不惊动到妻子。
许毓家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替她盖好被子后,吴竟就翻身起床了。捏了捏睡衣口袋里的瓶子,确定它真的在后,才朝浴室走去。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传说鬼最喜欢在这种时候出现,他希望这是真的。但同时,他心里也很是忐忑。
万一没效果怎么办,万一中间出了差错怎么办?
带着各种矛盾外加恐惧的心理,他进了浴室,开启偏昏暗的灯光。这样能给自己壮壮胆,也不至于太亮人家都不敢来。
打开水龙头,一边假装洗着手,一边在脑海里形成两大帮派的拉扯战:
来、不来、来、不来……
终于,手洗得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该出现的还是没出现,说不出滋味的吴竟还是悄悄的松了口气。
叹着气,他本能的抬起头,镜子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就在他的身后。没有预防的吴竟吓得转过身去,人更是退后到靠着洗漱台边,手撑在上面,上半身往后倾斜:“你……”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再镇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来了?”
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齐肩短发轻轻飞舞着,惨白得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白得发青,真真是吓人的。
不过对吴竟来说,这已经算很好了,怎么都比它整张脸裂开来得好吧?
“你……”吴竟深呼吸了下,跟鬼交流需要克服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你为什么要一直来找我们,她是你妹妹,我也算是你妹夫。你生前我们不都处得很好吗,每逢清明或你忌日的时候,就算我之前不信鬼神,也会跟毓儿一起烧很多纸钱给你啊。”
怕自己胆怯,吴竟一口气把该说的全说了,刚想再来个深呼吸,却发现它竟然瑟瑟发抖。刚才还算顺和的脸竟然凶恶起来,明显是气得发抖。
来不及的反思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吴竟开口想让它冷静一下。但是,它的脸先一步开始裂开了。
这下,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看着它的脸越来越多地方裂开,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它脸上一刀又一刀的划开。它的眼神从愤怒到凄凉,再从凄凉到怨恨,又从怨恨转悲求……
但是吴竟,他注意到的,只有它那张恐怖加恶心的脸。
“啊~”
再也没办法忍受一般,吴竟猛地掏出睡衣口袋里的瓶子,快速的拔掉塞子,将瓶口对准了它。
瓶子像安了特效一般,瓶口发出了一道黄『色』的光照『射』在许知家的身上,它边用手挡在自己面前,边痛苦的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几乎要掀破这个屋顶。
见此,吴竟心里有些欣喜,看来这瓶子不是假的。但是,他所想象的许知家被吸进瓶子里的事并没有发生,相反,拿开手再次看着他的许知家,『露』出了既凶狠又嗤血的目光。
不是瓶子吸,是它快速如瞬移般飘到了吴竟的跟前,吴竟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中的瓶子已经被打落在地。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后停止,光芒也跟着消失。而吴竟的脖子,更被它惨白的手指掐住了。
呼吸逐渐困难不说,从那手掌传过来的阴寒,更让吴竟觉得浑身发冷。他是学过几招防身术的,但此刻竟一点用都没有。他感到自己眼前越来越黑,力气从一开始就被阴气掌控,他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他以为这次自己真要死定了,也不知该怪死人店铺卖给他这么一个,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加速自己死亡的瓶子,还是该怪自己的不自量力。
就在他眼前越来越黑的时候,脖子上的紧致感却忽然消失了,少了支撑力的吴竟跌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脖子,眼前发黑脑袋发晕。
好一会,他才觉得一口气终于提了上来,再看看跟前:
它还在,只是背对着他,那背影空空幽幽的如镜花水月。半长短发轻轻飞舞,明明无风的。
吴竟看着它,不明白它为什么会突然放过自己,还变得好像……更加虚幻了。
“你……咳咳咳……你……”他试着说话,至少缓和一下气氛,指不定它又突然变卦用更狠的方式害死自己。只是嘴一张就猛咳,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也不知道是听得不耐烦,它自己慢慢的转了过来,脸已经恢复了“生前”的正常模样,但是面无表情,倒是那双大眼,那望着他的眼神,莫名的给了吴竟一种熟悉感,但他却想不起来。
它这次很缓慢的朝他飘来,即便如此,吴竟还是吓得往后挪,但是它却在他跟前停了下来。
他又忍不住的对上了它的眼睛,总觉得这双眼睛,一点都不像是一只鬼该有的,里面有着非常生动的悲伤和愤怒,似哭非哭,带着晶莹。喉咙已经舒坦点的他,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女鬼许知家听到这句,似乎就变得激动,又要飘上前一点时,一道女声软绵的响起:“老公?”
这声音对吴竟来说是非常熟悉的,他一听到立马就转过头去,就见他老婆许毓家正扶着门框,在那叫唤着他。
吴竟下意识的转回头朝前一看,哪里还有许知家的身影,空『荡』『荡』的竟然让他觉得有些孤寂。
“老公?”见吴竟没理自己,许毓家自己走了进来,蹲下来扶着他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
吴竟神态恍惚的摇了摇头,在妻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再看妻子的时候才想到不对劲的地方:“毓儿,你怎么醒了?”不是在她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了吗?
“我做恶梦,就醒了。”许毓家神态有些萎靡,那双大眼也显得黯淡无光,曾几何时,一双好似会说话的大眼变成如此这般,连容颜也是,消瘦无神苍白。难怪进来会有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人喊她大姐。倒不是他现在嫌弃她了,只是有点伤感,为她感到难过。
将她拥入怀中,吴竟细心的安抚着,同时也感叹着,已经连安眠『药』都不能让她好好睡觉了吗?
“走吧,我陪你回房!”他轻轻的说道,搂着她就要往浴室的门口走去。
“等等,”许毓家拉住他,指了指里面的某个地方,“那是什么?”
吴竟回头一看,瞳孔微微瑟缩了下,而后淡定自若的走了过去将掉落在地上的瓶子捡了起来:“这个啊,是我一个下属给我的,我看这瓶子样子挺好玩的,就带回来了。”
他不想跟她说她姐姐刚才又来了,怕会再吓到她。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毓儿一来,经常吓唬毓儿的它,反而不见了。
许毓家了解的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瓶子观察了起来。然后在吴竟的带领下,回到了房间,顺便关掉了浴室的灯。
黑漆漆的浴室格外的寂静,而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瓶塞,忽然自动的漂浮了起来。镜面上猛一道闪光,它出现在那……
……
昏暗的死人店铺,杨小意去上学了,死人老板在店铺里间,就只剩下一个不请自来,且自我决定要了这份工作的巫小南。
死人老板不知是拗不过她还是怎地,后来还是同意了,且看不出勉强的样子。当然,就算他真感到勉强了,一样是看不出来的。
也只有真正成了这家死人店铺的员工,巫小南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工作。她的痛苦在于,她根本无事可做。
做劳动?只有一张柜台一张摇椅,是需要做多久的清洁,且这张柜台某小孩天天擦还不够,需要再加上她吗?
除此之外,没有客人上门,连着一个星期,她愣是连只苍蝇都没看见过。她总算非常清楚也非常肯定了这家店的生意是有多差了。
好吧,没事可做那玩手机总可以吧,偏偏这里居然用着古老的油灯,请问有电可以让她冲吗,她的手机一个上午就能被她玩得没电,剩下的只能望着门前的风铃发呆了。
一天两天可以忍受,可是时间一久,是人都该发疯。更何况这里要是阳光可以普照的地方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昏暗无比,阴沉沉的考验人的心智。
再次忍不住的,她回头看向柜台后的那扇门,猜想着里面会有什么,难道真正的天堂就在那扇门后吗?
想想现在都21世纪,科技发展正盛的时候,人人都用上手机电脑,谁还像他一样一本账簿天天翻着。按照这差得可以的生意,她都怀疑那本账簿里记的是别的东西呢。巫小南实在不得不想,她现在所待的这个店铺只是个假象,打开这扇门,里面才是那种明亮又舒适的房间,有电脑有电视有手机等各种高端的时代吧?
这样一想,她就对那里面越发的好奇了,但是史稔同意她留下来时曾有意无意的“告诫”她,若要留下就只能待在前面的店铺里,绝不能跨过这扇门。
可人都会有好奇心,这扇门就在自己身边,越不让她进去她越心痒痒的难受,更何况她本身已经无事可做到要发疯了。
只是站在门边瞧瞧门缝,应该没关系吧?
咬了咬下唇,巫小南还是从坐着的高脚椅上下来,这椅子还是她特意搬来的呢。
脚下稍微犹豫了下,她还是往那扇门跨了过去,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过去。本就不是很远,很快就让她走到了。
近了,她才发现哪有什么门缝让她偷瞧啊,全都密封着,连个小缝都没有。手指伸伸缩缩的,最后还是放到了门上。心里非常的紧张,此刻她也害怕万一门后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她呢?
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的手都已经碰触到了,在退缩回去就太不像话了。
不过最后,她没能真的推开那扇门,因为门抢先一步开启了,史稔就站在门后。看见举着手傻乎乎的她,嘴角微扯:“你这是做什么?”
巫小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意识到什么的她快速的将手收到背后去,故作无事的将目光转向别处,同时转过身:“没啊,我随便看看,随便逛逛。我可没想推开门后,一点都没想哦。”
为什么门开了后,史稔的身后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呢,巫小南暗骂了一声『奸』诈的死人。
史稔轻笑一声,没有点醒她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跟着走了过去。
柜台前,巫小南无精打采的趴在柜台上,史稔则站在她身旁,看着他那本厚厚的账簿。巫小南依旧不知道,这么昏暗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看的。
安静了一会,巫小南又忍不住了,悄悄地靠过去,眼珠子转动着:“那个,老板啊!”
“嗯?”
“你最近有没有……掉了什么东西啊?”
史稔顿了下,侧过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掉了东西?”
“额!”巫小南用手绕着自己的额头,顺便挡住了史稔的视线,略嫌心虚的“嘿嘿”两声,“猜的,我这都是猜的。”
“嗯哼!”他微笑着转回头去。
这样就完了?巫小南放下手看向他,昏暗下,勉强能够看出他的侧脸上微微翘起的嘴角,她实在有点想不通的用手肘碰了碰他:“喂,你怎么不继续追问了?”
“你需要我问什么?”他继续看他的账簿,头也没抬,“难道你要我怀疑你?”
这话一出,巫小南就跟哑巴吃了黄连一样,憋不出话来了。连原本要继续问他的话,都一下子全没办法说了。
正在她努力找着合适的话来说时,风铃声再一次响起了。这声音,对现在的巫小南来说,再没任何的诡异之感,那满满的都是幸福之感啊。
代表着有客人来了对不对,代表着她终于有事情做了对不对?
但是,当她看到进来的客人后,她就笑不出来了,那刚好的幸福,一下子全消散了,随着他朝柜台走来,她差点拔腿就跑了:“你……你……”是活的吗?
“客人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吗?”史稔微笑且客气的帮巫小南把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原本慌『乱』的巫小南听到这话,有点不可思议又确实该如此的矛盾心情,看向死人老板。她一方面觉得这人不是脸皮超厚,就是他内心里足够冷漠;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样的他,让她面对这个客人时,也不是那么恐慌了。
“哼,”吴竟冷哼一声,将之前买的那个瓶子重重的放到了柜台上,“我需要什么?我需要退货。”
嗯,好气魄!巫小南颇为欣赏的点点头。
“不好意思,”史稔微笑有礼,却不容否决的说道,“货物既出,概不负责,自然也不允许退款。”
想到自己当初这是被如此告知的巫小南,给了某死人一个鄙视的目光。
“不能退也行!”吴竟很干脆的收回瓶子,威严十足的看着死人老板,“你这东西害得我差点没命,身为老板的你,是要负点责任的吧?”
差点没命的意思,就是他现在还活着咯?终于,巫小南心里稍微坦然点了,至少她现在面对的确实是个人,而不是只鬼。
“不好意思!”史稔微笑着做着千篇一律的回答,很明确的告诉对方:不可能!
“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你这家店开不起来!”吴竟恨声道。
“随你。”史稔淡淡的回着。
看着客人先生那憋着一口气的模样,巫小南感觉自己非常能够明白他此刻的感受,于是,她忍不住『插』嘴道:“先生,刚刚那个瓶子并没有瓶塞,货物没有完整,也是不能退货的吧?”
真是对不起了客人先生,能够理解和明白是一回事,但请体谅她现在是死人店铺里的员工。
闻言,吴竟微微一愣,再次掏出瓶子一看,确实没了那个塞子。记得当时他慌张的扒开塞子后,那塞子就……被他随意丢在地板上了吗?
这回,吴竟直接看向巫小南:“那我把塞子找回来,就可以退货了吗?”
他知道这个“前台小姐”可能没什么分量,但这个老板实在很难对付,他只好从这个女人身上下个口子了。
“这个……”巫小南侧抬头看向史稔,他才是老板,她不能擅自做主的。
史稔依然微笑自如的看着人家客人:“不好意思!”
“你……”吴竟真想一拳朝那张笑脸挥过去,但多年的教养还是让他忍住了。同时他也很清楚,这张脸虽然在笑,但其实比任何钢铁都要坚不可摧,他很难钻破对方。
最后,吴竟还是在史稔的微笑中败下阵来,他嘲讽的扫视一眼店铺,转身就走。巫小南也在那一眼内,她清楚的看到那看似不屑里,隐含着绝望的悲伤。就像鬼片里的人,被一只鬼紧紧缠着,求救无门的那种绝望。
好比她刚遇到如燕的时候,这个死人不肯施予援手的时候,她大概也类似这样吧。
“先生!”她忍不住的在吴竟快走出大门的时候喊道,“一只鬼停留在原地,是有其原因的,你不妨好好找找原因啊。可能它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帮助它呢?”她认识的陈阿飘,就是个很可爱的阿飘。
吴竟顿了顿身子,回过头来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巫小南,随即不再说什么的出去了。
巫小南吁了口气,觉得自己尽力的她重新趴在桌子上。而站着的史稔,眼睛下斜的看着她,目光十分怪异,隐隐有着几分……幸灾乐祸?
在死人店铺工作,史稔从没安排过她工作的具体时间,她只是很尽责的做到杨小意傍晚下课回来,当做交班一样的自己决定了下班时间。这也是她能待的最晚的时间了,等天黑了以后,她就不敢走那条巷子了。
走出深巷,巫小南正想着到今晚的晚餐吃什么,忽然从身后毫无预警的伸出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整个人往后拖着走。
巫小南试图挣扎,用自己的手抓着对方的手臂,但都没有什么效果。没多久,她就被拖进了一辆车里,推到在车后座上。
“对不起了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在巫小南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男声就先响了起来。巫小南微微愣怔一下,抓着椅背让自己坐了起来,望向了坐在前座却转过头来看她的——吴竟。
“客人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她先很礼貌的问了一句,故作淡定的不让自己『露』出紧张慌『乱』的神『色』,这样或许还有点机会做下谈判。
比如,不要撕票啥的。
吴竟对她笑笑,试图缓和她的紧绷:“你不要害怕,我真的只是想请你帮个忙。我姓吴,叫吴竟,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多多指教。”他递给了她一张名片。
接过名片,巫小南随意瞄了一眼就象征『性』的放回自己的口袋里:“吴先生,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弱女子,我想我应该没有能力可以帮大老板您啊。所以,您还是放我回去吧,我保证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她略带着点谄媚的笑着。
“小姐,这件事,我也只能请你帮忙了。”吴竟仍坚持已见,那态度让巫小南想到微笑着说“不好意思”的史稔,看似很有礼貌,但其实专政独裁,是不会让她拒绝的。
看看坐在自己身旁,身穿黑衣戴着黑眼镜的壮硕男,巫小南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不抱希望的挥挥手:“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先听听看,能帮就帮,不能的话果断撤,不能撤就偷跑。
吴竟让身旁的司机开车,然后才开口:“小姐,我……”
“我姓巫,巫小南。”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房子树,觉得自己逃生的希望更加渺茫。
“好,巫小姐。”吴竟顺从她意,“我刚在那店铺里说,那只……额,鬼,会一直留着并缠着我们,是有原因的,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她仍看着车窗外,随意的应付着。
吴竟微微思索了下,略带着请求的说道:“那能不能请巫小南帮个忙,找出它不肯走的原因呢?”
巫小南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好几秒才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你让我去帮你找那只鬼不走的原因?”有没有搞错,她刚因为帮陈如燕让自己九死一生,现在还要她去跟另一只鬼打交道吗?
打了个冷颤,虽然后来跟陈阿飘相处得宜,不代表其他鬼也好相处啊。而且……“帮鬼”真不是一件好差事。
“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或者找我家老板去,他才是有道行的人,你找我没用的。”她快速的说着,手也暗中握紧了车门手把,决定要是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算是跳车也得试试。现在是在人多的地方,车开得并不快,不至于摔得太严重。
“我相信他是个有道行的人。”吴竟确信了这点,管理一家大公司的他,看人自然是有些经历的,“但是从两次短暂的相处,我几乎可以肯定,你家老板绝对不会相助的。”
吴竟微叹:“在此之前,我也请问过不少颇有名气的道士或算命师,但没一个有用。倒是巫小姐说的那句话,让我觉得非常有道理。想来,你跟在你家老板身边,定也会些本事。巫小姐,就请帮我这个忙吧,我自己没事,但我老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谁规定在谁身边,就要学会谁的本事啊,巫小南边吐槽边诚恳的说道:“我是刚去上班的,什么都不懂,你找我没用啊。”
听她这样说,吴竟再次掏出瓶子,在她面前把玩起来:“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你提议我买了这瓶子的吧,你知不知道,因为它,我差点就……挂了。”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气息却很重,都喷在了她脸上。
巫小南瑟缩了下,尴尬的“嘿嘿”笑着,确实是她不经考量『乱』介绍,但是她也只是提供意见,选择的是他本人啊。
“这样吧,”吴竟引出她小小的愧疚感后,立马抛下****,“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我会给出让你满意的报酬,且允诺你可以条件,如何?”
身为商人的他,自然最晓得如何让一个人为他所用。
果然,巫小南开始考虑了。这个确实很吸引人,有钱拿谁不爱,更何况是她现在真正的快山穷水尽了。
“我……我能考虑考虑吗?”毕竟是跟鬼打交道,赚这种钱似乎……不过就算她最后真答应了,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算是帮助人的。才不像那个死人,只要钱来什么东西都卖,一点不管人家买回去会不会出问题。
吴竟略一思索,综合『性』的说道:“要不巫小姐今天先去我家一趟,看看我的妻子,看看我家是不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再做下你的决定,如何?”
去他家里,那如果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不就摆明了立马就要跟那不干净的东西正面对上了,搞不好她也会被它缠上,到时候哪还需要她做什么决定。
巫小南想要拒绝,可是车子却突然加快了,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车子已经开出了闹区。在看看那个吴竟,他一副商讨到此为止的态度,端正了他的坐姿不再转过头来交谈。
“喂……”巫小南倾身上前想要为自己理论一下,谁知身旁的男人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重新按了回去。
“放开我!”她怒视着那个保镖,但那个保镖面无表情的抓着她不放,直到前头传来淡淡的“嗯”声,他才放开了巫小南。
『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巫小南也不再吭声。她大概晓得她已经被绑上了贼船,不,是贼车。不过没关系,为了生命安全她可以暂时配合,那钱要真能赚的话倒也不差。若危险系数太高的话,她再想办法逃生。
就等着瞧吧,垂眉状似乖巧的巫小南,眼里带着不爽快。
直到到了吴竟的家,巫小南才知道这个吴竟居然这么有钱。豪华别墅,那高大的铁门自动感应到主人的车子,缓缓的开启,车子开了进去。
穿过庭院的花园小道,最后在一栋大屋前停下,保镖半强迫『性』的将巫小南“请”下了车,而吴竟也已下了车正等着她。车子则由司机自己开去车库里。
“巫小姐,请吧!”
既来之则安之,巫小南忽略心里的不安感,径自的走了进去。
偌大的别墅里,并没有巫小南所想象的那般,奴仆成群。反而空『荡』『荡』的,除了一个管家,就再没见到其他。
“我妻子的房间在二楼,我带你上去。”吴竟领着她走上楼梯,巫小南忍不住问道,“你家这么大,都不用请人来打理吗?”
吴竟脚步顿了下,才继续往上走,同时回答着她的问题:“本来是请了不少人帮忙,但是自从……我老婆的姐姐过世后,我妻子精神就很不稳定,不喜欢见到人,便将人都辞退了。现在都换成了一些钟点工,定时来做些打扫,连庭院花园的园丁也是。”
“你老婆她这么严重啊,什么人都不见了吗?”
“差不多了吧,但是上回我去出差,她竟然一个人到大街上去,还被车撞了。”既然要请对方来帮忙,吴竟自然会把他知道、可以说的讯息告知。
巫小南疑『惑』了:“不想见到人,还会一个人到大街上去?”
“是啊,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后来调查了下,她出去后在过马路时,据路人说她好像撞邪一样,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再跟她拉扯,她就被车给撞了。”
二楼也有个招客的大厅,吴竟就请她到那个大厅坐下,管家送来茶水就识趣的退下。吴竟边为她泡茶边继续说:“一开始,我真的觉得,我老婆只是失去了双胞姐姐后,伤心过度才精神失常。直到在医院,我自己也亲眼见过后,才知道这两年来,我老婆到了受了多大的折磨。我真的不忍心了,麻烦你帮忙找出家姐一直停留不走的原因,好吗?”
巫小南虚假的笑着,端起茶杯闷头喝着。她真的是对阴界之事一无所知啊,为什么他就不信呢?
“要不,现在去见见我老婆?”吴竟有些心急的提议道,他没一来就带进房间去找妻子,已经算是够忍耐了。
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下,巫小南“额”了几声才问道:“你不是说你老婆现在都不见人吗,那她会见我吗?”
“我想会的,巫小姐长得很讨喜。”算不上多么漂亮的人,但看起来蛮无害的,让人愿意接近。
讨喜就能驱鬼吗?巫小南笑脸僵硬,最后还是认命的跟着起身,来到二楼大厅旁边的主卧房。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股寒意随之扑面而来。那可能是房间常年封闭的原因,但依然让巫小南怯步。
“进来啊,巫小姐!”当先走进去的吴竟,见巫小南还杵在门口,不由得催促着。
没办法,巫小南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房间很黑,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所有的阳光。但巫小南还是能看出房间里并没有人,倒是浴室的灯亮着。
吴竟将房间的灯开了起来,老婆不喜欢开灯,但自从遇到许知家这阴魂后,他就越发的不喜欢黑暗。然后他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确定妻子在里面洗澡,才对巫小南示意,让她稍微等等。
这点巫小南倒不在意,径自的观察起这个房间。环顾了一圈后,总觉得这房间说不出的怪异,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一时间,她又说不出来。
她走到梳妆台前,上面各种保养品都有,一把打造精致的梳子随意的斜放着,旁边还放着一瓶糖罐子。整体来说,是个很漂亮的梳妆台,想来吴竟那么有钱,老婆的梳妆台定是好好定做一番的。
但,缺少了什么呢?
“我老婆喜欢吃糖,”见巫小南看着梳妆台上的糖罐子,吴竟为其解释着,“所以我经常会帮她买好她喜欢吃的糖果放着,她总说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吃颗糖心情就好了。”但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妻子整天笑嘻嘻的,而现在她很久没有笑过了。
“吴先生怎么了?”怎么忽然很伤感的样子。
吴竟笑容苦涩的拿起那个糖罐子看着:“现在,我买回来的糖,她都不再吃了。”说着,他将糖罐子放回了梳妆台上。
“她们姐妹很好吗?”巫小南问道,很改变一个人如此深的话,除了被鬼吓外,情感上肯定也是受了很大打击才对。
“是啊,她们是双胞胎,感情好得我都嫉妒。我老婆,她一直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姐姐,谁知道……”
巫小南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老婆的姐姐叫什么,是怎么……过世的?”
“她叫许知家,就在我和我老婆婚礼那天,她可能是迟到了,急着赶去参加我们的婚礼,结果跟另一辆车追尾,整辆车都翻了。”想到当时的情形,吴竟叹着气,“可能也因为这样,我老婆才会觉得愧疚,觉得要不是为了她,她姐姐就不会急着赶过去,更不会发生那种事。”
“你老婆一直很愧疚吗?”巫小南随口问道。
“是啊,不然她何必害怕自己的姐姐?不就是觉得是自己害死姐姐的,怕姐姐也是找她索命的?”连他多见了几次许知家后,只要它不再将脸裂开,他似乎也没一开始那么害怕。
是这样吗,巫小南皱着眉,总觉得他这个说辞,很奇怪。像一句非常不通顺的话。而且,有件事她也听得很糊涂:“你怎么知道它是快迟到了,才急着赶去婚礼的?”出车祸的原因很多。
“交警确认了它确实是开了快车,还有就是她死前穿的是我老婆的鞋子,如果不是太过着急,又怎么会穿错鞋子呢?”
巫小南眼帘往上掀,愣愣的看着吴竟。吴竟被她看得不明所以,『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了吗?”
她摇摇头,总感觉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但她现在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整个脑袋一下子装了太多讯息,她需要消化一下。
吴竟还想问,浴室的门开了,两人同时朝浴室门口看去。
头发湿漉漉披在肩上的许毓敏,并没有多看房间里多出来的巫小南一眼,面无表情、双眼无神的径直朝梳妆台前坐下,拿起了放在梳妆台旁边暗格的吹风机,打开后开始吹起了头发。完全无视了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人,让巫小南有种错觉,好像自己跟她不是在同一个时空的。
如果不是确定了许毓家确实是个活人,她都忍不住怀疑,许毓家根本就是个游魂,事实上许毓家也可能把自己当成游魂一样的过。
“你看起来很眼熟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巫小南俯身在许毓家身旁,套近乎般的问道。不过这句话并不只是她随便找来搭讪的,而是她真的觉得许毓家看起来真的很眼熟。
“啊,对了,医院你的大姐?”她猛的想起她上次住院,就跟她同病房二号床的古怪大姐,那天晚上还有只女鬼坐在她身上……
听到大姐这个称呼,许毓家无动于衷的吹着头发,像根本没听到巫小南的话,倒是吴竟听了略有些不满的看向巫小南。
收到这目光,巫小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住啊,我在医院的时候你老婆都背对着我,唯一看过的是她的侧脸,当时看她脸『色』很不好,神情怪异,我才称她大姐的,没别的意思。”
这越解释是越糟糕的吧,不过吴竟也不想去计较了,只是问道:“原来,我也听过我老婆在住院的时候,四号床也曾住过一个,不过好像第二天就出院了,我们刚好失之交臂。”
巫小南略有些尴尬的笑着,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她早就跟那个许知家碰面了。想到当时,如果不是史稔及时赶到,那只阿飘就朝她扑来了。那样子好凶恶哦,让她越来越不想赚这个钱了。
心里打着天人大战,巫小南看着任由他们在她身后怎么聊,都没有反应的许毓家。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着,是挺痛苦的吧,难怪吴竟要那么担心了。如果,她能够笑一笑的话,一定很好看吧。
因为是站在许毓家的身后,巫小南抬起头,想从跟前的镜子里看许毓家的样子。可她才刚一抬头,就愣怔在那了。
巫小南总算知道,这梳妆台上缺少的是什么了。
镜子!
女人爱美是天『性』,特别是这梳妆台上定是少不了,看这桌上保养品不少,平时涂涂抹抹的难道不需要照镜子吗?这么漂亮的梳妆台,偏偏没有最重要的镜子。
她悄悄的拉了拉吴竟的衣服,在吴竟看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色』。吴竟心领神会的跟她一同,悄悄的往后退开了几步,巫小南这才小声问道:“你妻子她,不喜欢照镜子吗?”
吴竟点了下头,同样小声回道:“也是从她姐姐过世后开始的,她一见到镜子就抓狂,后来所有的镜子就都收了起来,只留下浴室里的那一个。”因为他身为一家公司的老板,也是要整理着装的,“不过卫生间分为两间,她用的那间,一样没有镜子。”
“你说她们姐妹是双胞胎,难道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吗?”不然干嘛害怕看到自己的脸?
“是长得有点像,但是一眼就能辨别出她们。”
“有她们两人的照片吗,合照之类的也行。”她有种想目睹一下两人尊容的冲动,虽然见过一次许知家的鬼容,但那时候除了恐惧外,根本就看不真确,也没记住什么。
吴竟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留下照片,让我老婆看了难过呢。不过她们姐妹当时住的房子还一直留着,里面肯定有她们姐妹的照片的,需要我带你去看看吗?”
他不知道她为何想看照片,但商场在如何,对鬼神之事他自然是听从“专家”的,人家想看照片,这也算是平常简单的事,他自然热心配合。
去鬼的家里?巫小南有片刻的迟疑,但心中那奇怪的感觉驱使着她,让她没搞清楚就分外难受,所以她还是点头了:“好,一会你再带我过去那边看一下。”
巫小南刚说“好”,那边,许毓家已经吹好了头发。巫小南赶紧走了回去,在许毓家起身往床那边走去时,她紧跟再后:“吴太太,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啊,我是你老公请来帮助你的。”
终于,许毓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巫小南,冷冷的吐出两字:“不用。”
“额!”人家不领情,本来就不是满心愿意的巫小南,尴尬的停下了脚步。吴竟见了,对巫小南歉意的笑笑,自己追上了他的老婆,揽住她说道:“毓儿,你就跟巫小姐聊聊吧,或许她真的能帮到你呢?”
许毓家狠狠的朝自己的老公瞪过去:“我说不要就不要,你再说的话就跟她一起滚出去。”
吼完,许毓家才觉得失态,看见老公受伤的样子,撇开头低声说了句“抱歉”的话,就爬****,掀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见她如此,吴竟深觉无奈,只好带着巫小南走出了房间:“我想,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我们就别问她了,我老婆如果知道什么的话,也不至于被许知家纠缠了两年,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出房门,吴竟就忍不住为自己老婆说道。
“可是,说不定你老婆也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她自己没想起来呢?跟许知家最亲近的人是她,有谁比她能了解许知家的?要是不问她的话,我问谁去,怎么查出你老婆这个姐姐,到底为了什么事逗留在这,缠着你们不肯离开?”
“这……”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他老婆明显的抗拒,他不想强迫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会我再到你去她们姐妹之前住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其实他更想说,要不就留到晚上,说不定许知家今晚也会出现,到时候巫小南亲自跟它问问!
不过终究是没好意思让人家女孩子,真直接去跟鬼接触,他不晓得“有道行”的人,是不是也会怕鬼。
巫小南抿了抿唇,随意的“嗯”了一声,看得出不是很高兴。许毓家有太多行为让人觉得很奇怪,她本身就是一条很大的线索,放着她不问,还要特意去鬼家找线索!也难怪怕阿飘的巫小南不高兴。
大概是为了补偿巫小南,吴竟先带巫小南去吃了顿美味的晚餐,才带巫小南到许家姐妹之情住的房子去。这样一来,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快九点的时候了,十一月份的夜晚,晚风朝刚下车的巫小南吹去,让她微微有点冷意。
许家姐妹在某公寓里有一个套房,妹妹只是个幼稚园老师,但姐姐却是个外科医生,听说医术还不错。这个套房,就是姐姐赚来的。
姐妹两父母早逝,姐妹两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姐妹两都长得不错,妹妹可爱活泼,心态积极,与吴竟邂逅,感情如火。而姐姐沉稳典雅,追求者甚多,至于有没有男朋友在私底下进行,吴竟就不知道了。
姐妹俩住在十楼,一路电梯畅通无阻,顺利到达,走出电梯的时候,巫小南跟吴竟都悄悄的松了口气,冷汗都滑下来了。对于坐电梯,两人都有很深的心结。
吴竟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据他所说,这钥匙是他老婆的,两年前她发誓不再回这里,钥匙就一直让吴竟看管了。
进去后房间是黑暗的,隐隐中,巫小南似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人影,刚想确认,灯就亮了起来。
吴竟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开灯,再关上门。巫小南则当先走进客厅里,环顾着四周查看起来,寻找起有没有可疑的人。
左看右看都没瞧见,难道刚才是自己看错了?巫小南抿了抿唇,不再纠结的观察起这个房子。
屋里还保持着整洁干净,巫小南顺手『摸』了下桌面,连灰尘都没有:“这里,常有人来打扫吗?”
“没有啊,”吴竟走到她身边,同样有些奇怪的看着干净的桌子,“许知家出事后,我老婆也不回来,我就来过一两次帮我老婆拿点东西而已。”
“那还有别的钥匙吗?”
吴竟细想了下:“除了我这把,加上许知家那把,应该是没有了。她们姐妹没跟什么人有特别亲近的往来,不可能再把钥匙给谁吧?”
不需要别的钥匙,只要确定目前这两把:“这是你老婆钥匙,那许知家的钥匙呢,也在吗?”
“这个,好像在当时烧遗物的时候,一并烧掉了吧?”他边说边往房间走去。
“好像?”巫小南皱着眉头跟在他身后,她可不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词,特别是这种不允许偏颇的情形下。
正要打开房门的吴竟顿了下,才回过头来说道:“我记得,当时要烧的东西,钥匙是包含进去的。不过后面烧的时候,不是我监督的。我想不至于有人偷死人的遗物吧?”他玩笑般的说着,顺便打开了房门。
“什么事都有可能。”巫小南跟了进去。
房间跟客厅一样的整洁,也一样的干净。甚至不管是书还是衣服,都摆放整齐,收拾妥当。有一张梳妆台,上面还有着当年用的化妆品,摆放的很整齐一一靠壁而立。只有一把梳子,稍显随意的放在桌面上。
“这就是许知家的房间,她是个医生,可能要爱干净整洁一点,不过也不会像一般医生那样洁癖很重就是了。”吴竟边说,边从书架里拿出了一个相框,自己看了一眼照片里的人,才叹息着将照片递给巫小南,“这就是她们两姐妹。”
巫小南接过来一看:照片中的两个美女,留着一样的及肩短发,看起来相似,其实长得并不一样,确实很容易认出。
且一个笑得天真灿烂,一个笑得含蓄典雅,不可否认的是她们的眼中都带着对彼此的爱与幸福,看得出来确实是很对很好的姐妹。但是,无论巫小南怎么看,都觉得照片中的姐姐,跟那天在医院见到的那只女鬼,有本质上的不同。
虽然那只女鬼也是差不多长度的头发,脸型好像也有点像,但是……不管是照片中的姐姐还是妹妹,巫小南都很难将其中一个跟那只女鬼融合。
可能是那天晚上真被吓到了,所以记得不清的原因吧?要不然就是医院实在是大凶之地,有别的鬼怪跑去吓人也说不定。
毕竟是死者生前的房间,不管这里面的装饰摆设让人看起来多温馨,依然让巫小南浑身不舒服。所以看完了照片,她就打算走了,而吴竟也同意了这点。
“吴先生!”
从房间出来,巫小南突然出声唤道。
“还有什么事吗,巫小姐?”
“那个……你能否将这把钥匙暂时给我保管几天呢?”
这要求有点突兀,吴竟不解的看着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的巫小南:“巫小姐是有什么打算吗?”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巫小南边解释道:“我是想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怕你会太忙没空再陪我过来。而且,说不定我也需要施什么法呢,呵呵呵!”
“也是,那我就先把钥匙交给你吧。”吴竟很爽快的将钥匙递了出去,说实话,他还真不怕里面的东西被偷。
巫小南接过钥匙刚想说谢谢,电梯“滴”的一声,到了。
这电梯怎么这么快,明明有十楼,这速度却像只走了三四楼一样。两人不疑有他的随着电梯门打开,走了出去……
一出电梯,看到正对面墙上所贴的楼层数,巫小南就浑身发寒,指尖微微发抖:“你,你是不是,按错了楼,楼层?”她多么希望对方能够很明确的告诉她“是”!
14层!他们竟然到了14层!
“我想,应该是吧。”
两人同时的转身,此时的电梯门已经关上,显示此时的电梯重新停在了十楼。吴竟重新按下电梯旁的按钮,可无论他怎么按,电梯都没有反应。如果不是十楼有人把电梯门卡主了,就是这电梯出故障了。
但这只是相对一般人会有的想法,从吴竟焦急的拼命的要把按钮按坏的样子看来,他是惶恐的。
巫小南心底升起强烈的不安,一把抓住吴竟的手臂:“别按了,我们走楼梯吧,快!”她觉得浑身发颤,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将她笼罩在内,那会让她逃不掉,躲不开。那种感觉很可怕,驱使着她只想着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吴竟很配合,立马就跟着巫小南走,他们的脚步很快,几乎是半跑的。
这条走道是呈圆形的,住户一共也就四家,按理说这走道并不会太长,不用一分钟就能到头,且安全通道应该会离电梯很近。但是他们走了半天,发现他们不止没找到楼梯口不说,连原本的电梯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吴竟走得有些气喘的问道,话里不掩焦虑。
巫小南好像更糟糕,还一手撑在墙上,看起来比吴竟还要喘。再休息一会,她说道:“再走一次。”
她像要为了证明什么,当先走去,吴竟自然是紧跟其后的。但很快的,巫小南又自顾的停了下来,抚『摸』着旁边的墙。
“怎么了?”吴竟看她脸『色』非常不对,将手轻轻搭在了她肩上。这动作却让巫小南吓了一跳,整个人转过来贴到墙上,看清是吴竟后,她的惊吓也没有好一点。
“到底怎么了?”吴竟又问了一遍,语气不免急冲了点。因为她那模样好像见鬼一样,让同样困在这找不到出路的吴竟,心里更加不安。
巫小南尽量让自己不要这么紧绷,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手,缓缓的指向身旁的墙壁。
那里有一道小小的划痕,是她刚才特意划下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吴竟声音都变了调,“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直在转圈圈?那电梯呢,为什么会看不到电梯了?”
一手捂住眼睛,巫小南现在非常的头痛:“我想,我们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吴竟再一次失去他的稳重,他觉得这个词太荒谬,但是小小的走道为什么他们走了那么久却走不到,又能用什么来解释?
“难道又是许知家?它到底想怎么样啊?”他转向别处,烦躁的摆着手。末了,还是转回去看向巫小南,“巫小姐,难道你就没办法走出去了吗,你不是说你家老板是有道行的?”
“那我也告诉过你,他会不代表我也会啊,我根本什么都不懂,是你不信。”巫小南也躁动了,觉得自己无辜,“是你不信,是你偏我要帮忙的,怎么,你现在嫌我没办法帮你走出这里了?”
她好好的被他硬绑上车,现在还遇到这种事,冤的人是她好不好!
吴竟气愤的瞪向她,巫小南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人类的劣根『性』,在遇到困境的时候,大多时候都会选择埋怨对方,特别是两人走得筋疲力尽了,都无法绕出这个鬼地方,他们的头顶上甚至还有这个楼层的标志数字:14。
他们恐惧,他们无措,他们很想能够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他们感觉接下来会有很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来自身旁不远处的门传来“砰砰”的声音。
两人本能的朝发出声音的门看去,就在他们的斜对面,而“砰砰”就像是有人在门另一头敲着门。可能是他们太吵了,吵到了那房子的主人,所以敲了敲门示意他们安静点。
但……但他们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吗,这门后有人,是代表着什么:生或者死?
“那,那个吴,吴竟,”巫小南紧张的看着那扇门,连称呼都直接叫上了名字,脸『色』因为害怕而开始发白,“我记得我们这边的楼梯是……是没有十四楼的吧?”
本来还想着既然有人,是不是代表他们有救的吴竟,在听了这话后,惊恐的侧头看向巫小南。两人再次对视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恐惧。
“咿……咿……咿……”
两人再次同时看向那扇门,只见那扇门正一点一点的开启了,从逐渐大起来的门缝,他们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两人不自觉的挨近一点,感觉下一秒从那漆黑的门缝里,就会跑出可怕的东西。
还是稍微有点“见识”了的巫小南,当机立断的拉起吴竟的手臂,喊道:“快走!”两人朝着远离那扇门的方向跑。问题是,没有几步,他们却在门的另一边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不行,我们现在一直在绕圈圈,跑不掉的。”吴竟试图让自己也冷静一点,拿出平时处理公司问题时的魄气,“现在这里,我们找不到任何出口,没有电梯,没有楼梯,有的是四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门。”他分析着。
现在,与其去互相埋怨,还不如一起合作好好想办法离开,不到最后是绝对不能放弃的:“你知道八卦吗?”他问巫小南。
她摇摇头,她从不涉猎这些东西,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过一点。在八卦里,有一种死门即是生门的说法,或许……”
“或许这四扇门里,有一扇是出口?”巫小南接口道,带着点欣喜,不过随即又垮下脸来,“但是,我们怎么知道哪一扇门会是出口呢?”也说不定,根本没有出口!
正说着,眼前那扇门开启的越来越大,已经几乎可以有得一个人进出了。然后,从那黑漆漆的门里,飞出了一直苍蝇,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我觉得这扇门肯定不是。”巫小南故作淡定,声音却在发颤。那刚飞出来的几只苍蝇,先还有点晕头晕脑的样子,但很快就一一对准了他们,像是找到了目标。
“我也觉得!”吴竟声线是单一的,看着越来越多的苍蝇,那是常年在死人身上飞的苍蝇吧?他也觉得头皮发麻,更大的重点是他们无处可逃!
看着眼前已经可以用“一推”来形容的苍蝇,几乎堆满了他们面前的通道。他们有想过要逃,可是只能绕圈的他们,很快就会绕回来,根本没用。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得密集恐惧症。”心里发『毛』的巫小南忍不住关心了另一个问题。
“等我们能逃出去,再来关心这个吧?”吴竟忍着不再这样时候翻白眼,他严重怀疑,自己到底是看上了她哪里,才会即便是绑架,也要让她帮自己的忙的?
忽然,某只好像带头的苍蝇“凶恶”,没错,就是凶恶的瞪了他们一眼,全部的苍蝇一拥而上,朝他们飞来。或者说扑来更为贴切,数量实在太多,就像崩塌的山,滚滚而来。
“啊!”随着巫小南的尖叫声,两人还是本能的转身就跑,哪里顾不上无论怎么跑,他们都会回到原地。
好的一点是,苍蝇都追着他们飞,所以他们绕的话,苍蝇也跟着他们绕。不好的一点是……他们哪里跑得过用飞的苍蝇?
根本连一圈都还没跑完,就已经有苍蝇追上了他们。
巫小南先是感受手臂微微刺痛,一看竟是一只苍蝇在上面,她本能的就想把它拍飞,那只苍蝇却先摇摇晃晃的掉落在地上,看样子好像是挂了。而巫小南手臂上,原本被咬的地方,出现了一滴血,显然是被刚才那只苍蝇咬的。
“这到底是苍蝇还是蚊子啊,还会吸血?”巫小南边惊呼边看向吴竟,发现他脸上也被一只苍蝇给蛰了,被他拍飞后,脸上确实出现了血迹,但是那只苍蝇却没有挂掉,还好好的继续追着他们。
怎么回事,为什么咬了她的苍蝇都死了?
不过巫小南暂时也没空去理会这点,因为虽然吸了她的血后就会挂掉,但这些苍蝇都不会有这顾及的,吴竟被咬,她也同样会被咬,咬她的并不比他的少。就算咬了她会挂掉又怎样,后面还有那么多源源不绝的苍蝇,她一样会被咬死。
或者被吸干?
“我们……怎么办?”她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炸了,边跑边努力摆动自己的身子,好摆脱快咬上他们的苍蝇。这样体力根本跟不上,每一次经过那扇开启一半的门,都会重新引出不少苍蝇,补上咬上她而死或被拍死打死踩死的苍蝇。
再第n次跑过那扇门后,嘴唇都苍白干涸了的巫小南,有气无力的问着无解的问题,声音好似死前不甘的悲鸣!
“我们……该怎么办?”巫小南无力且不甘的问着,她真的还不想死,可她知道一旦停下来,所有的苍蝇会像吸血虫一样,将他们的身体密密麻麻的占有。死得那样恐怖和恶心,她就更不想了。
吴竟很想回答她,但是他的情况并没有比巫小南好,咬了她的苍蝇会死,咬了他的却还能继续存活,这本身就是有所差异的。就算身为男人,他的体力要好上一些,可久了,也不见得有多少优势了。
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
终于,在一次不知道是谁扳倒了谁,还是两人同时软了脚,两人一同扑倒在地。所有的苍蝇,就像久违饮血的吸血鬼,疯狂的朝他们扑去,不管他们怎么挣扎怎么尖叫,硬是要钻进他们的衣服,挤进他们的每一寸肌肤。
巫小南惊恐的尖叫,拼命的拍打着想把这些苍蝇赶走,但是实在太多了,包括咬了她后死在她身上周边的。吴竟更惨,他脱掉外套挥打着,结果那只手被重点攻击,连外套都拿不住的掉在地上。
整只手,密密麻麻的红点,那都是被咬后涔出来的血滴,连每一根手指都不能幸免。看起来分外可怖。
远远看去,已经看不出这是两个人了,完全被苍蝇给完全覆盖了。估计再过不多久,他们不是被吸光,就是被啃食光。
巫小南觉得自己浑身好痛,无论她怎么阻挡,都无法阻止身上被啃食。有好几只钻进了她带着的手串里面,啃咬里面的肉。里面的血滴渗了出来,沾到了那红黑珠子手串。连巫小南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手串突然发出强烈刺眼的光,『逼』迫她跟吴竟都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身上依然疼痛不已,也能感觉到那些苍蝇在自己身上的恶心感,但是……感觉不一样了。说不上什么感觉,两人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大部分的苍蝇都死在了他们身上。
巫小南不管其他先跳了起来,拼命又抖又跳的想摆脱身上的苍蝇尸体。吴竟愣了愣,随即也站了起来,开始摆弄起来。同时,用一种探究的眼神,不时的看着巫小南。再瞧瞧一旁存活的几只苍蝇,都围着他们飞,却暂时没有下一波攻击的样子。
但是吴竟不知道,是不会再攻击他们了,还真的只是暂时的。心里颇觉得提心吊胆,再来一次就真要挂了,血都快吸干了。
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能看到的肌肤,都是一个个红点,有的血珠子大一点滚下来,他们现在比鬼还狰狞。而且这都是看得到了,身体里那些看不到的地方,钻进去的苍蝇可不会放过。
说他们现在伤痕累累一点都不为过,互望了下彼此的脸,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就说你不简单嘛,”吴竟试图让气氛不这么沉重,调侃地道,“有法宝也不早点拿出来。”
巫小南嘿嘿傻笑了两声,悄悄『摸』着手腕上的手串。她自己都不晓得怎么回事,要早知道她哪会让恶心的苍蝇爬满全身啊,还被咬了这么多小伤口。但话又说回来,就算现在知道了这手串不是简单玩意,她也不晓得要怎么用啊。
“我们还是找出口吧!”她干脆转移话题,也是目前最迫切的。
吴竟点点头,两人再次看向那些门,吴竟说道:“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以刚才飞出奇怪苍蝇为第一间,我们从第二间开始找,试一试总比在这等死好!”
“好哇,但是……”巫小南颓败的盯着眼前的门,“第一间是哪间啊?”
这栋楼,四个房间都是一排过去呈圆形,而且这四扇门是一模一样,她现在哪里分得清哪一间是刚才跑出苍蝇的那间!
“就刚才……”吴竟想回答她,但是一转过看去,所有的房门都是关闭的。他们不信邪的转了一圈,确实找不到开启的那间房间是哪一间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重新开始找之前巫小南在墙上划出的痕迹,一样找不到了。
“别告诉我,这墙壁还有了自我修复功能?”找得心烦的吴竟发泄的往墙上踹了一脚。
“搞不好真是,”巫小南皱着眉头,满脸凝重,“我想,我们确实类似于鬼打墙里面,这是属于鬼的阵法,而在这里面的事情,都由它掌控。也可以说,这些可能都是它制造出来的幻境,但是如果我们不能逃出去,就会死在这幻境里。”
就像猛鬼街里,在梦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那怎么办,我们**的要怎么办?”吴竟无比烦躁的又踹了下墙,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稳重。现在的他又累又饿又渴,还浑身无数个小伤口,痛得要命,任谁心情都不会好。
巫小南的心情并没有比他好多少,但见他这样,只好耐着也想踹两脚的心情安慰着:“你不是说这四道门可能有一扇是生门吗,就算现在必须多算一道门,多一道危险又怎样,总不至于多一扇门就放弃吧?”
很多人巴不得上帝多开一扇门给自己,但是他们却在面对一扇门的选择时,多一分绝望。
吴竟从燥郁中稍微冷静下来一点,随即叹了口气,一手拍上了巫小南的肩膀:“小南,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了,要是我们能出去,我一定交你这个哥们!”
“嘿嘿,好说,好说!”肩膀一沉,巫小南笑得有点僵,心里则不停的嚷着:我是女的,我是女的,我是女的!!!
两人随便找了一个门,巫小南十分严肃的说道:“一发现不对,就马上退出来,出来后尽量不要再混淆了这门。”
“嗯!”吴竟慎重的点了下头。
两人的手紧握,慢慢的朝选定的那门走去。吴竟将手慢慢的放在门把上,再轻轻的转动,没想到竟然可以。两人互视一眼,原本还担心门会重里面反锁,外面的不好打开。
巫小南朝他点了下头:开吧!他轻“嗯”了声,将门往里推。
门是开了,但是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吴竟刚要进去,巫小南拉住了他,面『色』不好的看着屋里:“我觉得不太对劲。”
她的眼神,在死人店铺里待久了,视黑能力要稍微提高了点。她是看不清里面,但隐隐看到什么东西在动,里面地板一大片的动,有点类似于水面的波纹:“你有打火机吗?”她问。
本来是可以用手机屏幕照明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手机都开不了机。
男人一般都抽烟,吴竟自然有打火机。晓得巫小南要打火机是干嘛的,一拿出来就把火点着,对着门里一照……
差一点,他们就把今晚吃过的东西全吐了。
好多……好多的蛆!一只挤着一只,还挪动着,地上,墙上,满满的都是。两人看着,连咽口水的勇气都没了。
忽然,感觉脚下不对劲的巫小南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爬出了好多蛆,有的已经爬上了她的鞋子。
“啊!”巫小南叫了一声,焦急的想把叫上那些恶心的蛆甩掉,结果反倒踩了好几只蛆,把人家的“屎屎”都给踩了出来。巫小南捂着嘴,忍住肚子里那翻江倒海的胃汁。可是没能等她缓和一点,门口一大片白白的虫子已经涌出来了,争先恐后的爬上他们的脚。
再傻的人也不会再杵在原地,他们赶紧往后退,本来还想关门阻止它们继续往外爬出,但是门口已经被它们挤满了,他们谁都没勇气去关门。
“我们不能再这样绕着跑了。”巫小南现在完全没有力气再来一回。
“我赞同!”
随着吴竟的话落,两人不约而同的撞进另一扇门,不过进去前他们还特意瞄了下地板,感觉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才赶紧进去,顺便关上门,看能不能把那些蛆阻挡在门外。
随着门的关闭,他们的视觉也随之像被蒙了一块黑布:“好,好黑哦,你能不能再把打火机拿出来照一下?”明明很累,却连门板都不敢靠的巫小南,有点心慌的环顾着四周,前一个房间所看到的太过吓人了,导致她觉得四周好像也有东西在朝她爬来。
“嗯!”还好刚才的逃亡里,吴竟没有把打火机丢掉。火焰升起,眼前的黑布终于被掀开一些,勉强能看清一点四周。
第一眼,两人都赶紧看一下地板和周身,连门板都好好看了下,确定没有那恶心的蛆和可怕的苍蝇后,才松了口气,并一起软到在地上。体力透支外加惊吓,让他们浑身发软到不行。
不管怎样,先让他们可以休息一下。
“这,这又是哪啊?”终于缓和了一下,巫小南拿过吴竟的打火机,再次看了下所在的这个房间。既不像出走,也不像一般的住户房。是百晓生文学网不定有五六十平,但是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房间飘散着一股灰蒙蒙的雾气,巫小南心里的预感并没有好上一点,反而更强烈了。
“起,起来!”她拉了拉吴竟,自己也试着站了起来,但是发软的腿让她又坐了回去。但是她不死心,强『逼』着自己站了起来,摇晃了两下才站稳,“快起来啊。”她又催了他一下。
吴竟很不想起来,但是见巫小南都站起来了,他也只好跟着起来。打火机已经灭掉了,他眼前恢复黑暗,完全看不到周身:“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不知道,”巫小南的摇摇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我就是不安,很不安,我们快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出去!”
“桀桀桀桀桀……”吴竟刚想说好,却有一道很吓人的笑声,抢先发了出来。这声音非常刺耳,搅『乱』人的心神。
两人赶紧相互紧靠在一起,惊慌的在黑暗的四周搜索着声音的来源。但是在这空『荡』的房子里,回声响彻,好像每一个方位都有它的笑声传来,但是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到什么。
吴竟再次拿起打火机想要照明一下,可是刚拿出来的时候,却有什么东西打到了他手上,一下子就把打火机从他手上打掉了,只听到落地的声音,却看不到落在了哪。
两人互相抓着对方,背紧紧靠着,有意无意的,巫小南将手串『露』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再“显灵”一次,至少赌赌运气。
“你们想去哪啊,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啊?”
空茫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候在他们四周,随时会像他们抓来。
“不,不好吧,”巫小南无法克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我……我认床呢,必须回去。”
“这有什么关系呢,待久了,你就习惯了啊!”
屋子突然就亮了,不是大亮,而是发出青幽『色』的光芒,淡淡的昏昏的,足够让你看清楚。就在他们的右边,凭空出现一般,站了一个女人。
两人同时转过去面对它,紧靠在一起悄悄的往后挪,戒备的盯着它。
“怎么这样看着我呢,我很可怕吗?”
短发及肩,微微歪着头,笑时『露』出小虎牙。如果不是那面『色』太过青白,巫小南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可爱的姑娘。现在,只觉得它这笑,怪让人寒碜的。
“为什么不说话?”巫小南两人的“沉默”似乎惹恼了它,它京剧变脸般瞬间收起笑脸,凶狠地瞪着他们,还缓缓的朝他们飘来。
两人自然是吓得转身就跑,可是他们才一转身,它竟然就在他们面前,差点就撞到它。他们立马就想往回转,但是两只鬼爪子一人一个的就掐住了他们的脖子。然后它推车一般的推着他们往后倒退。
“额啊!”两人的背纷纷撞到墙上,那冲击力让两人都觉得五脏六腑震动了下。随后,脖子一紧,他们只能努力的掰着掐住脖子的那只爪子。
“觉得我很吓人是不是?”它先是温柔的问着,但下一秒又转而凶狠,“那我就让你们变成跟我一样,哈哈哈,来陪我吧,陪我吧,哈哈哈!”
忽然,笑声悠止,它垂下眼帘往下看去。那个吴竟,正奋力的一脚又一脚的往它身上踢着。他不甘心,本能的做着努力祈求着能够救下自己。但是,这对它来说,好像根本不痛不痒一般,反倒加重了手指头的力量。
巫小南『露』出自己的手串,心里不停的祈求着它能够再帮一次,但是它仍旧暗淡无光,没有任何动静。
脖子越来越紧,他们抓着它的手背,扒着它的指头。逐渐的,双手开始无力,连吴竟都不再踢他的脚了。
“你们……都要陪我了!”它『露』出欣喜的神情,歪着头,一脸的『迷』醉。
巫小南的双眼努力不去闭上,那里面有一种强烈的光,那是对生的执着。她不能死,说什么都不能死。忽然,她逐渐闭上的双眼,看见了在它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不久前才在照片看见的。
它双目迸发出愤怒的光芒,双手掐在前一个女鬼脖子上,嘴里发出尖锐的“呀”声,前一个女鬼生生的被它甩了出去。
终于解放了的巫小南跟吴竟立马顺着墙滑到地板上,都捂着脖子咳个不停。
“许,咳咳,许知家?”
听到吴竟用着沙哑的声音喊出,巫小南忙朝他看去,在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是刚刚救他们的那个女鬼,原来真的是许知家。
此刻的它青面獠牙,嘴唇一掀一掀的,『露』出它惨白锋利的牙齿,看得出它十分的愤怒。但是愤怒的对象,则是倒在地上的女鬼,为了区分,先称呼它为女鬼a吧。
a飘像有人在它头上提了线一样,整个身子弯都没弯就立了起来,瞄了巫小南两人一眼,阴笑着望着许知家:“你终于出现了?”
巫小南听了,奇怪的看了看它们,也有鬼特意找鬼的吗?她看向吴竟,吴竟朝她摇摇头表示不明白。两人挪动***坐在一块,吴竟小声的回答巫小南的疑『惑』:“救我们的确实是许知家,但要杀我们的那个,我就真的不认识了,不管它生前还是死后。”
做为生意人,他认人的本领还是不错的。
“你以为凭你就能救得了他们?”它对许知家极其妩媚的一笑,a飘那原本跟许知家差不多长短的头发开始拉长,足足长到了地面上。猛地一甩头,长长的头发纷纷越过许知家朝巫小南两人飞『射』而来。
两人吓得连连挪动***,可是他们背是墙,能退到哪去。一下子就被厚厚的长发缠住了脖子,那长发再一拉,两人都被拖得扑倒在地。
不过没有再向前了,许知家一下子就把,缠住他们的那些头发给扯断了。
窒息感总算过去,巫小南两人忙扯掉还缠着他们脖子的头发,那触感,简直让人疙瘩直冒。
头发被扯断,a飘一点都不在意,阴笑着又一甩头,又一束头发朝他们发『射』过去。这回,许知家抢先他们一步,手臂一挥,一阵阴风吹向他们,将他们吹到了门那边。
这可完全没有温柔可言的,巫小南觉得自己跌得骨头都快碎了,是吴竟将她扶了起来。她朝许知家看去,发现它也正在看着他们,那眼神很好读懂:快走!
巫小南很是困『惑』,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鬼,也是会选择用嘴巴来说吧,这是一种本能吧?
但现在,没有时间让巫小南搞清楚,吴竟拉着她就去开门。照目前看来,两只阿飘是旗鼓相当,而他们这两个完全没有战斗力的人,确实还是赶紧走的好,省得还成了许知家的负担。
但是,门一打开,明亮的走道让他们清楚的看到,门口密密麻麻的蛆,让谁也无法把那只脚跨出去。
不到三秒,门“砰”的一声重新关上。
马上的,耳后破风声传来,他们的脖子再次被缠上了,那触感不用看都知道是头发。不用想,他们被拉得半分起来,背着地的摔在地上。
很快的那些头发就被扯断,两人再次从头发中挣脱出来。可是这回,那些断掉的头发,竟然纷纷活了一般,一根根的再次朝着他们的身子缠去。
他们干脆往前爬行,用脚努力蹬着,极力要避开那些可恶的头发。这回,毕竟有些距离,许知家根本没办法救他们,它自己也被a飘缠着。
爬着爬着,巫小南的手突然压到了某个东西,掌心传来痛感,她马上抓起了那样东西,从触感上她马上就想到了某样东西。
她立马回身,点亮了手中的打火机,往就快爬上她脚的头发上一点——“哄”,那些头发,像枯草一样,火苗一整片的蔓延过去,将那些头发烧得一干二净。
邪物本身就怕火,自然是一点就着。
两人互望一眼,却不敢再让自己软在地上,而是拼着仅剩的力气相携着站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和a飘,打火机更是放在跟前,决定一有不对劲就点火。
a飘冷冷一哼,整个空间都跟着震了下。看来头发被烧掉,且一再的让他们逃掉,a飘真的不爽了吧。
很快,巫小南两人就知道了惹火它的下场。
“吴,吴竟,你快看,你快看啊!”
“怎么了?”吴竟顺着巫小南手指指的方向看去,门底下的缝,开始一整排一整排的爬进那些白白黄黄的蛆!
这是什么情况?
“哈哈哈,今天,你们谁都别想逃!”
许知家嘴往门那边吹了一口气,刚越过门缝的蛆就被吹到门外。
“哼,你觉得会有用吗?”随着a飘的话落,那些蛆再次不依不饶的爬了进来。
“尼玛啊,就不能弄些不那么恶心的东西吗?”巫小南一看到那些蛆就浑身不舒服,感觉胃里直冒酸。
吴竟终于无法克制翻个大白眼:“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蛆已经越来越多爬进来了,这个屋子除了眼前这扇门,连个窗户都没有。这个房间,迟早会被这些蛆占领,就跟前一个房间一样,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全都是……
“让我一把烧了它们。”巫小南点燃打火机,祈祷着扑腾的火焰能够给他们带来好运。
吴竟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万一把门烧起来,我们要逃到哪去?”
也是啦,但是:“这么多这种东西在,就算门好好的保留着,我们也逃不出去啊。”说是这样说,巫小南也不再有勇气去烧那个门。搞不好真有机会出去了,却反而堵在没门怎么办?
“呀!”
忽然听到尖锐的叫声,两人朝许知家看去,发现它的脖子也被a飘的长发缠住,而a飘就在许知家身后,就像从身后拥住了许知家,手指轻轻的抚过许知家的脸,它的脸更是贴着它的。
看起来非常的****,就像两个女同,但是在巫小南和吴竟的眼里,却是代表着他们这边的“主力”被制服了。
“你还觉得你有能力救他们吗?”a飘阴笑着,还伸出舌头『舔』了下许知家的脸。看着是挺那个,但其实它是想试试食物的味道。
是的,鬼是可以互吃的,将对方的阴气完全吸入自身,壮大自身。当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对于现在的a飘来说,它完全有这个机会。
“至于你们,”它转而看向巫小南他们,“就好好的享受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吧,哈哈哈!”它狂笑着,就那么拖着许知家,朝着最里面的黑暗走去。
巫小南看到许知家眼睛紧紧的盯着吴竟,它试图挣扎却没有效果,双目里是满满的放不下。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不是脑壳坏了,她竟然追了上去,想去把许知家从那个恶鬼手中救下来。
结果人家恶鬼身影连着几个闪烁,最后像是钻进了墙里,两只鬼都消失不见了。追上去的巫小南,双手结结实实的碰到冰冷的墙壁。
“喂,你出来啊,把许知家放出来啊,喂!”
同样跟着追过来的吴竟,对那墙各种敲打,除了证实了那墙确实坚固外,什么收获也没有。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好好踹这墙几脚的时候,巫小南焦急的拍着他:“吴竟,你快看!”
吴竟转过头去,就看到整个屋子已经有了大半的地面,都被白白黄黄的蛆给攻占了。
“快想想办法,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了。”巫小南一点都不想那些蛆爬到自己的身上来。
能有什么办法啊,吴竟身为男人,同样觉得这样成堆成堆的蛆特别的恶心:“对了,你之前怎么杀死那些苍蝇的啊,再试一试啊?”
试?怎么试?巫小南也很想再试试,但是那手串怎么用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你们很想出去吗?”
这声音是……巫小南欣喜的叫道:“死人老板,是不是你啊?”
“不是!”
这回巫小南听得很清楚,是在她左边发出的,而且很近。她立马转了过去,差点就跟突然出现的人正面撞上。但她没有抱怨,连人都还没看清楚,就已经先紧紧的抓住人家的胳膊,生怕会被他跑掉。
史稔好笑的瞄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都说不是了她还抓。
“死人店铺的老板?”一旁的吴竟看到了,也惊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隐藏不住的喜悦。
“客人先生!”史稔对他礼貌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
“老板,我最最亲爱的老板大人,”巫小南激动的扯着他的胳膊,“您老行行好,快带我们离开这吧!”在待下去,真要死人了。
看看,那些一只挤着一只的蛆蛆们,已经快爬到他们这般来了。
史稔笑意绵绵的看着她:“你要我救你们?”
“我知道不救人是你的原则,但好歹我是你的员工,他是你的客户啊。”巫小南最怕他又来一次冷眼旁观,他现在人在这里,可不代表他就会救人。现在她对他的了解,可不像之前那样表面了。
最早救她,是因为杨小意也在被困之内,后来救她,是因为她还有用处。而且后面那次,因为多了李显成,他差点就放弃救自己了。
但是没办法,如今这种困境,她只能寄希望在他身上了。
面对这两双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史稔脸上的笑意不增也不减,眼神平静的看着巫小南:“要我救你可以,不过……”他反过来抓起她的手臂举起,袖子落下,手串『露』了出来,“你要不要先告诉我,这手串怎么会在你这?”
巫小南自己也愣了下,下意识的就想说出这是自己的手串。好在她很快就想到了另一条手串的事,忙假笑着抽回自己的手,将手串重新用袖子盖住:“我捡到的啊,你不会想说这是你的吧?”
史稔不语,只嘴角微勾,盯着她看。看得巫小南自己投降:“行了行了,你说你的就你的吧,不过你要想要回去的话,就先救我们出去!”
巫小南不怎么抱希望的打着商量,一般情况下,他也是不受威胁的。典型的软硬不吃之人。
但这回,史稔听了,笑了笑之后竟然再次抓起她的手。
“你,你做什么?”以为他要直接抢的巫小南,赶紧用另一只手护住手腕上的手串。但是他却对她媚『惑』一笑,在她有点失神之际,将她的手指放进了他的嘴巴里,惊得她瞬间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这、这家伙不会是看了什么偶像剧吧……
“啊!”巫小南一声痛呼,那家伙竟然狠狠地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你干嘛啊!”她想抽回自己的手指,但他不让。手指从他嘴巴里出来,手掌仍被他紧紧抓着,巫小南分明看到被咬的手指出血了。
接着,他将流血的手指朝上,用自己另一手的食指对着她的手指画了个圈,再对准中间一点:“眼睛闭上!”
他的语气带着点命令式,巫小南没多想就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就抓着她流血的手指,将血涂抹在她的眼皮上。
动作很快,巫小南反应过来时,两眼的眼皮已经都被涂上了自己的血。眼皮湿漉漉的,她反『射』『性』的就想拿另一只手的手背去擦,史稔的声音再一次抢先道:“想继续留在这就擦掉吧。”
闻言,巫小南立马放下手,不敢『乱』动了。
“到你了。”他对吴竟传唤了一声,吴竟乖乖的走到巫小南身旁,史稔问也没问,竟继续抓着巫小南的滴血的手指,去涂抹吴竟的眼皮。期间没血流出了,他还特意挤了挤,痛得巫小南很想一口咬在这死人身上。
“好了。”史稔终于放开了巫小南的手,她赶紧将自己的手指放进嘴巴里吸吸,似乎这样能够缓和点疼痛。但是,目光一接触到地下,她什么疼都忘了,再次紧紧的抓着史稔:“爬过来了,它们爬过来了。”
好恶心啊,她不要看到啦。
手臂被她如此折腾,史稔则一脸淡定的用刚才沾到了她的血,对准已经爬到他们脚下的几只蛆蛆弹过去。那滴血在快到地面的时候,突然扩散,像一小型血纱布将那几只蛆笼罩,瞬间将它们化成了血水。
接着,史稔将她转了个身面对墙壁,再让吴竟跟着照做。
“闭上眼睛!”他说,“等我数到三,你们就睁开眼睛,面前会有一条路,往前跑,直到一切恢复原状,千万不要回头。记住了,千万不要回头。”他还特意拍了拍巫小南的肩膀,“好,开始了:一……二……三!走!”他轻推了下,让巫小南往前跄踉了一下。
巫小南惊得马上睁开了眼睛,发现本来是墙的地方,真的出现了一条路。她想回头看看史稔,走到她身旁的吴竟阻止了她:“忘了你老板说什么了吗,走吧!”
她咬了咬牙,告诉自己史稔应该会自己跟上来,他那人是最自私的,肯定不会让自己有事。这样想着,她才下定决心,跟吴竟一起拼着股劲不停的往前走。隐隐之中,他们似乎又听到了苍蝇的“嗡嗡”声,听到蛆的爬行声,就在他们身后,不停地追着他们。
同时还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催促着他们:快跑,快跑,快跑!
那声音像许知家,又像史稔,他们的脑袋有点空空的,又瞬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拼命的往前跑。
终于,他们看到一扇门,欣喜之下,两人的脚步就加快了许多。
跨出那扇门,将所有纷扰的声音关在了身后,昏暗一下子就褪去,日光灯大亮的打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无法适应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竟然就站在十楼的电梯门前,一切好好的就像他们刚从许知家的房屋里出来。
“刚刚……是梦?”
“两人做同样的梦,也是不寻常的吧?”大难不死,吴竟的眼眶都湿润了。
巫小南无法回答他,心里头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不对:“那个,我可以回头了吧?”
“应该可以了吧,我们都已经出走了……”总不能以后走路都不会回头看吧。
他话还没说完,巫小南就迫不及待的转回身去。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许知家的家就在几步远的前面,这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巫小南却笑不出来。
门呢,那个让他们跑出来的门呢?
许知家呢?
她的老板呢?
现在这里,没有会咬人吸人血的苍蝇,没有成群结队恶心十足的蛆,也没有那个一会笑一会生气的恶鬼。甚至这里,光亮十足,代表着他们真的平安的回到了现实的世界。相信,今晚应该都不会再有事了。
但是,巫小南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神情却是一片空茫。也不知脚下绊到了什么,让她跄踉了下差点摔倒,是吴竟扶住了她:“小南,你没事吧?”
巫小南摇了摇头,自己扶着墙站好:“吴竟,你告诉我,刚刚真的只是梦!”是梦的话,许知家就没有被抓走,史稔……史稔也没被困在里面!
“我也很希望那是梦,但是……”他苦笑着举起自己的手,手背手心,还有卷起袖子的手臂上,一个个的红点都是证据。
甚至于,他们的脚下,还有一点踩到的蛆的“屎屎”。
巫小南还是摇头,感觉脑袋很沉,有点迟钝转动不了。
“我们先回去吧,你家老板看起来真的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吴竟安慰着,“我们现在在这里,也没办法不是吗?”
难道回去就有办法了吗?巫小南有些烦躁的想顶回去,但是她立马又想到回去的话,不是还有一个小孩在吗,至少他知道的比自己多吧。
一想到杨小意,巫小南一下子就积极了,拉着他就要进电梯:“走走走,我们回去,赶紧回去。”
但跨进电梯前,吴竟拉住了她:“你确定还要坐电梯?”
刚迈进一脚的巫小南马上又将那只脚收了回来:“不然我们……走楼梯?”
两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还真一起转身去走楼梯。这次,他们很快的就找到安全出口,刚一进去,却看见有个人从上一楼走了下来,正好跟他们来了个照面。
“钱医生?”
“吴先生?”
巫小南看了看吴竟,再看看那个所谓的钱医生,有些疑『惑』的挠挠头。吴竟见她一脸蒙蒙的,便对她介绍道:“这是钱医生,之前我老婆车祸住院时我跟他碰见了,后来聊天时才知道,他原来跟我老婆的姐姐是同事。”
然后又对钱立民介绍着巫小南:“这是我朋友,巫小南。”
巫小南跟钱立民互相问了声好后,钱立民好奇的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这?”
“哦,我老婆有件东西就放在这边的家里,我过来帮她拿的,刚好遇到小南,就陪我一起过来看看了。”调查鬼的事情,毕竟太过惊世骇俗了,吴竟自然不会随便告诉别人。更何况此人还是个医生,应该更是无神论吧?
“拿东西?”钱立民愣了下,“拿什么呢,还特意让你这么晚跑一趟。你看,我就住在十一楼,以后需要拿什么的话,就找我好了。”他热情而真切的说着。
“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还是谢谢了。”吴竟客气的说着。
“钱医生现在住在这里啊?”巫小南打断他们的话,径自的『插』了进来。
钱立民笑着道:“是啊,就在十一楼,有空过来坐坐,我可以免费看诊哦。或者,你们现在就跟我上去检查一下?”
这么好啊,但是:“现在?检查什么?”
“检查你们的……”钱立民似乎不太好说出口,只是用手指了指他们的脸和他们的手,能看到的地方,“这些啊,怎么会这样的?”
巫小南跟吴竟互看了一眼,才发现彼此脸上的红点,几乎是同时的捂住了自己脸。
“我能明天再来找你看吗,我急着回去呢?”她担心某个死人,怕他真的挂了以后,没人发工资。虽然工资里还得扣一半抵欠他的债,不过总比要重新找工作强吧。
“可以啊,明天你们直接到医院去找我吧,那里检查会比较齐全,你们这样……吴先生最好一起去看看。”身为一个医生,他的『毛』病就是见不得病人不去看病。
两人都点着头:“那我们先走了啊,明天见。”挥手,下楼梯。
“诶,电梯坏了吗?”钱立民疑『惑』的喊着。
“走楼梯好啊,锻炼身体。”巫小南回头对他笑了笑,一个转弯,已经看不见两人了。
“这么急?”钱立民好笑的摇摇头。
……
两人精神都很差,吴竟便没有开车两人改坐的士,而吴竟担心老婆就先回家了,巫小南则一个人到死人店铺去。
只可惜,到了巷子外,的士司机就怎么也不肯再进去了,没办法巫小南只能自己走进去。
“臭死人,老娘为了你这么晚还进这巷子,你要是敢有事,我绝对把你的铺子打劫一空。”她边嘀嘀咕咕念着,边低着头走路,无论听到什么感受到什么,统统无视掉。就算有人在背后喊她的名字,她也缩着脖子,抱着胳膊不停的念着,“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直到,真真确确的有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她终于无法控制的跳了起来:“啊~”
慌不择路的她,第一反应就是想一口气往前冲,偏偏她的手臂却被抓住,让她连跑都跑不了。吓得她以另一只手抱头,哀求着:“你的死不关我的事啊,别来找我啊,放过我吧,我真的只是路过的啊……”
“巫小南!”
“不不不,我不叫巫小南,我叫无名氏,你认错人了!”如果不是一只手臂被抓着,她现在肯定干脆蹲到地上去,把自己缩成一团。
某男人看着一只手在后被抓着,人则不停地往前“走”,另一只手抱头,怎么也不肯回过头来的巫小南。先是好笑的叹气,随即很干脆的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在她的尖叫声中硬转过来面对自己,偏她还闭着眼睛。
“巫小南!”他又叫了一声。
“啊啊啊,您老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其实叫史稔的,不叫巫小南,您真认错了啊!”她哪里敢睁开眼睛,这条巷子里有一只厉鬼,她只见过一次就记忆深刻,实在是太可怕了有木有!
男人轻嗤一声:“史稔?我记得,我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额?巫小南终于发觉这声音之于她,是在熟悉不过的了,心里叫嚣着某种欢喜,但她又怕是那只厉鬼制造出来的幻听。便有些迟疑的不敢睁开眼睛。
“睁开吧,看看我是谁!”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有魔力,让巫小南不自觉的照做。
巷子虽然没有路灯,但巫小南还是能够认出眼前这人,确确实实是她的老板大人没错。巫小南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按照古老剧情,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扑上去来个热情的拥抱呢?
不,你们想太多了,目测他们两人目前的关系还没那么好。
巫小南是很兴奋,她一巴掌对着史稔的胸拍了过去:“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命大……咳咳!”在他浅笑『吟』『吟』的目光下,她收回了自己放肆的手,很是关心的问着,“老板,你回来啦,没出什么事吧?”
她还特意将他从头看到尾,以确定身上真的没有什么伤口。末了,暗自可惜的摇摇头。怎么没让他受点伤,好让她开心开心呢。
“我没受伤,你很失望吗?”她的表情实在太好猜了,那惋惜的嘴脸,也不稍作隐藏下。
“是啊……不不不,怎么会呢。”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巫小南,赶紧做出补救,“你看我担心你,还特意想去店铺里,找小意问问你的情况呢,如果不是担心,我怎么会来?”
这倒是真的,史稔也晓得自从那天晚上在这里遇到一只厉鬼,只要天一黑,她就不敢走这条巷子。
不过史稔看起来一点都不感动,只是对她笑了笑,就举起一直抓在手里的手臂。滑下袖口,『露』出那条手串:“现在,可以把这条还我了吗?”
巫小南见了,有过些许心慌。她发力抽回自己的手,这回史稔并没有阻止,让她把手藏在自己的身后:“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救我?”
这人所谓的原则就是:见死不救!
“救人,需要理由吗?”史稔笑着反问。
“别人或许不需要,”巫小南神气活现的围着他转了一圈,“但是你嘛,是肯定需要的。”没有充分的理由,数万条人命在他眼前死去,也无关他的事,“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今晚你会出现在那?”
史稔轻笑出声,倒也没有隐瞒:“我有事,刚好在你那附近。”
“什么事?”巫小南下意识的问,不过见他又是但笑不语的模样,便故作无所谓的挥挥手,“算了算了,你还是说说,你是怎么从附近赶到我那的,你什么时候也有好奇心了?”
“本来是不想管的,”史稔老实说道,更准确点是他根本无视了那栋明显阴气很重的房子,“不过在我快走的时候,我感受到那手串爆发的能量。”
想起手串确实帮她赶走会咬人的苍蝇,巫小南赶紧接着问:“所以是因为这手串的关系?”
史稔给她一个不算太笨的微笑:“我曾答应过一个朋友,如果有人能够使用手串里的能量,就救她一命!”
“哈,原来你也会有朋友啊!”巫小南先是取笑着,但随即她就僵住了,笑容收敛紧张又急切的抓住他的衣服,“谁,那个人是谁?”
“谁,那个人是谁?”巫小南万分急切的问着,知道这条手串,还特意这样交代史稔,实在让巫小南没法做他想,心中的人选就那么三个。
史稔嘴角不笑也勾,低着头看着直到他肩膀的她,目光深幽:“你是好奇,还是认识这手串的主人?”
巫小南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眸,黝黑的眼珠,似笑非笑的目光。让她怎么都没法猜出他的真实想法,更无别辨别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这样的他,对巫小南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完全看不透这个人。不知道他只是喜欢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还是私底下他也是作恶多端,又或是……不知道,她什么都猜不出。
手,悄然紧握,巫小南故作无事的退开一步,笑道:“哎呀,我是真的好奇啊,你这种人居然会有朋友,哈哈……呵呵呵……”从大笑转为心虚的假笑,她为什么老在他浅笑的目光中投降呢。
她以为他不信她说的,正暗自想着借口,谁知他只是朝她伸出手:“手串还我!”
“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看我没什么本事,这手串就给我防身嘛!”她哀求着看着他。
“手串还我!”音量没有加重一分,却让人心颤了颤。
迟疑了下,她还是乖乖的从交出了她的手串,放在他手心上。就见他握紧手串收回了手,转而对她说道:“你快回去休息吧。”
额:“这就让我回去了?”巫小南有点不确定。
史稔笑眼以对:“难道你想继续待在这?”
“当然不!”巫小南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不过她并没有说走就走,还站在那踌躇着什么。
“还有事?”史稔问。
“那个,”巫小南面上凝重的抬头看着史稔,“你没事了,那个叫许知家的女鬼呢,它……有没有出来?”
这个问题,似乎让史稔有些不解:“你在关心一只鬼?”她不是最怕鬼的吗?
“可是那只鬼救了我!”其实巫小南知道,那个许知家想救的应该是吴竟,但怎么说也顺便救了她。而且,她怎么都没办法忘记,那个许知家最后的眼神,看得巫小南莫名的心里难受。
她感受到它的痛苦,悲愤,无奈。那来自于它,不知怎么的传递给了她。
再次看向史稔,殷殷期待着:“它……”
“不管是人是鬼,”史稔笑容浅浅,表情浅浅,“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对人他可以见死不救,又怎会多管一只鬼。
巫小南盯着他,目光很平静,只是面无表情。可能那刻,巫小南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诠释自己的心情,和对他的任何评价了。
她只是默默的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回走。
史稔还站在那,平静地看着她踽踽独行的背。忽然,他开口了:“你不是在查关于它的事吗?”
他的话,让她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那你就顺便把它救回来,不就是了。”他轻松随意的道,好像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她这才转过身来,却只是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能怎么救,她现在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史稔微微一笑,扬手扔了个东西过去。巫小南赶紧用双手险险的接住,在缓缓打开,在掌心中躺着一颗黄『色』的,像是豆子的东西。顶多就小拇指指甲的大小,小球体,上面布满了一条一条像缩小版的青筋。
“这是什么?”
“我今晚捡到的,也是阴界的东西,饲鬼豆。”
“啥,饲鬼豆?”巫小南食指和拇指将那颗豆豆捻起来放到眼前,接着薄弱的月光打量着,“什么意思啊?”
他笑了笑,目光也放在那颗豆上,月光下的它,那几条青筋似乎正在流动着:“通俗的话说,就是饲养鬼的豆子。”
巫小南愣怔了会,才惊叫道:“你是说有人养鬼?”
“准确点,是控鬼!”
“控鬼?”巫小南继续鬼叫着。她突然想起,如燕曾跟她说过的,有些鬼思维被洗刷得太过“干净”,就会被有心人控制,就是这样吗?
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史稔笑着解释:“控鬼的方法有很多种,利用饲鬼豆就是其一。不过阳间很少有人用这种方法,这饲鬼豆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阴界的东西,本就不该出现在阳界。
“你的意思说,今晚那只恶鬼,是被有心人控制了的?”巫小南急切的问道。
史稔浅笑:“是与不是,靠你自己去查了。”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很多鬼魂,思维模式比较单一,善恶也更加的凸显,偏执于生前的某件未了之事。或痛恨或喜悦或悲伤等,成为它们做为鬼时的执着和念想,支撑着它们的意念,也是它们得以存在的主要原因之一。更是被有心人控制的另一主要条件。”而饲鬼豆只是一个媒介。
所以说,意志是件很重要的东西:“很多人怕它们也是有原因的,比如怨气鬼,暴死或『自杀』怨气太重所形成。它们会单纯的想把它的怨气发泄出来,可想而知遇到它的人就惨了。”
“就像我今晚遇到的那只鬼?”它不停的嚷着要她跟吴竟去陪它。
史稔点了下头:“也好比你说的那个许知家,它一直出现在吴竟身边,可能也只是执着于生前的某件事,想告知他什么,想让他帮忙完成什么,或其他别的。
巫小南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眉头却皱得更紧:“可是……”
“可是它为什么不说出来,反而一直吓唬吴竟?”
“对啊,为什么?”她原本也想,是不是许知家死得有点不甘心,所以想看看家人被吓惨了,它就觉得开心。但是今晚真正看到它,她觉得自己想错了。
他这次笑得有些讽刺:“你怎么就没想过,它其实是说不了话呢?”
“额!”巫小南惊愣在原地,觉得有道电,将她狠狠的电了下,有些东西就突然清明了。当她回过神来时,发现史稔已经转身要走了,忙叫道,“喂,你今晚傻了吗,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实在太不正常了,就算在如燕那件事上,他利用她找出真正偷食人花的人,也不见这么积极的跟她说这些“线索”。
史稔没有回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双手『插』在口袋里径自的往前走,几个呼吸就走进黑雾中,再看不到他的身影。
“这家伙!”巫小南嘟嘟嘴,随即又泄气的垮下双肩。可是紧接着,她又害怕的抱起胳膊,贼溜溜的看了眼身旁左右,弓着身子转身,脚步快速的离开了这森冷的巷子。
实在是太累了,终于回到家洗完澡扑到床上后,巫小南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得不成样。今晚真的有够折腾的,好几次都跑得筋疲力尽了的说。
很快,她沉重的眼皮就再支撑不住的闭上了,睡得很沉……很沉……
她这是在哪啊?
巫小南看着四周,一片白雾蒙蒙的,看不到尽头,除了自己再没有别的人了,空『荡』『荡』的。只有白雾从她眼前飘过,再从她身后飘来。
有点熟悉,但她想不起这是哪里?
挠挠头发,巫小南凭着某种直觉,赤着脚往前走去。忽然,她隐隐看到前面好像有什么人躺着,兴奋的她忙加快速度跑了上去。
进了,她才发现,那是两张类似于手术台的窄床,上面各自躺着一个女人。近了,巫小南才发现,那两个女人竟然是许知家和许毓家。此时的她们闭着眼睛,表情安详的睡在上面,一点都不知道,残忍的刀,正朝着她们步步『逼』近。
但是巫小南看到了,不远处有个人带着双手套,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刀尖对着她们,一步一步的朝她们走来。
“喂,你们快醒醒啊,快醒……啊?”巫小南跑到两女身边,想要叫醒她们快逃。但是,她的手却穿过了她们的身体,好像她才是鬼魂一样,碰触不到她们。
怎么会这样?巫小南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信邪的又试了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
眼看着那个人越来越近,巫小南急得直跳,却又无可奈何。突然一股阻力传来,将她狠狠的推开,巫小南摔了个人仰马翻。
等她翻身而起的时候,那个人就站在两张床前,垂在身侧的小刀上已满是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巫小南惊呼的看向那两张床,发现她们已经满脸的刀痕,血肉模糊得完全认不出她们谁跟谁了。
“不!”巫小南大叫一声冲过去,她想将那个人扑倒,至少让他没办法再伤害那两姐妹。但是她越是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这实在太惊悚了,巫小南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看自己,再看向床上的人。
结果,其中一双眼睛已经睁开,紧紧的锁定着她,紧紧地……
那目光里代表着什么巫小南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一对上那双眼睛,就再也动不了,也没办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她觉得自己好冷,浑身的血『液』都一点一点的流失……流失……
巫小南猛地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又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了。她拍了拍额头,不知这回的梦,是不是也要告知什么。她拼命回想梦里的那个执刀的人,却完全想不起他的样子,甚至连他到底是不是男的都无法肯定。
身子冷的一颤,原来是被子掉到床下,怪不得她会觉得冷。赶紧把被子抓起来,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确保自己的暖和程度,才又躺回去。
但今晚,明显是不可能再好好睡了。失眠,才是王道!
吴竟的车子停在巫小南的楼下,等巫小南上车后,才驶离。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查看身上的这些红点。
本来对于钱医生的告诫,让他们今天一定要去检查一下,他们本没有放在心上的。但是今早起来,发现那些红点非但没有消退,还红肿了起来,且挺痒的。两人实在有点难受,纷纷告假,并相约一起去医院。
巫小南是没有史稔的电话号码啦,但是她有杨小意的啊,告知一下就行了。
“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摇摇头:“你觉得能睡得好吗,看你黑眼圈那么重,肯定也没睡好。”
吴竟苦笑了下,提起精神专心开车。准备既然请假了就请一天,一会看完病就回家好好休息,也好好陪陪老婆。
“对了,”想到什么的巫小南打破刚静下来的气氛,“许知家住的那层楼,都住了几户人家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吴竟好奇的闻道。
巫小南耸耸肩:“也没什么,很多事情住在邻居的不是会比较清楚嘛,我想找那层楼里的人问问嘛。”
吴竟了然的点点头,随即眉头微锁:“可是据我所知,本来还有两户人家住在那楼的,后来一家搬走了,一家移民了,还有一户是本来就空着的。”可以说,那个十楼,现在没有人住。
怎么是这种情况,跟预想的完全不符合!巫小南脸『色』有些沉疑。
“怎么了?”
摇摇头,巫小南对他笑笑:“没什么,我再找那个钱医生问问好了,他就住在楼上,可能也会知道一些消息。”
“嗯啊!”
……
经过检查,断定巫小南两人是被什么蚊虫给咬的,涂抹下『药』膏就会好,没什么大碍。
“那个,医生啊!”巫小南看着正为他们写病历的钱立民,他并殷殷嘱咐他们这几天要忌讳的东西,她打断得有点小心虚。
钱医生抬头对她微微一笑:“怎么了,小南?”
这才是真正得民心的微笑有没有,巫小南总觉得他的笑容带着某种宽容,就像他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这个身份一样。而且他的声音偏向轻柔,似乎很快就能和你熟起来。巫小南猜想,他一定很会安抚那些烦躁不安的病人。
“也,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嗯,你问!”
人家大方得很,倒是巫小南扭捏了起来:“其实,我就是想八卦一下!”
“八卦?”
“我听说,”巫小南像是不好意思般的低下头,“许知家姐姐很『迷』人,在医院有不少人追过,钱医生是不是也是其中一位啊?”
提到许知家,钱医生笑容先僵后苦,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知家她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女人,我替她惋惜。”
巫小南眨了眨眼:“钱医生,你是为了许知家姐姐,才搬到那栋公寓的十一楼吗?”
看出钱立民有些尴尬的吴竟,赶紧用手肘碰了碰巫小南,要她稍微适可而止点。没看出这是一个失去爱人,正神伤的男人吗,干嘛还一直说这些来刺激人家。
被吴竟这么一碰,巫小南也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啊钱医生,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
钱立民似乎是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很快就『露』出他那和煦的微笑:“没关系啦,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藏在心底那么久了,也想说说了呢!”
他微微叹了口气,苦涩的笑容里似乎还有点甘之如饴的幸福:“我就是特意搬到她家楼上的,是的,我喜欢她,一直很喜欢,就算她已经……到目前为止,我还依然喜欢着。”
就算还有很多想问的,到此巫小南就再问不出来了。她本来还在想,许知家的家里头那么干净,是不是钱立民经常偷偷进去打扫的。现在已经不需要问了,他都这么老实的承认他还喜欢着人家。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了,护士进来说预约的好几位病人都来了,问钱医生现在是不是有空看下一位病人了。
在钱立民歉意的笑容下,越发觉得羞愧的巫小南赶紧拉着吴竟撤,刚好跟进来的一位病人擦肩而过。那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一看到钱立民就笑呵呵的一点都不像别人看医生,苦哈哈的一张脸。
从钱立民对老人家嘘寒问暖,格外照顾的态度上,看得出他是真的受病人的爱戴。巫小南浅浅一笑,打开会诊室的门打算先离开。
她是先走出去的,回身等吴竟走出来的时候,她瞄到钱立民朝他们看了过来。不,准确点,他看的是吴竟,但是那眼神……
随后门就关上了!
直到回到了家,巫小南才发现竟然把钱包落在了医院里了。钱包里倒没多少钱,可是有放身份证等证件,要是没了补办是非常麻烦的。好在她有拿了钱立民的名片,赶紧给他打了回去。
人家钱医生果然热心,很快就帮她找到了钱包。但是明天是他休息的日子,他让巫小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到他家去拿。
巫小南自然很方便啦,便跟他约好了明天过去他家。
不过说真的,到那栋公寓去,巫小南本人是很有心结的。像她这种容易撞鬼的体制,是不是该多点防备呢?
于是,第二天要过去医生那里的时候,她特意先到了死人店铺:
“小意啊,反正今天周末,你就陪我走一趟吗,这个店老板看着就好了。”
杨小意没有理她,他的世界里只有擦桌子。想来如果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大概也是说怎么会有人旷工旷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走啦,一起去啦。”巫小南不死心的拉扯他,“回来的时候,姐姐给你买糖吃?”
“我不爱吃糖!”杨小意声音冷冷的道。
“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啥都不喜欢!”
巫小南对着杨小意的后脑勺,摆出要一拳锤下去的凶狠。也不知道史稔是怎么教育的,这孩子就该天真活波,看看这杨小意,一整个死气沉沉,也完全看不出一点天真。
将嘴角往上扬起,巫小南正努力讨好着某个小孩:“你看你天天窝在这干什么,小孩子就该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对不对啊!”她边说边将手搭在他小小的肩上,神秘兮兮的靠近他耳边悄声道,“我发现那栋公寓里啊,有人养恶鬼哦,你不好奇吗?”
养恶鬼的人是不是在那栋公寓倒不一定啦,不过她在这打工,有一次杨小意跟史稔正常人听不懂的对话里,她察觉到这杨小意对于养恶鬼这事,好像特别的感兴趣。反正她也不算撒谎,是有一定的可能『性』啦。
果然,一听到养恶鬼这事,杨小意本来就冷的稚嫩小脸又冷凝了几分:“你说真的?”
“当然,不信你看!”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讲那颗饲鬼豆拿了出来,“这可是在那栋公寓里找到的哦,你老板可以作证。就去啦,反正你过去看看也没啥损失。”
或许杨小意没有史稔的本事,但是对阴界的事了解的比她多,法宝也多。更重要的是,史稔会救他,她也能顺便获益。
是啦,这样利用一个小孩是有点不道德啦,但谁让她不想死呢。大不了真有意外,她死在他前头嘛。
杨小意双眼紧紧的盯着那颗饲鬼豆,也不知是不是巫小南的错觉,她彷佛从他目光中看到仇恨。
和血吞的仇恨。
而且,她似乎在哪看见过跟这类似的目光?
巫小南握紧饲鬼豆,挺直了腰板,不知怎地,看到这样的目光,她有点后悔了。果然不适合做坏事,她开始觉得良心过不去了。但是她还没能开口说不用,杨小意就已经点头了:“好,我陪你去。”
“额,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人家都愿意了,怎么她迟疑了。
杨小意双目一瞪:“你还去不去?”
“去,当然去。那……”她挠挠头,觉得角『色』好像有点反了,“那我们走吧。”
……
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巫小南,钱立民热情的欢迎:“小南,你来了啊,快进来。”在巫小南从他身前走过,他看见了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孩,“额,这位小朋友是……”
“哦啊,这是我弟弟!”巫小南颇为自豪的将手搭在杨小意肩上,“我弟弟向来怕生,一见到生人就面瘫,所以我才想多带他出来走走,钱医生别介意哦。”
“怎么会呢,快进来坐吧。”
巫小南狡黠一笑,带着杨小意大大方方的进去了。
走进屋里,巫小南跟一般人一样,整体的打量了一下:“哇,钱医生,你家好干净哦。”
“呵呵,做医生的嘛,多少都会有洁癖,我就见不得脏污。你们坐啊,我去给你们泡茶。”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去。
见此,巫小南赶紧趁机要求:“那我们可以小小的参观一下吗?”
钱立民顿了下,随即转过头来笑道:“当然可以了,不用客气。”
既然主人都说可以了,巫小南自然不会跟他客气,真的开始在屋子里转悠起来。但是,这个屋子实在是太干净了,连纸屑灰尘都看不见。放的东西格外分明,一眼就能看透,实在是没什么好探究的房子。
悄悄打开一扇门,是卧室!
另一间,是书房:书特别多!
还有一间,医生的实验室吗?
等等……正要关门的巫小南手一顿,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有些有名望的医生,有条件的话,是会在家里弄个小实验室,以供自己做一些探究。巫小南走了进去,入眼的就是很多瓶瓶罐罐的,还有一个装着不知什么脑的大瓶装,这些她都不懂,有些看着还挺吓人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让巫小南进来的原因。她走到最里面,那靠着墙壁摆着一个佛龛,上面供奉着……那是什么佛?巫小南不认识,既不是观音也不是土地公,更不是财神爷。
不过她本身对这些就不熟悉,所以什么佛不是她关注的重点。重点是,原来医生也信神明啊,看这香炉,明显明天都会拜祭的吧。
佛龛上并没有放什么贡品,只放了两样东西。一个是酒坛子,坛口被黄纸条封了起来,有点像装小鬼用的。还有另一个圆形小盒子,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不过小盒子并没有什么封条,她打开看看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正当她将手缓缓的伸向那个小盒子的时候,钱医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南?”吓得巫小南手一颤,差点就把小盒子扫落,不过还是稍微打歪了点。
“你在做什么?”钱医生走过来,他这话问得像平常的“你要喝水吗”那般轻松随意,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将歪掉的小盒子重新摆正。
“我……”未经主人同意『乱』动人家东西就算了,还被主人抓个正着,巫小南顿时有点无措,“我好奇,就……”
钱医生像没有注意到巫小南的无措,径自对着佛龛上的佛像拜了拜,并说道:“这是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巫小南有些惊讶,这种佛龛,很少有人会供奉地藏王菩萨吧?
“是啊,这是我老家的习俗。”
“是哦!”巫小南再次挠挠头,中国那么多乡村,各种习俗那么多,确实不是她能够了解的。
这样一来,她也不好再问,这一酒坛子跟这一小盒子所代表的意义了。不过看钱医生,这么虔诚的拜拜,巫小南总觉得不太搭噶。
原来医生,也是会信神明的,她长见识了。
直到钱立民拜完了,他才笑着说道:“小南,这里面也没啥好看的,出去喝杯茶吧,是花茶,你们女孩子多喝点好。”
“嗯嗯!”巫小南开心的点着头,跟着钱立民就要走出这个小实验室。
“砰砰!”
什么声音?巫小南迅速的回头,身后还是那个佛龛,那一坛一盒的也好好的放在那。就是烟熏下,那佛像看起来很是模糊。
“怎么了?”钱立民停下脚步问道。
“钱医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没有啊!”
没有吗?又观察了下,确定真没有什么问题,巫小南才转回头来:“没事,可能我听错了。”
钱立民继续往门口走去,巫小南又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才跟着走出这间小实验室。因为走在后头,她就帮忙把房门关上。也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再次瞄向那个佛龛,却在这一眼,抓着门把的手猛地握紧,瞳孔瑟缩!
抿了抿唇,她故作无事的将门合上。
喝喝茶,聊聊天,拿了钱包,巫小南没有久待,就带着杨小意告辞了。甚至平平安安的走出了公寓大楼,都没再遇到什么事。
但是杨小意却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一出大楼就抓住巫小南的衣服:“你不是说这栋公寓里,有人养恶鬼吗?”
巫小南惊讶的低头看着杨小意,还眨了好几次眼,确定没有看错:“你这是在……生气?”一向面瘫的他,也会有怒气腾腾的时候?
听到巫小南这样问,杨小意气哼哼的撇开头。
巫小南继续痴呆了好一会,才确定了他确实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她就奇了:“你就这么希望遇到恶鬼啊?”
他越过她朝前走去,打定了主意不理她了。
“你别这样嘛,”巫小南赶紧追上去,顺便安慰着,“今天只是来探查一下,也没说我骗你啊,现在没遇到也不代表这栋楼就没有被人养的恶鬼啊。”小屁孩走得那么快干嘛,让她追得好辛苦,“喂,难道你看不出这栋楼阴气很重吗?”
终于,在巫小南吼出最后这句话,引来路人的关注后,杨小意总算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冷冷的瞪着她。
摇着头叹气,巫小南放慢脚步来到他跟前:“走吧,我们回去说。”因为她那么一吼,她已经是周围人眼中不正常的人了。
杨小意这回不再说什么,任巫小南搭着肩带走。
“你怎么看得出那栋公寓里笼罩的阴气?”能看见鬼不一定看得到阴气。一回到死人店铺,杨小意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了,“你还发现了些什么?”
趁史稔不在,大赤赤地躺在摇椅上的巫小南舒服的摇曳着:“这阴气不阴气我是看不到啊,不过最近感觉好像越来越敏锐了点。”她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即好奇的打量着杨小意,“倒是你拉,为什么对有人养恶鬼这事这么在意呢?”
“你到底还发现了什么?”他直直地瞪着巫小南,固执的只愿意听到他想听到的。
巫小南回视他,不知她是看穿了什么,微微一笑没再打幌子的直说了:“我是发现了一点东西,对于你想知道的养小鬼的事是有点关系,不过需要我们更进一步的确定。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再跟我跑一趟呢?”
“去哪?”
她扬了下眉眼,『露』出些许『奸』诈:“钱医生的家!”
“噶?”
巫小南从摇椅上起身,来到杨小意身旁,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越不想让人探寻的秘密,就要越会隐藏自己,别那么快『露』出自己的小爪子,明白不?”那么在乎有人养恶鬼的事,背后肯定是有“杨小意之谜”。他不想说她不会『逼』他,但是若事关一些不好的人事,可不代表别人不会对他怎么样。
小孩侧头看她,站在椅子上的他,身高只差她一点。他不明白,她怎么一下子从那个话题跳到了这个话题!
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疑『惑』,巫小南状似很有经验的老人般叹着气,手上却『揉』『乱』了他的短发:“记住我的话,以后你就会懂了。”
杨小意直接翻个白眼给她看,撇开头不想理她了。对此,巫小南也不在意,在自己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托腮,发呆!
很快,天就黑了!
“你怎么还不回去?”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一般这个时候她都该走了,再晚的话,她又不敢出那巷子了。
发了一下午呆的巫小南转动有点僵硬的脖子:“再晚点!”
“你就不怕晚了,你不敢回去?”那巷子里有个厉鬼,每天晚上都在那徘徊,已经好多年了。那巷子阴气会那么重,就是这样来的。
“怕什么,这不是有你陪我吗!”巫小南嘿嘿笑着。
杨小意差点把手中的抹布往她头上一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陪你出去了?”
“你忘了吗?”巫小南故作天真的眨了下右眼,“你不是说钱医生家的茶好喝吗?”
他什么时候说过了?杨小意默了一会,才闷闷的问:“今晚?”
“嗯哼,就今晚!”
他没再吭声,算是默认了。
再接着,史稔出来了,于此同时带来了两碟青菜和一大盆大米粥,像是早料到巫小南会在这吃晚饭般,准备了三副碗筷。
“你们就吃这个啊?”看着那两盘菜,巫小南倒不是嫌弃,只是有些为小意抱不平,“你不知道小意正在长身体吗,只给他吃青菜,你这老板也太苛刻了吧?你至少来点肉沫也好啊。”
看看,这青菜里连油都没有,小意怎么受得了。
史稔只是笑着给自己盛好饭,夹棵青菜就开始吃起,一点都不在乎是不是被责骂了。
“喂喂,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巫小南不满史稔这种态度,直接摔下筷子去拉杨小意,“小意走,别吃了,姐姐带你去吃点好的。怪得不你这么瘦,也不长个。”
真的不是她大方哦,也不是她见不得有小孩受虐,只是她还有需要人家小意帮忙的地方,当然要对人家好点咯。
但是杨小意竟然拒绝了:“不用了,我不能沾荤!”
“啥?”
巫小南真的不明白杨小意的话,哪有小孩是不能沾荤的?但是,无论她再怎么好奇,这主仆两人都噤口不语了,且看他们吃的样子,真的是对这真正的“青菜”习惯得不能再习惯。最后巫小南也只能抱着满是疑『惑』的心,吃着这连油都没有的菜配着稀饭。
不过说真的,有点食不下咽。
算好时间,巫小南准备和杨小意“做贼”去了。当时史稔就躺在摇椅上,对他们的行为不知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总之他是一句话也没有。闭上眼睛像睡着般,嘴角微微勾起,巫小南临走前瞄去一眼,总觉得他那抹笑,像在嘲笑。
暗自『摸』了下手腕里的手串,之前给他的那条是她暗中换下的,是他原本掉的那条。心情沉淀了下,她才没事般笑着拉着杨小意出门了。
有些事,她总会有办法搞清楚的。
很快,两人再次来到了那栋公寓前,这回,已经是深夜了,只站在门口,巫小南就察觉到一股寒意。经后来调查,不止十楼的住户搬家了,这栋楼已经走得廖剩无几了。具体原因不明,走得的人都很匆忙,没有做什么交待。
白天来的时候,跟钱医生的闲聊中得知,他今天虽然休息,但是因为另一位医生有事,让他去帮忙值今天的夜班。巫小南就想着趁此机会,她也来做一回小偷。
但现在,这栋楼的阴森之感随着夜『色』的笼罩越发的强烈,先不论白天阳气重,她感觉还很薄弱,就说上次跟吴竟来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啥感觉呢。
巫小南对今夜之事,越发的退缩起来。
“你不想进去了吗?”杨小意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怯弱。
“我……我是不太想!”巫小南很诚实的承认了,每当这种时候,她就真的很想“明哲保身”。
“你不会的!”
对于杨小意如此肯定的回答,巫小南哀叹着:“是啊,谁让人情债难还呢!”史稔救她,每次都是有交易在先,她一点都不会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但是对于许知家,总觉得不偿还心里就不是滋味,更何况吴竟跟她同生共死过,还把她当成朋友,她答应他会把许知家的事情调查清楚的。
她不喜欢惹麻烦,麻烦怎么偏要找上身:“唉,走吧,进去吧。”她认命道。
到十一楼自然是坐电梯,但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坐电梯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在这阴气很重的楼房里。所以一进电梯,杨小意就将早就准备好的符纸贴在了双门的门缝之间,
两人顺利到达,可是要进人家房子里,钥匙这难题怎么解?
这就是巫小南一定要将杨小意拉来的原因之一了,站在门口,她对着杨小意比了比门锁。杨小意也很淡定,拿出一根大号阵,钻进了缝孔里。饶是这锁是比较先进的,也抵不了杨小意转个几下子就开了。
神奇吧,他这项本领还是巫小南无意中发现的。死人店铺的那个柜台下,有不少个抽屉,每个抽屉几乎都有锁。奇怪的是,杨小意每次开锁都用手里那根特号针,就没见他拿过钥匙。后来在她各种询问下,她才猜出一点:生意需要!
也是啦,一旦客人下单,而老板接单,多复杂的东西都会搞到手,难免要用到这种开锁技术,是吧?
门开,两人偷偷『摸』『摸』的溜了进去。
一进去,把门关上的巫小南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后飘过,吓得她快速的回身。
屋子虽然黑暗,但还能看出影子,她并没有看到多出一个人之类的。她不敢开灯,打开手电筒照明了下,确定这房子里除了自己和杨小意,确实没有其他人。
但她心里头的疑虑并没有消除,忙问向身旁的杨小意:“小意,你刚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吗?”
杨小意主动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嘱咐她:“小心点!”
看来,确实有很大的问题。巫小南不想在这多有停留,顺势拉着杨小意朝一旁的那个实验室走去。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那些瓶瓶罐罐,那些玻璃瓶里装的东西,越发的碜人。在家里放这些五脏六腑,也是不正常的吧?
不敢再看,巫小南带着杨小意直接来到了佛龛那。但她的目标并不是佛龛上,而是佛龛下。
此佛龛底下有个小夹层,用一块垂下的红布挡着。白天她最后看的那眼,刚好视线在红布旁的缝隙,看到了一点小夹层里面的景物。
巫小南毫不犹豫的掀开了那块红布,小夹层里放着是很平常的香和蜡烛,这些都没什么奇特。但如果有这东西呢……她伸出手,捻起角落的一粒豆子。
黄『色』,圆体,表面有类似青筋一般的东西缠绕,在手电筒的光下,那青筋好似会流动一般。
“饲鬼豆!”杨小意低声喊出这个名字时,显得有些咬牙挟持。
将饲鬼豆放入掌心,巫小南当机立断:“现在已能确定了某些事,我们先回去,然后再议。”留在这里不安全。
杨小意看起来不太甘心,他瞄了眼佛龛,但那设置得高了点,他看不真确供台上的。左右瞧了瞧,他搬来附近的椅子来垫脚。然后他就看到了的供台上,发现那个酒坛子和小盒子。稚嫩的脸上又沉了几分,果断的指着那个有封条的小坛子:“把这个也带走!”
“那是什么?”巫小南好奇,“为什么不把这个小盒子也带走?”她边说边做了白天想做而没做的事,掀开了小盒子的盖子,还用手电筒一照——“啊!”
她惊叫一声,手上的小盖子都差点摔了出去。还好,她在最后时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手,用一种既后怕又恶心的表情,嫌恶的将盖子再盖了回去。
天啊,看钱医生相貌堂堂,为人和善,受病人爱戴,原来有这****嗜好。竟然将一截舌头放在这小盒子里,舌头上还『插』了一根钉子。
太**的恶心了。
“快点,”杨小意忍不住催促道,“我现在感觉很不好,我们真得快点离开了。拿起这个坛子,我们快走!”
巫小南这回不再好奇了,乖乖的抱起那个坛子,转身就走。
眼看着就要跑出这个实验室的门,那扇门却迎面“砰”的一声,关上了。差一点,巫小南的鼻子就跟那扇门撞上了。
吓得巫小南抱紧坛子往后退了几步,空出一手跟杨小意的小手紧紧握住,戒备的看着四周,手电筒在刚才就转到了杨小意的手中。随着他们的目光所及,杨小意就将手电筒照到哪里,暂时还没看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就放下心防,反而越发的害怕起来。
“我们去开门试试!”巫小南提议,杨小意没有反对,两人再次来到门前,巫小南举出手颤巍巍的朝门把伸去。
这才刚碰到门把,空茫的鬼声终于想起:“这就要走了吗,不多陪陪人家吗?”
手一抖,巫小南迅速的转身,一头拖地长发『乱』舞,笑得可爱实则可憎的a飘,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嗨,好,好久不见了!”巫小南笑容僵硬的边跟对方打招呼,边跟杨小意凑在一块。很是恐惧的将手中的坛子抱得死紧,并不是那坛子真有多重要,而是怀里有样东西,总能多给人点安全感,即使只有一点。
“那以后我们天天见可好啊!”它缓缓地朝他们飘去,笑着用手指转着它的头发。
见它转动的头发,想到上回它头发的可怕之处,巫小南就发颤:“要时常不见,感情才会真的好!”巫小南胡『乱』诌着,眼珠子则有些不安分的转着。
“那怎么行,我可是要……”
“嘿,你看这是什么?”一直不作声的杨小意突然喊道。
a飘反『射』『性』的移动眼珠子看过去,顿时脸『色』大变,头发一甩就想逃。但是一道黄光从杨小意手中的小瓶子里发出,随着a飘的一声高昂惨叫声中,它逐渐变小飞进了瓶子里。
不用觉得眼熟,就是跟当初卖给吴竟的是同一款的。吴竟用不了,不代表杨小意用不了。但是他用的话,也需要一些准备,刚才巫小南跟它打招呼说话,就是为了转移它的注意力,好多给杨小意一点准备时间。
“哼,真以为我们会没有准备就来嘛,明明知道有你这样家伙在。”巫小南对着那瓶子呸了几声。
鬼撞多了,巫小南也学乖了。既然猜到这栋楼里有这么只恶鬼在,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就来?
“快走吧!”并没有松懈下来的杨小意再次催促了下。
此恶鬼乃为人所养,现在被收,那人肯定马上就能知道,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两人立马闪人,整个小实验室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忽然,那个放着舌头的小盒子竟然自己跳了一下,那“砰”的一声,在这安静的时刻里,显得特别的突然。
但也只有这么一下而已,它又静静的待在了那。再没有小坛子陪伴的它,显得是那么的孤寂……注定被人遗忘!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啊?”将小坛子放在柜台上,巫小南左看看右看看,也看不出其真面目。但在钱立民那会,杨小意却坚持,一定要她带上这个小坛子走。
一回来又继续擦桌子的杨小意哼都没跟她哼一声,不过巫小南感受到他从钱立民那回来后,心情非常不佳,就没去逗他了。她问的是站在一旁,拿着『毛』笔沾着红『色』的朱砂,在一张张裁剪好的黄纸上“草书”着的史稔。
史稔侧头朝那坛子瞥去一眼,随即继续投放在手中之事上:“你不是心心念念要救它吗,现在救回了,你却不认得了吗?”
“啊?”巫小南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才惊愕的瞪着那个小坛子,像要把那个坛子瞪出个洞来,来一窥究竟:“你……你是说……许、许知家在……就在里头?”
不是吧,顺手牵羊来的,居然就是她要救的,她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想到这,她把目光瞄向杨小意,就是这小家伙交代她一定要把这小坛子带走。当时她还在想,他是不是不甘心来一趟却只为了一颗小豆豆,至少要多带走点东西才能回本。现在看来,杨小意应该是看出了点什么。
也是啦,她不懂这坛子是什么,他跟在史稔身边,怎么会不晓得。
“那我,应该怎么放它出来?”她虚心请教着。
“把那封条解下就行了!”史稔专注于笔下,轻描淡写的回了这么句。
这么简单?巫小南狐疑的看看他,再看看那小坛子,双手在身前搓了好几下,才迟疑不定的伸出手,颤巍巍的抓住封条的一角,有点下不去勇气。她这要放出的,可是一只鬼啊。
“别装了,要撕就快点!”瞥过来一眼的杨小意看不过去了。
巫小南一下子就把气全泄了,对杨小意嗤鼻,故作不在乎的随手一揭,封条被她掀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巫小南干脆连坛盖都一起揭掉了。
咦,怎么没动静?
等了一会不见有什么东西出来的巫小南,好奇的探头到坛口瞧着。忽然,坛口喷出一道庞大气体,直接冲刷到了巫小南的脸上。那冲击力,更让她仰身往后退去,最后没站稳的一***跌坐在地上。
脸一抹眼一睁,巫小南有点气不过。不过当她看到就站在自己跟前的阿飘,她就什么气都消了,只除了有点心虚有点谄媚的笑:“啊哈哈哈,你,你出来了啊!”
许知家抿着唇对她微笑着,眼里充满了感激。
从地上爬了起来,巫小南拍了拍***,对它尴尬的笑着。然后看见它朝自己飘来,忙往后退了两步:“你,你要做什么?”好吧,对阿飘的恐惧程度,已经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可是,她这样让许知家看起来很为难,它唇微启,随即又一顿,最后伤感的合上。它左右看了下,发现柜台上的笔,先是上前想要拿取,但一看到史稔,脸『色』大变的往后飘了一大段。
史稔侧脸上的嘴角微扬,手腕一转,手中『毛』笔已放在了专放『毛』笔的架子上,而他的手上则多了一支钢笔。他轻轻一甩,钢笔就飞到了许知家的跟前,让许知家轻易的接住。
鬼一般是不能碰触阳界之物,除非祭拜之下和一些特殊的因素加持下。许知家原本也只是想用意念控制『毛』笔,让它自行运行。显然,史稔递出的笔,对于许知家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也好,它被关在坛子里,意念消耗不少还没恢复。随即史稔又递给了它一张白纸,许知家就不客气的在白纸上书写起来。
首先是两个字:谢谢!
它将纸拿起来展现在巫小南面前,好让她看清楚。
“额,你也救过我嘛,所以我救你也是应该的。”巫小南谦虚的挠着后脑勺,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史稔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又给笔又给纸的,她隐隐的觉得不太对劲。
【还是得谢谢你,不然我继续待在那里面,会逐渐虚弱,最后被其他恶鬼吃掉。】
“呵呵呵,这样啊。”被人如此感激,巫小南心里还是忍不住窃喜的。不过她还是发现了一件早就猜到的事了,“对了,为什么你不会说话啊?”
鬼要是哪里坏掉了,不是都可以再生长的吗?
【我尸身里的舌头被割走了,还被定住,以致我没办法开口。】
写到这,许知家握笔的手颤了颤,看得出它有多悲愤。
巫小南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不自觉的走进了它一点:“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人这样对你,割了你的舌头,还定……”她忽然想到她好像在哪看到一截舌头?
【我的死不是意外,我是被人害死的】写到这里,许知家应是想到了自己死的惨状,悲从中来,愤怒让它身上的黑气又浓了些。
“你先别激动,别激动啊!”巫小南赶紧安抚着,她不晓得黑气是什么,总归不是好的。看许知家的黑气不再膨胀后,她才偷偷松口气,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害死你的人是谁,我帮你报警抓他!”
【警察已经查过了,确定了我驾驶时没有遇到任何袭击,车子正常,我体内更是正常没有『药』物,判定我是自己开快车才会出的车祸】它写得很快,控笔如飞。
那就奇了:“那你怎么知道,你是被人害死的?”
【我不知道害死我的人是谁,那天我为了赶去婚礼现场确实开得比较快,但我会出车祸,是因为有什么挡住了我的眼睛】它笔下顿了顿,又加道,【我也是直到我死了之后,才知道是只恶鬼故意来捣『乱』,才会让我……】
“也就是说,害死你的人是只恶鬼咯?那你找我也没用啊,你是鬼都报不了仇的话,我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能做什么?”她才不会自找苦吃,自找麻烦呢。
【那只恶鬼是被人控制的,也就是说害死我的其实是它的主人,是一个凡人啊】
“那你就去找那个害死你的人啊!”
【我不知道是谁,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浑浑噩噩的,像孤魂野鬼一样的飘『荡』。我是后来才慢慢想起来的。好心的人,我恳求你,帮我找出真相,到底是谁害的我,好吗?】
“我可以帮你报警……”她再次不想担责任的把警察拖下水。
【这种灵异事件,警察是不会信的。】它写得很急切,巫小南的再三推拒,让它显得焦躁。
巫小南不得不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是要我帮你查?”
它坚定的点了下头。
于是巫小南头疼的扶额:“我凭什么帮你啊?”吴竟要她帮忙,怎么说也是承诺了报酬,查出它为何逗留不走的原因。现在她知道了,因为它是冤死的嘛,“你可以找吴竟嘛,让他帮忙,他一定非常乐意。”
说到吴竟,它一整个的神情黯然,好半响它才继续提笔:【我本是想告知他,无奈不能说话,他一直不能明白我的意思。而且,那人既然会养恶鬼,肯定会有点邪术,吴竟是没办法的。】上次让他差点招到那恶鬼的毒手,它就已经想清楚不再让吴竟涉险了。
吴竟没办法,难道她就有办法了吗?巫小南觉得怒气横生,心中非常不平。吴竟的命是命,她的命难道就不算什么?
“小意,”巫小南直接漠视它,转而对杨小意喊道,“送我回家,我累死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瞧她今天都折腾了些什么。
杨小意一开口就想拒绝,但早算到的巫小南先一步来到他身旁,一巴掌按到他的头顶上,阴测测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敢说声不试试看?”
一向无所畏惧的杨小意竟然抖了一下,抬头看见黑了一大半脸的巫小南,头一次乖乖的起身打算送她出了那巷子就好。至于他自己,跟巷子那只恶鬼做了多年邻居,倒是不要紧的。
一回到家,巫小南踢掉鞋子扔掉包包,就冲进卫生间里。打开洗漱台上的水龙头,在自己脸上泼了好几下冷水,才让自己清醒点。但是,当她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身后突然就多了一个女人……
“啊!”
巫小南被狠狠地吓了一跳,腿都软了。她扶着洗漱台,气得身子发抖:“你是孤魂野鬼当久了,连别人的家不能随便『乱』进都不晓得了吗?”
居然跟她跟到家里来了,它到底想干嘛啊!
等等,她刚才想到了什么:“你说你像个孤魂野鬼,在外流浪了好多年?”
本来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再哀求一下的许知家没预料到她会突然改变话题,愣愣的回道:【是啊!】
“怎么可能,吴竟说自从你死后,不管是清明还是你的忌日,就算他当时不信鬼神,也会给你烧一大推的纸钱纸房啥的,绝对可以让你过得舒舒服服,有个‘家’安顿是没问题的。”家里有人拜祭,是不会当孤魂野鬼的。
闻言,许知家竟然沉默了。
巫小南双目凌厉的看着它:“你到底还隐瞒了我什么?”
巫小南紧紧地盯着许知家,而原本堂而皇之出现的许知家,在她的目光下越来越缩,越来越透明,最后竟然消失了。
“哼!”知道它还在这屋里,知道故意隐身不让她瞧见,巫小南便特意大声地“哼”一声给它听,以此表示她强烈的不满。
但巫小南没有想到,虽然它今天是退缩了,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它可是“越战越勇”啊。
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它,刷牙时镜子里有它,晚上回来迎接的人是它,它甚至飘前飘后的不停的在她眼前书写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指不定凶手还会伤害其他人,找出凶手就等于救了别人。
身为鬼的它写字是非常快的,一点都输给说话的,所以你可以想象不停有字条飘到自己面前,『逼』自己去看的感受吗?
被『逼』得烦了,巫小南吼出一句:“有种去找史稔啊!”然后对方就会稍微安静个几分钟。
它救过她,她也救过它,算是还了。她没必要再让自己涉险,谁知道那个凶手会不会因为她的多管闲事,把她也杀了。
今天,巫小南收到一个包裹,是吴竟寄给她的一罐糖果。上回见她一直盯着他老婆梳妆台上的糖果罐,以为她也喜欢,就特意让人买来还给她寄了过来。
当时她只是在想事情,随便盯着一个地方看,没想到他竟然记挂在了心上。也因此,回家的时候,她破天荒的对许知家和颜悦『色』,还耐心的看它写的不少“废话”。
【小南,】巫小南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总是故作凶恶,但从没真的赶过它离开。甚至还给它弄了个贡台,好给它祭拜吃的喝的用的。所以相处几天,它就跟她熟了,【你就帮帮我吧!】
而每天都要听这话听好几遍的巫小南,假装没听到的放下包包,然后就开始拆手中的包裹。
【小南,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不甘被无视的许知家飘到她跟前,努力的举着它写的纸条,却先一步看到拆开的包裹,顿时双眼就发光了,【这,这是糖果?】还是它最喜欢的那种牌子的!
被使命戳的巫小南抽空看了它写的东西一眼:“是啊!”当了鬼,就连糖果都不认识了吗?
它飘过去将头靠在巫小南的肩膀上,对她猛眨着眼睛,做着娇羞状。
这声音让巫小南一颤,将自己的头往后仰好离它远点:“你又想干嘛了?”
她张嘴无声的笑着,没有任何血『色』的手指指了下她怀里的糖,继续眨着眼睛,一脸的渴望。
“你想吃?要我祭拜给你?”
“嗯嗯!”它发单音,努力的点着鬼头,还点断了,它赶紧重新安好,才不好意思的对着脸『色』发白的巫小南笑,然后写到【对啊,我好喜欢吃糖哦。你不觉得它甜甜的,吃起来心情会很好吗?】
低头看着手中的糖果,巫小南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她在这之前根本不这么觉得,事实上她很少吃糖。可是,她却听过一个人这么说过。
再次抬起头时,巫小南心中已有了答案,不,这答案早就有了,只是她一直不敢真的确认。
“额!”许知家后怕的从巫小南身边飘远一点,小南现在的样子有点凶。
巫小南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视着许知家,看得出她在隐忍着怒气。但是,她却怒极反笑了:“我说知家啊,听说你之前可是医生呢,还是外科的,刀工很好哦。”
不知为何,提到医生,许知家一整个不自然起来,双目还特意飘来飘去的,不敢直视巫小南。
“我突然很想……”巫小南走到厨房,拿起昨天买回来的苹果,再拿出苹果刀一一放在专门提供给它的贡台上,“让你表演给我看看,所谓的刀工,我真的很好奇。”
点香,祭拜。
巫小南拿起一个苹果扔给了许知家,它吃的只是苹果的精气,但是祭拜给它后,这苹果它也是可以碰的。然后巫小南再把那把刀递给它,用眼神示意它可以开始了。
但是许知家拿着苹果和刀,却踌躇了起来。
“怎么了,我听吴竟说,你曾表演过一个绝活哦,可以非常快的把苹果皮削得又快又薄,还不会断呢。你也表演给我看下嘛,不要那么小气。”巫小南笑着,笑意却完全没有眼睛。
那刀在它的手里微微颤抖着,它握紧着开始对着苹果皮进攻。
“不可以用意念和你的鬼术哦,有没有我是可以感受得出来的。”巫小南还笑着加了这点,清楚的看到它拿刀的手又抖了抖。
最后那刀还是没有碰到苹果,就被许知家扔到地上去了,身为鬼的它还用手背擦着额头,好像那里冒出冷汗一般。
事实上,除非尸体冒冷汗了,否则它永远都不会冒汗。
巫小南冷冷的勾起嘴角:“许知家……哦不,或许我该叫你许毓家!”
许毓家身形似乎更飘幻了几分,垂着头无精打采的任自己像断了线的气球往上飘……
“给我下来,不要让我仰头看你!”不知道脖子会酸吗?
于是它又乖乖的飘下来!
巫小南双手环胸,围着它饶了一圈,语气颇为咬牙挟持和对它不上进的气恼:“你说说你自己,一方面天天嚷着让我帮你,却一句实话都不说,你让我怎么查,我查个鬼啊我……啊呸,你本来就是鬼!”
她气呼呼的来回跺脚,末了停在了它身旁,指着它的鼻子:“人家都抢了你的脸,抢了你的丈夫了,你居然还维护,维护你个鸟蛋,我怎么净遇到一些笨鬼啊!”
【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对吴竟说对不起?他以为那个真是他老婆,真心真意的去照料,他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不告诉他?还是说,根本就是你们姐妹俩的联合,一起欺骗了吴竟?”
被巫小南吼骂都没哭的许毓家,在听到最后这句话时,竟然流出了血泪,对着巫小南拼命的摇头。问题是,它再一次把头摇断了,慌忙的抓回头安放好,然后继续哭。
巫小南的脸再一次白了,严重怀疑它是故意的。她撇开头不去看它:“如果不是,就好好的把你知道的给我写下来。”她现在不是想管了,而是不得不管。
人家吴竟把她当朋友,这个许毓家现在的身份是他真正的老婆,她至少得帮他了解一下真假新娘这事,到底是怎么整出来的。但也仅限如此哦,她还是不想那么好心的。
很快,就有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背,她转过头去看,就见许毓家抽着鼻子将长长的纸张递给她。
【婚礼前一个礼拜,姐姐带我去买婚礼最后需要的东西,我不晓得我是怎么突然昏『迷』过去的,等我醒过来时,竟然已经到了婚礼那天了。我来不及想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急匆匆的跑出去,想到婚礼现场看看,可是我没想到我竟然就这么死了!】
【然后我过了好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等我想起来时,再回到吴竟的家,他已经结婚了,跟他结婚的竟然是“我”。我不知道我姐姐想做什么,可是,我还是想相信我姐姐,害我的,一定不是我姐!】
看完这些,巫小南在心里叹气:在她看来,这件事是许知家整出来的概率,占了百分之八十。
“既然你那么相信你姐姐,为什么还要一直去『骚』扰她?”让她想个精神病人一样,将自己关起来。
在她面前的纸自己显出字来,大概是它懒得写了:【不,我从来没有找过我姐姐!】
“什么,你没有?”巫小南惊诧的看着它,这怎么可能?
不被相信,让许毓家有些委屈,它特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不敢找她,我怕看到那张属于我的脸,我也会怨恨上她】
它眼里有种浓浓的哀声和遮掩不住的悲愤,姐姐冒名顶替,受尽本该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万般疼宠,而它则成为孤魂野鬼。吴竟那所谓的祭品,因为对象是错的,从没寄到它那去。
它一直叫自己要相信,与自己一起长大,处处疼爱它照顾它的姐姐,不可能真的伤害它。即使,以它暗地里的调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
但是到了最后,它还是忍不住为她隐瞒,不敢把实情告诉巫小南。
短短一行字,诉说了多么藏于它心间的心酸?巫小南忍不住的心软了,想到吴竟曾对她以前的描述,和最近几天的相处,身为幼儿园老师的它原本就该是积极向上,美好的生活着的。是什么,将它所有的美好都给破坏了?
她将它拥入怀中:“你什么都不说,也不敢真的往她身上调查,又怎么能知道真正的真相呢?既然你想要去相信她,那何不帮她找出证据,证明她也确实是无辜的?”不过这个可能『性』真的很低,无论如何,它姐姐至少是它死亡原因的一份子没错的。
许毓家轻飘飘的靠在巫小南的身上,感受到她确确实实抱着自己的双臂,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差点造成自己的体温也逐渐上升的错觉。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被人这样抱过了,鬼和鬼之间一般是不会有所往来,而鬼跟人更是不可随意靠近。阳气过重者会吸走鬼的阴气,八字轻的则会被鬼吸光。那些被鬼附身的,寿命都会大大的减少,甚至会发生很多倒霉的事情。
它发现,它竟然有些贪念这种属于人的温度,怀念它身为人的时候。
决定了什么的它一把推开了巫小南,再次在纸上写道:【小南,我……】
“我”字刚形成,门铃就响了起来。巫小南狐疑的看向大门,现在正是晚饭刚过的时间,会有谁在这个时候过来?
巫小南来到门前,往猫眼那瞧了一下,脸『色』微沉。忙先看向许毓家,递给它一个躲起来的眼『色』,在许毓家不见后,她给自己舒缓一下紧绷的心弦,才上扬起嘴角微笑着开门。见到门外之人后,更是一脸惊诧和喜悦之情:“钱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门外的钱医生那明朗的笑容染上了忧愁:“小南,我……”
“钱医生这是怎么了啊?”巫小南虚假的问候着,“要不要进来坐会?”自从知道他的****行为后,巫小南再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好医生来看待了。
钱立民似乎看不出她只是客套一问,真的点了头:“好!”
如此,巫小南也只能将人请进来了。反正那只恶鬼在自己手中,他应该做不出什么事来吧。
在沙发上坐好后,巫小南给人家倒了杯白开水:“钱医生,喝杯水吧。茶叶没了,最近有点忙,都没去买。”
“好!”钱医生接过水杯,很赏脸的给了一大口。看得出来,他的心里面正为着某些事煎熬着。
巫小南端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等着他开口说出今天来这的目的。事实上她也很好奇,他是怎么找到她家的。
“小南,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让你帮帮忙的。”钱立民没让她失望,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您说吧,甭跟我客气。”巫小南掩嘴而笑。
没想到钱立民还真一点不客气:“那就请小南,把它还给我吧!”
它?巫小南不确定的问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
“你前不久不是才刚从我家把它收走吗?”钱立民很直白的说了出来,看起来有些急切,还有点生气。喜怒之『色』,很容易就在他那张脸上瞧个分明,似乎是个不会隐藏心事的主。
巫小南倒也淡定的仰身往后靠着沙发靠背,一脸的舒适:“钱医生这话我听不明白,说得我好像去你家当过小偷似得。”好吧,确实是这样的。
“小南,”钱立民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它是我养的,我对它怎么可能没有感应?你觉得我是怎么找来这的,你瞒不了我的!”
瞒不了巫小南也无所谓,她没有做贼心虚,反倒得意的笑了:“所以,你这是承认了你养小鬼咯?哦不,那可不是什么小鬼,那可是一只神通大得很的恶鬼呢。我差点就挂在它手里了,钱医生可知道?”
钱立民愤怒中多了愧疚,头一低:“那次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它会对付你们!”
“你会不知道?”巫小南嗤之以鼻,明显的不信。
听到巫小南的嘲讽,钱立民沉默了好几秒,才听见他幽幽的叹息声:“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了。不过我感觉,你似乎早就怀疑到我了,故意落下钱包,故意去我家一探究竟的,是吗?”
巫小南耸耸肩:“我也是那天早上跟吴竟去医院找你看病时,才开始怀疑的。听吴竟说,十楼的人已经走光了,所以我很怀疑,你下楼梯到十楼是想干什么?当然,你可能会说你并不是要下十楼,你只是不习惯做电梯。但是那天我们匆匆相遇,我和吴竟走时,你还很疑『惑』的问我们为什么不坐电梯。一个习惯走楼梯的人,一般是不会问这种问题吧?”
“当然,可能你真的习惯走楼梯,也真的对别人不坐电梯会感到不解,又可能你到十楼是喜欢许知家喜欢到,得时不时去一下人家的家里头。不一定真的因为你的那只鬼做了什么事,你急着下来看看!”
说到这她再次耸肩:“我觉得那只恶鬼,应该是被住在公寓里的人所养的。既然我觉得你不对劲,你又刚好住在那公寓里,自然就想要探查一下。”
听完,钱立民苦笑的摇摇头:“做的事情终究瞒不过天藏不过地,还是会暴『露』出来。小南,你很聪明,总能注意到一些细节。”
“碰巧而已!”她其实没那么聪明,有时候也很马大哈的。
他继续苦笑!
“钱医生,”巫小南收起之前那些玩世不恭的笑,正『色』的看着他,“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为什么你要让你养的恶鬼收了许毓家。”她转而又多问了一句,“你是知道的吧,死的是许毓家?”
他避开她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帮助吴竟,不让他再受到鬼的『骚』扰!”
“是吗?”巫小南明显不信,“你确定帮的是吴竟,而不是许知家?”
他沉默不语。
“你可以不说,也可以不承认,反正我也没什么有力的证据。”巫小南无所谓的再喝了口水,晚上吃的饭好像咸了点,“不过我打算带真正的许毓家,去见见吴竟的妻子,那个应该叫许知家的女人,到时候自然真相大明了……”
“不要!”一听到巫小南这样说,钱立民反应快速,语气急切的反对,“不可以!”
巫小南就觉得好玩了:“为什么不要,不可以?”
钱立民着急的眼珠子直转:“那,哪有人随便让鬼去吓唬人的。”
“你不就让你养的鬼去吓唬过我?”巫小南讥笑的反问。
理亏的钱立民,焦急得都坐不安稳了:“总之你不能那样做,小南,算我拜托你,她已经受了很多心理上的折磨了,你就放过她吧。反正已经有人死了,何必让两姐妹都……”
这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哦,巫小南好笑的望着他,那眼神让钱立民再次撇开眼不与之对视。
“钱医生,”巫小南右腿叠在左腿上,坐姿优雅大气,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我问你一句。”
“什么?”
“许毓家,是你指使你那只恶鬼杀害的吗?”许毓家并不知道恶鬼的主人是谁,却是晓得是那只恶鬼害的它,且这两年一直都在找它,目的是要把它抓起来。
上次那只恶鬼就是利用了吴竟和巫小南,才『逼』迫它现身的,最后被成功捕获。
钱立民眼『露』沉痛,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他终于抬起头来正视了巫小南的双眼:“是,就是我做的。死的确实是许毓家,是我帮她们俩姐妹换的脸,是我在许毓家要赶去婚礼的时候,派出我养的鬼去阻止。原本,我真的只是想让我养的鬼让许毓家去不了婚礼现场而已,我没想到会……真的会害死了许毓家。”
他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头,非常的悔恨。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他又沉默了好久,才伤痛的一一道出:“因为知家一直爱着吴竟,比她妹妹还要早爱上吴竟,她一直很痛苦,所以我想……我想帮她得到吴竟。一切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出的手,知家因为妹妹的离世已经非常痛苦了,小南,不要再追查此事了。你可以报警来抓我,但是别再找知家的麻烦了,我求你了,小南!”
巫小南直盯着他看,面对深情的男人,最让人无语了。
倒是钱立民站了起来,对着巫小南来了个深鞠躬:“我不会逃,不管小南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在家里等着。不过我希望,小南能把我的那只鬼还给我,它陪伴了我很多年。拜托了!”
“如果我不还呢?”
像被问倒了,钱立民又急了一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略显兴奋的说道:“那我们做个交易吧,小南。”
“交易?”这跟她做交易的人和鬼还真不少啊,“你说说看!”
“那个许毓家,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吧?”
“然后?”
“当初怕它死后成为鬼,会把事情说出来,就拔了它的舌头并且钉住。我可以将它的舌头跟它的尸身重聚,这样也有利于它以后成佛,而你,把我养的鬼还给我,怎么样?”
这个好像可以,但是:“你怎么让它的舌头与尸身重聚?”
“这个并不难,只要将它的舌头烧还于它,再将烧后的灰和它的骨灰同葬,就行了。”
巫小南认真的考虑了起来,将那只恶鬼归还,她总觉得不妥。要不,她再去偷一次,把那个舌头偷回来,反正怎么做她已经知道了。
似乎是看出了巫小南的想法,钱立民颇为自信的说道:“小南,你绝对没办法第二次从我这里偷走任何东西的。”他先断了巫小南的念想,然后又十分诚恳的说道,“而且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会看好我的鬼,就算你找了警察,我入了狱,我亦可先助它成佛,绝不会再让它有机会作恶的。”
这……巫小南迟疑了!
虽然嘴里一直喊着不想去管许毓家的事,但相处几日,巫小南并无法真对它的事视而不见。如果能够让它多一层机会成佛,也是不错的吧?
况且,人家钱医生都这样求她了……
眼珠子转了下,巫小南心中已有了主意:“行,但你也必须做到你说的!”
“一定!”
钱医生立马就回了家,急于去办理那截舌头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巫小南起床刷牙的时候,许啊飘本来在她身后飘来飘去的,扰『乱』她的视线。
忽然,它一声高昂尖锐的叫声,吓得巫小南差一点把手中的牙刷都扔了出去。赶紧漱口转过身去看:“怎么了怎么了,你又出什么事了?”
可是,许毓家整个愣在那里,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巫小南过去瞧了瞧,再戳了戳:“喂,你还好吧,被收了魂了?”不应该啊,它自己就是个魂。
它机器般的转动头部看向巫小南:“小南!”声音呆滞。
“嗯?”
“小南!”声音流畅。
“什么事?”
“小南!”声音异常激动。
“你**到底什么事?”河东狮吼。
许毓家的脖子一缩,特委屈的说道:“人家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说话了啊!”
换成巫小南僵住了,好一会她才有些不敢置信的要求:“你再叫下我的名字,快点!”
“小南!”它强忍着不要因为太过激动而流泪,不然流出的血泪会吓到小南。
巫小南则欣慰的再次抱住它:“这样就好了,钱立民终于把你的舌头还回去了,你终于可以说话了,可以大声的说出自己是谁,大声的喊出你的冤屈了。”这也是她会跟钱立民做交换的原因之一。
她几乎可以想象,当许毓家找到吴竟,也终于让吴竟可以看到它,但它却无法开口告诉他,自己才是他的老婆。亲眼见证着他对自己的恐惧,它无力阻止。亲眼看着姐姐顶替自己的位置,它无力反抗。亲眼目睹自己的冤屈,它无处诉说。
巫小南推开它,看起来比它还激动的抓着它的双臂:“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嗯?”许毓家自我感受了下,脸上有些许的疑『惑』,“没有哪里不适……”但是她感觉自己的舌头好像还没有跟自己的身体真正的融合。不过它们分开那么久,融合是需要点时间的。
“没有就好。”巫小南慎重的道,“许毓家,我们现在就去找吴竟,你亲自告诉他,你是谁!”说着,她拉着它就要走。
“可是……”终于可以说出口了,许毓家反而退缩了起来。它曾经用各种方法去表达都没能让他明白,到后来它都快认命了,让他跟姐姐好好过下去了。现在,它心里真的好矛盾。
拉不动它,巫小南回过身试着给它洗脑:“可是什么,难道你不想亲耳听听,你姐姐到底想要怎么样吗?或许在她的心里,也有不为人知的悲苦和冤屈呢,你不想知道吗?”
“会吗?”如果姐姐心里有苦,有怨,有冤,那她还活着,她能开口说话,为什么不说?
巫小南不容它退缩『逼』它看着自己的眼睛:“会还是不会,你不想亲自去了解吗,做一个真正的了解不好吗,你真想一直用这鬼身,在这阳界里逗留个一百年,等他们都老了死了再一起算吗?”
“额!”好像有点道理,但……
“还额什么额,快走!”巫小南继续拖着它走。
“我不能见到阳光啊!”
脚下一个趔趄,巫小南差点就摔个狗吃屎。正当她要问它那怎么办时,门铃再响。几乎,巫小南马上就想到了会是谁,这是来讨债了。
她让许毓家先等等,然后她下楼去开门。果不其然,就是钱立民。
“我已经完成了我该做的,那我的东西呢?”钱立民开门见山的说道。
巫小南也爽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子递给了他。见他确定了瓶子里确实是他要的,便感激的对巫小南道了谢,就要走人了,巫小南忙喊住了他:“等等!”
“小南?”
见对方一脸紧张的样子,巫小南忙『露』出和善的笑容:“没事,我只是想问你,如果是白天你要带你那只鬼出门,是怎么做到的,它不是不能见到阳光吗?”
“很简单啊,让它附在某样东西在,你贴身放好不让它照到阳光就成了。不过那样东西,最好是玉,最能够保护它。”钱立马没有多问便将自己所知的告知给她,脸上的笑容依然和煦。
“谢了!”巫小南诚心道谢。
……
“小南,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见巫小南来访,刚西装打领穿戴好的吴竟蛮开心的请她进去,吩咐管家泡茶,“你是特意一大早过来找我的吗?”
自从他晓得跟鬼打招呼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后,加上,许知家自从被恶鬼带走,他自己都好久没见到它,自然也就没再特意的要求巫小南一定要帮他忙。
“是啊,就怕你去上班,会来不及堵到你!”巫小南俏皮的眨了下左眼。
吴竟也笑了:“好吧,那你这么急着来堵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怎么,你忘了你托付给我的事了吗?”
“什么?”吴竟一时没想明白,巫小南见了假装不乐意起来,“就许知家的事情啊,你别以忘了为借口,就想不支付我报酬哦。”
倒茶的手一顿,吴竟诧异的抬头看她:“你的意思是说……你查出来了,你知道了?”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关心了!”那她还查得那么辛苦做什么?额,虽然她也没怎么查,线索就自己跑过来找她了。
“不是的,”吴竟忙解释着,“是上次我们发生那些事,说好了如果能一起逃出来我们就是哥们了,我就没好意思再让你继续冒险。”没想到他以为不再提,她就不会再参与,没想到她还……吴竟的心里,悄悄的感动了。
巫小南微笑着端坐好:“你都说我们是‘朋友’了,我当然会尽力帮你的。”她特意加重了“朋友”俩字,好让他分清楚『性』别。
不过她的话,让附身在她胸前一块玉坠上的许毓家,不满的跳动了下。使命推脱不管它的人,居然有胆说她尽全力帮忙?
用手压了压玉坠,那是一个雨滴形的玉,是巫小南唯一一块真玉,还是早先爸妈留下的。巫小南面上无事的保持微笑:“现在,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我必须跟你的老婆,好好的聊一聊了。”
“可是……”吴竟犹豫的皱了皱眉,“她一直对此事很抗拒,我怕她会对你很不客气。”
“没关系的,我不会计较这个。”巫小南坚决的说道,“我知道你为难,但必须这样做,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她不能再逃避了。”或许等见到该见到的,她将会对自己非常的客气。
对上巫小南那不容许他退缩和拒绝的目光,吴竟似乎感悟到了什么。于是他点了头:“好吧,我带你进去找她,而且我也会尽全力配合你的。”
“那最好!”
两人起身,巫小南胸前的玉坠再次跳了跳,她不动声『色』的对吴竟说道:“我先去趟卫生间,你先去你房间里等我。”
吴竟没有异议,巫小南保持仪态不急不缓的朝客厅的卫生间走去,再确定左右真的没人后,快速的闪身而入。
先仔细的环顾一下卫生间,确定只有她一个人,顺便感叹下连客厅的卫生间都没一块镜子,巫小南才拍拍胸前的玉坠:“出来吧!”
一阵烟雾从玉坠上飘出,在巫小南跟前凝成人形,赫然就是顶着许知家面容的许毓家。但它的情况看起来并不怎么好,本就青白的脸,看起来更白了几分。它一出来,就捂着胸看起来有些虚弱。
“怎么回事?”巫小南赶紧过去扶着它,“你看起来有点糟糕?”
许毓家摇摇头,看起来像得了哮喘的人:“我不晓得,就是觉得在那里面好闷,快喘不过气来。”
瞄了一眼胸前的玉坠,巫小南脸『色』也有点难看。不过她尽量宽慰着它:“没事,你可能是不习惯。反正也来到这了,你待会隐身先不让他们看到你就行,不用再躲玉坠里了。”
听到不用再进玉坠,许毓家松了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人一鬼,一前一后的进了许知家和吴竟的主卧房。吴竟早等在里面,正在与盖着被子靠着床头的老婆商量着什么,从“许毓家”那阴沉的脸可以看出,他们商量得很不愉快。
见巫小南进了,吴竟暂时停止了“交涉”,而许知家更是将头撇开,脸『色』难看。
“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啊?”巫小南略感到尴尬。
“不会啊,没事。”吴竟很快的收拾好不愉快的心情,朝巫小南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我跟她说过了,但是她还是不太愿意!”
巫小南微微一笑:“没关系,让我来跟她说。”
吴竟犹豫了下才点头:“好吧,如果她有什么语言或行为让你不舒服的地方,还请见谅。”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老婆说起话来。
巫小南笑笑,并没有允诺什么,直接越过了吴竟朝床边走去。靠着床头半躺着的“许毓家”看起来,真的像个病人。脸上没有什么气『色』,双目呆滞,最多有点刚才跟丈夫交谈失败的气恼。她顶着许毓家的脸,却过得比许毓家还像个游魂。
“嗨,我们又见面了,我该叫你许小姐呢,还是叫你吴夫人?”巫小南不咸不淡的打着招呼,不热情,让人觉得像在嘲讽。
可能是这样声调太刺激人,“许毓家”转过头来,略有些不愉快的瞪着巫小南。
“怎么,都不行吗,那我要叫你什么好呢?”
这满嘴里的刺,别说“许毓家”,就连吴竟都能听得出来。他忙走到巫小南身旁,一把扯住巫小南的胳膊,将她往后拉了拉:“小南,你这是怎么了?”
“你先别管,在一边呆着,好好看着就行!”
这话让吴竟皱起了眉,大老板当惯了的他还没人敢让他一边呆着的。但他还没开口,因为他杵在这,让巫小南又瞪过来一眼:“你不是说会配合我吗,我只要你不出声几分钟,在一旁看着就好。”
那眼里别有深意,吴竟抿紧了唇看了眼床上的老婆,末了还是暂时退让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巫小南对他感激的笑笑,转而看向“许毓家”,笑不达目:“你怎么不回答呢,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名字,这样亲近点呢?可是这样我就困扰了,我到底该叫你许毓家呢,还是……”她的目光转而凌厉,“许知家呢?”
那原本没有生气的双目瞬间瞪目,“许毓家”撞鬼般的望着巫小南,放在被子上的手更是一把抓住被子,紧而又紧。
本决定在一旁不参与的吴竟,更是满脑的疑『惑』,忍不住又开口了:“小南,你在胡说什么啊?”
“胡说?”巫小南轻哼一声,“是啊,我这人啊,就喜欢胡说八道,别介意啊。”
吴竟很想配合的笑一笑,但是又觉得这气氛太过不对,便没再开口。而床上的“许毓家”并没有因为小南这样说而松懈,她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巫小南。
宛如没注意到那强烈得能灼人的目光一样,巫小南自在的逛起了这个房间,来到了梳妆台:“我说‘毓家姐姐’,你这梳妆台真漂亮,只是为什么没有镜子呢。你跟你‘姐姐’并不怎么相像,你在怕什么呢?”
没人回答她,床上的“许毓家”紧抿着唇,目不转睛的跟着巫小南。
“好吧,或许你觉得你们姐妹俩神韵一样,让你不忍直视。可是,我去过你的家里,那里同样没有镜子,”说到这巫小南似乎很不解,“听说自从‘许知家姐姐’出事后,你就再没回去过,想必镜子是出事前就拿走的,我怎么不知道‘毓家姐姐’这么的讨厌自己的容颜啊?”
同样没有人回答她,这回吴竟也陷入了某种深思。
巫小南继续逛起房间,随后又来到了床头边的台灯上。现在一大早的,窗帘厚实的将整个房间遮掩得不见天日,唯一的光亮就是这盏昏暗的台灯:“这台灯也很漂亮,就是光线太暗了。我记得吴竟说他自从撞鬼后,就特别喜欢屋里能够大亮,同样被恶鬼缠身了两年了,‘毓家姐姐’怎么好像反而更喜欢待在黑暗中,您不害怕吗?”
闻言,吴竟两年来第一次以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妻子。
干脆在床边坐下的巫小南,跟“许毓家”来了个深情对望:“一个人再怎么转变,从小到大的一些习『性』都不太会变。特别是你这种受了打击,如此自我堕落的,生活没道理反而越来越整洁吧?”
真正的许毓家是个活泼的女孩,但是对于日常整理,却是『乱』七八糟,跟它一起生活了几天,巫小南算是对它看透了。它要是自我放弃了,这日常整理只会更糟,没有也许。只有有洁癖,身为医生的许知家,才会在自我封闭的时候,还将房间整理得这么整洁干净。
“所以我也特别纳闷,一个有条不紊的人,就算在急,也不至于穿错鞋子。”巫小南咧嘴笑了,“姐姐死的时候穿着妹妹的鞋,吴竟,亏你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这么多的破绽,你竟然从没怀疑过,我到想怀疑你那家公司怎么还没倒闭。”
这话可真的毒了,但吴竟没空去计较,刚刚巫小南说的话都透『露』着一个真相,一个他从没想过,也不深想,难以接受的真相。他甚至不敢再去看他的老婆一眼,只好使劲的看着巫小南:“小南,你……把话说清楚,统统都说清楚。”
“还不够清楚吗?”巫小南嗤笑一声,转而问向床上的女人:“你也不清楚吗,‘毓家姐姐’,哦不,准确点应该说,许知家姐姐!”
原本几乎要抓破被子的手,忽然就松了,像将一直压着她的东西一口气都放掉般,说不出是轻松还是……绝望!
巫小南站了起来:“你联合钱立民医生,让他为你和许毓家换脸,之后拿掉你家里的镜子,怕的是许毓家醒过来后会发现自己的脸变了。你没想到竟然会害死了妹妹,心里自责愧疚,所以连这里的镜子也都被你没收,因为你怕看到你现在的这张脸,那是妹妹的脸,你见了会害怕,是这样吧!”
“什么‘姐姐’变成游魂不停的来找你,大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你怕『性』格不一样,生活习『性』不一样会被发现,干脆就让自己变化更大点。”
她走到窗边,要不是顾虑着房间里还有一只鬼在,她真想将这厚重的窗帘掀开,还这房子一个真正的白天:“我想,其他的也不用我再多讲了吧!”
像好比不敢见人,好比喜欢黑暗,好比一个人去街上,她估计也是起了寻死的心吧,倒不一定全是装的。相信妹妹的死,对她的打击不是骗人的。说来她们还同住一个病房……
巫小南眼帘猛然往上掀,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啪啪啪!”
鼓掌声突兀的响起,随即是笑声,来自于据说许久未曾笑过的许知家:“呵呵呵,你叫小南是吗,或许我该谢谢你,我挺怀念知家这个名字的。”
她缓缓的掀开被子,移足到了床下,就那么赤着脚站在地上,挂在她脸上的笑容,像朵闭合了很久的花儿一样,似要将她的一生在此时完全绽放:“你差不多全说对了,就是我,抢了我妹的容颜,抢了它的……”她湿润的双眼看向吴竟,艰难的吐出,“丈夫!”
那眼里,有太多太多想说而不能说的话,
吴竟脚下一个跄踉,堪堪站稳,目光震惊、不信、伤痛等等,已无法去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他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什么梗在了喉咙。这一切,太过荒谬了,他的老婆竟然不是他的老婆。
这么说来……吴竟快速的转身看着巫小南,目光说不出是殷切还是别的什么:“那……那它……它不就是……”
“你何不自己去问它呢?”巫小南对他勾了下嘴角,随即看向他的身旁。
随着巫小南的视线,有多感的吴竟心里既害怕又期待的,慢慢转过身——它,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像贸然出现,又像一直以来都站在这,只是他从没发现过。
它那双眼睛,一如以往的明亮,望着他时,宛若会说话一般。可是,他从没认真的看看它都跟他“说”了什么。
“毓、毓儿?”他不确定的唤着它的小名,伸出手想要拥抱它,却停在半空不知该不该靠近。倒不是害怕它,而是有种类似于近乡情怯之感。
倒是许知家看到吴竟,竟对虚空喊着“毓儿”,感到不可思议。巫小南走了过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小罐青青绿绿像『药』膏的东西,涂抹在许知家的眼皮上。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后,她终于也看到了,那张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脸。姐妹俩时隔两年再一次对望,当真是恍如隔世。人鬼的界限,即使是千年,也无法跨越的。
“小毓儿!”许知家含泪微笑着叫出妹妹的小名,恍惚间,她又是那个疼妹如命的姐姐。
“姐!”许毓家凝望着姐姐,用它好不容易得回的声音问着,“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眼泪从许知家的眼里流出,一滴又一滴像不会断绝一般。她伸出手,虚空中模拟着抚『摸』它头发的姿势,一下又一下,那么的温柔……忽然,毫无预警的,她冲向一旁的梳妆台上,用自己的头撞了上去……
鲜血喷出,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包括那把梳子,顷刻间被鲜红点缀!随着许知家倒在地上,额上的血流出,淌了一地!
“不要!”三个人异口同声,却已来不及阻止,纷纷上前。吴竟跑最前头,一把将她横抱而起。许毓家也想靠过去,却被巫小南阻止:“你不能过去,否则会加快她的死亡速度!”
谁都看得出来许知家现在生命垂危,是最无力阻挡阴邪靠近的,最容易被趁机吸走阳气的时候。所以许知家原本可能不会死,许毓家靠过去,说不定就死了。人接触鬼多了,是真的会涨霉气的。
于是许毓家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吴竟焦急万分的抱起她,正急吼吼的要送去医院。它真的就那么看着,如果你能感受得到它的心,你真会看到它正在哭泣。
但原本那陷入昏『迷』的人,竟然清醒了过来,在吴竟快抱着她跑出房门的时候制止了他。且挣扎着朝巫小南伸出了手,双目期盼的望着巫小南,像有什么遗愿想向巫小南交代一般,让巫小南不敢怠慢的赶紧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你撑着点,别……”
她勉强摇了摇头,阻止了巫小南的话。用尽所有的力气般,她将巫小南的手握得很紧很紧,甚至连上半身都往上撑起,很费力的吐出:“拜托你,保、保护好他、他们……别、别让他……”
紧握的手突然松开,她闭上了不甘却不带希望的双眼,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许知家,许知家……”巫小南着急万分的叫唤着她的名字,都无法再叫醒她。吴竟再不敢再耽误,抱着许知家赶去医院了。
巫小南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没有跟上去,放在身侧刚才被许知家握住的手,现在被她自己紧紧握着。目光如炬,不知道是又想到了什么,还是在担心什么。
“小南,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许毓家不放心的飘到门口观望了会,又飘到巫小南身边催促着。
地上的血还在,它不晓得自己的出现,会让姐姐变成这样。
“你别自责了,与你无关的。”巫小南回过神来,看到它一脸落寞,便安慰了下,“不过我们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晚一点再去看你姐。放心吧,你姐不会那么快挂。”她的灵魂跟**还紧密联合着,按理说除非再发生什么意外,否则应该会保住『性』命的。
但是现在有一件事很重要,她必须尽快搞清楚。招呼许毓家一声,她也奔出房间,来到大厅门口,看到那冬日烈阳,又皱起了眉头握了握胸口挂着的玉坠。再次退回大厅的阴影处,她迟疑的看着站在阴影里的许毓家。
“毓家,我现在必须赶回死人店铺一趟,你是要忍一忍躲进我的玉坠里,还是在这里等?”
许毓家想也没想就直接钻进了那玉坠里,它有预感巫小南现在着急的事情,定与它或吴竟姐姐等有关,它怎么可能一只鬼在这里干等?
它都这样干脆了,巫小南自然不会再拖拉下去。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死人店铺里,而史稔一看从玉坠里出来,形态更显虚弱的许毓家,便笑着嘲讽了巫小南一句:“看来你蛮恨它的!”
巫小南没有跟他顶嘴,倒皱着眉问道:“这玉对鬼怪是有害的,对吗?”
“玉者,辟邪也!”史稔简介的概述,证实了巫小南的猜测,她真的被钱立民给诓了。
“果然!”巫小南捏紧了那玉坠,如果不是这是父母留下的,她真想扯下来扔掉。看向趴在一旁的许毓家,她关心的问道,“那它会不会有事啊?”
“自我调养一两天就没事了,它在那玉坠里待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如果再进那玉坠,魂都会被吸没了。
这就好,巫小南悄悄的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史稔,今天能不能陪我一下!”
正要往躺椅上坐下的史稔身子顿了两秒,才没事般的坐下,还舒服的躺着:“你自己一直旷工,想让老板也陪着你旷工?”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没啥生意。”巫小南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想把刚躺下去的他扯起来,“快点啦,我很急的拉。”此行太危险,杨小意去上学了,她得找个人保护自己,这人非史稔没有别的人选了。
史稔那张喜欢故作正经的脸****的笑了:“很急?你可以在这就地解决啊,我不会看的。”
“啪!”
非常清脆的巴掌声!
……
“小南,你来我家做什么?”
一进自己家门,许毓家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因为有史稔跟着,他自然有办法在大白天的,把许毓家从死人店铺“运”到这里来。
它也不明白,为什么原本一脸事不关己的史稔,会在看到巫小南特意『露』出的手腕上那条手串,就突然改变主意,愿意陪行了。
“我来找点东西。”她说着,径自的走到许知家的房间里。只环顾了一圈,她就找到了一个小保险柜。史稔则倚靠在门框上,闲散得好像心不在焉。要说他是个保镖的话,实在有点不及格。
“这是我姐的保险柜,里面装的什么连我都不知道,每次我问到她就好凶。”一看巫小南走到许知家的那股保险柜,许毓家忙在一边解说着。
巫小南轻“嗯”了声,就在那保险柜旁蹲下,看着那个密码器,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团皱巴巴的纸。那是之前许知家昏『迷』前,通过跟她紧握时,传到她手中的。
上面只有一串数字,不像手机号,巫小南当时能想到的就是什么地方的密码。刚好,上次跟吴竟来这里的时候,发现这有个保险柜。不管是不是,她都得过来试试。但是这栋公寓危险系数太高了,她必须有个“高手”陪行才成。
对着纸上的那些字数,她开始转动密码器,居然不行!难道她猜错了?
原本蹲着的巫小南泄气的干脆坐在地上了,拿纸的手更是摊到一旁,望着那个密码器发起呆来。
在一旁无聊的许毓家飘了过来,凑过来歪着头看:“这都什么数字啊,2……咦,这倒过来好像是我的生日耶。”年月都是,日期改了。
巫小南一愣,随即赶紧再把纸拿到眼前瞧着,再倒着那排数字转动那个密码器。
“咔”的一声,保险柜的小门终于开了,巫小南大喜的同时忍不住抱怨着:“这也太会折腾了,一排密码都要倒着来。”要不是许毓家提醒,她不都要错过了。
不过这也让巫小南很好奇,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让许知家如此的小心,连交给她这个密码的时候,连吴竟都要提防?
带着满满的好奇,巫小南打开了那扇小门,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文件袋。她拿着文件袋先检查了下外面,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打开文件袋。掏出文件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了几张照片。
巫小南赶紧去捡,照片上的内容一眼扫过,下一秒她的手一顿,又返回去看照片上的人。
一开始,巫小南吃惊的是,吴竟怎么会跟许知家照这么亲密的照片。等她再仔细一瞧,便发现照片上的许知家确实是许知家没错,但男的却不是吴竟,而是一个长得跟吴竟特别像的人。
就连凑过来看的许毓家都称奇:“这男人是不是整过容啊,不然怎么跟吴竟那么像?”
整容?巫小南脑子里闪过一道奇怪的想法。
再拿出其他照片,都是许知家跟一个长得很像吴竟的男人的亲密合照。其中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孩跟另一个女人的合照。男孩有着很可爱的笑容,那女人虽然也笑着,眉宇间却是解不开的忧愁。
最后一张照片,女人还是许知家,但是男人却已不是那个长得很像吴竟的那个了,竟然是——钱立民!
“你姐跟钱医生交往过?”
“我不知道啊!”许毓家摇着脑袋,“钱医生我认识,我是我姐以前的同事,两年前我出事前不久,他才调到我姐那医院里去的,按理说我姐那么沉稳的人,两个人不可能那么快闪出火花吧?”但是以照片上两人亲密而又自然的姿势来看,两人就像交往很久的恋人。
巫小南听了,忙把之前那些照片都拿来跟这张照片对比了一下,发现两个男人不管是眼神,还是笑的弧度跟感觉都好像。就连搂着许知家的姿势,都跟其中一张简直是一模一样。
脑子里有点混『乱』,这个跟吴竟的男人到底是谁,他跟吴竟和钱立民各是什么关系,钱立民竟然跟许知家交往过,而不是钱立民单方面的单恋?
“毓家,吴竟他的父母呢,我好像既没见过,也没听人提起过?”她再次问起了许毓家。
“他父母五年前就过世了,跟美国一家公司的合作出了点问题,他们坐飞机赶过去时飞机失事了。不过在那之前,伯父伯母就经常吵架,好像……”许毓家有点难以启齿,“好像伯父他有了****,被伯母发现了。”
****?巫小南有种很不安的预感,她先把照片放在一边,拿起那些文件看去,发现竟然是dna鉴定报告。
检测结果竟然是……
巫小南承认她被吓到了,心中的不安更被证实了一半,她快速的掏出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拨给吴竟,电话接通后,她更是急得不停地念:“快接啊,吴竟你倒是快接电话啊!”
巫小南的祈求没人听到,几声“嘟”声后,传来人工提示无人接听,气得巫小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不信邪的又拨打过去,这次她还边打边将那些文件照片收好,重新放回保险柜里锁好,然后马不停蹄的跑出房间,冲出许知家的家。她并不是要离开公寓,而是来到楼梯爬上了十一楼。
她看起来一副要出大事的焦虑和急切,连带着飘在她身边的许毓家都替着担忧,虽然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史稔还是一样平静的微笑,双手『插』着口袋,不骄不躁的跟在巫小南身后。
来到钱立民的房门口,巫小南也没能打通吴竟的电话。她暂停继续打给吴竟,而是拍起了钱立民的房门。几秒钟后里面都没有反应,直接对史稔说道:“你来开!快点!”
史稔优哉游哉的走过去,一点都不受巫小南恶劣的语气影响。来到门前,手中已多了一根大号针,没两下门就开了。
而门一开,巫小南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冲了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显然钱立民根本不在,她还跑进实验室里看了看:“史稔,现在这屋里除了毓家,还有别的鬼在吗?”
史稔笑着摇了下头。
“糟了!”钱立民此时把一只鬼带走,想也不会是好事。
“不止如此,我还发现一个好玩的。”史稔走到那个佛龛前,笑眼对上那尊地藏王菩萨的威严之目。
听到这话的巫小南快步走到他身边,跟他一样望着地藏王菩萨,发现这尊菩萨除了摆歪了外,没什么特别的:“有什么不对吗?”史稔嘴里的好玩,真正的解读就是出问题了。
“你觉得地藏王菩萨,是做什么的?”
“啊?”这可把巫小南问倒了,她抓抓耳朵挠挠头,这尊菩萨是在地狱里的,难道是,“管小鬼的?”
史稔的笑容多了一丝无奈:“也算是吧,就当他是镇压小鬼的好了,可是他都歪掉了,你说他底下的小鬼会怎么样?”
“当然是……”嘴快的巫小南却突然住了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这会怎么样?”要是小鬼都跑出来,那还不出大事?
“不怎么样,这个钱立民道行并不高,最多就是就近取材吧。”史稔淡淡然的说着,好像真不怎么重要一样。
但是巫小南却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什么就近取材?”
“就比如哪里的尸体最多,阴气重借用一下……”
“太平间,医院?”史稔还没说完,巫小南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重要的梗。
这下她的心里更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再次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吴竟。不过她还没打出去,手机自己响了起来,看显示名字竟是吴竟自己打了过来。也不知是哪方神明要搞着她玩,这种关键时候,手机居然卡了,屏幕的接听怎么也滑不过去,任巫小南怎么滑动都没用。
手高高举起,心里的焦躁到了某个顶点,快要爆发的巫小南真的是想要把手机摔出去。
关键时刻,是站在一旁宛如观光客的史稔,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高举的手:“越是不冷静,问题越会接踵而至。”他浅笑着说着,好像颇有哲理的话。
不知是他的话真让巫小南听进去了,还是他那平静的笑容感染到她,总之,她看着他,在他浅浅的笑容中逐渐的冷静下来,高举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手机铃声已经停了,这回巫小南没有再急着拨打回去,而是静静的等着,果然手机才安静一会又响了起来,显示的人名就是吴竟。手机没有再卡壳,巫小南顺利的接听了:“吴竟,你在哪?”
“医院啊,毓家……哦不,”他停顿了几秒,才叹着气说,“是知家才刚做完手术,总算没什么大碍。”吴竟的声音起来是松了口气,貌似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仍旧关心着许知家。并没有太多的怪罪和恨意。
不过也是,人家刚刚都自己撞头了,做了两年夫妻,又能怎么去恨。
“哪家医院?是不是钱立民哪家?”
“是啊!”
一听是,巫小南心里直叫坏了:“吴竟,我跟你说,现在医院很危险,你最好赶快离开。”巫小南可没心情去管吴竟现在怎么对待这两姐妹,他在不走他可能就要挂在医院里了。
“离开?这不行!”吴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毓……知家现在还在昏『迷』中,如果医院真的很危险,我怎么能抛下她离开呢?”
巫小南嘴一张就想骂过去,不过转而一想吴竟的担忧也是对的。总不能真让他不管许知家的死活吧?跺了两下脚,巫小南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这样,既然你不走那你就好好的守着她,哪都别去。最好谁的话都不要相信,特别是钱医生的,记住没有?现在告诉我,你们所在的病房,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后,巫小南一刻也不敢逗留,招呼身旁的一人一鬼就要走。
“你很担心?”史稔却在这个时候,不咸不淡的问着问题。拉不动他,巫小南一脸快哭了的看着他:“我当然担心啊,要是晚一步我见到的可能就是吴竟的尸体了。拜托你不要再墨迹了好吗,咱们快走吧。”
“就算可能会赔上你自己的命?”史稔望着她,官方式的微笑多出了一抹严肃,她急他不急,缓缓的说道,“钱立民在那医院里有好一段时日了,他在那里做了哪些手脚不是我们能知道的,就算我答应了尽量帮你,但如果最后跟我的利益有所冲突,或者我觉得成本太大实在不划算的话,我会选择舍弃你。”
他的双目似水般清澈,却又有波纹一样让人看不清底。明明微笑着,却说着最现实的话。巫小南急切的脚步因此而停顿,她愣愣的看着史稔,似乎直到现在她才想到这严重的问题。
她明白了史稔的意思,关键时候,史稔可能会不管她的死活,那她呢,如果生命受到危险,她是否还是决定要去救吴竟?说真的,她虽然不是一个坏人,但也并不想当一个滥好人。她爱惜自己的生命,坚持不管闲事的原则。
但是……吴竟……许知家……许毓家……真的可以不管吗?
她看向许毓家,从听到她说医院很危险后,它就非常的着急。但是它非但没有催她,此时见她看着它,它甚至苦笑着说:“小南,请原谅我曾经老是吵着让你帮忙,当时只想着不能让伤害我的凶手再伤害到吴竟,却没有想到你若是管了,是不是也有危险。生命是同等的,死了就没了,就像我……跟最爱的人,永远的天人相隔!我之前太自私了,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
生与死,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不去,你就要自己去吗?”巫小南听出了它话里的坚决。
“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我姐姐,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他们。”它抿唇而笑,坚毅且美丽。
末了,巫小南苦笑的垮下肩膀:“去救吴竟,可能我以后会后悔,但是如果现在不去救,我现在就后悔了。”她承认,她没办法在知道他们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安坐在一旁不去管。
要后悔,等她真的不幸挂了,再去后悔吧,虽然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至于你,”她认真的看着史稔,略带着挑衅,“反正你说过会尽量帮我,做到你的尽量就好,真不行我也不会怪你的。”她有权利选择要不要去救吴竟,那史稔同样有权利选择帮她多少。
史稔以一种奇妙的目光看着她,随即撇开眼淡淡的笑开:“随你!”
“那就走啊!”再也无法拖下去的巫小南拉着他就走,这回很轻松就拖动了史稔的脚步,让他一脸惬意的跟在她的身后。
……
吴竟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望向躺在病床上,头上缠了厚厚纱布,带着氧气罩还在昏『迷』中的许知家。现在他的心思,满满的都是老婆被掉包,这个跟他同床共枕了两年的女人并不是他真正的老婆这件事。
而他原本爱的女人,竟然两年前就死了!他都还没能搞清楚,许知家又自残了,躺在这里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许毓家现在怎么样了。之前它三番两次来找自己,自己却以畏惧的心将它一次次驱离……
混『乱』的脑袋,让他根本无法再去细想刚才巫小南的话,也没太去当回事。
“吴先生!”一名护士走了过来,在吴竟身旁轻声叫道。
“嗯?”
“医生请你过去一趟!”
一听是医生找,吴竟的反应就是:“医生找我做什么,是不是我老婆怎么了?”他万分紧张的问。
“我也不知道,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行,那快走吧!”
吴竟跟上护士,临走前瞄了一眼窗外,多了几分疑『惑』。要变天下大雨了吗,不然才傍晚五点,这天就这么黑了……
医院的走道特别的安静,走过的时候,吴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哒、哒、哒、哒……听着听着,吴竟觉得跟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奏有点像。他心里多了几分怪异,彷佛暗中有个人,正瞄准着他的心脏。
他想让自己的心跳声不要那么大,却又控制不了,这让吴竟觉得心慌。
“今天人真少啊!”没看到病人就算了,连个来探病的人都没见到。才会让这个走道,空『荡』『荡』的只有他跟护士。
护士回过头来一笑,没有说话,继续在前头带路。但刚才那笑容少了平日的清雅,多了丝妩媚。吴竟心里隐隐不安,哪里不太对劲?
“吴竟,记住,谁的话都不能相信,守着许知家哪都别去,记住了没!”吴竟猛然想起巫小南挂电话前一再交代的话,心里一颤,越发觉得周身的诡异气氛,就连跟前的护士看着,都不真实起来。
他刹住了脚步:“那个,我忘了带手机,一会得有人找我,我回去拿一下。”他边说身子边侧过去,一副心急着回去拿手机的样子。
“你觉得你还能回去吗?”声音还是那个声音,感觉却不是那个感觉,阴冷得让人发颤。吴竟不禁回头看去,见她不知何时已经正面对着他,阴测测的笑着。
吴竟莫名的觉得心慌,眼睛盯着她看,脚则往来时的路退去。像是看出他要逃,护士阴冷冷嘲讽的扬起,紧接着它身后的通道消失了,黑呼呼的像一块黑布。有什么东西往下滴落,定睛一看,是血!
原本是一滴,两滴……随着像下雨般,血越下越多,在地上形成了血流,缓缓的往吴竟那边蔓延。
再往刚刚那个护士看去,发现因为血越下越多,连带着它也被“淋”了进去,一活生生的血人!
血人还没什么,问题是那些血像熔浆一样,将那护士一点一点的融化掉,就从脚底下开始,你还能看到它那被血淋满的脸上,咧开的嘴不停地“呵呵呵呵”地笑,直到脖子也融化了,灭顶了,最后混合进那些血水里,分不开了。
吴竟吓得差点一***坐在地上,再不敢停留,往来时的路跑,使命的跑。可是慢慢的他就发现,前方像是一条永远到不了头的通道,而且黑乎乎的像无底洞,会让他永无止境的往下“掉”!
如果可以,吴竟很不想往前跑了,但是不跑的话,地上的血流就要蔓延到他的脚下,然后把他变成跟之前的护士一样的血人,最后变成血水。
但是那些血水流得很快,也逐渐的庞大起来,最后更是变成“洪水”,叫嚣着要将他吞没。脚下绊了一下,吴竟摔到在地上,他慌忙的抬头一看,奔腾的血水汹涌而起,眼看着就要扑到他的跟前,吴竟霎那间闭上了双眼。
“哼,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血厉害,还是我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吴竟欣喜的睁开眼睛,果不其然,巫小南出现在了他的跟前。但接近着他就骇然的发现,她竟然拿出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喷出的那刻,她将那只手横在头顶上,做出“挡”的手势。
竟然妄想这样就能阻挡这些可怕的血水吗?
不敢看的吴竟再次闭上了眼睛,就连巫小南自己,都害怕得不敢看,万一史稔说的没用……
似乎听到了“嘶”的声音,好比火被水扑灭时的声音,巫小南缓缓的睁开眼睛,惊奇的发现走廊还是走廊,“惊涛骇浪”的血水没了,黑暗褪去,顶上的灯恢复功能,为他们照明着。
此刻的安静,仿若预告着下一场浩劫。
“我们……没事了吗?”同样不敢置信的吴竟宛若梦中,还傻傻的坐在地上。
巫小南暂时没空管他,发现自己没事后,她就捂着受伤的手疼得直跳脚:“史稔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告诉我会这么疼啊!”自己还真英勇,说割就割。
最先飘来的是许毓家,它正紧张的看着吴竟,吴竟看到它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人一鬼就“深情对视”起来了。
后一步走来的史稔笑着朝她递出了绷带,巫小南不客气的拿过来给自己包扎,看着依然渗出的红『色』,又疼又为自己担心,同时也好奇:“你说我这血怎么那么神奇呢?”
“你的血你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知道吗?”史稔浅笑着做事实而非的回答。
撇撇嘴,知道他这是不想说的巫小南转而看向四周:“我们现在安全了吗?怎么还是看不到一个人?”现在并不晚,医院应该还是人来人往才对。
“梦可以有梦中梦,幻觉为什么不可以。”史稔轻哼一声,“只是暂时让我们休生养息罢了。”
“那它们再来的话,我的血还能用吗?”
史稔瞄了一眼被她包扎着厚厚绷带的手腕,淡淡地问道:“你的血很多?”
“额!”
“等等!”跟某鬼眼神交流完毕的吴竟忍不住『插』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听到他问,巫小南就想训他了:“不是让你谁的话都别听,好好守着许知家哪都别去的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知家?”吴竟脸『色』一变,“我们快回去找她。”这边都出事了,她那边会不会也出事?
“现在回不去了。”巫小南冷冷的泼他冷水。
吴竟顿住脚步,看向巫小南:“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们上次在她们姐妹那栋公寓里,遇到的事情了吗?”
那种事谁能忘,吴竟惊恐的看了下四周,才不敢相信的向巫小南求证:“你是说我们现在……也被‘困住’了?”
耸耸肩,巫小南的神情已经很好的回答他了。
“怎么会这样?”有点脚软的他,差点就跌坐到地上去了。
“这要问你咯,”巫小南没好气的说道,“谁让你连有个弟弟都不知道。不过罪魁祸首,应该是你爸爸才对。”
吴竟听得『迷』『迷』糊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说什么?说你有个弟弟啊,钱立民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爸二十多年前就****了,钱立民当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他当然不甘,当然要找你这个做哥哥的算账!”
这个消息对吴竟来说,确实有够震撼。他瞪大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巫小南,连想要质疑的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先传来了一阵鼓掌声:“啪啪啪啪……”
“哈哈,小南,你真厉害,这都让你给查出来了!”随着这到声音来的,是一阵脚步声。一个男人缓缓的走出阴影,出现在他们面前,赫然就是有着一脸和煦笑容的钱立民!
看着他,吴竟目光打在他身上,脑袋还在消化着巫小南刚才说的话:这,这钱医生是他的弟弟?
巫小南心里头外分沉重:“钱医生,我知道你是个好医生,你快停手吧,过往的事,毓家都说它愿意既往不咎了,我们也不会再计较的。”
“哈哈哈哈……”像听到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钱立民仰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我说小南啊小南,才刚夸你呢,怎么你一下子就变笨了呢。你觉得都这个时候了,我有可能停手吗?”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巫小南直接问道。
钱立民瞄了眼吴竟,反过来问道:“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许知家撞伤自己后,偷偷的给了我一个保险柜的密码。我想这两年来,她一定很煎熬,一方面是藏在她心底的爱人,一方面是自己的老公,她妹妹的爱人。不管做什么都不对,她就干脆让自己变成疯子,既可以躲避你,也可以顺便守住吴竟,替妹妹把它最爱的人保护好。”
当巫小南看到那些照片,之前的盲点就都串联了:“你让许知家爱上你,再让许知家帮你整容,最后更让爱你爱得死心塌地的她答应帮你,不惜借用妹妹的脸,嫁给吴竟。你的目的是得到整个吴家吧,你家里那个实验室很不错,但所需要的费用也很高,一个很普通的医生,撑起那个实验室很困难吧?于是你就想夺回你觉得原本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但是原本该昏『迷』的许毓家却醒了,怕许毓家去破坏,钱立民干脆就杀了许毓家。没想到此举,彻底伤了爱妹如命的姐姐,也让她看清了一些事实。
“我原本,也怀疑是许知家一手主导,真是她想嫁给吴竟,无奈你才帮的她。但是你没有想到的是,许知家有一次想『自杀』,结果没死成送进医院的时候,我也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跟她住进了同一间病房,结果就看见了你养的那只鬼正在对她不利。对了,你那只鬼当时差点连我也害了。”
试问,钱立民真那么爱许知家的话,又怎么会让他养的鬼去对付许知家?
该感谢送许知家去医院的那个人,不知道吴竟有钱,只给许知家办了普通病房,两人才能因此遇到。
对于这些真相,史稔宛若一点兴趣都没有,靠在一边的墙上,神情悠哉得像在思考着一会回去晚餐吃什么。
“倒是我疏忽了。”钱立民摊开手,自嘲的笑了下。
“还有那个保险柜,”巫小南接着说道,“那里面放着关于你的资料,而你就住在那楼上,以你的能力,打开那个保险柜根本不难。但是你没有,因为你从头到尾,就没真正的关心过许知家,她只是你利用的棋子,你根本不爱她。”
这就说明了那天在她家里多么情深,甘愿为她牺牲的『摸』样,全是演出来的。想到这一层,就知道其心可议了。
“知家是好个好女人!”钱立民轻轻地笑开了,眼中仿佛真的在欣赏一般,可是转而又变得阴狠痛恨,“如果她能够始终如一的帮我,而不是死了个妹妹就倒戈,我想我会真的爱上她,而不是……对付她。”轻轻的吐出最后三个字,他再次魑魅般地笑开了。
这两年来,她一直都在应付他,目的竟然是守住吴竟,守住吴家,当真是愚蠢的女人。
他的话让除史稔之外的人鬼脸『色』剧变,吴竟最先激动的上前一步:“你想对她做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钱立民阴狠的瞪向他,那眼白多过于眼珠的眼睛,随时会放出毒蛇一般让人心畏。吴竟一下子就卷进了那双眼里,恐惧将他笼罩。
直到一个身影忽然站在他的面前,阻挡了钱立民那双眼睛,他才好过一点,顿时冷汗淋漓。可跟前这个身影也让他担心:“毓家……”
看着一脸坚毅的许毓家,好似要把好戏放在后头一般,钱立民收起他阴霾的神『色』,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他边笑,身子边往后退,隐藏于他身后的那片阴影里再看不见其人。但他的笑声,却是四面八方的传过来,“想要救知家,就先破了我所创造的这个地狱吧,或许还能来得及救她哦,呵呵呵呵……”
笑声渐歇,吴竟着急的抓着巫小南的胳膊:“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小南,知家她现在还在昏『迷』中,我们得赶快去救她!”
巫小南瞄了眼吴竟身后,神『色』黯然的许毓家,看来时隔两年,很多事都变了?她没能回答吴竟的问题,吴竟问她后,她就看向一旁闲适的史稔:“接下来该怎么做?”
“往这里走吧!”史稔浅笑『吟』『吟』的说着,就见他朝身后他一直靠着的墙壁一拍,他身后的墙竟然“哗”的一下倒塌了下来。更让他们惊悚的是,那墙后出现了一条一样的通道,于此同时,病人的哀鸣抱怨,亲人的宽慰等等交杂的声音一一传来。
巫小南两人再看看另一边的通道,发现竟然不见了。好像一下子,因为史稔那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掌,让我们回到了现实世界?
“死人店铺的老板,果然有两下子!”虚空中又传来了钱立民的声音,只是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好像都没听到。
“不过就算你们从幻境中走出来又怎样,这个世界真真假假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个医院早被我掌控了,就让我来看看,你们能不能顺利的到达许知家的病房吧。希望你们不是以鬼魂的形式来到我跟前,一会见咯,我的朋友和我的……哥哥!”
他的声音消失了,几人却在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史稔……”巫小南再次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他,这人好不容易答应尽量帮这次的忙,她自然是能用尽量用。更何况,这种情况,她真的没辙。
“走吧,”史稔淡淡地说道,“现在,我们只能往前走,等着他出招,我们接招了。”毕竟他也不是神,偌大的医院,也无法预料到钱立民的下一步。
他一如既往的平静,这让曾经被气得跳脚的巫小南最痛恨他的地方,但是此刻,她却感谢了他的平静,连带着让她此刻紧张惶恐的心,都跟着稍稍缓解了不少:“毓家,你多看着点吴竟,我们走吧!”
走道上,有拄着拐杖的病人,有坐在轮椅上的病人……他们穿梭而过,目测门牌号现在是在医院大楼的第四层,而许知家的病房在三楼:“只有一层,我们多注意点,应该就能顺利下去。”
事实证明她想得太过美好了,她几乎才刚说完这话,一个拄着拐杖的病人正蹭着蹭着从要从她身边走过,却不知怎么的没站好,往巫小南那边倒去。
巫小南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你没事吧?”
对方是向下的,在巫小南问候后,对方的头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对着巫小南“桀桀”的笑着:“小姑娘,你好哇!”
“啊!”巫小南一声尖叫,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就已经将对方推了出去。但是,那拄拐病人倒在地上后,却是大声哀鸣了起来。本来小南那声尖叫就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现在这拄拐病人在这么一哀鸣,大家都慢慢的围了过来,对着巫小南开始指指点点。
巫小南状似害怕的躲到史稔身后:“这些人,全都是鬼吗?”
“倒不是,大部分还是人的。”史稔眼尖的瞄到有那么几位怪异的。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人跟鬼都聚在了一块,你能分辨得出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吗?”巫小南有些急切的问。
随着周围的议论声越高,吴竟跟许毓家都往他们两人靠了过来,听他们两人在商量什么。
“钱立民利用了这医院浓厚的阴气,制造了一个特殊阵法,让两个不同空间的生物短暂的融合。且因为阴气密集,加上人身上的阳气,一只鬼混在里面,能够很好的被掩饰住其身上的阴气。所以除非特别注意,否则很容易被混淆过去。”
史稔面上看似平静,眼里则多了抹凝重。
“那我们该怎么做?”听到这里的吴竟忍不住问道,好在毕竟是个公司的老板,处理过不少问题,还算比较镇定,没有慌了手脚。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应付眼前这些很有“道德感”的人们。
巫小南眼珠子转了下,忽然指着地上的那个拄拐病人大哭大骂道:“你这死没良心的,你都被人打断腿了,还想继续赌,家里都被你给赌光了,你也给我留条活路啊!”边说,她已经边蹲在那大哭了起来。
周围人一听,原来是自家事,便有不少人散开了。
至于剩下的几人就好打发了,吴竟很配合的去拉巫小南:“走吧,有这样的哥哥亏你惦记的过来探望,结果一张嘴就是跟你要钱,走,快跟我走!”他说着边将她拉了起来,两人一唱一和的将地上那个病人鬼唬得一愣一愣的,在他反应过来时,三人一鬼已经越过他走远了。
但真以为这样就可以过关了吗?
鬼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比较单纯的,它一见他们居然破了自己的计谋,气得整张脸都黑了。从地上缓缓的飘升起来,虚浮在空中“桀桀”的笑了起来。
霎那间,灯光开始一闪一闪,宛若暴风雨即将来临,几人都不由顿住了脚步。
“你们以为你们真走得了吗?”那病人鬼张嘴吐出了一大圈黑气,黑气立马就四处飘散开来,被周围或病人或探亲或医生或护士的人吸进体内,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们的脸全都变黑,眼睛里的流光消失,全都像是没有神智的孤魂野鬼,摇摇晃晃的没有目标。
几乎,史稔在看到病人鬼吐出那团黑气后,立马当机立断的呼喊众人快跑。但还是来不及,那团黑气传播的速度非常的快,几乎呼吸,整栋楼的人几乎全变成了一样的人。
他们在史稔一声令下后立马就开跑了,然后没能等他们跑多久,他们就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前后都围满了人。
一个个目光呆滞,双手像僵尸一样软绵绵的举在前头,摇摇晃晃的朝他们靠拢。将他们的前路和后路都堵截了。
“桀桀,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那个病人鬼从人群的上空飘了过来,停留在一个看起来蛮健硕,应该是来探亲的男人肩头。
说着它在飘了起来,而刚刚被它踩过的男人,竟然疯了一样朝他们扑过去。史稔眉头一皱往后退开一步,不是他无法对抗那男人,而是……
“小南你退下,”吴竟一把将巫小南往自己身后扯,包括同样身为阿飘的许毓家,自己对上了那个男人。身子一闪,一个手刀对着男人的劲后砍去,成功的将男人砍倒在地,“哼,对付鬼我没办法,但对付一个人,我还是能出点力的。”身为一个公司的老板,他也是有练过几招的。
可他的话刚落,倒在地上的男人彷佛不知痛般,很快就站了起来,神『色』如常一点没变,以和刚才同样的速度朝吴竟扑去。
一次两次,吴竟还能轻松解决,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对方不知疲惫,而他已经逐渐的体力不支。再一次看着对方扑来,吴竟已经起了杀机……
也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扔了一把水果刀给吴竟。吴竟才刚将水果刀接到手里,眼看着那男人又朝他扑来,扬起手中的水果刀想着一会一定要狠狠的给他一刀,让他倒在地上再也没办法起来。
在那男人快到吴竟跟前,那冲势一点不减,像个木偶的他根本不知水果刀之于他的威胁是什么。眼看着那水果刀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突然多出了一脚,吴竟将刀子刺进男人胸前时,先一步连踹两脚,硬将吴竟和那男人分开,各自摔倒一边。
“你干什么?”吴竟一看到站在跟前的史稔,便破口大骂了起来,神情还保留在欲杀人时的凶残。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就要冲上前找史稔拼命。
巫小南几乎和许毓家一同冲到他们之间,只不过许毓家是挡住吴竟,而巫小南则是挡在史稔跟前:“吴竟你冷静点,不要着了他们的道,你要记住那男人是个人,杀人是要犯法的。”
当头棒喝,吴竟凶猛之势被按下暂停键。
之前的环境造成了吴竟的某种错觉,让他以为自己身处在一个到处是鬼怪的地方,忘了现实世界里,人杀人是犯法的。就算那个男人现在被控制,他也是个人,警察是不会相信怪力『乱』神之说的。
正说话间,男人已经再次爬了起来,站在巫小南身后的史稔一手搭在她肩上:“你跟他们在撑一会!”
只交代了这么一句,他再次闪到一边,面对这左边的墙不晓得又要干嘛。
“喂!”巫小南高呼一声,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对付得了一个健硕的男人。但显然史稔根本没管这些,巫小南想要抗议,那男人已经攻了过来,让她险险的一个驴打滚,滚到了一边。找到新目标的男人可没打算这样就放过巫小南,身子机械般的一转,再次朝巫小南抓去。
只是他的眼前忽然出现另一张惨白的脸,眼珠只剩眼白,感觉得出是在瞪他。然后他的脖子就被掐住,还被提起,最后只剩脚尖还能勉强够着地板。
实在有点畸形,以许毓家那明显娇小的身形,硬是将健硕男给抓起。鬼的力量,真不可小觑的。
“桀桀!”那个病人鬼又飘了过来,瞄了一眼史稔,眼里颇为忌讳,“我才不会给你们机会呢,一个男人你们都对付得那么困难,不知道一大群的话……桀桀……”
随着它的话落,原本只是堵住前后两边的人群,开始围拢了。是啊,一个男人他们都这么难搞定,这些一起来的话……
其实,由于他们的神智受困,非但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敏捷,反而还很笨拙。可他们胜在感不到痛,不会疲惫,而且……人数众多。
甩掉那健硕男,许毓家和吴竟靠拢过来,三人背靠着背提防着两面的人,同时巫小南有意无意的偏向身旁的还对着墙的史稔,然后她发现了一件趣事:
“我想,如果那些瘸脚的知道这时候的壮举,一定会激动的泪流满面的!他们终于可以走路了!”危机关头,注意到人群中有不少病人脚上还打着石膏,却走得一点都不慢的病人,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许毓家和吴竟同时一个趔趄,为什么紧要关头的时候,她总会关注到这不是重点的重点呢?
“小心!”许毓家娇喝一声,手臂突然变长,将一个扑向巫小南的人扇倒在地。
巫小南叫了声好,忙挑了个最弱小的女人,跟她互掐去了。但是她会挑人,这群被控制的人可认不得人。一只手抓住巫小南的头发,又来一只手抓住巫小南的耳朵,还有一个断腿的爬过来拽住巫小南的裤子!!
“啊!”巫小南本已经疼得嘶牙了,感觉自己裤子要掉,忙又去扯裤子,“你特『奶』『奶』的不要扯我裤子啊!”羞愧之心让她爆发,抽出自己的脚,对准那只敢胆扯自己裤子的手狠狠的踹下去,一点都不脚下留情。
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用客气。
不过马上她就欢脱不起来,她才刚抢回自己足足掉了好几根的头发,就不知道谁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脸,血珠子都渗了出来。
这是要破相啊!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血具有镇邪之功能,那个碰到她血的人,出现了短暂的『迷』糊和『迷』茫等情绪。不过必须沾到血太少,很快就继续浑噩了。
那只病人鬼还时不时的飘过来,这边叫叫那边喊喊,问他们要不要刀,一刀砍死这些人不是就完结了吗?
好在大家都受过提醒,再怎么样都得忍着不能杀人,一想到这都是人,谁也没了下手的勇气了。
但是,被众人拥挤在中间的巫小南,开始连反抗能力都没,身子被越压越下去,眼看着就要覆灭。勉强从人缝中瞧到吴竟跟许毓家,他们一人一鬼虽然看起来也很狼狈,但都比她好多了。许毓家有鬼力和意念,不想着进攻和打败这群人的话,自保还是可以的。而吴竟说练过当真不假,虽然体力逐渐跟不上,但怎么看都比她好。
巫小南哀怨了,后继无力的她只能祈祷,如果这次让她逃出去,说什么她也要报个武术班!
就在一只手压住巫小南的脑袋,将拼着最后意志不肯下去的巫小南,给狠狠的压了下去。巫小南瞬间灭顶了!
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吧?许毓家和吴竟惊慌的想过去帮忙,但不知何时被人群分散开来的他们,自身都难保了,更别说闯过围在他们周身的人墙。
千钧一发,又一只手,就那么的伸进了巫小南被压下去,暂时行程的“小洞”里。这时有一张脸看向了那手的主人,似乎是感受到不是同伴的气息,他还凑近了的瞧。史稔浅浅一笑,直接一拳过去,将那人打飞出去。然后快速一抓,竟然就将巫小南从人群漩涡里给抓了出来。
头发跟鸟巢一样凌『乱』的七散八开的,衣服都被扯得破烂,如果不是现在是冬季衣服穿得多,她早曝光了。而后晕的目光刚对上史稔那双淡笑的眼,下一秒她就被甩飞,撞上了一边史稔刚才站的那面墙,在滑到地上。
这下,她真晕了。
解决了几个人后,史稔随后赶到巫小南的身旁,手一抓再次抓住巫小南肩头衣服,将她揪了起来。世界还在转的巫小南脚下跳了个圈,才借着史稔的力道勉强站稳。她想骂,却觉得恶心得想吐,什么话都出了不口。
等许毓家和吴竟也靠过来后,史稔一手抓着巫小南,一手手掌摊开放在了那面墙上。此时大家才发现,那墙上不知何时画上了一个简笔画的门。只见史稔摊平的手就那么一抓,大家只觉一阵晕眩,甚至差点站不稳,不知是墙在滑行还是地板在滑行。
真实的门就出现了,认真一瞧,可不就是再往前几步就能到达的病房门吗?在瞧瞧周围,围着他们的人群依然还在,说是史稔将门从这里变到了那里,却更像他们硬生生的从那里变到了这里。
史稔当先开了那门,抓着巫小南当先走了进去。巫小南见他一进去就要关门,边抵着门边朝着那一人一鬼吼道:“还不快进来!”这史稔最喜欢见死不救,如果不能跟上他的节奏,死了也是你活该。
好在史稔也没强硬的去跟巫小南抢门板,直到剩下的一人一鬼也进来后,才“砰”的将门关上。于此同时,那扇门就消失了,让那群被控制的人纷纷撞到了墙上。
在原来的位置上,那扇门好好的待在那。
一进去,史稔就放手了,任凭手软脚软浑身都发软的巫小南跌坐在地上,他自个则到处看了起来。
“小南,还好吗?”许毓家将巫小南扶了起来,巫小南对她摇了摇头,她本就没受多大的伤,等那股晕眩缓和过来也就没什么事。然后便打量起了目前所在的地方。
是一间病房,病人大概都被那只病人鬼“叫”出去了,反倒让他们获得暂时的安全。
“小南,你快过来!”
见史稔正在查看四周,不甘一直被打压下去的吴竟也学着四处看了起来,此刻他就站在窗前,宛若发现新大陆般呼喊了起来。
巫小南自然很给面子的跟许毓家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一见巫小南过来,吴竟马上兴奋的指着窗户下面说道:“知家的病房,就在这病房下面,我们只要从这里下去,就能顺利到达知家的病房了。”
“真的?”这是好消息啊,巫小南也颇为激动的探头出去看了看。
这里是四楼,到三楼还不算太高,应该是能下去的。就怕三楼的窗户是锁着的,到时候进不去。如要吊着在窗户外把玻璃敲碎的话,危险『性』还是蛮高的。即便是三楼,摔下去命不好的没有死掉,反倒缺胳膊断腿的。
听了巫小南的担心,吴竟也沉思了起来:“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下。否则外面是肯定不好下去的。”
就在巫小南思考着吴竟的办法是否可行之时,门“砰砰”的响了起来,吓了两人一跳。许毓家快速的飘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又快速的飘了回来,神情紧张:“不好了,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门,正在进攻呢!”
巫小南立马当机立断的道:“毓家,你现在把所有的重物都搬到门那边顶着,能撑一会是一会。”再转对吴竟说道,“我们来扯床单被单,赶紧弄条‘麻绳’,好下到三楼去。”与其浪费时间再想别的办法,还不如好好执行这个目前看来最理想的办法。
或许还真能成。
史稔更绝,在巫小南分工的时候,他就已经来到了门前。双脚打开与肩同宽,两手在胸前结出奇怪的手势。随即,巫小南明显看到他手指泛出黄光,以指为笔的对着门凌空“草书”了几个她看不懂的字。
最后,他以一个大x为结尾,空中真的出现了一个发着黄光的x。史稔顺势一推,那个x就那样的封在了门口。
好几声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碰触到门的人,纷纷往后弹开。完全不知疼痛,不知疲惫的他们,竟然对这扇门产生了惧意,一个个踌躇在那,没人敢上前。
做完这个,史稔看了一眼许毓家,后者后知后觉,愣了几秒钟才知道他是要她完成巫小南交代的任务。忙用鬼力托起病床,用来抵在门上,再搬来另一张,逐渐的挡住了原本的门。只依稀还能感受到,从x上散发出的黄光,一闪一闪的。
史稔做这个法,对方迟早会想办法破掉,所以他不反对再用东西把门抵住,能有双重保险并非是个坏事。反正那些人堵在外面,他们也别想从这个门出去了。当然,这要扣除他肯尽全力的情况下。
目前的他看起来,仍有悠哉的成分。
这边,不知从哪找到两把剪刀的巫小南,正和吴竟拆着床单布条,尽量拧成结实的“麻绳”。时间略显得紧迫,看得出这扇门就算有史稔的帮忙,被破也是指日可待。
史稔只是朝他们瞄去一眼,看起来已经无所事事的他,独自来到窗前看向下面的三楼。眼里的流光一闪而逝,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薄唇微微的抿了一下。转而看向仍了剪刀,直接用手撕床单的巫小南,并没有要告知什么。
任谁,也猜不出他到底作何打算。
没多久,只听“砰”的一声,那个史稔随手制作出来的封印被破,那个x支离破碎的四散分开,化为虚无。
对此,史稔连投去一眼都没,只是倚在窗前,看似望着巫小南两人,实则目光没有焦距,像是发呆。
但许毓家科淡定不了,再次过去偷瞄一眼,发现那个病人鬼带着其他几只医生鬼,护士鬼等,一列排在了门的最前头。看样子门的封印就是他们破解的,不过他们似乎也付出了不少代价,看他们的身形似乎透明了几分。
同为鬼的直觉,许毓家知道它们定是伤了不少元气。
封印被破,剩下的撞门自然不再由它们出手。那些被控制了的人,一个一个再次撞起门来。许毓家很担心,它知道以这些人孜孜不倦的进攻下,这些病床根本就抵挡不了。好在为了破解史稔的封印而大伤的几只鬼,无法再从旁协助,单凭这些凡人的撞击,这些病床的抵制,还是能撑上一会的。
庆幸的是,巫小南两人的“麻绳”也做好了,扯了扯试试坚硬『性』好像还不错。他们没空去关心一下那扇门,争分夺秒的在做好后,就将一头绑在仅剩的,没有拿去抵门的床脚下,再讲麻绳从窗户扔出去,刚好垂放在三楼的窗户前。
也就是许知家的病房外。
至此,巫小南不得不怀疑,史稔并不是随机选择这房间避难的,他是有所计划的。
麻绳扔下去,吴竟就想将绳索的另一边绑在自己身上,却被巫小南制止了:“让我来吧!”
“这怎么行,”吴竟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我是一个男人,底下病房里的是我老婆,我自己不去救,反而让一个人女人代我去,这像话吗?”
“现在不是讲英雄,讲男子主义的时候了。”巫小南一脸的凝重和坚决,“钱立民把这个医院搞成这个样子,我怀疑要么他已经不是人了,要么有个什么邪恶人物在帮着他。我至少还有点自保能力,你非但没有,还是钱立民的头号追杀目标。”
这话确实蛮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的,什么叫她有自保能力,而他没有?吴竟愤怒的瞪着巫小南,但巫小南则直接无视的他这喷火的眼神,将绳索的另一头果断的绑在自己身上。
其实她说的并没有错,最起码她的血在关键时刻还蛮有用的,其次因为来时做的某个约定,死人老板会尽量救她,帮她。就算只是尽量的,也总比他毫无救吴竟意识来得好太多吧?
“小南!”在巫小南爬上窗户,就要往下爬的时候,吴竟拉住了她,“你再好好想想,这可不能拿生命来开玩笑啊。”三楼可能更为凶险,先探路那人牺牲的可能『性』更大。
“我就是想活才这样的。”此刻的巫小南眼神分外坚毅,“我也怕死啊,但我现在就是得拼这一把,才能让我们有更多存活下去的几率。”要是让吴竟随随便便挂了,她今天来的这一遭,也算是白来了。
更何况,她觉得让吴竟来,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趁着吴竟犹豫了,巫小南看向一旁的许毓家,多说了一句:“而且,你的责任并不只是保护好三楼病房了的许知家,还有这个你原本就该娶的老婆,你更该好好的保护她。”
许毓家?吴竟这才看向它,发现它也正看着他,目光忧郁带着苦笑,像是无奈,像是认命。那时,吴竟真的觉得自己该死极了。
而在一人一鬼互相凝望的当会,巫小南已经赶紧趁机往下爬去了,吴竟发现后已来不及阻止。只好帮忙抓住绳索,随着巫小南下去越多,再慢慢的放下更多的绳索。
巫小南攀着窗户的手放开,险险的踩在空调上,身子还晃了下,还赶紧抓住了身旁的一个水管。单单这样,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不成样了,连脚都抖个不停,她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往下。
以前倒不觉得四楼有多高,如今站在这随时有可能掉下去的危险之地,她才发现这真的很高。抓了抓腰上系紧的麻绳,她忍不住又自我调侃起来:万一这医院恢复原状,那些人都清醒了,然后发现这间病房里的床单被单,都被撕扯得不成样,不晓得会让他们赔多少哦。
没让她yy太久,头顶上就传来史稔懒懒散散的声音提醒:“再不快点,他们都要攻进来了。”
这下,巫小南也顾不上还在抖的腿,用一种要么得救,要么都得死在这的心态,她开始跨下空调箱,脚下往下探着,搜索着能够垫脚的地方,就这样她终于落到了三楼的窗前。
略激动的心,在她刚踩上三楼窗户底盘,抓住外『露』的横杠,正面对上那窗户的玻璃后,发『毛』的感觉立马从脊椎开始往上攀升,直至大脑内层。
疙瘩颗颗直冒,寒『毛』根根直立,巫小南甚至有种直接放手,摔下去得了的冲动!
瞧她看到了什么:在那三楼的窗户上,竟爬满了一只只水蛭。看到一只巫小南都觉得头皮发麻,更别说是几乎爬满整个窗户了。
她勉强让自己的目光透过水蛭间的缝隙朝里看去,带着氧气罩的许知家还安然的躺在病床上。也不知她此刻的无知,是幸还是不幸,不过最起码,她不用看到这些恶心的东西。
巫小南挪了挪自己的手,因为刚才没有注意,她无助横杠的手跟一只水蛭离得特别近。有的水蛭吸血,有的并不会,但不管会不会,巫小南都不愿与这些看起来滑腻腻的东西太过近距离的接触。
她真的很想离它们远远的啦,可偏偏在这里,她都能听到楼上传来的抨击声,那扇门撑不了多久了。
一只眼闭上,一只眼勉强睁开着,用一只手握紧横杠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在尽量不碰到水蛭的情况下去试着开窗户。
用力掰了掰,没能打开,如她一开始所料,从里面锁着了。
不过没关系,既然料到了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在她的腰上还绑着一个袋子,那里面装了点东西。
她先拿出一块布,是她在上面病房里能找的算是比较厚的。她将那块布放在窗户玻璃上,离窗户锁尽可能近的地方,这自然没办法避免的会压到几只水蛭,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勉强忍受着拿即使隔着布,也能感受到的滑软软的感觉。
几个深呼吸,她尽量站稳,然后抽出另一只手,一拳狠狠地撞击像那块布。差一点,她就被后坐力给『逼』得掉下去,还好双手及时的抓住横杠,勉强稳住了她的身形。
巫小南终于稳住了身形,可定睛一看,她就有了哭的冲动。她手疼得快断掉,那玻璃竟然还完好无损的,
她总算知道电视上说的请勿模仿是什么意思了,同时也了解到她的攻击力真的超低。她暗暗发誓,只要给她逃出去的机会,她一定会苦练武艺的。
“小南,你怎么样了?”楼下的听到点声响,便紧张且期待的问道。
“没,没事!”巫小南一边甩着疼得快没知觉的手,一边回应着。
重新瞪着面前的玻璃,巫小南从腰上袋子掏出一把锤子,这个是她来之前,特意带上的。当时觉得怎么也不能空手来这,偏巧路边有人卖锤子,她觉得挺实用就买了,当时想真要打斗的时候就拿出来当武器。
刚才被那群人围堵,她怕一不小心就敲死个人,便一直忍着没有拿出来,现在倒是用得着了。
同样先把那后布放在玻璃上,这样是为了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把人都吸引到下边来。刚才她先用拳头而不是用这个锤子,也是这个原因。
还是尽量用两只脚固定,再一手按住用锤子来回瞄准着,再猛一用力,狠狠的锤过去。
即使有布阻隔一下,还是能听到“砰”的巨响,外加玻璃破碎时“哗啦”的响声,这是巫小南无法避免的。而且,这次的后坐力,让她再没那么好运的抓住跟前的横杠,脚下再保持不了平衡的往后跌了出去。
“啊~”这尖叫声,足以让她之前努力不制造声音出来的功夫白费,腰间的麻绳将她掉在半空,她还惊魂未定的瞪着虚空的某一点。
上方的吴竟也被吓了一跳,但他不得不提醒还没缓过气来的巫小南一声:“小南,快,这门快撑不住了。”不知是不是那几只鬼调息了回来,还是主人的强势命令,有它们的帮忙,攻门之战的胜利,迟早是属于它们的。
巫小南闭了闭眼睛,才勉强将自己飞出去的魂给拉回来,颤抖的手勉强朝上抓住吊着她的麻绳。有那么一刻,她都使不上劲往上爬,还好她落下的地方离三楼窗户并不远,努力往上爬两下,手就能够到窗户的边台,也就是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但是手刚『摸』到那边台,就感觉好像『摸』到了什么滑腻腻的东西。心里一阵恶心,可这种时候,她没有多少体力让她再重新来过,不得不强忍着不适,硬是手掌压挤着拿滑腻腻的东西往上爬。
终于是重新站了上去,只觉手掌心一痛,她这才想起刚才碰到的东西,忙一瞧,还真是水蛭。而且,竟然吸附在她的手掌心吸起血来。她嫌恶的边嘶牙边甩手,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讲水蛭甩掉的,但是这次她很轻易的就把掌心里那只水蛭甩了出去。
血腥味传来,她看到自己的掌心还真被吸出了不少血。再看看甩在一边的水蛭,一点翻身躺着,看样子是不行了。
以前也没见哪个“动物”喝了她的血就会死的啊,最近好像频繁出现!
没时间让她去研究自己的血『液』是否变异,巫小南小心避开其他水蛭,将手伸进打破的玻璃洞里,打开了里面的锁,将窗户一把拉开,钻了进去。当然,进去时,难免会又蹭到几只水蛭,怪恶心一把的。
将麻绳从腰上解下,在缠住床脚,试了试坚固『性』后。就尽量不碰到水蛭的情况下,将头探出去,对楼上的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让他们快点下来。期间,她要尽量无视离她的脸不到一寸的水蛭。
估计,她这次就算能平安活下去,也会做好几天的噩梦,梦里都是这些水蛭。
做完这一切,巫小南就将目光锁定在躺在病床上的许知家,她脸上看起来的安详,像预告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总觉得,她似乎太过顺利了点!
吴竟最先沿着绳索下去,而由于虽然今天天『色』黑得早,但仍有一点夕阳的余光,不能直接见阳的许毓家钻进了史稔怀里的某个容器里,让史稔带着它下去。
等吴竟顺利跃进三楼窗户里后,刚好四楼病房的门,被彻底的击破。史稔对冲进来的人微微一笑,身子一跃,像坐滑滑梯一样,沿着绳索一口气滑进了三楼病房里。甚至吴竟跃进去后,还让水蛭搞得直跳脚,他硬是片虫不沾身。
一进去,让许毓家从他怀里出来后,他就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真当自己是个保镖,除了雇主真有事时,才出下手。除此之外,请当他不存在。他不理会任何事,也不主动参与任何事。
“知家!”一见到病床上的许知家,吴竟跟许毓家都一起冲了过去。不同的是,吴竟担心的坐在了床头,仔细检查起许知家有无大碍,而许毓家则在床尾就自觉的停下了身子。它怕身为鬼的自己,会给此刻的姐姐带去不幸。
巫小南还在环顾着四周,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同样是病房,楼上的四楼是多人病房,三楼这间却是独立病房,只有许知家一个病人,病房也相对小了一大半。但是这稍微一看就能看完的房间,并未让巫小南放松一点,她总觉得钱立民会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忽然,她听到吴竟一声惊喜的呼喊:“知家,你醒了?”
嗯?醒了?巫小南也忙转过去瞧瞧。床上的许知家确实睁开了眼睛,但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感觉,还有那神情……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隐约之中,巫小南觉得她在笑,阴险的笑!
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许毓家,敏感的它从姐姐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忙朝着吴竟吼道:“吴竟快走开,她不是姐姐啊!”
吴竟没反应过来的看向许毓家,刚要询问,他身旁的许知家已经自己坐了起来,从他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同样发现不对的巫小南,再许毓家发出警告的时候,就已经朝吴竟跑过去了。结果那个“许知家”身子也不知怎么扭转的,飞来一脚将巫小南当胸一踹,把巫小南都给踹飞了出去,趴在了地上。
“尼玛……咳咳咳……”吃了一嘴灰的巫小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再抬头一看,情况真的不妙,吴竟快被掐死了。
许毓家试图去救吴竟,却在这个时候,那个病人鬼带着一个医生鬼,趁着最后一丝余阳消散时,从四楼跳出,再钻进三楼这间病房里,把妄想救助吴竟的许毓家也拦了起来。
所幸两鬼都在楼上的“攻门”之战里消耗太多,许毓家勉强对付两鬼倒还算可以,就是被拖住了,再空不出手来救吴竟。
再说到吴竟,首先对方是从背后下手,吴竟根本不着力,掰她的手,她的手却跟钢爪一样牢牢的锁住他。且对方体重如山,他连个过肩摔都摔不过去。没多久,他脸就涨红了,手四处『摸』索着,倒是让他抓到一个花瓶。
可是拿着花瓶的手举起来,却迟迟无法往后砸去。他想起那人是许知家,是当了他两年老婆的许知家啊。
在他迟疑的这当会,他身后的“许知家”却没有任何顾虑,空出一手抓住他的手,借着他的手的力道,将花瓶砸在了他自己的脑袋上。
刚爬起来的巫小南只能看到,从他的黑发里流出的献血,染红了他的脸。
“不!”许毓家一声悲鸣,猛然爆发『逼』退两只鬼,飞过来刚好抱住倒下的吴竟,连人鬼有别都顾不上了。
那个“许知家”并没有再急出手,可能她也知道,现在吴竟在许毓家怀里,此刻愤怒的死死瞪着她的许毓家,不可能再让她轻易得手。她在等着下一次,最佳的出手时机。
趁此机会,巫小南跑到角落里闲坐着的史稔身旁,痛恨他的置之不理,却也不得不向他询问:“到底怎么回事,这许知家怎么了?”
“有的鬼最喜欢找意志薄弱的人附身了,既可以借点阳气来滋补一下,还能短暂的做做人,何乐而不为呢!”史稔像没看出现场凝重的气氛,讲故事般的为她小小的叙述一下。昏『迷』中的人,通常意志最弱。
“你刚才说,短暂的?”巫小南听出了重点。
“吸一点不如自己阴气重的阳气可以滋补,但多了它自己也受不了。更何况意志再薄弱也是存在的,它无法永久霸占属于别人的东西。”这种鬼一般也被人叫做附身鬼!
巫小南双眼紧盯着“许知家”,堤防着她的下一步动作:“时间限制是多少?”
“那也要看那只附身鬼的道行和被附身人的意志强弱,最短的能维持几秒到几分钟,强的话,大概也能好几个小时甚至一天吧。”史稔不甚在意的说着。
他的轻描淡写,让巫小南咬牙切齿。看这只附身鬼的强悍,巫小南自己都能感受到它的不简单。真让它附身在许知家身上几个小时,他们还不得给被拖死。
在今晚十二点前,如果他们不能顺利逃出这家医院,那么,他们就真成了钱立民用来养鬼的肥料了。于是,她用牙缝里挤出最后的问题:“如何破解,把它『逼』出来。”
“很简单啊,”史稔左腿叠着右腿,微靠着椅背。坐姿优雅,带着懒散,“找个阳气重的人抱住她,嘴对嘴传送阳气,保证里面那个寄居者受不了自己跑出来。”
这哪里简单了,刚才一见事情不对巫小南就扑了上去,结果被人一脚狠狠地踹开,连接近“许知家”的机会都没有:“还有别的办法吗,你身上符纸那么多,拿出来用用啊。”巫小南发现,“许知家”开始转动头部,扭动手和脚,做起了热身『操』,看来是打算来第二击了。
“她是个人!”史稔说出了一个重点,符纸只针对于鬼或邪物,不管现在的许知家体内住着谁,在躯壳上,她确实是个人。
巫小南不客气的哼哼:“刚才在四楼时,你随手画了个什么封印在门口,那群被控制的人也是人啊,可他们不也都受了影响。”现在要想再忽悠她,可没那么容易了。普通符咒可能对人的躯壳没有办法,但符咒也有分高级的吧?
史稔没有否认,只是抬起头对她浅浅地笑着:“你确定要高级的?有是有,看在来之前我们做的交易,我可以免费给你。”
这么好?巫小南警惕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有灵力的法器非普通人能够驾驭,且越高级灵力越强的,普通人『乱』用,下场只会更惨。
就知道这人不会那么好心,巫小南本想说别人不可以,但他自己没问题啊。可转而一想,他现在能够坐在这,且几人能够较为顺利的来到这,他算是功劳最大的。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太不容易了,她确实不该得寸进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性』和喜好,不应自己希望对方怎样,对方就得怎样才是好的、对的。有的人想当英雄,有的人并不想。有的人觉得都这样了,不能见死不救,有的人就觉得谁谁谁死了,与他何干。
后者错了吗,他只是有属于他的观点和坚持而已。谁规定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得按照那套价值观来活,所谓的道德,不也是由某个或某些人定义出来的吗?至少,史稔没有满嘴的假仁假义。
要阳气重的是吧,她不行,那……巫小南看向被许毓家搂住的吴竟,后者倒没什么不对,虽然许毓家怕自己的阴气会伤害到吴竟,连用来防御自身都不敢,可鬼本身自带的阴气,是藏不了的。
能够抵御一只鬼的阴气,阳气应该不弱吧?
倒是许毓家看起来就不太好了。现在仿佛很冷一样时不时颤一下。
再看看那个做完热身『操』的“许知家”,嘴角嘲讽的笑是那么的明显。很显然,她就等着许毓家被吴竟的阳气腐蚀得最虚弱的时候,也就是她的机会。
“毓家,快放开吴竟!”巫小南急切的吼着,人也快步冲了过去。
她身后的史稔状似随意的朝她瞄去一眼,随即眼帘半垂,微微遮住他『露』出不明深意的眼眸。
又一个不对他行为妄加评论的人呵!
巫小南刚冲到吴竟那时,“许知家”也出手了,许毓家见巫小南来了,便将吴竟丢给巫小南,自个迎了上去。只是受了吴竟阳气影响的它,暂时落了下层。
将吴竟扶了起来,虽然脸上的血不少,但其实头上已经没再出血了。经过刚才的休息,他现在稍微好一点了。巫小南便附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什么。
“不是吧,我……”吴竟瞄向许知家,再瞄瞄许毓家,觉得巫小南说的办法有点……
巫小南继续在他耳边又嘀咕了几句,就见吴竟有些为难,又不得不的点了下头:“那好吧,我全力以赴。反正跟我做了两年老婆的,也是她!”
“嘿嘿,就是嘛,男人就该拿出点魄力来。怎么说,她也算是你老婆……”正说着,就听到许毓家的哀呼,竟是病人鬼和医生鬼一起进攻,加上“许知家”三只,两鬼抓着许毓家的两手,“许知家”则抓住它的两条腿,就那么的将许毓家高高举在头顶上,欲将其四分五裂的架势。
情况危急,巫小南一掌拍向吴竟的背,急吼吼地骂道:“还不快去!”
倒也不用巫小南催,吴竟自己也看得出许毓家现在的处境,快速的冲过去,一拳击向“许知家”,将她与许毓家跟另两只鬼的战局隔开。
“哼,不自量力!”属于许知家的声音,却完全不是许知家说话的声调从她嘴里吐出,平凡的弱女子化身为武术高手,跟吴竟对打了起来。毕竟是附身,不少鬼力都没办法使出,不过单单用“蛮力”也够吴竟呛的。
好在吴竟这边还有个巫小南从后偷袭,在“许知家”快一面倒的打着吴竟时,她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许知家”:“我抓住她了,快……嗯哼!”没想到连胳膊都抱住了,对方依然可以用手肘击向自己,又重又狠,打得巫小南口中甘甜。
即便如此,巫小南仍紧紧的抱着她不松手,她想活命,可也不想做无用功,白白被打了还功亏一篑。
好在吴竟没让巫小南失望,快速的冲过来,连带着巫小南一起抱住,对着“许知家”的嘴就亲了过去。
一边的许毓家瞧见了,呆在当场,被病人鬼一掌拍飞,发出凄厉的惨叫。而这惨叫声让快要碰到嘴唇的吴竟听了,下意识的朝许毓家看去,手上不由得一松。
趁此机会,“许知家”用力一挣,吴竟跟巫小南两人一起被甩飞了出去。巫小南甚至被甩到了一桌子上在摔下来,嘴中那口甘甜终于还是喷了出来。
如果她现在还能说得出话来,她一定将吴竟的祖宗八代都骂个遍,这实在太坑姐了!
“许知家”似乎被惹『毛』了,走到趴在地上的吴竟跟前,一脚抬起再狠狠的踩住吴竟的脚。吴竟发出痛苦的惨叫,许毓家急着过去救他,却被两只鬼频频拦住。
巫小南见了,急切的吼道:“史稔!”她不晓得为什么会喊他的名字,也知道最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这人身上,但她就是这样做了。
只听史稔轻轻的叹了口气,再见他时,他已经来到了两只鬼的跟前,淡淡道:“在我面前也嚣张得够久了!”中指轻弹,分别弹中了两只鬼额头的位置,两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再无法起来,身上发出白『色』的烟雾,逐渐将它们不停抖动的身躯。
当烟雾散开时,地上只剩两汪血水。
这边,没了两只鬼的阻扰,许毓家成功来到吴竟身边。结果“许知家”一把抓起吴竟挡在胸前,阻止了许毓家的前进,冷笑的对停下身影的许毓家道:“有种你再上来一步,我马上就掐死他!”
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巫小南见了,忍不住扶额,这种肥皂剧情,怎么也会出现在她面前。
“姐!”许毓家满目悲伤的看着许知家,“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快醒过来啊,别再逃避了!”
掐住吴竟脖子的手越发使劲,“许知家”冷冷的说道:“没用的,是她甘愿放弃,我才能这么顺利的占据她的身体,她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才……不会……让你得……逞!”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吴竟不顾自己的脖子是不是会被拗断,硬是转过头,也顺势将她的头掰过来,狠狠的堵住了“许知家”的嘴!
“许知家”惊慌的想要推开吴竟,用力的击打着吴竟的肚子,本来她可以在吴竟转过头来时就将他的头扭断,但不知为何却下了不手。那原本应该还在沉睡中的灵魂,竟然还能阻止它。
别以为这样它就会妥协,一拳一拳的击打不是开玩笑的,吴竟逐渐的承受不住,“许知家”心中一喜,刚好再用点力挣开吴竟的时候,又一双手在抱住吴竟的同时,连带着它也被抱了进去。
因为这样,再次将她跟吴竟紧紧的连接着。
“许毓家,你可真大方啊!”空茫的声音从许知家的身体里传出,“竟然能让原本属于自己的男人,去亲自己的姐姐!”声音已不是从许知家的嘴里发出,可见它已经没法跟许知家完全融合,现在急了想动用人世间所谓的妒忌来挑拨。
紧紧将吴竟和许知家抱在一起,帮助吴竟继续吻着许知家的许毓家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两行血泪滑落,但是它的嘴却是上扬的:“你不会懂的,你这个只会霸占人家身体的附身鬼,永远都不会懂的。我爱吴竟,我也爱我姐,我爱他们!”很爱很爱!
“你这个……额啊!”附身鬼还想骂什么,却再没机会了,从吴竟嘴里渡过去的阳气,再没法让它继续待在许知家的身体里。随着一阵青烟飘出,滚落到地上的它看起来分外虚弱。
占人身体确实有不少福利,但若失败,其反噬也是很严重的。
而后,少了驱动身体的附身鬼,本就还在昏『迷』中的许知家立马就软了下去,吴竟及时的抱住了她。不过他本也受了不轻的伤,结果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这回,许毓家却仿若无动于衷般的继续站在那,松开自己的手任由吴竟和自己的姐姐摔倒,她的神情哀戚中带着坚决……
史稔嘴角标志『性』地浅浅上扬,眼里则有着少有的认真:“你决定了?”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人,许毓家转回来,对史稔点了点头。
“你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把他『逼』急了会反过来对你做出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再不能成佛倒还是其次,甚至有可能受很大折磨。”史稔很平静的说出可能会有的结果,不是警告,是陈述。
它还是点了点头:“就让事情早点结束吧,再来一波的话,我们都没办法承受的。”瞧瞧他们,吴竟和小南都受了重伤,它之前躲玉坠里损伤了不少元气,刚刚又被附身鬼和病人鬼伤得不清,现在的它也是强弩之末。
再反过来看看钱立民,他到现在都还没现身,还有多少招等着对付他们,而他们根本扛不住。倒不如,牺牲一鬼,换得其他人继续生存的机会,反正它……本来就已经死了!
史稔点了下头,示意着他们之间点交易成功。他伸出右手食指,往许毓家的唇上点去。
“等等!”在史稔的手指碰到许毓家的唇前,突然杀出一双手握住了史稔,阻止了他。许毓家看过去:“小南?”
在史稔身旁,看起来伤得不清的巫小南,正半趴在史稔身上,毫不客气的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可以想像,她刚才是怎么扒着史稔让自己站起来的。
她没理会许毓家,而是死瞪着史稔:“你最好告诉我,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搞出什么阴谋!”
史稔轻笑道:“是阳谋!”他可以很轻易就把这个站不稳赖在他身上的人甩开,可他只犹豫了下,终还是没那么做。
“你……”
“小南,”见巫小南气呼呼的,许毓家忍不住替史稔辩解着,“是我做的决定,与史老板无关的!”
“怎么会无关,肯定是他先提议的。”她几乎可以用自己的脑袋担保。
“你倒是很了解我嘛!”史稔笑道,在巫小南嘴刚张开想反驳时,他又接着道,“不过,请麻烦看一下窗户!”
闻言,巫小南下意识的朝窗户看去,双眸立马惊恐的睁大再瑟缩。不知什么时候,有很多的水蛭爬上来,几乎将窗户给堵住了。
“或者,这回你可以选择从门出去。”史稔好意的提醒,巫小南逃避窗户那些可怕的东西,赶紧看向门口,结果整张脸都白了。
整扇门,包括边边缝缝和门把,也全都被水蛭给占满了。
她可以选择把窗户的玻璃打破,但估计下窗户下的整面墙都是这些东西。除非他们直接从这三楼跳下去,否则肯定会被水蛭爬满全身。门也是,她都怀疑打开那扇门,外面是否还有空地让人站的。
“小南,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让我试试吧!”像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的许毓家再次开口劝说,“我也是为了吴竟和我姐姐,我想……让他们好好的!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有事!”
“可是……”
没等巫小南把可是说完,许毓家狠心的将巫小南推开。本就站不稳,需要倚靠史稔的巫小南,马上就重新跌回地上去。史稔的手指,成功的点在了许毓家的唇上。
巫小南回头,只来得及看见史稔的手指发出一道黄光,『射』进许毓家的嘴里。许毓家嘴巴大张,发出尖锐的惨叫,响彻整个医院大楼。不止巫小南,连发现不对想赶过来的吴竟都受不住的捂住耳朵,没办法再往前一步。
很快,就有另一道男声的暴吼,回应了这声凄厉。房间多出了一个半跪在地上,疼痛难当的男人,和跟在他身后的一只女鬼。
随着他们的突然出现,许毓家则被掏光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好在身上并未出现如燕那种浑身透明的情况,让巫小南稍稍安心了下。然后才往突然出现在这病房里的那一人一鬼看去:
“钱立民?”一见到那男人,巫小南便惊呼了一句。
但此刻的钱立民无心理会其他,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盒子,如烫手山芋般扔在自己跟前,再次抬头看向史稔时,狰狞的笑着:“死人店铺的老板,我还是小看了你!”
“那也只能怪你,不浪费一丝一毫能够利用的事物。”史稔淡然的与之对视,“我也才能利用许毓家的舌头,反过来找到你,『逼』出你!”
一看到那个十分眼熟的小盒子,巫小南立马就明白了,顿时恨声道:“钱立民,你骗我!”
“那只能怪你自己笨!”说着,钱立民拿出一根铁钉挑开了小盒子的盖子,那铁针随即抵在了小盒子里的舌头上,他大笑对史稔道:“是,你可以用这舌头『逼』我出来,但我也会用这舌头,让许毓家非但没办法成佛,还要永世受拔舌之痛!”
“你非阴界刑法官,真这样做了,后果如何,教你这些的人,应该告诉过你!”不管是阴界还是阳界,都有其法则,且严格执行。今日他贸然使用了刑法官的权利,那么刑法官将百倍的奉还回去。
这也是钱立民之前即使用特殊方法割下了许毓家的舌头,并将其保存完好,却只是让许毓家没办法出声而已。
“就算受尽地狱十八层所有的惩罚又如何?”钱立民虽半跪着,神情却是异常高傲,背脊更是挺得笔直,“死人老板,我知道你的厉害,现在我已现身,肯定是逃不过你的手,但是,我也绝不会让你们这群人好过!”
“为什么?”出声的是吴竟,他将许知家小心的放平在地上,然后站起身走到钱立民跟前,“既然我们是兄弟,为何要这样手足相残?若早知道你是我弟弟,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上一代的错,不应该让这一代的人受这种惩罚!
钱立民笑了,那种宛若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笑得特别大声,但没有一个人听着会觉得舒服。
“吴竟才是弟弟吧!”巫小南****话来,“我想,你们的爸爸最先是跟你妈妈在一起,结果所谓的商业联姻拆散了你爸和你妈!”
笑声悠止,钱立民看向巫小南:“你说得没错,第三者从来都不是我妈,是你妈!”最后三个字,他是对着吴竟说的,“是你妈抢走了我妈的丈夫,是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爸爸。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好不容易爸爸找到我们,承诺要补偿我们,结果,是你妈不甘心爸爸要将吴氏的归属权交给我,干脆两人一起死。”
他阴测测的笑着,目光极其的痛恨:“没想到吧,所谓的飞机失事,全是你妈搞出来的。是她特意去死人店铺买的一只鬼,避过安检带上了飞机!你妈可真狠啊!”
“你说什么?”吴竟不敢置信的跄踉着往后倒退两步。巫小南更是狠狠地瞪向史稔,后者一点自省的自觉都没,闲闲的站在那,带笑的嘴角像在欣赏着一场好戏。
“我不过是想得回属于我的一切,”钱立民阴狠中带着悲愤,“你妈夺走了爸爸,也间接害死了我妈,今天,我也让你真正尝尝,看着心爱之人痛苦的模样!”
他说着,嘴里快速的念着咒语,拿着铁针的手高高举起,再对着那根舌头重重地刺下!
“快阻止他啊!”从刚才史稔与之对话中,多少猜出他要干嘛的巫小南,忙惊慌的大叫着。同时她的身子更是努力往钱立民那爬去,无奈仍是来不及。包括从发愣中刚回过神的吴竟,倾身向前也没办法阻止……
那铁针最终并没有落下,阻止的人却是大家始料未及的。那从刚才出现,就一直安静待在钱立民身后的a飘,竟出身在他身旁,它的手紧紧的抓住那铁针,没有让铁针钻进许毓家的舌头里。
但是它的手,宛若被握在火炉上般,发出“呲呲”声,并不停的冒出烟来,像要烤焦似的。
“你在做什么?”钱立民怒瞪着a飘,关键时刻,为什么是它背叛了他,“还不快给我放开?”
“主人!”a飘那惨白的脸上,『露』出苦涩却带着点唯美的笑,“您要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但是这件事,请原谅我做不到。我是一只鬼,我比您更了解十八层地狱所受的责罚会有多么恐怖,我不想见到您被那样对待。”
钱立民恨恨地抿着唇,继续瞪着它。而它更是坚决的不肯放手,任由着疼痛侵袭着它,才手掌到手背,慢慢的出现了腐烂的情况。
“放手!”他用齿缝挤出两字。
它则摇头,腐蚀已经到了手臂。
“快放手,否则你就会……”
它异常坚定,看都不看整条都快腐烂掉的手臂。在它那只有眼白的眼睛里,也能反『射』出倒影,里面只有它的主人。
钱立民与它对视着,一人一鬼似乎陷入了僵持之中,最后在a飘的肩膀也出现腐烂情况后,是钱立民先松开了手。
也几乎,在铁针落地的同时,a飘虚弱的坐在那,对着他笑。
原来,被饲养的鬼,也是会有感情的?巫小南有点震撼,不过后来她才知道,鬼的世界,真的可以很单纯的,只执着于它所执着的。
“你赢了,”钱立民略显得颓废的笑了,再次看向史稔的目光里,有不甘,更多的是疲惫,“拜托你,救它!”
一听到“你赢了”,巫小南脑子里的雷达马上就高速运转起来,把苗头对准了史稔:这家伙不会又利用了她什么了吧?
于是她就干脆坐在那不起了,以一种极其专注的眼神,盯着史稔。
“你应该清楚我的条件!”史稔淡淡的瞄了一眼a飘,似乎是在估算着是否值得救,又是否能救,然后径直的对钱立民说道。对于巫小南的目光,则是完全无视。
钱立民先拿出一个小坛子,将腐蚀还在持续的a飘收进去,然后把坛子放在史稔跟前苦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不管你们要谈什么,钱医生,能不能请你先将你布置在这医院里的阵法撤了?”巫小南不得不『插』嘴进来,她是很想“深情”地只盯着史稔就好,但这眼角吧,就是会不小心瞄到一些别的。
比如那些已经开始往房间里爬进来的水蛭,不先解决的话,一会她跟吴竟还有许知家,他们这些普通人可就遭殃了,血会被吸干的吧?
可能也是想展现自己的诚意吧,钱立民爽快的双手合十在胸前,闭上眼睛默念咒语。末了,一手朝上一抓,一块比手掌要小上一些的古镜落入他的掌心:“医院里的人再过个半小时左右就会醒过来,这些水蛭也会慢慢的褪去!”
史稔收起那个装有a飘的坛子时,也顺便收走了钱立民手中的古镜:“聚阴镜?”他稍微打量了下那个古镜,便轻笑出声,“你那师傅,出手还真阔绰。”
钱立民依然只有苦笑,估计如果师傅知道了,会大发雷霆的吧?不过也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现在的他,还哪有能力再为自己讨回什么,他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什么时候找上你的?”史稔没头没脑的问道。
“两年多前,”钱立民睁开眼睛,看向还倒在地上的许毓家,“在许毓家还没死前!”
这话里,别有深意吗?巫小南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去,『露』出深思。
“找你的时间,地点?”如果直接的问话方式,大概也就史稔一人了吧。
“他并不常找我,若有的话,也是周六晚上午夜十二点!”
这个时间,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巫小南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钱立民站了起来,脚步跄踉了几下才勉强站稳,而且站得笔直:“他似乎知道很多东西,一开始找上我,就点名了我的身世,戳穿了我的伤痛,几句话就让我走上这条……”他看向整个人都还无法从“痴傻”中解脱出来的吴竟,“复仇之路。”
说罢,他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师傅他从不会多跟我说些废话,除了偶尔周六晚午夜十二点,过来教我一些道法和养鬼之术,我们的交流少之又少。”
他看了眼门口的水蛭,已经褪去了不少:“如果没什么别的要问的,我就先走了。”他略有不舍的看了眼史稔手中的坛子,才转身朝门口走去。步伐看起来很沉重,他却没有因此而停缓一下,只是稍显走得慢一点而已。
“钱医生!”
他顿下脚步,但没有回头:“还有事吗,小南?”
依然很亲切的称呼,让巫小南感叹颇深:“你给我的『药』膏很好用,我身上的伤口全好了。”就是上次被苍蝇咬的浑身密密麻麻的红点,“谢谢你!”
没有所谓的教条,没有对他所做行为做出评价,钱立民的眼眶,却不禁红了。他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不是苦涩,而是略带着放下后的轻松。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开门出去,并关上了门。
随着钱立民这一走,病房里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好一会,才见吴竟终于回神,也不知他是想通了什么,还是选择遗忘刚才所听到的故事,就见他脸『色』十分平静的先将许知家抱回病床上,而后来到许毓家跟前查看,担心的询问着刚醒过来的它有没有怎样。
说起来,钱立民背负着仇恨,可能一辈子难以解脱,可是吴竟不也同样无辜。他一直什么都不知道,却得承担上一辈的罪孽。
巫小南看向一旁神『色』淡然的史稔:“为什么钱立民那么快就放手了?”只是被『逼』了出来,按他的『性』格应该会再拼一下,怎么那么快就使出了最极端的手段!
“聚阴镜若算是道具的话,他自己就是阵眼,硬生生的被他从阵眼里拖出来,你说会怎么样?”在钱立民出现那刻,笼罩整个医院的阵法已经算破掉了。反噬之力不弱,后来的钱立民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除了妥协,他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之前在走道上,我们不是才看见他吗?”
史稔斜睨她一眼,嘴边一抹浅浅的笑意,也不回她,径自的朝窗户走去。巫小南嘴才刚张,还没能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挥了挥手,直接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当巫小南追过去探出头查看,窗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还有史稔的身影。
“混蛋,别以为你跑得掉!”愤恨的一掌击向窗台,巫小南没那本事跳窗,不然她一定马上追上去。不过没关系,有种他就把死人店铺整体大搬家吧!
“小南!”
听到许毓家的呼唤,巫小南这才从窗户边回到病房里,就见许毓家好像已经完全没事一般漂浮而立,正微笑着看着她。巫小南忙走到它跟前:“毓家,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巫小南有些奇怪的多打量了许毓家两眼,觉得它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通透了一样!不是指它的样子,而是类似于精神面貌:“额,你说!”“那个……”许毓家指着地上盒子里的舌头,“能把它烧给我吗?”
“现在吗?”她边问边看向吴竟,发现他也正莫名其妙之中。
见许毓家点头了,巫小南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做了个简单的祭拜台,直接在那小盒子里将舌头点燃。神情的是,那舌头一点就燃,而那个小盒子在火最旺的时候,都没有丝毫变化。
舌头烧完,再次看向许毓家的时候,发现它竟然发起光来,身子更是往上悬浮着。但它的脸上始终挂着释然的微笑。看到这一幕,已经经历过一次的巫小南马上就知道,许毓家要“走”了,当下也不知该为它感到惋惜还是庆幸。
“毓儿!”吴竟有些不安的仰头呼唤着它。
“吴竟,”半空中的许毓家俯首望着他,盈盈目光里有些许不舍,更多的是放下后的成全,“我其实怨过你的,怨你为什么两年来都没认出我,怨你在这两年里,连感情都跟着转移了。不过现在我很庆幸,我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执着我们都已不可能了。如今,你若能跟我最爱的姐姐在一块,我想,我可以安心了。”
“你在说什么啊,”吴竟心慌的道,“我的感情没有转移,我一直爱的都是你,你为什么说这些话,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许毓家轻轻的摇了摇头:“离开与否只是形式,你记得我,我就一直都在。吴竟,好好的感受下自己的心,你会知道你现在最想要的人是谁,好好照顾我姐姐,好好照顾自己。”
它话落,窗外有一道强光打了进来,巫小南和吴竟都下意识的闭起了眼睛。巫小南好不容易才睁开一条缝,只看到跟上次一样的巨人轻易且怪异的跨进窗来。
“小南,谢谢你!”许毓家最后跟巫小南道了声谢,就跟着那巨人身后一起走了出去。有道类似于黎明的曙光将她们笼罩,许毓家朝他们挥了挥手。
光芒消失,窗外恢复漆黑,某只鬼也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吴竟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愣愣的看着窗外。今天对他的打击确实有够大的,一大早知道了老婆被掉包,应该是他老婆的人死了,而当了他两年的老婆『自杀』现在还在昏『迷』。然后冒出自己一个哥哥来,带给他足够震撼的爸妈传说,现在许毓家也离开了……
巫小南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这对毓家来说算是好事吧,可以投胎重新做人,总比一直当一只鬼来得好吧?”
“嗯!”吴竟勉强笑了笑。
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巫小南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这个时候,毫无预警的,那个装许毓家的舌头突然“嘭”的一声,爆炸开来,碎片撒了一地。
“怎么回事?”吴竟被吓了一跳,惊弓之鸟般慌『乱』起来。
“没事啦,”巫小南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情,“毓家都走了,这盒子肯定要功成身退了,瞧你紧张的。好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如果还有什么事,尽快联系我。”
一转身,巫小南脸上的轻松马上变成了凝重……
这是一个没有鬼或神愿意来的地方,天空昏昏暗暗,可说黑吧,又能把什么都看得清楚。有条河,河水哗啦啦的流着。河边是一大片草原,但没有风,草不会动,天空没有云,如果不是水确实流着,你会感觉这里的空气和时间都是静止的。
这里是阳界跟阴界交接之处,算是两界的空间地带。人鬼神都不会选择待在这里,自然也就没有野心之士想要占领这里了。
一大一小两人,双双坐在草地上,一面目肃静,一嘴角带笑。
大的那个至少三米开外,幸好草地宽阔,他盘腿而坐倒不会给人太大个。但他身边的某人,比例上就不协调了。在正常世界里,一八几的身高不算矮,他不过是待错了地方。
“又被夺走了?”史稔一脸的轻松随意,如果有风的话,吹佛在他脸上,你一定会觉得他是坐在这偷闲的。
“是啊!”巨人一脸的严肃,不过貌似他天生就是一张严肃的脸,四四方方的脸型,一看就是严谨派的人,“不晓得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抢走即将成佛的人,能够做什么?”
史稔静静的看着跟前的水流,不知在想些什么。
“史稔,”巨人再一次开口,“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你知道我不管任何俗世的。”
“但这回你出手了!”也就是说,他发现什么严重的问题。
闻言,史稔上扬的嘴角带着些许无奈:“我都不知道,我这次出手对还是不对。”巫小南定猜到了什么,他貌似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这次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出现阴阳失调,到时候阴阳两界必会大『乱』,那样对你也没好处。史稔,你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史稔站起身:“我考虑考虑吧。”说考虑,他那无谓的态度,让人觉得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这次出手,一是因为跟巫小南的交易,看在那手串的份上;二是他想看看,当初抢走如燕的家伙会不会再来一次,再顺便探查一些线索。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一转,手中就多了面镜子,是从钱立民那拿来的聚阴镜。
他将镜子扔给巨人:“我能给的线索只有这个,或许你可以查查看,是哪个黑道士,那么有本事的一再将阴界的东西带到阳界来,两者之间可能有所关联。我还有事,先走了。”
巨人想出声叫他,他已头也不回的走了,几步之后消失在这里。对此,巨人那张严谨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无奈:“现在的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
“舍得回来了?”
史稔一进店铺,迎耳而来的,就是这么一句愤怒中夹着讽刺,又努力故作平静的话。他看到柜台后用手撑在下巴,趴在柜台上的巫小南,笑笑:“快十二点了,你一会敢回去?”
“怕什么,小意一会会送我!”她已经跟他说好了,想知道养鬼人的进一步情况,就得当护花使者,小屁孩很快就同意了。
瞄了眼擦桌子中的杨小意,史稔淡淡道:“明天要上学,你该去休息了。”
“啪!”
杨小意本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巫小南已经先一步一掌重重的拍到桌子上:“你这头死人,”她用另一手的食指指着他,拍桌子的那手则缩回背后,疼得发抖,“我忍你很久了,你最好……”
指着他的那手的手腕被突然临近的他抓住,同时被握在他手中的,还有她手腕上那条手串:“交易的事我完成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巫小南自己握着那条手串,咬了咬下唇,似乎正在考虑要怎么说,又要说多少。
是的,她让史稔出手帮忙时,将自己也有的一条红黑珠子手串展『露』在他面前。就如她所料,史稔对她的这条手串很有兴趣,追问这条手串怎么来的。当时巫小南的条件就是,在不伤及他利益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帮助她,保护她的安全。
他很快就同意了,在当时她都有点错愕,毕竟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谈的条件。
现在,她觉得他会那么快同意,其背后根本没那么简单。想到这,巫小南勇敢的抬起头瞪他:“我们说好的是,你帮助我,我再告诉你关于这条手串的事。但其实你本来就有心要管这件事吧,我们的交易根本没有执行的必要。”
“你错了,”史稔淡笑道,看着她的眼里则有些凌厉,“我们说好,帮你是在不伤及我利益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帮你我可以得到某些利益。所以我们的交易是成立的,我已履行,现在换你了。”
那眼神,让巫小南提起的胆子马上又缩了回去,这简直是只笑面虎。不,是笑面死人。巫小南沉淀下不平静的心情,才试着为自己讨回一点利益:“好,我可以说,但是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些事?”
“可以考虑!”史稔模拟两可的说着,现在主控权在他手里,他自有一百种方法让巫小南履行承诺。
巫小南也是清楚的,所以她只是呼一口气,便说了:“这手串是我的,”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手串,再没有任何的强悍,目光纯净温柔,“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和我妹妹都有一条。”
她抬起头来看他:“我也很想知道,你的那条又是怎么来的?”
这是她一开始就很想问的,但因为顾忌太多,一直没敢问。记得她母亲交给她的时候就跟她说过,别轻易跟任何人说关于这条手串的事。更何况,她真的不确定史稔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怕万一说了触及到什么秘密,他要灭口啥的……咳咳!
就连现在,她还是有点怕怕的。
“我的这条,是一个朋友暂交托给我的。”
“是一个女的吗,大概这么高……”
史稔望着正努力比着身高,言语急切神情激动的巫小南,很不配合的打断:“我那朋友是个男的,据我所知,那手串是他本人的。”
在巫小南傻住时,他甚至没有再多问她什么,反倒说道,“以后,把这条手串藏好,别轻易给人瞧见了。”
“噶?”巫小南蒙了,看了看自己的手串,再看看他,“你不需要再多问点什么?”就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只是知道了这手串是她的,其他的他都不想知道了?
“还需要知道什么吗?”史稔反问。
“倒不是这样说,可……”她挠挠头,只是知道是不是手串她的,她又何必一直苦苦隐藏?他甚至只为了知道这点,竟然出手帮她,虽然这里面有他自己的目的在。
史稔走进柜台里,打开柜台下某个抽屉,不知道再找些什么。
巫小南迟疑了下,还是凑了过去:“那个,你说会回答我一些问题的。”
“我只说考虑。”
当做没听到,巫小南径自的问了:“你什么时候分别跟许毓家和钱立民做了交易啊?”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这算什么回答,巫小南拼命的深呼吸,让自己千万不能生气:“那,你跟钱立民所说的师傅,是不是跟李显成那个师傅,是同一个人?”
这次史稔不语了。
“你上回,不是听了李显成说他那个师傅会在周日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去找他吗,你有没有抓到那个坏师傅?”巫小南坚持不懈的问着。
“你觉得他会傻到自投罗网吗?”在吸魂种子被他夺走,那人应该就能感受到了。不止李显成因为生命枯竭而亡,就连知道不少事情的他妻子,都一样暴毙了。
巫小南了悟的“哦”了一声,继续问:“那……”
“小南!”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啊?”
他侧头看她,带笑的薄唇吐出:“你想学习吗?”
“学习什么?”
“抓鬼!”
“噶?”巫小南一时反应不过来,忘了她要问的问题。就连一旁的杨小意,都停下了手中擦桌子的东西,愕然的看着自家老板。
……
许知家缓缓的睁开眼睛,因为不适应光亮又闭上好一会才又重新掀开眼帘。她的世界,从模糊到清晰,她看到跟前一张熟悉且此刻一脸激动的脸,他用有点沙哑的声音紧张的问着:“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痛不痛?”
她看着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眼前这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她喉咙堵塞说不出话来。
他心有灵犀般感受到她的心,温柔的在她没受伤的额边轻抚:“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你是知家,也是毓家,请代替毓儿,连着她的份一起过下去,跟我一起好好的过下去!”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还是没能控制住泪水从眼角划落。
他俯身,在她眼角落在一吻,同时在她耳边悄声道:“这也是毓儿的心愿哦,你是我的新娘!”
轻轻的,她点了下头,又点了下头,再点了下头。泪水越流越多,嘴边,却也越笑越开……
有许毓家的祝福,他们会一直很好下去的!
……
钱立民无力的跪倒在地,鲜血像关不紧的水龙头,不停地从他嘴里流出。他逐渐模糊的双眼看着眼前那熟悉,此刻却无比陌生的身影,嘴角抽搐般的想要扬起。
他想要笑,嘲讽的笑,最后还是没能支撑起那个笑的弧度,倒栽葱的扑倒在地。
手指似乎想要用力,最后也只能无力的抓了两下,双眼不甘地……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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