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果子狸炖鳕鱼
元辰大陆北境,月州。
北部大荒烈阳高照,茫茫群山连绵不绝,云端之上,一道流光划破天际,从远方疾掠而来,瞬息千里。
苏真结束了为期五年的历练,踏上了归途。
他的模样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修炼了一甲子,无非玄功精湛,驻颜有术,若是放在凡尘中也算是一个高龄的老人了。
“贼道哪里走!把命留下!”
叱咤声远远传来,但见前方黑云弥漫,如浓墨般铺满天空,内里光华闪动,似有修士在斗法。
苏真加速前行,想要看个究竟,然而等他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两名道门修士伏尸荒野,四个魔道修士收了战利品,正准备离去。
“咦,又来一个?好像是北冥圣宗的弟子!”
“北冥圣宗确实了不起,可他孤身一人,又只有丹境修为,我一个婴境加你们三个丹境,怕他作甚!”
“廖道友说的对,北冥圣宗财雄势大,弟子身上全是宝贝!送上门的肥羊不吃可惜了,咱们合力灭掉他,拿了东西就离开月州!”
“嗯,不过在杀他之前,最好先逼他交出凝练剑魂的秘法”
四个魔修利欲熏心,刚刚屠戮了两名正道弟子,夺了他们的随身事物,又把主意打到了苏真身上。
凝练剑魂是北冥秘术,放眼天下独一无二。
器若有魂,那便是通灵的宝物了。想要炼制灵宝,自身心血、奇珍异宝、天时地利以及对大道的领悟等等诸般因素缺一不可,即便是炼器宗师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炼制出来。
在修真界,哪里出了灵物通常都会引起不小的震动,而北冥内宗弟子依托秘法,几乎人手一把灵剑,不知羡煞了多少修士,只是慑于北冥圣宗的名头,也没有谁敢打上门去明抢。
可一个落单的北冥弟子就另当别论了。
“就凭你们?”苏真见几个魔头不知死活图谋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冷笑。
刚刚恢复清明的天空又暗了下来,层层黑云遮蔽烈阳,天地间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黑云缓缓下压,其中光影攒动,像是乌云闪电,但却没有一点雷声。蓦地,那些攒动的光影从云中钻了出来,一个个奇形怪状,狰狞凶恶,咆哮震天,携着一股浓郁的腥臭,铺天盖地卷向苏真。
四个魔修说干就干,北冥圣宗遐誉万载,他们不敢托大,一上来就全力施为,将辛苦祭炼的邪祟尽数放出。
苏真浑然不惧,袍袖一挥,湛湛光华好似星辉喷洒而出,在他身前结成屏障,阻住了黑雾的蔓延。黑雾之内魔影幢幢,但任凭一干邪祟如何凶狞,也只能在星光帐幕外游荡咆哮,竟是无法逾越半步。
众魔修藏在黑雾里不断加持法力,催动魔物频频发起进攻,可是每回堪堪推进一些,很快又被星幕挡了回来。场面一上来便进入僵局,双方你来我往,就这么斗起真元来,苏真以一敌四,丝毫不落下风。
“该死,这小子是怎么练的?一身真元法力竟然如此雄厚!那星幕是什么东西?法宝吗?”
“诸位道友莫要多虑,上法宝!”
四个魔修法力吃紧,却迟迟不能建功,纷纷召唤贴身法器,企图打破星幕。
苏真冷哼一声,当空掷出法剑。只见一道清澈的剑光环绕过去,顷刻间便将重重邪祟绞杀殆尽,星光帐幕之外顿为一空。苏真肃清了外围,接着剑诀一引,法剑立时遁入虚空,再出现时已在黑雾之内,一名魔修身旁。
法剑轻轻一旋,那魔修眼前豪光迸现,不明所以中便已身首异处!须臾间,法剑再一旋,又割下了一名魔修的首级。
一个照面便有两名同伴命丧当场,余下两名魔道修士亡魂皆冒,他们终于知道北冥弟子有多可怕了。
对手的飞剑受秘法加持,不惧秽物,更不会被魔气所污而失去灵性,可以说是所有左道邪魔的克星,兼之北冥道法玄妙难测,修习者真元精醇雄浑,相近的境界之下,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招架的。当下丢出护身魔宝布成阵法阻挡苏真,架起魔云亡命飞逃。
魔阵杀气腾腾,黑色的闪电勾勒出狰狞的轮廓,无边无际的魔云翻滚收缩,把法剑牢牢裹住,几件魔宝在阵中虎视眈眈,凶厉的气息叫人心悸。
法剑有灵,察觉到魔物逼近,不用主人操控便自主律动起来,灿烂的青光从剑身之上挥洒而出。
此时的魔阵便如同一个会发光的黑色球体,道道豪光贯穿黑雾透射出来,众多邪祟在不甘的厉啸声中被剑芒逐一击杀,一干魔宝也被剑芒击溃,灵力涣散变成废品。
“雕虫小技,也来献丑。”
苏真上前握住飞剑,随手一绞,那滚滚魔云顿时被一剑绞散!
魔阵后方,两团漆黑的影子一向东,一向西,正在急速逃逸。
“想跑?”
苏真御剑而上,剑气犹如匹练当头斩下,长虹贯空,撕裂了一名魔修的遁光。他恼怒对方残杀道门弟子,出手绝不留情,那魔修魔宝被破,又失去护身魔头,已是技穷黔驴,如何能挡?瞬间便在惨叫中化为飞灰。
他正要追击那条漏网之鱼,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娇叱,一条色彩斑斓的长绫破空杀至,正中魔修的遁光。那魔修被打得脑浆迸裂,周身魔云立时消散,尸身从云端跌落下去。
一见法宝七霞绫,苏真顿感头大她怎么又追上来了?
但见一道俏丽的身影落在长绫之上,踏着漫天云霞,迤逦而来。“上次陪你得到宝玉,这次又助你斩灭魔头,你该怎么感谢我?”女修眉目如画,风姿绰约,笑起来粉面生晕,娇媚难言。
苏真好笑地看着对方,明明就是痛打落水狗的局面,居然问自己该怎么谢她?这女修太执着了,打从两人初识起,她就纠缠不休,自己在外历练五年,她追了五年。
此女名叫封月婵,出身太一门,是月州顶尖强者妄奕老祖的徒孙,丹境圆满的修为,修炼天赋惊人,为太一门小辈当中的翘楚,那“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貌,千年难遇卓而不群之资”便是外人对她的评价。
封月婵提到的“宝玉”是苏真此次历练最大的收获,其名“封魔”,元辰大陆一直流传着关于它的传说,无数年间被人争来夺去,几度易主。
“封魔”的首任主人是元辰有史以来的第一强者,北冥圣宗创派祖师星渊道祖,据说是他从界外星域带回来的最后一任主人则是千年前的元辰第一高手天元道君。
天元道君成道飞升之后,封魔也下落不明,世人都猜测是被他带到上界去了,谁曾想时隔千年,宝玉居然又重现世间!
“我听人说,那是件了不起的好宝贝,每一代的主人都是咱们元辰大陆的至强者。鸿尘师兄,你是用什么方法降住它的?现在已经将它炼化了吗?”封月婵好奇的问道。
封魔宝玉是她与苏真共同经历的一段奇遇,只不过好处全被苏真得了,尽管她经历了整件事,却是对其中的玄机一无所知。
话说当日封魔现世,云麓山脉强者云集,这位宗主,那家掌门的不知到了多少,所有人都在打宝玉的主意,然而最后这件来历足以惊天动地的宝贝却被苏真意外所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两人知道留下来必然会招揽祸端,便即开溜。当时场面一片混乱,来来往往的高阶修士多不胜数,谁也没有留意两个小辈。
至于得宝的过程,苏真自己也是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又如何跟他人说得清楚?他只知道眼下若不抓紧脱身,铁定又要被这女修缠住了,当即拱手告辞:“当真是有劳封道友了,在下赶着回师门复命,来日必有所报!”
封月婵失神地望着苏真离去的方向,不言不语,一颗心直往下坠。不久,一道身影从虚空中显现,站在了她的身旁。
那是个玄巾玄衣的长须道人,相貌清奇,仙风道骨。
“不愧是我北境最杰出的后生,越阶杀敌如杀鸡,好俊的手段!婵儿,你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接近他么?”
“师祖,弟子无能弟子弟子”
听着道人发问,封月婵埋下螓首,明亮的双眸已然蒙上了一层雾气,满腹的委屈怎么也说不出口。
“唉!你也不必自责。”道人轻抚门徒秀发,眼神中流露出几许溺爱之色,柔声说道:“此子乃百世难遇的奇才,道心坚毅远超常人。婵儿,你觉得他修为如何?”
封月婵平定心情,稍作思索便作出回答。
“虽然同是丹境巅峰,弟子自愧不如,他至少至少比弟子强了一筹!”
“一筹吗?”
封月婵哑然,摸不准这位修为震古烁今的师祖是什么意思。
“刚刚那几个魔道散修,换做你独自应战可有把握?”玄衣道人又问。
封月婵咬住嘴唇,少顷,坚定地道:“弟子承蒙宗门栽培,又得师祖教诲,寻常丹境修士不足为虑,唯独那元婴修士,弟子没有必胜的把握,如若用上师祖所赐法宝,以一敌四,应有六成胜算。”
闻言,道人哈哈大笑,笑声里却有股说不出的冷厉森然,稍后只听他怒哼道:“而那小子最多只用了三成功力!可笑我太一门倾力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却连取胜的把握都欠奉!”
“老祖”
“无需多言!”
“是!”
封月婵战战兢兢,垂首立在一旁,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玄衣道人遥望北方,眼神越来越冷。
云阳老道
云岚仙子
哏,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能否守住星渊道祖传下的不世盛名!
苏真一路东行,横越十万大山,飞渡浩渺烟波,到了第七日,师门已然在望。
北冥圣宗地位超然,是元辰大陆最为特殊的存在,修真界里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能够与之比肩,而这一切都是一个人一手造就的。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广袤的天地是没有名字的,那时候这里灵气稀薄,环境恶劣,世间万物都在苦难中奋力挣命。直至某一天,这里出现了一个强大的修士,他打破九天罡风,从界外星域取得混沌灵根,带了回来,并将这片天地命名为“元辰”。
他就是北冥圣宗的创建者星渊祖师。
大陆有了灵根,从此衍化锦绣河山,诞生洞天福地,日渐繁华。另一边,星渊走遍元辰东、西、南、北、中五境,传道天下,缔造元辰万载盛世,他本人也被所有修士奉为道祖,而他的嫡系传承则成为了五境圣地,是天道兴昌的象征。
可是北冥道术深邃玄奥,门内学成之人甚少,修得合道大乘飞升上界的更是寥寥无几,今日圣宗早已不复当年。不过道祖余威犹在,加上北冥圣宗所代表的意义,她至今依然屹立于北境之巅。
回到宗门,苏真顾不上与同门叙旧,第一件事就是去面见师长。
水月峰,琼宵殿。
殿内只有一名清丽出尘的女子,一头银发似雪,容貌却如二八少女,肤若凝脂,秀美无瑕。
见到苏真进来,女修放下手中的玉简,盈盈起身,露出一个明丽绝伦的笑容。
“徒儿回来了,快让为师瞧瞧!”女修白衣翩翩,如雾如仙,嗓音清灵婉转,叫人怎么听都听不厌。
她便是苏真的授业恩师,北冥水月峰首座,法名云岚。因风华绝代,被众多修士捧为仙子,是为月州双仙之一。
师徒俩阔别数年,相见自是一番欣喜,苏真兴致盎然,跟恩师讲述着自己在外五年的经历。两人久别重逢,正在开心叙话,突然殿外亮起一抹遁光,随后便有一名女弟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师父,不好了师父!”
女弟子眼神慌乱:“外面来了几位凶恶的前辈,点名要找鸿尘师弟!”
“徒儿莫慌。”
云岚仙子微微蹙眉,掐指一算,但觉吉凶隐晦,朦朦胧胧混沌不清,竟是算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有人刻意蒙蔽了天机。
不等报信弟子退下,便有十几名气势汹汹的修士闯入殿中,水月峰强大的护山禁法形同虚设,甚至没能阻拦那些人一下,但见光华急闪,只在瞬间就被破去了。
“云岚道友,你的宝贝徒儿干的好事啊!”为首的修士一身玄衣,身边还跟着个如花似玉的女修,正是前些日子刚与苏真分别的封月婵。
“前辈何出此言?”云岚看了眼苏真,赶忙起身相迎。
门下弟子不知来者身份,她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人几乎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名宿,北境各州巅峰境界的强者,就说那带头闯入大殿的玄衣道人,此人是太一门乃至整个月州公认的第一高手妄奕,两百年前进入合道领域,时至今日早已具备了破空飞升的实力。自己的徒儿人品端正,从不作奸犯科,何况双方修为天差地远,一个丹境修士莫说得罪他们,便连见他们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又怎能惹得他们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一干人等不用云岚招呼,径自入座,随意之极,如同这北冥圣宗的琼宵殿就是他们家的一般。云岚心念爱徒,也不着恼,坐于下首,静待对方道出缘由。
“师父,弟子去为诸位前辈奉茶。”先前报信的女弟子见机极快,立马找了个借口,要去搬救兵。
“不必了!这茶喝与不喝,结果都一样!”一名老者喝住女弟子,转而看向苏真,冷笑道:“原来封魔宝玉是被你得去了,亏得妄奕道友相告,否则我们还在相互猜疑呢!”
宝玉归属之事除了两个当事人,根本没有外人知晓。苏真目光投向封月婵,后者眼帘低垂,不敢与他对视。
这时又有一人道:“北冥圣宗是祖师道统,道家圣地,不想竟有不孝子弟藉此为祸世间,起初我们睁只眼闭只眼,均是得过且过,谁知他却越来越猖狂,前些日子更是下狠手杀了上善门的两名弟子,用的乃是地地道道的魔修手段!”说着,他同样看向苏真,续道:“小子,你身怀左道邪术,作恶多端,这些年犯事无数,今日咱们便好好的算一算吧!”
封月婵明知那俩弟子为魔道散修所害,欲言又止,在妄奕严厉目光的注视下,她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对长者的污蔑充耳不闻。
“想不到堂堂修道圣地,星渊道祖的嫡脉传承,竟然出了个如此奸佞嗜杀的败类!倘若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哏”
殿中群情激奋,种种莫须有的指控一茬接一茬。苏真沉默不言,这等情形,他纵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一帮前辈高人脸都不要了跑上门来给自己破污水,又怎会容自己分说?
云岚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说道:“众位前辈,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小徒心胸豁达,秉性纯善,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苏真是她的关门弟子,幼年时便被她收入门下,亲手抚养长大,也是众多弟子中资质最好最得宠的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哪怕是言语上的中伤也不行。
“证据确凿,莫非仙子还要替他开脱吗?”妄奕冷哼一声,单手一拍,突然发难。庞大的天地元气汇集而来,幻化成一张巨大的手掌,犹如山脉一般,轰然下落,压向苏真!
封月婵花容失色,惊声叫道:“师祖不要!”
眼见苏真避无可避,蓦然一道白影从侧里闪出,毫不犹豫地迎向元气大手,把他护在身后。
“师父!”
妄奕是太一门的至尊强者,一身合道大圆满的修为惊天动地,师尊比他差了好几个境界,又是仓促应战,这一掌如何接的下来?殿内墙倒柱塌,灵力肆虐,苏真悲怒交加,扑上去扶助摇摇欲坠的云岚,此时的她娇躯孱弱,容光暗淡,与俗世凡尘的弱女子没有什么两样,哪里还是往日那个神采照人的月州仙子?
感受到恩师体内的生机正在流失,苏真骇然失色,胡乱摸出几枚续命丹药往她唇内塞去。
“师弟你快带着师父离开,我来挡住他们!愣着干嘛,走啊!”遭逢巨变,师姐持剑挡在师父师弟身前,不停地催促着。
苏真摇摇头,看向妄奕,一字一顿道:“我跟你们走便是,不要难为我的师门。”
“你倒有些担当,那就乖乖过来罢!”妄奕露出几分赞许之色,人却依旧端坐椅中,显然图谋不止于此。
云岚按住苏真肩头,轻声道:“为师会想办法拖住他们,你离开北境,有多远走多远,成道之前切记不可再回来”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唇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雪白衣衫,虚弱的话语不容置疑。
“能接下老夫一掌而不死,云岚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妄奕赞了句,又道:“我等来此只是要你的徒儿接受惩戒,并非取他性命,你又何苦以死相抗?舍却这一身的绝代风华,岂不可惜了!”
“前辈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么。”云岚语声虚弱,却是铿锵有力。
“如此,那便得罪了!”妄奕大手一翻,又是一掌拍来,威势惊人,无可匹敌。丹境巅峰在低阶修士看来,已经是了不起的存在了,然而在合道修士眼中,却只不过是大千世界里的一粒尘埃,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苏真默然守静,对外界发生的一切统统不予理会。道家静功到了极高的层次,千载光阴仿佛一瞬,刹那之间也似永恒!
他低头看向恩师,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
就在妄奕抬手的一瞬间,琼宵殿内亮起了璀璨的星光,道道星辉洒将下来,落在师徒三人身上。星光莹澈,这一刻的云岚圣洁如仙。
只是,这圣洁的星辉却不是由她所发。
眼见苏真的肤色殷红如血,全身散发着湛湛青光,又察觉自己的身躯陡然变得透明起来,云岚蓦地脸色大变,轻叫道:“你你快停下!”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探,手臂却从苏真的身体中间穿过,哪里还能抓得到?
恩师的呼唤如同穿越了层层空间,有些空灵,有些通透,便如她现在的人一样,如烟如雾,飘渺虚幻,仿佛也成了透明的。苏真恍若未闻,凝视着怀中即将消失的身影,轻声道:“师父,珍重了。”他一生对她敬若神明,从不会有半点的忤逆和亵渎,可是这一次,必须由自己来做主。
“九星同辉!”
施展秘法送走师父师姐,苏真手一扬,九颗晶莹剔透的白色星丹透体而出,悬于头顶。刹那间,外界的光芒尽数被星辉排出殿外,整座琼宵殿星光闪烁,宛若黑夜。
太阳、太阴、往生、玄灭、天清、地冥、异精、神觉、五行,九颗星丹犹如九颗耀眼的星辰高悬于夜空之上,柔和的光芒点亮了黑暗的虚无,形成一片广阔的星空。只是,这无垠的夜空缺少繁星陪衬,未免显得有些单调。
然而就是这么一片空寂的星河,却挡住了合道强者的一击!
只见妄奕幻化的元气大手被阻在星空之外,竟然没能落下来,仅在星空表面掀起了层层黑色的涟漪,九颗孤星一阵颤动,最终将其稳稳托住。
“什么!”
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全殿皆惊,所有来者霍然起身。丹境对抗合道,便如同蚂蚁举大象,不仅荒唐,还很可笑,但是他们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那是域!一个磅礴、浩大的星域!
如此纯粹,又如此浩渺。
域是一种奇妙的神通,往往只有洞悉天道的绝顶强者才能领悟,即便合道修士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至少在场的名宿中,便有半数没能领悟到“域”的神奇。
而眼前的域
这不可能!
无论是对方的修为境界,还是真元法力,都不足以支持这样庞大的“域”,可事实尽在眼前,这已然颠覆了他们对于道法的认知。
近年来北境有个传言,说万载之后的北冥圣宗又出了一个星渊,在场众人都听说过,却无不对此嗤之以鼻。
星渊传道天下,遗惠余泽遍及整个元辰,纵观历代至强者,又有谁能够与之比肩?便是不可一世的妄奕,也不不得不承认与那个万载之前冠绝天下、独尊元辰的北冥祖师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现在他们看着那个有史以来最有可能成为星渊道祖的后生,心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轻视,充溢的自信与傲慢也在同一时刻消失不见,剩下的,尽是极致的热切与渴望!
“这不是北冥的功法!小子,你是怎么炼成九颗金丹的!说,你是不是得到了道祖的传承?”一名身穿阴阳法袍的修士出列喝问道。
关于星渊种种不可思议的道法神通,衍生的传说数之不尽,谁也没有见识过那位上古圣贤的风采,他究竟有多少神通绝学流传于世更无人知晓,眼下苏真所展示的一切前所未见几近神迹,众强很自然便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苏真不识得此人,却认得他身上的行头,这老者多半是两仪宗的高手了。
两仪宗是星渊时代的上古炼气门派,威名显赫,与太一门不相上下。修士步入丹境,便会修成一颗金丹,而两仪宗的独门秘法可以另修炼者同时具备一阴一阳两颗金丹。由于阴阳双丹的存在,使得两仪弟子能够在绝大多数同级别的战斗中轻易地战胜对手,门内人才济济,高手辈出,纵然这一代里没有妄奕那样的绝顶战力,他们却同样能在各种角逐中与各州的顶尖宗门分庭抗礼。可以说,只要拜入这个宗门,在修真界就能横着走了,并且前途无量。
苏真身负奇术,从未觉得两仪功法有什么了不起,曾经他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绝艳天下,然而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
“答案就在我身上,有本事尽管来拿吧!”苏真仗剑傲立于星空之下,对面的至强者们并不能令他感到畏惧。
从前不会,此刻亦不会。
胆怯只会是他送给死人的墓志铭,而敬畏,则是他留给活人神圣章!
法剑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嘤嘤鸣颤,依依惜别。
苏真轻抚剑身,此剑名为“绝尘”,自炼成之后,相伴甲子,从未离身。
“绝尘莫悲,我与你同去。”
法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啸,骤然射出,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划破天际冲向星空,恰如那划过夜空的流星,极致短暂,又极致灿烂,为了片刻的辉煌,尽管需要以生命为代价,仍旧义无反顾。
直至虚无深处,绝尘蓦然崩碎,一分二,二分四,四分无数随着绝尘分解,越来越多的流星出现在深邃的天幕中,白虹横贯虚空,如万剑齐发洞穿穹隆,又如九天之上星雨奔腾,其势浩浩然,夺人心魄!瞬息之间,整个大殿剑芒星光无处不在,它们莹莹闪闪的点缀在九星周围,仿若宇宙深处无尽的星辰。
星域终于不再空寂,其时繁星璀璨,星河壮丽,直叫人目眩神驰,除此之外,还有那宁静的绚烂之下,隐藏着的无尽杀机!
苏真操纵星丹,带动星河,一口心血含着苦修一甲子的本命元气砸入漫漫星光之中。
“剑归无极!”
轰的一声爆响,整个空间都在震动,只见九颗主星突然碎裂,空间内星光飞溅,明丽的星辉崩成片片薄幕,闪烁着拉扯下来,其势浩然汹涌,宛如天崩!
那是元辰大陆独一无二的九颗星丹,昙花一现,转瞬消陨,却将恒久的震撼留在了天地之间。
“唉”见到这一幕,两仪宗的老者叹了口气,他知道,哪怕现在整个北境的强者都聚集于此,也不可能迫使眼前的后生就范了。剑归无极是北冥圣宗的玉碎法门,他是抱着必死之心留下来的。
狂暴的灵力如山如海,八荒**皆是,道道流彩恍若贯日而出的长虹,一点点撑起星河之上的元气手掌,若说刚才还只是抵御,那么现在就是撼动,以丹境之躯撼动合道至强!
殿中诸人一个个心中百味杂陈,更多的则是庆幸若非今日凑巧,将此子扼杀于摇篮之中,待得来日他修成无上道身,这偌大元辰,还有谁能制他?万年前,是星渊的时代,那一个人的时代,他们绝对不允许那种局面再次出现!
苏真周身白虹缭绕,追随绝尘法剑,步步踏入虚空,与崩碎的星河融为一体。
“老杂毛,接招!”
“小子狂妄!”
做为对抗的另一方,妄奕老脸无光,无比震怒!抬起的手又加了三分神通,滚滚真元化作法力注入元气大手,猛然下压!
轰隆一声巨响!水月峰一震,连带大地都跟着震颤起来。
高空之上,封月婵大叫道:“师祖,你说过不杀他的!”此时的她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情了,心头那空空荡荡的感觉几乎便要将她吞噬。
“放肆!”妄奕喝道:“老祖做事,随心所欲,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那,那他神形俱灭了吗?”
“莫说一个丹境巅峰,就是一万个,也死透了!”
琼宵殿被妄奕毁天灭地的一掌拍成齑粉,暴虐的灵力撕碎了一切。
水月峰山体动荡,峰体整整断去一截,无数山石崩塌陨落,下起了一场缤纷的石雨。
谁都没有注意到,灵力漩涡的中心位置不知何时亮起了一点彩光,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光华交相辉映,只一闪,便将空间撕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紧接着九色光华消失,裂缝也随之闭合
地球。
新历,二十一世纪,龙闰年,春分。
耳边寒风呼啸,呜呜作响,苏真被彻骨的冷意刺激得恢复了意识,脑子里如同炸了锅,各种信息纷乱纠缠,好似一团乱麻,而且他明明已经醒来了,却恍若身置绮梦中他发觉自己正由高空往下坠落。
“天地元气如此稀薄,如此陌生,我这是到哪儿了”
苏真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琼宵殿中,在把师父师姐送走以后,他燃烧真元,自毁星丹,仍旧未能接下合道老贼一掌。
这本该是身死道消的结局,可是
他用了极短的时间弄清了现状:一,自己的确死了二,自己又活了三,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四,自己坠崖了五,不是意外跌落,而是有个倒霉蛋被人从山顶扔了下来,只不过那小子身虚体弱胆量又差,不等摔死先被吓死了,自己的灵魂非常不巧地附在了他身上,马上就能体会到粉身碎骨的滋味。
苏真身在高空,暗暗叫苦。这副便宜肉身没有法力,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勉强翻个身,让屁股朝下。
悬崖底部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哗啦啦,树叶纷飞,又下雨了。苏真被纵横交错的树枝刮得遍体鳞伤,但是却大大抵消了从高处坠落的冲击力。
“砰!”
苏真后背一疼,知道自己落地了,不过屁股下面软软的,好像有个垫子,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从眼前仓皇而逃
苏真做了无数噩梦。
梦里北冥圣宗山门倒塌,血流成河,同门一个接一个的惨死,接着场景一换,妄奕带着封月婵又来追杀自己了,师父、师姐、师兄都在奋力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快逃,而他们不是七窍流血样子可怖,便是遭人迫害,成为任人驱使的行尸走肉,再要么,就只剩下一缕幽魂
隐约中,他意识到自己正徘徊于生死之间。
我还不能死!
我要重新修炼,回到元辰去!
身体忽冷忽热,灵魂在寂灭与往生中挣扎,不知过了多久,苏真眼前一亮,终于感应到了人间的光线。
“太好了,你醒啦!”
清脆的欢呼声在耳畔响起,少女惊喜的笑颜映入眼帘。
不是元辰大陆的语言,自己却能听懂。
苏真神智迷蒙,匆匆看了她一眼,又昏厥过去。
这次昏迷再不是先前那般浑浑噩噩,他知道,自己挺过来了。苏真能够察觉到有人对他的悉心照料,一双柔软的小手在帮他擦洗身子,给伤口换药,喂他喝水吃粥
再度醒来时,苏真的精神状态便好多了,五官的功能逐渐恢复,也能感觉到疼了,身体被树枝刮伤的部位火辣辣的,全部敷着粗棉布片,周围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药味,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床头摆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温暖人心。
这是一间不大的木屋,一桌,一床,一凳,很是简陋,墙边的木架上放置着不少晾干的草药,透过窗子,能看到夜幕下浩渺的星空,湿润的山风吹进屋来,凉凉的,很舒服,令他又清醒了几分。
“阿哥饿了吧,等我拿东西给你吃。”少女就守在床榻边,见苏真醒了,立马端过来一个瓦罐。
苏真配合地张开嘴,吃掉少女送来的一勺米粥,缓了缓,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哪里?”
“望仙山,华夏和缅甸国的边境。”
少女十五六岁,小巧白净,生着一张瓜子脸,柳眉杏目翘鼻樱唇,粗糙的布衣布裙,却掩饰不住极致的清纯俏丽,便是以苏真的审美标准,此女也算得上顶尖的美人了,况且她尚未成年,将来还不知会出落成何等动人的模样。
少女见苏真没有回应,便俯下身去,以她清脆悦耳的嗓音在他耳边重复了几遍。
“你摔到脑子了,还在发高烧,听力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不要紧,我会治好你的!”
随后她又神情兴奋地说了一句话,一脸期待地盯着他。
由于少女情绪激动之下语速比较快,苏真没有听懂,茫然问道:“你说什么?”
少女很有耐心地慢慢复述道:“神仙阿哥,你在昏迷的时候不停地喊着师兄师姐师父什么的,他们也是天上的神仙吗?”
“他们不是神仙,我也不是。”苏真勉力一笑,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少女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撅起小嘴道:“谁说阿哥不是神仙?本来我那天都快绝望了,不停地求老天爷救我一救,结果阿哥就出现了。如果阿哥不是老天爷派来的神仙,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又怎会那么巧地救了我?”
苏真奇道:“我做了什么?”
“你把欺负我的坏人压死了!”女孩美滋滋的,喜不自胜:“神仙救了我,我又救了神仙,真好。”
苏真失笑道:“神仙怎会需要人来救,你看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像个神仙了?”
少女摇摇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他。
“我爹说了,神仙下凡尘都是会被老天爷夺去法力的,有些方面连凡人都要不如。阿哥从高处跌落,一连昏迷了五天,若是换成普通人,伤势那么重,失血那么多,早就一命呜呼了,可阿哥却活了下来。”少女轻轻握住苏真的手,幽幽说道:“阿哥,都是我不好,害你失去了神通,害你与上界的家人分别,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卓栖为你做牛做马,服侍你一辈子!”
望仙山位于华夏共和国南部边境,与缅甸国北部边境接壤,是两国近年联合开发的自然风景区,总面积接近五百平方公里,这里有广邈无际的原始森林,有海拔两千米的俊秀山岳,有未经探索过的洞穴,有明镜一般的湖泊,还有神奇的山脉温泉。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的生态环境从未遭到过大肆破坏,在外界人士眼中,当真是一片神秘的人间仙境。
望仙村是一个猎户村,眼下村里的壮丁大部分都参与冬季狩猎去了,留守村中的多是老幼妇孺。一个外来的坏蛋觊觎卓栖美貌,趁着她入山采药的时候,偷偷跟在了后面
讲到那天发生的事情,卓栖巴掌大的小脸一下子红了,赧然道:“他是半个月前来到山里的,还带着两个受了枪伤的同伴。我爹见他们落难,心中不忍,于是收留他们在家里养伤。谁知他竟然那么坏,我阿爹、阿哥前脚离开,他就想要欺负我。”
苏真点点头,以示了然那个成为肉垫的倒霉孩子连惨叫都被来得及发出,便被自己压死了。
自己遇劫身殒,灵魂从元辰来到地球,附在一个坠崖的年轻人身上,本来绝无幸理,哪知却机缘巧合落入一片原始森林,又更为巧合地砸死了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再被男人欲要侵害的采药少女所救,最终得以生还
世间奇缘,莫过于此。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少女静心的照料下,苏真恢复的非常快,没几日便能起身走动了。
卓栖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每天晚上她都会在苏真床边守到天明。
夜凉如水,少女伏在床头,呼吸均匀细腻,这是头一次她没能撑到午夜就睡着了。
看着那日渐憔悴的玉容,苏真心生怜惜。卓栖毕竟是个初长成的孩子,没有经历过风雨,那件事是否给她落下心理阴影尚且不论,一番惊吓肯定是免不了的,加上这些天操劳下来,身心疲惫,恐怕已经吃不消了。
“嘤”卓栖缩了缩身子,似是在梦中觉得冷了。
夜里山中凉气重,苏真拉过被子替她盖上,想起少女的倔强,便没有叫醒她,只是把枕头小心塞了过去,以便她能睡得舒适一些。
卓栖面容水灵精致,皮肤润白细腻,根本不像生活在苦寒山区中的女孩,苏真端量着少女吹弹可破的俏脸,心中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似同门之谊的惺惺相惜,也不似师徒之情的恩如海岳,只觉得这些日子跟她在一起很好,生活甘醇甜美,无忧无虑,很温馨,很宁静,也很轻松,这种感觉是他前世一生都未体会过的。
卓栖单纯善良,干净的犹如一张白纸,对他的爱护仅次于前世恩师,苏真心里若说没有一点触动,那是假的。他很想留下来,陪着卓栖长大,帮助望仙村的山民过上好日子,可是他不能。
苏真披上衣衫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遥远的夜空。
地球的星空与元辰一样,都是那么的深邃、悠远然而,这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苏醒以后的这些天里,苏真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失踪是件大事,他的家人和国家都会通过各种途径寻找他。“自己”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再不露面肯定要出大乱子。
而且为了尽早修出成果,他必须回到世俗中去。地球天地元气稀薄,修炼环境极差,各种灵物定然十分匮乏,对于一个异界的外来户而言,只有在人口密集文化共荣的都市里,才有可能找到前进的路。
前身是个大学生,自己的生活也要从大学开始。
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苏真站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乏了,便关了窗子回去歇息。然而不等他睡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么晚了谁在外面?
苏真悄然起身,贴住房门侧耳倾听,好一会儿,才拉开门走了出去。他伏低身子,轻手轻脚来到隔壁窗下,屋内,正有两人在小声交谈。
“都睡了吗?”
“睡了。隔壁的小子刚刚起来一趟,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发现我了呢。”
“他起来做什么?”
“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足足在窗口傻站了半个多小时,搞得我一动不敢动,差点没让山风吹散架喽。”
“我说老雕,你真觉得二哥被人给害了?”
“他都失踪好几天了,咱问了那么多村民,都说没有见到他。他绝对不会丢下咱们不管的,那时咱兄弟俩挨了枪子儿,军警追得又紧,大哥让独狼留下照顾咱俩,他们好去把军警引开,结果那狗娘养的说什么都不肯,幸好最后还是二哥仗义。他若想抛弃咱们,早就做了,还用等到现在?何况我去村后的小树林里查看过,咱埋下的枪一支都没少,所以二哥肯定不会是自个儿跑路去了。”
“你说会不会是华夏军警找过来了,二哥不想咱俩暴露就把他们引走了?”
“不会,军警要是找到这儿肯定会搜查村子。”
“可是那帮村民为什么要害二哥?又为什么不来害咱俩?”
“你问我我问谁去?或许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有所顾忌吧。你没见这几天那小妮子看到咱俩脸色都不太自然么,眼神躲躲闪闪的。”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可是二哥那么机警的人,多少公差都拿他没办法,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栽在一帮山炮手里?”
“那可说不准,如果是那小妮子拿粥给你,你会不会吃?她医术那么高明,万一在粥里下药,你能发现的了吗?”
“这倒也是。”
“你后腰的枪伤怎么样了?能赶路不?”
“已经开始发痒了,应该不碍事。”
“好!二哥想必是回不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不能傻等,快些休息,明儿一早就上路。”
“唉,也不知道大哥他们有没有甩掉追兵,前儿那几场大雨,可别把他们留下的记号破坏了才好”
苏真在窗外听得真切,心说你们走归走,可不要再回来了。直至屋里响起鼾声,他才溜回自己的房间。
这天中午,卓栖像往常一样按时端来一碗药膳,一同带来的,还有本破旧的地图册。
“阿哥,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丁大婶说这是上个世纪绘制的,有些地标可能不太准。阿哥你想去哪里?等我爹狩猎回来,叫他带你去好不好?”
坏人的两个同伴走了,小姑娘大大松了口气,心情着实开朗不少,最为重要的是,少了两个病号,她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她的神仙哥哥了。
苏真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拿起地图册翻看起来。放眼前世,他只需架起遁光,天上地下江河湖海,想去哪便去哪,现在就只能依靠一双腿了。
卓栖知道苏真体虚需要静养,见他不想说话便也不勉强,拾起几件他换下的衣衫准备拿去清洗。
吱呀
房门一声轻响,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溜进屋来,直奔药膳而去,从碗里抓起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那是个八、九岁大的男孩,两条小短腿灵敏得不像样子,卓栖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让他得手了。
苏真会心一笑,这个贪吃的小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光顾自己的房间了,前天扮演的是偷粥贼,今天是偷鸡贼。
卓栖放下衣衫,嗔道:“你怎么又来了?快把鸡腿放下!”
男孩大口大口吃得甚香,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卓栖走上前来说道:“你想吃什么,姑姑便给你做,这是给阿哥补身子的,你不能吃。”
男孩昂着脑袋,肉嘟嘟的圆脸上写满义愤,鼓着嘴巴嚷嚷道:“我不,我就要吃他碗里的,他碗里的东西好吃。”见卓栖伸手过来,赶忙咬紧鸡腿,死活不松口。
卓栖无奈,这小侄子打也不是,说也不是,真个叫人生气!
姑侄二人正僵持间,房门洞开,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小兔子崽子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又惹你姑姑生气了是不是?”
来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上身一件薄棉短袄,底下穿着蓝色碎花布裙,一条油亮亮的大辫子在头顶盘了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根素银珠钗,打扮得很是精神。
“妈,姑姑做了好吃的不给我吃!我可是她亲侄子啊,她不疼我,反倒去疼外人!”男孩一见来了靠山,顿时嚣张起来,胸膛一挺,嗷嗷叫着开始告状。
话音才落,就被妇人揪住了耳朵。
“这是你姑姑做给病人做的药膳,是能胡乱吃的吗?当心补死你个小王八蛋!”
“娘诶松手,不要揪耳朵,疼!”
男孩抓住妇人的胳膊,垫着脚尖以便减轻一点疼痛,挤眉弄眼博取同情。妇人露出一抹笑意,心想自家的娃儿可比村里其他同龄的孩子机灵多了,嘴里兀自训斥道:“小兔崽子还知道喊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吃了?”
“啊呦,啊呦”男孩哇哇乱叫。
这么一来,反倒是卓栖看不下去了,忙着给小侄子求情道:“算了阿嫂,虎子不懂事,你就不要惩罚他了。”
妇人闻言立即松开手,拍了下儿子的脑袋瓜,笑骂道:“你姑姑原谅你啦,还不快滚!”
虎子一朝得脱,转身就跑,临走还不忘捎着他吃了一半的大鸡腿。
“栖儿啊,你别生气,虎子还正是淘气的时候,你多担待些。”妇人呵呵直笑。
“没事的阿嫂。”卓栖摇摇头,端起药膳来到床边,歉意地对苏真说:“阿哥,你先将就一下,等会我再给你做一碗。”
苏真接过碗筷尚未答话,便听妇人说道:“栖儿,赶紧把这小子拾掇利索了让他走吧,家里可没有闲粮养他!”妇人的长相清秀水灵,不过这说出来的话就有点粗鲁刻薄了。
卓栖一愣,尴尬不已,担心地看了苏真一眼,生怕他着恼。
苏真前世历练天下,没少在凡间走动,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识过一些。卓栖这位嫂子只是有些小家子气,本性还是纯善的,倘若换做那些刁蛮恶妇,早就不分青红皂白赶他走了,哪会容他在家里养伤?因此不以为忤。
“还有他那身破衣裳,都烂的不成样子了,要我说就扔掉吧,放在家里也是占地方。”
“阿嫂,不许动哥哥的东西!”
“呦!我才不稀罕呢。昨儿走的那俩新加坡人还有之前那位不辞而别的大兄弟,可是给了咱家不少钱,哪像这大陆来的穷小子,要东西没东西,要钱没钱。”
“阿嫂不要说了!”
发现“神仙哥哥”并未生气,卓栖稍稍放下心事,可这位一涉及钱财就夹缠不清的嫂嫂,则令她极为头痛。
到底是一家人,妇人不愿与小姑子把关系闹僵,转而对苏真说道:“小哥,你的命真够大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也算是奇迹了。”望仙山山势陡峻,每年都会有一些失足跌下山崖的人,她在山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见有谁能够侥幸活下来,这破天荒的头一回直叫她啧啧称奇。
“嫂子你胡说什么!阿哥怎么会死?”卓栖不高兴了,弯弯的眉毛蹙了起来,气鼓鼓地看向嫂子。
妇人见状连忙摆手告饶:“好好好,是嫂子说错话,你家小哥是神仙下凡福泽无边,满意了吧。”
卓栖没有理她,一对娥眉舒展开来,红着脸蛋对苏真道:“阿哥你就安心养伤,你的衣物我都收好了,不会让别人碰的。”
苏真微笑道:“无妨。”
妇人看到这一幕,摇头叹气走出房门。
小妮子长大了啊,是时候该给她找个婆家了
山中无岁月,一晃又是七八天过去了。
由于卓栖的维护,嫂子李氏拿苏真无可奈何,不过从最初的三天露一次面到现在一天露三次面,她的忍耐似乎已经接近了极限。
这天午休过后,卓栖一如既往过来陪苏真聊天解闷,正讲到望仙村的由来,突然“砰、砰”几声枪响打破了山村的宁静,随后孩童的哭叫,妇女的哀求,老人的喝骂,远远的一并传了过来。
这一切来得太突兀了,卓栖先是呆了一呆,旋即起身道:“阿哥我出去看看!”
卓家位于村尾,地势较高,隐约可以瞧见村中正在发生的事情。苏真走到窗前,发现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挨家挨户破门入屋,把村里留守的老幼妇孺压往村中央的空地,那里,另有几个凶汉原地守候,手持枪械逼迫村民聚集到一起。
“还是回来了吗”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当日坠崖造成的伤口基本上已经全部愈合,苏真解掉身上的棉纱,这样等下行动起来会方便许多。
不多时,卓栖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原本红扑扑的俏脸一片惨白,拉住苏真焦急地道:“阿哥快跟我躲起来!”
砰!
最后一名村卫倒在了血泊里。
李氏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看向自己曾经照顾过的、那个绰号“老雕”的男人,相比养伤时的和善可亲,对方现在的态度简直判若云泥。
“我家公公和小姑子好心搭救你们,你们怎么,怎么可以”下午,她像往常一样与几个妇人在村口晒太阳,话家常,正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家里的不速之客和赔钱的小姑子,噩梦就降临了。
原本以为对方去而复返是专程回来的报恩的,哪里想到竟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望仙村地处深山,几乎与世隔绝,周围方圆几十里就只有这么一个村子,想到达外界,足足要走好几天山路。村民们世代过着安静祥和的生活,贸易模式在几年前还是原始的以物易物,直到后来景区成立,进山的人逐渐多了,才开始流通货币。
在任何地图上,这个仅有三十几户人家的小小猎户村都是不存在的,就是那些最资深的驴友都找不到这里来,除了一些跑山的毛皮商人和捎货的脚力,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生人进村。
故此,所谓“村卫”只是象征性地进行一些简单的巡视工作,主要职责是防火,平日里谁家遇到解决不了的难处了就搭把手,碰上误闯进村的野兽就驱赶一下,商人来了接个货等等,并非接受过严格训练的战斗人员,甚至不是高明的猎手,否则也不会在狩猎季被留在村里了。缺乏危机意识的他们,毫无防备地倒在了匪徒的枪口之下。
仅有的四个村卫惨遭杀害以后,村里连个壮年男子都见不到了,剩下的只有老人、妇女和孩童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了李氏脸上,老雕呸了一声,喝道:“少废话,我二哥呢?是不是被你们害死了!”
蓦地从旁窜出一个小男孩,抱住老雕的腿大声骂道:“狗杂种敢打我妈妈,我咬死你!”
老雕没想到一个毛孩子也敢对自己“动口”,一个不留神便被咬个正着。小家伙磨牙切齿,仿佛咬住的不是人腿而是鸡腿。
老雕痛得哇哇直叫,抬手一掌抽在男孩脸上,将他扇了个趔趄,男孩稚嫩的小脸顿时变得又红又肿。
“不要打我的虎子!”
李氏见状扑了过来,老雕兀自不解气,一脚踹在李氏肩头,砰的一下将她踢翻在地,接着抓住虎子后领,把他拎将起来,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打得虎子口鼻溢血眼冒金星,连哭都哭不出来。
“好了!”一个身材粗壮神情彪悍的男子制止了老雕,蹲下身来说道:“小嫂子,我家老二吃在你家,住在你家,你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李氏不敢看他,抱住虎子失声痛哭,呜咽道:“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彪壮汉子又看向虎子,微笑道:“小娃娃,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个镶着大金牙的叔叔,是在什么时候?”
虎子见此人左脸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容貌甚是可怖,当场便给吓住了,结结巴巴地道:“那,那天,我看他一个人进了山,然后,然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彪壮汉子皱起眉头。
望仙山野物众多,老二莫非让猛兽吃了不成?可他一个人进山做什么?
说实话,他打心眼里不相信自己那闯荡江湖多年,各种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二弟会栽在几个山民手里,尤其这帮山民还是一群老弱病残。
“那个会用药的女孩在哪里?”
“她家在村尾,兄弟们还没搜到那儿,大哥,用不用先去把她抓来?”
“我和山猫路熟,让我们去吧。”老雕向彪壮汉子请缨,后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点头道:“去吧,玩的开心一点,如果有老二的消息,早点回来告诉我。”
老雕两人大喜过望,兴冲冲往卓家去了,余人尽皆露出羡慕之色,据说那小医女可是个大美人儿啊。
很显然,彪壮汉子便是匪首,所有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杰克,又要麻烦你了。”匪首叫来一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白人,说道:“那些猎户都是土生土长的山民,跟他们在山里作战我们不占优势。你带两个人去入山口布置一些陷阱,务必堵住猎人们回家的路,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群人的组织名为“捷豹”,是一个常年活跃于南洋的佣兵团,实力不俗。这次他们在华夏滇南省昆城作了一件大案:将一种新型试剂投放在城市中,测试它的效果与影响。
这是一种能够让有机体产生变异的恐怖病毒,可以通过血液、唾液、空气等多种途径传播,危害之大难以想象。仅仅一个晚上,就有数百人感染身亡,如果不是捷豹成员太过谨慎从而更变了投放的时间和地点,这个数字还要扩大十倍甚至是一百倍!不过这可以让他们从容观察疫区的情况,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在疫情失控之前完成撤离。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华夏的特殊事件应变部门在十二小时以内就控制了疫情的扩散,测试任务失败了!
尽管还有一份备用试剂,但在华夏军警的重重监查之下,他们已经失去了安全投放的机会,哪怕他们肯同归于尽,结局也不过是疫情再一次被控制而已。
任务失败,雇主拒绝支付剩下的酬金,同时拒绝履行协助撤离的约定,并在他们撤出昆城以后便停止了一切装备的供应。
一帮错估华夏安保系统又遭雇主抛弃的的雇佣兵被华夏军警追得狼狈不堪,若非滇南省多山多林,捷豹佣兵团在到达边境以前就全军覆没了。
自逃亡以来,捷豹团长不止一次感到惊悸老听人说华夏没有频繁的枪击案,没有武装暴动,没有种族歧视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但他总是不以为然,从前捷豹成员去华夏绑个富豪,押个货,暗杀个帮派首脑什么的,也没觉得怎样,可是这回一犯触及到国家的大案,立刻就体会到了社会主义的可怕。
那是一种让人把十根手指十根脚趾全都插在脸上的感觉,政府的触网无处不在,走哪都会有眼线盯上他们。
这次任务对捷豹佣兵团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队伍减员一半,损失非常大,每个人都有些不甘心。雇主的要求很明确,测试地点必须是华夏一线城市,他们商议之后,决定从缅甸出海,绕到华夏南岸登陆,把任务进行下去,从而拿到那笔巨额酬金。
因此对于老大屠村的意图,捷豹的成员们没有异议,华夏方面正在极力缉拿他们,前些日子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布置出了逃亡越南的假象,一旦暴露真实行踪,他们绝对逃不过华夏特种部队的追杀。
“遵命bss。”杰克点了两名同伴,带上一应工具往入山口去了。
待三人走远,一个绰号“独狼”的成员问道:“老大,咱用得着那么麻烦么?直接放把火,连村带山全都烧了,肯定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没准还能给华夏军警制造一点麻烦?”
“蠢货!”捷豹团长骂道:“做事之前用用脑子!这里是山区,不是平原,一旦火势蔓延开来,我们跑都没地方跑,不被烧死也会被浓烟熏死。”
独狼挠了挠头顶,讪讪道:“嘿,其实我就是看不惯那白鬼的态度。总是神神秘秘的一脸冷酷相,谁都不放在眼里,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
杰克是在这次任务之前临时加入捷豹佣兵团的,为人低调,很少跟其他成员接触,不止独狼,所有人对他的感观都不好,可偏偏首领又对他非常倚重,这令大家很不爽。
捷豹团长心知肚明,独狼的牢骚同样也是大家的牢骚,当下说道:“该给你们透个底儿了。其实杰克是雇主安排过来协助咱们完成任务的,这个人确实很了不起!
他是特工出身,接受过严格的军情训练,有着出色的分析和观察能力,曾受邀加入美国陆基航空部队,是空中骑兵团成员,同时还在欧盟某特种侦察营服役过,擅长隐蔽、冷兵器和丛林作战,熟悉各种现代化武器,精通陷阱,具有极强的野外生存及作战能力。
十年里他执行过上百次任务,上过中东战场,参与过多起地区武装冲突,实战经验非常丰富,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战士,各国梦寐以求的陆战人才!咱们数次甩掉华夏军警的追缉,此人功不可没!”
此言一出,捷豹成员无不咋舌,这人简直就是个国际兵王啊!他本事那么大,难怪会对自己这些“菜鸟”不假辞色了。
佣兵生涯无异刀口舔血,在这个世界里,强者无疑会受到大家的尊敬,队伍里有一个强大的队友,将会是所有人的幸运。
见属下们的态度大有转变,匪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之前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过于依赖杰克,行动时掉以轻心,咱们这回接的任务,难度和危险性都是空前的,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杰克曾在缅北山区执行过任务,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咱们虽然跳出了华夏军警的包围圈,可是华夏的特种部队随时都会找上门来,咱们的处境依旧不妙,想要困龙升天,完成任务,没他不行。现在大家都知道杰克的来历了,我希望你们能够跟他友好相处,大家共同过了这个坎。”
“是,老大!”众人齐声应诺。
“阿哥快跟我躲起来!”卓栖拉起苏真便往外走。
“来不及了。”苏真一指窗外。
山道上,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卓家而来。卓栖一见对方是自己曾救助过的人,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对苏真道:“我家对他们有救命的情谊,他们应该不会伤害我的,阿哥你待在屋里不要出来,让我去跟他们说。”
“他们若是感念你的恩情,又怎会在村里滥杀无辜?”望着卓栖清纯唯美的背影,苏真心中暗叹,拾起门边的柴刀,把两根筷子削尖,攥在手里。
老雕和山猫刚进卓家的院门,便迎面撞上了匆匆而来的卓栖,老雕手一探,毫不费力地将她擒住。
“卓姑娘要去哪啊?是不是来找我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
“放心吧,等下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在两人狰狞的笑声中,小姑娘脸色苍白,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之火也熄灭了。
看到卓栖的反应,老雕心下登时涌起一股志得意满的畅爽之感,不慌不忙地对山猫道:“那小子从山崖上跌落,伤的挺重,这才半个月肯定还没好利索,你先跟这小妮子谈谈心,我去里面把他解决了,免得碍事。”
卓栖眼前一黑,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乞求都是徒劳的,只会进一步激发禽兽的凶性。自己一家的善心不止害了全村,同时也害了阿哥。
老雕随意地提着枪走进屋里。
一个有伤在身的瘦弱少年并不能引起他足够的重视,他觉得,自己只需要一拳,就能把对方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敲散架。
“小家伙,你在哪儿?”床榻上并没有少年的身影,而从卓栖刚才紧张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就在里面。老雕轻掩房门,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我在这儿。”
苏真从门后走出,猛然握住枪口,向后狠狠一拖!
猝不及防间,老雕身子不由前倾,毕竟是从死亡线和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只一瞬,老雕脚步跟进,借助夺枪的动作稳住了身形。便在此时,苏真心脏重重一跳,肾上腺激素急速飙升,速度和力量瞬间提升了一大截,小臂倏然弹起,手里的筷子扎向对方送上门来的下颌。
噗!
两根筷子由下到上,穿透咽喉,直插入脑。
老雕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标准的护枪防御姿态竟然成了送死的行为,方才若是合身撞过去或者干脆撒手丢枪,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对方似乎把自己的一切反应都算到了,并且把握得恰到好处。
张开的嘴里尽是“喝、喝”之声,求救的话是一句也喊不出来了,双手无力地抓了几下,丧失意识的老雕一头栽了下去。
他孤身进屋,为苏真提供了逐个击破的机会,这种大意足以要了他和同伴的命。
没有预想中的惨叫以及主宰者的狞笑,只听屋里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外面的山猫顿感诧异。
“老雕你在里面干什么呢?不会嫌一个妞不够,连他也想奸了吧!”
调侃归调侃,山猫压着卓栖推门进屋。瞳孔尚未适应光线由明到暗的转变,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突然,侧里闪出一条黑影,迅捷如风!
山猫条件反射地推开卓栖,抬起步枪枪口,手指扣向扳机,然而下一秒,他就发现扳机被一根突如其来的手指堵住了。
那是苏真的手指。
尽管前身正在融合的记忆只能让他对地球人的现代杀器有一个朦胧的概念,可他断定,若让对方扣动扳机肯定没好事。
苏真对这具身体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越原主人,可以操控它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同样的,凭借超卓的洞察力,他对敌人身体的了解一样超过了敌人本身。
山猫的腰腿受过枪伤,弱点就在下盘。
不需要思考,也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对于一个常年行走天下的剑修而言,如何战斗已成本能。
苏真一记膝撞顶在山猫腰间,右手全力抵住扳机,左掌连环,一把拍向步枪。
山猫闷哼一声,身子当场失去平衡,枪也脱了手,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佣兵,这时仍不忘挥臂勾住对手脖颈,同时拔出匕首,企图反败为胜。
苏真凝神屏息,这一瞬,山猫的动作如同慢镜头,变得奇慢无比。
只有一秒的时间,一秒之后,对方的匕首就会捅进自己的腹部,但是这点空当,足以取其之命!
苏真手一翻,从老雕那里得来的军刺由袖口滑出,趁着山猫中门洞开,尖锐的利器避开肋骨,对准心脏,一送到底!
“你,你”山猫搂紧苏真的脖颈,死死地盯着他。
一个人即便接受过最专业的格斗训练,在实战中也难以保证动作的连贯性和准确性,导致行为出现偏差。然而对手的动作却是教科书式的精准,手术刀一般的凌厉,没有半点多余的成分,好像经历过千锤百炼似的,那种对身体极致的掌控和对敌时超强的应变能力简直令人震惊。
这么样的一个年轻人,应该是各种秘要组织里的宝贝、富豪政要身边的红人才对,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
山猫的眼神逐渐暗淡,紧握匕柄的手软了下去。
毫厘之间,取敌性命,这是争斗的艺术,已然刻进骨子里,印在灵魂深处。
可以说,苏真利用这具瘦弱的肉身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比一个壮实的健美先生还要可怕。
强大的洞察力、反应能力以及对时机的判断和把握,拥有这些,哪怕只是一具普通人的身躯,也能成为恐怖的杀戮机器!
苏真收好匕首,对一旁的卓栖柔声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怕,阿哥帮你免除后患。”
小姑娘看得呆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不过随后想到他是老天爷派来拯救自己的“神仙”,便也释然了。有他在身边,自己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见苏真从屋里翻出一件长衫披上,好像要外出的样子,卓栖不由紧张地问道:“阿哥你要去做什么?”
少女看向苏真的目光里,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又是希冀,眼神复杂之极。
苏真理解卓栖的心情她不想让她的神仙哥哥受到恶匪的伤害,然而此时此刻,除了她的神仙哥哥,再没有谁能够解救望仙村的乡亲们了。
“待会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保持镇定,听阿哥的吩咐,能做到吗?”
苏真的镇定感染了卓栖,她蓦然发现,从开始到现在苏真都没有表露过半分惊慌,一如往日那般淡定从容,和煦的笑容温暖人心。在他眼里,那群凶神恶煞的匪徒,似乎与自家吝啬絮叨有些小讨厌的嫂子没有什么区别。
“嗯,我相信阿哥”
“老大,全村的男女老幼差不多都在这儿了,他们都不知道二哥的下落,我们动了刑,还试着杀了几人,也没问出什么来。”
听着团员的汇报,捷豹团长眉头不展。老二失踪的蹊跷,莫非跟进山的猎户有关?
望仙村中央的空地上,老人们默默垂泪,母亲们抱着孩子,大家沉默着,一言不发。
大多数村民已经猜到了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事,那,就是望仙村的宿命吗?
面对这群凶恶的匪徒,全村人都绝望了,即使外出狩猎的男人们赶回来,也绝不是这些持枪恶匪的对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暗淡的天色犹如生命的倒计时,所有人都在恐惧中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他们甚至不能肯定,当太阳落山以后,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看到那熠熠生辉的金色朝阳。
原来平时不甚在意的事物,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会叫人如此牵挂。
许多人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那是对这世间,前所未有的眷恋
“妈的,都两个多小时了,老雕和山猫干劲十足啊!”
“哼!伤刚好就这么猛搞救命恩人,简直就是牲口!”
“这边也没他们的事了,就让他们放松一下吧。”捷豹团长对众下属道:“回头你们也找几个标致的去乐呵乐呵。”这半天他的眉头一直未能舒展开来,刚刚放下老二的事情,杰克等人迟迟不归又让他起了心思。
一阵凛冽的山风拂过,捷豹团长抬头看了眼,落日西斜,天色不早了。
杰克精通陷阱制作,又有配套的辅助工具,许多材料都是现成的,更有两个人从旁协助,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莫非他们遇到了麻烦?然而山口那边静悄悄的,也没有人回来求助
捷豹团长捏着下巴沉思起来。
按理说有杰克那样的兵王坐镇,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况且他们装备精良,又是三个人一起,能够相互照应,哪怕来上一队猎户也是送菜。
可这心里怎么老是有些莫名的不安呢?
末了,他当机立断,沉声道:“金刚,猎鹰,你们俩留下看着这帮村民,但凡有不老实的,妄图逃跑的,格杀勿论!其他人跟我来!”
捷豹团长终究放心不下,带着六名团员往入山口去了。
“猴子,你说老大是不是太小心了?”猎鹰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任务失败以后,老大做什么事都谨小慎微,完全没有以前的魄力了。”
“唔,好像有点,老鸟你盯着些,我尿急。”金刚揪住一名妇人的头发,不顾她的反抗,生硬地往一颗大树后面拖去,意图不言而喻。
猎鹰见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操,我看你是色急吧!”听着妇人的哭叫,百无聊赖地在人群附近走来走去。
第二支烟才抽到一半,猎鹰双眼猛然一亮,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远方。
“诶?那边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嘿,穷山沟里怪事多,居然有条美人鱼自投罗网!喂,猴子,老子跟你说话呢咦?你他妈的跑哪去了?”
其时已近黄昏,夕阳在枝头忽隐忽现,树叶的阴影擦掠大地,光线明暗中,天地间一片肃杀!
在团长的带领下,捷豹佣兵团一行七人来到了入山口。
临近黄昏,林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响起的沙沙声,再没有其他动静。斜阳余晖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与林间斑驳陆离的色彩共同交织成一幅梦幻般的唯美画卷。
七人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杰克和两名队友的身影,一名捷豹成员奇怪地道:“附近地形这么好,杰克他们没有选在这里布置陷阱么?再往前走可就进山了。”
余人均感认同,这里地形狭长,林木繁茂,左右两边都是石壁,用来布置陷阱设伏狙击再好不过。
独狼道:“难道前面还有更好的地形?就算有,位置也不合适啊,离村子太远了。杰克这家伙想什么呢?到底行不行?”
他旁边的队友揶揄道:“怎么,还对杰克不服气呢?人家是兵王,你又不是。”
“你”独狼被人说中心思,脸一红便要发作。
捷豹团长一摆手,道:“都别吵,再往前走走看。”
众人顺着山道转了个弯,蓦地,一个事物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是一件黑色的夹克衫,它挂在一枝树杈上,在山风中轻轻摇摆。
“是野猪的外套,怎么会挂在树上?”
打头阵的捷豹成员快步走了过去,将夹克摘下,忽然,他眼神一变,惊呼道:“老大,上面有”
与此同时,异变突起!
嗡!一根木矛从天而降,自后方洞穿了这名团员的胸膛,直接把他钉死在地上。紧接着,几个木排带着巨大的惯性从两面向人群荡了过来,其上一根根粗圆的木刺狰狞可怖!
捷豹团长率先反应过来,当即扑倒一脸震惊的独狼,带着他就地滚了出去。
他们后方,一名捷豹成员虽然同样做出了正确的反应,但却没有团长的运气,他刚刚伏身滚到旁边的枯叶地上,地表便“嗤啦”一声陷了下去,下面是一个布满尖刺的钉坑,这名团员再也不可能爬上来了。
另一边,有个捷豹成员躲避木排时绊到了一跟无色透明的细线,只听头顶上方声芒乍起,嗤嗤嗤,一大片针雨落了下来,其人瞬间被扎成筛子。
身在左近的捷豹团长一个翻身,再次滚出老远,片刻间,他先前所伏之处便已被针刺铺满。
“好险!”捷豹团长心惊肉跳!
慌乱中,不知谁又触动了机关,四面八方机括声再度响起,一个接一个,连绵不绝。
捷豹团长不敢停留,拉起身边眼神茫然狼狈不堪的独狼,狂喝一声:“走!”
转眼间,已有三人丧命,幸存者都在竭力寻找生路。捷豹团员装备精良,所穿的野战靴坚韧厚实,底部都加了防刺钢板,寻常竹签陷阱、毒虫蛇蚁什么的根本伤不了他们,哪怕在丛林里也能奔跑如飞。
一名捷豹成员使尽浑身解数,拼着肩膀受伤好不容易才从密集的陷阱阵中冲出来,尚未有时间庆幸,便觉脚腕处一紧,接着,一道钢丝绳绷起,将他大头朝下吊立起来。危急中,他腹肌用劲,奋力牵起上半身,打算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绳索,然而不等他抓稳套索,便有几只劲箭从对面茂密的枝叶中射出,把他穿了个透心凉。
噗噗声中,伴随着捷豹成员的惨叫,空中洒下一片血雨。
那是伪装在茂密枝叶下的机关,显然,设置陷阱的人没有打算留下活口。
独狼从残忍血腥的场面中回过神来,惊惧地叫嚷道:“老大,这里到处都是陷阱,我们掉进圈套了!杰克那狗娘养的要灭了咱们佣兵团!该死的美国佬,陷阱环环相扣,太他妈阴险了!”
连环陷阱是西方精锐特种兵清缴目标时的惯用手段,精微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够布置出来的,触发机制一环接一环,任你有再好的身手,只要中了其中的一环就别想活命。纵观捷豹佣兵团,也只有杰克有这本事。
骤然中了埋伏,捷豹团长内心无比震怒陷阱里的军事印记太深了,九成九是出自杰克之手,他为什么要倒戈相向?没有理由啊!
无论是逃离昆城,还是后来应对华夏军警的围剿,此人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他,捷豹佣兵团早就覆灭在华夏境内了
没有风险评估,也来不及分析对策,眼下能做的只有跑出这个人间地狱!地表植被绵密,林中光线又暗,谁也不知道下一脚会踩上什么,连环陷阱已被触发,暗处的敌人还未露面,留在原地必死无疑,当前绝不是犹豫的时候,所有人必须硬着头皮往前冲,是死是活,就看命够不够硬了。
“看见一点钟方向的山岩没有,快,翻到它的后面去!”捷豹团长低叫道。
林地边缘有一片高低起伏的岩石带,其后便是倾斜陡峭的山壁。那边植被稀疏,视野广阔,相较于危机四伏的丛林,简直就是天堂之门。
重重机关造成的动响逐渐平息,树林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死里逃生,捷豹团长和独狼惊魂未定,趴在岩石带里惘然四顾。
终于安全了吗?
林中的关停止了触发,二人此时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以及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恐怕除了他们俩,再也没有活着的人了
捷豹团长贴着岩石坐起身来,拔掉手臂上的尖刺,快速处理了一下身上的几处伤口,接着又吞掉几片抗菌素。丛林中细菌很多,如果不及时处理,任何一处伤口都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幸好杰克没有时间给所有木签钉刺淬毒,否则这么剧烈的运动之下他早就毒发身亡了。
“老大你看!”独狼哆哆嗦嗦,目光呆滞。
顺着他的手指,捷豹团长看到了一块血淋淋的头皮,它落在岩石角落的草丛里,上面的一撮莫西干式毛发异常刺眼。
一瞬间,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
清冷的山风呼呼吹过,两人却是汗如雨下!
“都,都死了”独狼嘴唇颤抖,喃喃说道:“是猎人来了,他们回来报复了!老大,杰克也死了,我们怎么办?”
“闭嘴!”捷豹团长按住躁动不安的独狼,轻喝道:“猎人没有来,我们现在很安全,别乱动,注意隐蔽!敌人很可能就在附近,我们只有足够冷静足够清醒,才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子!”
“敌人”独狼与团长对视,分别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惧意。
做为一名顶尖的特种军人,杰克的经验、作战能力、警惕性和反应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不但悄无声息地越过了他布置的连环陷阱,还杀了他!如此可怕的对手
山风浮动,听闻枝叶的沙沙声,两人心下均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触。
独狼兀自颤声道:“野猪他们人人都带着枪,为什么没有鸣枪示警?”
“也许是来不及,也许是没有察觉。”捷豹团长沉吟道:“那些陷阱应该是杰克做的,我认得他的手法杀了三个人,把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再利用已有的陷阱引诱我们上当手段精妙,杀人于无形对方是职业杀手!我们必须尽快返回村子!”
敌人数量不明,可明显是冲己方来的。把村民控制在手里,至少有一些周旋的筹码,再不济也能自保。
“回村子?老大,不说林子还有没有陷阱,对手如此狡猾,回去的路上一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独狼惊恐地道。
“我们从这里回去。”捷豹团长抬手指了指山腰上方的陡峻岩石层,那里凹凸嶙峋,寸草不生,不可能有什么陷阱,还可以借助山势隐匿身形。两人都有随身携带的简易攀爬工具,徒手上不去的高度,对他们来说却不是难事。
夕阳西垂,山间树木挡住了柔媚的光线,在地表铺出大片阴影。
望仙村的中央空地上已经空无一人,周围昏暗的色彩并不能替代捷豹团长和独狼此刻心中的恐惧,静谧的山村里充溢着肃杀之气,两人遍体生寒。
捷豹团长清楚地感受到背后升起了一股冷意。
又被算计了么?
出道二十多年,那么多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如今,却始终被那未曾蒙面的对手玩弄于鼓掌之中。
干掉杰克三人,迫使自己率人前去查看,调虎离山,再悄悄潜回村庄干掉守卫救走村民这是典型的分割歼灭!
自己已经很小心了,结果还是一步步被他牵着鼻子走,想必老雕和山猫也凶多吉少了。
对方割掉杰克的头皮扔在岩石带里,绝不可能是粗心大意,而是在玩弄猎物!对,猎物,整个捷豹佣兵团都是他的猎物!
“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捷豹团长拿出一个闪烁着电子灯的金属盒,怒吼道:“知道这是什么吗?只要我打开它,里面的东西就能把人间变成地狱!你不出来,大家同归于尽好了!”
“你若真有同归于尽的决心,便不会逼我现身了。”苏真从一间院子里走了出来,步履闲适,悠悠而行。
捷豹团长眯起眼睛,暗处的杀手终于露面了。
短短两三个小时,消灭了己方整个作战序列,对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面带病容的青年?看他年轻的样子,决计不会超过二十岁!
“不要动,再过来我就开枪了!”独狼倏然端起步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敌人就那样空着手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手里有枪吗?他还有多少同伙隐藏在周围?
“都是你做的?”捷豹团长一手紧紧攥住金属盒,一手按住了腰间手枪的枪柄。
“山猫、老雕、杰克、野猪、牦牛、猎鹰、金刚唔,另外还有五个被陷阱杀死的家伙,加上你们一共十四条人命。”苏真依旧迈着均匀的步子,轻松的语气如同吃饭喝水。
“杀了他!”
在捷豹团长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真手一扬,准备开枪的独狼登时抱住脑袋惨嚎起来,叫声凄厉至极,紧接着,就见一把匕首犹如劲箭破空飞过,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嘴里,刺穿咽喉,锋尖透颈而出!
独狼直挺挺地倒向地面,捷豹团长骇然失色刚才,他分明看到那青年手中绽起一道白芒,直奔独狼天庭穴,对他造成了巨大的痛苦!那白芒是什么东西?暗器还是巫术?这他妈穷山恶水出的不是刁民,是死神啊!
失去了最后一名队友,尽管惊骇于敌人诡异的手段,但多年养成的本能还是促使捷豹团长在第一时间拔枪还击。
苏真眼神何等凌厉,战斗场面洞悉无遗,在对方手指扣动扳机的刹那,微一侧身避开枪口。砰!子弹擦身而过!仿佛预见了弹道轨迹,身形几如鬼魅。
两枪
三枪
四枪
“真见鬼!”捷豹团长冷汗涔涔,双方只相隔了不到十米,这么近的距离,怎么会打不中!
纷飞的弹头一个个从身旁划过,在外人眼里,如同苏真的动作快过了子弹。
卡卡卡卡
捷豹团长丢掉空枪,颓然跪倒在地,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步步逼近的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啃噬着他的心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在缓缓降临捷豹团长猛一咬牙,豁然摁向金属盒的密码锁!白芒再闪,剧烈的疼痛袭来,他觉得手筋好像断掉一般,金属盒掉在了地上。
“我很想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种病毒,可以毁灭世界的生化武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捷豹团长没有等来苏真的回答,他等来的是那一直静若止水、又有些冷漠的脸上,泛起的一抹微笑。捷豹团长陡然心悸,对方的笑容温润可亲,可不知为何,他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狰狞的味道多年游走于生死边缘养成的敏锐嗅觉告诉他,那是死亡的召唤!
晚霞烧红了天空,残阳如血。这是世界的主旋律,最后的落日余晖。
捷豹团长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愤怒,无奈,恐惧和绝望,种种情绪交错在一起,熏得他双眼通红。
他盯紧苏真,眼睛一眨不眨,他要带着这个恶魔的样子一起下地狱!
解决掉最后一名敌人,苏真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满身疲累,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浑身虚汗淋漓,一动也不想动这具肉身太过孱弱,之前几次战斗已经榨干了细胞中的每一分力量,他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感受着脑子里撕裂般的痛苦,苏真知道这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反应。那道白芒是绝尘剑魂,他得造化借尸还魂,剑魂与他心神合一,也在最后一刻随他一起穿越过来。前世的他修为未及炼魂境界,一切能力都以肉身为依托,今生肉身虚弱,连带神念强度也大打折扣,像这绝尘剑魂,连续使用两次便吃不消了,相较前世练就的玄宗星体,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
实际上苏醒以后他就在尝试修炼,不然伤势也不会好得这么快,只不过地球的修炼环境强差人意,身边又缺乏修真资源,修为进展微乎其微。
苏真头晕目眩,心脏怦怦直跳,胃里难受异常,恶心得直想吐,缓了好半天才勉强抬起胳膊冲着远处招了招手。
卓栖第一个跑了过来。
后面跟着神情恍惚的李氏母子,以及几个小心翼翼的村民,他们敬畏地看着苏真,如敬神明。
“阿哥,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卓栖揭开苏真的衣衫,看到里面殷红的血迹,不禁眼圈一红。
“不碍事。”苏真任由卓栖摆弄自己崩裂的伤口,抬手指了指身前的尸体,对其后战战兢兢的村民道:“我累了,你们自己处理一下吧。”
李氏走到近前,期期艾艾地道:“大兄弟,我,我,我”
她亲眼目睹了几名凶匪的死法,其中最残忍的一幕,当属那个叫金刚的魁梧汉子的遭遇他被苏真用石块生生砸爆了脑袋,那头骨崩裂脑浆横流的场景,直令李氏作呕。
李氏做梦也没想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男人竟比那些可怖的匪徒还要凶残,体内如同藏着一只野兽不,他是魔鬼的化身!念及自己这些日子来对他的挤兑,李氏欲哭无泪,浑身无一处不在发抖,尿都要吓出来了。
苏真顾不上理她,径自对卓栖道:“去弄点吃的来,但凡补充元气的药材,有多少放多少,不用担心药量,我受得住。”
几天后,进山狩猎的村民陆续回归,苏真问清了出山的路线,收拾妥当,整装出发。
到了村口,虎子拉住苏真的手,对他道:“神仙大哥,你可别忘了回来看我姑姑!姑姑长得漂亮,做饭也好吃,你一定会想她的。”
李氏赶忙把虎子拽回身边,轻斥道:“别乱说话,让你姑姑跟阿哥单独待会儿。”
卓栖一路相随,直到将苏真送到村外的山道上。冰凉的泪水中,寄托着望仙少女的依恋与不舍,此外,还有她玲珑剔透的心。
“别送了,回去吧。”
走了一阵,苏真对远处仍旧驻足相望的卓栖挥了挥手,少女一双泪眼定定地望着他,掩唇不语。
离开望仙村,山路开始变得崎岖不平,蜿蜒盘旋,宛如山民的生活,平静中带着坎坷,世代难有改变。
苏真不禁感慨,望仙村民很是清贫,他们能做到的,无非是不挨饿而已。就如卓栖,花一样的少女,花一样的年纪,却连一件漂亮的衣服都没有,等自己在世俗中站稳了,说什么也要带她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给她选择繁华,选择命运的权利。
行着行着,山间蓦然传来一阵凄婉的笛声,情致缠绵,如泣如诉,苏真知道,是卓栖在为自己送别。
“小妹妹,你的神仙哥哥会回来的。”
苏真毅然走出大山,穿越森林,凭着前身留下的记忆,踏入滚滚红尘。
省城车站人山人海,数不清的旅客背着大包小包涌向出站口。
离开温暖的车厢,苏真打了个寒颤。
春冬交替,华夏南北温差极大,西北的温度明显比南方低不少,有点望仙山区的感觉了,只是空气干燥了许多,质量也差了许多。
前身的外套在坠崖时刮得稀烂,现在苏真身上穿的是卓栖兄长的粗布衫,由卓栖的一双巧手改过,合身且舒适,保暖内衣也是她洗净后缝补过的,以及肩上的挎包,脚上的鞋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望仙少女的印记。
刚走出站台,苏真便察觉到了大量的目光。
或单一,或复杂善意的,不善的有微笑,也有取笑,总之非常多,都是看他的。
随着他的走动,诡异的气氛在蔓延,异样的目光在传染,哪怕那些先前不以为意的人,在发觉同伴或附近之人的异常后,也会朝他这边多看上几眼。
对于那些藏在人群里的异样的眼神,苏真已然习惯了,前生入世历练,他便经常收到人们的注目礼,只不过那时是敬畏,仰慕,赞誉,现在则是好奇,猜忌,嫌恶虽然他并没有对种种不太友好的目光表示出不满,却仍旧收到了些许带有人身攻击倾向的短评。
“山炮。”
“土包子。”
“呵呵,八成是境外难民吧”
那身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的装扮惹起了都市人民的非议,当然也有站在苏真立场说话的,但却极少。
“妈妈你瞧,那个人穿的好奇怪,跟别人都不一样,我能过去看看他吗?”
“宝宝乖,那是山里出来的大傻子,会吃人的,以后见到这种人一定要离他们远点,记住没有?”
“噢”
苏真浑不在意,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车站,想起火车上的遭遇,不由啼笑皆非跟他挨在一起的女人不停地要求换座,说什么也不肯和他坐在一起,男人们一个个防贼似的盯着他,甚至有人借机起哄嚷嚷着要把他赶下车,多亏列车员调解,他才得以安静地留在车上,最终还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面胖子收留了他,别的乘客对他唯恐避之不及,那胖子却请他去餐车大吃大喝。
当真是事有万千,人有万种呵。
通过交谈,苏真从胖子身上学到了不少这个世界的处世经验,大都是前身的记忆不曾给予他的。
就在苏真走出站门的十时候,外面的行车道上,一辆银色的轿车靠边停住,上面下来一名圆溜溜的胖男人,腋窝夹着个黑色皮包,不知是来办事的还是接人的。
还没等胖子锁好车门,对面的一亮摩托车突然发动,从银色轿车旁边飞速驰过,摩托车主伸臂一搂,就将胖子的皮包夺了去,接着往怀里一塞,驾车逃逸。
察觉有车擦身而过,胖子做出的一个动作就是侧身避让,丢包后又立即伸手去抓,一系列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吃亏在体型臃肿,行动始终比飞车贼慢了一拍。
飞车抢包这种行当通常需要两人协作,驾车的驾车,抢包的抢包,分工明确,不仅成功率高,还方便脱身。而那飞车贼一人就把两人的活儿给办了,驾车抢包两不误,愣是让身手颇为灵活的胖子吃了瘪,可见也是这一行里的精英人士了。
“包,他抢了我的包!前面的人帮忙拦一下!”
胖子一边追赶一边叫嚷,摩托车轰鸣作响,开得飞快,瞬间冲出去二、三十米,路人叽叽喳喳无动于衷,车站巡警鞭长莫及。
胖子又怒又急,在后面紧追不舍。
苏真也留意到了这一幕,几天来,类似的事件在他眼皮底下发生过多次,绝大多数都在车站附近,他能帮则帮,帮不了也只能置之不理。人间不平事千千万,他一个人哪里管得过来?
可是
“又是个胖子也罢,道爷得了胖子的好处,便也帮你一把。”
胖子拖着一身肥肉追了一阵,累得气喘吁吁,却是越追越远,只好无奈放弃,指着飞车贼破口大骂:“摔,摔死你个,狗日的!”
“啊呀!”
摩托车倏然失去平衡,呼啸着倒在路中央,打着转向前滑行,飞车贼被压在下面拖行了好几米,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真他娘的邪门,胖爷的诅咒啥时候这么灵验了?操,当年要是有这准头,几个老战友怎么会牺牲在边境线上?胖爷也不用提前退伍了”胖子只是用嘴发泄一下而已,谁曾想那飞车贼真的摔了个半死?
正当路人迷惑,胖子兀自惊奇时,一个土里土气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走到摩托车歪倒的地方,拾起路边的青色布包,细细擦拭起来。
摩托车之所以会失控,全是因为他?霎时间,无数的目光被青年吸引了,他的人,他的动作共同汇集成了一个词语,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返璞归真。
他们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极致的,最为真实的人性,简单之中带着无比的震撼。
这个年轻人不是土,他是太过朴实了。
“小贼算你倒霉。”
苏真摸了摸包里那个从捷豹团长处得来的金属盒,为了带这东西过安检,着实费了不少周折,希望它将来的作用不会让自己失望。
除了金属盒,包里还有卓栖准备的面饼和肉干,苏真没有吃完,从华夏共和国南端到大西北,一路上辗转多日,早就干透了,砸在身上的效果不亚于石块。投掷力加上摩托车的冲力,飞车贼的腹部挨了一下,痛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不翻车才怪。
见那管闲事的青年朝自己走来,地上的飞车贼一脸横肉颤动,表情狰狞地威胁道:“土包子,连我们黑林帮的事也敢管,活腻歪了?”
啪!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爆栗,飞车贼两眼发直,凶狞的表情僵在脸上。
“什么黑林帮白林帮的,爷没听过,以后见了爷躲着点走,不然还抢呀,太穷了吧你?”
苏真拍过飞车贼的脑袋,娴熟地从对方身上摸出一个钱包,翻了翻,里面只有百十块零钱,当即不满地皱皱眉。
那些人把前身从山崖上扔下来时曾搜过他的身,除了一身衣物和兜里的一点零钱碎物,将其他一切随身物品都拿走了,连证件都没放过,可以说做的很绝。
由于解决了望仙村的危难,所有村民都到卓家登门道谢,听说苏真要走,他们还主动凑了一些财物,让卓栖转赠给他。望仙村民并不富裕,苏真怎么能拿他们的钱?一路上他就地取材,完成了从华夏南部边境前往大西北的壮举,就连买票需要的证件都是惩戒蟊贼时顺来的。只是眼前这贼也太寒酸了吧,身上的钱还不够他吃顿饱饭的呢!
苏真之前的收获基本都用来购买车票了,兼之火车上的纯净水贵得离谱,如今到了省城华夏币已所剩无几,可算有个蠢贼送上门来,结果也是穷得叮当响!
飞车贼欲哭无泪,碰上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也是服气了。苍天在上,抢包的惯犯反被抢了,结果人家还嫌少!大哥,我车都搭进去了,人也受伤了,警察马上要来抓我了,您就别再欺负我了
眼看飞车贼是跑不掉,也没什么反抗之力了,两旁路人顿时行动起来,纷纷上前帮忙擒贼。见义勇为这种事,只要有带头的,什么都好说。
苏真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起身便走。
“小伙子请留步!”胖子见苏真在光天化日之下“洗劫”飞车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失而复得的皮包里拿出一叠钱追了上去。
苏真回过身,看到胖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不由分说塞给自己一大把华夏币,不由笑道:“你倒懂得知恩图报,嗯,那就再帮你一回好了。”
“帮我什么?”胖子一脸茫然。
苏真看了看对方的面相,说道:“你最近去过不干净的地方,沾染了一些污秽之气,所以这段日子时运不济,财运守不住,桃花运也守不住,还常常遇上倒霉的事。不过不要紧,至多一个月,你身上的煞气就会消散,届时时来运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此在这期间,你要稳扎稳打,切忌贪功冒进,为人处世不可太过急躁。”
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大点其头。
他近来确实挺倒霉,什么事都不顺,事业家庭孩子女人,方方面面都不如意,身边仿佛跟着个瘟神一般,带给自己霉运的同时,让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疏远自己,就连一向器重自己的太子爷,在面对自己时也少了许多好脸色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不干净的地方?污秽之气?马路边的公厕算不算?
吃惊过后,胖子愕然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山野村夫。”苏真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胖子一个洒脱的背影。
这时,众人再看苏真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不滞于物,不殆于心,思而惘顾,独善其身。这世间的人,世间的事,好像就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他的本性,他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不增不减,平静地做着自己。
“为什么我觉得他好酷?”一位时尚靓女虚掩红唇,美眸一眨不眨。
“是呢,真的太帅了!”靓女身旁的小姐妹表示赞同。
“时尚潮流又变了?”十步外,一个出差归来的小职员哼哼道:“改明我也去网上买一身粗衣布服,让公司里那帮小娘们好好见识见识老子的风采!”哪知刚说完便收获了一溜华丽丽的白眼人家那是发乎自然,就你这尖嘴猴腮儿的猥琐样,再怎么装也装不出那个范儿来。
“山野村夫”
胖子喃喃自语,咀嚼着苏真临走前的话,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他拿走了钱,却留下了正义,为这人间添上了温暖的一笔。遥想当年从军之时,维护正义与和平正是自己所坚守的信仰和职责极致忠诚,挥洒着满腔热血,无怨无悔地为这个国家奉献着一切,可是它们却在这世俗的烟尘中被淡化,渐渐地消逝了现如今,他甚至觉得当初的自己很傻。
“他妈的,煞气是什么鬼?”胖子抓了抓头皮,抬眼再看时,那布衣少年却早已不知所踪了。
一个月后。
“下面是一条重大新闻,根据本台记者传回来的消息,霍家湾汉墓挖掘现场被盗,国家一级保护文物失窃,丹霞警方正在全力追缉偷盗者,关于案情的进展请留意本台的后续跟踪报导。”
丹霞电视台。
初阳直上,微风送爽,河面的白雾渐渐散去,泛起粼粼波光,岸边大树郁郁葱葱,青绿的小草纷纷探出头来,与周围的环境共同勾勒出一幅绝美的初春画卷。空气中传来的淡淡芬芳,更是叫人神清气爽。
丹霞市理工大学的校园春季运动会,正在朝云河畔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下面将要进行的比赛项目是“划龙舟”,千百号青年男女立在河边簇拥围观,情景甚是热闹。
脱去了厚厚的冬装,这些年轻人也像复苏的花儿一般变得春机勃发起来,怎么看都有股荷尔蒙分泌过剩的迹象。
“快瞧,是韩国交换生朴杰男!他居然代表学院来参加比赛了!看他瘦瘦高高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划动龙船?真叫人担心。”
“还有还有,你们看朴杰男后边!天呐,是大二的郝学升耶,我暗恋他好久了”
几名女生兴奋地咋咋呼呼,旁边,两个前来观赛的男生亦是振奋不已,以为到了单身狗乐园。
“谁说咱们工大是侏罗纪公园来着?”
“赶紧擦擦你的哈喇子吧,都特么滴我身上了,真给咱们纺织工程大一三班丢脸!”
不远处的国道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缓缓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点了支烟,使劲吸了一口,再狠狠吐掉,长长地出了一口闷气:“这四个人太狡猾了,整整半个月都在放烟雾弹,害得咱们到处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上面又下令取消抓捕行动,真他妈晦气!”
“对方是一群惯犯,行事十分警觉,咱们不仅要与他们斗勇,还要斗智,我们要与他们比耐心。”副驾驶,一名带着墨镜的男子也摇下了车窗,看向熙熙攘攘的朝云河畔,“他们身上有枪,出没的地点又大都是民众密集的公共场合,一个处理不当就会闹出大事。有专人接手好啊,咱们只管配合行动、提供情报线索就是了,能立功,还不用担责任,这可是美差呢。”
“你看那帮年轻人多开心啊。”望着河边越来越多的年轻身影,墨镜男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珍惜快乐的时光吧,过不了几年就有你们愁的喽”
忽然,远处的人群里发生了阵阵骚乱,好像有什么重量级人物登场了,一帮青年男女闹哄哄的,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余者争先恐后地望了过去,连比赛都没人关注了。
“是咱们工大第一校草赵志成?靠!这天杀的又来公共场合招蜂引蝶了!”
“啊,还有宫颖,她也是来看比赛的么?”
赵志成和宫影在丹霞市理工大学可谓盛名累累,是公认的校园偶像,几乎所有学生都知道他俩。
前者是赵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一边上学一边跟着长辈打理家族企业,年纪轻轻就有数千万身家,多次荣登地方新闻杂志,其人相貌堂堂,号称丹霞工大第一高富帅,是无数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后者美丽多金,来历神秘,据说是南方某个财团家族出来的千金小姐,被誉为丹霞工大第一白富美,同样是无数男生的梦中情人。
两人门当户对,十分般配,不过宫颖眼界奇高,至今没有男朋友,倒是赵志成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有花花公子的嫌疑,但这些依然无法阻止学子们对他俩的追捧、意淫和唾弃!
“真的是赵大帅诶,我终于见到他本人了,哎呀不行,他实在太帅了,看得本宝宝都要窒息了!”这是见到美男便犯花痴的仰慕者。
“宫影好像在跟赵志成说话?尼玛,我就知道姓赵的王八蛋不会无的放矢,原来是冲女神来的!身边带着个系花,还去明目张胆地勾引校花,简直太无耻了!他妈的,这就是个看钱看脸的世界,什么都没有的广大丝众还混个毛线?”这是愤世嫉俗的批判者。
“在学校看人家成双成对被虐狗,出来看个比赛还是被虐狗。小薇,当初你为什么抛弃了我,就因为我不是赵志成吗”这是黯然**的情场失意者。
“哼!区区一个豪门阔少算什么,还不是受祖宗福荫?待我学成之后白手创业,建立跨国集团拳打美国佬脚踢小迎娶总统千金走上人生巅峰,何止比他强了千百倍!”这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妄想者。
“老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宫女神你还是不要特意跑过来看我了,我是不会跟你说话的卧槽,花花少爷你挡住老子的视线了!呸,什么狗屁赵氏集团接班人,老子默默射你一脸,有种你来打老子?”这是无敌的阿精神携带者。
“如果能嫁给他,我从小到大的豪门梦就可以实现啦。可他身边围着那么多的漂亮女生,何时才能看我一眼?不行,我要去整容!”这是痴心妄想的中二症晚期患者。
此外还有一些诸如有贼心没贼胆的暗恋者,丧心病狂的投机者等等,不一而足。
对于绝大多数高等学子来说,大学这几年是青春的末班车,也是最无拘束的年纪,更是他们真正获得自由的时刻,这样的时光当然是要用来挥霍和享受的,因为这个阶段一旦错过,可能毕生都不会再有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被校园偶像的到来所影响,并对沸腾的人群不屑一顾。
苏真深深吁了口气。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与他前生所熟悉的元辰北境大为不同,除了人种相近之外,语言、风俗、文化各方面都有很大差异。
污浊的空气,污浊的天空,连灵气也是稀薄而污浊的,突然间,他非常怀念元辰大陆不染一尘的澄空。
在那湛蓝的天空下,白云冉冉,灵气浓郁,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回去?
然而最令他感到困扰的,不是外界的生存环境,而是来源于自身的问题随着记忆的不断融合,他的困扰越来越多,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在脑海中纠结不休,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那种感觉常常令他不安。
如行文交流,苏真华夏语的导师是前身,自然而然便代入了前身的话说习惯。
又如为人处世,苏真的思维方式亦无可避免地受到前身性格的影响,这些偏差决定了他既不是前身,也不是曾经的自己,而是一个拥有全新灵魂的“第三人”。毕竟从活着的角度来讲,一个人的记忆等于他的灵魂。
一个人若失去记忆,对于他个人而言,过去的他就已经死亡了同样的,一个失去记忆或没有记忆的人如婴孩,在某种特殊的环境下,通过生物电传递,突然得到了一个死去之人的记忆,那他自然而然会认为自己死而复生,接着变成那个人,这就是自然界的“借尸还魂”,民间称之为“再生人”。
这与修士夺舍不同。
夺舍者不会接受宿主的记忆,要么直接将其抹杀,要么筛选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余下的还是抹杀。如果一个夺舍者完全接受了宿主的记忆,那将代表他也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苏真失去肉身,灵魂无意识地进入宿主体内,神念极度衰弱之下,他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动接受宿主的记忆,根本没有能力抹杀它们。
十八年的人生,十八年的情感十八年来,前身经历过的事情就如同苏真亲身经历过一般,随时随地影响着他,影响他的思维,干扰他的决断,阻挠他的修真之路,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影响愈演愈烈。
“修到何处是真我?”元神、阳神、阴神,三神通透,明悟前生今世,去伪存真,求得真我,是为修真。可是有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修真之路就变得更加艰难了。苏真站在河边,低头看了看水面,其上倒映出一张平凡的脸。
连样貌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行,即使不能变回原来的自己,也绝对不能成为一个吊丝道士!”
苏真的注意力转向已经开始的比赛。
说是“龙舟”,其实就是几艘简陋的豆腐渣破船,最多只能在水流平缓的小河里逞逞威风。船员们划船的水平也是不忍直视刚下水的那艘龙船正在原地团团打转,其上六个男生忙得焦头烂额,就是无法让座驾像其他同类那样正常地前进。
苏真现在是看明白了,所谓“校园春季运动会”,只不过是一场为寂寞学子们提供机会展示青春的交流大会,与电视上那些正规举办的运动会根本不是一码事。
在这场青春交流会里,诸多青年男女可以很方便地接触到平时无缘得见的出色异性,若是相互之间看得顺眼,立即便能促成一段姻缘,至于会不会开花结果,就要看安全措施到不到位了。
这种行为有一个非常时髦的现代名词交际。比如交际花交际草什么的就是由此而来。
“呦!这不是苏吊丝吗?”伴随一声嗤笑,一对男女走了过来。
男的个子高高英伟俊朗,女的眉清目秀杨柳细腰。
苏真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名字,与男生那张英俊的面孔完全融合在一起。
赵志成。
此人身材修长,仪表堂堂,带着些许儒雅的气质,光鲜时尚的衣着将他衬托的高大帅气。就是这样一张看上去颇为舒服的脸,苏真却不由生出一股深深的厌恶之情他知道,是前身的记忆在作怪,他讨厌这种情绪想法不受控制的感觉。
身未入道,心先生魔
还有那个女生
苏真默运玄功,把一系列负面情绪压制下去。
男生是前身昔日的情敌,女生是前身的女朋友,两人恋奸情热,前身遇害身亡,然后就没前身什么事了。狗男女亲亲密密,再像这样时不时地嘲弄打击一下,就全便宜现在的肉身所有者来自元辰北境的苏真了。
见其不说话,赵志成稍稍比划了一下中指,低声骂道:“死宅撸,看着就碍眼,校园运动会是你能参加的吗?滚远点!”
第一校草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当场便有许多学生留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他们观望着,指指点点。
遭遇众人围观,赵志成旁边的女生显得有点尴尬,悄悄伸手拉了他一下。
赵志成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教训烂吊丝有的是机会,犯不着在公众面前赤膊上阵,这实在有损自己辛苦保持的男神形象当即收拾仪容,和女伴若无其事地走向别处。
他妈的,烂吊丝没滚蛋,自己倒是先滚蛋了!
赵志成头一次感受到名声累人,觉得活在关注之下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发现自己如今一见苏真就容易激动,难道是因为女朋友是对方前女友的缘故?还是
“真见鬼,那么高的悬崖怎么就没有把他摔死?”
“从车站跑到母河大桥,再到公园、游乐场,最后由幼儿园跑来大学校区,四个小贼折腾了一大圈,终于要见正主了么?”苏真倒是无心搭理疯狗,锁定西边的小树林,快步走了过去。
国道上,越野车司机掐灭香烟,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头儿,嫌犯上套儿了,通知那边收网吧!”
四个相貌凶悍、面容沧桑的男人沿着朝云河畔由东向西而来,他们背着书袋、行色匆匆,神情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如同经历过无数的世事变迁一般,相比苏真,他们更像穿越者。
四人没有逗留,快速走进了一片小树林,在中心地带停下。此处,早有一名五十来岁的男子守候多时。
“是茂老大吧,你们整整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八爷都等的不耐烦了!”老男人冷哼一声,盯着四男生的领头者,脸现不悦之色。
“没办法,条子布下的眼线太多,我们必须小心一些。”茂老大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疲态,已经半个多月了,自从霍家湾汉墓挖掘场的那次火拼过后,他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倘若手里的东西再不出手,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在短时间内彻底垮掉。
那是一件非常邪门的冥器,里面好像藏着一些未知的可怕事物,或许是怨灵,或许是某种力量,总之,很邪,很诡异!所有打开它的人都死了,如同受到诅咒,每次想到他们的死状,茂老大都会不寒而栗。他很想立刻扔掉它,然后有多远逃多远,可理智又告诉他,这个东西会很值钱。果然,刚把消息放出去,就有买家找来了。
“钱呢?不是说过吗,我们只要现金!”
“别着急啊,匣子在哪?先拿出来验一验,等我验明真假,八爷自会派人把钱送来。”
“搞什么幺蛾子?先前明明已经找人检验过了,他死得有多惨,你们也见了!咱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突然变卦,莫非八爷想黑吃黑?”
因为交易流程出现变故,双方的谈话变得激烈起来。茂老大刷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指着前来接头的老男人。
“我们是第一次合作,难免会谨慎一些,怎么也得打开匣子看看真伪不是?”老男人赔笑道。
“好!”茂老大脸色一变,从随身书袋里摸出一个色彩古朴素雅、表面雕满龙纹的古匣递到老男人手里,冷笑到:“拿去,我看你敢不敢打开!”
匣子方一入手,老男人立马感到上面传来一股阴冷诡秘的气息,似乎会有一些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心惊肉跳,呆立当场。
“怎么样,是不是真家伙?”
“这个”
老男人冷汗直冒,上面嘱咐过,这匣子很危险,万万开不得。
“大哥,这人磨磨唧唧不知道想干啥,此事恐怕有诈!”一名匪徒警觉起来。
“对,干脆弄死这老小子,他多半是警方的人!咱兄弟几个今天若是栽到这儿,可是要吃枪子儿的!”另外一名匪徒听同伴如是说,精神登时高度紧张,同样拔出了腰间的枪,警惕地环视着四周的树林。
“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来交易的,还是给老子们设套的?”茂老大一咬牙,哗啦一声拉开手枪保险。
“几位朋友别误会,我只是遵照八爷的吩咐行事,不是条子。”老男人连忙摆手解释,心中暗自着急眼瞅拖延不下去了,自己人怎么还不见动静?不是说好一接头就拿人的吗?
“兄弟,那就别怪我了,做了鬼找你家八爷算账去吧。”茂老大用枪顶住老男人的脑门,掏出一把匕首往他脖子上抹去。
老男人眼神一凝,就要反抗。
便在此时,林中响起一声清喝:“都给道爷老实点儿!”
华夏是个实行枪支管制的国家,一旦城市中哪里枪响了,再小的事立马就会闹得惊天动地,苏真决定立即出手。
滚滚声波犹如雷鸣,众人耳膜震动,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心旌摇曳,神志都有些恍惚,各自的动作不由自主停滞下来。
苏真骤然欺身上前,出指疾点,瞬息间,四名匪徒全被撂翻。
老男人抹掉额上汗珠,长长地松了口气:幸好特勤人员来得及时,再晚一点,自己就要因公殉职了。
苏真目光一转,盯上接头人,如同饿狼盯上了小羊。
“同志别动手!你是哪个部分的?”接头人悚然一惊。
苏真穿越以来多数时候都在跟凶犯蟊贼打交道,要是谁的话都听,早就死翘翘了,他的原则是:但凡有威胁的,先摁倒了再说!
老男人身手不弱,突遭袭击之下愣是挡了两招。
“我是卧底”在晕过去的一瞬间,老男人觉得自己要死了,不是被打死,而是活活憋屈死。
尼玛,这家伙谁派来的呀?怎么敌我不分谁都打啊!
苏真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五个小贼功夫太菜,只能勉强热热身。
又到搜刮战利品的环节了,苏真翻开四名匪徒的书袋,茂老大的袋子里除了龙纹古匣,还有一个外形精致古色古香的青铜壶,而另外三个书袋都里都是些可有可无的生活用品。
龙纹古匣寒气森森,苏真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唯有一股浓郁的煞气迎面扑来,不禁微微皱眉。这匣子材质普通,不具灵力,只是一件凡物,然而却自含凶煞,想来定是出自一处大凶之地!
如此强烈的阴煞戾气,若是普通人沾上,肯定立时精神错乱,七窍流血而亡,死状要多惨有多惨。
假如是左道法器,现今一穷二白的苏真或许还会留下来,可是这么个凶煞之物他就没有兴趣了,这种东西只能拿去害人,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
苏真本以为几个小贼神神秘秘费尽周折是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好宝贝,结果一个是不祥之物,一个是没有价值的青铜壶,统统被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
不提龙纹宝匣,那青铜壶倒是一件纯粹的古董,苏真不是认不出来,之所以弃之如草芥是有原因的。
那是一次不愉快的经历
那天,日光清冷,寒风萧瑟,宵小们已经连续好些天没有露面了,苏真囊中羞涩,五脏庙咕咕抗议,兀自游荡了半日,仍是不见各种猎物的踪影,正考虑着要不要劫富济贫拯救一下自己时,他发现了一个跳蚤市场。由于先前打劫宵小得了不少附赠品,于是就动了心思。
当时他身上有块手表卖相很不错,有九成新,而且出身高贵,是当世名牌,想来挺值钱的,所以便拿了它,学着市场里那些二道贩子的口吻对一位前来捡漏的“款爷”说:“这位老兄,我去年买了个表”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异常顺口便用上了,纯粹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就跟一个海归说“哈喽,古德拜”一样自然,哪想竟被人家带了一窝五颜六色的小弟拿着刀子追了几条街。
从那以后,苏真吸取教训,只做道爷,再也不做倒爷了。
其时他刚到丹霞市没多久,修炼刚刚进入正轨,功力尚浅,打不过几十个带了凶器的人,现在能打过了,却也见不着那帮人了。
“再让道爷撞见你们,也要追你们几条街!”苏真无言地承诺着。
他又把五人的钱包和各个口袋搜了一遍,没有支票,没有银行本票,总共只有几十张百元大钞。
“怎么只有几千,说好的百万现金呢?”
苏真陡然想起接头人昏迷之前的话:窝帝卧底!也就是说,他是来骗几个蠢贼交易的?实际上交易金早就被收缴了,或者压根就不存在?
“我靠,你们没事瞎掺和什么呀,害得道爷白忙活一场!”苏真抓起身边的青铜壶,远远地扔了出去。
忽然,一个清越动听、宛如天籁的声音自他身旁响起。
“西周的波曲纹壶可是国宝级文物,卖掉它足够你一辈子吃穿不愁,为什么要扔掉呢?”
苏真第一个念头就是撞鬼了,旋又觉得荒谬,光天化日之下,孤魂野鬼见着自己还敢上来搭讪,那不是找死吗?堂堂玄门正宗道家真罡可不是白练的。
他转过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丈许之外一双粉红色的帆布鞋,接着便是一道俏生生的人影。
待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后,苏真脑际轰然一震!“师父”俩字差点脱口而出。
那是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孩子,十八、九岁年纪,秀发乌黑亮泽,明眸清澈如水,小巧的樱唇鲜艳欲滴,十指纤纤,颀长白皙,肌肤犹如明玉,没有半点瑕疵,清丽不可方物。
不同于朝云河畔花枝招展的女学生们,她的美是超凡脱俗的,似烟似雾,如仙一般,叫人生不出任何邪念,虽然五官与恩师完全不同,可她们身上的气质却如出一辙。
忽然间,苏真得出了一个令自己心跳加速的结论:地球上有修士!
那种飘然若仙的气质他太熟悉了,绝非与生俱来,是从后天的修炼中逐渐养成的,在元辰,许多道门女修都具备这种气质,然而想要修持得如此纯正,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了。
女子早已习惯了世间男子见到自己时失态的样子,安静地等了一会儿,随后移开视线,望向地上躺着的人。其实她早就到了,由于发现了苏真,所以直至此刻方才现身。
“你为什么要打晕他们?”女子明知故问,先前她已经问过一句,苏真没有回答,这一句就是她的底线了。
春天不是鲜花们争妍斗艳的时节,树林里色彩比较单调,女子的出现立时为其增添了无尽清艳,而树林又反过来为她作衬,平添了几分娇媚。
苏真感觉到惊艳不假,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对突然出现的绝色佳人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想法。此女高深莫测,修为定然远胜于己,否则也不至于到了身边自己还毫无所觉,跟一个来路不明极度危险的女人有什么好“交际”的?此地不宜久留,趁早脱身为妙。
“当然是打劫了。”苏真敢作敢当,不屑于狡辩。
“哦?”女子回过头,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他,似乎多了几分兴致,又问道:“你是冲着钱来的,还是冲着国宝来的?”心想此人自称“盗爷”,连做个坏事都那么的一本正经理直气壮,此行能碰上这样另类的家伙也算有趣。
苏真只觉这小妞太能管闲事了,九成九是警察派来的,遂道:“我只求财,那种破烂货色你喜欢的话直管拿去好了。”说完,便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知不知道这东西都多危险?”
“哦,没感觉。”
女子娇躯一晃,手里拿着龙纹古匣挡住了去路。一股淡雅的清香混入鼻息,那味道十分好闻,比草木的芬芳尤胜一筹,叫人心旷神怡,苏真不置可否,转身接着走。
“你”蓦地,女子按住胸口,定定看着他,呆呆出神。
“咦?”察觉到异常,苏真驻足回望,自己只不过想离开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做,她这是怎么了?只见对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里充斥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采,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
他可不认为前身的颜值有多么巨大的杀伤力,能令一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怅然失态,随即目光下移,落在了她手中的龙纹古匣上面。
苏真知那匣子甚是凶厉,自己修得一身纯阳正气才不惧怕,对方修为虽高,却未必有自己百邪不侵的本事,一探之下莫非着了道了?而且她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多半是在求助了吧。
你大爷的,上来就中招,居然还问道爷知不知道危险?
救人如救火,苏真不敢怠慢,一个箭步跨到女子身前,拍掉她手上的龙纹古匣,按住她的胸口,试着帮她固本化煞。
女子的身体猛然僵住了,水蒙蒙的大眼睛里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精彩之极,动人之极。
“奇怪,身上没有阴煞气息,难道已经侵入体内了?”苏真见女子脸现异色,手指轻动,准备将纯阳真气散入对方体内。
只是他刚有动作,手掌便被一股充沛的劲力弹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丝冰寒的冷意。
“别碰我!”
“姑娘,阴煞入体非同小可,二毒攻心会有生命危险,别紧张,快让我看看!”
苏真盯着女子胸口,目光中有几分凝重之色。
“你,你无耻!”女子羞愤难当,苏真的行为对她的身体原本是没有什么伤害的,但他的做法,杀伤力却是惊天动地。
方才,就在她贴近苏真挡住他去路的一刹那,那块出生以来就伴随着她的玉蝶突然裂开了!正当她迷茫失神的时候,对方的手伸了过来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她都没有做好反抗的准备。
玉蝶薄如纸张,却有着不相符的沉重感,如今,它周身布满裂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碎掉,女子小心地将其托在手中,一颗芳心忽上忽下,不知是何滋味。
十九年前,一个女婴捧玉出生,她不哭不闹,神态安详,眼眸清澈,光滑莹润的肌肤透出圣洁的光辉,似谪落凡间的天界精灵,负责接生的医务人员尽皆称奇。
自打记事起,女孩便与玉蝶形影不离,常年将其挂在胸前。受玉气滋养,她从小到大百病不生,渐渐也染上了一些出尘的气息,容貌出落得越发清丽动人,到了十四岁那年,已是名动一方的美女
发现女子从胸口的位置摸出一块美玉来,苏真迷惑不已,这小妞在搞什么飞机?
“咔嚓。”
玉蝶碎成了无数块,清风一吹,眨眼见化成粉末飘散无踪,林间祥和的春光中,绚丽的色彩一闪即逝。
女子怔怔地望着幻为彩蝶化虹而去的玉魂,直至它彻底消散。末了,她豁然回眸转向苏真,怒道:“为什么会是你!”想起几年前那位世外高人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的心里一阵凄苦。
女子语气中的愤慨与失望,直让苏真莫名其妙。
“姑娘?你的玉?”
“你去死吧!”
女子右掌疾挥,一股强劲之极的罡气鼓荡而出,地面飞沙走石,无数植被连根拔起,一阵冷冽的气流扫过,那些草木根茎只在瞬间就全部结为冰晶。
苏真被罡风刮的倒飞三丈,全力运功护持才未受伤,尚来不及站稳,女子白嫩的手掌已然拍到,但见掌心白华一闪,无尽冰寒透掌而出,一丈方圆尽被笼罩!
“好深的功力,起码比我高了两个境界!内罡犹如实质,不像武者的内家真气,也不似修真功法这不武不道的是什么鬼东西?地球修士的独门秘法?”
对面的苏真眼皮狂跳,感觉骨头都要被冻透了,心知若被这掌印实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待女子一掌拍到之时,施展浑身解数,手分阴阳,掌画太极,卸掉临身的寒冰气劲,脚下踩着奇门步法移形换位,不多不少,刚好避过女子掌锋。
尽管女子的行为令人费解,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个正派修士,大家是同道啊,苏真心念急转,脱口说道:“姑娘,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女子冷颜斥道:“胡言乱语,谁跟你是一家!”说完又是一掌劈来,更增三分凌厉。她身份何等尊贵,生平从不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更何况是什么“盗爷”?就是眼下这件事,也是因为碍着与丹霞市警察部门的协议,兼之适逢其会,才顺手为之,哪曾想
苏真被女子突然间的转变逼得满头雾水,小妞胡搅蛮缠,道爷不跟你计较,怎么还变本加厉?他实在不明白刚刚还恬静典雅,仪态端庄,好似月中仙子一般的绝代佳人,为何一转眼就成了疯婆子。
对方内力柔和醇正,阴而不邪,不像是被凶煞所侵的样子,危急之中,苏真灵机一闪,瞬间想通了关键所在坏事,一心救人,着错地方了!
也是,那等羞人的部位突遭“袭击”,别说女修士了,就是女神仙也无法保持淡定!
“姑娘,是不是因为我碰了你那里,才惹得你动怒?你听我说,刚才我是故意的,不对,我不是故意的”苏真蓦然发觉,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那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的了。
“到了现在你还出言轻辱于我?臭败类,我杀了你!”女子眼中晶莹闪闪,犹如夜空流落的星光,那朦胧的凄楚之意,叫人忍不住的想要怜惜她,爱护她,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此时的苏真可没有那份心思,女子招招进逼,他空有静功修为在身,就是无力应对。这便是实力的差距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就像前世,纵使倾尽所有手段,也经不起合道老贼一掌!
“得罪了!”百忙之中,苏真手一扬,一道白芒直奔女子而去。
绝尘就靠你了。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扯呼!
小妞展现出来的武力太恐怖了,苏真自认摁不倒她,不跑是傻子。
剑魂加身,女子闷哼一声,好一会儿才从痛苦中缓过神来,眼见那败类双腿宛如生了风,已然快要跑没影了,不禁愤怒地睁大了一双凤眸,娇喝道:“你给我站住!”
苏真理也不理,憋住一口气闷头猛跑,一个纵跃就窜出去七、八丈!若有百米赛跑的世界冠军看到这一幕,定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眼看就要跑出树林了,苏真回头一瞅,霎时魂飞天外。只见那小妞不知用了什么法门,仿佛壶公缩地一般,莲步轻点之下,动人曼妙的娇躯如同仙子凌波,几次呼吸就追到了近前,两人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十丈了。他看出来了,小妞一直隐藏了实力,真实修为少说要比自己高出三、四个境界,自己万万不是她的对手。
苏真无比头疼,绝尘剑魂纵然强大,但毕竟只是一个魂体,无法对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同时对自身精神力的消耗还很大,而那女子又有冰罡护体,从她展现出的实力来看,就算站着不动干挨打,自己也打不过她。
都市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开放大胆,这小娘们怎么跟她们不一样?碰她一下就要跟道爷不死不休了,简直比吃斋念佛的尼姑还要保守!苏真暗暗叫苦,竭力飞逃。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刚才纯属失误,我不是存心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
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还说不是存心的,女子才不会相信苏真的鬼话,在后面紧追不舍。
“无心之举罢了,用得着追着我不放吗?贵国早就改革开放了啊”
“还敢胡说?”
女子盛怒之下,清颜上浮起两朵红霞,愈发的妩媚动人。
苏真却是无暇欣赏,一顿发足狂奔,俩人一追一逃,很快便冲出了小树林。
根据前身的记忆,在华夏这个以道德法治为基础的国度里,很少有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苏真下意识地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少顷,视野中出现了粼粼波光,原来是到朝云河畔了。
他大喜过望,狂跑几步就想跳河逃遁。
女子察觉到了苏真的意图,贝齿紧咬下唇,把功力提到极致,单足顿地,倏然迈过彼此间的距离,不等苏真跃起,一掌印在他后背。
“噗!”
劲力透体,五脏六腑皆受震荡,苏真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借力猛地钻入水中。
噗通一声,河面掀起大片水花。
“哦!”
这里的情况激起了远处人群的一片哗然。
“快看那边有人跳河!”
“怎么回事?自杀还是他杀?”
“他杀!”
“准确地说,是情杀!”
“对,凶手是女的,我看见了,好像还是个极品!”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赶紧救人去?”
“还救个屁啊,那小子半天都没扑腾上来,说不定早就沉底儿了”
女子望着河面,并没有下水的打算,见不断有人朝这边赶来,她愤愤地哼了一声,闪身进入树林,数息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苏真挣扎着游上了河对岸,靠住一棵小树大口喘息。
朝云河畔聚集的目光太多,他不能逗留。出了这档子事儿,假如被人缠住再让千百台手机咔嚓下来,他立马就得成为轰动校园的焦点人物,到哪都免不了要被无聊的学生关注议论,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于是强忍不适,拖着重伤的身子踉踉跄跄走进一片树林藏身,好不容易挨到了清净之处,他再也压制不住伤患,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树荫下的草地上。
苏真被无名小妞一掌拍的恍然如梦满身是痛。
这个世界不仅有修士,可能还有很厉害的修士!
前身的认知太过局限,以他普通人的身份本根接触不到地球上那些隐秘的领域。不同于元辰大陆,地球修士隐藏的很深,前身十多年的记忆中没有一点他们的影子,世俗社会亦复如此,偶有一些零散的信息也似遥远的传说一般不切实际。
“这倒是件幸事。”苏真忽而笑了。
地球上有修士就好,不然全是普通人,连个喂招的都没有,岂不无趣之极?况且有修士就证明有修真资源,他的功法极为特殊,别管是哪种资源,只要含有灵力就能够为他所用。
至于那情绪无常出手狠辣叫他摸不着头脑的绝代佳人嗯,温软有加,弹性惊人,手感好极了!他终于明白什么叫男女间的“爱不释手”了。
强烈的倦意袭来,苏真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只要现在闭上眼睛,他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伤势加重之下没准再也无法醒过来。
要晕,也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自救之后再晕。
苏真内伤严重,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均是火辣辣的疼,加上被水泡了个透,又受玄阴掌力侵袭,整个人透心儿凉,当真是冰火两重天,好不过瘾。
走走歇歇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万分艰难地回到大学宿舍。屋里乱糟糟的,摆明不久前刚刚经受过一番摧残。
“这帮不爱干净的小兔崽子!”苏真感到一阵颓然,早上才收拾好的屋子,现在又成垃圾堆了。他目前的身躯没有任何法力,否则一个“除垢诀”什么都解决了,也省得每天那么辛苦地打扫来收拾去,跟个保洁大妈似的。
正道修士大都有洁癖,苏真也不例外,尤其他的师尊还是享负盛名的仙子,他要敢脏兮兮的,他师父第一个就给他灭了。
宿舍里的人并没有走光,还有一个懒惰的蛀虫在啃零食玩手机。
认真说起来,这哥们各方面都符合蛀虫的标准:胸无大志好吃懒做,玩世不恭贪财好色最没天理的是,他居然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也是207宿舍四杰当中唯一一个正式告别单身走向性福生活的汉子,更由此得了一个很亲切的昵称:二傻意思是说他傻人有傻福。
见到苏真进来,王宏伟从床上跳下,扑过来盯着他苍白的脸问道:“你干啥去了?咋搞得这么凄惨?”
有朋友关心,苏真好受了一些,无奈内伤在身,口不能言,只能递过去一个宽慰的眼神。
王宏伟看到舍友的外套上有一滩血渍,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眼中精光一闪,脑子乍然出现了漏洞,兴奋地道:“我知道了!你给肯定是给哪家剧组跑龙套去了,学校附近有拍电影的?”二傻同学如同发现新大陆般,激动地抓住“幸运龙套”的肩膀使劲摇晃,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快告诉我剧组在哪!”
苏真的脸色又苍白数分,使出吃奶的劲压住内伤,勉强开口吐出几个字,其之言简意赅,当世少有:“你,滚蛋,买补品!”说着,奋力砸出去十几张百元大钞。
王宏伟被一片毛爷爷砸的有点晕,回神后见苏真目泛凶光,面色惨白如纸,再配合外衫上的血渍,就跟恶鬼回魂一样,当即怪叫一声,拿钱便跑,出了门才想起来没问具体要买些什么。
“反正他给的钱多,到时候多买几样就是了。”王宏伟打定了主意,心中却是暗暗好奇:“这小子最近一段时间有点怪啊,网吧不去,课也很少上,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外面鼓捣些啥,难道失恋的打击太大,导致脑子出问题了?”
对于舍友的腹诽,苏真完全不知,王宏伟离开后,他爬上床铺尝试自救。
他主修的心法名为纯阳造化诀,并不是北冥圣宗的练气法门,而是入道之初云岚私下里传授给他的,曾称其为“道家无上之妙术,世间造化之奇功”。
以修炼的第一个阶段“引气入体”为例。
寻常练气之法大多只需要修炼者将一道外界灵气引入体内,走遍全身形成一个大周天,最后在丹田形成气漩之海便算成功了,而纯阳造化诀却要求引入开天辟地之后游离于世间的九大先天真炁,按照九种不同的行功路线各自运转形成大周天之势,最后共同汇入丹田结成道珠才算小成。
美中不足的是,这纯阳造化诀只有半部,九道先天真炁成型之后便断了后续心法,根本无法在丹田内结成道珠,修炼者还很容易出现走火入魔功力溃散的危险。苏真当年修炼时就遇到了无法气凝丹田的困境,后来还是云岚去求北冥宗主赐下混元星典和北冥剑典才帮他度过了危机。
混元星典是北冥镇派绝学,乃祖师星渊道祖所传,北冥剑典中记载的则是北冥历代强者所创之道术神通。
两本宝典均为北冥至高无上的玄功,只有历代宗主才有资格修习,足见宗门对他的期望有多高。可以说,只要苏真按部就班修炼下去,他就是圣宗下一任宗主。
尽管纯阳造化诀的修习之路充满险阻,可此功一旦练成,其效果便不是普通修士功力的九倍那么简单。
所谓“纯阳造化”,正如其开篇第一句所说:九阳之数,道之纲纪,九炁交泰,万法通融。
届时修炼者体内会如同天地一般蕴藏无穷无尽的潜力,任取一点便可成汪洋大海,苏真也不知道将它们全部挖掘出来会有何种效果,唯一的缺点就是对资源的需求太大,前世一甲子的岁月,他有一多半都耗在搜集灵石和丹药上了。
苏真是一个纯粹的求道者,无论命运如何波折,前路多么艰险,初心都不会改变。他深知纯阳造化诀和北冥传承结合在一起的强大,曾经,他就是北冥圣宗乃至整个元辰北境同辈中的第一人。
这门绝世奇功没能在元辰发扬光大,那就让它在地球绽放异彩!
太阳、太阴、往生、玄灭、天清、地冥、异精、神觉、五行,这九大先天真炁为世界之本,世间所有灵气都是由其育化万物之后,后天衍生而成。苏真遵寻心诀,排开污浊的灵气,将九大先天真炁剥离出来,小心引入体内。
无论前生今世,他最大的秘密都是这纯阳造化诀,当年云岚传法时曾严格告诫过他:务必自行参研,绝不可对第三人提及。恩师当时的神态苏真仍旧记忆犹新,她凝望着自己,灿若晨星的眼睛里透射着缅怀、希冀,甚至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至今也理解不了她当年的心情。
前生他完美的保守了这个秘密,只在最后时刻才动用了上面所载的不世奇功,今世,他依然会用生命去守护它。
仅仅行功一周天,苏真便祛除了无名女子掌力中的玄阴真气,阻塞的经脉豁然贯通,体内器官欣欣向荣。
“还好没伤到根基”
苏真呼出一口浊气,小娘们面恶心善,终究是没有下死手,那一掌与其说是要人命,倒不如说是惩戒。
只是这惩戒未免太重了些,寻常宵小若是挨上这么一下,伤患痊愈之前别说与人动手了,生活能不能自理都是个问题,并且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整个下半生里,都要饱受冰寒之苦。
苏真继续搬运真气,按照特定的轨迹路线在全身形成周天循环,只待补物下肚,用不了多久又能生龙活虎。
良久,外出采购的王宏伟扛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兄弟,看看这些够不够?我跟你说啊,你一共给了我一千七,我可一分都没私吞,还倒贴了二十三块五毛八分”
王宏伟啰啰嗦嗦喋喋不休,苏真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些补品。
好太太胶囊,肾宝片,壮阳口服液林林总总一大堆,精美的包装盒堆在一起叫人眼花缭乱,可没有一样是他需要的。
此补非彼补,苏真算是服了王宏伟了,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太低俗,太龌龊了,买个补品都能买得如此下贱!
那些玩意儿能吃吗?补的地方完全不对路啊!
“你具体也没说要我买啥,是送人还是自己用,于是我就临场发挥了一下,根据你的情况精心挑选了一些。”
王宏伟挠着头嘿嘿直笑,道:“兄弟,不是我说你,最近你**消沉,年纪轻轻都快成老太监了,可得好好补补。你可别怪我乱花钱,就说这好太太胶囊,滋阴补肾,美容养颜,深得女同胞喜爱,你挑个顺眼的送过去,没准你的口服液啊、肾宝片啊就派上用场了呢。省得你整天五个打一个,直累得口吐白沫”
躺在床上苦等补品救急的苏真一阵急火攻心,登时昏了过去。
“我擦,你先别闭眼,那剧组在哪儿呢?哎,哎,你告诉我之后再睡也不迟啊”
经过一周的细心调养,苏真的伤好了大半。
临近中午,学校食堂里的厨子们开始忙活了,他早早打好饭菜,在食堂二楼找了个角落靠窗而坐。
苏真的功法内外兼修,不是一味的炼气,同时还在兼顾炼体,因此对于能量的需求非常大。如果是山明水秀灵气浓郁的元辰,自然可以通过吸纳灵气来补充自身所需,而在地球这种贫瘠之地,就只能依靠食补了。
一斤米饭两份面,三笼包子四碗粥,再加上荤素搭配的五样炒菜,把一张四人餐桌堆得满满当当。
苏真引气入体的修为已有小成,贯通内腑,器官强大,消化吸收能力和承受能力均远超常人,否则像他这类中等体型的普通人,吃这么多东西早就被120拖走了。况且他还有九大先天真炁相助,食物到了体内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炼化成养分。
周围的学生暗暗咋舌,他们早就听说校园里有个“大胃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好家伙,他能上世界吉尼斯纪录了吧!”
“我看差不多,假如每顿都吃这老些东西,他父母养他得花多少钱啊,真够不容易的。”
“穿的那么磕碜,估计生活费都花在吃上了。”
“唉,我要有这样一饭桶儿子,别说供他上大学了,小时候没给他掐死就不错了”
不远处,两名干瘦的小男生越说越离谱。
损人就损人吧,声音还那么大,生怕正主儿不知道么?苏真抬头瞪了他们一眼,两个男生一哆嗦,马上端起盘子滚蛋了。
苏真也知道这种吃法有点惊世骇俗,可是他没办法,正规药膳吃不起,廉价餐馆又太不干净,只能在学校食堂将就一下,起码卫生和食材方面相对来说要比小饭馆好一些。
吃完饭,走在绿树成荫的校园路上,苏真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几张华夏币。
前身是标准的月光族,从来不知道攒钱,每月都把家里寄来的生活费花个精光,而且家庭条件一般,那一月一千多块怎么都指望不上的。
前身所在的学校是丹霞理工大学的新校区,位于丹霞市滨河区西南角的霍家湾。
这一带以前属于市郊,自十年前一些高等学府在附近建立分校才逐渐发展起来,到如今依旧不算繁华,以服务娱乐行业为主。前身谈恋爱时手头拮据,为了给解决女朋友的花销问题曾找过一份工作,就在霍家湾十字的卓越超市,出了校园东大门走上两三里路就到了。
卓越超市隶属于卓越集团,连锁店遍布全国,名气很大。超市里各种商品齐全,价格适中,甚至比校园里的超市、杂货店还要低一些,是大学生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前身的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在库房部帮着装卸商品货物,干的都是体力活。不过卓越超市的待遇不错,装卸工的工资跟工地上的力工差不多,而且较为体面,活也更为轻省,算是个抢手的岗位。
苏真一直没把这份工作扔掉,平时在学校露个面,之后去超市打工,下了班则去狩猎宵这便是之前他每天的生活了。
他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修士,不是那种仗着有点本事便狂妄自大胡作非为的生荒子,重生以后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适应这个崭新的世界,虽然前身的记忆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他,可他并没有丢失原本的人格,人性当中为主导的,还是前世那个惊才绝艳的北冥弟子。
如今认知有了,苏真也不打算继续蛰伏下去了,被神秘女子欺负了之后,他打算换种活法。
凭借两世记忆和一身本事,纵然不能像螃蟹一样横行无忌,至少也不能跟王八似的缩头缩脚,那不是道爷的作风。
卓越超市后门,几间大库房并排坐落,这里冷清萧条,远离世俗眼线,是个埋没存在感的好地方。
库房部的经理办公室里,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看着苏真直叹气。
“你倒是给我打个招呼呀,上次就是这样,一声不吭说走就走,现在又犯,你说我怎么保你?你也知道咱们超市的岗位有多紧缺,那么多人打破头地往里挤,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徐库管,这件事是我的错,你也不要为难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库管的埋怨苏真都听到了耳朵里,这位徐姓大叔是个好人,不论对他还是对前身都很照顾,因为知道他是个学生,总会时不时塞给他一些吃的用的,迟到了也不会惩罚他,还总是允许他提前下班,为他狩猎宵小提供了不少便利。
当前的情况苏真早已料到了,他一周没来已经严重违犯了规章制度,卓越超市待遇好归好,可管理上同样很严格,迟到早退都会扣薪水,无故旷工超过三天就要被开除。他来超市并非求情碰运气,而是要给这位好心库管一个交代,毕竟对方关照了他那么久,对他有情有义,直接玩消失的做法他可干不出来。
“唉,我是舍不得你走啊!”徐库管对苏真很是喜爱,就是觉得他有点太不争气了上回旷工连声招呼都不打,一走就是个把月,貌似是临时起意陪女朋友到南方旅游去了?自己好不容易顶着压力把他留下了,结果这才过去多久?他又来了这么一出!
徐库管犹记当初苏真归来时,自己力保他的情形。
春节过后那段时间超市业务调整,商品更换比较频繁,库房部的活很重,当天的工作往往拖到夜里才能完成,人手不够的时候还要临时从其他部门抓壮丁。销售部的宋经理便借着机会硬塞了不少关系户进来,这种事本身没什么,在哪个企业都挺常见,可问题是他塞进来的人没有一个顶事儿的,一个个都跟大老爷一样,闲散混事,干起活儿来慢慢悠悠,不但提高了库房部的开支,还对管理工作造成了很大影响。
就在宋经理第三次往库房部塞人时,苏真回来了。当着几个应聘者的面,那成箱的饮品被他叠在一起,双手左右一夹,百多斤的东西抱起来就走。两个正在试工的关系户见状膝盖一软,险些就跪下了,那宋经理也是悻悻而归,从此再没向库房部送过人。
徐库管不知现在的苏真有修为在身,气脉悠长,体力远远超过曾经的那个“苏真”,只知道这小伙子越来越能干,并且从不喊苦喊累,吃苦耐劳的品质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连壮汉都要叫苦不迭的沉重劳动,清瘦如他愣是承受下来了,而且比所有人干的都要多!
最关键的是,在他的激励下,库房部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从前要拖上半天的活,如今总是能干脆利落地拾掇完,店长已经不止一次对他们部门提出表扬了。
所以在徐库管的眼里,苏真就是一个宝贝,如果不是他两次严重违犯公司规定,徐库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把他的位置顶掉的。
见库管大叔面色沉郁,苏真洒然一笑,道:“我走了自然会有别人来,以前没有我,大家的工作不一样完成的很好么。徐库管,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年轻人的笑容如初阳般和煦,如春风般温润,真的很有感染力。徐库管不由唏嘘,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笑容了,自从那个女孩不见了以后。
年前小伙子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员工们时常能够看到一个漂亮女生在库房部的大门外徘徊,那时的他哪怕被送货司机呵斥,哪怕累得站不起来,脸上也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年后,那个女生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也变得沉默寡言,不再主动与人交流。没有人知道,在那平静的表情之下,究竟隐藏了多少心伤。
而今,一对小情侣亲亲密密挽着手一起离开的情景,已成了记忆里遥远的画面,渐渐被大家遗忘在角落里。眼下,就连他也要走了
徐库管叹息之余,心里还有些伤感。
“咦?徐工头,这人怎么还在呢?不是说好要辞退他的吗?我跟你说,上回我已经给过你面子了,这回你可不能再保他了,再能干的人,不肯遵守公司规定,留下来也是祸害!如果所有员工都像他这样,仗着有点长处,视规章管理制度于无物,那成何体统?”一个讨厌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子。
“好了老宋,把你的人留下就是,待我说上几句话,就让他去办手续。”徐库管朝门口看了一眼,颓然地摆摆手。
来者苏真见过,是销售部的宋传林经理,自己接替前身工作那会儿,徐库管就是当着他的面把自己保下的。
“快点啊徐工头,外面还有人等着上岗呢!”宋经理瞥了苏真一眼,冷哼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想在卓越集团混饭吃?当这儿是你家了?”说着,趾高气扬地走出了办公室。
“呸!什么东西。”徐库管冲着宋经理离开的地方狠狠地啐了一口。一个销售经理,爪子都伸到库房来了,整天管这管那的,比老板还牛气,看着就叫人恶心。但是他也没办法,这人的面子必须得给,谁叫人家是老板身边的红人兼大员呢?
徐库管骂完宋传林,又指着苏真恨铁不成钢地道:“多好的小伙子,怎么不懂得给自己争口气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两次长期旷工都是因为女人吧!”
苏真哑然失笑,“自己”两次旷工的确都是因为女人:一次是前身跟女朋友跑去边境旅游被人害了性命,一次是自己被神秘女子打成重伤。都说人老成精,这徐库管猜得一点没错。
徐库管又道:“我不管那个女孩子是你什么人,也不管她为什么不来找你了,但她从来不进咱们库房部的大门,因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男人嘛,就该找个适合自己的女朋友,那样的女生不好伺候,没了就没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对男人来说,贴心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啊,光是脸蛋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花瓶一个?就算她是选美冠军,时间长了也是会有审美疲劳的。这日子吧,还得找个懂你、珍惜你的女人来过啊。”
“我记住了。”苏真点点头,女人什么的太危险,他才不会闲得没事去招惹她们。
“唉,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徐库管开了一罐凉茶递给苏真,拍着他的肩膀道:“在人事部办完手续以后,记得找财务把月初的薪水领了,老哥我这张脸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会过于为难你。老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今后好自为之吧”
卓越集团霍家湾超市分店,人力资源部的黄经理这两天十分头疼。
几个星期了,店长大人交代他必须亲自督办的事情始终没有着落。
“要低调招聘,要二十岁以下,要涉世不深家世清白,同时人品身手还得样样出众,您这不是难为我吗”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一名身穿职业套装的妙龄女子走进了黄经理的办公室。
“经理,客服部又来催了,他们说人手不够用,让您赶紧把人送过去。”
“催催催,就知道催!我总不能随便找几个混事的安排过去吧?像库房部新招的几位大爷似的白养着吃干饭呐?你让他们先从销售上拉几个闲人顶顶!”
黄经理使劲捏了捏眉心。
卓越集团的员工待遇很好,旗下超市职员的工资几乎是普通杂牌超市的两倍,除了底薪之外还有各项福利,如销售提成、季度奖金、全勤考核、交通补贴等等,招人是不难的。
然而高待遇就意味着高标准,这年头混吃混喝的人不少,真正能干的又有几个?
“好的经理。”年轻助理微微躬身,又道:“外面那些等候面试的人托我问您,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进行考核?”
“一点诚意都没有,怎么当我卓越集团的员工?叫他们等着。”黄经理没好气地挥挥手。
“噢。”年轻助理一摆小蛮腰,踏着高跟鞋“噔噔噔”离开了办公室。
“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可惜被姓宋的狼崽子给糟蹋了。”关闭的房门隔断了目光,黄经理的脸色阴沉下来,怒哼道:“吃了我的人不算,还要利用她来对付我,宋传林你个王八蛋!哪天胖爷翻了身,肯定会把这笔账跟你算清楚!”
销售和人力资源是超市最重要的两个部门,分别由宋传林和黄经理掌管。他俩都是从集团公司城区经理的位置上调过来的,如今在分店任职,表面上职位降了好几级,实际却是更进一步别人不知道霍家湾分店的店长是谁,他们可是心知肚明。
霍家湾分店所处的地域决定了它的规模不及其他店面,但内部人士都明白它的分量这家店是由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大公子、卓越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亲自执掌的!
说的直白一点,黄经理和宋传林等于是被调到领导身边当秘书来了,不同于过去坐在办公室掌握宏观大局,现在到了一线,负责重要业务,业绩将成了考核他们的唯一标准。谁能力突出,谁就上位,谁取得了店长的认可,城市经理的位置就是谁的,成为丹霞市十一个区,以及下署六个县,总共二十九家卓越超市的掌舵人!
城市经理对辖区内所有超市业务都有着监督管理的职责,权利非常大,待遇也比城区经理高出一大截,是卓越集团真正意义上的中层领导。
而失败的那位则接着回去做他的城区经理,当然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没准一不留神惹得领导不喜,就连城区经理都没得做了。
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宋传林人品虽然差点,能力却不是盖的,创下的销售业绩十分惊人,又懂得趋炎附势溜须拍马,黄经理正直本分,没有那么多歪心思,在竞争中一直处于下风,最近更是为店长交待的任务伤透了脑筋。
那是一份极为特殊的员工合同,由店长亲手拟定,待遇惊人的高,要求一样惊人的苛刻,其他事情都好说,唯独这个不能再耽搁了。
合同的具体内容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相关条款很有意思,高待遇高保障,唯独没有实职,与其说是招纳员工,不如说是招纳心腹。尽管合同上并没有说明,也没有任何特别标注,但是黄经理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合约的所有者会得到店长的培养和重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店长的决定。跟这样一的个人搞好关系,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自己做为招募官,对这个人有着知遇之恩,若是能把他争取过来,就能挽回当前劣势。
于公于私,这份合约的事情都必须尽快解决。
这不仅代表着店长的信任,同时还是一个机遇,更是一个考验!办好了,那便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店长那里自然会有加分办不好,立马就要被竞争对手比下去。那位太子店长年纪不大,手段却是不少,在他手底下做事的老员工们一个个都是兢兢业业,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黄经理这段时间积极物色了一些人,可惜都不理想。要想找到合适的人选,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开个招聘会,然而店长却又点明此事务必低调处理,这下可就愁坏了黄经理。
“已经一个多月了,再招不到人怎么向太子爷交待?岂不是说我这个人事经理不称职?可我上哪去找那样的年轻人啊”
店长的要求简直毫无逻辑可言,可往往越是这种无厘头的任务,才越能体现出一个人的能力,因为它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是一种综合考量。
黄经理的双手反复搓着头皮,本就不多的头发又经历了一次摧残,变得越发稀疏了。
惘然间,他想起了一个多月以前,在车站制伏飞车党、帮助自己追回皮包的那位朴实的青年,以及对方临别时送给自己的话。
最近一周,生活顺风顺水,工作上除了店长吩咐下来的事,其他方面都有所好转,不似前段时间那么点背了,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一个月的样子。
一个月里,自己正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紧守对方的告诫,稳扎稳打,绝不贪功冒进,才多次化险为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那段倒霉的时光。
事后回想起来,黄经理常常感到后怕,若是按照以往的行事准则,这期间不知要倒多少大霉,恐怕早就被发配到哪个犄角旮旯画圈圈唱征服去了。
丹霞街头小巷里的风水相师不少,用不用找他们给自己指条明路?
“嘿,胖爷我是不是该找个人批评教育一下了?”黄经理的思绪有点乱,背着手在办公桌前走来走去,他本不愿意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棍言论,可有旧事在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咚咚咚
敲门声过后,小助理去而复返。
“小葛,你怎么又回来了?刚才不是都给你交代清楚了么?”黄经理眉头大皱,自己正心烦得不行,这小妮子一会儿一趟,是故意不给自己清净呢?
“经理,这个人先后两次旷工,时长超过一个月,按照规定是要被开除的,可是徐库管非得要求给他按照正常离职手续办理,下面的职员不敢做主”
助理接下来的话黄经理已经听不到了,他怔怔地盯着门口的青年,把对方的脸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突然,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呼道:“兄弟,缘分啊!”
正在专心汇报的葛助理吓了一跳,老胖子发什么神经呢?若不是自己年轻,没准就给他吓出心脏病来了!
跟随葛助理来到经理办公室的自然是苏真了,看到他,黄经理显得十分激动,快步走过来握住了苏真的手,兴奋地道:“兄弟你不知道,这些天我连做梦都是你的影子”
旁边的葛助理心下一阵恶寒,黄胖子的表现太反常了,话也说的很恶心,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认识此人还是装出来的?如果真的认识,以前怎么没见他关照过呢?
想起宋传林的嘱咐,葛助理连忙说道:“经理,库房部好几次跟咱们抗议,说新来的工人不合格,让咱们以后把关把得严一点。这个人连续违犯公司纪律,不能再留用了,必须要辞退的。”
黄经理闻言暗自火大:那是抗议你情人推荐过去的人不合格,又不是说别人,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助理而已,都敢拿捏上司了,是觉得有宋传林撑腰胖爷不敢动你咋的?
不过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这小助理还有利用价值,眼下他必须示敌以弱,既不能点破对方的奸情,又要把葛助理留在身边,给竞争对手一种“尽在掌握”的假象,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贸然发难的。
倒是徐库管那老狐狸打了一手好太极,宋传林找你麻烦,你又把麻烦踢给我,一帮人都把胖爷架到火上烤,真拿胖爷当乳猪呢?也好,胖爷便送你个顺水人情,等你也入了局,看你的徐氏太极还能打多久!
黄经理对苏真歉意一笑,随后瞪了助理一眼,耐着性子道:“辞什么辞?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是,经理。”
葛助理低眉顺眼地退出办公室,待房门一关,旋即变了颜色。
缘分?说的跟真的一样,老胖子挺会演戏啊,你不就是想跟宋经理打擂台吗,装什么呀?明知宋经理要把这人撵走,难道你还想把他留下不成?哼,用这种方式跟宋经理作对,实在太愚蠢了。你自己不遵守集团规定还敢冲我凶,等下就让你这老胖子吃不了兜着走!
人力资源部的接待大厅里此时已经等了二十来个人,他们的年龄大都不到三十岁,以男性为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着话,多数人的情绪中都带着不满。
见到部门一把手的助理出来,有个急不可耐的应聘者上前问道:“葛助理,刚才进去的那个是什么人啊?怎么直接就上经理办公室了?”
葛助理撇撇嘴,阴阳怪气地道:“能是什么人?关系户呗!你们呀,想入职就多动动脑子吧!”
“靠,那小子走后门的啊?”
“说好了公开招聘,怎么可以徇私舞弊?不行,我要投诉!”
一群自以为遭到不公平待遇的应聘者义愤填膺。
望着大厅里乱起来的场面,葛助理暗暗冷笑。
老胖子,看你待会儿怎么收场!
趁着左右无事,她借机溜到了销售经理的办公室。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过上班期间低调点的吗?”看到葛助理推门进来,宋传林吃了一惊,两人的交往很隐秘,还是头一次在公司里见面,倘若被黄胖子发现,自己这招棋就没用了。
葛助理无所谓地道:“人事部正闹乱子呢,老胖子也在忙着给你上眼药,谁有工夫关注我啊。再说你宋大经理的绯闻谁敢乱传,不怕丢掉饭碗吗?”
宋传林嗯了一声,点头道:“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万一有人给店长打小报告就不好了。说吧,怎么回事?”
葛助理把苏真的事情和黄有成的反应细细说了一遍。
“他要把那小子留下?”宋传林大感意外,想了想,皱眉道:“黄胖子想干嘛?他没有怀疑你吧?”
葛助理嗤笑道:“那蠢胖子每次见到我眼睛都是直勾勾的,放心吧,他可信任我呢,什么都不瞒着我。哼,方方面面都让你占尽了便宜,他怎么可能斗得过你?”
宋传林擅长拍领导马屁,也喜欢别人拍他马屁,葛助理的话让他觉得极为受用,当即夸赞道:“我的小宝贝这么能干,死胖子当然斗不过我了。”
葛助理美滋滋地哼了一声,道:“也就是那死胖子有色心没色胆,被你抢先了一步,否则才轮不到你呢,你要敢对我不好,我就跟了他去。”
“就他那满身肥肉,能带给你快乐吗?”看着眼前被制服包裹着的曼妙娇躯,宋传林得意地笑了起来,色眯眯地把葛助理搂过来坐到自己怀里,右手在她穿着丝袜的大腿上来回摩挲,低声道:“一会儿去探探那小子的口风,尽量多套点话出来,凭你的本事,那傻小子一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我有什么好处?”葛助理不情不愿地问道。对方不是帅哥,一身装扮土了吧唧的,一看就是个小吊丝,没有足够的利益她才不肯牺牲色相呢。
宋传林沉思起来,黄有成刚正不阿,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想到徐库管对苏真的偏护,宋传林不由冷笑,难道徐黄两人联合了?你们不会以为联合起来就能搬倒我吧!拿一个问题员工做文章,就不怕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对手的做法太明显,太容易被识破了,宋传林不认为黄有成会无的放矢,此人行事稳重,从不冒险,里面肯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为了让怀里的美女间谍尽心办事,这次只好出把血了。
“就你上回看中的包包怎么样?外加一顿法式西餐。”
“你说真的?”
葛助理惊喜地搂住宋传林的脖子,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
“兄弟,咱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黄有成,是卓越超市人力资源部的经理。”黄胖子热情地拉着苏真的手,一脸喜悦地道:“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上回在车站真是多亏了兄弟帮忙,不然丢钱是小事,我包里的那些重要文件可就找不回来了。”
那些文件是刚刚打印出来的人事计划和选定的人才信息,关系到超市的发展战略,属于商业机密范畴,一旦泄露出去,将对卓越集团的超市部门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工作上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他就真的无法翻身了,很可能还会被追究刑事责任,所以他对苏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黄有成其人苏真当然记得,说起来两人确实蛮有缘的,车站那件事双方也算是相互帮助吧,没有对方给的答谢金,修炼之初那些天肯定很难过,没准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怀,而且当初你已经谢过了。”
“兄弟,你什么时候入职的?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呢?”
黄有成为苏真沏了一杯茶,招呼他落座。
苏真回忆了一下前身的入职经历,说道:“去年十月份吧,那时的人事经理不是你。”
黄有成点点头,他是元旦之后才调任的,去年他还在做他的城区经理,现在两人一个在库房,一个负责人事工作,都是深居简出的岗位,难怪没有见过面了。
“当时在车站你把名字告诉我就好了。”
黄有成感慨不已:“老哥当着管理,却让你受着委屈,嗨!你说这事儿弄的。你的离职手续别办了,库房部也不用回去了,那地方苦累伤身,还没有发展前景,待在那里不是长久之计。我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就在前台做销售怎么样?待遇按照销售助理的标准,每月底薪四千,享受一切福利。至于上班时间,三班随你挑,每天记得过来打个卡就行。”
帮忙追回失物不过是一点小恩惠,用得着这么照顾自己吗?
苏真疑惑地看着黄有成,对方那肉呼呼的脸上怎么看都有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留意到苏真审视的目光,黄有成心里咯噔一跳,自己只顾着一个劲地许好处,却忽略了这件事的逻辑性以及当事人的想法,自己刚才的形象,活脱脱就是一个急于设套引诱无知青年入伙的大骗子!
“小兄弟别误会,老哥害谁也不能害你啊,那样我还是人吗?”黄有成恳切地道:“你不清楚那些文件的重要性,万一落到有心人手里,我就完了。你放心,留下来只会对你有好处,这个社会僧多庙少,好工作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就算给老哥一个面子,先在超市委屈几天,等我腾出手来,一定帮你找份称心如意的工作。”
说完,又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交到苏真手里,说道:“这里有十万块钱,你先拿去用,密码是六个六。”
黄有成已然做到这个份上了,苏真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对方有心报答,自己又打算换种生活方式,于是便没有拒绝。况且他看得出来,黄有成眉宇间愁云不散,一定遇到了大麻烦,自己人在超市,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再帮他一把。
在黄有成的指导下签完新的劳务合同,苏真心想,这就是自己重生以来的第一个身份了,不再是对前身的继承。无论大学生还是库房部的装卸工,那些都是前身留下的缘,终归不是他的根。
缘分就像一根线,能够把原本相互之间没有交集的人或物联系在一起,有时候觉得它近在咫尺,可一转眼,它或许就消失不见,当人再想抓住它时,它却不知飘往何方了。就跟命运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想到这,苏真的思绪穿越了重重阻隔,回到另一片时空,一个叫做元辰的地方。
前世,他的缘分被命运之轮带走,所有的线都断了。
然而命运又制造了一次奇迹,让他灵魂穿越来到地球,今生,无限的可能在等着他。
感受到胸口部位封魔玉传来的温润气息,苏真的心志,愈发坚定起来。
接下来,黄有成带着苏真办理了一些入职手续,最后亲自领他去员工更衣室。
两人经过人力资源部的接待大厅时,一群应聘者七嘴八舌闹得正欢,几个刺头更是扯着嗓门吱哇乱叫,把赶过来维持秩序的员工骂得狗血淋头。
一个眼尖的应聘者目光一转,像看到了绝世美女一般,指着黄有成大叫道:“他就是那个假公济私的人事部主管,也是这次招聘的面试官!”
几个刺头一听此言,当场转移目标,不甘落后地抗议起来。
黄有成脸一黑,这些人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旋即向苏真告了个罪,叫葛助理带他去更换员工服,自己则留下来与应聘者们作斗争。
葛助理正靠在椅子上修指甲,听闻上司召唤不禁厌恶地瞥了苏真一眼,知道该自己出马了。一个包包一顿西餐并不能令她满足,想要从宋传林那个小气鬼手里获得更多的好处,就必须拿下这个小吊丝。
“吵吵什么!招聘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公平的,有谁徇私了?”黄有成喝住了闹事者,再让他们咋呼下去,集团形象就荡然无存了。
“那他是怎么回事?黄经理,我们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他凭什么越过考核环节直接入职,这也叫公平竞争?”一个刺头指着苏真的背影不甘心地嚷嚷道。
黄有成顺着对方的手指看了一眼,总觉得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心说不管了,先料理了这帮刺儿头再说,接着又是一顿断喝,把所有质疑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他根本不在意几个闹情绪的应聘者,这样的人太多了,本事没多大,脾气却大的不得了,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似的,集团多年建立起来的声誉也不是他们随便诋毁几句就能毁掉的。再说苏真本来就是库房部的员工,现在只不过是换个岗位混工资而已,跟对外招聘一点关系都没有。
退一步说,不提苏真的身份,他黄有成安排个人入职怎么了,若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他这人事经理也不用干了!那宋传林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他这才哪到哪?
别看一帮闹事者冲小职员咋呼得厉害,大领导一发飙,他们就泄气了,一个个都老实下来。
谁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踩你一脚你未必受得了。
这就是社会地位的差距了。
黄胖子挺起圆鼓鼓的啤酒肚,负手而立。
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处理完一帮应聘者,黄有成回到办公室,拿起座机打到了库房部:“老徐,人我留下了”
电话的另一边,得知苏真被安排到了销售部,徐库管喜忧参半。喜的是那朴实能干的年轻人有了更好的归宿,忧的是黄有成这个人情卖的有点大,以后面临宋黄两人的争斗,他无法再置身事外了。
对于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宋传林,徐库管一直没有好感,本打算忍忍算了,可现在想忍也不能忍了,谁让他非得揪住自己的宝贝员工不放呢?
宋传林,这都是你惹出来的,若不是你管这管那,老子都快退休的人了怎么会被拖下水?既然你的成功对大家都没好处,那你还是去做那个失败者吧!
黄有成高兴地放下电话,因为苏真的到来,自己第一个攻守同盟出现了。
打破了被动的局面,他的思路也变得灵活起来,想到苏真,他猛地一拍脑门,终于明白刚才忽略掉什么了自己真是秀逗了,方才光想着报恩和给徐库管上套,怎么没留意苏真自身的条件呢?关于店长的那份合同,这青年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吗?
迫停摩托车,教训飞车贼,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那份魄力,那份淡定从容,可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小青年应该具备的,就是装也装不出那种入木三分的意境。
他为何会有那般强大的自信?
很有钱?不像。
很有背景?也不像。
那么他一定很有本事了!
一个人的自信往往都是与能力划等号的,能力越大,自信越强,此为不变的真理。
黄经理越是寻思,心思便越发热切。
年轻,有能力,品格端正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店长,合同的人选有了,他就在店里工作,您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到了更衣室,苏真接过葛助理递来的员工服,脱掉外套换了起来,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
葛助理从旁打量着,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小子应该都是个土鳖。
她在等苏真搭讪,毕竟讨好漂亮女人是男人的本性,她是一个美女,同时还是一个衣着性感的办公室,而对方又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按理说,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他会主动与自己找话说的,比如打听一下自己的情况,再不时地赞美几句等等。
然后她便乘机而入,相信很快就能令对方沦陷。
可是苏真始终都不鸟她,甚至懒得看她一眼,葛助理不禁怀疑对方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再青涩,再木讷的男人,也不至于呆成这个样子啊?
葛助理无奈地抿了抿嘴,对苏真道:“你好,我叫葛纹,小弟弟,你叫什么啊?”
苏真嗯了一声道:“你的胸牌上面有名字。”
葛纹等了等,发现苏真又不搭理自己了,自己问他叫什么,他跟没听见一样,心里不禁有些恼怒,但还是劲力平复了情绪,看着苏真因为受伤而略显清瘦的身板,轻言调笑道:“销售工作很累的,一站大半天,你受得了吗?我看黄经理挺在乎你的,不如让他给你换个岗位吧,客服部的工作就挺好”
“你不用回去上班的么?”葛美眉不停地搭讪,没有一点与陌生人保持距离的觉悟,苏真最烦被女人缠着,尤其是来路不明的女人。
“等着跟你一起走呀。”葛纹翘着一双黑丝大美腿坐在对面的长椅上,裙间一抹淡淡的紫色若隐若现,露骨撩人的风情一览无遗。
苏真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了,我喜欢独来独往。”
几分钟后,葛助理憋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刚出更衣室,她的脸就冷了下来。
为了心仪的包包,为了法国大餐,原本她都打算豁出去了,只要不献身怎么都行。谁知苏真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不管她怎么引诱,怎么露骨的,苏真都对她冷淡之极,到了最后更是不理不睬。
葛助理还是首次遇到这种不沾色相的奇葩,就是那些年过半百的老男人,见着自己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都知道找机会聊几句,亲近亲近,调戏一下,如果自己主动诱惑的话,他们早就扑上来了吧!
那种被人完全无视的感觉,让向来自恋的她直想发狂。
苏真轻轻一哂。
暧昧不明,非奸即盗!小丫头心思不纯,道爷岂是好相与的,哪会轻易让妞给泡了?
通过葛助理的表现,苏真隐隐察觉自己卷入了一场斗争,不过他不在乎,黄有成跟他有缘,而且人品还不错,如果有人非要找麻烦的话,苏真不介意帮助黄有成摆平他。
卓越超市非常大,衣、食、住、行用品齐全,共分上中下三层,每层都有数千平米,足足顶得上一个小型商场。苏真的首要任务就是认清各个区的商品分类,以免客人一问三不知,那可就要闹笑话了。
不知道是世界太还是有谁故意散播消息,不到一个小时,苏真从库房部调到销售部的消息就传开了,走到哪都能听到无聊员工谈论他的声音。
“我听人事部的姐妹说,他是走后门的关系户诶,本来因为长期旷工要被开除的,结果摇身一变又跑来干销售了,连合同都跟咱们的不一样。”
“这可是卓越超市啊,关系不是那么好走的,要是真像你说的那就厉害了。”
“冯姐,他的合同跟咱们哪里不一样?”
“据说薪水很高,待遇超好,还不用按时上班的那种。”
“看来是个后台很硬的家伙,他有主了没?有没有认识的帮忙介绍一下啊”
苏真微微一怔,心底泛起一股羊入狼群的感觉。
好多的女人!
营业厅的员工多为女性,典型的阴盛阳衰,他身边的同事十个有九个是女的,跟到了女儿国一样。店员的年龄基本上都在十八到三十岁之间,女的个个是中上之姿,男的也是阳光帅气,可见人事部门在选人方面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里面还有一些工大的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勤工俭学的在校生以及毕业生都有,其中有个叫张年的师兄还和善地跟他攀谈了一会儿。
对方是经济管理学院的,毕业后没有找到对口的工作,就在超市当起了售货员,导致在校谈了四年的女朋友提出了分手,至今快一年了,依旧单着。
员工通道门口,宋传林正悄悄观察着店里的动静。
他已经从葛助理儿里收到了消息,对苏真的情况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也知道葛助理刚才碰了一鼻子灰,半句有用的话都没套出来。
看样子对方是有备而来啊!
葛纹的魅力他是亲自领教过的,他才不信一个能让成功男士都贪恋不已的尤物会迷不住一个穷吊丝,虽然他摸不准对手的意图,但他确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
“一个挂着销售助理头衔的售货员,自由,轻闲,待遇好我在卓越集团工作了好几年,还没见过这样的基层员工呢!黄胖子,这下用不着老子编排你了,是你自己找死!”
宋传林恨恨地自语道,不用你们使坏,本经理先把你们埋了!他拿出手机,拨通老板的电话,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苏真一个货架接一个货架地溜达,别人不知道他是干啥的,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黄有成给他安排的职务和岗位,怎么都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由于长期修炼玄功心法,苏真耳聪目明,记忆力非常好,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一个货架只需扫上几眼,就能将上面所有商品的类别和标价记个七七八八。
他这边走的很快,以至于让人产生一种消极怠工的错觉。
不久
“喂,喊你呢,那个不务正业的臭美大将!这边有顾客等着你帮忙呢,还不赶紧过来!”
后方响起一阵清脆的女声,苏真转过身,发现说话的是一名体型娇小的女孩,模样俏俏,胸脯高高,秀美水灵,就是身材矮了点,穿着鞋子勉强能到他的下巴颏。
女孩比卓栖大了一两岁,但个子却是一般高。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童颜巨
算了,这形容太n秽了,苏真选择了放弃。
少女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跟着一位超级大帅哥,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单单英俊俩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简直就是妖孽级的。
小哥挺年轻,最多二十岁出头,皮肤白皙,风度翩翩,穿着一身素色休闲装,非常有绅士范儿。尤其是那对丹凤眼,开阖间神光逼人,使他的男性魅力指数直线飙升。
从周围女店员或羞涩,或炙热,或倾慕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这个小白脸绝对是女性杀手,大小通杀的典范。
苏真早就注意到这对小情侣了,目光有神,中气十足,一男一女形神俱妙。这是多年养成的气质,从容自然,绝非造作,想来在世俗当中必然拥有不凡的地位和身份,不是很有权就是很有钱。
寻常顾客逛超市别管买不买东西都知道推个购物车提个篮子什么的以防万一,这俩人可好,就那么空着手大逛特逛,大买特买,吃的喝的用的样样齐全,每到一处,扫荡过后便随手使唤个店员过来搬东西。那架势,好像超市是他们家开的一样,异常嚣张。
此时,少女含嗔带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刚刚挑好的商品冲苏真训斥道:“愣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一点眼力都没有,呆头呆脑的,怎么能当售货员?帮我们把这些东西打包一下,等会儿一起算!”
“好凶蛮的丫头,罢了,都说顾客是上帝,道爷不跟你计较。”
苏真默默地将商品送到收银台,没多会儿,那对男女购物结束过来结账了,两人买的东西整整用了十个大号的商品袋才装完。
“店”
靓丽的女收银刚开口讲话,就看到正在刷卡的小白脸陡然抬头瞪了自己一眼,吓得连忙改口道:“周先生需要人帮忙吗?”
周白脸颔首,随便点了三个店员,叫他们把买好的东西拎出去。
苏真很不幸地被选中了,只能提着几个商品袋跟在上帝后面出了超市。
周白脸的车是一辆价值不菲的白色保时捷,他从车内取出几块干净的抹布,对放下货品的超市员工们道:“车尾有点脏,你们仨清理一下。”
两名店员应了一声,拿起抹布直奔车尾卖力地擦拭起来。
苏真微微眉头,转身便走。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哥的话你没听见吗?”娇俏可人的刁蛮少女把路一拦,气鼓鼓地挡着苏真不让他离开。
“我是超市的员工,又不是洗车工,凭啥要听他的?上帝就了不起?”苏真反问道。
“臭打工的,态度这么嚣张,是不是不想干了?小心我投诉你!”少女双手叉腰,恶言相向,凶巴巴的样子宛如一只冲人发威的小老虎。
苏真心平气和地道:“小丫头,我没得罪过你吧?”这小妮子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恶声恶气的,是本性如此呢,还是有意针对自己呢?
“你不给我哥擦车,就是得罪我了!还敢喊我小丫头!你很大么?信不信我揍你?”少女杏目圆睁,挺起傲人的胸脯,还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
一旁的周白脸玩味地看了看苏真,笑着对刁蛮少女道:“好了诗诗,我带你去吃东西。”
“好呀!”少女闻言立时换了一副表情,冲苏真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来到周白脸身边道:“听说前面新开了一家棒子料理,咱们去那吃吧。对了哥,我还没去过夜店呢,同学们都笑话我了,你带我去长长见识好不好?”
周白脸闻言脸色一沉,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行!吃完饭就回学校去。”
少女撅起小嘴,摇着他的胳膊,不依不挠地撒娇道:“人家才不呢,每回都是你自己出去玩,这次就带上我呗,求求你了哥,我的好哥哥,行不行嘛”
俊男靓女腻腻歪歪地走了,苏真也回到了超市,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店员们议论纷纷。
“这个新来的同事很牛气嘛。”
“好有个性哦,连周少爷和周小姐都镇不住他。”
“估计他还不知道周少爷和周小姐的身份吧。”
“是啊,得罪了周小姐,以后可有他的苦头吃了”
到了此刻,很多年轻的女店员都对苏真产生了兴趣。
不同于葛助理的傲慢,她们都是用平等的眼光看待他的。看人的方式不同,得到的结果自然也不同。
在她们的眼里,这位年轻的新同事为人随和,没有那种生人勿进的冷漠,工作上有求必应,遇事沉着冷静处变不惊,浑身洋溢着一股洒脱的出尘气息,非常具有吸引力,特别是他的眼睛,远比常人深邃,仿佛深渊一般,越看越令人着迷。
他外表清秀斯文,性格中却又带着桀骜不驯的野性,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结合起来,总会让她们感到心跳加速。
最重要的是,他顶撞了周家兄妹,可看后者的反应,竟然没有追究的意思?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苏真把那些议论尽收耳底,心中颇不以为然,倒是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叫他冥冥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他不知危险从何而来,但确实是感受到了,旋即提高了警惕,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副酷酷的样子。
苏真哪里想到许多女生就好这个,以至整个下午四处逢源,入职第一天便俨然成为了超市一枝花,备受欢迎,有那么点卫校护士班里的男生的意思了。
一晃,人事部下班的时间到了。
葛助理挎着坤包从办公区娉婷走出,一双细长妩媚的柳叶眼在苏真身上脉脉停留了几秒。
她心中的幽怨都要泛滥了,就这么一个扔到人堆里都不一定能找得出来的小吊丝,自己竟然没拿下!
苏真权当没看见。
这个葛美眉令他想起了元辰的封月婵,两女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点,他早已将其列为不可接触的对象。
葛助理发现苏真毫无反应,异常失望地收回目光,正打算离开,却瞧见了等在对面的宋传林。
宋传林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后神色不善地看向苏真,其中尽是赤果果的威胁和警告之意。
苏真心如明镜,黄胖子处境不太妙啊,连身边的助理都被人渗透了。
单凭两人那隐晦且暧昧的眼神,以及葛助理看宋传林时突然迸发的成熟风韵,他就知道他们发生过超友谊的男女关系了。
看来中午那会儿,葛美眉一定是宋传林派来的了,两人玩的好一出美人计。
苏真从修真界中来,啥样的娇娆没见过,岂会被一个世俗女子蒙了心智?不说他心无**,即便有,接盘侠那种悲剧英雄他也是万万不会做的。
卓越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实行三班倒,苏真的合同比较特殊,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段,每天只要完成基本的考勤就可以了,一个月还有五天假期。
晚上八点一过就到晚班了。
换班的时候,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店员找到与苏真交谈过的张年商议起来。
张年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个劲的点头答应着什么。等她们都去换衣服了,张年找到苏真说道:“晚上没事吧,大家想给你接风,赏个脸呗,师弟?”
前世苏真外出历练没少混迹世俗,基本的人情世故多少懂得一些,知道这种事不宜拒绝,毕竟大家同事一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上班第一天就驳了大家的颜面,以后这份工作也不好干了。
见苏真爽快地答应下来,张年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容中隐隐还有点兴奋,二话不说拉着苏真就往更衣室走,那积极劲比苏真不知高了多少倍。
两人换完衣服在超市门口等了没多久,就有七个穿着便装的女店员走了过来,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这些女孩虽说不是个个貌美如花,但胜在年轻活泼有朝气,而且打扮时尚,又都化了妆,夜色点缀之下,七个青春活泼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还是非常引人眼球的。
卓越超市坐落在霍家湾十字附近,这里地段好,人流大,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苏、张两人就不知收到了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苏真是不在乎的,可张年却是十分享受,整个人腰板挺得笔直,与众女谈笑风生,自信潇洒的样子简直与上班时判若两人。
刚开始众人对苏真还有些陌生,接触的时候不免有些拘谨,然而苏真的性子内敛谦和,有问必答,一顿饭吃下来,所有人都跟他亲近了不少,气氛也热闹起来。
大家都是年轻人,说的开,玩的开,饭局结束之后,便有个叫红红的女孩提议找家夜店坐坐。
几人商议了一下,选定了一家名为“月鸢”的酒吧。
这家酒吧一来装修有情调,二来消费适中,三来娱乐氛围好,很适合年轻人,在霍家湾一带挺有名。
到了酒吧门口,张年拽着苏真落后两步,跟在众女后面,悄声提醒道:“机会都送上门了,等下好好表现啊!”
苏真奇道:“表现什么?”
张年无语地道:“不是吧师弟,你还没看出来吗,人家今晚可都是冲你来的!”
苏真不解地看着张年。
见他仍没反应过来,张年苦笑道:“我的小师弟,谁让你是个有背景的关系户呢?”
不光男人懂得泡妞,女人同样明白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这年头好男人跟美女一样,都属于稀缺资源,是需要抢的。
苏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这帮都市里的小娘皮,就不能老老实实谈一场单纯的恋爱么?
霍家湾十字南段是著名的夜店一条街,属于霍家湾的核心地带,大大小小的酒吧簇拥林立。
入夜,南街灯火辉煌,行人车辆穿梭如织,夜店门口负责泊车的服务生们忙的不可开交。放眼望去,从自行车电瓶车到捷达夏利再到宝马奔驰,什么档次的交通工具都有,不得不说,任何大学城都是一个浓缩的社会,在这里既能看到底层人士的节衣缩食辛勤打拼,也能看到上层人士的纸醉金迷花天酒地。
九点多正是酒吧开始热闹的时候,月鸢酒吧的舞池和吧台附近围满了打扮新潮的青年男女,酒吧的驻唱乐队也准备开始表演了。
几人找好座,点了个五百八十八的套餐,等小吃酒水上齐后,大家发现苏真比在饭店时安静了许多。
众女还以为他是初次来酒吧,没见过这么放纵的场面,一时腼腆,抹不开面子。
难得碰到个矜持的雏儿,她们一下子来了兴致,一个个使劲逗苏真说话,再时不时地彼此调笑几句,莺莺燕燕,闹成一团。
张年就坐在苏真旁边,七个美女愣是没人理他,心里着实郁闷的不行。
暗忖这年头没钱没势,到哪都没人重视啊,想想自己,在超市工作半年多了,讨好妹子的事可没少做,结果都是无用功,到头来还是光棍一条,难怪那么多男的宁肯做鸭子,也不愿去社会上打拼,这根本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想起那谈了四年,最终却跟了富二代的女朋友,张年一个人默默地喝起了闷酒。
他们这边刚刚进入状态,便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随着人流走进了月鸢酒吧。
那人个子不高,体型娇嫩,头戴棒球帽,身穿咖啡色的风衣,黑褂子,牛仔裤,一身中性打扮,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不过帽子下一袭乌黑的秀发,还是暴漏了她的性别。
由于苏真的座位朝向冲着吧台,一下子就留意到了。
“是她?嘿,看来是好哥哥不同意,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鬼混了。”
女孩点了杯酒,一边找座,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事物。
她的行为十分低调,并不惹人注意,如果没有很好的眼力,哪怕是熟人,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也认不出她是谁。
就在苏真发现女孩就是下午那个刁蛮小娘们的时候,远处的角落里,也有人发现了他们。
一个一头黄毛的小青年大口喝着啤酒,眼睛贼兮兮地在红红等女身上瞄来瞄去。他身边还坐了五个同伴,人人胳膊上刺着纹身,居中之人是个光头大汉,虎背熊腰,块头很大,身高至少在一米九往上,周围的人都管他叫“梁哥”。
“这破地方,连个陪酒小姐都没有,真特么蛋疼!”梁哥闷了一口酒,重重地把空杯拍在桌子上。
旁边一个染了绿发的小子附和道:“就是就是,白白浪费这么好的生意和场地,酒吧老板的脑子简直是进水了!弄点姑娘弄点粉多好啊,放着大钱不赚,成天跟咱们推三阻四的!”
黄毛轻轻碰了下梁哥,指着苏真那桌人说道:“梁哥你看,那几个妞正点不?”
梁哥的眼神不是很好,瞅了半天才找到目标人物,仔细看了看,双眼骤然亮了起来,骂道:“他妈的,那俩小子艳福不浅啊!咱们在这吃斋念佛,他们在那大鱼大肉,一人三四个妞,真特么浪费!走哥几个,咱也过去凑凑热闹!”
一群人吊儿郎当,脑袋上五颜六色的,行动起来格外醒目,酒吧里的气氛一阵紧张,路上的男女都很识趣地给他们让开地方。
红红几女正玩的开心,商议着怎样才能让苏真上台唱首歌,就见六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了过来,张口便要她们陪酒。
红红壮着胆子道:“几位哥哥,我们是同事聚会,不是来玩的。”
黄毛瞪起一对三角眼,气势汹汹地道:“到了酒吧还不是来玩的,你他妈骗谁呢?”
旁边的梁哥摆了摆手,坏笑道:“聚会?聚会好啊,加上我们不是更热闹吗?妹子你说是不?你看你们七个女的玩俩男的,多没劲啊,来往里挤挤,给哥哥们让点地方。”
来者行为不端,说的话也是不三不四,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流氓,众女瞬间害怕起来,她们都是良家女孩,何曾跟黑社会打过交道,下意识地就往两个男同事身边躲。
别看她们逗弄苏真时猖狂的不行,可一碰到这种无视道德法规的地痞无赖,她们就成蔫茄子了,心脏怦怦直跳,全然没了主意。
若是在饭店或者大街上,她们自然不怕,只要报警,警察很快就会受理,然而眼下是在夜店,属于治安最混乱,人员最复杂,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骚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事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理睬,不仅如此,还会惹怒坏人,到时落在他们手里肯定没有好下场。
现在她们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懊恼,懊恼为什么要选月鸢酒吧,以前月鸢的环境很好,她们来过很多次,不怀好意的男人虽说碰到过不少,可也没遇到过下流的混混啊。
“梁哥看上你们,是给你们面子!一个个都他妈什么表情,还不赶紧起来敬酒!”
“妹妹们别这样,你们刚才玩的不是挺开心的嘛!”
目睹众女的反应,黄毛破口大骂,梁哥却是哈哈大笑,似乎感受到了调戏良家女孩的乐趣。
看着这些无耻之徒,苏真的眼神冷了下来,这酒吧里的熟面孔可真多,不知他们来了多少人?
不到一分钟,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吸引了酒吧大部分的目光。
刁蛮少女刚看到苏真一行人时,还有点惊诧,不过很快就变得乐不可支。
“臭小子遇上臭流氓,这下要有好戏看了!哈,让你白天那么拽,遭报应了吧,看你现在还拽得起来么?”
她生怕乱子闹得不够大,忙不迭地火上浇油:“那俩男的也别放过了,你们泡妞玩,让他们端茶敬酒跑跑腿也挺不错的呀。”
少女幸灾乐祸,笑的前仰后合。
清脆悦耳的笑声立时吸引了一帮流氓的注意力。
“梁哥,那个娘们好像很不错啊!”
酒吧人多,灯光又暗,加上少女的低调,开始黄毛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细细看来,他们均个吃了一惊娇小的身材,丰满的胸部,绝色的容颜!如此少女,只需看一眼便能导致荷尔蒙失调!纵观岛国动作爱情片三十年发展史,也找不出这样的极品萝莉来!
“我艹!这小妞正点啊!比老大带上楼的那俩模特还要漂亮好多倍!梁哥,我们上不上?”
“上吧梁哥,兄弟们给你压阵!”
此时此刻,黄毛等人全都看直了眼,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烧。
梁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小五子,快去通知老大,就说楼下有个美妞儿,他要不来兄弟们就笑纳了!”
“是!梁哥!”小五子火急火燎地往酒吧二楼跑,生怕回来晚了没自己的份儿。
少女的笑声渐渐弱了下去,她发现那帮臭流氓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令她感到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梁哥端着酒杯,叫上两个马仔把少女围了起来。
“小妹妹,跟哥哥喝一杯吧?”梁哥淫笑着,去捉少女的小手。
“喂!你们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去抓他们陪酒呀,他们那里七个女人呢,撩我做什么!我们可是一伙的!”少女被三个膘肥体壮的流氓围住,登时又羞又怒,对方的表情像是要吃了她一样,不禁令她有些恐慌,当即冲苏真喊道:“臭打工的你笑什么,还不把这几个臭男人赶走!”
对于少女的求助,苏真懒得理会,这种嚣张跋扈的主儿就得吃点亏受点教训,不然整天牛逼哄哄的,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虽然现场有个绝色靓妹,可是梁哥身后的马仔们心里十分清楚,大哥吃肉,他们最多就能喝点汤,捞不到多少好处,还是最初看上的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妹子来得实际,因此回过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逼迫红红等女陪他们作乐。
张年半天来没少喝酒,胆气比平时壮了不少,见这一茬怎么也躲不过去,深吸一口气,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在场的除了女同事,就剩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师弟,自己再不出头,就不是男人了。
“各位朋友,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不要伤了和气,我代表同事们敬各位一杯。”
张年说话的时候,对面的马仔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他话一说完,那马仔忽然一巴掌扇了过去,张口骂道:“敬你妈逼!还不滚一边去,给老子们让地方!”
偌大的巴掌挥舞到一半便扇不下去了,行凶的马仔一声惨叫,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脸部肌肉抽搐,表情极度扭曲,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苏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手,帮茫然无知的张年挡了一灾,马仔的胳膊被他捏住,反手一拧,压了下去。
张年一个激灵,酒意消退,霎时清醒了不少,呆呆地看着苏真,如同看到了怪物。
那名叫商嘉良的马仔高大强壮,身上的肌肉成块隆起,往那一站跟座山一般,体型不比一米九的梁哥差多少,可身材偏瘦的苏真偏偏把他制住了,用的还是一只手!
几个女同事也是一副见到新大陆的惊奇表情。
上一刻她们还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马仔挥来的手臂上青筋暴跳,显然用了很大的力量,有些胆小的早已惊呼出声,不忍看到张年挨打的样子。
谁知她们眼睛还没闭上,就看到了这么一副不可能出现的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令她们的大脑暂时出现了短路
这个新来的小男生好恐怖!这样的男人是自己能够攻略的吗?
“你不是想喝酒吗,来,道爷亲自陪你,让你喝个痛快!”苏真拿过张年手里的啤酒,劈头盖脸地倒了下去,浇的商嘉良满身满脸不住咳嗽,又是惨叫又是告饶,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威风。
商嘉良身边的马仔同样被镇住了,目光在两人不成对比的身躯上扫来扫去。商嘉良足足比苏真高了大半个头,还是体育队出身,非常能打,居然被对方一只手给收拾的哭爹喊娘,他们喜欢好勇斗狠不假,却不是傻子,碰到这种情形都有些怯了。
梁哥见状骂了一句,舍弃猎物,摸了一个酒瓶子走了过来。
有大哥带头,剩余的马仔蠢蠢欲动,纷纷抄起酒瓶子,只要大哥一动手,他们便跟着开殴。
苏真冷哼一声,一个进步闪到梁哥身前,伸出两指往他腹部一按。
“哇!”
梁哥尚未反应过来,就觉胃部痉挛,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当即没头没脑地吐了个昏天地暗,像喷泉一样,把胃里存了半晚上的酒一股脑全部喷了出来!
那涕泪交加的样子,正无声地诉说着他所遭受的痛苦。
梁哥的脸色越来越显苍白,一边呕吐一边辛苦地弓下腰去,活像一只虾米,酒吐完了吐酸水,酸水吐完了吐胆汁,最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依旧呕吐不止。
这一下,全场哗然!
谁也没想到,那个身体单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居然是个身怀绝技的大高手!如果说刚才苏真只手降服壮汉还仅仅只是夸张的话,那这一幕就已经叫人无法理解了。那看似不经意地一按究竟蕴含了多大的劲道,竟然让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惨成这样!
苏真故技重施,将四个拎着酒瓶子的马仔挨个按了一遍,一时间呕吐之声大作,秽物满地,臭气熏天。
他这一手并不算狠,只是给梁哥等人一个教训,否则用上纯阳内劲,直接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跪在地上的商嘉良一声怒吼,想要扑过来拼命,苏真本来都打算放过他了,一见之下骤然发力,一拳把他打的跌出三丈远,直直落在围观人群边上,掀起一片惊呼。
商嘉良高大威武,体型健美,体重至少在两百斤以上,苏真的个子还不到一米八,身材匀称,体重决计不会超过一百五十斤,差距如此悬殊,怎么能把人一拳打飞?
酒吧里终于炸锅了。
“我靠,人形暴龙啊!”
“也没见他怎么摆架子,为啥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太违和,太夸张了吧!”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姐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酒客们全都兴奋起来,一个个暗道运气,全神贯注地关注起事态发展。当代科技大兴,武学没落,真正的习武之人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电视上面那些花里胡哨飞来飞去的特技,哪有真实场面来的震撼人心。
刁蛮少女专注地盯着苏真,脸色阴晴不定。
之前她被梁哥三人的满身酒气熏得直欲作呕,正要发作,苏真便间接帮她解了围。按理说她应该心存感激,可是让几个莽汉调戏了那么久,她肚子里面只有气,一点感激的念头都没有,反而暗恨苏真为什么不早点出手,既然一身的本事,为何还要让自己受委屈?
梁哥的脏手有好几次差点都要摸到自己了!
如果被这些粗鲁的流氓占了便宜
少女后怕之余,气得直咬牙!
“他姥姥的,谁在这里闹事!连老子的兄弟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吗?场控呢,把音乐给老子停了!”
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衣男子从酒吧二楼走了下来,一路走,一路喝问,他后面跟了一大票随从,个个面相凶恶,浑身杀气腾腾。
男子敞着怀,胸口纹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青龙,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手上套着玉扳指金戒指,活脱脱一副暴发户式的款爷形象。
苏真眯起眼睛。
对方依旧带着一帮小弟,排场依旧那么的惊人,气焰依旧无比猖獗
一个西装革履,经理打扮的男子跟在款爷身边,陪着笑脸,低声劝道:“龙老大,请您务必给个面子,抓到人了出去打,千万砸坏了店里的设备,不然小弟没法向老板交差啊!”
“龙老大”一把推开西装男,把酒吧大厅扫视一圈,怒喝道:“胆子挺肥啊,竟然敢在我孙龙飞的地盘打我孙龙飞的兄弟,说!这他妈是谁干的!”
他身后的那些随从也跟着大声叫骂起来。
这群人还没弄清楚形势,只看到自己人趴了一地,一个个吐的半死不活,不由得震怒异常。
此时此刻,酒吧场控已经把音乐全部停掉了,全场寂静,所有酒客默不作声,尽皆分散到周边,厅中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苏真排众而出,朝孙龙飞走去。
此人正是月前那个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便带着几十号打手,持刀追了他几条街,把他从跳蚤市场一路追到农贸市场的“款爷”!之前的梁哥等人,就是此人的手下!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孙龙飞立马看到了他,四目对视,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孙龙飞一指苏真,仰天狂笑道:“原来是你小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崽子,上回没堵住你,今天看你往哪跑!兄弟们给我上,削丫挺的!”
两个马仔当先冲了出去,各自抄起一个空酒瓶,照着目标抡臂猛砸!
苏真不闪不避,挥拳横肘,砰砰两声,将两个飞来的酒瓶捣得粉碎。
残渣四射,大片的玻璃碴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时,腿脚最快的马仔已经冲到了近前,还没等着出拳教训苏真,就发现腰间不知何时贴上来一个白净的手掌,下一瞬,天地倒转!马仔腾云驾雾般飞上半空,翻着跟头栽落在地,啃了一嘴玻璃碴子。
苏真形如鬼魅,瞬间逼近众人,见一个撂倒一个,无论对方怎么反抗,均是被他一招放倒摔个七荤八素,半天都爬不起来。
孙龙飞惊怒交集,嘴里不停地嚷嚷道:“抄家伙!抄家伙!都他妈傻啊!”
余下的马仔也被一面倒的战况激起了凶性,掏匕首的掏匕首,拔砍刀的拔砍刀,嗷嗷叫着围了上来。
苏真冷冷一笑。
一群浑人真没点新意,今时今日还打算用这些破铜烂铁对付你家道爷!
他大隐于市,静心潜修,早已不是月前那个身体孱弱的青年,当初手持凶器追得他满街跑的地痞流氓,如今再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只需动动手指,三两下就能把他们摆平。
流氓头子孙龙飞也没逃脱被撂倒的命运,让苏真擒住远远地扔了出去,成了地板擦。
激烈的打斗场面叫人目不暇接,人群中不知谁先开了头,上百名酒客兴高采烈,哄然叫好,他们根本不会对这些欺男霸女的社会流氓存有好感,哪怕一点点的怜悯之情都欠奉。
酒吧经理张着嘴巴,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近乎玄幻的一幕,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竟能把一群人打的满地找牙!
孙龙飞叫苦不迭,一月不见,曾经的二道贩子怎么就成了武林高手?这世道也太他妈炎凉了!也是自己犯贱,一听有绝色美女就着急忙慌地往下跑,他妈的要是晚点下来的话,来没准煞星就走了,自己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丑!霍家湾威名显赫的青龙帮连同带头大哥一起栽在了一个小年轻手里,算是彻底把脸丢尽了,今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兄弟,做人留一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孙龙飞话没说完就被苏真浇了一脸酒,整个人登时懵了。
当最后一滴酒落下,苏真啪的一声把酒瓶摔碎在地,玻璃爆碎的声音将躺在地上装死的众马仔们齐齐吓了一跳。
“白痴,跑啊!又没打断你们的腿,都在地上赖着做什么?”
听到苏真略带调侃的喝问,孙龙飞和一帮手下如梦初醒。
对啊,打不过还可以跑啊!
他们起初也是被苏真骇人的身手吓糊涂了,只知道自己只要还站着,就躲不开被撂倒的命运,根本生不出逃跑的念头,这会儿一经提醒,一个个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冲出月鸢酒吧,场面话都顾不上说了。
苏真找到一脸激动的张年,留下黄有成送给他的银行卡,说道:“密码是六个六,一会儿把打坏的东西赔一下。”
“那你呢?”张年问道。
苏真看向一帮落荒而逃的黑社会,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道爷曾经说过,也要追你们几条街!
当一切尘埃落定,刁蛮少女凑了过来,凶巴巴地质问道:“臭打工的,你就不给我一个交代?刚才为什么只顾他们不顾我!”
然而苏真嘱咐完张年就走了,全程看都没看少女一眼,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
“居然拿我当空气!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臭小子,坏东西,没风度,没道德!”
望着苏真离去的身影,少女气恼地直跺脚,明丽的大眼睛里阵阵喷火。
等她胡言乱语地骂够了,一帮卓越超市的店员小心翼翼地过来问好。
“周小姐”
“都给我滚开!”
张年和七个女店员全都吓得退到一边,只要礼数尽到就行了,这位小祖宗可是个不能招惹的主儿,见她大发脾气,谁也不敢引火上身。
“臭小子神气什么?等下姑奶奶就要你好看!”少女快步走出月鸢酒吧,拿出电话安排起来。
苏真是个有原则的人,承诺过的一定做到,说追仇人几条街,就追仇人几条街。
收拾完一帮人渣,他没有再去酒吧,直接向工大校园走去。
他的内伤只恢复了六、七成,刚刚那番打斗虽然不甚剧烈,可也牵动了伤势,眼下须得加快疗伤进度,不然带着伤患做什么都不方便。
校园人多吵杂,环境欠佳,只是住着方便,练功、调养都不理想,苏真暗忖,自己应该找个更好的落脚点了。
其时夜色已深,点点星辰时隐时现,相较于南街的热闹繁华,北街一带则显得有点萧瑟。
零零散散的路边摊,门房斑驳的小店面,工薪阶层、学生党、小商贩掺做一团。
从霍家湾十字到工大校区的直线距离有一千多米,过了北街,商业小区和普通民房穿插混杂,胡同岔道纵横交错,其间一条灯光暗淡的老路,歪歪斜斜地通向工大东门。
这条道白天热热闹闹,晚上冷冷清清,由于周围民宅聚集,民用设施混乱,经常可以见到拾荒者和流浪汉的身影,有时还会撞见几个醉醺醺的潦倒汉,到了夜里,女生是不敢从这里过的,若是回校晚了,她们宁愿花钱打车或者绕很远的路从别的门进校园,也不会选择步行前往东大门。
可是苏真路过的时候,不仅听到了女生说话,而且那脆生生的调调他还挺熟悉。
“那小子来了么?”
“来了,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吩咐呢。”
“哼,就知道他得从这儿过!臭小子很能打的,刚刚一个人放翻了二十几个黑社会,你们行不行?可别叫他跑了!”
“当然没问题!您请放心好了!”
“好,给我把他的狗腿打断!”
几个人躲在数丈外的一条巷子里悄声商议,不料却被苏真听得一清二楚。本来他都将之前的事抛诸脑后了,谁想那刁蛮丫头竟是如此的睚眦必报。
“真是欠拾掇,恩将仇报,忒也不识好歹。”
苏真没有打算跑路,听几人商量得郑重其事,他也准备见识见识对方的手段,那刁蛮丫头既然知道自己是工大的学生,摆明是调查过自己了。
他要看看自己惹上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数息之后
四周脚步声大作。
只见前后左右的几条胡同里呼的冲出来一片黑影,粗略一数足有一百七、八十人,全是清一色的男青年。
太狠了!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苏真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旋即大为恼火。
不是说法治社会不准聚众斗殴的吗?那这些又是什么?法治何在!一名有为青年就要被当街残害了,执法人员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也太他妈玩忽职守了!
月色当空,街道上空荡荡,连条狗都见不着,唯剩数不清的狗腿子,还有他这位再一次被前身记忆欺骗了的异界来客。
“就是这小子。”
“扁他!”
众狗腿目标明确,又是人多势众,一露面便围了上来。
苏真心中窝火,可也知道不能胡来,他有伤在身,加上刚刚经历了一番打斗追逐,体力有所衰减,一身本事无法挥洒自如,那少女藏得严实,想要突破人群抓到她基本不可能。而且如果留下来的话,除了辣手退敌之外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然就要遭到一百多名壮小伙的辣手摧残。
无论是恣意伤人,还是被人恣意伤害,这两种局面都不是苏真想要的。
这架没法打。
扯呼!
换做正常人遭到一百多人围堵,便只能干瞪眼,道爷不是正常人,所以他注定要反抗到底。
苏真箭步上前,右腿卒然崩出,一个正踢落在了一马当先的狗腿胸前。劲力贯体之下,那人双脚离地向后飞去,狠狠撞在后面的狗腿身上,两人尚未来得及发出痛叫,立时又将第三人撞翻。
这一下起了连锁反应,五、六个身强体健的壮小伙几乎同时倒地。
“我靠,这家伙是练跆拳道的吧,腿劲这么大!”
“没事,咱们人多,不怕他!”
“不怕你倒是上啊”
突然出现那样不可思议的一幕,狗腿子们的滔滔气焰顿为一滞。
苏真趁着机会纵跃起身,迅速退去。
“哎呀?还敢耍横,小样你跑得了吗?给姑奶奶截住他!”
但闻暗处的少女一声娇叱,众狗腿如梦方醒,吆喝着追了上去。
苏真提气急奔,刚刚接近一个岔道口,前方左右呼啦一下又冲出来二三百人,瞬间便把去路彻底堵死。
如今可是前方有狗,后也有狗,左右两边都是狗。
他娘的,苏真暗骂,小妮子太残忍了,道爷就一个人,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跑呀?你再接着跑呀!”
一直没有现身的少女发出一连串银铃般悦耳的娇笑,拍手叫好:“狠狠教训他!看他一个臭打工的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苏真心头暗恨:“小丫头恁的恶毒!咱俩有多大仇?居然找来一个营的人群殴我,真个白瞎你那副好皮囊了!”
这批青年显然是经常打架的老手,前面的迈开大步直直冲来,啥话不说,挥拳便打,照面就下狠手,后面的行动默契,自动散成一个半圆,配合各路追兵把四面八方围得紧紧的,一点空隙都没留下,摆明是谋划已久,只待某人入瓮了。
那少女也不知从哪里把他们找来的,简直比孙龙飞还像黑社会!
眼见几百号人布下天罗地网把自己包了饺子,苏真脚下步伐一改,身形立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遁空步,以北冥传承为基础,从纯阳造化诀中衍化出来的绝顶身法。此时的苏真便如灵霄之上漫步云端的剑仙,仙姿飘忽,遥不可及。
“好狗腿!道爷不发威,你们当我是敲木鱼的!”
苏真在小范围内辗转腾挪,道家拳法灵动飘逸,一群乌合之众当真是连他的衣角都碰不着,反被打的抱头鼠窜,待一侧的几十个狗腿倒地之后,严密的阵型硬生生叫他撕开了一道缺口。
呼!
躲过背后打来的一拳,苏真双手一翻,左右开弓,两臂使上绊劲,如鞭子般弹甩抽出,把几个随后贴上来的狗腿子全部撂倒,接着一个前扑,脱出战团,朝缺口方向的民宅杀去。
“妈的,这小子绝对练过,不好对付啊!”
“练过咋的?咱们几百人打他一个,还能被他干翻了不成?”
“他过来了,快拦住他”
负责包抄的狗腿子们见苏真脱困,立即补上,企图合众人之力把他逼退。
苏真却没有给他们机会,骤然扣住当先一人打来的拳腕,施展巧劲轻轻一拨,那人便似一只陀螺,急速旋转起来,摆起的双臂呼呼生风,直接抡翻了两名准备助攻的同伴。几圈之后,陀螺兄眼冒金星,已然转晕了,身躯又重重地压倒了一名退避不急的狗腿子。
苏真攻势不停,踏步进击,手掌成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翻两人,脚面随即对余敌一勾,进攻的同时连消带打,又掀翻三人,接着再度扑进。
数息之间,一系列动作完美无瑕,浑若天成,几个拦路阻截的狗腿子尽皆歪倒在地,哀声痛呼。
经过一阵子围追堵截,此时几百人差不多都挤到一起了,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头。
少女被挡在人群外围,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战况,只能一个劲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吃的!到现在还没捉住人吗?快点把他带出来见我!”
众狗腿汗颜无地,几百号人抓一个,愣是抓不住,反倒被人家放倒了几十个,这事儿若传扬出去,不用等着别人笑死,自己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就行了。
可等他们玩了命地围上来,看清苏真的突围路径指向一户民宅的院墙时,所有人都气笑了。
那院墙足有三米多高,壁面光滑无比,就是猫都窜不上去,更别说人了。
折腾了那么半天,结果把自己折腾到死胡同里去了,这小子看似英武神勇,原来也他妈是个棒槌!
苏真的目的已然达成,哪还会搭理一帮傻蛋,一个加速跑,蹭蹭蹭,连续在院墙上踏了几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越过墙头,翻进民宅了。
这一下几百人全部傻眼了。
大家都是翻墙头的行家,当然知道苏真的动作有多么的匪夷所思。
自始至终他都没用手,纯粹是靠腿部的力量和精湛的技巧完成的,每踏一步身子就拔高一截。光溜溜的墙壁上,脚底产生的摩擦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按理说用力越大下滑势头越快,可他就是做到了,还克服了所有的反作用力,简直如履平地。
在普通人眼里,这种能力,比凭借蛛丝才能攀岩走壁的蜘蛛侠还要恐怖!
苏真这边方走,就听那少女气急败坏地喊道:“追上他,快点追上他!这么多人还让他跑了,真是没用!”
一群狗腿子呼喝声此起彼伏,一副不达目的誓不休的凶恶架势,等他们又是搬东西,又是架人梯,挂在墙头不上不下的时候,苏真早已越过一片障碍,回工大去了。
第二天上午,苏真没有急着去超市上班,而是先来到一家房屋中介所,准备在校外租间房子。
他暂时并没有离开霍家湾的打算,无论是前身的身份,还是大学城良好的信息环境,都能为他的修炼提供不少便利。
最为重要的是,他在这里见到了修士,换句话说,从这里,他有机会触及到地球的修真界。
霍家湾虽然属于丹霞市郊,但是地界很大,据说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在大学城出现以前就有一些轻工业国企在这里选址建厂,时至今日,种种旧房子家属院新小区不知道有多少。
如果纯靠个人探路的话,那可有的找了,苏真才不会自找麻烦。
头脚进门,就有一个年轻女孩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苏真来之前就考虑好了,开门见山道:“我想租间房子,地点就在霍家湾,平房楼房都可以,但是周边绿化必须要好,面积最好大一点,周围的住户少一点。”
女孩一听苏真要租大房子,脸上的笑容更好看了,引着他在客户办理区入座,随后拿来几本崭新的彩册介绍说:“这是我们最新的租房资料,里面有很多都是符合您要求的,您先挑挑看。”
苏真看得很快,一本彩册扫上几眼就扔到一边,完事后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了?”彩册里录入的房屋主要集中在大学城一带,地段和质量都不错,可其他方面却达不到他的要求。
女孩不明就里,心说好没耐心的客户,但是脸上仍旧挂着微笑道:“符合您要求的,我们公司只有这些,别的就属于合作业务了,需要交纳五十块的信息费。先生,彩册里的房屋都是我们精心挑选出来的,真的没有让您中意吗?”
“没有。”苏真拿出五十元钱递给女孩,相比尽快得到有价值的信息,这点钱不算什么。
女孩笑着收了钱,心想要是每个客户都这么爽快,她们这些业务员也不用那么累了,有的人为了省点信息费,能跟她们磨叽到天荒地老。
苏真看到女孩认真地在内部电脑上筛选信息,一条一条归纳地很是辛苦,遂道:“不用找的那么详细,可以不要大学城附近的,远一些也不要紧,周围最好有自然山水。”
女孩按照苏真的要求敲了几手关键词,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道:“依山傍水吗?好像只有一处合适”说到这,她的眼神变了变,表情有点僵硬。
苏真不过是随口一提,想不到还真有那样的地方,当下问道:“有相关的资料吗,能不能拿给我看一下?”
“先生,我看您年龄不大,应该是个大学生吧?”女孩的样子有些为难,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得到了苏真肯定的答复后,女孩稍微缓了口气,热情地道:“其实合适的房子还有很多,比如工大门口的电机厂家属院、纺织厂家属院,艺校西面的晨光花园、玉兰小区,还有霍家湾村里的独门院落等等,这些地方的租金都不高,环境绿化做的也很好,而且离学校和商业区比较近,您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苏真有些好笑地看着女孩,看来这里面有门道啊,想了想,拿出一张毛爷爷放到女孩面前,道:“还是跟我说说那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吧。”
女孩看看钱,又看看苏真,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让金钱战胜了理智,把毛爷爷快速收了起来,低声道:“那个小区叫柳岸方园,很凶的,我听人说那里经常闹鬼,死过不少人,但凡本地人大都知道一些,我们这里原本也有柳岸方园的业务,但是后来闹出的纠纷太多,公司就给撤掉了,现在除非客户主动提起,否则我们是不做推荐的。”
牵扯到公司的不良业绩,女孩显然不敢多说,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取来一叠厚厚的文件。在她的介绍下,苏真发现这些全都是柳岸方圆的租赁资料,标准的一页一户,粗略一翻竟有数百页。
介绍期间,女孩还见缝插针说了一些柳岸方园的传闻。
据说小区的前身是旧社会留下来的一块乱坟岗,霍家湾土生土长的老百姓都对其敬而远之。
柳岸方圆刚动土开发的时候,施工队就接二连三发生事故,因为没有造成伤亡,最初谁都没有当回事。渐渐地,楼盘立起,事故开始升级,工人意外受伤死亡的事情频频发生,开发商为了不至于血本无归,先是请道长高僧前来做法事,以安人心,又不顾工人的抵触,以合同为要挟坚持动工。
就这样,工程队先后换了两次,法事做了一次又一次,开发商终于硬着头皮完成了头批工程,房屋总量只达到了计划中的三分之二,后期的小区建设都没能完善。
首批业主搬进去后,有几家在第一个月就死了人,其他住户多多少少也出了些问题,如电梯莫名其妙失控、找不到源头的怪声、住户精神失常等,所以渐渐的,柳岸方圆就有了“凶宅”、“不洁之地”的说法。
“前段时间小区后面还挖出了汉代的陪葬坑,可是没过几天就被盗了,丢了件很重要的文物,我记得好像是个什么匣子?这事新闻上播报过的,大家都猜地下应该有个大型古墓,可文物局的挖掘工作却突然停止了,挖到陪葬坑后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政府只说挖掘现场比较危险,严禁市民靠近,我觉得一定是又死人了,不然政府不会那么紧张。”
末了,女孩忧心忡忡地道:“先生,您可别为了好环境不要命啊!”
她跟苏真说了这么多,不仅仅是因为那一百块钱,同时还因为柳岸方园的坏单率太高了,超过百分之七十,恐怕整个业内都找不出这么惊人的数据来。
她们这样的业务员是靠成单吃饭的,工资不高,全指望提成,一旦坏单,提成就没有了,某些情况下还会被扣发薪水,坏单违约金都是公司和业主的,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能吓得苏真放弃租住的想法,那便再好不过了。
苏真沉默不语,他想起了前段时间朝云河畔的最后一次狩猎。
警方的抓捕行动,凶厉的龙纹古匣,神秘的女修士,凶宅,墓葬,文物被盗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有联系?
苏真看着资料里柳岸方园的环境照,垂眉沉思起来。
这张照片怪怪的,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头,明明是晴天拍摄的,拍摄角度也不错,可里面的景物却如同罩了一层雾气,清晰之中又带着模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苏真看了片刻,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光线
对,就是光线!
照片里的光线参差不齐,似乎被什么东西分割掉了,小区背景暗暗的,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有意思!”
不需要其他佐证,这张照片足以说明一切,苏真可以肯定自己见过的龙纹古匣就是出自柳岸方园的汉代葬坑,那里也必然是个阴煞气息浓郁的大凶之地!
如此,光线才会被分割,小区才会凶祸连连,怪事频发。
不过那地方对别人来说是要死要命的凶煞险地,对他而言却是一处宝地!
九大先天真炁乃世界之本,后天任何形式的灵气都是由其衍化而来,阴气煞气,本质上也是灵气,只不过性状不同罢了。就好比自然界中的生物,有的吃肉有的食素,有的无毒有的有毒,可本质上大家都属于生物。而纯阳造化诀的修炼者,本身就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
所以阴煞二气别的修士可能吸收不了,他吸收起来却是轻而易举。
九大先天真炁造就了纯阳真气,同时纯阳真气又可以通过任何形式的灵气来补充壮大,这就是苏真体内的力量循环。
苏真翻了一下柳岸方园的租房资料,发现全是一年前的老信息,于是问道:“现在这里的房租是多少?”
“什么?”女孩心里大呼倒霉,哀声道:“说了半天,你还是要选那个凶宅啊?”
“怎么了小孔,一惊一乍的,对待客人要有礼貌!你跟客户说什么呢?”中介所的经理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被称作“小孔”的女孩一脸紧张,急忙道:“没什么经理,我在跟客户介绍房子呢。”
经理低头打量苏真,刚才的事情他从旁听了个大概,知道对方在寻找环境设施双优的大房好房。
在他看来,苏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且不是那种非常有钱的二世祖,瞧他那身扮相,活脱脱一副单身没品位的吊丝形象,这种人给他推荐精品房纯属浪费,在霍家湾大学城,好户型好地段一个月的租金就得七八千上万,他住的起么?
但他的租住**还是很大的,这点从他明确且富有主见的租房要求里就能感觉出来,他已经谋定而打谱后动了,这是个有潜力的客户,只需摸准他的经济承受能力,这单就成了。
现在的大学生一个比一个有钱,一个农村出来的娃没准都能拿出几万块存款,所以经理在做出苏真是个土鳖的判断后,仍旧得出了他是个潜力客户的结论。这种人阅历浅,够单纯,好忽悠,最重要的是没背景,就算出现坏单纠纷也容易摆平。
既然他认准了柳岸方园那个价格低廉的凶宅,这不是再好不过吗?那里的佣金最高,正是宰人的不二选择。
小孔的心思经理了解,怕坏单而已嘛!
真是个没城府的蠢丫头。
在经理的立场上,只要单子做成了,还管他坏不坏的,哪怕客户真来闹了又能怎么样?是他自己求租的,合同双方的责任人也是他跟业主,公司的业务都撤了,只是在客户的要求下提供了一个资源选择,真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对方跟业主的纠纷。
这种肥羊也就宰一回,都送上门来了,哪有放过的道理?有钱不赚,那是傻蛋。
分析完毕之后,经理对小孔道:“我刚才听你在跟顾客说柳岸方园的传闻?不是我说你,小孔啊,你是成长在新时代里的年轻人,怎么能用旧社会那一套来吓唬客户呢?那些都是迷信思想!现在去写份检讨,等下送到我办公室来!”
“是,经理。”小孔不但没有表现出委屈,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匆匆让开位置跑到一边写检讨去了。
“这位同学,你看上了柳岸方园的房子了?别听小孔瞎说,那里没有那么可怕,女孩子嘛,都爱八卦,整天胡思乱想的,不用理她们。”
经理坐下来,异常热心地介绍道:“我跟你说,那地方好啊!环境清幽,山清水秀,非常适合你们这些年轻人修身养性!想去野游了,都不用刻意找地方,出门就是!地段嘛,是稍微偏了点,不过正因为如此,它的房价是霍家湾所有高档住宅里最低的,既经济又实惠,对你们这些学生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就像经理看穿了小孔一样,苏真同样看穿了经理的心思,不由笑道:“这样啊,那就麻烦经理帮我介绍一下了。”
“好说。”经理在资料里扒了扒,抽出一张租赁信息,笑呵呵地道:“你看这一户,一百八十平米的大户型,四室两厅两卫大厨房大阳台,装修齐全,家庭影院、健身房都是现成的,户主因为工作原因,出国发展,将房子托管了,租户不会受到任何打扰,非常适合带着女朋友一起住,就算没有女朋友,也可以找几个合租的女租客嘛,反正房子空间足够大,任你折腾。”
经理说着,露出一个男人都能看懂的暧昧笑容,随后从电脑上调出最新的房价,续道:“你赶的时候不错,柳岸方园的房租又降了,这套房以前的租金是六千,现在才五千,半年起租,押金一万,连上手续费,你有个四万多块就能入住,整个霍家湾都找不出这么物美价廉的公寓了。”
按照苏真的意愿,房子租下来是要布置成道场的,私人空间自然越大越好,甚至租套小别墅都行,可是柳岸方园的房子最低半年起租,一套大型公寓的租金就得好几万,别墅干脆不用想了。
卡里的钱对他来说有大用处,全都扔到房子上得不偿失,至于荒居山野就更不现实了,每天光吃饭就是一个大难题。
坐拥十万存款,本来是苏真穿越以来最富有的时刻,可他现在依旧感觉自己像个穷光蛋。
见苏真默不作声,兴趣似乎也有所减弱,经理暗叫糟糕,难道这套房超过他的经济承受能力了?
在预估了苏真的经济能力后,经理本已放弃了别墅房,现在看来还是高估了他,旋即又找了一套面积小一点的房子介绍起来。
苏真的目的只是了解柳岸方园的实际房租,对于经理的推荐根本不在意,听了会,心里已有计较,起身说道:“房子不错,我回头来租。”
银行卡还在张年手里,昨晚教训款爷,打坏的东西可不少,不知赔了酒吧多少钱,柳岸方园的房子是一定要租的,至于租多大的,他还得根据手里的资金好好规划一下。
经理正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一个百平米的小户型,闻言气得直瞪眼,一肚子的说辞都堵了回去。
忽悠了这么半天,就等来一句“房子不错”?气死我了!
可是没等他憋出话来呢,苏真已出了事务所大门。
这位经理为人势力,一肚子坏水,向来不怎么招人待见,见他吃瘪,不少员工都忍不住偷笑出声:那年轻人实在太坏了,上司现在都要气疯了吧,没看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么?
经理捞不着对苏真发飙,却可以拿员工撒气,站起来环视一圈,训斥到:“奖金不想要了是吧,都给我好好工作!谁再笑就给我洗厕所去!”
言罢愤愤地走向经理室,他得喝点绿茶降降火。
“什么人不可貌相,我呸!穷酸就是穷酸,白白浪费我的口舌!”
临近中午,苏真来到店里,尚未来得及换工作服,张年就找上了他。
“昨晚真是多亏你了师弟,下了班师兄请你吃饭!”
张年把银行卡交还给苏真,脸上的表情又是感激又是崇拜,昨天若是没有他,自己和几个女同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己还罢了,最多挨顿打丢点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几个女同事不一样,万一被那些流氓无赖祸害了,她们的下半生就毁了。
这位叫张年的师兄热情厚道,苏真对他的感观不错,闻言笑道:“只是小事一件,请客吃饭就不必了。对了师兄,昨晚酒吧损坏的东西赔了多少钱?”
“我正想跟你说呢。”张年的脸上多了几分疑惑之色,挠着头不解地道:“昨晚你走后,酒吧经理找到我们,说是他们老板打来电话吩咐过了,一切损失都不用赔偿,还免了咱们的单,最后更是往你的卡里存了十万块钱,说是他们老板的谢礼。包括我们回家,都是酒吧经理派人开车送的,当时可给我们惊奇坏了。”
苏真心想那酒吧老板有点意思哈,昨天酒吧经理可是亲自在楼上招待的孙龙飞,自己教训了他们,他又派人来向自己示好?那十万块到底是感谢费还是保护费?
只是到酒吧转了一圈,手里的资金就翻了一倍,这钱来得太容易了,自己不过是惩戒仇人而已,并没有别的心思。
张年兀自说道:“你说那帮黑社会是不是也在找酒吧的麻烦?因为你打跑了他们,所以酒吧老板才特意向你表示感谢?师弟,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来超市打工,凭你一身的功夫,去做保镖月薪都能有好几万吧。那啥,我先回去工作了啊,不然被宋经理瞧见,又得扣工资了。”
与张年分开,苏真又有了新的发现女同事们看自己的眼光,与昨天又不一样了。
四周充斥着异样的气氛,让他觉得仿佛回到了前世。
那是一种情绪。
崇拜,还有一些好奇。
不用说,昨晚酒吧里发生的事情肯定是被几位当事人宣扬出去了。
苏真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红红,女孩的目光火辣辣的,就那么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
昨夜另外几个去酒吧的女同事,几乎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不过从她们的眼神里,他看不到渴望。
自从昨夜在酒吧目睹苏真大展神威教训了一帮黑社会之后,几个女孩就知道,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属于她们的,能跟他做朋友,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有的差距,不是感情好就可以弥补的。
她们只是市井之中最普通的女孩子,而苏真却是隐于世间的侠,双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同时,她们也是务实的女孩,知道什么能争,什么不能争。
任何人都会有梦,可梦太多,就成了痴心妄想。
苏真也感到一阵轻松,短期内他是要留在超市里的,如果被一帮女孩子痴缠不休,他还真想不好该怎么办。
“上班迟到,一来就勾三搭四!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泡妞玩的?喂,说你呢,臭打工的,给我站住!”
苏真停下脚步,这小声的印象太深刻了,回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昨天有过几次交集的刁蛮少女。
想起昨夜的经历,道爷心里开始长草。
“马上到中午了,你怎么才来上班?考勤的点早就过了,你现在打卡是怎么个意思?偷懒磨滑吗?你到底想不想干了?”刁蛮少女不知危险将临,凶巴巴地上来质问道。
“用你管吗?”苏真翻了个白眼。敢情这小妞一直盯着我呢?她还真把自己当监工了?
昨天少女就说要投诉自己来着,结果被周白脸打了岔,莫非是夜里玩阴的不成,改换策略准备光明正大揪自己的小辫子?
“我就管你了,怎么着?一点积极性都没有,还来卓越超市打工呢,哪天给你辞了,叫你臭美!”少女走到近前,又是一通呵斥。
“这件事好像你说的不算吧。”
“我说了不算?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圆脸微扬,晶亮的眸子碰上苏真的目光时,她露出了一个略显傲气的微笑,柳眉轻挑间,眼波流动,神态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挑衅的味道。
苏真打量着她。
小丫头明眸皓齿,朱唇琼鼻,年龄不大,个子也不高,但是身材比例却很好,身上的料也是蛮多的。
一身青春潋滟的少女装将她的娇躯包裹得紧紧的,鼓鼓的胸脯,浑圆的翘臀,乌黑的秀发垂在肩膀两侧,腰肢纤细,**笔直,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诱惑力,说不出的灵秀可爱。
像是修真界中那些缠人的妖精,又似一个挥舞着叉子跑来人间搞怪的小恶魔。
“充其量就是一女神吧。”苏真不肯昧着良心说假话。
在地球上,女神经病简称女神。
“现在才知道讨好我?晚了!”
少女小脸一变,喊道:“宋传林,给我滚过来!”
听闻召唤,一道蓝影从一堆等待上架的货品中间艰难地腾出身子,原本非常严肃地板着脸,表情好像刚死了爹一样的宋经理瞬间变得容光焕发,缩地成寸贴近了少女,媚笑道:“周小姐有什么吩咐?”
“咦?”见宋传林果真屁颠屁颠地滚了过来,苏真有点诧异,看来小丫头不止是有钱那么简单啊。
“我使唤个员工有没有问题?”少女颐指气使。
“没问题,没问题,就算您炒他鱿鱼都没问题。”宋传林点头哈腰。
“臭小子,你都听见了?”少女得意洋洋地道:“现在你归我管了。”
“你俩一边玩去,别烦我。”苏真懒得搭理这俩中二病患者,他是来上班的,不是跟人打嘴架的。
宋传林表面一副生气的样子,心里却是心里乐开了花。
黄有成啊黄有成,这下你的麻烦大了!这个愣头青,就是你的催命符!
“真是块烂石头,又臭又硬!这种不服管教的家伙是怎么混进卓越集团的?黄有成找的什么人,我看他是干够了!”少女脸上升起几分薄怒,含嗔带俏的样子动人心魄。
“小姐说的对,那黄有成管着人事部,什么歪瓜裂枣都敢收,太影响超市发展了,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干到城区经理的?若是让他坐上城市经理的位置,后患无穷啊!就说这小子,先后两次长期旷工,行为恶劣之极,黄有成居然还把他留下来,并给他安排了一份混工资的闲职,要说两人之间没有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宋传林连声附和,极尽诋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打击竞争对手。
“别说黄有成了。”
少女听得不耐烦,小手一扬,指着苏真对宋传林道:“你告诉他我是谁!”
宋传林正义愤填膺地败坏着黄有成,闻言忽的面容一整,转向苏真劈脸训道:“周小姐是咱们卓越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霍家湾分店店主的亲妹妹,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干了?连她都敢得罪?信不信我现在就炒你鱿鱼!”
别总是炒来炒去的,咱能不能换个台词?苏真瞥了宋文盲一眼,同时心中恍然。
原来刁蛮少女是小老板,难怪宋传林一副奴才相了,如果卓越超市是女儿国的话,她就是女儿国的国王,怪不得无比猖狂。如此说来,那个周白脸应该就是店长了?嘿,道爷本分做事,你们想拿身份压我,门都没有。
“卓越超市就是我家开的,臭打工的,现在知道怕了吗?”少女的得意劲显然还没过去,宛如清泉的眸子里闪烁着傲然的神采。
苏真顺着话茬问道:“小东家有何指教?”
宋传林话里话外都在针对黄有成,联系上昨日葛助理的表现,苏真心下了然。他可以不顾小老板和宋传林这对恶主恶仆,但不能不顾给过他帮助的黄胖子。
两个祸害拉帮结伙,宋传林有小老板做靠山,想来这就是黄有成愁眉不展的原因吧。
少女见苏真丝毫没有想象中惊慌失措的表现,仍旧一副镇静自如的架势,不禁大为气恼,先前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优越感登时荡然无存,刚想发作又突然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道:“臭小子跟我来,给你找点事做。”
“哦。”
宋传林见苏真态度消极,顿时板起臭脸,厉声喝道:“哦什么哦,还不快去!想让我炒你鱿鱼呀?”
苏真无视宋文盲,看了看少女娇俏的背影,默然跟了上去。
既然小丫头纠缠地这么有诚意,黄胖子,道爷便帮你破了这个局!
“小样,给你机会你不滚,居然还敢留下来,你以为黄有成能保你吗?这回看你怎么死!”
宋传林以为苏真屈服了,心中顿感爽快,在后面嘿嘿嗤笑道:“得罪了我们周大小姐,以后丹霞市没你立足的地方!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一个打杂的临时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苏真皱了皱眉。
印象里好好的卓越超市,怎么出了这么一窝东西?黄胖子在他们的淫威之下坚挺了小半年,也是够能忍的。
一路上,苏真可算是见识到了小老板的恐怖威力,但凡她所过之处,鸡鸭蛰伏,猫狗退避,简直如恶魔出行一般,无论是男员工还是女员工均不敢正眼瞧她,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都跟乖孙子似的。
看来此女早已凶名在外,怕是只有自己后知后觉了。
待到两人走远,超市里顿时喧闹起来。
“完了完了,一枝花被周小姐带走了!”
“怎么办呀,他会不会有事啊?”
“应该会吧,周小姐看样子很生气,她发起脾气来,一向不分人畜草木的”
库房部是苏真工作过的场所,这里的几个货仓他再熟悉不过。此处很僻静,平常极少有外人来,只要大门一关,就成了那种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的地方。
此时库房部的员工们都不知跑去了哪里,货仓里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望着黑漆漆的仓库尽头,苏真对少女道:“让他们出来吧,藏得怪辛苦的。”
少女脚步一顿,惊奇地道:“你知道里面有人?”
“没藏人的话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有那个胆子吗?”苏真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痴。
“臭小子,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还敢这么嚣张?”少女快要气炸了,她觉得自己半天来的所作所为,像极了动物园里的大马猴,臭打工的原来一直都在看戏,暗地里不知怎么笑话自己呢。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苏真说的很对,她的确没胆子与他独处,这令她心里更加恼火,更加的不服气。她是卓越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是周家骄傲的公主,什么时候吃过亏,什么时候怕过人?
不过臭打工的明知自己要整治他,还敢跟着来,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想到这,少女忽然有些害怕。
为了掩饰心中的怯意,小姑娘一边走,一边拍手,直到与苏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才停住脚步,不多时,两个人影从黑暗中冒了出来,站到了她的身边。
那是两名身穿雪白道服的男子,腰系黑色带子,目光有神,眼睛如同猎鹰般犀利,脚下步伐十分沉稳,全身上下自有一股凛然傲意,似乎很有本事很有身份的样子。
有了依仗,少女又得意起来,慢条斯理地对两名男子说道:“这臭小子也是练跆拳道的,你们俩不用留手,待会好好教教他,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跆拳道!省得他一天到晚自高自大,到处显摆,总是污了姑奶奶的眼!”
昨夜众狗腿们一口咬定苏真练过跆拳道,否则不会那么厉害,于是她今天就专门请了两名个中高手前来以跆拳道大师教训跆拳道小子,不信对方还能翻出浪花来。
说话时,少女依旧是一副居高临下命令式的口吻,苏真算是看明白了,小妮子对谁都这样,绝对的蛮横无理,完全是习性使然。
至于那劳什子跆拳道
据说此门技艺起源于华夏国东北方的一个弹丸之地,现在是韩国的国术。
苏真知道那个国家娱乐行业发达,国术广为流传,被各国爱好者推崇备至,而眼前这俩一身白衣、腰系黑带的家伙想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跆拳道做为国际比赛项目之一,普遍受到世界人民的认可与重视,工大就有跆拳道社团,只不过他没有进去过。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空手道、散打、泰拳、自由搏击、柔术、截拳道等等。苏真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华夏各级城市中几乎都能见到它们的训练馆。起初他曾试着通过它们了解地球的修炼体系,结果自然是失望的,其后也就再没在这方面浪费过时间。
像这类格斗术,修习门槛通常比较低,练起来见效极快,到了一定境界,杀人毙敌不在话下,就算是元辰大陆,拳术技击在民间也非常盛行,但格斗技艺终究是凡人手段,为正统修士所不取。
跆拳道有十带之分,最高等阶是黑带,又分为九个段位。
对方腰悬黑带,在跆拳道上必定有了一定的造诣,可具体是几段,苏真就弄不清楚了。
两个韩国人与少女简单交流之后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上前几步,突然高高跃起,全身旋转三百六十度,凌空起腿连踢数下,接着稳稳地落到地面,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漂亮得无与伦比,显示出了精湛的技艺与爆发力。
然后,他呜噜哇啦地说了起来,少女则在一旁充当翻译。
“听说你也是练跆拳道的,但是看你的手,你的脚,你的体型,你的站姿,都没有跆拳道修炼者的样子,你根本没有学到跆拳道的精髓。老实说,像你这样孱弱的对手,我羞于一战!现在我已经展示过自己的水平,如果你肯自断一指,并向周小姐诚恳道歉的话,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如果非要我们出手,你的下场会很凄惨”
韩国人乌拉乌拉说的挺带劲,苏真听的费劲,便对少女说道:“你翻译着不累么?我看你跟他们交流的时候,用的是汉语,既然他们能听懂,多少也能说几句吧!”
“杂牌民族的语言?呵呵,拥有高贵血统的人,是不屑使用的!”
此言一出,少女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起初韩国人贬抑苏真的话她是很乐意翻译的,可是这一句
韩国人发现大金主面色不豫,随即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补救说:“对不起周小姐,我的话并不是针对你,你是华夏人中的贵族,你的一切都是尊贵的,与普通华夏人不一样。”
在他心里,华夏是一个多民族大一统的国度,同时还是一个有着几千年官本位制度的国度,这样的民族必然是金字塔形势的,各阶级从下到上,压迫与被压迫,那么人与人之间自然就存在高低贵贱之分。像周家小姐这样的豪门千金,肯定是尊贵的贵族,而苏真这种给贵族打工的人,当然就是卑微的贱民。
所以,同为华夏人,周家小姐可以获得他们的尊重,苏真么,就只能收到他们的唾弃。
“你们教训他就可以了,不许侮辱我的民族!”
“好的周小姐,为了表示歉意,今天我会让这个年轻人尝到足够多的苦头,从此以后,他绝对不敢再对你有任何不敬。”
少女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韩国人的讨好而缓和,她虽然傲娇跋扈,却不数典忘祖,韩国人的话伤害了她的民族自尊心,导致整治苏真的念头也有点动摇。
女人天生就有感性因子,她们心肠软弱,极易付出自己的同情,更容易被一些细节所触动,不论对方是敌人、路人还是友人,可能因为很小的一件事,就改变了她们的初衷。
这就是妇人之仁。
便如现在,少女开始自我质疑找韩国人教训同胞的做法,然而叫她放过苏真,她又咽不下那口气。
出列的韩国人面向苏真,将翘起的拇指缓缓倒竖下去,说道:“在我看来你们华夏的武夫都是这个,自己的功夫练不好,教人也教不好,还得需要我们这些异国友人来帮助你们强国强种。尤其是像你这种低贱的垃圾,教训你,只会弄脏我的手!”
韩国人昂着头,目光里鄙夷一览无遗。他认为苏真不过是一个学了几招粗浅把式的小渣渣,正如大多数做着武侠梦的华夏年轻人一样,凭着一时冲动闷头扎进来,没恒心,又不能吃苦,最后什么真本事都没学到,跟他们这些正宗的武斗家是没法比的。
这样有辱民族的话,少女翻译不出来,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虽然苏真不懂韩语,可那个倒竖拇指的动作
实在太具有挑衅意味了,简直就是在侮辱人。想来对方讲的也不是人话,无非就是自夸自耀贬低对手之类,这种情况他上辈子遇到的多了,光看对方那傲慢睥睨的表情就能猜到大概。
遭受到韩国人的羞辱,前身的吊丝人格蠢蠢欲动,苏真心中嗔念大炽,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运功压制。
古有蛮夷夜郎自大,今有棒子自吹自擂。
苏真可没有什么“国际友人”的概念,你辱我,我就收拾你。
不过两个韩国人怎么说也是骂过街走过场的,自己直接上去敲闷棍,未免有失道家风范。
“什么呦呦西西的狗屁鸟语,道爷半句都听不懂,你们两个废话少说,一起上吧!”
苏真的话惹得少女一阵捧腹。
“噗臭打工的,你逗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哪国人啊?呦西那是小日本,不是韩国棒子!用不用再加上一句雅蠛蝶呀?”
两名韩国人神色骤变,显然是听出了某些不寻常的味道。
他们从国内来到华夏,一直被人捧着抬着,得享各种尊荣,何曾受过如此侮蔑,更何况侮蔑他们的还是一个劣等贱民?
两人一时间横眉立目,浑身杀气大盛,武者的尊严是不容践踏的!
“东亚贱民,你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出列的韩国人轻喝一声,手臂自腋下霍然崩出,长拳抢攻,其势凶猛无比,直击苏真面门。
经过那样一番插曲,原本站在少女身边的韩国人也不管什么武德礼仪了,在同伴出击的同时,疾步上前,一式凌厉的高鞭腿携着劲爆的破空声,从侧面压上!
两人含愤出手,动作半点都不花哨,均是杀伤力极大的实战招式,既快且狠,彼此配合的天衣无缝。
苏真单手挥架,内劲含而不发,封住一人拳势,掌心拂过对方手腕,向右轻轻一带。刚好这时另一个韩国人的高鞭腿踢到,只闻“砰”的一声闷响,拳脚相抵,两人的攻势顿时受阻。一人骤然收拳,一人斜跳后退,眉眼微颤,似乎吃痛不轻。
他这手引敌相残的法门名为“转字诀”,是从纯阳造化诀中领悟出来的,妙用无穷,能破解一切敌劲,是至高的武道义理,当日在朝云河畔与神秘女修近身周旋,全依仗它了。
转字诀义理玄奥,苏真自己也正处于探索阶段,旁人若无相应的感悟,绝难化解。
两个韩国人均是世俗里的格斗家,哪能理解其中所蕴藏的玄机,只觉先遭侮辱,后遇挫折,心情实难平复,不由恼羞成怒,再度联手攻上。
苏真双臂横划,手掌搭上两人肢体牵着就走,再一次把他们的攻势引向对方。
这等情形落在旁观的少女眼中自是非常邪门,忍不住问道:“喂,你们两个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两名韩国人也是迷惑不解,对视一眼后各自加快了进攻。
这是苏真第一次与跆拳道高手过招,本来有点见猎心喜,然而只是随便试了两下,他便兴趣全无。
差的太远了
右边的韩国人率先欺近,可是到了苏真身前,他发现对方竟然毫无作为,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自己。
难道脱力了?
也是,对方的体格在那摆着,自己和车正元的体能几乎双双达到了人体的巅峰,就是那些擅长借力化力的内家武师都承受不起自己二人的重击,更何况是一个看起来好像还没发育完全的毛头小子?刚刚那两次交锋,恐怕已耗尽了他的力道,纵有巧技也使不出来了!
电光火石间,韩国人飞起的腿,已到了苏真面前。
“臭打工的要完”
少女曾见过许多华夏武师被这一腿踢成重伤,在滨河区武术界,这个叫金相基的棒子甚至有“一腿夺命”的凶名,很少有人能正面接下他的一击。
可是念头刚起,她的目光就起了变化。
苏真动了,他抬起了脚,高举过顶,猛然下劈!
车正元暗暗冷笑,如果苏真还用之前的诡异掌法,自己这个打助攻的会非常忌惮,但是论腿上功夫,滨河区武术界没人强得过金相基,他是在找死。
“跟我比腿功?”金相基嘴角的狞笑未等绽放起来,他的眼神便凝固了。
那是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更刁钻的角度,那一瞬,宛如时间停滞!
“砰”地一声闷响,苏真的腿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后发先至,将腾空飞踢的金相基踩在了脚下。
人体和地面剧烈碰撞,金相基喷出一口血沫,直接晕了过去。
在格斗界,这叫,秒杀!
“怎么可能!”车正元大骇之下,狂吼一声,拼劲全力打出一拳。
然而这爆发了他所有潜能的一击却落空了,在他眼里,苏真的身形不可思议地向旁边一滑,恰好避过了拳锋。紧接着,他的腰际便多出了一只手掌,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袭来,将他的身子抛向空中,翻滚着,极速旋转三千六百度。
这一幕少女太熟悉了,在月鸢酒吧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瘪三被这招搞的如在云端欲仙欲死,那韩国棒子废了。
“咚”的一声,灰尘四溅,车正元眼神迷乱,栽在地上昏迷不醒。
“你,你,你变态!”
少女全程观看三人搏斗,却什么名堂也没瞧出来,只觉苏真拳脚刚柔兼济,身法精妙绝伦,其中似有一股韵律,厚重深远,飘逸不羁,比空手道、跆拳道、散打那些个防身术好看多了,也厉害多了,脑子里念头急转一圈,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小丫头活泼好动,各种防身术都练过一些,还是丹霞市跆拳道联盟会馆的贵宾级会员,今天找来充门面的两名韩国人就是滨河区跆拳道馆的镇馆之宝。
两人都是受过二十年以上专业训练的高手,由韩国国内而来,被老板像大神一样供着,平时只负责镇场子,应付上门踢馆的闹事者,虽然偶尔也会出面指点下学员,但实际上是不授课的。少女为了教训苏真,花了大价钱才将他们请来。
怎想到
少女惊恐地看着苏真,在他手下,技艺精湛的跆拳道大师似乎与月鸢酒吧里的流氓瘪三没什么区别,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眼见两个平日里牛皮哄哄目空一切、仿若天上神灵的韩国棒子,居然三两下就让苏真虐成死狗,她的心里一片冰凉。
这种变态,人类已经阻止不了他了。
那可是跆拳道里的一流高手啊,就这样被臭打工的蹂躏了?
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该蹂躏我了?
少女芳心惴惴,酒吧里那种不好的感觉再一次充溢心田,整个人大为紧张起来。
苏真白了没见识的小丫头一眼找民间格斗家来收拾正牌修真者,无异于找死。
两个韩国人功夫精湛,确实要比昨夜那些擅长打烂架的狗腿子厉害的多了,可他们终归只是世俗的武师,不是神秘女子那样的地球修士。
“你别得意的太早,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少女惊慌之下失了方寸,迅速抓出一个小巧的手机就是一通乱摁。
苏真上前一步,啪的一下将手机拍飞,一指点住了少女咽喉。
突遭变故,少女花容失色,骇然睁大了双眼,张开小嘴想要呼救,却又发不出声来,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她觉得全身都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禁锢住了,动不能动,说不能说,好像成了一个没有血肉的玩偶。
苏真凝视着少女剔透动人的眸子,眼神渐渐转冷。
小丫头刁蛮任性不服输,如果放任不管,由她胡作非为,早晚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别的不说,她只需这么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的能力就会人尽皆知。
他现在修为太浅,还不到进入地球修真界的时候,那里的水有多深,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连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女修都摆不平,贸然涉足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时间
自己已经结束了蛰伏,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够了。
少女气息不畅,小脸憋得通红,手心里全是紧张的汗水,片晌,就在她兀自不安的时候,苏真的手指移开了。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他,忽然想通了臭打工的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他到底是不敢像对付别人那样对付自己,自己是他的老板,是豪门的千金,他一个打工的伤了自己,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原来是个纸老虎!”少女冷哼一声,心中立刻镇定下来。
她乃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以往只有她整治别人的份儿,哪里受过这个?想到方才的遭遇,心下屈辱感顿生,戳指斥道:“臭小子怕了?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呢!赶紧自断一手,再向我道歉,保证从此乖乖给我们兄妹当小跟班,让你往东,你不可往西,叫你捉狗,你绝不能撵鸡,不然姑奶奶”
这会儿没了棒子捣乱,双方又恢复成民族内部矛盾了,刚才还对苏真生出同胞之情、对他有着一些怜悯的少女立刻变得凶巴巴的,冲他恶言相向。
这又是女人的另外一个特性善变。
“你先别忙发飙。”苏真眉头微皱,抬手拍掉了少女近在眼前的芊芊玉指,道:“我还没打算放过你呢。”
少女的表情又变得惊恐起来,双手叠在胸前,故作凶狠地道:“你要干什么?臭打工的,你再那样对我,我可要喊人了!”
苏真道:“你喊吧。”
臭打工的立场不明,少女心中七上八下,却依然态度强硬地道:“我警告你不许乱来,我是你的雇主,你要敢欺负我,所有人都不会饶了你的!”
“所有人?”苏真盯着外强中干的少女,步步逼近,“你这小妮子跋扈惯了,从前指不定欺压了多少人。只怕我收拾了你,该有许多人拍手称快才对吧?”
少女吓得连连后退,顾自争辩道:“那是他们得罪我在先,我才整治他们的。照你的意思,我只能被人欺负,就不能还手了?你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还恐吓我,你以为警察不会找你麻烦吗?只要有人报案,你就是跑到国外去也没有用!”
苏真问道:“我本本分分履行员工合同,也是得罪你了?”
“本分?你既嚣张,又无礼,还不听话,也叫本分吗?我是你的老板,你那样做当然就是得罪我了。我教育教育你,让你今后好好为我哥工作,难道不应该吗?喂,我都贴上墙了,臭打工的你再往前走我真要喊人了!”
少女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心里叫苦连天,库房部的大小员工早在领韩国棒子进来的时候就被她撵了个精光,这会儿不要说喊人,便是老鼠也喊不来一只,早知如此,哪怕拼着哥哥责骂,也要留几个观战的。
苏真暗暗冷笑。
你要是能喊来人还会跟我客气?这么蹩脚的威胁道爷两辈子都没听过。
小丫头作茧自缚,今天若不给她留下点记号,简直对不起她这一番苦心了。
苏真把色厉内荏的少女强行转了个身,大手一挥,抽在了她挺翘浑圆的小屁股上。
只是没给她哥哥擦车,就恶言恶语。
只是在她遭受流氓调戏的时候没有立即出手,就临时纠集了四五百号烂架王围堵自己。
阴招不成,又找来两个格斗家施以报复。
如此的肆无忌惮,如此的嚣张跋扈,那些黑社会跟她一比,都算得上守法良民了!
就算不为黄有成,也得好好拾掇拾掇这个小妮子,第一次喊来一帮狗腿子,第二次找来俩跆拳道高手,下一回还不得动用雇佣军啊!
你不是小恶魔吗?道爷今日就来个降妖伏魔!
“啪”,掌臀相触,既脆且响。
“臭流氓不要脸!你敢打我屁屁!”少女捂着娇臀大声叫嚷,她一个女儿家,又是豪门大院的千金小姐,居然被一个打工的臭男人打了屁股,心里的羞愤就不要提了。
苏真想明白了,跟这种泼妞就不能讲道理,你越对她讲理,她越跟你无理,不如大家一起无理,看谁更无理!当下移开少女护住双臀的小手,右掌连挥,啪啪啪就是一顿响的。
一只落单的小恶魔也敢猖狂,道爷亲自出手,不信调教不来。
“哎呦,疼死我了!卑鄙龌龊坏痞子!”
少女抑扬顿挫地叫了几声,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多了点什么,臀部火辣辣的,小腹间却是热乎乎的,加上这样被按住打屁股的姿势,仿佛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游走般痛并快乐的异样感觉,令她觉得好堕落,好羞耻。
苏真一点也不觉得堕落,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只觉得势在必行。
连续挨了几下,少女再也忍受不住,啜泣出声,一边哭,一边叫嚣,发誓一定不会放过苏真,一定要跟他纠缠到天荒地老。
“禽兽!嗯!等我出去了,哎呀!一定报警抓你,呜呜”
“让你叫嚣,让你纠缠。”
苏真不买账,誓要将禽兽进行到底。
“不准再打了,快停下。我,噢最多不找你麻烦了,呜呜”
“求饶不够恳切,哭声不够**,再打!”
少女崩溃了,哭的稀里哗啦,再也不复往日的刁蛮凶恶。她终于明白,苏真不是吓唬她,是真敢收拾她,杠上这种天不怕地不怕有本事不服管的恶人,自己能够得到的,只有痛苦和委屈。
“求求你放过我吧,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再也不跟你作对了,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抓狗,我绝对不会撵鸡”
此话苏真听着耳熟,少女刚刚威胁自己时就说过,好像宋传林训斥员工的时候也说过,哏,这对恶主恶仆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既然小恶魔服软,他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打屁股是苏真深思熟虑后得来的,根据两世记忆,女孩子们基本都怕这招。
果然,打完之后少女就老实了。她扶着墙壁转过身来,表情楚楚可怜,小脸之上泪痕点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张地望着苏真,目光中说不出的恐惧。
苏真却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表情严肃地道:“记住了,同样的伎俩对斗妞士不能使用两次。”
少女惊魂未定,对他的话似懂非懂,只是怯怯点头,她轻轻捂着臀部,不明白“斗妞士”是什么意思,只担心同样的招式他会不会对自己使用两次。
看到少女泪眼汪汪,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可怜模样,苏真也不想再吓唬她了,说道:“你老老实实的,我便不会再打你了。”
他这边刚一开始温言软语,那边少女便一抹泪眼,娇声质问道:“人家是女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
小妮子给点阳光就灿烂哈。
苏真脸一板,沉声道:“你两次找人整我,还有理了?若是换成普通人,那么搞还不得让你整死?”
他这一凶,又把少女吓哭了,只听她期期艾艾地道:“谁让你那么神气了?人家气不过,才,才找人的吗我只是想让你对我尊重一点,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再说欺负人的是你好不好?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样对我,你打也打了,说也说了,然后还要凶人家,呜呜”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女,又是温室里百般呵护的娇花,哪里见识过什么恶人?平日里就连对她大声说话人的都没有,像苏真这样的恶棍,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见少女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垂泪,苏真生怕自己心软,转过身,不去看她。
“有完没完?不许哭了!”
听着苏真语气不善,少女赶紧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然而泪珠却是越抹越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想哭,生怕那恶人看着生气,赶紧低头缩回墙角,蓦地,只听她“哎呦”一声尖叫,再度痛哭起来。
“怎么又号上了?”
苏真转过身,看见少女捂着翘臀,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心中顿时明了。
那么娇嫩的屁股被自己连轻带重打了八、九下,此刻定然又红又肿。小恶魔是有自虐倾向么?仓库的墙壁冰冷生硬,这样也敢靠?
少女疼得撕心裂肺,整个人差点没背过气去,剧痛中索性把心思一横,哭哭啼啼地道:“你这坏人,打人家那里,下手没轻没重的,人家忍不住,你连哭都不让,人家明明已经认输了,你还不依不饶的,到底要人家怎样嘛!”
小丫头哭的十分伤心,梨花带雨的模样娇弱无助,苏真心肠一软,再也硬不起来。
罢了罢了,道爷天生就不是当恶人的料!
“我帮你找个垫子吧。”苏真扫视一圈,只见这间货仓里尽是小吃饮品,哪有可以当坐垫的东西?
少女悄悄瞪了苏真一眼,占了人家那么大的便宜,找个垫子就想揭过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坏的男人她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不敢真个说出来,万一惹恼某人又做出什么“摧花”之举,她可是承受不起了。
找着找着,苏真突然发现了两坨不太和谐的事物。
“有了。”
他快步走到两名昏迷的棒子旁边,将他们的雪白道服扒了下来,准备叠整齐放在墙边,以便少女坐的时候能靠住墙壁,为受伤的娇臀分担些压力。
“你让我坐这个?”小丫头摇着头,坚决不肯:“我才不要用他们的衣服当坐垫,上面全是棒子味,恶心死了!”
嫌恶心你还请他们来?苏真干脆欺身上前,对准少女的娇臀,扬起了手。
少女察觉到他的动作,登时吓了一跳,脸蛋也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你干嘛?不要打我”
她刚想制止,却为时已晚,苏真大手一挥,就拍了上去。
小姑娘又是一蹦,不过这回却没出声,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
苏真的动作着实把她吓坏了,但是臀部传来的感觉丝丝清凉,有点旖旎,有点麻痒,少女思绪僵持中,一颗心不由得迷蒙起来。
“自己揉揉,很快就不疼了。”苏真送出真气便收手了,女孩子的屁股打得,却万万摸不得,活血化瘀的活儿还是交给她自己吧。可是等了片刻,却见对方羞羞答答,既不行动也不回话,不禁无奈地道:“只是揉揉而已,又没让你脱裤子,扭扭捏捏,真是麻烦!”
少女俏颊粉红,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照办了。
方才苏真拍的那下非但不疼,还很舒服,直与爱抚无异,就连先前的痛感都轻了不少,少女自小娇生惯养,何曾有过如此遭遇,娇臀被人又打又拍,心中若无异样她就不是女生了。
试着轻轻揉捏了几下,清凉的舒适感从伤处传遍全身,痛感渐渐转淡,小姑娘登时惊奇起来。
“臭原来你还会用气功疗伤呀?教教我好不好!”
少女仿佛重新认识苏真一般,心中对他的敬畏多了三分,好奇也多了三分。以往接触过的内家拳师都说,气功要练几十年才能有所成就,他这么年轻就练成了,那么所学的功夫一定很了不起了?嗯,他那么变态,一定是这样的。
苏真充耳不闻,没有理会。
少女只是无法无天了一点,并不是真棒槌,见状连忙表明态度:“你放心,我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你的本事我也会帮你保密的,除此之外,我还要让我哥重重奖励人事部的黄经理。”
小妮子角色转变的挺快哈,这就从敌人变友军了,假以时日,老板变狗腿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真故意问道:“奖励黄胖子干什么?这事跟他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少女理所当然地道:“是他别具慧眼,宁可违反公司规定也要把你留下的呀。你这么有本事,会格斗,会内家气功,还会打”
“会打什么?”苏真好笑地看着少女。
少女轻哼一声,骨子里的傲娇劲又上来了,嘟起小嘴道:“你会打什么我哪里知道?该打的不该打的,能打的不能打的。”气鼓鼓地摆弄着发丝,微嗔的神情娇媚可爱。
苏真笑笑,不再理她,盘膝而坐开始闭目调息。从昨夜到现在,他不顾内伤多次动用真气,这般反复折腾,对伤势非常不利,免不了又得多养一阵子了。
少女能有这个态度,一时半会儿的便不会再为难黄有成了,就算不帮他,也不会帮着别人对付他,对黄胖子来说,他的困局已破,这就够了。
苏真做到这儿算是仁至义尽,黄有成也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宋传林是他的对手,正面战胜对手是他所要接受的考验,如果他没有这个能力,那还是不要上位了,免得累人累己。
少女跪坐在对面,一直静静地审视着苏真,漆黑的眼珠转了几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少顷。
“你叫什么名字?”
“周语诗。”
苏真大感违和,这么个文秀优雅的名字,怎么安在了一个傲娇跋扈的小恶魔身上?
周雨诗见他冒了个泡之后便没了下文,只好主动说道:“喂,别这么冷漠好不好?其实咱们还是校友呢,我也是工大一年级的。假如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你会不会帮我?”
“就凭你身后的那些狗腿子,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招惹你?你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苏真嗤之以鼻。
“谁说没有,你刚刚不就欺负我了么?”周语诗的声音越来越艳若春桃的脸蛋红润润的。
苏真本质上是个随和有涵养的人,周语诗与他友好相处下来,言语也能放得开了。
搞定了小恶魔,苏真打算功成身退,不过临走之前,他还得做点善后处理。
“周姑娘,咱俩的事到此为止,希望你以后行事做人收敛些,也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苏真盯着周语诗红扑扑的俏脸,小丫头皮肤嫩白,脸型圆巧精致,长长的睫毛,秋眸闪闪,柳眉如烟,琼鼻似玉,端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小美人。
这本该是人间一道美丽的景色,毁掉了着实有些可惜。
周语诗原本与苏真聊得挺开心,情绪也彻底放松下来,以为能够将这种友好的氛围一直维持下去,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哪里想到转眼间他又旧事重提变得严肃起来,错愕之下有点慌张地避开他清湛的目光,眼帘微垂,不敢瞧他。
“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嘛?人家不是已经认输了吗?怎么还会招惹你。”
交谈的时候她已经很小心了,自问没有任何触犯苏真的地方,她不明白为什么和煦可亲的他会突然改变态度,也不敢去问,过去的十七年里,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怕过一个男人,潜意识里,她只想与他做朋友,不想做敌人。
“你自己也说了,你是认输,并没有认错。
我理解你的优越感,你有钱有势,年轻漂亮,从小到大被人宠惯了,嚣张惯了,可是这个世界很大,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哄着你,伺候你,让着你,你也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更不是这个世界的核心。
你对别人不尊重,别人自然也不会尊重你,之前没有人伤害你,不代表将来没有,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它不会发生,请你以后做事之前考虑考虑后果,因为你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苏真的话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周雨诗脸色很是难堪,却偏偏觉得很有道理。
她还是头一回这样被人训话,难过地直想掉眼泪,待苏真说完,小嘴一扁,不服气地道:“员工难道不应该听老板的话吗?你倒好,打了老板的屁屁,还要教训老板,天底下哪有这样凶恶的员工?还说人家嚣张呢,明明是你嚣张好不好?”
周雨诗的心情无比复杂,她也弄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捧着的,父亲的宠溺,兄长的疼爱,从来就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人敢欺负她,可苏真不仅把她欺负了,还欺负的很彻底,从生理到心理,多少柔软的地方都遭了他的毒手。按理说自己现在应该恨死他了,可实际上又不是那么回事。
面前的少女泫然欲泣,苏真却没有心情安慰她,兀自说道:“很委屈是吗?你可以反驳我,可以开除我,但我希望你能把这些话记在心里,现在委屈,总要比将来绝望的好。我留在超市有我自己的目的,你们付我薪水,我自然会尽职尽责,但这并不代表我把自己卖给你们了,如果你们需要一条听话的狗,那去找别人好了,不要打我的主意。”
周语诗能够听出苏真话语中所蕴含的力量,这是个不一样的男孩,他有本事,有个性,有傲骨,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要看重尊严,也比所有人都要活得有尊严,给她的感觉,这就是一个不可侵犯的人。
谁侵犯了他的尊严,谁就要倒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己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也许他说的对,自己真的是颐指气使惯了,做了许多自己不以为意但对别人却很过分的事情,平时那些阿谀逢迎自己的人,心里指不定怎么骂自己、讨厌自己呢。就像超市里的员工,他们忍让自己,尊重自己,难道为的不是一份糊口的工作?如果自己没了身后的势力,不是周家的千金小姐,他们还会那样吗?
恍惚间,周语诗想起了父亲曾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与人为善,于己为善。
那时的她总是嫌父亲啰嗦,因为她平日里没少帮助了他人,可现在她明白了,心境不同,做出来的事情性质也是有差异的。
施舍与行善,根本就是不同的概念。
“给我点时间,我会改的。”
周语诗不哭了,目光里也多了一些深远的色彩。
苏真眨眨眼,看来小丫头是顿悟了。
“还有啊,以后见到我,不准坏人无赖流氓混蛋地乱叫一气,回去想个好听点的称谓出来,十天之内交作业。”
临了,他与周语诗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
“嗯。”周语诗点点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半小时后,超市的员工们见到一枝花完好无损地归来,都是倍感诧异。
毫无被摧残过的痕迹
难道周小姐良心发现,突然转性了?没有道理啊。
苏真往更衣室走着,韩国棒子的事他不担心,周雨诗能把他们悄悄弄来,就肯定有本事将他们不声不响地送走。
而两个棒子吃了亏,是否会施展报复,他也不在意,其实世俗里的打手、武师、黑社会什么的都无所谓,战斗力还不如当初的捷豹佣兵团,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只要别碰上高明的地球修士就可以。
想到朝云河畔神秘女修强横莫测的修为,以及对方不可理喻的行径,苏真心有戚戚,那简直就是一个女,女
“女魔王!”
苏真一句要命脱口而出,但见一道丽影走进店来,一尘不染,如烟如雾,模样明丽绝伦,气质贵不可言,不是那拍掉了自己半条命的女魔王是谁?
“这人就不能念叨!”
当日小树林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苏真心跳加速,一旦被女魔王发现,又要与自己不死不休了!当日全盛时期都打不过她,现在有伤在身,更打不过她了。身上的伤才好了一多半,他可不想来个伤上加伤。
行,道爷惹不起你,闪开总是可以的吧。
“那谁,苏真你在干嘛?身上长跳蚤啦?在那一圈圈溜达啥呢!还不赶紧换了衣服上岗,等着让我炒你鱿鱼呀!”一直想给苏真难堪的宋文盲义正词严高喝出声。
苏真暗呼完蛋大吉,女修说来就来,周雨诗这会儿要照顾受创的臀部,又要处理两个韩国棒子,想必还没来得及告诫宋狗腿。
宋传林你个丧门星,等会儿再找我麻烦行不行?道爷这下被你害死了!
女修似有所感,注意力从商品上移开,先是瞅了瞅宋传林,又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当发现远远避在几排货架后面的苏真时,似水美眸先是一亮,接着便被无尽冰冷填满!
“是你!”
“一枝花,好像有人找你。”
“那小妞认错人了。”
面对女魔王的娇喝,苏真跟没事人一样,自顾与旁边的同事交谈起来。
好么,刚收拾了一个小恶魔,转眼就撞上了女魔王。不过是去更衣室换个衣服而已罢,用得着这么坎坷吗?先遇小恶魔,再遇女魔王,这班还能不能上了?
远处的女修冷冷一笑,小妞都喊出来了还说不是你?除了你之外谁敢对我这么无礼!那天竟然明目张胆地对我伸出“咸猪手”,其心当诛,罪不可恕!我要能认错了你,便把这对招子废了!
娇躯一晃,便朝道爷扑去!
“杀过来了,杀过来了,一枝花,她杀过来了!”
“姑娘,咱能不能矜持点!”
“站住!”
“不站!”
“那你就去死!”
卓越超市里上演了一对男女追打的好戏,男的在前面利用商品架左躲右闪,女的在后面连追带打,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苏真依托货架,与女修展开了周旋。
“不错!厉害!有长进!居然学会用东西丢我了!”
劲风呼啸,苏真堪堪躲过红牛、杜蕾斯、婴儿纸尿裤三大暗器,在女修强横功力的加持下,那些东西打在身上非死即伤,一包尿不湿扔出去的效果都跟炮弹似的,砸得一堆商品四散崩飞,那浑厚的劲道直接就能撞翻一排货架!
不等苏真脱离女修魔掌,宋事精又赶着过来找麻烦了。
“这样子搞破坏,你那点工资陪得起吗!苏真,你就等着在超市打一辈子工来还债吧!”宋传林隔着老远吼了两嗓子,发现苏真压根不理睬他,照旧我行我素,引得那美绝人寰的妹子大肆追逐搞破坏,心中的火气蹭蹭蹭直往上蹿。
唐突佳人就算了,还要拆了本经理的销售大厅,这可是我的根据地啊!现在乱成这个样子,不是找着让店长质疑我的管理能力吗?
黄胖子表面光明磊落刚正不阿,想不到阴损起来比谁都厉害,弄个超级祸害扔到我的部门里,摆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策略啊!
宋传林实在忍不住了,气哼哼地冲上前去呵斥道:“这么说你是想进警察局了?我告诉你,就凭打坏的这些东西,你”话还没说完,便被一片飞来的杂物砸得鼻青脸肿,其中还有一只臭气熏天的皮鞋,也不知是哪个顾客情急之下跑掉的。
一时间超市里鸡飞狗跳,满地狼藉,整个乱了套,闻讯赶来的保安根本插不上手,反被飞溅的商品逼得抱头鼠窜。
“死败类!你除了会跑会欺辱我,还会做什么!”
小贼明明中了一记寒霜掌,这才几天,怎么就活蹦乱跳的了?女修气得银牙紧咬,随手抓起一袋瓜子掷了出去,前方立时粉尘大作,不知多少速溶产品遭了秧。
她明知苏真是在故意扰乱自己的心神,可是听到那么轻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就忍不住的想动怒。
玉蝶隐喻之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混蛋!不仅是个“盗门”猖匪,更是其中的败类!
“姑娘,说话要凭良心,我若不跑就成你欺辱我了!哎呀,还来!超市都快让你折腾散架了!”
苏真终于被一连串的投掷物阻住了去路,眼见女修追了上来,立即运起全身真力,戟指超她胸口膻中穴戳去。
女修震怒异常,臭败类死性不改!当下敛住冲势,变招相迎,准备借机拿住他,谁知那败类手指点到中途,脚步微挪,瞬间踩出一个玄奥的轨迹,身子平平掠出,恰好从一排商品的空隙中钻过。
又让他跑掉了!
女修恨恨地望了苏真一眼,足尖一点,再次追了上去。
“狡诈!无耻!”
“姑娘,别再乱丢东西了,咱歇会儿吧!小心殃及了无辜啊!”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追斗,女修终于肯罢手了。
她看出来了,那败类怀有绝顶身法,除非把整个超市拆了,不然别想抓住他。
女魔王不追,苏真便不跑了,见对方既不说话也不走开,只是小脸含煞地盯着自己,知道这一劫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自己总不能一辈子赖在超市里吧?索性大大方方迎上她的目光,肃容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这是公共场合,小心成了新闻头条。”
女修一张美颜冰冷的吓人,朝苏真招招手,道:“你过来。”
“过去就过去。”苏真把心一横,反正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道爷还就不信了,一个被爷袭过胸的小妞,还能翻上天去。
周围那些逃过大难的吃瓜群众,都从此时的苏真身上,看到了一种英勇就义的从容!
“姑娘你误会了,当时我以为你遭阴煞入体,是想帮你来着,并非有意侵犯你。”
“到了现在还想狡辩?”
“姑娘,人与人之间是要讲道理的,只有某些动物才会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一气,旁边的工大校园里就有那么一条一见面就对苏真冷嘲热讽的前身情敌兼工大第一校草疯狗赵志成,姑娘可曾耳闻?”
“不要顾而言他,想讲道理也行,拿出你的诚意来。”
尽管女修的神态依旧冰冷,但总算可以和平交流了,这是个好兆头。
苏真道:“你说吧,怎样才能一笔勾销?”
女修微微摇头,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知道,你教教我吧。”
苏真暗暗发愁,苦也,这丫头不好对付呀。
他想了想,试探着道:“姑娘莫非讹上我了不成?”不就是碰了一下胸吗,至于死缠烂打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如此揪着不放,多半是要敲诈勒索,那些碰瓷儿的大都是这个节奏。
“讹上你……”女修气结,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一阵不稳,蓦然涌起一股替天行道的冲动!
她出身富贵,又生得一副颠倒众生的姿容,从小便像明珠一般被父母长辈宠着捧着,华夏共和国的权贵公子也好,玄门中的青年俊彦也罢,她身后追求者无数,仰慕者不知凡几。
你一个靠偷鸡摸狗打劫谋生的盗家败类也好意思说我讹上你……
苍天在上,这种话你怎能说的出口!还能不能更不要脸一点了?
两人先闹了一出犹如神仙打架的“打情骂俏”,现在又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对瞅,超市中的员工和顾客都心有余悸地朝这边张望,以为是对疯狂的小情侣在闹架。
一男一女的功夫都那么好,难道这就是现代版的武林侠侣?
许多女店员的梦都破碎了。
原来一枝花名花有主了呀……
苏真见女修面色阴晴不定,似乎要恼羞成怒,当即便意识到小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条件反射般与她拉开了距离。
他这一动,女修如同受到气机牵引,手掌微扬,五指弯曲,朝他肩头扣下!
苏真身子急退,悬之又悬躲开女子的擒拿,愤然道:“说不过就动手,你这小娘们讲不讲道理?”
“你!”女修自幼修习玉女功,性格恬淡,与世无争,一生之中从未犯过嗔戒,唯独在苏真身上破了例。都怪这该死的小贼,谁叫他身为玉蝶所喻之人,却还这么的无耻!
苏真万分艰难地拆掉两招,见女修又是一掌拍来,不由暗自火大,怒道:“你什么你!你那一掌打的有多重,还用我告诉你吗?换个人早就成冰棍了!按理说咱俩恩怨已然揭过,你却非要这般不依不饶。也罢,道爷大度一些,再帮你做件事,从此后咱们两不相欠,你看行不行!不行咱俩就斗到底,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屈服!”
以他的见识,这女修距离筑基已经不远了,击杀练气初期的自己,不说易如反掌也差不了多少,可她就是这么不死不活地吊着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女修招式一顿,迎上苏真的目光,只觉这辈子从来都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男人。
当真杀了他?不可以。
着手打一顿?不解气。
这样放过他?不可能!
她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缓了缓,点头道:“好!你帮我做成一件事,便既往不咎!”
“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苏真吐出一口浊气,再打下去他就得吐血了,哪怕女修压制了功力,他也吃不消她的三招两式。
“先去门口等我。”女修说完,便继续在满目疮痍的超市中选购商品,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对超市的惨状视而不见。
苏真走到收银台的时候,几个在此避难的女店员围了上来。
“一枝花,那位是你女朋友吗?她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你说长得太漂亮有什么好?凶巴巴的,刚才还要动手打你是不是?这就是漂亮女人的通病了,太自我,太骄傲,不把男人当回事。”
“我听说漂亮女人通常都会月经不调,你看她那么漂亮,一定非常不调了……”
过了会儿,周围的议论声淡了下去,原来是女魔王推着购物车过来结账了。
凭她的能力,只要稍稍留心,方圆百米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女修把一堆副食放到收银台上,看了看那些编排自己的女店员,又瞅了瞅苏真,目光渐渐转冷。
显然,这笔账十有**要算在道爷的头上了。
苏真欲哭无泪,苍天大地,道爷是冤枉的。
宋传林火冒三丈地走了过来,指着如同经历了一场地震的销售大厅,怒斥道:“苏真!你说怎么办!我是报警抓你还是……”
旁边的女修打断他道:“你清点一下损失,一块算我账上。”
“小姐,不用您独自赔偿,是我们的员工激怒了您,因此他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而且超市的损失可不小,刚才你们打翻了几个酒架,其中有个名酒柜上全是精品好酒,光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您还是考虑考虑吧……”宋传林向前挪了几步,怒容尽褪,侃侃而谈,全然没有了刚才被臭皮鞋掌嘴时的狼狈。
其实打从见到女修的第一眼,宋传林便有些绷不住了,那令人窒息的小模样,冰清玉洁的高贵气质,其人仿佛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种极致的秀色,凡夫俗子谁能抵挡?
先前他始终躲在一旁偷偷窥视,若非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早就想办法上去搭讪了,现在可算有了机会,当然要好好表现一把。
“我打坏的东西哪里需要别人埋单,别说了,去吧清单拿来。”女修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又是一个阿谀谄媚的马屁精,真叫人讨厌。
宋传林讨好不成,悻悻地走开了,停了很久才将统计好的清单奉上,女修看都没看,直接交给了收银。
收银员一见上面的数字,登时为之一惊。
好家伙,情侣打架打出新高度了,就那么几分钟的功夫,一辆豪车打没了!
等待结账的时候,女修打了一个电话,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看样子是在安排人做善后处理,毕竟两人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很容易在世俗里引起轰动。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成为“拍电影”。
宋传林见女修买的东西非常多,又忙着上去献殷勤:“小姐,我们有专门的配送员,您要去哪里,可以直接用车帮您送过去。”
“不必了,我就用他。”
女修一指苏真,把宋传林打击的支离破碎,可他仍旧贼心不死,故作为难地道:“他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能擅自离岗。”
如同没有瞧见女修厌烦的表情,宋传林笑吟吟地道:“这小子就是个一穷二白的打工仔,前几天还在库房部干苦力呢,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能帮您什么呢?其实您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您呀!我以前是卓越超市的城区经理,人脉关系还是有一些的……”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都听见了,所以便试图阐述苏是个**丝,自己是个成功男人的事实。
“要不然我问问周勤,这个店员我能不能用?”对于碍事的宋传林,女修的不耐显而易见。
“周……您是店长的朋友?”宋传林吃了一惊,再也不敢夹缠不清,连忙退开道:“您用,您随便用。”
苏真略感意外。
周勤?店长?周语诗的哥哥周白脸?
他现在都有点同情宋传林了,一下得罪两个修士,其中一个还有可能是老板的朋友,喝凉水都塞牙指的这种人吧。
宋传林心中忐忑,想打个电话请示一下,然而刚拿出手机,他就排除了苏真来头很大的可能。
如果苏真与店长有关系,就不会在库房部干了几个月,也不可能靠着徐库管庇护,走黄有成的路子跳槽。
不过这小子的贱命实在是太好了!
看着并排离开的两人,宋传林一脸艳羡,心中嫉妒的要死要活。
苏真心想你羡慕个屁啊,以为这是什么美差不成?女魔王对道爷怨念已深,跟她走了多半没好事,就说她买这么些副食,是准备就着道爷下酒呢?
拎着四个大号商品袋,苏真随着女修朝霍家湾南郊行去。
近几年霍家湾村一带大开发,平房变楼房,农田变校区,许多老百姓搬家时带不走宠物都被放生了,像什么耗子、野猪、毒蛇、蜥蜴等等,一些本来在城市中早已绝迹的动物再次出现在民众面前。
女修的目的地是一片待拆的荒废四合院,四周人烟稀少,许多无家可归的小动物都栖息在这里。
她似乎是这儿的常客,刚到地方,就有几只脏兮兮的流浪狗摇着尾巴凑了过来,态度格外亲善。
一只伏在墙头上小息的花猫看到她,直接立起身子,三两下窜到地面,扑过去,“喵呜喵呜”直叫。
没多久,女修身边就聚集了几十只小动物。一群动物碰到一起也不打架,非常神奇的一幕。
苏真断定女魔王身上肯定有不寻常之处,至于哪里不寻常,一时半会儿他还看不出来。
女修很有耐心,拆开包装袋一点点喂食,保证所有的动物都能分到一些。
微风中,阳光下,一片荒废的四合院,一群流浪的小动物,一个犹如仙子下凡的佳人,共同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真是浪费啊!小伙子,你也不劝劝女朋友。”几个留守的老人从旁边摇头叹息地走了过去。
苏真却是不以为然,女魔王不就是祸害点牛奶肉肠吗,总比祸害道爷强吧?如果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个,自己陪她折腾一年都没问题。
女修把小动物们安抚了一圈,离开拆迁区,原路折返。
苏真也不问下面要去哪,女魔王不开口,他只管跟着便是。
最终,两人来到了阳光花园。这是一个新开发不久的高档小区,与大学城中心地带的常青艺术学院只隔了一条几米宽的街道。
苏真曾听那些女店员说过,周大店长好像就在常青艺术学院念书。
小区门口是物业上的保安室,女修路过时,有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跟她打招呼。看到旁边的苏真,男子有点讶异,那漂亮女孩孤傲得紧,往常都是独来独往,今天怎么破天荒带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男生回来?
从女修和保安的谈话中,苏真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保安一口一个“雪姑娘”叫着,显然女修的名字里带有一个“雪”字,就是不知道是名,还是姓。
“那个烦人精又来了?”
“他已经来了好一阵,另外还有十几个开豪车的公子哥,应该也是来找你的。”
雪姑娘谢过门卫,领着苏真走进小区。
忽然,一辆黑色的从侧面冲出,一个急刹车,霸道地挡在了大路中央。门开,上面下来个扮相前卫的年轻人。
黑色的车,黑色的墨镜,黑色的风衣……
车子很拉风,车主也拉风。
“大美女总算回来了啊,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一群傻子都在里面眼巴巴排队呢,还是我比较聪明,半路把你给截住了,哈哈!”
拉风男酷酷地摘掉墨镜,拉开后排车门,露出了里面数不清的玫瑰花。
“亲爱的,约吗?收下鲜花之后还有惊喜哦。”拉风男慢条斯理地点起一支雪茄,笑的n贱。
苏真不由失笑,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浪子情圣了。就你那不到一米六零,至少一百公斤的体型,行头再拉风也是煞风景。
雪姑娘挪开一步,避过拉风男喷吐出来的二手烟,没有搭理他,待要前行,遭到无视的拉风男却先一步堵住了道路的空隙。
“那么亲爱的,你身边这位咋称呼啊?是你新找的姘头吗?我瞧着也不咋地么,倒是跟我家的清洁工有得一比。”
拉风男把刚抽了两口的雪茄丢在地上,用脚使劲踩灭。他自己可能会觉得这个动作狂拽酷炫吊炸天,可在苏真看来,那就活像个走火入魔的傻逼。
雪姑娘递过来一个眼神,苏真心领神会,啥话不说一把提住拉风男的衣领,直接将他塞回车里。
“卧槽,小子你敢动我?你死定了!”
拉风男哇哇乱叫,苏真在他脑袋上一敲,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雪姑娘所住的公寓大楼前,一辆白色敞篷保时捷静静地停在楼门口,旁边还站着位眉清目秀很有绅士范儿的公子哥。
神光逼人的丹凤眼,俊美如妖的小白脸。
苏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立马就把对方认了出来。
在超市的时候,女魔王用此人吓退了宋传林,现在对方又在楼下守候,一男一女都是美的惊天动地,有没有奸情不好说,单从外表看,俩人还真是蛮般配的一对。
不止周勤在等,远处还有十来个排队的公子哥,想来是这些爱慕者实力不济,不敢与卓越集团的少东家争锋。
宝马,奔驰,奥迪……公寓楼前百万豪车云集,这阵仗,让苏真大开眼界。
女魔王就是女魔王,啥都不用做,就有一群愣头青赶着过来送死!
苏真可不相信以雪姑娘的优秀,会看上这些肉眼凡胎的小少爷,一个临近筑基的女修士,马上就要踏上长生之路,世俗繁华恐怕已经很难引起她的兴致了。由凡道入仙道,苏真是过来人,对修士心态的转变知之甚深,但凡沉迷于红尘色相的,十有八、九都是邪魔外道。
“等下配合点。”雪姑娘悄悄发号施令。
“配合?”苏真心里郁闷,你连碰都不让碰,道爷咋配合?
原本苏真对自己的定位是路人甲,结果女魔王却拉他做挡贱牌,接下来是不是该玩角色扮演了?
心上人姗姗归来,周勤眼睛一亮,露出了一个可以迷死天下女人的笑容,然而很快的他便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女神旁边步步相随的苏真。
两人的身体都快贴到一起了,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当真是含蓄且亲密,足能引起无数猜想。
周勤仿佛被雷劈了一般,怔怔定在原地,心中一大波不好的预感接踵而来。
此时的苏真也不好过,一股迫人的寒气袭来,弄得他手足一片冰冷。
他十分清楚,那是女王的警告!
“你好东家。”
“你怎么会跟小……婧儿小姐在一块儿?”
婧儿?
女魔王叫“婧雪”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她的名字多半就是“雪婧”了?
苏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换做别人他可以不予理会,胆敢拦路就给他一个拉风男的下场,可周勤是黄胖子的老板,还是周语诗的哥哥,直接摆冷脸有点说不过去。
苏真无视雪婧投过来的眼神,兀自对周勤道:“这事说不明白,反正就是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勤一下子蒙住了。
在一起了……
耶稣上帝圣母玛利亚,他和她在一起了!
那就是说,他们之间什么事都发生过了?
现实要不要这么残酷?万人仰慕的世间奇花,竟然被这小子糊里糊涂给摘了?
周勤胸口不断起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凝视雪婧,期期艾艾:“小婧,你,你们……”
“你觉得我们不像恋人吗?”雪婧“温柔”地瞥了苏真一眼,语气格外自然,目光却如冬雪。
“对,我们是情侣,很……要好的情侣。”
苏真点点头,心下一阵恶寒。跟你谈情说爱道爷可消受不起,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人浑身难受,女魔王的趣味真是恶俗,恶俗!
“不可能!我不信!”猜测得到确认,周勤情绪激荡,瞬间在风中,凌乱了……随后,他压抑住心情,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察觉过?”
周勤一直在关注着雪婧,同时也在观察苏真,俩人都是独性子,身边基本没有常来往的人,可就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会是一对要好的情侣?
之前听苏真称呼自己为“东家”,周勤并没有感到意外。他不打算一直隐瞒下去,超市人多嘴乱,也根本隐瞒不住。初次见面时之所以不让员工点破,纯粹是为了试试黄有成推荐的人选在那种情况下的反应。
后来他找黄有成和徐库管详细了解过苏真的情况:勤劳能干,虚怀若谷,人品端正……两人简直把他夸上了天,竟然连会看相那种话都能说的出来。
黄有成和徐库管在卓越集团任职多年,从未有过收受贿赂徇私偏袒的劣迹,苏真与他们非亲非故,两人的话可信度很高。
但是自销售经理宋传林那里得到的信息却截然相反:心思不正,闲散混事,勾搭女店员……
想不到就在自己对他产生了兴趣,还在观察他的人品能力究竟如何的时候,他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打击。
他相貌平平,身世普通,却能得到主管经理与雪女神的认可和青睐,抛开赚钱的能力,自己这个大财团的继承人已经输了,人格魅力方面更是输的彻彻底底。
这种人物,根本不需要考察……
“别挡道,让开!”
雪婧的耐心不够用了,周勤的表情变幻不定,纵有万般不甘,还是乖乖地退到一边。
不愧是女王,说翻脸就翻脸,够霸道!苏真看着已然处于崩溃临界点的周白脸,默默摇头。节哀吧,这小妞可不是你能招惹的,珍爱生命,远离此妞,一切都是为你好。
周勤发了一会儿呆,最终失魂落魄地驾车走了。
他从第一眼见到雪婧起便惊为天人,此后深深念之,无时或忘,又想方设法打听到她的名字和住址,轰轰烈烈展开追求攻势。
可是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在今日破灭了。
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人,这时候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眼见周勤败下阵来,让苏雪二人进了楼门,远处的公子哥们幸灾乐祸,心想总算该轮到自己出马了。
霍家湾就那么大,突然出了个天仙般的人物,这些公子少爷们自是闻风而动,不能说他们好色如命,只能说雪婧实在太美丽了,美到看她一眼,就能叫人记一辈子,于是他们一个个彼此竞争,互不不让,都想把这位绝色美女抱回家。
周勤一走,排队等候的追求者们便没了顾忌,本来他们相互之间就谁也不服谁,更不存在谦让一说,各自抱着礼物争先恐后冲到了公寓大门前。
他们现在其实是很紧张的。
女神竟然带着一个男人回家,这种事怎能放任不理?
那样一个天仙般的妹子,被人拉拉手都是吃了大亏再进一步,让人亲了,他们可是要抓狂的若是更进一步,被人那个那个了……此处省略八千字我勒个去,那种情形简直不可想象啊!
不管两人什么关系,必须要把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中!
于是乎,几个胆大心细脸皮厚的公子哥领头猛冲,余者自是不肯落后。
电梯在八层停止,苏真跟着雪婧来到了她的住处。
那是一间面积一百四十多平米的大公寓,屋子里清香弥漫,客厅很干净,纤尘不染,装修和布置简约时尚,既有品位又不失内涵,想来定是花费了一些心思。
“我自己调的,看你喜欢不。”雪婧端来一杯不知名的饮料。
饮料微甜,带点酒精的味道,不苦不涩,香醇可口,苏真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你先坐,我收拾一下东西,稍后带你去个地方。”
雪婧交待一声,便进了主卧。
苏真暗自奇怪,刚回家就要走,女魔王莫非不堪骚扰,要收拾细软跑路了?
“操,明明是我先来的!挤啥挤?滚开!”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什么叫你先来的,咱们明明是一起上来的,你仗着腿长先到半步,就成你先来的了?”
“你俩叽歪个屁,赶紧的敲门,不敲就滚蛋,一会儿雪女神让人吃了,有你们后悔的”
苏真一杯饮料尚未喝完,外面的走廊里便闹腾起来,吵吵嚷嚷,人声嘈杂,跟菜市场似的。
“聒噪!你去把他们打发了。”女魔王开启了遥控模式。
好么,你自己舍不得对仰慕者下手,却让道爷当恶人。
苏真阴着脸走到门口从猫眼一看,一群公子哥正在门外扎堆絮窝呢,为了一点有利地形彼此争闹不休。
“你们在这嗷嚎啥,统统滚蛋!”苏真猛地拉开房门,沉声呵斥道。
门外的公子哥们悚然一惊,齐齐后退数步。然而很快的,他们便将阵型稳定住了。
“你算老几啊?敢叫我们滚蛋?”
“这儿又不是你家,我们想来就来,想说话就说话,关你屁事?”
“哎哎,前面的,你们理他干毛啊,先进了门再说!”
众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就是上来搞破坏的,现在门开了,男的出来了,屋子里就剩个迷死人不偿命的雪妹子,一个个就想乘机闯进去。
“滚回去。”苏真双掌齐出,拍中了把头两人的肩膀,直给两名萧瑟朗拍得龇牙咧嘴,不住倒退,把后面的队形都给撞歪了。接着一步踏前,守在门口,像个门神一样,挡住了色鬼众的步伐。
“王八蛋,推的我好疼!”
“让人一推就倒,你们前面的人干啥吃的?”
“站都站不稳,一群窝囊废!都闪开,看我的!”
几位愣头愣脑的公子哥还想上来,苏真长臂一探,把保洁大妈留在走廊里的扫帚抄入手中。
“咔嚓”一声!走廊的喧嚣戛然而止。
又是“咔嚓”一声,走廊里变得针落可闻。
“咔嚓”
十多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苏真手中的扫帚,一根变两半,两半变四截,四截变八段,这份神力足以让人吃惊。
追求者们倒吸一口凉气,那扫帚差不多有两指粗细,他们就算使上吃奶的劲也是弄不断的,结果人家随随便便就给弄成了八段!根据物理学原理,别管是什么东西,都是越短越难折断,更何况还是叠在一起一把折。
联系方才苏真简简单单一挥手就推倒了一片人,众位追求者的心中已然得出了答案。
“这小子是雪女神请来的贴身保镖吧?”
“我看像!没听说现在的保镖都喜欢装低调,扮猪吃老虎的吗?你们看他那土鳖扮相,一定就是保镖了”
追求者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听得苏真一阵头大,女魔王随时都会出来,若是被这群狂蜂浪蝶惊了驾可就麻烦了,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道爷?
“你们走是不走?”
追求者们一致认定苏真就是雪婧的保镖,根本不把他当盘菜,不是出言嘲讽,就是冷眼观望,全都挤在走廊里赖着不动弹。
苏真见状火起,扔掉变成八段的扫帚,又拿起保洁大妈留下的拖把,挽了一个棍花,直奔人群杀去!
“马勒戈壁,不就是个烂保镖,你敢捅我?呃!”
“小样,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嗷呜小样你真敢下手啊!”
“你是怎么当保镖的?随便打人,这是在给雪妹妹惹麻烦懂吗?咿呀呀,别戳那里”
等苏真把一帮公子哥连戳带捅撵到楼门口时,雪婧也收拾好东西下来了。
历尽苦难,受尽小保镖的欺凌,总算盼到心目中的女神赶来救场了,几个受害最深的追求者立刻惨兮兮上前告状。
“雪妹妹,你的保镖太猖狂了!拿着拖把乱打人啊,你也不管管!”
“就是就是,可得给我们个说法,我的屁股都快被这货戳烂了!”
“不如女神你请我吃顿饭吧,就当做出补偿了”
雪婧环视群狼,漠然道:“我不认识他,有本事你们就打回去。”
这句话以退为进,说的很有学问,众位追求者全被绕进去了,皆然面色凄苦地碎碎念:你都把他带回家了,还说不认识?我们又没说你遣人行凶,不用撇得那么干净吧?我们要是能打得过,也不用找你抱怨了呀!女神大人,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追求者们好不容易见着正主儿,怎肯就此放弃,依仗人多势众,堵住楼门叽叽歪歪就是不让路。
苏真挺着拖把向前一送,前一秒还嚣张无比的色狼众登时噤若寒蝉,一个个都踌躇起来,刚才吃了大亏的几个萧瑟朗更是看着苏真手中的拖把直打怵,那么粗,那么大,捅在身上实在太疼了啊!
唯独有个练过几年的萧瑟朗不服,自从见着雪婧现身,他便热血上头,返回车内取来一把扳手,比划着向苏真叫板。
砰!
“哎呀”
苏真随便一拖把就把扳手敲飞了,砸晕了一名浑水摸鱼想要接近雪婧的追求者。
不服男一哆嗦,兜了一圈掉头就往回缩。
苏真一抖拖把,不服男高声痛呼,捂着屁股扑进了人群。
这一手杀鸡儆猴很管用,众多追求者心惊胆战,谁都不敢动了,均想雪妹子的这位牛逼保镖,好像对人体的某个部位很感兴趣呢
尽管不敢妄动,可他们还是赖在门口,依然没有让开的意思,一双双眼睛无尽幽怨地看着雪婧,样子可怜巴巴的。
雪婧把苏真推上前线,自己则是漠然旁观,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像个看戏的人一样,静静地等着观看苏真表演,但是那眼神就不怎么友善了,似乎对某人的表现不甚满意。
女魔王的态度惹得苏真直上火。
你不是让道爷当恶人吗?行,道爷就好好的帮你当回恶人!
苏真打开楼道里的消火栓箱,取出一罐灭火器快速调试好,在色狼众惊骇地注视下,对着他们喷射起来。
噗嗤!白雾喷涌,色狼众齐声尖叫!
白雾过后,几只被堵在楼门口无处可躲的萧瑟朗一个个呆若木鸡,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白色泡沫,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后面几个侥幸逃脱一劫的小少爷心惊肉跳地探出头来,骇然说道:“小保镖,你太狠了,防狼灭火器都用上了!”
一个首当其冲的萧瑟朗回过神来,抬手抹了把脸,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吓跑吗?为了雪女神,再大的苦难我都可以承受,小保镖你休想让我退缩!刚才喷的老子挺爽的,有本事你再来,就那么三瓶灭火器,我看你能喷几次!”
“对,不退,死也不退!别说灭火器,就是用上杀虫剂,我们也不退!”为了躲避灭火器而散开的小狼们又围了回来,当着雪婧的面,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他们认准了苏真不敢下狠手,都觉得齐心合力死皮赖脸就能吃定了他。
“好,有骨气!”
苏真也不管雪婧了,拎起灭火器从人群中挤出,就近选中一辆豪车,也不管它值多少钱,抡起灭火器就砸了上去。
砰地一声巨响,玻璃渣四散飞溅,车前窗破了个大洞,洞口周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苏真捞起灭火器,换了辆车继续开砸,丁零咣当!数息之间,就有三辆车遭了他的毒手!
听着车辆无比凄厉的警报声,还围着雪婧不肯散去的萧瑟朗们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再也顾不上近在咫尺的绝色佳人,皆然发疯似的扑向停车位。
他们无力阻止癫狂的小保镖,却可以拯救自己的爱车。
“小子你敢?靠,我风骚的车灯啊!全碎了”
“我别致的前车盖呀,都凹下去啦”
“日了,我刚换的车震窗,还没捞着用呢”
发动机接连启动的声音响起,有些反应快的,已在爱车惨遭蹂躏之前逃离了现场。
惨不忍睹的百万豪车
彻底抓狂的小少爷们
雪婧看着已然失控的场面,秀丽的下巴微微抬起真是个不肯吃亏的坏家伙,他在跟自己叫板呢!不过把他带在身边还真能免去不少烦恼。
色狼集群已然溃不成军,几个忙着打电话求助的萧瑟朗连雪婧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苏真的破坏还在继续。
你女魔王是霸道,道爷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
其实帮雪婧扫清前进的障碍很简单,直接把一帮追求者敲晕就行了,他之所以选择砸车,目的就是让雪婧明白拿道爷当免费挡贱牌,天下间哪有这等便宜事,这次是砸车,下次就指不定砸什么了。
“你还是冲我来吧!放过我的车!”蓦地,一人扑过来死死抱住苏真左腿,神情激昂,大有一股舍身赴死的悲壮。
“不要砸了!再砸下去,那如狼似虎的金主婆会玩死我的!”又有一人扑过来抱住苏真右腿,面色凄苦,怆然泪下。
苏真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大爷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女魔王的追求者还真是五花八门。
这时雪婧开着自己的座驾过来了,招呼苏真上车。那是一辆极为罕见的红色超跑,单看那别致的概念型外观便知其价值不菲,两相一比,追求者的百万豪车全都弱爆了。
目睹了正在发生的一幕,雪婧也是忍俊不禁,只不过那清艳绝伦的笑颜苏真却是没有瞧见。
红色超跑沿着霍家湾主干道一路向东行驶,在大学城的边缘处拐上了一条通往南郊的沥青马路。这边人迹凋零,环境极为清幽,大白天的也很难见到车辆过往,与热闹纷繁的霍家湾大学城形成了鲜明对比。
顺着马路前行,温度逐渐降低,苏真坐在车内都能感受到一股刺人的冷意,道路两旁安静的出奇,连只鸟都见不着。
他心有所感,深深呼吸。
“好重的阴气!”
苏真心下明了,不是这一带没动物,而是被浓厚的阴气惊走了。
霍家湾大学城总计四十七平方公里,占地七万亩,现已入驻六所高校,光师生就接近十五万,算上原始住户、企业职工、商贩和外来的打工者,总人口超过三十万,都抵得上一座中小型城市了。人气如此旺盛,必然阳气充盈,按理说周边不可能有极阴之气淹留盘踞。
马路两旁栽种着年份不久的垂杨柳,一路延伸向南,望不到头,左右还各有一条小河,由南向北流淌。小河的前身是早年修建的引水渠,附近的农田没了以后,被区政府规划成了人工河,但是河堤工程尚未完成,目前只进行了一半。
行着行着,寒意渐浓,看着前方不断放大的山峦,苏真想起了一个地方柳岸方园!
又过了一阵,红色超跑开到了目的地:马路右边,一座石桥平平铺过河面,连接着一个占地极广的花园小区。小区对面,马路左边有座废弃的厂房,此外便是大片的荒地。
“果然是它”
苏真打量着窗外的小区,原本他打算下了班就去中介所租房子,想不到阴差阳错,竟然被女魔王先一步带到了这里。
红色超跑缓缓开进柳岸方圆,越往里,阴气越重。
小区采取楼房与别墅共建的模式,楼距很大,花园草木遍布其间,整体上大气美观。内有舞场和许多娱乐健身设施,但是保养的不好,显得有点破破烂烂,有的设施周围杂草丛生,都快被淹没了,加上住户不多,整个小区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荒城氛围。
超跑在区的十号大楼前停下,公寓门口,一名二十多岁、身穿白领装的知性美女正在指挥几个工人搬着东西进进出出,那些大大小小的空箱子表明,他们的工作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离开阳光花园后,雪婧只管开车不说话,苏真也不想理她,二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搭腔。
雪婧刚下车,那名指挥工人的知性美女便迎了上来。
“办好了吗?”
“一号公寓已经租下来了,就等您验收呢,那些人知道我要租下一整层,办起事来积极得很,物业管理员和业主代理人都在,因为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来,我让他们先去休息室等着了。小姐,需要让他们过来吗”
两女走到一旁叙话去了。
看着满地的塑料泡沫,加上她们的对话,苏真明白雪婧是在搬家。
这可真是巧了哈
苏真眺望远方,乍一看,小区的自然环境确实很好,青山绿水,恬静优雅,一点也没有大凶之地的样子,甚至很多方面都符合“吉宅”的标准,有人选在这里建宅购房不足为奇。
可是
苏真仰起头,上方阳光明媚,沐浴其中却是阴阴凉凉,完全没有被光线照射的温暖感觉,好像到了柳岸方园,连阳光都失去了温度。四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使得整片小区给人一种神秘幽深的感觉。
空气潮湿清新,微风中有股腥气,很像草木泥土的味道,此外还有苏真乃修士出身,对超自然事物的感知极为敏锐,立时便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
“淡淡的腐臭,以及血腥味!”苏真的眉头皱了起来。
腐臭的气息隐而不发,几乎让草木清香掩盖过去了,血的味道同样很淡很淡,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若不是他早先对柳岸方园做出了判断,思想上有了准备,也很容易忽略掉这个细节。
这一带连只动物都见不着,生活垃圾本身就不多,处理的也算及时,哪里来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咦,是你个小穷酸!租不起房子来过眼瘾啊?看完赶紧滚吧,小心让人家当成贼给抓起来!”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昂首阔步地走了过来,指着苏真一阵奚落。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给苏真大力推荐柳岸方园的中介所经理,两人上午才见过的。
中介经理早先窝了一肚子火,喝了六杯茶、训了八个员工都没能消下去,这会儿与苏真不期而遇,心里不知喊了多少声“老天有眼”,哪肯轻易放过他?待要再说,却听身后一个清冷的女声道:“你说谁是贼?”
他回头一看,发现说话之人是位绝世大美女,大脑一时有点跟不上节拍,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雪婧走到近前,盯着中介经理问道:“你是什么人?”
旁边的知性美女上前一步道:“小姐,他就是代理人,那些业主都是他帮忙联系的。”
这回中介经理反应过来了,他认出知性美女就是那位准备租下10一整层的“大老板”,想不到她竟是别人的属下?看她说话时宛如仆人般恭敬的样子,眼前这位绝色美女定然是个比她高了很多层次的大人物!
“坏了坏了,踢到铁板了”中介经理暗暗叫糟,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敢情那个被自己打上“穷酸”标签的大学生与大老板的老板是一路的?女孩话里的维护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说明两人的关系不寻常啊!
苏真的目光宁静平和,里面并没有讥讽的色彩,可落在中介经理脸上,却叫他觉得恍如烈焰灼烧。
火辣辣的,有点疼。
“不好意思两位,我眼神不好,认错人了。”中介经理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先冲雪婧躬了躬身,接着面朝苏真点头哈腰地赔笑道:“这位先生请别往心里去,您看我这眼神差的,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真的认错了吗?苏真移开目光,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他不屑与之计较。
雪婧见苏真似是毫不在意,心中莫名舒服了不少。
臭败类倒有几分胸襟。
换成别人,恐怕要借机把这经理踩上几脚的吧
中介经理擦了擦汗。
貌似糊弄过去了,眼下可是一整层的大单子,就算对方租的是别墅他都不会这么紧张。
按照与户主的约定,一旦房屋从他们手里租出去,半年以上的租期会有百分之二十的租金提成做为佣金,知性美女要租整整一个楼层,户型四小两中两大,租期一年,佣金高达九万多,都赶上卖出一套别墅的提成了。
而且从知性美女透漏的口风来看,她后期还要在柳岸方园租上几层公寓,这不是败家子,是真土豪!这种客户是可遇不可求的,任何中介所都抢着讨好的。
此单不容有失,交给业务员去办中介经理不放心,所以他才亲自上阵,若是因为个人原因办砸了,他跟公司老板也没法交代。
“咱们可以去看房子了吗?”一个弱弱的声音打破了现场僵硬的气氛。
说话的是物业管理员,他缩头缩脑的跟在中介经理后面,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此刻神态显得有些焦虑,不停地抹着额头。
柳岸方圆阴风阵阵,清凉潮湿,这人却在一个劲的冒汗?
苏真看得出来,他是吓的。
“对对,两位跟我去看房吧。”中介经理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说话也有几分低声下气。
雪婧没有多言,率先走进了公寓大门。
“这位是我家小姐,也是房屋的使用人,一会儿说话做事注意一点,不能怠慢了。”知性美女没有跟着,对物业管理员和中介经理交代了一句。
两人点点头,快步追了进去。
10是一栋空旷的大楼,一层的灯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开,楼道里黑漆漆的,只有电梯间有点光亮。几盏电灯一闪一闪,跟鬼片现场似的。
一进大楼,苏真就觉得不对劲了,浑身汗毛触电似的竖了起来,头皮也有些发麻。
“嗯?有东西?”
苏真是开了天眼的,但凡鬼魅灵怪大都逃不出他的视线和感知。
灵识之内黑影晃动,那东西披头散发,轮廓非常模糊,如同蒙了一层黑雾,晃了几下便不见了。
像是一个行为怪异的人,可他知道,那不是人。
雪婧见苏真神色如常,并没有受到恐怖气氛的影响,忽然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略有耳闻。”苏真点头,随后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搬到这种地方来?”
雪婧扫了眼亦步亦趋犹如跟班的物业大叔和中介经理,吐出一个词:“清静。”
苏真从雪婧的语气中听出了言不由衷的味道,既然对方不肯说,他也懒得追问。
进了电梯,雪婧指着对面漆黑的楼梯间,说道:“刚才那里好像有个人,你看见了吗?”
“哪里有人?”苏真象征性地打量了几眼。
女魔王明知故问,他才不信一个快要筑基的修士会把阴灵当成人,你不提,道爷也不点破,咱俩比着装糊涂呗。
为了图清静搬到鬼窝来?嘿嘿,这种说辞鬼都会嗤之以鼻!
“没看到吗?”雪婧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阴森起来:“或许是以前出了事的住户,他们……阴魂不散吧。”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苏真,期待着他的反应。
“看来你对这里的事很了解么,正好我也有点好奇。说说吧,这里以前死过多少人,都是怎么个死法?”苏真非但没有露怯,好像还挺感兴趣。
雪婧捏了捏眉心。
这个盗门败类真是太另类了,寻常人到了柳岸方圆可能只会觉得身体不适,然而五官敏锐灵觉发达的修炼者来到这里多少都会有些紧张心悸,不是全神贯注小心提防,便是迅速离开以规避可能存在的危险事物。
而他呢,竟然兴致勃勃地问死了多少人?还问是怎么死的?
想必小贼以前坏事干多了,各种惊悚的场面也遇到的多了,不然哪会有这么大条的神经?
如此也好,若是直接就把他吓退了,接下来的事他也帮不上忙。
雪婧注视苏真,肃容道:“具体死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里有一个喜欢害人、要人命的怪物,还有无数的冤魂厉鬼,你怕不怕?”
苏真瞥了她一眼,乱坟头上耍大刀,你吓唬谁呢?
“小伙子,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你们可得小心呀!这小区邪乎着呢!”苏真没有接话,物业管理员倒是抢先开口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口试探,女魔王没吓着道爷,却是把旁人吓得不轻,物业管理员的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苏真想起了适才察觉到的腐臭味与血腥味,于是问道:“大叔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附近一直都没有动物吗?”
物业管理员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闻言说道:“以前是有的,不光有动物,山脚下还住了不少人家呢。后来不是小区开发吗?山脚下的农户都迁走了。说来也怪,这边一动土,所有的动物就像受到了惊吓,一夜之间全跑光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就是那些训练有素的警犬到了这里都会焦躁不安,发狂似的往回跑,警员拉都拉不住,你说邪不邪?专家说是磁场的问题,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听了物业大叔的话,苏真可以断定:小区下面有东西!
当初挖地基的时候即便没有把它挖出来,也肯定触及到了,无论下面埋着什么,那里都是一处大凶所在。
光凭四周浓郁的阴气中弥漫着的丝丝煞气,早先关于阴煞险地的猜测就坐实了。
旁边的中介经理听不下去了,咳嗽两声道:“我说老郑,你是生活在新时代里的人,怎么能抱着旧思想不放呢?什么鬼啊神啊的,专家说是磁场,那就是磁场,你得相信科学,别总搞迷信那一套,万一吓着人咋办?”
他这番话完全被其他三人忽略了,雪婧想了想,对物业大叔道:“最近这里还有怪事发生吗?”
“怪事?”物业大叔摇头道:“这里哪天不发生怪事?”
雪婧沉默了。
“不是说附近挖出了一个陪葬坑吗?还丢了几件文物?”苏真看了雪婧一眼,当初在朝云河畔,她应该就是奔着龙纹古匣去的,否则缉拿几个蟊贼哪里用得着修士出手?这跟高射炮打蚊子是一样的道理。而那龙纹古匣,多半就出自柳岸方园旁边的陪葬坑。
物业大叔点头道:“那个陪葬坑就在小区西面的荒地里,也不知是谁提供的线索,政府直接就派人过去挖了,结果呢?现在更凶了!原本很久都没出过大事了,葬坑一出,一下就闹出十几条人命,听说有文物局的工作者,有警察,有盗墓贼,还有守夜的保安,全部都是死于非命。”
苏真问道:“那你觉得凶案是人做的,还是鬼怪做的?”
“忌讳!小伙子,有些字眼不能提的,忌讳啊!你心里明白就可以了,不要总是挂在嘴边,就算没有脏东西,等下也让你们说的跳出来了!”
物业大叔摸出一条手绢,反复在脸上擦拭着。
苏真觉得好笑,劝道:“你怕成这个样还在这里上班?换一份工作得了。”
物业大叔神情一黯,苦涩地道:“离开这儿,我还能上哪去……”
几年前,柳岸方圆开盘售楼,每平米六千起,这在丹霞市的高档小区中已经算是白菜价了,开发商唯一的要求就是现款购房。物业大叔贪便宜,一狠心卖掉旧房,全款选购了一套大房子,不但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结果搬进新房以后怪事不断,恶运缠身倒霉透顶,没多久连工作都丢了,他后悔也晚了。房子压在手里卖不掉,退又退不成,生活立时陷入困境。
如今老婆带着孩子跑了,他债务压身,兼之岁数大,重活干不动,轻活没人要,生存都成了问题。正好柳岸方圆物业缺人,工资开的很高,他没办法才来的。
“买房前怎么不先打听一下呢?”听了物业大叔的故事,雪婧似乎对他有些同情,也不再提鬼怪之事了。
“开盘之前事故消息就被封锁了,购房者哪里会知道啊?大家只看到这儿的环境好,小区盖的够漂亮,高端大气上档次,整个霍家湾第一无二!等着大学城开发起来,这里的房价一下就能翻几番,有个外地来的投机者整整买了一栋楼等着升值,现在怎么样?血本无归,全砸手里了,听说每平米砍掉一千都卖不掉……”
物业大叔的苦水还没倒完,四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知性美女为雪婧租下的是顶楼十六层的一间大公寓,实用面积一百八十多平米,门牌号为16-1。几人尚未进门,就听到屋内回荡着奇怪的呜呜声,害得大叔开门时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在打颤,嘴上不停地碎碎念。
门开后,那诡异的好似风声的动响便停止了,物业大叔冷汗直冒,硬着头皮率先走进屋内,余人紧随其后,为了给房间通通风,最后进来的雪婧并没有关上大门。
房子的客厅很大,与厨房外面的小餐厅相接,加起来足足有六、七十个平方,都能举办个小型派对了。大型家居已经被工人们安放好了,客厅里只剩下一些小件装饰品。
整间屋子都是装修好、打扫过的,各种嵌在墙壁上的装饰物也很考究。
雪婧只是随便扫了几眼,就直奔阳台而去。
物业大叔和中介经理以为她是在欣赏高处的景致,全都陪在一旁,中介经理更是鼓起如簧之舌,生生把小区荒凉的景象描绘成了一副壮丽的山水画。
苏真却觉得雪婧并非是在看风景,而是在感受视野——她的目光移动的很快,几乎没有在任何一处停顿过。
“汤经理,房子我很满意,你去找巩女士把剩下的房屋合同也签了吧。”雪婧对中介经理下达了逐客令。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刚才物业大叔一顿诉苦,把柳岸方园说成了地狱深渊,汤经理恨不得掐死他,现在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心想这一男一女莫非是网传的灵异发烧友,专门跑来找刺激的?
离开阳台,雪婧开始参观自己的新居,几人进来半天屋里一直很安静,可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似乎是房门被谁野蛮地关上了。
汤经理已经走了一分多钟,关门的人肯定不是他,三人此念方生,公寓里又响起了进门前听到呜呜之声。
无风,有声,分不清来源。
墙壁里更是传出犹如金属挤压变形的动静,嘎吱吱,一路延伸到卫生间。
如同回应似的,卫生间也传来一阵怪响,咕咕咕,像是老式水箱被抽干后,管道里泛起的水声。
三种沉闷的噪音交错回响,整间公寓充斥着一股莫可名状的恐怖,令人不自觉的心跳加速。
物业大叔一下子拽住了苏真的胳膊,浑身瑟瑟发抖,嘴上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别的声音先不提,公寓的卫生间是当下比较流行的豪华一体卫浴,哪里来的老式水箱?
雪婧丢下两人,转身就朝卫生间走去。
苏真随后跟上,只不过他没有跟雪婧一起去查看卫生间,而是转道进了次卧。物业大叔贴身紧跟苏真的步伐,在他看来,这种时候跟着一个男人可比跟着美女有意义多了。
“小样,还真够凶的嘞,大白天就敢向生人立威,但是道行还不够看!”苏真在次卧转了半圈,心中有了计较,当即单手结印在墙壁上按了一下。
整间屋子骤然安静下来,所有怪声尽皆消失。
“走了走了,它们走了,以前就是这样的,我们没事了,呵呵,没事了……”大叔使劲喘息,咬字也变得清晰起来。
刚才着实给他憋得不轻。
苏真知道那些家伙其实并没有走远,还留在这栋大楼里,最迟到了晚上,它们就会回来报复。
“反正道爷不在这儿住,等下就闪人了,你们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都去找女魔王哈……”
通过刚刚那一下,苏真已然试探出了对方的深浅,他现在道术未成,手印破煞驱邪的威力有限,这样都能被惊退,会是什么狠角色?无非就能作弄作弄普通人而已,碰上雪婧肯定是要被吊打的。
届时鬼吓魔,魔打鬼,鬼再吓魔,魔再打鬼,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就没道爷什么事了。
不久,雪婧也来到了次卧,看到物业大叔神色恐慌一副余惊未退的模样,便道:“不用怕,只是风声和水声而已。这里不用你陪着了,打开楼层的水闸电闸就走吧。”
物业大叔如蒙大赦,他很想立即就走,一分一秒也不愿多待,无奈双腿不听使唤,抖得厉害,当下强作镇定,抬手抹了把冷汗,哭丧着脸道:“姑娘啊,住段时间你就知道厉害了!回头给屋里放些辟邪的东西吧,或者请尊菩萨到家来,再不济也能保平安的!”
苏真笑道:“看来你的经验很丰富么,有话痛痛快快讲了,有什么好避讳的?”
“不是我不说,而是不敢说。”物业大叔稳了稳心神,以过来人的口吻道:“现代社会发展太快,你们这些孩子大都不信鬼神那一套,要是我说了,你们不当回事,反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那就是害了你们。还有”
物业大叔压低了嗓音:“在这里住久了会被恶灵缠身,人也会变得不干净,谁接触谁倒霉。我看二位也不像在乎钱的人,等你们的好奇心过了,还是赶紧搬走吧”
苏真听得直摇头。他信鬼神,却不敬鬼神,别人怕,他可不怕,等女魔王的事情解决了,他也要搬到这里来。
物业大叔走后,苏真帮着雪婧把各类饰品摆放到位,完事问道:“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走?”
正在泡茶的雪婧手腕一顿,冷然回眸,道:“你当初那么欺辱一个女孩子,当回苦工就想算了?”
苏真心说妹子,咱俩到底谁欺辱谁啊?道爷堂堂一代剑修罢了,不提了。
这是一本糊涂账,自己跟女魔王初见至今就跟一对冤家一样,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谁也说不清对错。
“说吧,你要我帮你做的事到底是什么?”苏真咬咬牙,我忍!
雪婧道:“那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你先在这住下来,慢慢我再告诉你”本来以她的身份性格,绝对不会主动挽留谁,既然苏真有心冰释前嫌,又承诺帮助自己,她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想到玉蝶隐寓,说话间竟是有些腼腆起来,脸上泛起的淡淡红晕,好似暮春三月里娇艳的桃花。
“等等!”
好好的一道风景被败坏了,在佳人凌厉的注视下,某人很没觉悟地道:“我只是帮你做事,可不是签了卖身契,留下来算怎么回事?道爷独来独往惯了,受不得约束。”
“你不肯留下?”雪婧的语气变了,神色之中只有三分严厉,其余七分尽是羞恼!
“不留!”苏真回答的很干脆,看不出女魔王挺高洁一人,花花肠子也是蛮多的,给个杆就往上爬,比世俗里的娘们还要得寸进尺。
“好!”雪婧小手一扬,公寓里气温骤降,奇寒逼人。臭小子太气人了,不动用高阶修士的身份,她万难招架这个败类!
似曾相识的一幕呵,掌力笼罩下的苏真心惊肉跳。
一掌尚未打出来,四周温度便如到了寒冬腊月,客厅里已结上了一层白白的寒霜,同样的招数,同样的玄冰功法,但是其中蕴含的劲力却比朝云河畔那一掌强了数倍不止。
我靠,这是一掌毙命不留活口的节奏啊!小妞你来真的!
“别上手!”苏真急忙叫停,正色道:“咱俩这样耗下去就没头了,我已然拿出了诚意,你的诚意在哪里?”
“畏畏缩缩的,你当初干坏事时的胆量哪里去了?我要做的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你若想帮到我,首先就得留在这儿。”雪婧看着苏真,内里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天下男人求都求不来的艳福,他偏偏唯恐避之不及,这还是那个胆敢对自己伸出咸猪手的败类吗?
畏畏缩缩?苏真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不情愿好不!算了,道爷不与小妞较真,我再忍!
“然后呢?”
“接下来会很危险,或许会丢掉性命,你最好考虑清楚。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到以命相抵的程度,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既然承诺了就不会反悔,你只管说吧。”
苏真心想再危险能有你危险么?
他宁愿去挑战合道修士,也不愿面对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若是能将对方摁倒还好点,摁不倒的话简直是生无可恋。
只要能够摆脱女魔王的纠缠,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雪婧迎上了苏真的目光,心想臭败类不止有胸襟,还很有担当宽慰之余,语气也温柔了不少:“我要在这里捉一样东西,顺便找一些人,我要你陪我把这些做完。”
苏真仰头望天,问道:“这是几件事了?”
雪婧认真地道:“对我来说,这些是一件事。”
苏真点头。
行,谁让道爷遇上了你呢?我接着忍!
“钥匙拿来。”苏真用力揉了揉眉心,心力交瘁间总感觉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抓不住关键点。
雪婧见他答应,便道:“一会儿你下楼去找巩女士,我会让她给你对面公寓的钥匙,你随时可以搬进去。”
苏真也没想着与女魔王同居玩,一层八套房呢,为了方便行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必要再待下去,转身就准备走人。
看着苏真的背影,雪婧心中有气,同时心田深处还有一点凄凄之感:我还没下逐客令呢,你就要走,那么决然,那么洒脱这富丽堂皇的公寓里,就没有什么能让你留恋的么?
“巩女士也是我的帮手,既然你愿意助我,就先帮她把剩下的房租付了吧。”
什么?交房租?这个不能忍!
苏真豁然止步,猛地转过身来,怒道:“让我帮你做事,还要给你付房租?你还憋了什么坏,一块儿使出来吧!”
开什么玩笑,那是一层房,不是一套房,别说二十万,卖了道爷都交不起那个钱,女魔王上来就喊着收租子,明摆着是不想让道爷翻身么,这个绝对不能忍!
对望片刻,雪婧秀眉一挑,说道:“没钱就算了,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不会勉强你。”
佳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饱满的娇躯划出一道迷人的曲线,似乎很是惬意,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像是看戏一般端量着苏真的反应。
苏真忽然有所领悟。
圈圈你个叉叉,道爷被耍了!
女魔王也会戏耍人,看来她对待同类并不是那么冷漠无情的吗。
苏真不堪调戏,心想算了,还是忍吧,当下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咬牙道“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雪婧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才是帮助人的态度,现在我没事了,你去吧。”
苏真憋着火离开了公寓,暗忖以后成了邻居,可得想办法离女魔王远点,不然再这么下去,一代剑修就要成一代贱受了!
迫害走了苏真,雪婧忽的扑哧一下笑了起来,顿时千娇百媚生,只叫人间无颜色。这可是她头一次和人无理取闹,想不到欺负那个坏家伙还挺好玩的。
“小贼再淡定能怎么样?来了柳岸方圆,早晚吓得你尿裤子!”
此时的她眼波轻柔,小脸娇艳可人,秋水映颜美不胜收,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冰冷强势。苏真若是见到这一幕,肯定会觉得吃惊,以为女魔王跟自己一样,有潜在的人格分裂。
“不过臭败类身上的小秘密倒是挺多的,内功修为不怎么样,一身真气却是匪夷所思”
雪婧开始回忆与苏真接触的经过。
她修炼的本就是玄门中的上乘功法“冰心诀”,放眼天下,能超过这门心法的玄功不多,兼之她体质特殊,又自幼修习玉女功,同辈中内功修为比她出色的更是少之又少,可是苏真看似内力平平,体内真气之精纯居然犹胜于她!
这
难道那败类身负某种绝世奇功不成?
还有那道奇异的白芒,竟可以忽略护体真罡直接伤人!
雪婧至今都无法忘记那如同被利剑洞穿一般的痛楚,上次在朝云河畔,臭败类就是仗着它数次逃过自己的追击,然而事后检查自身,除了那种极度痛苦的感觉,再没有任何异样。
起初她以为那是件罕见的法器,事后一想,又不太像。
这次两人交手,苏真没有动用绝尘剑魂,雪婧心里一直多着三分提防,剑魂带给她的痛苦太深刻了,那种直入灵魂的印象几乎是不可磨灭的,她留了心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却始终都没有机会。
盗门?盗爷?
有逃命的绝技。
难以揣度的功法。
奇异白芒
“这么说,他是旧玄派的传人?”
雪婧玉颜生辉,隐隐有些天命若斯的写意,如果苏真属于旧玄派,那她和他真的很有缘。
眼下之事异常棘手,其中所蕴藏的凶险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惊喜吧
雪婧心想。
就算不成,自己尽力保他全身而退就是了。
苏真拿到钥匙,又回到了顶层。
因为建筑结构的原因,162公寓比对面雪婧的161公寓小一些,不过屋子是装修过的,家具也算齐全,比学校宿舍强太多了,而且是一块独立的私人空间。
在柳岸方园,这样的一套公寓年租金少说要在五万以上,算上押金手续费什么的,最少得拿出七万才行。雪婧要求苏真留下,等于在无意之中帮他省了一大笔钱,为他的修炼之路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感受着周围浓郁的阴煞二气,苏真舒坦地深深呼吸。
端的是个好地方啊!
对别人来说此处是凶地、死地、不洁之地,对他而言却不亚于洞天福地。
地阴煞气属于先天真炁“地冥”一脉,拥有纯阳造化诀的他能够很轻易地将其吸收转化,所以像柳岸方圆这种阴煞气息浓郁的地方,常人难以忍受,他却觉得格外舒服,只是几分钟时间,他便感到停滞不前的修为有了松动的迹象。
如同雪婧在分析苏真,苏真也在分析她。
再次见到雪婧,苏真依旧觉得惊艳,他两世见过的异性当中,除了恩师云岚,任谁碰到此女都得靠边儿站。他确信,即便是在美女遍地的元辰,这样的绝色也不多见,至少除了恩师之外,他再没见过比她更为出色的异性。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受女魔王挟制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反而有种甘之如饴的感觉,比如与她同行,帮助她驱赶烦人的公子哥而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一杯自制的饮料都能让他觉得十分受用。
就是答应雪婧留下来,何尝没有点顺水推舟的意味?
“这叫不叫犯贱?”苏真苦涩地笑了笑。
前身同学,你**丝的一生对道爷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雪婧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在她给流浪宠物喂食的时候,苏真就已经明确地感受到了,之后越跟她接触,体会越深。
起初他以为是对方身上像极恩师的气质吸引了自己,可是随着后面接触下来,他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苦求的道果一般,勾魂至极,诱人至极。
只不过在云岚精心的调教下,他的根基非常牢固,不存在任何隐患,道心又有北冥宝典和纯阳造化诀镇压,可谓稳如磐石,那种影响尽管来的猛烈,对他来说却并不致命,若是换成别的修士,恐怕早就被雪婧迷住了。
苏真在公寓里转悠一圈,来到阳台眺望小区。
雪婧选择的楼层视野十分宽阔十号大楼是柳岸方园区里规模最大、层数最高的,其他公寓楼大都是一层四到六户,最高十二层,而十号楼则是一层八户,总共十六层,站在顶楼,可以观察到小区大部分的区域。
苏真运足目力,朝远方的陪葬坑看了过去。
小区西面的荒地中,有一大块区域被黄色的警戒线圈了起来,隐隐的,一股子阴煞戾气从警戒圈内冲天而起,在高空之中盘踞不散,如同被一个巨大透明的容器锁了起来,无边戾气奔涌翻腾,气势很凶,却怎么都冲不破容器的禁锢。
小区里的煞气非常隐晦,而葬坑却像一个宣泄口,这让苏真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看那葬坑阴煞戾气散发的势头,下方定然是个极其凶险的所在。
文物部门迅速撤走,挖掘现场被隔离,说明有人发现了问题,虽然晚了点,但对方多半也是个学玄玄之术的修道者。
“不是雪婧”
苏真本身就是道法玄术的行家,如果遇到同行,单凭对方身上的灵力气息就能感应出来。几次与雪婧交手,他可以确定对方修的是武道,并非玄术。
联系种种关于柳岸方园的传闻,苏真渐渐缕出了头绪。
先前,无尽的阴煞气息被某种力量封印于地下,地表之上一切如常,后来此地破土动工,挖出了凶煞,由于封印的存在,泄露出来的地阴煞气只能潜移默化影响一方水土,威势并不猛烈,也不为人所知。
如今有人挖掘葬坑,封印再次遭到损坏,导致阴煞破地而出,才终于惊动了当地的修士,只是他们似乎并不清楚目前的情况有多严重,以及将要面临的后果有多可怕。
这是在公然豢养妖魔啊!
阴煞戾气所造就的环境是妖魔鬼怪的乐土,将来柳岸方园的邪祟不仅会很多,而且还会很厉害!
当务之急,是要召集高阶修士填补封印,一旦封印被破,释放出来的阴煞戾气会非常惊人,届时霍家湾是别想住人了,偌大的丹霞市也将受到冲击,这一方水土终会成为各种邪祟孕育的摇篮,丹霞市千万百姓难逃一劫,华夏亿万生灵都有难了。
苏真冷不丁感到一阵不适,简简单单的推测忽然让他有了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就是身为修士的直觉,通过极少的线索便能把握到事态本质,同时还是一种冥冥中的感应,一旦危险来临,下意识地就会有所察觉,并非像寻常人那样随便幻想个什么可怕的事物出来自己吓自己。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前世历练天下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他很可能卷入了一场阴灾!
所谓阴灾,顾名思义,是指阴灵鬼魅酿造出来的灾祸。
小规模阴灾,灵境以下各凭天命,只有丹境修士才有抗衡的能力而中等规模的阴灾,婴境修士都要疲于应付至于大规模阴灾合道之下谁敢说自己是绝对安全的?面对大型鬼潮,虚境修士一样自身难保。地球灵气稀薄,阴灾不至于像元辰那么夸张,但是苏真一样没有前世的修为。
有一年,月州边境一个小国闹阴灾,几只成精成妖的阴灵率领阴兵作乱,灾荒蔓延万里,枯骨遍地,横尸无数,处处都是空城死域。
那小国本身没有什么厉害的修士,又地处偏荒,远离各大修真门派,国中之人逃不掉,也无处去求外援,不出一年便灭国了。
直至数年后,一个大门派探寻失踪弟子的下落才找到那里,揭开了这段秘辛。
华夏的国土面积只有那小国的一半,人口密度却又大得多,万一闹出阴灾后果不堪设想,倘若事先没有防范,用不了多久,阴兵的队伍便会壮大到难以收拾的地步,那将是一场浩劫。
苏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反正柳岸方圆是具备闹阴灾的条件了,潜藏在暗处的未知危险,时刻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淡淡的腐臭味。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鬼
鬼?
一想到鬼,苏真脸色一黑,这会儿没了女魔王纠缠,他六根清净,心思也跟着灵通起来。
坏事了,坏事了,惹大麻烦了!原本是要给女魔王找点事做,眼下道爷也住进来了,冤有头债有主,道爷刚刚开罪了它们,日后它们岂不是都得来找道爷?
苏真十分忧郁,斗妞士到底还是被妞斗了,本想算计女魔王,然却自食恶果,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
他发现自己在雪婧面前就像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各种杯具。
“说不得,道爷先沟通一下,事情没准还有转机。”
162公寓除了他这个大活人,还有一位土著。
土著兄比较安分,就是缩在书房里,苏真进来半天它都没有闹腾过。那是一只幻化成古人扮相的阴灵,想来死的时间不短了。
换成普通人得知屋子里有只面目狰狞的恶鬼,八成会被活活吓死,苏真却是心安神宁,他修真那些年,遇到过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早已见怪不怪。
“鬼兄,别藏了,出来大家认识一下吧。”
苏真遁寻灵觉,找到土著兄的藏身之所,试着与之交流。
“道爷不是故意抢你的地盘,你可别呼朋唤友来找道爷晦气,要找就找对门的女魔头去”
土著兄不理他,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
“莫非是只傻鬼?”
大多数阴灵都不具备独立思维,浑浑噩噩,全凭本能行事,压根没法沟通,苏真想了想,打算再试一试。
他用指甲划破手臂,送到土著兄面前。修士的血对于鬼魅魔怪而言是大补之物,很少有阴灵能抵御住诱惑。
土著兄不为所动。
“嘿,不傻么。”
没反应就是有反应,土著兄非但不傻,还挺聪明的呢,明白道爷的血碰不得。
苏真再沟通,土著兄还是不理他,轻飘飘荡到一边。
得,自己被**裸地无视了。
苏真无奈,那行,你们不惹我,我也不惹你们。刚准备走,可转念一想不行啊,它们要来惹我咋办?
没了小鬼帮忙缠住雪婧,她又可以肆无忌惮地祸害人了。
这小妞的性子变幻无常,话里话外的那股子幽怨更是叫人不寒而栗,以后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双方接触的多了,还不知道会怎样炮制自己呢。
一边是女魔王,一边是潜在的凶祸,苏真发觉自己的处境不太妙。
这么个修炼宝地他是不会舍弃的,何况危机之中,除了危险同样有着机遇。
阴灾也不能不管,这是关乎到天下苍生和道途存亡的大事,地球若是毁于阴灾,他这个刚入道的小修士下场可想而知。
苏真在屋里走了几圈,心中有了定计,随后离开柳岸方圆,打车去了滨河区的大市场。
那里,可以找到想要的东西。
傍晚,苏真提着一个大袋子回到霍家湾。
袋子里装了一些炼符材料,还有数十种草药,前者花了六千,后者用掉了六万。
一下花掉小七万,苏真并不觉得心疼,钱不是用来省的,更不是留着看的,修为提上去了,本事多了,赚钱还不是轻而易举。
世俗之中能买到的制符材料无非是朱砂黄纸兽毫一类,想要灵物是不太现实,即便能买到他也用不起,草药方面也是如此。
苏真发现自己手里的二十万根本不算什么,用于修炼的话,几下就能折腾光——优质的朱砂一斤要两三千,优质的虫草一克要两三百……只是一袋普通的材料,就消耗了他三分之一的资产。
倘若去买稀有的灵物,岂不是毛都买不到一根?
苏真先去了一趟工大宿舍,既然要长期住在柳岸方圆了,一些生活用品总是要带走的。
他所在的207宿舍属于工大男生宿舍里的个性体,里面的每个成员都很有特点,人称“207四杰”。
说起他们,其中苏真是个偷梁换柱的外来户,其一前一后反差之大,以及无意中展现出来的多重人格,曾一度被误认为精神分裂,那种强烈的矛盾感,叫众多校园亲友惊叹不已,就凭他到目前为止仍未被查出患有精神疾病,便已然成为了“超级心灵”的代名词。
四人里家境最好的学生名叫“陈子健”,丹霞本地人,极少住校,平日里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处于失联状态,想见他一面很不容易,但是这位舍友性格豪爽,有侠骨,够义气,按年龄排位,被207宿舍的成员推为大哥头。
至于王宏伟,那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糊涂蛋。
最后剩下的人叫“张晋昌”,小伙子个头不高,瘦瘦的,脸上常年挂着一副近视镜,也是丹霞市人,学习上勤奋刻苦,为人忠厚老实,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这会儿宿舍里只有张晋昌一个人,如往常一样与苏真打过招呼,便继续抱着书本沉浸在了学海中。
苏真没有打扰他,自顾收拾起来。
他的东西不多,适时的衣服两三身,生活用具一两套,最珍贵的物品还是从望仙山带来的那身行头。当初一到学校,他就把它们统统换掉了,不是嫌它们土气,而是洗过之后珍藏在了衣柜里。
那些东西代表了一段旖旎的时光,一份承诺,还有一颗少女心,那是一段他永远都不会忘却的经历。
苏真反常的行为引起了张晋昌的注意,他放下书本,走过来问道:“苏真,你这是干嘛呢?”
“我最近不会去上课了,课堂点名你们几个帮我对付一下。我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以后在学校遇到麻烦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苏真的态度格外随和,对于陈子健、王宏伟和张晋昌,他不光有着前身的记忆,同样有着自身的经历,可以说在地球上,这三位舍友是除了卓栖之外跟他感情最深最亲近的人了。
张晋昌性格柔弱,很没主见,通常都是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心里明明觉得苏真这样做不对,会耽误学业,可就是不知道如何劝解。
“对了!你先别走!”
眼见苏真的东西马上就要收拾完了,张晋昌一着急,终于想到了办法:“老大刚才回来过,他说最近丹霞事多,光霍家湾就发生了好几起凶案,都有二十多人遇害了,还有一些失踪者,里面大部分是学生,凶手一直没有抓住。他要咱们晚上尽量待在校园里,想出去玩的话,等躲过这阵子再说。”
“有这事!”苏真奇道:”为何没人说起?”
在信息条件发达的大学城,一条人命就足以引起关注了,更别说死了二十几个,连带还有失踪的,这么大的事,早就该传的沸沸扬扬,超市里肯定会有人议论,怎么能像现在似的,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有?
柳岸方园的惨案他是知道的,但那也只是十几条人命,而且不存在失踪一说,更多的遇害者和失踪人员是怎么回事?以讹传讹吗?
张晋昌挠了挠头,说道:“我也没见新闻报道,但是老大不会说假话骗人的吧?他是个有钱的阔少爷,人脉关系比咱们广的多,没准知道点内幕?”
两人正说着,开门声响起,一个身材挺拔的男生走了进来。
“你俩翻箱倒的柜干什么呢?”
“老大!苏真要搬出去住,我在跟他说那件事。”
张晋昌看到陈子健很高兴,感觉自己的主心骨也回来了。
“你要搬出去?”陈子健疑惑地看了看苏真,对方是外地学子,从没听说他在丹霞有什么亲戚朋友,人生地不熟,也不是张扬的人,更不喜疯闹,好端端的怎么要跑到外面去住?
苏真不愿让他们担心,只能说道:“我找了份工作,在外面住比较方便。”
“这样啊。”
陈子健顿了顿,皱眉道:“事情老幺已经告诉你了吧,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不是捕风捉影,我也是才知道的,本来想给你们打电话,刚刚有点事给耽误了。你出去以后是一个人住吗?是的话可得加点小心。”
苏真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照顾不了自己?放心吧。”
陈子健犹豫了一下,在便签上写了一串电话号码交给他,说道:“我最近都会在学校,遇到困难直接联系我,如果事态比较紧急,你就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帮你。”
……
随便找了家饭馆填饱肚子,苏真回到柳岸方圆开始潜心配药,他要尽快加强自身的体质。
没有一个好的体质,也是修为进展缓慢的原因。
药材是他从几家药店中精心筛选出来的,都是些具有灵根的古植被,根据方子搭配在一起煎制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以提升初级修士的整体素质。
苏真脑子里的药方、丹方有很多,缺的只是修为和材料,以他当前所具备的条件,只能从最低级的药方入手。
可是地球和元辰的生态环境差异过大,原方要求的药材在本土找不到,只能找药性相似的材料来代替,至于效果是好是坏,必须用过之后才能知晓。
苏真放置好各类物品,出门从小区外面的河流中取了一些清水回来,河水接通地脉,以之煎药效果比用自来水好很多,不过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却突然一怔——出门盛个水的功夫,厨房里的药材不见了!
刚买回来的东西怎么说没就没了?家里遭贼了?什么样的贼不偷财物偏偷药啊!
苏真心虽着恼,方寸不乱,当下集中精力铺开灵识,很快便找到了罪魁祸首——几只阴灵得意洋洋,卷住药材包在浴室的天花板上盘旋,冲着他桀桀桀的怪笑。
“他娘的,还真来报复道爷了!一群小东西,挺会挑时机的么。”苏真暗自庆幸,还好小鬼们只是搞恶作剧捉弄人,要是把药材全部倒进马桶里,他的损失就大了。
“看来白天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苏真纵身跃起,直奔鬼群而去。
带头的是个吊死鬼,披头散发,鬼眼狰狞,长长的舌头几乎垂到了腿弯处,这玩意天生就会施展遁术,比较难缠,本身怨气也大,属于恶鬼一类。
苏真掌上真气流转,一把抓住了吊死鬼的长舌头,将其遁入墙壁的半截身子拖了出来。
想要灭鬼,自然之力也好,武者真罡也好,佛道神通也好,魔法也好,妖术也好,只要功法灵力与鬼物相冲相克,就有可能将其灭杀。
纯阳真气由九大先天真炁凝聚而成,是世间一切灵力的克星。
吊死鬼受纯阳正气侵蚀,一身的阴煞戾气都在急速消融,疼得它张开大嘴呜呜鬼叫。其余小鬼受到惊吓,齐齐飘散躲开,悬在天花板上的药材包裹失去阴风托持,噗噗几声掉在地上。
“就这两下子也来欺负道爷!还是找对面的女魔王玩去吧!”
苏真把吊死鬼的舌头缠在它的脖子上打了几个结,然后随手甩到一边,捡起包裹查了查。
东西都在,药材的数量正好,只是受到鬼魅身上的煞气影响,药性略有降低,并没有大碍。
这些鬼魅有阴煞护体,可比普通鬼魅厉害多了。一般的鬼魅只有阴力怨力,可柳岸方园煞气充盈,阴煞一体,一干邪祟等于得到了凶煞加成,更加凶厉难缠。
“当初黄有成沾染了煞气,霉运不断,去过的污秽场所应该就是这儿吧……”
苏真想起当初汤经理荐房时的说辞,什么户主出国芸芸,多半是唬人的虚言,实际应该是被层出不穷的怪异事件吓跑了才对。这黑心经理来了趟柳岸方园,沾染了一身煞气,回去后只怕要开始倒霉了,就跟前段时间的黄有成一样。
捣乱不成反被欺,群鬼吃了亏,飘进书房与土著兄的交流起来,如同倾诉一般呜哇怪叫,声音凄厉之极,看样子是在告状。
那动静,换个普通人来不被吓死也成了神经病。
此等情形苏真看着好笑不已,一帮小鬼的感情还挺丰富的,如果鬼有眼泪,他毫不怀疑现场已经泪流成河了。
土著兄摇头摆脑,似乎不肯助阵,只是吹散纯阳真气,帮着吊死鬼把舌头解开,便不再搭理它。
苏真暗暗盘算,日后修为够了,一定要把土著兄捉来当鬼仆,轻而易举便破了自己的纯阳真气,这份道行可不低呀!
“臭败类,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里鬼叫什么?是不是又干坏事了!”雪婧的声音隔墙传了过来,一股深沉的音波震得苏真鼓膜生疼。
让声音穿透墙壁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传来过之后还如此清晰,好似说话之人近在咫尺。
苏真揉了揉耳朵,女魔王好深湛的功力,就凭这首纯正的音罡,什么萧瑟朗小恶鬼的都得吓得屁滚尿流。
“连鬼叫都要算在道爷头上,听不出来是谁在叫啊?咦,她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苏真突然意识到地球修士并不一定非得是自己这样的修士——精修武道,通晓玄术。就拿雪婧来说,纵观她展示出来的能力,明显是“半武半道”。这可不是道武双修,而是夹在“武”与“道”之间,她所继承的道统里仿佛存在着某种缺失,像极了元辰修真界里的那些半吊子。
也就是说,地球不光修炼环境强差人意,道统很可能也是破败的。
苏真发现自己受前身影响,一开始就陷入了误区,在前身记忆构成的世界观里,雪婧这样能力超凡的稀有精英,放到地球古代就是“仙”了,必然是得到了某种强大传承的,而苏真同样是身负强大传承的修士,自然而然就把双方摆到了同等的地位,实际上这是不对的……
几只小鬼仍在嚎个不停,苏真瞪视过去,喝到:“全都滚蛋!惹急了道爷,把你们抓起来一锅烩了!”
众小鬼一顿尖叫,立作鸟兽散。
吊死鬼怨愤地盯着苏真看了一会儿,也飘然离去。
苏真心想自己得加快修炼进度了,几只小鬼不值一提,哪怕再凶一点,搞不定也能跑,可若是一百只、两百只……什么东西成了群都可怕啊,何况是恐怖的鬼魅,这玩意成了气候,是能吞噬一切的!
第一副药下肚,苏真感到停滞多日的修为有了松动,距离“引气入体”大圆满越来越近了。他有九大先天真炁相助,炼化灵力的效率独步天下,行功几周天,就把药力完全吸收掉了,接着又是第二副,第三副……
苏真所秉承的修炼体系共有练气、灵境,丹境、婴境、虚境、合道六大境界。其中炼气境又分:引气入体、养气归元和炼气化真三个小境界,均是由前期、中期、后期、圆满四个阶段组成。
引气入体做为基础中的基础,他前世只用了三天时间便达到了圆满,今世带着经验重修,连滚带爬一个多月仍在后期打转,地球修炼环境之差可见一斑。
根据苏真的判断,雪婧应该是炼气化真中后期的修为,到了圆满,她就会“筑基”,从而进入下一个大境界。
修士筑基入灵境,武者筑基入先天。
修真一途越往后越难,每过一个坎,后面需要的灵气资源都是数十成百倍的增加,照目前的速度修炼下去,想要修到雪婧的境界,至少还得三四十年,筑基更是遥遥无期。
这是他背负一身传承所要面临的困境,也是必须接受的考验。
苏真心里清楚得很,不幸落入地球这个大坑,假如没有足够的机缘,恐怕一辈子都别想恢复前世丹境巅峰的修为了,到最后也不过是个长寿的老人而已。
“我若寿元耗尽而死,你还能保我么?”
苏真低头看向手心,一块巴掌大小的翠绿碧玉正安静地躺在其上。
那一刻,是它护住自己的灵魂穿越重生。
封魔玉外表朴实无华,气息隐晦,灵力内敛,看上去与凡物无异,就是强大的神识也不能窥其实质,这种特性深得苏真喜爱,也是前世他能于众强环伺之下将其带走的原因所在。
成为封魔之主后,苏真得知了一个真相:宝贝有灵,一朝认主终生不改,从前星渊道祖也好,天元道君也罢,从未有人真正炼化过它。这是一块纯净的璞玉,未经雕琢的瑰宝,对于封魔来说,前面的几任主人统统都是过客。
苏真也不明白,那么多绝代强者都没做到的事情,自己一个低阶修士怎么就成功了,只是隐隐有种感觉,不是他炼化了宝玉,而是宝玉选择了他。
封魔玉究竟有多少神奇之处,苏真还没有弄清楚,它就像纯阳造化诀的修炼者一样,体内蕴藏着无尽玄机。
目前他只知道宝玉有三个用处。
每当握住它时,他的心境都能安定下来,不受两世记忆和外界的影响,仿佛重归混沌,心魔全部化于无形。
它能护持主人真灵不灭,保留前世的记忆,这还是他通过一次死亡印证来的。
最后,封魔玉内有乾坤,里面蕴含一种道韵,悠远浩瀚,混沌不清,用来参悟有助于提高自身的道境,尽管他的道与宝玉相差太远,但身为其主,多多少少还是能够得到一些好处。
“咱们一大一小两个奇葩,凑到一块儿总要做点什么吧,不然这世间岂不是太单调了?你也不甘寂寞的对不对?”
苏真将宝玉托在掌心,轻轻摩挲着,释放意念与它进行交流,那种感觉很其妙,是一种纯粹的,心灵上的互动。
宝玉的气息磅礴无际,时刻都在与主人沟通。
苏真如今只能做到令意念与宝玉的灵性相互触碰,想要达到性水乳交融不分彼此的境界,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夜间,阴煞之地的阴、煞两气最为浓郁,有了它们,等于多了两种可供吸收炼化的灵气,对修炼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纯阳造化诀和北冥传承博大精深,以之打底,或许境界提升的慢一些,但功力的提升和灵气的摄取效率绝对不慢,苏真有了额外的灵气汲取,功力在不断地攀升着,再加上有药物辅助,用不了多久就能修到引气入体的圆满之境。
他不念外事,利用阴煞二气全速修炼。在这里,夜晚是最好的练功时间,吐纳练气,一晚能顶白天数日之功,他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琐事上。
要想施展前世的种种道法神通,必须拥有足够的真元和法力,在地球上,这是个漫长且艰辛的过程。
紫气东来,苏真舒展身躯,迎着晨光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
每次修炼《纯阳造化诀》,他都会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神!
道书有云:混沌初分,九炁始现,其中天清地冥,一清一浊,清炁上升为天,浊炁下降为地,九炁之精合而生人,万物则各受一炁而生。
人之所以被称为万物之灵,是因为人类是唯一一个集齐了九大先天真炁的物种,它们共同组成了人类的灵魂与肉身,使得魂与魄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拥有无尽的潜力可以挖掘。
人体元气中生,内有阴阳二气,又含金木水火土五行,有生老病死,具备完善的消化系统,有潜在的精神力与发达的脑域,甚至可以接受任何改变,通过不同的方法将自身转化成妖、魔、鬼、兽……这些特征分别对应了九大先填真炁中的天清、太阴、太阳、五行、往生、玄灭、地冥、神觉、异精。
故此人体虽然脆弱,却最为神秘,而这《纯阳造化诀》,简直就是为人类修士量身创造的,也只有人类,才可以驾驭它。
经过五日苦修,苏真不仅养好了伤,还突破引气后期,将修为稳固在大圆满境界。
现在他得找地方排排毒,这也是每天修炼结束后必须进行的功课。
在远离柳岸方园的一个小山涧里,苏真盘膝坐在碧绿的水潭旁边,吐纳时溢体而出的真气牵动着林间精气形成薄雾,在西北高原的烈阳之下聚而不散。
午时三刻,他引气收功,左手掌心向天,快速掐出一个印诀,汇聚天地精气,与此同时,右手指地,一滴滴黑血由体内逼出,顺着指尖滴落而下。
修士要保持身体的纯净,才能更好的吸纳和炼化灵气,这具身躯被生活环境污染了十八年,体内积累的毒素太多,严重阻碍了修炼进程。苏真正在一点点净化肉身,为下一个境界做准备,待肉身净化完成,突破“引气入体”进入“养气归元”之境,就可以脱胎换骨了,届时他将逐渐脱去这身皮囊,拥有全新的身躯。
今天他没有去超市,打电话请了假,又回到柳岸方园的家中。
采购的药材尚未用完,还有五分之一的样子,他挑出其中补元气的,添水熬制,又将剩下的分类好,尽数存放起来。
动物有血脉,植物有灵根,地球修炼环境不理想,植被一代代衍化下来,灵根异常薄弱,药性不强,达到引气入体圆满之后,普通药材对修为的帮助已经没有那么显著了,也就养养气,增强一下体质,而且需求量大增,相较之前,消耗提升了十倍以上,想要快速冲击下个境界还得另谋他路。
一切拾掇妥当,苏真准备好炼符材料,提笔书写起来。
符箓,制作方便,使用起来简单有效,道门修士惯用的手段之一。
黄色象征着天地正气,老黄纸配合优质朱砂兽毫书写的符文,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引借而来的自然威力。
道家真传符法与一般左道符法不同,有“先天”与“后天”两个完整的组成部分。
先天部分由自力、师力、外力三大要素组成,三力合一,成者妙用无穷。
自力,顾名思义就是修士自身的修为功力和心灵念力。
师力,大乘上法以天地为师;中乘中法以神灵为师;下乘末法以人为师。
外力包涵的比较广泛,道统的传承之力、信仰之力、乃至世界元力都在其中。
大乘符法要求三点融汇,三力相辅相成;中乘符法是自力为主,师力和外力为辅;小乘符法则是舍弃师力外力,全凭自力。
而后天部分,就是制符的材料了,可用于追加灵符的威力。
但凡上好的符箓,优秀的制作材料是不可或缺的,它们不仅能加持符箓的威力,使其品质更上一层楼,还能将自身的灵力融入符箓当中,提供额外的能力和属性。
道门正宗的画符本事不是一下就能学会的,除了经验学识,同时心术要正,心念要诚,否则画出来也不灵验。旁门修士偷学道家符法大都是依葫芦画瓢,再强行将真元法力融进符纸中,缺乏相应的感悟,所成符箓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顶多算是小乘符法。
苏真以大乘上法制符,由于掌控九大先天真炁,世界元力说用就用,只不过有个多少的问题,修为越高借的越多,如今他修为尚属末流,能利用的世界元力非常有限,兼之所用材料也是凡品,于是只能将自身血液融入符纸,以血化灵,藉此来保证符箓的威力。
按照他所继承的炼器体系,初级符箓可根据颜色可分为:灰、赤、橙、黄、绿、青、蓝、紫八等品阶,灰色为初,紫色为最。
几分钟后……
“成!”
符箓边角一圈泛着淡淡的灰色,品相还不怎么好,属于符箓界垃圾中的战斗机。
苏真却不甚在意,他目前的水平就这样了,材料也难以弄到更好的,过于强求反而不美,当下一口气又炼了五张出来。
清邪符、镇魂符、雷符、火符、护身符……
看着这些符箓,苏真心里蓦然有了一种深刻的感触。
尽管早就结束了蛰伏,可先前行起事来他总有些放不开手脚的感觉,心意是顺了,却少了一份无拘无束的洒脱。
果然,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还是由能力决定的,不是成为不了,而是能力不够!
前世修道之初有恩师和宗门庇护,他并没有试过凡人入道的艰辛,如今孤零零流落地球,算是真正体会到那些散修的苦楚了。
这些被苏真看做一种历练,前世在师父和圣宗的照拂下,他的道途是不完整的,而今算是补全了。
制符很消耗元气,苏真喝了几口事先熬制的汤药,运功炼化,然后继续制符。
学有所用,也是修行。
……
霍家湾卓越超市的店长办公室里,听完汇报的周勤眯起了眼睛。
好家伙,单人匹马放翻了青龙帮,从四百多人的围堵中安然脱困,又在阳光花园把那帮苍蝇拍了一顿,还砸了他们的车?
就冲这个,那份合同非他莫属。
得到消息的周勤不仅感到意外,还觉得很有趣,更多的则是暗爽。
那帮讨厌的苍蝇在他追求雪婧的时候可没少添乱,结果十多个飞扬跋扈的公子哥凑到一块儿,愣是让一个小男生搞得灰头土脸,想必在雪女神面前没少出丑吧……
感受到自己的心思,周勤不自禁的有些想笑。
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幸灾乐祸的时候!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周勤靠在办公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自己这个情敌真的不一般呢,如果那天不是先一步离开,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车也给砸了?
分析过后,周勤对苏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他觉得对方很有可能真会那么做。这绝对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只看表面和简单的入职资料,根本摸不清他的底细在哪里。
“黄有成的眼光不错啊,到底是怎么把这小子挖掘出来的?他在超市干了好几个月,之前为何就没人发现呢?”
周勤不知道苏、黄两人相识的经历,还以为是黄有成慧眼识人,别具匠心,不但把苏真从人海里挖了出来,还利用手里的职权保住了这个人才。
寻思了一番,他拨通了黄有成的电话,吩咐道:“你推荐的人我很满意,等会我把合同待遇修改一下,你早点让他签了吧,具体的工作安排我会单独找他。黄经理,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周勤不在乎多花钱,他关心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究竟能否为己所用?
另一边,放下电话的黄有成眉开眼笑。
这件困扰他许久的大事终于解决了,他也不必再提心吊胆,而办成这件事所带来的好处,他已经有过切身体会了。
前几天,周家小姐打来电话过问那份合同的事,竟然破天荒表露了对他的赞赏,放到从前,这位祖宗总是对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哪里有过好脸色?
在得到周语诗亲口赞誉的那一刻,黄有成身上的肥肉片片化开,骨头都酥了。
之前宋传林为什么压得自己抬不起头来,不就是因为有小老板撑腰吗?碰到不好办、办不了的事情,一个马屁送过去,小老板就帮忙搞定了。如今小老板也对自己送来了善意,那么宋传林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打压自己了。
唯一的麻烦是周勤那边没有表态,黄有成不敢擅作主张,周语诗催问了两次,他都在搪塞,夹在一对兄妹之间,令他饱受煎熬,眼下的局面来之不易,他可不想转个弯就失去了,总不能撺掇小老板去忽悠大老板吧?正不知如何是好,周勤的赦令就到了。
苏真耗时一个下午,炼了几十道符箓出来,炼符材料用去了大半,恢复元气的药材也消耗一空。
他用聚灵符配合五行符在卧室布成一座五行聚灵阵,又在房间里贴上了清邪符,留下客厅做为缓冲地带,与书房里的土著兄井水不犯河水。
清邪符有“驱鬼辟邪,清神醒脑”的功效,能够很好的克制邪魔鬼祟,同时还可以稳定施法者的心神,使之不受幻象迷惑。
五行聚灵阵妙用颇多,能御敌,也能辅助修炼,只是以纸质灵符布阵,效果便要差了许多。
“得去弄几块玉来……”苏真算算手中的资金,兴起了购买玉石的念头。
不同于绝大多数纸符,玉符可以重复使用,而且威力要比纸符大得多,同时还是最好的布阵法器之一,只要每次用完之后把损耗的灵力补充上就行了。
低级纸符的灵力不易储存,会慢慢散失功效,比如贴在门上的“清邪符”,自开灵之日起便会自我损耗,再加上苏真的“粗制滥造”,致使其寿命只有短短的八十一天,倘若遇上异物抵消灵力,还会缩短符箓的使用期限。
玉符就不存在这等弊端,它们可以自主吸纳外界的灵气,没有使用次数上限,除非本体遭到毁坏,不然就可以一直使用下去。若是放置在充裕的灵气中蕴养,还能做为传承之物代代流传,符箓的威力一代胜似一代。
这就是材料与材料之间的差距了。
翌日,苏真早早地出了门,在一家早餐店里吃过饭,便前往卓越超市。
这些天他勤于炼气,都是到了下午才去上班,晚上回到柳岸方园,趁着阴煞二气浓郁之时,直接进入修炼状态。如果没有突发事件,短时间里他是不会打破这种生活规律的。
昨天下午黄有成打来电话,让他一早到超市来一趟,说是有份新合同给他,合同待遇被黄胖子说的天花乱坠,好像整个卓越集团都找不出比那更好的了。
苏真很自然地想起了小恶魔周雨诗,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手笔,哪怕在世俗任职的经验再少,他也清楚有些条款不是黄有成有权利敲定的。
对于别人的善意,苏真从来不会端架子摆冷脸,更何况他现在与周家兄妹的关系很微妙,有些事情还是尽早弄清楚为好。
在经过霍家湾大学城的标志性建筑物辉煌大酒店的时候,苏真看到了一个人。
“难得来早一回,怎么就遇着她了?那条疯狗也在附近吧……”
辉煌大酒店是霍家湾大学城唯一的五星级酒店,也是这附近最高的建筑物,顶层有着旋转餐厅。
女孩站在酒店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在晨风中飘扬,清纯中透露着一股妩媚,就像一朵在朝阳中怒放的鲜花,吸引着过往行人的关注。
李欣怡,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个令前身哭过笑过死过的女人。
那日朝云河畔,跟在赵志成身边的女生就是她。
苏真很不愿意遇到这个女人,因为每次看见她,他都会有一些非常不好的心灵体会。如同一个人看小说、影视剧代入剧情后,当出现一些虐主的情节时,心里都会很不舒服,甚至非常难过一样。
而他的这种代入感,更是以真实记忆的形式亲身投入,效果可想而知。
因此,他只能尽量不去看,不去想,对狗男女漠不关心。
李欣怡看到苏真的时候表情有些错愕,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她没有想到会在远离校园的地方遇到前男友,这份突然的邂逅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自从分手以来,两人每次见面都有赵志成在场,这还是首次单独遇上。
发现苏真径直朝自己这边走来,似是要搭讪的样子,李欣怡心中有些反感,却还有一点期待,这是一种除了当事者,余人绝难理解的复杂心态。
几个月的感情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双方都曾真心付出过,让李欣怡一直无法释怀的,是那段感情的无疾而终。怎么说这个男生也是她真心喜欢过的人,而且恋爱时对方待她确实很好,体贴入微,全心呵护,为了给女朋友买礼物,不惜去打几份工……
可最终,两人就那么仓促的结束了,不搞清楚里面的原因,她始终不甘心。
其实开学后她一直想找苏真当面问个明白,当初在望仙景区为什么不辞而别,又为什么换了手机号码不再跟她联系,曾经倾心相爱的恋人,为什么一转眼就形同陌路?
但是苏真总当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前女友和情敌不存在,对任何挑衅的行为不理不睬,这种无视的态度,叫李欣怡有些无所适从。
她想过主动一些,但又抹不开脸子,加上赵志成也不希望两人私底下再有来往,这件事就搁置下来。
如今,突如其来的偶遇令她的心蠢蠢欲动,赵志成去停车了,眼下是个很好的机会……
事实与想象总是存在出入——苏真走了过来,目不斜视,完全没有表现出搭讪的意图。
“或许他没看见我?”
李欣怡扫了眼过往的行人,稍稍犹豫了两秒钟,抬脚走了上去。
“早啊,你这是要回学校吗?”李欣怡有些尴尬地打招呼。
苏真没有理她,直接从旁边走过。
被晾在原地的李欣怡有点懵,赵志成又不在场,他没有必要这样躲着我吧……
还是说,他心里真的没有我了?
李欣怡眼圈一红,在心底压了几个月的委屈,一股脑地涌现出来。
凭什么啊!你有资格这样对我吗?
现在的情况,如同苏真骄傲地把她给甩掉了,而且还甩的很彻底,就连她主动搭讪,他都不带睬一下的,好像她有多么不堪似的,这让她有点接受不了。
“对,我是接受了赵志成出游的邀请,事先没有跟你商量是我不对,可我不也带上你一起,表明心迹了吗?他是社联主席,我们一个宿舍的女生都与他走得很近,我总不能公然唱反调吧!他当初是在追我,但我跟他接触都是在公共场合,从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是你自己想多了!”
李欣怡追上来说道:“在望仙山景区你突然就不见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要不是旅店老板告诉我们说你退房下山去了,我们都要报警了!你说走就走,连声交待都没有,那可是在边境,你就不怕我出事?我是你的女朋友啊!那种事你怎么能做的出来?心眼那么小,你是不是男人!还有没有担当!”
路人纷纷侧目,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在他们眼里,李欣怡是个深情的女孩子,而苏真则太不是东西了,既自私又小气还不负责任,简直就是一个渣男!
苏真的脚步慢了下来,换做前身或许会被这番话所打动,但是他不会,他继承了前身全部的记忆,既有亲身体会,还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了个真切。
李欣怡的话不尽不实,至少她不像表面上说的那么无辜,这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孩子,同时还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在景区的风情旅店里,那天晚上,前身打不通李欣怡的电话,便去房间里找她,却从同房的女孩口中得知,女友一个人去了赵志成的豪华套房,说是受邀去看室内景。那家旅店的豪华套间全是独立式的,与经济间分列不同的区域,前身就是在前往赵志成房间的山路上,被两个陌生男人绑走,扔下了悬崖。
而且从前身出事,到自己回归校园,中间总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欣怡就与赵志成腻到了一起,每日出双入对,如胶似漆,说她对前身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恐怕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苏真心底闪过一丝暴戾的情绪,停下来看了李欣怡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一切都过去了,我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在乎?”
“好一个不在乎!”
李欣怡气极反笑,后面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你的好兄弟王宏伟,每次见了面都会臭骂我一顿,有一次我问他要你的电话号码,你知道他骂我骂得有多难听吗?或者,根本就是你故意让他那么做的!我告诉你苏真,咱俩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苏真心想以王宏伟的性格还真做的出来,不过骂女人总归不妥,于是对李欣怡道:“宏伟那边我会跟他说,李小姐,事情已经结束了,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吧。”
他叫我李小姐……
李欣怡呆了呆,回过神来时,眼前只剩下苏真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喃喃道:“这是你的选择,可不要后悔!”
“欣欣,位置已经订好了,上去就能用餐……咦,你这是怎么了?”赵志成停车归来,双手从后方环住李欣怡的腰肢,随即便察觉到了她的低落。
李欣怡低下头,无精打采地道:“没事,一个没风度的小丑罢了,无缘无故就给我脸色看。走吧阿成,咱们吃饭去。”刚要往酒店走,就被一把拽了回来。
赵志成指着还没走远的苏真,恼火地对李欣怡道:“是不是他?哼!我第一时间就该想到的,要我说你就是太念旧情了!你忘记他是怎么对你的了?”
李欣怡知道赵志成这是对她不满了,担心她旧情复燃,连忙解释道:“阿成你别多想,现在我心里只有你,只是他那个样子叫我很难受,明明是他自己的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怪到我头上?好像是我嫌贫爱富甩了他一样,我有那么下贱吗……”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赵志成心里平衡了一点,拉着李欣怡去追苏真,恶狠狠地道:“最近没去找他麻烦,他反倒欺上门来了!宝贝你不用说了,看我帮你出气!”
说来也奇,两人疾步紧赶,都跟小跑差不多了,苏真在前方悠悠行进,步履如常,两人追了半天,始终差了十来米距离,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真他妈活见了鬼了?”
赵志成气急败坏,指着苏真骂道:“死宅撸,不老老实实当你的矮矬穷,还他妈学人家泡妞,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我以前怎么警告你的?再看欣欣一眼,我就把你眼珠挖了!再和欣欣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舌头割掉!操,跟你说话听不见么?还走!特么耳朵聋了?”
李欣怡气息急促,一口气疾行几百米,她快要撑不住了,不由劝道:“算了阿成,他就是个跳梁小丑,我们,我们不要理他了!”
赵志成确信这么近的距离苏真一定能听到,只不过如往常那般不愿搭理自己,心中早已怒极,恨恨道:“别以为有陈子健护着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还有那个嘴贱的王宏伟,我要想弄死你们就是一句话的事!”
正在悠然遛狗的苏真脸色阴沉了一下。
这条疯狗真是没完没了,嘴里骂骂咧咧,追了一站路还不肯放弃,现在竟然扯到了他的几个舍友身上。
苏真停下来,冷冷注视赵疯狗,目光平静如水,却是冷若玄冰。
“管好你们的嘴!”
修士动怒,自有一股凛然威势。
倘若疯狗老实点,前身的死又与他无关,苏真说不定会放他一马,让他享受一世繁华,如果他要继续这么纠缠来纠缠去的,甚至危及王宏伟等人,那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对面的赵志成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眼前的小子为人一贯低调,给人一种软弱无能的感觉,从来只会被欺负,俨然就是一个受气包,就像自己抢走了他的女朋友,这么久了他都没有过任何表示。
今儿是怎么了?这小子非但没有被自己的气势压下去,还敢反过来训斥自己?更为可笑的是,在他淡漠地注视下,听着他平静的、毫无威胁力的言语,自己居然会心悸不安?
赵志成和李欣怡都觉得,眼前的“苏真”似乎哪里变的不一样了,他的表现让人吃惊,同时也很……霸气!
是的,就是霸气。
他是哪里来的底气和骨气?
李欣怡的心情很是复杂,说不清是何种滋味,这是两人分手后她第一次仔细观察前男友。
她发现他真的变了,变得很陌生,不再是那个在乎她,万事以她为先、宠她爱她奉她为女王的小男生了。而今的他自信自立,桀骜不逊,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令他沉浮迷失。
那是本质上的改变。
而这个男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不再属于自己。
“嘿!你小子找死么!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察觉到内心的惧意,赵志成老羞成怒,指着苏真骂道:“教训我?你个垃圾一样的东西,你配吗!”
“阿成,别跟这种人计较了,我们走吧。”
李欣怡的心里酸溜溜的,还有些苦涩,仿佛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之前还不觉得,等到发现的时候,才知道为时已晚。
这种自责懊恼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当看到苏真身上穿的还是去年秋天的那身衣服时,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愤怒。
装腔作态!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人没啥长进,倒是学会做作了,装给谁看呢!
丢下一句话,苏真顾自前行,无论赵志成怎样挖苦诋毁,李欣怡的眼神如何鄙夷不屑,也改变不了一些事实。
他不需要刻意为自己营造存在感,也不需要身边跟上一群陪衬前呼后拥的彰显地位,更不需要华丽耀眼的外表来支撑自己,他就是他,不用任何修饰,与人在口水战中争个头破血流,只会辱没了他的身份。
“你以为陈子健能护你们多久,他只不过是陈家众多嫡系小辈中的一员,算不上核心,而我未来是要接管赵氏集团的!信不信不用等毕业,我就弄能死你们?包括那闲事篓子陈子健,也不会有好下场!”
赵志成不想追了,他总觉得苏真是在戏耍他,他要拖着一个人赶路,比对方辛苦的多,然而却是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都因过于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
“一个四眼田鸡,一个破**丝,一个中二病傻逼,还他妈‘207四杰’呢,就你们几个烂货,也敢得罪我?这要不是在公共场合,老子现在就抽死你!”
“好了阿成,他都走了,你就不要发脾气了……”李欣怡挽住赵志成的胳膊,温言劝了三四几句才让他冷静下来。
“没种的鸟蛋,跑得到快!也好,免得留下来日眼!”赵志成搂住李欣怡的腰肢,温声细语地诱惑道:“宝贝,吃完饭别去上课了,我带你去温泉山庄玩玩吧?”
李欣怡松了口气,点头答应了,刚才赵志成狰狞的表情真是吓到她了,两人相识半年多,她从未见过赵志成暴怒时的样子,也从未想过他暴怒起来会那么可怕。
这时三人已经远离了辉煌大酒店,所处的位置在一家都市物流公司旁边。
苏真探出一手,五指成爪,插向物流公司外围的墙壁,如同插豆腐一般,破开了墙面的水泥涂层,捏住一块方砖用力一拔,硬生生将砖头从墙壁里拔了出来。
巡逻的保安揉了揉眼睛。
算了,还是当做没看见吧,少一块砖没什么的……
一个女人外加一条疯狗,原本苏真是不在意的,前身的感情经历他压根没当回事,什么前女友第三者,一切都与他无关,可如果对方搅扰了他的生活,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真颠了一下砖头。
道爷是个文明人,岂可与狗对咬?
赵李二人方一转身,立刻便闻得赵志成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他妈的,谁拿板砖砸我!”
虽然不方便咬回去,但可以用石头丢它嘛。
苏真拍拍手,事了拂尘去,深藏身与名。
“是你,是你?还是你!”赵志成见人就咬:“苏真你给我回来!有人看见是你扔的板砖!”
任凭赵志成怒火冲天喊破了喉咙,苏真充耳不闻,径自大步向前。
他忽然想到了王宏伟经常唱的一首抒情歌曲:唇枪舌剑不合我姿态,拿砖拍人才是我风采……
这歌词作者挺有才的啊?
赵志成哪里受得了这个,抡拳撸袖,复又拔步紧追,同时拿出手机一通乱骂:“你们几个废物躲哪去了?我在申佳物流公司,赶紧给我滚过来!”
李欣怡拉住赵志成,有些哀求地说道:“算了阿成别追了,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伤到没有……”虽然她一心向着男朋友,可也觉得对方此刻的表现有失世家子弟的风范,一时有些意兴阑珊,连那温泉山庄也不想去了。
这种微妙的变化没有瞒过赵志成,当真快要给他气疯了,一把甩开李欣怡的胳膊,指着她的鼻子吼道:“你男人被板砖拍了,你却说算了?这又不是在学校,你到底是为我好,还是护着他!”
“我……”李欣怡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捂着被甩痛的胳膊,转身负气而走。
“都走了?好,好得很!”赵志成也没有拦着,看看一对旧情人的背影,脑海里掠过无数恶毒的念头。
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办公室里,黄有成开门见山道:“老弟,我知道你有本事,但这个社会不是有本事就能吃的开的,本事越大,受到的掣肘也会越多。我这里有份非常好的工作,不仅能让你少奋斗二十年,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展示个人能力的平台,你想不想试试?”
黄有成从档案架上取出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件摆到苏真面前,续道:“咱不忙决定,先看看合约条款再说。”
苏真看了看文件内容,不禁有些心动。
月薪高达五十万!只是一个月的薪水就够很多人用二十年的时间去积攒了。
不过这份合约很奇怪,好像只管拿钱,不用做事,根本就是多余的——不需要遵守公司规章制度,连考勤都免了,上班不必打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绝对的自由,绝对的宽松,貌似直接坐在家里数钱就行。
跟这一比,之前黄有成给他安排的工作完全不值一提。
在苏真翻看合同的时候,黄有成笑眯眯地从旁补充道:“怎么样?不错吧!这是店长亲自拟定的,也是我见过的最优越的员工合同。店长的身份你该知道了吧,跟在他身边做事,能让你拥有一个很高的起点,可以帮助你快速搭建人脉关系,不说一步登天,也差不了多少了……”
黄有成刚看到这份合约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本来初始合约不是这样的,谁知昨天周勤拿去改了一下,各项条款几乎全都变了,待遇更是提高了十倍!
这足以证明周勤对苏真的看重,同时也让黄有成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怎么说人都是他推荐的,可连他这个推荐人也没有想到,周勤会对苏真重视到这种程度。
“黄经理,这份合同是店长让你拿来给我签的吗?”苏真问道,倘若是周勤授意的,那就有趣了。
黄有成竖起大拇指,赞道:“没错,老弟心思敏捷,我还没有说,你就猜到了。”
苏真觉得周白脸做事挺有意思的,动不动就来点令人意外的举动,有了雪婧一事,难道他不妒恨自己吗?至少也该把自己当成情敌吧!结果却找人奉上一份夸张的高薪合约,他想干什么?
黄有成试探道:“老弟你看?”
苏真笑道:“签,为什么不签。”黄有成的局势还没稳定下来,他不能过早撂摊子,不然对方很可能会有麻烦。
再说这么好的合约,不签是傻子,一份合同根本约束不了他,周勤真有坏心思的话,大不了不跟这小白脸玩了。
“嘿……”黄有成搓着手,犹犹豫豫地道:“那个……老弟能得到徐库管的赏识,体能是没的说了,老哥还想问问,你的身手怎么样?会格斗吗?要知道世上总有一些不长眼的人,万一碰上了,是要靠你出手解决的。”
苏真没有答应的时候,他巴不得苏真一口应承下来,现在人家答应了,他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倒不是他信不过苏真,而是兹事体大,一旦里面出现什么纰漏,他们两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同时这也是周勤的要求,让他做最后的把关。
留意到黄有成热切期盼的眼神,苏真心想黄胖子这是不放心啊,既然自己都准备签合同了,又何苦为难他。当即抬手在办公桌上一按,随后又在对方疑惑的注视下,移开了手掌。
黄有成目光一凝,心跳登时漏了半拍——平滑的红木桌面上,此时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手掌印,掌印周围没有裂纹,就是人手生生压出来的痕迹!
实木桌面,掌过留痕……
这可不是光有蛮力就能办到的,对方手掌上的功夫简直惊世骇俗!就用这手功夫拍人一掌,那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黄有成是军伍出身,早年在部队受训的时候也见识过一些大高手:手掌一震,劲力迸发,石墙都能够劈出裂痕。
可是像这样无声无息地在硬物之上按出一个手印……
如此的轻描淡写……
这就有些恐怖了!
黄有成颤抖的手指摸向桌面的手印,只觉触感光华,那凹痕之内,连表面的红漆都不曾破损半点。
“好深湛的内家功夫!”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震惊到了极点:“厉害,真的太厉害了!简直比部队里的特聘教官还生猛呢!区区弱冠之年,怎么能将掌功练到这个地步?”
此功名为“九阳手”,乃是从纯阳造化诀中领悟出来的上乘武学,内外兼济,可刚可柔,暗藏阴阳之道,穷极五行变化,几乎囊括了手掌功夫的所有路数,方才苏真破墙抽砖,用的就是它。
黄有成霍然抓住苏真的胳膊,神色复杂地道:“老弟,你是缺钱对不对?你跟哥哥说实话,你到超市工作不是来扮猪吃虎找乐子的吧!”
“当然不是!”见对方那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的表情,苏真不由失笑。
黄有成讪讪一笑,忍着激动道:“这就好,这就好!”
签完合同,苏真拿出黄有成早先送给他的银行卡,说道:“这张卡还给你,里面有十二万。”
见苏真连本带利把钱还了回来,黄有成有心不要,他在卓越集团任职多年根本不缺这点钱,他要跟苏真搞好关系,两次给钱既可以说是报恩,也可以说是卖好,按照他本来的打算,苏真签了合约,成了太子爷身边的人,他还要加大投入,但是苏真的语气不容拒绝,他也不敢勉强,只得收了下来,无奈地道:“好吧,如果遇到难处了,你再告诉我。”
苏真知道黄有成担心自己与其撇清关系,他还钱只是为了顺心意,过河拆桥那种阴损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门外,葛助理悄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拿起手机给宋传林打了过去:“死胖子太小心了,办公室的门一直关着,他们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到。”
昨天黄有成给苏真打电话谈合同的时候被她听到了一点,立即就告诉了宋传林,结果得到了一个名牌包包,今天一见苏真进了黄有成的办公室,便满怀期望地又来偷听,然而却一无所获。
宋传林道:“听不到就听不到吧,人我都安排好了,等会儿你配合一下。”
“放心吧,一定会让你满意的!”葛助理上次勾引苏真不成,没获得足够的好处,还有点记恨他,如今失望之下更恨他了,巴不得搞点事出来让他倒霉。
宋传林调查过苏真的来历,认定那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除了能打一无是处,完全是黄有成用来给对手使绊子的棋子。
上次营业大厅被搞得一团糟,周勤虽然没有追究,但宋传林可不想再来一回,特别是在受到小老板的敲打后,他意识到不能再任由对方折腾下去了,他要反击,即便打不倒黄有成,也得把苏真这颗碍事的棋子拿掉!
而葛助理汇报的事,恰好就是个机会。
办公室里,黄有成与苏真聊了一会儿,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弟啊,该说的哥哥都跟你说了,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店长身边的人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店长的脸面,可不能像以前似的那么随意了。”
上回苏真与人在超市闹架,那么大的事情他当然听说了,什么拍电影云云,只能骗骗外人,像他这种内部领导肯定是瞒不过的,得知当事人是苏真,当时就给他吓够呛,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后怕不已。
一开办公室的门,一股音浪便冲了进来,接待大厅那边闹哄哄的,好像又起乱子了。
黄有成纳闷地道:“最近的刺头怎么越来越多了?”
接待大厅里,一个貌似应聘者的男人扯着嗓门大吵大闹,添油加醋地说着他在卓越超市的面试经历,以及所遭受的不公待遇,旁边还有两个销售部的员工也跟着起哄,葛助理混在人群里不时插上两句嘴,搞得群情激奋,不少人都嚷嚷着一定要投诉。
一见葛助理的做法,黄有成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一阵暗恨,这助理再也留不得了,以前斗不过你们这对奸夫***胖爷现在可不怕你们!
“老弟你先找地方歇着,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中午的时候请你吃饭。”黄有成冲苏真告了个罪,大步向闹事者走去。
宋传林一看正主儿来了,赶忙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电话打到了周勤那里。
“店长,那个苏真今天上班又迟到了,从他入职以来就没有准时来过,这么个散漫混事的员工,黄有成竟然给他加薪改合同,还引起了应聘者和超市员工的一致抗议,人事部都闹得不可开交了……”
宋传林口沫横飞正说的过瘾,却听对面的周勤厉言训斥道:“宋经理,那是人事部的工作,是黄有成的工作,不是你的工作,不该管的不要管!还有,不准欺压员工,不然就滚回原来的地方去!”
周勤扣掉电话。
这就是典型的有能力没人品了,哏,媚上欺下,我看你能过分到什么程度!
犹豫了一下,周勤翻出一个令他纠结多日的号码拨了过去。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宋传林傻眼了。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太子爷不是应该冲黄有成发火的吗,怎么冲自己来了?莫非黄有成暗中给自己上眼药了?
束手旁观的苏真摇了摇头。
自己的事是周勤定下的,黄胖子只是去执行而已,一帮人不明所以瞎添乱,真是不知死活。
便在此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真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
一三打头,尾号六个八,这种号码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苏真好像猜到打电话的是谁了。
电话接通以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两端的人都没有说话。
少顷,电话对面响起了打火机的动静,周勤的声音随后传了过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痛快地签下合约。”
“我也没想到你会开出这么高的价码。”苏真即便对地球世俗界了解再少,也知道那份合约的分量,就说张年当初提过的保镖行业,普通保镖的年薪十万上下,一流保镖的年薪也不过五十万的样子。
“我认为你值这个价!”周勤剧烈咳嗽了几下,似乎是被烟呛到了:“不好意思,我几乎不抽烟,只有压力太大的时候才会抽几口。”
“周店长,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苏真不太明白周勤的意思。压力大?是因为自己与雪婧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周勤道:“月鸢酒吧的事多谢你了,我妹妹那边你要多担待一点,她从小娇惯坏了,做事毫无顾忌,也不懂得替别人考虑,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周语诗自从被打了屁股,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听其他员工说,小恶魔从前隔三差五就得来巡视一回。
既然周勤提及妹妹,苏真便顺势问道:“最近怎么不见周小姐?”
周勤不疑有他,说道:“她身体不太舒服,不像前些日子那么爱玩闹。”小妹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让进,可把一家子人担心坏了。就连自己这个往常与她最亲近的哥哥也是多次碰壁,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病了?”苏真当日出手已经把握了分寸,周语诗的心灵看起来挺强大的,不会那么经不起折腾吧?如果给小姑娘的心理留下什么阴影,那就有违他的本意了。
“你关心她?”
周勤有点诧异,奇道:“难道你还没有被她折腾够么?对她一点都不记恨?”
妹妹了解这份合约的内幕,其所有者会是一个未来与他们兄妹有着切身关系的人。有个陌生男人即将闯入自己的生活,按照妹妹的性格,必定要把他调教好了才肯罢休。
而且以妹妹的霸道,当她看到苏真在超市里那么受欢迎的时候,肯定不舒服,因为这个员工将来是要为她服务、一切都要围着她转的,换句话说,在妹妹的心里,这个新来的员工是她的,她拥有绝对的主权,那么当看到苏真替那些员工出力而忽略自己的时候,她自然很不开心,当然想要给对方一点教训了。
周语诗两次找人教训苏真,周勤都是知道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真正吃了亏的并非道爷,而是他的刁蛮小妹。
“本来我对你有其他的安排,但是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霍家湾近来有些乱,我要你保证诗诗的安全,也许一星期,也许一个月,直到霍家湾恢复平静为止。”
“跟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事吧,霍家湾怎么个乱法?”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怪案频发,遇害人数正在持续增加,警察忙的焦头烂额,但是一直抓不到幕后真凶。诗诗性子活泼,不喜欢被人跟踪保护,又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我怕她出事。”
保护周语诗只是小事一件,苏真本想从周勤口中问出点什么来,然而对方也知之不详。
陈子健说霍家湾不太平,周勤也说霍家湾不太平,这些有背景的人都收到了风声,只有平民百姓还蒙在鼓里?
传言让一个人相信容易,让所有人相信很难,尤其是周勤这种大财团的继承人,能让他们凝神戒备如临大敌的消息,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世俗中人脉关系的重要性了,苏真虽然是个能力超凡的修士,却依然对此一无所知。
周勤沉默了一下,又道:“我希望你能待在暗处,不要走到明面上来,对外你还是卓越超市的普通员工,跟我们兄妹没有直接关系。”
苏真打趣道:“所以呢,每次跟你们接触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能被外人看出端倪?”
周勤道:“你要觉得麻烦,可以不来超市上班,我会给你安一个采购员的身份,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苏真心想这样最好,今后就算不来超市,黄有成那边也不会有事了。
周勤似是不太放心,嘱咐道:“我妹妹在家里就是霸王一样的存在,谁也管不了她,家父曾经给她派过不少保镖,都让她赶了回来,你对她的态度尽量温和一些,不然到了关键时刻她是不会配合你的。”
温和一点?苏真不置可否,就周语诗那个刁蛮无理的性子,只怕是越温和她越不配合吧!保护她没问题,但是得依照道爷的方式来,反正已经搞定了一次,大不了再搞定一次!
“苏真,我对你没有恶意。“
周勤想了想,放弃了长篇大论,言简意赅地道:”从你做的事情里面,我能感觉到,你不是一个普通人。”
苏真道:“你也不是。”
……
工大的女生宿舍区,赵志成想着李欣怡远去的身影,体内宛如压了一座活火山。
“妈的,要不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老子早就把你踢开了!一个拜金婊,还真拿自己当正牌呢?这年头贞洁烈女不好找,婊子还不多的是,离了你老子就玩不转了?”
李欣怡闹脾气跑了,赵志成也没追上苏真,心里很是窝火,发泄似的骂了几句,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很快的,对面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声:“赵哥哥,这么早怎的想着给我打电话了?没有去陪你的女朋友吗?”
“别提那个臭婆娘!”赵志成差点把手机捏碎,怒哼道:“给点颜色她就开染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女生哧哧娇笑,很乖巧地没有追问。
停了会儿,赵志成平息掉心中怒火,继续说道:“怎么样丽丽,上午有空吗?”
“嗯,今天上午没有课,我还合计要不要去上自习。”
“别去了,出来陪我。”
“好呀,我收拾一下,十分钟就下楼。”
合上手机,赵志成心情好了不少,但是还不够好,迫切地想要搞点什么排解一下,很快的,他便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
和平年代同样是浮躁的年代,物质生活越来越好,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种种不良现状压倒精神文明,以至校园暴力屡见不鲜,就是名牌大学也不能幸免。
工大南门与国道比邻,校园南区由比赛操场、果林和试验基地组成,过往的师生较少,从南门到生活区和教学区都要走好长一段路,这就为罪恶的滋生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一片果园里,七八个人围了一圈,圈内,是一个身材瘦小、低眉顺眼的平头男生。
“我没有跟你抢啊,我真的不知道她跟你有关系,你的女朋友不是系花李欣怡吗?”平头男弱弱地道。
“我有多少女人干你屁事?”
赵志成今天很不爽,大庭广众之下挨了一板砖,还与女朋友有了隔阂,原本大有可为的一天最终不欢而散。
他是赵家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是在天上翱翔的雄鹰,竟然莫名其妙被一只臭水潭里的癞蛤蟆弄脏了羽毛,这口气他怎能咽得下去!
赵志成现在正窝火呢,平头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刻,他身边伴着一名小女生,姿色比李欣怡稍微差一些,两人的手亲密地挽在一起,一看便知关系不寻常。
被堵在树下的平头男异常委屈,拼命解释道:“我只是送了情书和礼物,还没展开行动……”
赵志成就是借题发挥,找事情舒展胸中闷气的,哪肯听他解释?怒骂道:“狗日的东西,情书和礼物都送了,还叫没展开行动?”
“可是她拒绝我了啊,然后我也没再继续了……”
“她拒绝你,事情就算了?你个烂**丝不长眼,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丽丽是你能追的吗?口口声声说没再继续,刚才又是谁给她发的信息?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我们是同班同学,我只是跟她问个好而已。”
平头男急得快要哭了,他追求丽丽还是上个学期的事,遭到拒绝后便没再纠缠,双方只是像朋友一样保持着联系,赵志成连话都不让他讲完,他说一句对方打断一句,断章取义各种挤兑,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澄清了。
“问好?回家问你妈去,草!”
赵志成也没给平头男澄清的机会,直接一记摆拳砸在了对方脸上。
旁边的几个男生见他动手,不用谁招呼,立刻上前给平头男好一顿拳打脚踢。
“把他的衣服扒了,整个过程都给我拍下来,他要再联系丽丽,就把这段视频放到网上去!”圈外,赵志成搂着女生发号施令。
一群人哈哈大笑,扒衣服的扒衣服,殴打的殴打,拍视频的拍视频,个个兴高采烈不亦乐乎,如同在玩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男生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一声高过一声,他一手护头,一手紧紧地揪住裤子,无力地挣扎着。
女生瞧着不忍,想要劝阻,但一看身边的赵志成满脸阴霾,几次话到了嘴边,就是没有说出口。
赵志成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群人闹腾,可惜那个躺在土里打滚的人,不是令自己恨之入骨的旧情敌。
一想到苏真,他的头便隐隐作痛,心里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炽烈,就在心底火焰最旺盛的地方,一丝丝的不安正在轻轻跳动。
其实放在从前,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动怒,所有火苗的源头,就在那一点不安上面。
由于不安,由于频频动怒失态,他身上原本那点因良好教育而养成的儒雅气质,也早就荡然无存。
“难道他真的命不该绝,几百米的悬崖都摔不死他?”
赵志成紧紧攥住了拳头。
那是边境的深山老林,不是工大校园的果林,就算命大能够伤而不死,一个受了重伤而又一无所有的学生,是怎么从危机四伏的山林里走出来的?
当时那帮人可是搜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物品,没有证件,没有钱,没有通讯工具,他为啥就死不了呢?
赵志成回想苏真刚才的表现,都说大难不死的人会性情大变,换成出事之前,对方遇到这种情况早就低头走开了,绝没有那份镇定从容,这令他心里更加不安。
可是越不安,他便越愤怒,以至于现场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察觉。
那人箭步上前骤然推开几个仍在施暴的男生,劝道:“够了,再打下去会把人打坏的!”
“你他妈找死呢?”几人头脑发热打的正爽,结果突然冒出来个扫兴的和事老,还敢动手推他们,二话不说同时转换围殴的目标。
敌众我寡,那人丝毫不惧,展开拳脚,三五下便把围攻自己的打手们摆平了,随后打掉拍摄者的手机,一脚踩上,喀嚓一声,手机四分五裂,眼看是报废了,接着捏起一张储存卡,手指猛一用力,当场将其折成两断,再扶起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平头男,也不理睬在旁看戏的赵志成,径直朝果林外行去。
“陈子健!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惹过你,为什么三番两次跟我过不去?以前你护着姓苏的小子还说的通,这人难不成也跟你有交情吗?”赵志成脸色铁青,来者正是207宿舍的大哥头陈子健,别看他当着苏真的面把对方贬得一文不值,实际上却是忌惮非常。
特别是在苏真的问题上,因为陈子健的一力维护,赵志成可是吃过不少暗亏。
在赵志成看来,学生时代青涩的爱情根本不堪一击,当初迟迟拿不下李欣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陈子健身上,由于这个人的存在,令他无法肆无忌惮地展开行动。
可是他赵大少看上的女人,怎么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说动李欣怡参加自己组织的寒假游,本想找机会拿下她,谁知那烂**丝居然也跟着去了!
他终于没能忍住,动了狠手……
面对质问,陈子健无动于衷,赵志成又一次丢了面子,眼中的怨怼一览无遗,恨声道:“姓陈的,你别欺人太甚!”
陈子健回过头来,说道:“你不去欺人,又怎会有人欺你?”
赵志成怒哼一声。
谁说没有,今天就被你们宿舍的人欺到头上来了!
只不过碍于面子,这话他说不出口。
赵志成不接话,陈子健懒得陪他干耗,带着平头男去往医务室了。
赵志成也学过拳脚功夫,高中时代曾是有名的散打小王子,可是跟有家传武学在身的陈家少爷一比就差远了,从陈子健刚才出手的那几下,他就知道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赵志成再嚣张也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硬生生压下心头怒火,放任两人离去。今日气上加气,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天,他觉得自己都快成气球了,一桶就要爆,先前脑海里那些恶毒的念头再一次窜了出来。
“你陈家家主人脉关系广博,财势通天,确实很了不起,可你一个不受重视的陈家小子,也敢跟我对着干!很快我就叫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
赵志成的愤怒无以复加。
赵氏集团同样是丹霞市的豪门大户,身为家族培养的继承人,赵志成不光后台过硬,手中还掌握着大量家族资源,屡次被同一个人欺负上门,他肯定要施展手段还回去。
对于陈子健,赵志成是羡慕嫉妒恨,前者相貌堂堂,涵养深厚,论气质论英俊他统统比不了,身后还有陈家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做为依靠,当真是耀眼到了极点,只不过性情平淡,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不为广大女生所熟知,这才与校草无缘,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工大最有名的高富帅,受到那么多女生的追捧。
赵志成入学的时候曾得到过家中长辈的明示,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这个低调的陈家人,哪怕把校长的老婆睡了,也不要去招惹他,那样会给家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赵志成并不认为对方有什么了不起——做为拥有几百年历史的望族,陈家是有家族学堂的,而陈子健却被送到公立学校念书,摆明在族中没有什么地位。
“在外上学,身边连个跟班都没有,一个被家族核心圈排斥在外的小辈,老家伙们怕你,我可不怕!”赵志成恨恨地想到。
以现在的情形,他哪里会服气?那些告诫只能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适才被放翻的几个打手可算哼哼唧唧爬了起来,陈子健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他们疼的透心凉,并没有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赵志成冷漠地瞥了一眼,怒哼道:“没用的东西!我要对付陈子健,你们帮着想想办法吧!”
“啊?”打手们有点蒙,在赵志成道出陈子健的身份后,他们就傻眼了。
这些人大都是赵志成花钱找来的打手,并非专职保镖,叫他们欺负个把学生没问题,可是算计陈家人……
普通学子不了解陈家的背景,他们这些职业狗腿却是一清二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本来就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丹霞陈氏,那可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望族,根深蒂固,支脉昌盛,本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势力大得难以想象!尽管赵志成家大业大,但赵氏毕竟只是一个拥有几十年风光史的后起之秀,跟陈氏一比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众打手心中惴惴,那陈家少爷太吓人了,论家世论身手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今天不小心得罪了他,以后人家闲的没事过来揍他们一顿,揍了也是白揍,陈家在丹霞的势力那么大,谁敢把他怎么样?报警?那不是嫌揍得轻吗!
“真是一群废物!”赵志成骂了几句,忽然问道:“陈子健是不是喜欢打篮球?”
“是的赵哥!”一个同为工大学生的小弟急忙说道:“他是工大篮球队的主力球员,经常参加学生组织的篮球比赛!”
“那敢情好。”
赵志成思索片刻,蓦地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意:“常青艺术学院不是有一帮打篮球非常厉害的家伙么?你们几个跑一趟,让那边给工大篮球队下战书!告诉他们,怎么过分怎么来,我要在球场上看到他们对工大球队的羞辱!还有,陈子健不是爱管闲事么,比赛之前先让学生会的人给他找点事做。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一帮打手如蒙大赦,急匆匆地跑了,只要不用他们对付陈子健,哪怕把腿跑断了都不要紧。
“阿南,你过来。”赵志成打了一个电话。
不久,一个神情冷峻的男人走进了小树林,他是赵志成的保镖兼心腹,重要的事都是由他一手办理的。
阿南来到跟前,垂首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赵志成道:“你帮我联系泰拳社的人,就说我想约见他们社长,有笔大买卖要谈!”
苏真能活着回来是一个奇迹,同时也是一系列可怕的未知。
赵志成每次见到他都有些心悸,既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死,又担心他把望仙景区的事情说出去,是以每次见了面都会忍不住上去找茬,希望从他口中听到点什么,或者从他的表现中发现些什么。可是每一次赵志cd一无所获,心中忧虑愈深,整日郁郁难安。
“不能再拖下去了!”赵志成杀机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必须尽快给这件事来个了断!”
卓越超市人来人往,一如既往的热闹,不时有顾客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前些日子的“情侣大战”,更有人说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群众演员,兴奋,惊讶,还有点小期待,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在电视上露把脸。
苏真与黄有成吃过午饭,没有着急离开超市,他知道周语诗今天一定会来找他,与其到时候又是电话又是约地方见面,还不如给双方都省点劲。
周语诗的心思苏真隐约能捕捉到一些,再怎么嚣张跋扈,她也是个女孩,天性在那摆着呢,之前不来见自己并非不敢,多半是不好意思,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不服气,而周勤给出的合约,就是最好的台阶。
保护周语诗不难,怎样能从保护她的工作中把自己解放出来,不必天天盯梢,这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宋传林已经把苏真视作瘟神,躲得远远的,周勤那句“不准欺压员工”的训斥犹在耳边,他若是搞不清其中的“员工”指的是谁,他就不用混了。
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审时度势,媚上欺下,一直是宋传林的拿手本领,他能参与竞争城市经理的位置,还是有一些水平的,业务能力只是一方面,最主要是会见风使舵能屈能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该进则进,该退则退,需要装孙子的时候绝对不做大爷。
宋传林在卓越集团混的风生水起,只在苏真身上走了眼,先前得到的教训够多了,他不打算一条路走到黑,在没有弄清利害关系之前,他是不会再贸贸然往上撞了。
傍晚七点,周语诗果然蹦蹦哒哒地跑来了。正值入夏时节,气温逐渐升高,小丫头今天穿了一件露肩一字领的白色吊带衫,外面套着一件紧致的纯白色百搭外套,秀发随意地披散着,配合水蓝色牛仔七分裤,格外的清纯美丽。
店员们惊恐地低下了头。
“苏苏,我来了。”
一声娇唤低柔无比,听得一旁的张年毛骨悚然,他是趁着宋传林不在来找苏真寒暄的,当下话也顾不上说了,立即进行战略转移。
小恶魔一出山,整个超市如临大敌,一张张面孔或紧张,或沉重,气氛一片肃杀!
苏真道:“咱们到外面去吧。”再不走,卓越超市的服务质量和销售业绩就要下降了。
“好,那个称呼你喜欢不?”周语诗微微一赧,一个令所有超市员工闻风丧胆的恶魔头子,瞬间变成了含羞答答的小丫头。
苏真一怔,旋即想起那日在货仓给她布置的作业来,当时他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小姑娘的情绪,谁想她竟是当真了,心中默念两遍,笑道:“嗯,这个称呼好,比坏人无赖流氓混蛋的强多了,苏老师给你一百分,周同学再接再厉!”
“我警告过宋传林了,他后来又刁难你没有?他要不老实你就跟我说,我让我哥扣他工资,降他的职,再不行就炒他鱿鱼!”提起宋传林,周语诗又变成了恶魔。
在她眼里,宋传林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卓越集团全国各地的超市分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各种部门经理加起来好几千,身为董事长的女儿,讨好她的人不计其数,多一个宋传林少一个宋传林根本无伤大雅,就算他真的成为了城市经理,也远远不能与打了她屁股的男人相提并论。
可怜宋大经理在完全不知所以的情况下,就被小老板卖掉做了人情。
苏真置若罔闻,一个普通人罢了,他有心整治的话哪里需要假手他人,遂岔开话题道:“你哥把你交给我了,咱们谈谈安全方面的事吧,你要不想整日憋在家里就得听我的。”
“行,我听你的,还没吃饭呢吧,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换成保镖敢那么说,周语诗早就一巴掌扇过了,可是由苏真讲来,她非但不觉得抵触,反而觉得挺高兴的。
两人沿着霍家湾十字一路南行,穿过南街上了纵横交错的霍家湾大道,大学城开发之前,这里曾是霍家湾的村大道,也是如今除了夜店街,霍家湾最繁华的地段,林林总总的餐饮店叫人眼花缭乱。
走了半个多小时,苏真见周语诗还是一副意兴盎然的表情,不由说道:“你是带我来逛街的,还是吃饭的?”
周语诗撅起小嘴道:“这么没耐心,人家不是想找个好点的地方招待你吗?你还不领情。”
小恶魔转型太快了,不光态度大改,气质也有所不同,跟个清纯淑女似的,苏真反倒有些不适应。
“天天都无聊死了,后面没一帮人跟着,他们哪都不让我去。千辛万苦等来你这个大能人,终于甩掉了那些烦人的保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自由自在地逛街了,可是人家才逛了半小时,你就不耐烦了。”察觉到苏真的不耐,周语诗双眸黯淡,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小模样委屈极了。
苏真忽然有点同情她。
生在豪门也够不容易的,真个是金贵到没了自由,表面上风光无比,实则内心里的快乐并不比普通人多多少。
其实这是一个异常聪慧的女孩,之所以会那么刁蛮任性无法无天做出来的事跟个棒槌似的,或许就是她潜意识里的一种抗争吧。
苏真安慰道:“不要这么悲观,我不止是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同时也会保证你活得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你说真的?”周语诗期盼地道。
苏真笑道:“你都说我是大能人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又与普通保镖有什么分别?”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跟那些烦人精一样的!”周语诗开心地笑了起来,指着一家香锅店兴冲冲地道:“走,我们去吃这个!”
“四山香锅”是大学城最有名的香锅店,价格实惠,口味非常好。
苏真对华夏的小吃文化几乎一穷二白,仅仅大学城里就有许许多多他没尝试过的小吃。他刚穿越过来时,每天能吃饱就不错了,后来吃惯了大锅饭和家常菜,也就很少关注饮食方面的事情了。
四山香锅物美价廉,生意十分火爆,从中午到晚上,店里基本都是宾客满座。两人来的比较巧,恰好有一桌客人结账走人,否则他们只能排队或者换地方。
趁着服务员收拾桌面,周语诗拉着苏真去点菜。
看得出来,周语诗是这里的常客,老板和服务员对她的态度都很热情。其实无论在哪,青春靓丽的女学生都是受欢迎的,由于她们的存在店里的生意都会好很多。
“苏苏,尝尝这个,沾点辣酱味道更好。”周语诗从滚烫的油锅中夹起一块老肉片,先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才放到苏真的盘子里。
周遭的客人纷纷侧目,小姑娘既漂亮又贴心,做她的男朋友实在太幸福了!
苏真头一次接触这种小吃,尝了尝,味道居然还不错,比他在都市里吃过的所有饭菜都要强得多。
周语诗托着小脸,见苏真吃的高兴,她也很高兴。
虽然他穿的很干净,但那一身地摊货却显得有些落魄了,再看他清瘦的身板,狼吞虎咽的吃相,一定许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吧……
一时间,周语诗怜意大起,逻辑思维全都被泛滥的同情心给淹没了,不自觉的想起了现代小说里已被写烂的“少年出山历练求学”的段子,心想他这么瘦弱便那么能打,倘若膘肥体壮,岂不更加厉害?
“老板,再来两锅!苏苏多吃点,以后本姑娘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这都六锅了吧!小姑娘是拿男朋友当猪喂呢?一些胖同胞的心思活络起来——看样子现在喜欢胖子的优质美女也不是没有么,大家使劲吃!一定不能被个小瘦子比下去!
店里的生意一下又好了数分,老板乐得合不拢嘴,要么说美女是摇钱树呢?
在苏真的惊人食量下,这顿饭硬是花去了一千多,都够寻常学生情侣来十次的了。
周语诗大大方方掏钱结账,客人们的眼珠又掉了一地,无数男人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掩面哀叹:多好的小姑娘啊,竟然还是倒贴!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天理了?那小子何德何能……
诶?这是在拍戏吧?摄像机藏哪儿了!
“我们遛会儿吧。”出得店来,周语诗拉着苏真轧起了马路。
据周勤和陈子健说,那些凶案怪案大都发生在晚上,而且霍家湾大学城地处远郊,本身便存在较为严重的治安隐患,各种恶性案件时有发生,白天还好一些,晚上就不怎么太平了,入夜以后经常能在街上见到些不三不四的社会人员,抢劫、打架斗殴、流氓调戏落单女性之类的事件层出不穷。
苏真固然不怕,却也不想让周语诗养成夜里逛街的习惯,晚上柳岸方园的阴煞二气最为浓郁,正是练气的好时候,白天怎么陪小恶魔闹腾都行,但是到了晚上他必须潜心修炼。
因此溜了一阵,苏真便要求周语诗回学校,小姑娘一晚上过的很是开心,毫无抵触地答应了,牵起他的手,蹦蹦跳跳往回走。
两人顺着灯火繁华的街道向工大行去,路上清风徐徐,头上星辰明月相伴,颇有些执子之手与子携游的意境。苏真觉得这一幕有些虚幻,前不久跟小恶魔的关系还是水火不容,一转眼就成依依不离的好伙伴了。
蓦然回首,苏真发现自己那颗不染凡尘的心已然不在,如今的他陷于红尘纷扰当中,距离前世越来越远,不自觉中,丝丝恐慌油然自生。
惘然间,他想起了那一日独自躲在后山云海黯然低唱的恩师云岚,当时的她是那样孤独,歌声中透着深深的思念、悲伤与无奈,直到今世,他都不知恩师在感怀什么。
苏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念前尘。
清风不解语,星月照我心。
修道者,道心空明,无所畏惧。
爷自求我道!
“那边好像发生什么事了,很热闹的样子诶!我们过去看看?”
路过大学城中心地带时,周语诗一指常青艺术学院的北大门,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情。
艺校门前吵吵闹闹,呼喝声叫嚷声连成一片,似乎有一群人在打架,路边停着三辆警车,警灯一闪一闪,非常刺眼,外面还围了几十个看热闹的人。
“好,去看看。”苏真睁开眼睛,眉头微皱,那边雾蒙蒙的,阴秽的气息聚而不散,连警徽上散发的浩然正气都被压制住了。这些普通人看不见,却瞒不过他的法眼。
就在两人接近的时候,一个极为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都给我滚开,不要耽误我抓娘子!”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可声线却是尖尖的,就跟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十分怪异,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男人西装革履,一身成功人士打扮,他往门岗旁边一站,里面的灯就一闪一闪的,这一现象格外的诡异恐怖。
西装男对面,一位中年民警高声说道:“别抵抗了!交出人质,争取获得宽大处理!”
七、八个保安和四名民警围住门岗,正在与西装男交涉,门岗里面有几个哭哭啼啼的女生,应该就是被后者劫持的人质了。
西装男手里没有武器,众多的警察保安拿着电棒警棍却不敢上前,围观的群众嗷嗷起哄。
“我们纳税人养了一群窝囊废啊!让人随便推了一下就失去战斗力了,剩下的连擒拿罪犯的勇气都没有,垃圾,废物!”
“哼,欺负老百姓的时候那么凶狠,一遇上凶犯就怂了!”
“刚才那男人一出手就把五个保安揍趴下了,最早来的两个协警也被打伤了,你牛逼你上去试试?”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你怀疑警察不出力,那你去把人拿下啊!”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
西装男哈哈大笑,阴阳怪气地尖叫道:“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会死很多人!现在全都给我滚,本公子玩开心了自然会走!”
面对十多个壮年男子的围堵,西装男并有退缩,相反的,他摆开架势,以一种疯狂的姿态撞出包围圈,冲向最近的围观人群,抱住了一名返校的女生。
当西装男扑近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惊慌地后退,没一个敢于抵抗的。方才为了看热闹,一群人唯恐凑得不够近,指点江山淡定自如,现在局面一失控,一个个又都慌了神,唯恐避的不够远。
冲突中,又有三名保安倒下了,四位民警抄着警棍连敲带打,奋力阻截!
警棍一下下落在身上,西装男跟没事儿人一般,兀自抱着女生不松手,反手一拳把左边的警察打晕过去,接着一脚踢飞了右边的保安。
“不要叫了,再叫我吃了你!”女生正自哭闹,陡然挨了西装男一记耳光,立时大为恐慌,捂着脸不敢出声了。
西装男的身子犹如鬼魅,倏然退回门岗,踹开两名试图解救人质的保安,把抓来的女生从窗户上塞了进去,疯子一般地大笑大叫:“这些美女都是我的啦,哈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惊魂未定,议论纷纷。
“这人是个疯子吧,不怕警察也不怕疼,而且力大无穷!”
“他穿的西装是意国品牌卡尔丹顿,还是高档款的,至少几千块!算上皮鞋领带手表,一身行头好几万了,你们见过这样的疯子吗?有钱,还发疯,摆明就是个瘾君子嘛,嗑药过量了这是。”
“对对,说不定就是找女学生溜冰来了,结果自己先嗨上了,要不然能在学校门口发疯吗……”
“都别退缩!大家一起上,合力制住他!”带队的中年民警一声令下,率先扑上去抱住了西装男的腰。剩下的保安和民警一拥而上,拽手臂的拽手臂,扯大腿的扯大腿,把西装男死死按在原地。
“快拿绳子来!”民警大喝,西装男挣扎力度极大,上不了手铐,只能先合众人之力把他捆起来了。
一名保安拿着麻绳匆匆赶来,刚要下手去捆,西装男突然猛一发力,把所有人扫飞出去,最惨的一人甚至落到了十米之外,嘴里不停地往外溢血,不知是牙被跌掉了,还是伤到了内脏。
来到近前的周语诗惊叹道:“那人咋这么凶啊!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大男人都打不过他呢,苏苏你跟他比谁厉害?”
这时现场已经有十多人倒地不起了,其中一名警员脊椎受创,伤势严重,早就陷入了昏迷。
“快向局里请求支援!”
一位受伤的民警放下对讲机,不住冲人群挥手,大喊道:“男人留下,女的都走开,快点!”
学校的保安团被打得落花流水,民警来了也无济于事,那边的疯子步步逼近,围观人群喧闹着再次爆退,苏真和周语诗站着未动,一下便暴露在西装男面前。
鬼附身?
苏真没有回答周语诗,目光凌厉地望着“西装疯子”,心说还是只色鬼!如果霍家湾近来的怪案都是这些东西搞出来的,那就不足为奇了。
看到周语诗,西装男两眼淫光大放,连占领的门岗也不顾了,直接奔了过来!
“好漂亮的小妹妹哇,快来让我抱抱!”
还能动的保安和警察拼命阻止,无一例外均被西装男打倒。
带队的中年警察见状大急,扑过去抱住西装男的大腿,焦急地喊道:“小伙子别看了!快带着你的女朋友走啊!”旁人都吓得要死,忙着寻求自保,那小子却跟没事儿人一样看个没完,不知道犯罪分子的目标是你女朋友么?真是气死警察了!
苏真不为所动,微微眯起眼睛。
道爷刚炼了符,你就送上门来了,今日便拿你证我道心!
西装男一脚踢开中年警察,像头发情的雄狮一样,猛然一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骤然扑至!
于是众人眼前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西装男气势汹汹,清瘦的男生巍然不动,仅凭一只手就将其拒之门外,西装男口水横流,冲着旁边的美丽少女张牙舞爪使劲扑腾,却不能前进分毫。
“这位兄台,我观你印堂发黑,两眼无神,一定是生病了,本人擅长岐黄异术,可以帮你治治!”
眼见苏真单手阻住“疯子”,兀自谈笑风生,竟似毫不费力,周围的人全都看呆了。
这是哪里来的年轻人,好生猛,好强悍!
“你让开!给我让开!”西装男乱抓乱打,奋力朝周语诗扑腾。
“你讳疾忌医,这样做是不对的。”苏真两手一翻,双掌犹如帐幕,把对方毫无章法的攻势尽数挡下,接着侧身横步,肩膀如刀切入中宫,直接把西装男撞了一个趔趄,随即两手劈抓,十指如鹰钩一般紧紧扣住对方双臂,叫他动弹不得。
三两下就把十多人都制不住的“凶犯”拿住,人群一片哗然!
“这小伙子厉害啊!”
“老熊撞树!鹰爪擒拿!形象而又犀利,他用的是咱们华夏的传统武学形意拳?”
“好像是诶,现实版的国术少年呀……”
感到手臂间挣脱之力大的惊人,苏真不由得暗暗吃惊,他觉得自己抓住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暴怒的野兽!他没有在修为低的时候处理过这种事,上辈子修道之初都在宗门修炼学艺,等道术有成外出历练时,碰到鬼上身只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
当下脚步一错,移形换位,同时默运神功,两臂宛如巨蟒盘身从后勒住西装男的手肘咽喉,任凭他如何奋力挣扎,也摆脱不了被禁锢的局面。
“小伙子你坚持一下,刑警已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能赶到!”带队民警心头狂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安排人去拿绳索捆住西装男。
坚持……为什么要坚持?你们的人来了就有用么?这玩意是捆不住打不死的,真要把他抓回去,你们统统都得完蛋!苏真双手剑指齐上,一点西装男额头天庭穴,一点眉心印堂穴,利用纯阳真气硬生生把他体内的东西逼了出来。
刹那间,四周妖风大起,阴气森森,一团黑色的浓烟从西装男七窍钻出,飘上半空转眼弥漫开来,里面裹着一张扭曲的人脸。
“该死的滚蛋坏我好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震耳欲聋的咆哮自浓烟中传出,大地颤抖,阴风呼啸,路边绿化带里的花花草草被连根拔起,大树左右摇摆,茂密的枝叶哗啦啦作响,场面如同魔王出世一般惊心动魄!
“我的妈呀!”
“有鬼啊!”
围观的民众跑了一多半,学校保安也溜了几个,剩下的不是吓傻了,就是有伤在身动不了的。
民警们面色发白,怔怔地盯着黑色雾气不知所措,从民事案件上升到灵异案件,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职权和认知范围,从警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邪门的事。
黑雾中的怪脸委实让人心里发毛,周语诗“啊”的一声躲到苏真身后,旋又探出半个脑袋,侧脸问道:“苏苏,你有把握对付这个怪东西么?不行咱也跑吧。”
邪灵在黑雾里狂笑道:“小妹妹,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你走啊!”
周语诗吓了一跳,紧紧抓着苏真的衣服不松手。
丢开丧失意识的西装男,苏真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一般的音浪几乎把邪灵的声势都压了下去,回手拍了拍周语诗的后背,宽慰道:“别怕,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罢了,你躲到一边看我揍他!”
周语诗听苏真言辞霸气,似是胸有成竹,便也配合地站了出来,挺起傲人的酥胸,一副有了依仗的示威模样,指着黑雾道:“小鬼,你乖乖俯首就擒,我让苏苏放你一马!”
“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邪灵大怒,操纵黑雾俯冲直下,犹如一张撑开的大网罩住了苏、周二人。
苏真暗叫来得好!纯阳真气仿佛本源,牵动世间的太阳真炁汇集而来,一掌当空印出,拍中黑雾。
噗!声音沉闷,如击败絮。
黑雾从中截开,分成两道疾掠而过,逃命似的升到空中,重新凝聚成人脸,表情变幻不定。
苏真那一掌打的它很疼,掌力之中更蕴含着一股令它惊悸的气息,沧桑悠远,至阳至正,好像随时都可以毁灭它的本体。
“小子,你非要与我为难么?留下这个女孩,任你离开!”
“我靠,用不用道爷帮你找个脑子回来?你给我个鬼妹,我也放你离开!”
“那我就先吃了你!”
邪灵一声怒啸,再度卷着黑雾冲将下来。
苏真一把推开周语诗,这邪灵厉害得很,他必须全神应对,没有精力照顾别人。
尽管已达引气圆满境界,可不到养气归元,自身没有元气,前面一招掌心雷终归用得有些勉强,这回苏真在指尖夹了一张灵符又是一掌拍出。
镇魂符,镇魂夺魄,掌心雷,诛邪克凶,两者均是阴灵的克星。
轰——喀!
雷声隐现,余音低沉。
苏真拳掌中蓝华一闪,宛如凭空落了个霹雳,对着邪灵当头劈下,嗤啦一响,打得黑雾翻滚不休。
“苏苏好棒,揍扁它!”
周语诗的胆色明显有异于常人,在场的人中,也只有她能保持轻松的心态了。
一人一鬼你来我往,邪灵的黑雾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始终牢牢护住了本体,纯阳罡气与阴煞罡气分庭抗礼,谁也不能奈何谁。
邪灵与苏真斗了几个回合,发现这青年手段奇异,功力却不怎么高深,不过是一只吓人的纸老虎,并不能真的伤到自己,顿时变得猖狂起来!
“我已修成阴煞罡气,乃不死之躯,你的阳雷奈何不了我!”邪灵厉啸出声,滚滚黑雾无休无止,惊人的气势掩盖了一切。
阴风呼啸,闪烁的警灯一个接一个爆碎,世界染上了一层厚重的墨色。
“皮毛而已,也称不死?”苏真微微一哂,浑然不惧邪灵的恐怖威势,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纯阳造化诀和北冥道术固然有无穷神妙,可是以他现在的修为周旋可以,还没有能力直接灭掉这只成了精的厉鬼。
“这幅肉身好啊,龙精虎猛的,还是给我吧!”邪灵凶焰高涨,鬼叫连连,黑雾一次又一次包裹而来,想要夺取苏真的肉身。
形势急转直下,苏真落入下风,处境渐渐不妙,随时都有被邪灵吞噬的可能,众人瞧得心惊胆跳,都为他捏了把汗。
“这身破皮囊道爷早就不想要了,你这小鬼居然当成宝,做鬼眼光还这么差,不如再死一回算了!”难得碰上个能交流的鬼,苏真忍不住逗了它两句,随手摸出两道灵符,朝空中一抛。
阴阳造化,撒豆成兵!
苏真的符咒脱胎于北冥符法,经过纯阳造化诀加以衍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穷尽阴阳变化,咒法神妙无边。一道神兵符,一道天将符,两道符箓迎风就长,其中神兵符一分为二,与天将符一起在空中幻化成三道高大的虚影。
两个神兵手持丈二长枪,一名天将手持鎏金双锏,三位法神把邪灵圈在中间一顿招呼,瞬间化解了苏真的危难。
“什么破烂障眼法!小子黔驴技穷了吗?弄出几个幻影来逗鬼爷开心?”邪灵放出一团污秽的黑雾蒙蔽了天将,使其绕着自己团团转,双锏怎么也打不着,又用阴煞罡气弹开了神兵,嘎嘎怪笑,得意之极。
堂堂道家大乘上法的传人竟然被一只刚刚成精的小鬼嘲笑了,独步天下的造化符咒也被对方奚落成“破烂障眼法”,苏真心说再不给你点颜色瞧瞧,道爷头上那道门败类的名号就坐实了!
当即掐指成诀,以自身辛苦修持的纯阳正气为引,凝聚九大先天真炁注入法神体内。
“九炁交泰,万法归宗!众法神听令,给道爷废了它!”
得到秘法加持,符箓显化出来的法神不住膨胀,体型较之先前足足大了一倍,呆滞的双目逐渐清明,模模糊糊的影像变得逼真起来,铠甲鲜亮,威风凛凛,两兵一将如同活了一般,手中的武器灵活变幻,招式更加玄妙,自动排成战阵围打邪灵,攻势越来越凌厉。
蓦地,那天将抓住了一个空当,手上青气一转,双锏瞬间增大十倍,如同两根圆柱一般照着邪灵当头压下,砰地一声,黑雾溃散,双锏势如破竹,砸开了护住鬼脸的阴煞黑雾。两个神兵紧随其后,双枪点、拨、挑、刺,围着阴灵一阵猛攻。
周语诗看得如痴如醉,连拍手叫好都顾不上了,余人则是瞠目结舌,不知今夕是何年。
邪灵的招式原本就像泼妇打架,毫无章法可言,哪里招架得住神兵天将的玄功变化狂殴猛打,不消片刻就转攻为受,叫三个法神摁住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胖揍,阴煞罡气被天将的双锏打散了,浑身上下让神兵戳的到处都是窟窿,像个漏气的皮球似的,乌黑的躯体急速萎缩下去,模样凄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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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是道门中人?”
邪灵嚣张不动了,被法神撵的到处乱窜,那落魄猥琐的鬼样子逗得周语诗咯咯直笑。
“小鬼,你倒有些见识。”
蓦地,苏真脸色一变,舌战春雷:“还敢反抗?非要等我灭了你吗!”
“好,你在,我走!”
邪灵把脸缩进黑雾,避开法神的围攻,化为一缕青烟溜之大吉。
阴煞消散,狂风骤停,世界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只余满地的残花落叶,现场一片狼藉。
“算你跑的快,不然道爷把你捉了炼鬼奴!”苏真负手而立,一副得道高人姿态,一本正经唬鬼玩。
远处的邪灵猛一哆嗦,遁入黑暗再也不敢冒头了。
“走了?法神归位!”
苏真吓跑厉鬼,掐诀收符。
要灭掉这只厉鬼,光靠符箓恐怕不够,多半还得动用绝尘剑魂。以魂体对抗魂体,绝尘剑魂拥有绝对的优势,然而魂力抵消之下,剑魂难免也会受到损伤,所以在找齐材料给剑魂重塑剑体之前,苏真不打算那么做。
绝尘剑魂是他的杀手锏,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刻,他是不会拿出来的。
苏真不知道,他的样子不仅唬住了邪灵,还唬住了周语诗和在场的所有人。
从苏真对上恶鬼开始,整个场面便跟看神话剧一样,警察、保安、群众完全陷入迷茫状态,一位的哥抄起砖头直接给自己脑门来了一下,身子晃了两晃,仰面翻倒,却是用力过猛,生生把自己给拍晕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弄成这样?浑身散了架似的,好痛……翠翠……翠翠你在哪里?今天不开房了,快点送我去医院……”
西装男悠然转醒,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呜哇……呜哇……
救护车和市局刑警同时赶到,这时苏真刚好收法,一人一鬼激烈的打斗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惊鸿一瞥。
“跟电视上演的一样么,坏人跑了警察来了,道爷拯救了世界!”
苏真不想与世俗政权打交道,招呼周语诗离开。
“你俩先别走!”几名警察快步走过来拦住两人去路,为首的警官对苏真道:“我是滨河区公安分局局长郑彦,请你跟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配合调查!”
“周围那么多人呢,你带他们去查吧,我俩只是过路的。”什么局长不局长的,苏真才不买账,牵住周语诗拨开挡路的警员就要离去。
郑彦脸色一沉,厉声道:“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让你配合听不见吗?你们几个,把他给我带走!”
几名干警得到命令,立即上前擒拿苏真。
周语诗勃然大怒,奋力推开为首的警察,娇斥道:“你们怎么当警察的?苏苏犯法了吗?他不想跟你们走,你们不要强迫他!”
郑彦冷哼道:“小姑娘,不止他要跟我们走,你做为目击者,也得跟我们走!这件案子十分特殊,所有在场人员都要服从安排,配合警方的工作!”
苏真双臂一振,抖开两名警员,把周语诗护在身后,皱眉道:“有话说话,再动手动脚的我就不客气了。”
“你敢暴力抗法?把他铐起来!”
郑彦一声暴喝,周围的警察拔出手铐警棍便要动手。
“郑局,稍安勿躁。”又有一名警官走了过来,先是出言稳住郑彦,接着挥退了剑拔弩张的众位干警。
那人五十岁左右,浓眉大眼,微微有点谢顶,但是身材挺拔匀称,显是长期保持锻炼的结果。
郑彦见他出面干涉,不禁有些着急:“刘局,这小子顽固的很,不肯配合,你看……”
刘局长冲郑彦摆摆手,径直走到苏真面前。
“小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刘局长笑容和煦,语气也如同街坊邻居拉家常,不似郑彦那般官气凌人。
“太晚了,我们要回宿舍。”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真摆了摆手,带着周语诗扬长而去。
“让你离开了吗?你眼中还有没有法纪法规!”郑彦眼睛一瞪,又要发作。
“让他走吧,除非动用枪械,否则这人你们拦不住。”刘局长望着苏真的背影,若有所思。
“可是刘局,这件案子……”郑彦微微一怔,旋又着急起来。
刘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同事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过刻板,眼光也太短浅了……
返校的路上,苏真叮嘱周语诗道:“今天的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跟别人说。”
“你不就是想做隐士吗,放心好了,我会帮你保密的。不过呢,道爷……”周语诗贴了上来,两只雪白的小手抓住苏真的胳膊,娇声娇气地恳求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怎样抓鬼啊?”
苏真看着这个灵秀可爱的小丫头,忽然心思一动,把她拉到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周语诗下意识地往墙脚移了移,让黑暗遮住了脸颊微微泛起的红晕。
苏真出乎意料的行为令周语诗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情形她在电视上面看到很多次了,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弄不明白情绪里是羞愤多一点还是紧张多一点,最主要的是,她不知苏真到底要做什么,忐忑中,芳心一片混乱。
“我给你变个戏法。”苏真没有心情逗弄周语诗,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合在掌中揉搓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以便对方能够看清楚,在小姑娘惊奇的目光中,石块从鸡蛋大小,再到龙眼大小,最后完全消失。
周语诗难以置信地道:“石头怎么会消解?”尽管才经历了一场灵异事件,可是她的思想还是无法从根本上得到解放,想象力仍局限在科学与现实的范畴之内。
“回归自然,重返原始。我所展示的东西你可以看成法术,或者某种超能力,但绝对不是你在电视上见过的魔术、障眼法。”苏真摊开手,里面空空如也,五指掌心一如既往的白净,没有半点尘埃。
他集九大先天真炁与一身,任何后天之物均可被他炼化摧毁,以他现在的修为,莫说一块石头,哪怕是一块铁疙瘩,也能慢慢磨化了它。
周语诗使劲点头,苏真所展示的一切太过神奇惊人,石头是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化作虚无,宛若融化到了空气里,连渣都没有留下。不知不觉间,她思维洞开,开始从心底接受自然规律之外的事物,脑海里尽是不可言述的奇异景象。
苏真见预热的差不多了,随即取出几张符箓,轻轻一挥。
符箓被气劲托着,在他身前一字排开,凌空漂浮,缓缓律动,仿佛具有灵性。
苏真控制一张泛着黄色光华的符箓飞到周语诗身前,介绍道:“这是护身符,开启后足以抵挡数次枪击,把它带在身上,寻常歹人便伤害不到你了。”
地球上本就存在修真界,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连鬼怪都当街冒出来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就是个五毒俱全的世界,当中肯定不缺乏解毒的修道者,适当地展示一下能力,对他这个异界来客而言反倒是一种保护。
而且从货仓事件里就能看出周语诗的口风很严,不是那种屁大点事都要闹得人尽皆知的主儿,那么直接把她武装起来就是最好的保卫措施,这样小丫头自由,自己也自由了。
唯独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慧根,造化符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使用的……
“上次放寒假的时候,我跟朋友一起到庙里求过两张灵符,早知道这东西有那么灵验,我就把它们带在身上了。”周语诗瞧着奇异有趣,小心翼翼地捏过符箓,将其托在掌心观赏,生怕一不小心把上面的符文弄脏了。
苏真笑道:“不用这般小心,你用牙咬都没事,我的灵符跟别人的不太一样,你先试试再说。”
周语诗听苏真打趣自己,不禁剜了他一眼,问道:“这个怎么用啊?”现在苏真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即使他说这张符能把她变成个男人,她也信!
苏真一指眉心,说道:“意念集中,心诚则灵。”
周语诗便也学着苏真的样子,一指点上眉心,一手托持灵符,紧闭双眼,朱唇轻颤,无声念叨着,好似一个娇俏的小神棍。
一分钟过去了,符箓在她手中安静地躺着,一点变化都没有。
“怎么不行呢?”
周语诗秀眉微蹙,懊恼地盯着手掌心——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集中精神,为何会没反应?
“你光是相信我还不够,摒弃杂念,放开身心接受它的存在,潜意识中不要存有疑虑。”苏真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言辞直指重点。
他的符箓乃道家正宗手法制作,符箓自身便含有灵性,无需念咒即可使用,但是持符者必须心符合一,才能激发符箓的效果。
周语诗接受了十多年的现代教育,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即便主观思想上相信了苏真,可内心深处,潜意识里,还是存在抵触的情绪,既然心有怀疑,符箓在她手中自然不灵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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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语诗想了想苏真的话,用心感悟了一下“心诚则灵”的含义,随后心念集中,进行第二次尝试。
这一回,她没有闭上眼睛,态度虔诚地看着灵符,目光中没有一丝杂念。
下一刻,符箓在她手中绽放出一层淡淡的黄色光芒,贴着她的手掌疾速蔓延开来,直至将她的身躯整个包裹在内。接着黄芒一闪,符箓又恢复了常态。
“成了成了!”
周语诗目睹整个过程,兴奋地欢呼了一声,如此神奇的场景居然从自己手中绽放出来,其间的美妙和感动实难言表。
虽然那层神秘的光芒消失了,但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留在心间——她能感受到黄色光团的存在,体外宛如加持了一面无形力场,心中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连带自信也莫名增强了许多。
那种感觉代表了绝对的安全,绝对的守护,是一种生命形态对另外一种生命形态毫无保留的奉献。
苏真抬手一挥,将剩下的符箓送至周语诗身前。
“这些符箓的用法跟前者一样,不用一一再试了。有白色光华的,是能清神辟邪的清邪符;有黑色光华的,是能镇压鬼魂凶戾之物的镇魂符。记好颜色以及功效,危机来临之时,它们会成为你最好的伙伴。”
苏真只给了周语诗护身符、清邪符、镇魂符用于防身,至于火符雷符兵将神符那类攻击型符箓,他干脆没有考虑。
一个如花似玉青春逼人的少女,挥舞着雷霆指挥法神招摇过市,那画面太美,简直不能想象。
周语诗可不好糊弄,把三种符箓试了一遍,立即对苏真道:“怎么没有可以调兵遣将的?苏苏,那三个天兵天将好厉害,给我几张那样的符好不好!”
苏真额头冒出几道黑线,半真半假地道:“你现在心性不够,还驾驭不了法神,倘若惹得法神生怒,会打你屁股的,他们的兵器你也见到了……”
“真的?”周语诗的脸色变了。
“真的!”苏真义正辞严。
两人从南门进了工大校园,这边距离女生宿舍区比较近,送走了周语诗,苏真往男生宿舍区行去。
柳岸方圆和工大一南一北,一东一西,中间隔了十多里路,往返一次都相当于来了一次四分马拉松了,既然回了校园,苏真就不打算走了,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他想去宿舍看看几位舍友。
熄灯的时间快要到了,男生宿舍区,一位不甘寂寞的哥们正趴在窗户上嗷嗷鬼叫。
“神啊,赐个妞吧!”
对于这种月夜发情的哀嚎狼人,适应了大学生活的苏真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他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那只厉鬼——与柳岸方园的鬼魅一样,身上煞气浓烈,它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如果是,那它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自己才离开一天,柳岸方园就发生变故了?那只跑出来的邪灵究竟是个例,还是普遍现象?
将要到楼下时,苏真的思绪突然被一片乱糟糟的场面打断了。
只见宿舍区与教学区之间的果园边上围了好些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遮挡了灯光,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穿着制服的人员穿梭在人群中维护着秩序。
四面八方不时有学生往那边赶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工大果园占地极广,由校园南区一直延伸向北,将西边的教学区与中部和东部的生活、办公、商业等区均个分开,每片都规划得跟公园似的。
初夏来临,一望无际的果树枝叶茂盛,林木幽深,正是约会亲热、踏青野游、锻炼身体的好地方,据说校园的清洁工每天都能在里面扫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事物——有润滑型的,有带疙瘩的,甚至还有通体是刺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苏真就在果林里打坐练功,自从无意间惊扰了几对鸳鸯后,他便不去了。搅人激情,坏己清净,何苦由来?
走到近前,苏真才发现这里的发生的事情居然连警察都惊动了,人群之内停了几辆警车,果园的边界处也拉起了警戒线,任何人都不准靠近林子。
尽管已经很晚了,可还是有众多的学生赶过来围观,一个个异常兴奋地询问着,交流着。
“好像有个夜跑的男生被咬了。”
“对,我当时就在现场呢,叫声太惨了,惊动了无数野鸳鸯,大家起初好奇的好奇,骂的骂,都提好裤子,呃……过来围观,结果一下子捅了马蜂窝,那疯子逮谁咬谁!”
“还有人被咬吗?”
“没有,一来大家都有了防备,二来当时有个女生一直在劝阻疯子,说来也奇,那疯子谁都咬,就是不咬她!”
“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疯子来咬人了,大家伙跑呗!你们是没瞧见,那场面,乖乖,跟撵羊似的!一群人在前面跑,一个人在后面追,整个果林鸡飞狗跳的……”
刚刚加入围观行列的学生们无不愕然。
校园里出了一个咬人的疯子?他是怎么混进来的?正常人疯掉之前多少都有一些征兆,是可以预先控制的,再者临时发疯也没有有那么激烈的反应啊!
只听那目睹了事情经过的男生继续说道:“再往后警察和保安就来了,不过都拿疯子没办法,五六个人一起上,愣是摁不住他,有个警察还险些被咬了脖子。”
他旁边的女生插嘴道:“还是宫颖学姐厉害,一巴掌就把疯子拍晕了!不愧是我们女中豪杰,我实在太崇拜她了!”
被打断了解说的男生嘻嘻笑道:“人家那是练出来了,你想啊,哪个追求者不长眼,直接给一巴掌,时间长了你也能练成巴掌神功。”
女生不支声了,她看着自己的男朋友,稍后,冷然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娘长得太吓人,没人敢追了?”
“呃?”男生打了一个机灵,急不择言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你’只是代指,并不是真的在说你,宫颖那么纤弱苗条,哪里比得上菲菲你,你这么健美,比她孔武有力多了,不用练一样有巴掌神功!”
扑哧!
周围的学生笑倒一片,这话说的,怎么听着那么二呢?
“范小统,你找死啊!”名叫菲菲的女生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抡起巴掌就朝男友招呼上了。一下两下三四下,五下六下七八下……
“不要再打了菲菲,再打你就成女汉子了,哎呀,哎呀,哎呀呀……”
这一打岔,果林那边的关注就少了,众人闹哄哄乐哈哈,都在看小情侣闹架,这也是警务人员乐于看到的,带队的警官抓紧时间调动部署,加快对现场的处理。
苏真也是哑然失笑,行了,自己以后不用装饭桶了,这就有一个现成的。
借着夜色,苏真绕开执法人员的视线,偷偷潜入果林。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头,想要去现场一探究竟。
林子里静悄悄的,清新的空气充斥肺腑,四周一片安逸祥和,好像今夜从未有人在这里追逐过,这里也从未发生过可怕的事情一般。
苏真没走多远便停了下来,他听到不远处有一对男女在谈话。
找了棵树掩藏身形,苏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头看去,凭借皎洁的月光和敏锐的目力,他看清男的正是刚才负责指挥的那位警官,女的他也见过,赫然便是学生们提到的“巴掌神功”的拥有者。
宫颖,曾在朝云河畔引起学生骚动的那位女学生,工大首席校花,校园第一白富美。
“嘿……这小妞挺喜欢凑热闹的哈,哪里人多哪里有她。”
一见此女,苏真便想起了前段时间养伤时,工大食堂的那次邂逅……
“尽快把这件案子汇报给你们市局的领导,任何细节都不要隐瞒。将遇难的男生火化了吧,另外一个如果救不好,记得把他也烧了。”
警官点点头,不用宫颖嘱咐,等下他也会向上级汇报。
接到报案时,他们以为只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出勤人员都没有配枪,谁知案情会这般复杂,不仅闹得沸沸扬扬,居然还死了人,方才幸亏有这位美丽的女同学帮忙,那可怖的疯子才被制服,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只是……
这位女同学漂亮得不像样子,直跟画中人一样,可给出的建议怎么听起来有点吓人呢?
“同学放心,我们一定会慎重处理的。”警官的表情有点为难,但嘴上还是答应了。
宫颖没有多说,径自穿越林子,向宿舍楼方向去了,临走时,她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苏真确定,这小妞发现自己了,见对方离开,他也舒了口气。
“这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苏真心想。
华夏有位武侠大师说过,乞丐、太监、美女中常出武林高手,看来所言不虚啊!
“也好,你不来烦我,道爷自也不去烦你,彼此之间清清静静做个好邻居吧……”
在校园食堂奋斗的那段日子里,他惊人的食量引来的不只有闲事篓子,同时还有这位工大的明星级美女。
那天苏真正在用餐,忽然察觉到了一股清雅的香风,随后便有一位身姿婀娜的女生走到桌对面坐了下来,着实令他意外了一把。
女生就是宫颖,柳叶眉,瓜子脸,皮肤娇嫩白皙,双眼大而有神,生得极为耐看,容貌气质均个不俗,姿色直追大魔王雪婧。
她落座后也不说话,就那么挥洒着眼波,瞧得苏真好生别扭。通常那个时候只有他自己在角落用餐,即使有人过来,一看餐桌那满满当当的架势都是掉头就走,从来没有自讨没趣找他拼桌的,如今不仅有个不请自来赖着不走的,还是个落单的大美女。
融入大学生活来以来,苏真从未跟哪个女生有过交集,便是那些饥不择食的恐龙都很少正眼瞧他,何况是这种极品美人。
就在他摸不着头脑时,对方开口了。
宫颖上来就问苏真是不是把功夫练到了内腑,苏真也由此确认了她的身份。
他本以为工大里面就他一个修士,想不到竟然还藏着个邻居,不过有女魔王在先,对于宫颖的出现他并不如何惊讶。
简单交流了几句,宫颖问及苏真师出何处,与他谈起华夏玄门,苏真正在重新认识这个突然复杂起来的崭新世界,并不打算过早接触异世界里的同道,所以就没有下文了……
这一切说来繁复,可在苏真脑海里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尸体,还要烧掉?”两人的对话苏真听得真切,他不认为宫颖会无的放矢。
“同学们让一让,让一让……”正当苏真准备进一步深入的时候,外面,几个保安配合警察把人群分开了一条道,指引两辆救护车开到了果林边。
自始至终,苏真都没能见着大家口中的疯子和受害人——他们直接被赶来的医务人员抬走装车了。
这时,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从黑漆漆的果林里快步跑了出来,冲着救护人员大叫道:“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女生后方,两名警察仓促追来,再后面还跟着一个步伐蹒跚的中年秃顶的男子。
见到这一幕,救护车附近的三名警员立时迎上,拦住了女生。
带队警官开口说道:“小姑娘别胡闹了,你的男朋友现在需要接受治疗,而且他伤了人,等他清醒了还要接受审讯,你暂时不能见他,现在请你也跟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吧。”
女生闻言登时流下泪来,她指着身后的中年秃顶男子,情绪激动地哭喊道:“我说了多少遍了,是这个人要侵犯我,我的男朋友在保护我,是他把我男朋友变成那个样子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同学可不要诬陷好人呐,我是看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果林里不安全,想劝你离开,并没有非礼你啊!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出手打我?你说吧,我怎么可能把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我又不是恶魔,是你男朋友来了就发疯,到处乱咬人……”中年男人大摇其头,忙不迭地辩解着。
“你是恶魔!你就是恶魔!我男朋友忠厚善良,如果不是你对他做了手脚,他怎么会伤人!”女生悲恸地嘶喊着,扑向中年男子,周围的警员见状同时抢上,牢牢按住了她。
女生力量出奇的大,奋力挣扎之下几个大男人竟是有些制不住她,警官万分头疼地道:“别再闹了!早点做完笔录,好找机会去探望你的男朋友!”
还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女生霎时放弃了反抗,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抽泣不已,她死死地盯着中年男子,凶恶的眼神里,蕴藏着无尽的恨意。
中年男子则是低眉顺眼,站在原地不吭不哈。
他的样子十分凄惨,鼻青脸肿的,都成猪头了,身上还沾着不少土,再加上他面相憨厚,表情和语气中又透着极大的委屈,立即博得了在场不少人的同情。
大家都觉得女生有点胡搅蛮缠不讲理了——把人变成疯子?开什么玩笑!对方是上帝吗?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嘛!她男朋友发疯咬人,莫非她也是神经病不成?
苏真却觉得这中年秃子不像好人——面相阴森森的,周身环绕着一股浓郁的煞气,比之当初的黄有成还要严重几十倍,就跟整日在煞气里泡着一样!这样的人能活着,本身就有很大问题。而且他的情绪太稳定了,寻常人遇到这么怪异的事件,多少都会有些恐慌惊惧,何况他还被人打的那么惨……
“又是煞气……算了,还是交给警察头疼去吧。”
随后,中年男人和女生都被警察带走了,两辆救护车在警车的护送下朝西大门驶去,现场就留下三个执勤的警员。没有热闹可看,围在林边的学生也散了。
校园路上,救护车开的很慢,苏真一路尾随,也没有刻意隐藏身形,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着。
艺校门前发生的一切和过往经验都在提醒他,这件事不简单。
听目击学生对咬人者的形容,苏真很自然地联想起了一种危险的生物——尸妖。
如果那女生所说属实,她的男朋友是受到迫害临时转化的,那这尸毒就太厉害了!
……
被警察带走的工大女生终于在派出所的值班室里等来了她的家属。
那人同样穿着一身警服,身姿笔挺,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表情不怒自威,送他来的是两辆警用悍马,除了司机,上面还坐着八名荷枪实弹的特警。
所里的民警在女生打电话的时候就得知了来者的身份,纷纷上前敬礼:“刘局长好!”
“玲玲你没受伤吧?”刘局长顾不上还礼,急匆匆来到女生身旁紧张地查看起来。
今夜他带着人从市局来到霍家湾,就是赶来处理特殊案件的,哪想到中途居然接到了女儿打来的电话,得知详情后可给他吓得不轻,急急忙忙就赶到派出所来了。
女孩一个小时以来都在惊吓和悲愤中度过,精神已经快要崩溃,此刻见到至亲,立时扑进刘局长怀里嗷嚎大哭道:“爸!快带我去看看杨帆,他病了,还受了伤,现在又被控制起来了……”
“好,玲玲你别急,爸爸现在就带你去看他。”
看到女儿衣衫完好,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没有伤痕,刘局长松了口气,对随后进来的滨河区公安分局局长郑彦道:“郑局,带上你的人跟我走一趟,工大那边出警的同志不明就里,恐怕要出事!我已经让人打电话联系他们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郑彦尚未有机会了解详细案情,对刘局长和女儿的通话内容也不清楚,闻言心中咯噔一跳,边走边问:“怎么呢?工大的情况很糟糕?”
似是怕被女儿听到,刘局长压低声音道:“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跟之前中医大的案子一样!”
郑彦脸色骤然一变,吃惊地道:“中医大怪尸案?”
刘局长沉重地点了点头。
郑彦的汗水刷的一下冒了出来,在刘局长接到女儿的电话之前,他只收到了一份关于工大学生精神失控的伤人报告,本以为没大事,谁知竟是所有出事地点里案情最危急、最为棘手的一处,弄不好就要酿出大祸!
当初中医大怪尸案可是死了十三人,失踪了六人,情况严重贻害无穷,结案之日更是遥遥无期,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工大也跟着出事了。
郑彦抹了把冷汗,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手机,给留在艺校做善后的负责人打了过去:“现场留几个协警就行,你赶紧带人去工大,把事发地封锁起来,通知校方加派夜间值班人员,随时准备疏散学生,快!”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里,和女生一起被带到派出所的中年男人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
“同志,我可以回家了吗?今天发生的事太可怕了,我想平静一下。”中年男人小心地询问道。
“还有几个问题。”警察放下笔,抬头看了过去,“那姑娘说,她的男朋友是因为你才疯掉的,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苦笑道:“我有什么本事能让一个人无缘无故疯掉,还到处咬人?同志,您不觉得这太虚幻了吗?”
警察不置可否,又问:“那人家说你非礼,你怎么解释?”
中年男人好像很累,摇着头,神情疲惫地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说,同志,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是无辜的。那个女孩儿练过防身术,功夫好得很,你看我身上的伤,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她弄的,连她发疯的男朋友都没伤到她,我又能把她怎么样?
我觉得她可能是遭受惊吓后误会了,又或者遇到了什么刺激?才会胡言乱语揪着我不放。果林里又没有摄像头,如果我做了那些事,完全可以趁乱脱身,又怎么会报警呢?”
对面的警察沉默了。
嫌疑人与当事人素不相识,没有任何可靠的作案动机,案发后他一直留在现场,又是第一个报警的人,与女孩的指证根本对不上号。
所有现场目击者提供的信息中都清晰地表明此人也是个受害者,他不仅遭到了当事人的殴打,还险些让犯病的疯子咬中,若非现场人多,疯子的注意力不停被干扰,又有女生从旁遏制,他很可能也要跟那个遇害的男生一样,落个被人咬破喉咙的下场。
说他潜入果林意图对落单女生不轨……
嗯,这倒是有可能,或许他是也是个疯子——案发地位于距离宿舍区最近的一片果林,地段并不算偏僻,周围时常有夜跑、散步的学生经过,不远处还有不少卿卿我我的学生情侣,在那样的地方犯案,当真只有疯子或者白痴才做得出来。
可他施暴不成反被打,非但不逃跑还留在现场,又在极短的时间里让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发疯四处咬人,最后更是先于所有的在场学生报警,令案情得到了有效控制,这……
完全说不通啊!
警察揉了揉额头。
不止霍家湾大学城,最近丹霞市其他地方也发生了不少类似的案件,同样的诡异,同样非人力所能为之,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方法、付出多大的努力,所有嫌疑人查到最后都是无辜的,听说上边还为此成立了专案组……
“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晚了,你去工大校园做什么?”
“我就住在工大旁边,每天睡前都会活动一会儿。”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续道:“您也看到了,我有点胖,医生说我血脂偏高,需要多做运动,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去工大校园散步,您不信的话,可以调取校园的监控录像,每晚九点左右,我从东门进去,十点之前由南门出去,只有今晚是个例外。”
其实到了此刻,负责审讯的警察心中已经没有疑问了,只不过这件案子牵扯到了市局领导的直系亲属,需要慎重对待。
“留下你的电话和住址,再跟我们的同志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不出意外的话,天亮你就可以回家了。”
……
滨河区红十字会医院坐落于霍家湾西北方,远离国道,附近有大片的田园林地,设施先进,环境清幽,与工大相距不远。
两辆救护车停在急诊部前,医务人员匆匆忙忙把人抬了进去,然而没多久,在随行警员接了一个电话后,他们又慌慌张张把人抬了出来。
一名救护人员刚把死者弄上车,便听身后有人问道:“能不能让我看看他?”
救护人员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问话的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心说这男生从哪冒出来的?登时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死人吗?走开走开,别妨碍我们!”
“这位同学,你可真是锲而不舍啊!”一名警员苦笑着走了过来。在工大校区的时候他就发现苏真从后面跟着,当时他还没有多想,毕竟车开起来,人靠两条腿哪里追得上?谁曾想这会儿居然又看到对方了!这小子是怎么跟过来的?
苏真也记得此人,他就是与宫颖谈话的那位带队警官。
“我就是想看一眼,能不能行个方便?”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
“……”
警官脸一黑,直接把苏真定性成事儿精了。
“不要看了,就是一起普通的暴力案件,没什么可好奇的,这么晚了快点回学校吧,外面不安全。”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会折腾了,为了看个热闹竟然能从学校追到医院里来,但今晚这热闹是可以随便看的吗?
就在刚刚,他们所有出勤人员都接到了上级的指示——此案的任何细节都要严格保密,不得对外界公开,待把凶手和死者移交给专案组以后,就去协助校方做善后处理,把这件案子的影响力降到最低,尽可能地阻止案情向外传播,避免引起群众恐慌。
也就是苏真没用手机拍摄,不然在场干警肯定不会对他客气。
“或许我能帮上忙。”苏真道。
“你一在校学生,能帮什么忙?”警官既好气又好笑,“我们还要赶着查案,救助伤者,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这就是一起寻常的疯子伤人案,别想太多,更不要跟着以讹传讹,好好上你的学吧……”
警官劝了苏真几句,便准备跟车离开,可就在这时,一辆刚刚开动的救护车猛地停了下来,微弱的灯光下,能够看到车身正在轻轻摇晃,隐隐的,还能听到从车厢内传出来的急促的叫喊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救护车司机就惊慌失措地从驾驶室跳下,对着后面的警车一顿叫嚷:“同志们不好了,诈尸了!”
“小汪,把这个学生带上车!”
适才与苏真说话的警官第一个冲了过去,他才不相信司机的说辞,车身摆幅那么大,说明内面有人在进行激烈的搏斗,车上除了死者外,还有一名民警和一名护工,他必须尽快弄清楚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的警车上,一名民警应声而下,上前抓住苏真的胳膊,语气严肃地道:“不许看不许听,乖乖在车上呆着!”
苏真被对方拖着一步步走向警车,不禁啼笑皆非,这帮世俗执法者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狗仔队吗?
“洪强醒醒!该死的!同学你在干什么!快住手!啊……”
只是数息间,冲上车的警官便狼狈不堪地跌下车来,不,确切的说是被里面的东西扔下来的。他的面部表情十分痛苦,警服之上满是抓痕,右侧大腿红彤彤的一片,鲜血不停地从几道抓痕上冒出来,把半条警裤都浸透了。
“好险,差点就抓到肚子了……”
警官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极为吃惊——那男生的指甲为何如此锋利,力量为何如此之大,自己一个百十多斤的大活人说扔就扔,这份臂力也太惊人了吧!当下忍着剧痛问道:“司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生不是死了吗?”
“我,我也不太清楚。”司机惊恐万状地道:“好像是死者突然有了呼吸,但是看起来比较困难,护工就为他戴上了氧气罩,正打算进行下一步急救,那男尸,尸,那男生就暴起伤人了。你们的同志一下就被打破了脑袋,不知还活着没有……”
警官开始后悔了,由于案情在爆发阶段就被宫颖出手制止,出勤警察都没能领略到其中的凶险,因此对于宫颖的告诫不够重视,如果早点上报让专案组接手,就没有眼下这档子事儿了。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警官正在快速地思考对策,陡然就见一道人影朝救护车奔去,赶忙大喝一声:“同学不要过去,危险!”警官大急,心说现在的学生真他娘的不知深浅,为了凑个热闹,什么危险都不顾,简直胆大包天,小汪呢?怎么没有看住他?
再看民警小汪,警官为之一愣,连腿上的疼痛都忘记了——曾经的得力干将如今上半身在里,下半身在外,就那么夹在车窗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成那个样子的?
上了救护车,苏真发现门旁倒着一名警员,定睛一看,此人只是被硬物击中头部晕过去了,并没有生命危险,角落里,一个脖子上缠着纱布的男生将一名穿着白色衣裤的护工压在身下,那护工人高马大的,却怎么都无法挣脱,一边呼救,一边徒劳地抗拒着。
两人姿势很暧昧,场面却很惊悚,男生青面赤目,表情狰狞,抱着护工的脖子不断啃咬,不过他嘴上戴着呼吸器,空有一嘴獠牙却无用武之地,一直未能得逞。
“果然是僵尸!”苏真一眼就认出了对面的事物。通常来说,僵尸是人死后,尸体葬在特殊的环境下慢慢形成的,哪怕感染了尸毒也需要经过一段时间转化。可是从事发到现在,这才多久受害人就变异了?
不管如何,霍家湾是他潜修之地,他绝对不能容忍附近有妖邪魔怪肆意作乱,这是一种守护,同时也是一种责任!
当下力运五指,掰开僵尸双臂,将其从护工身上生生提了起来……
砰!
一道人影从车厢内飞出,重重地砸在地上,外面的人都是神情紧张。!精/彩.东.方/文.学 m 会员hai手打!又有人遇害了?是护工,警员,还是后来上车的那名学生?
紧接着,他们就得到答案了——僵尸直挺挺地从地面弹立而起,喘着粗气,环视众人。
“哎呦我的妈呀!”司机一看是那诈尸的男生,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他这一动,僵尸立马有了目标,怪叫一声便要扑咬。
呼!
突然,一张救护床飞过来撞在僵尸身上,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它顶了个趔趄。
警官刚被赶过来的同事搀扶到安全地带就看到了这一幕,眼见苏真从车上跳下,从容不迫地走向僵尸,那无所畏惧的气势直叫他心生敬畏。
“好强大的气场!他怎么比我还像执法者?”警官有点犯晕,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先前有学生发疯咬死了人,当前尸体又乍起伤人,这本身就够匪夷所思的了,结果还接连出来两个非人类一般的青年男女见义勇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僵尸怒啸连连,舍弃目标猛然扑向苏真,它要把这个讨厌的人类碎尸万段!
苏真夷然自若,他前世行道天下时,见识过的妖灵邪怪不计其数,大小战斗不知凡几,经验无比丰富,一只小小的僵尸哪里会被他看在眼里。当下一手扣住僵尸利爪,一手顺势上劈,两相发力,喀嚓一下,直接将它的一条胳膊扯了下来,只见断臂处尽是黑色粘稠的液体,一滴血液都没有。
这是九阳手中的爪功,劲力所至,裂金碎石,以苏真目前的功力,就是生铁都能抓出几分痕迹来,那僵尸才刚刚转化,躯壳尚未凝实,远远不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境界,断然经不起九阳手这至刚至猛的一击。
“可惜没有天罡气……”苏真稍觉遗憾。
天罡气是一种凝气运气的法门,需要到了养气归元之境自身练出元气才能修习,与九阳手正好相辅相成。
九阳手注重招式变化,没有天罡气便难以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很多变化也使不出来,否则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这种小僵尸,一掌就能拍个稀巴烂!
面对普通人时,苏真放不开手脚,但僵尸就不一样了,这个可以随便打,他一身所学很多都是用来对付这些东西的。
僵尸痛失一臂,惨嚎连连,撑开大嘴,尖锐的獠牙狠狠咬了下来。
苏真微微侧身,一脚踢出正中僵尸下颌,踢碎了它满嘴的利齿,接着挥拳打脱僵尸肩关节,顺势一拧,把它另外一条胳膊也卸了下来。
现在这凶物再也没有害人的本钱了。
现场的民警全都蒙圈了,事前那学生说能帮上忙,难道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忽然有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电视里成天演抗日英雄手撕鬼子,这他妈现实中来个青年手撕怪人……
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狂了?
……
几辆警车开进了滨河区红十字医院的大门,一刻不停地朝着急诊处驶去。
少顷,打头的警用悍马内,少女的惊呼猝然响起:“天啊,他把那个人撕裂了!那些警察为什么无动于衷?快点,再开快点!”
悍马急速飞驰,然而已经清晰可见的急诊处大楼,却好似天界银河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
苏真出拳击断僵尸的脊柱,令它再也动弹不得,接着走到受伤的警官身边。
“别动,再拖一会儿我未必救得了你。”苏真按住警官大腿的伤口,将纯阳真气渡给对方,说道:“忍着点,虽然很疼,但是能保住你的命。”
我已经很痛了好不?啊!
警官心思方起,旋即便惨叫出声,伤口上如同炽焰灼烧般的感觉,使得他浑身颤抖,汗如雨下!
旁边的民警大为紧张,拽住苏真的肩膀喝问道:“你干什么!”
警官挥手制止了同伴,艰难地道:“我没事,他,他在帮我……”
警官心知肚明,无论苏真是不是在帮自己,这时候都不能让下属与他起冲突,这青年太凶狠了,他们这些人谁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苏真制住怪人救了大家是不争的事实,他相信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地加害自己。
不消片刻,苏真收手而立,看着掌心的污血默然不语。
若非有九大先天真炁护体百毒不侵,就凭刚刚的接触,连他都要搭进去。
“好烈的尸毒!这警察只是被抓了一下,沾染的毒素并不多,结果转眼就扩散到全身了!”
污血内所蕴藏的尸毒阴寒逼人,凶顽至极,隔着皮肤便想渗入血肉。苏真手掌一振,纯阳真气流转,将沾上的毒液全部化尽。
另一边,被整成了瘫子的僵尸仍旧凶性不减,摆动着脑袋左右啃咬,怪叫不止,一点也不肯消停。
没有哪个正常人在如此严重的伤势下还能保持活力,就是吸了毒也不可能。
到了这时,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遇上不可思议的事情了,看向苏真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插曲。
在苏真灭尸救人的时候,另外一辆救护车上的医生招呼护工把看护的病人连人带床推下车,然后立马拉上了车门,速度那叫一个快。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车内负责押送的警员早就惊呆了,竟是忘了自己的职责。
苏真的目光落在了躺在救护床的患者身上,或许是救护床落地受到的震动太大,对方此时已经醒来了,他大口大口地吐着污血,脸色由黑转青,看样子也发生尸变了。
这些东西不能留着,世俗执法者们若是处理不好,将会遗祸无穷。
苏真踩断了瘫痪僵尸的脖子,随后掐动法诀,引来几道地冥真炁弹进它的身体里。
地冥真炁能够消解万物,乃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不二法门,像自然界里众多的微生物,就是在它的催生下形成的。
不过苏真现在功力低微,还达不到用先天真炁虐杀四方的程度,目标若是生命力旺盛,他的地冥真炁便难有做为,可一旦目标极度虚弱或者死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接下来,他走向救护床。
看到血食近在咫尺,僵尸的凶焰一下被勾了起来,双臂一挣便崩断了钢制的手铐——因为他是一名“精神有问题的凶犯”,因此先前即便昏迷了也是被拷在救护床上的。
民警们彻底傻眼了,那青年只是冲着怪人隔空弹了几下,怪人的身体就出现了消解的迹象,而那个咬人的精神病,愣是在他们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可怖的、力大无比的怪物!
这他妈是什么跟什么?我们真的是在出勤,没有拍电影啊……
苏真准备故技重施,他不担心自己的手段惊世骇俗,地球上存在修真界,还有宫颖提到的“玄门”,这些都是对他最好的掩护。
吱!
一辆警用悍马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刹停,车门洞开,当先闯出来一名漂亮的女生。
眼见那残忍的“肢解狂魔”扣住了自己男朋友的双臂,女生霎时魂飞天外。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让深爱的男孩落到了恶魔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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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不要伤害他!”
女生边跑边喊,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她身后跟了一群风风火火的警察,他们望着现场,却没有一人喝止苏真的“暴行”。
听到女生的呼喊,“僵尸”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它转过头,双眼突然间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竭力挣扎,压制着体内的恶魔,张开满是獠牙的嘴,似乎想要说话。然而他的喉咙里如同堵了东西,呜呜咽咽的说不清楚,只有黑色的血液顺着唇角缓缓滴落。
终于,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挤出了几个音节。
“杀……杀……杀……”
女生瞬间泪崩。
做为心有灵犀的情侣,她一下就明白了男友的意思:他不是要杀人,而是让自己杀了他!
“杨帆你胡说什么,你只是病了,不要紧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疗,我不要你死,你答应过要陪我去看樱花的!”女生泪流满面,在苏真面前缓缓跪下,纵然身边有着丹霞市最精锐的警员,可她的声音却是那样无助:“这位先生,我求求你放过他,我求你……”
一切的坚持,仿佛只是为了说出那几个字,男生流下两行血泪,目光里的清明彻底泯灭,下一刻,它发出一声咆哮,张着的嘴巴疯狂咬向苏真!
苏真向后一闪,深深地看了它一眼。
虽然它现在的样子很可怖,可通过五官以及面部轮廓,还是能够看出一些本来的面貌:细长的眼角,淡淡的眉毛……这是一个有着一张书生脸、相貌清秀的男孩子。
他就是女生的男朋友了。
当时在校园里,他之所以追咬别人而不咬她,想来是在尸变的过程中还存有一丝理智,自然不会伤害深爱的女孩。
现在,他已经完全转化成尸妖,女生口中那个忠厚善良的男生再也回不来了。
他用最后的人性,请求他的爱人,杀了他!
见苏真不理自己,女生转而乞求身边的特警说:“你们快救救杨帆,救救他啊!”
特警们听着女孩的哭求,有的表情生硬,有的扭过脸去,有的攥紧了拳头,似乎都在极力克制。
“他不再是你男朋友了,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妖不妖鬼不鬼,哪里还像个人?只有杀了他,他的魂魄才能得到解脱!”面对这个真情不泯的“男孩子”,苏真放弃了省劲的打法,运起全身真力,一掌击碎了它的天灵盖!
女生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玲玲,玲玲!”刘局长抱住瘫倒的女儿,轻轻推拿她的后背。
女生睁开眼,空洞的眸子失去了聚焦,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质问道:“你们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不救杨帆,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
刘局长轻抚女儿憔悴的面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你们没有放了那秃子,否则后患无穷!即便他不是始作俑者,也定然脱不了干系!”苏真说完,弹出几道地冥真炁飘然离去。后面的事就不是他该管的了,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眼睁睁看着苏真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玲玲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呐喊,她的悲伤,她的绝望,她的恨意,全部交织在了一起。
“他是杀人犯,你们警察不是专抓坏人的吗?为什么放走他!”
“玲玲你冷静一点,你的男朋友……早已不是人了!”
由于距离太远,苏真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恍惚间,只有女孩子凄厉的哭号在夜幕下回响。
“又是他!”郑彦走到刘局长旁边不甘心地道:“我们就这样让他走了?不用摸摸他的底么?近来人手不够用啊,我们的警力已经捉襟见肘了,再这么发展下去,丹霞会乱的!”
今夜霍家湾所有高校都出事了,还好艺校和工大得到了及时处理,饶是如此,其他地方也有八名学生五名民众遇害,医院里还躺着几个抢救的,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过来。
苏真与邪灵战斗的经过郑彦没有看到,这回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表现把他震住了,同时也为之前莽撞的行径捏了把汗。
出动多少警力都没摆平的怪尸案,对方几下就给解决掉了,想要拿住这种人,得付出多大代价,牺牲多少干警?不过若是把他招揽过来,那些特殊案件就好办了,所有人身上的担子都会轻好多。
还是刘局长的眼光毒辣,一早便看出那青年非同一般,果然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不简单啊……
“再乱能乱过昆城么?”刘局长把女儿交给了一位女警,看着地上正在一点点消解的尸体,颇为感慨地道:“那样的人我们强迫不来,随他去吧!”
“昆城!”郑彦心中一紧,前段时间滇南省昆城事件传遍了整个公安系统,若非相关部门应对及时,华夏恐怕早就发生动乱了。
即便如此,系统里还是有不少人被追究了责任,该免职的免职,该判刑的判刑,从科级干部到厅级干部,许多实权部门的领导都没逃过处罚。
郑彦心有戚戚,低声问道:“华缅边境传来的那件案子你们有眉目了吗?东西是不是从丹霞流出去的?”
“还在侦查阶段。”刘局长发出一声长叹,多事之秋啊!
情报显示,在昆城投放的那种病毒试剂一共有两份,一份造成了几百人死亡,险些引发社会恐慌,另外一份没有找到,与恐怖组织捷豹佣兵团的覆灭一起成为了谜团。
线索是在一个叫望仙村的地方断掉的,当事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那些无辜的村民什么都不知道……
……
霍家湾北区的一座老式民房里。
“你说他亲自找上门了?”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雄伟的短发男子,皮肤黝黑,浑身肌肉夸张地突起,只需看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强大爆发力。
他身前是一个通体由精铁打造的人形桩子,其人行动如风,招式如电,四肢一下下击打在铁木人上,发出沉闷的“砰砰”之声。
他的肌肉骨骼强健如精钢,出手隐有龙虎之势,引得周身三尺气流涌动,好似一层无形罡气。
这是外家横练功夫达到一定境界的表现。
雄伟男子一边自顾练功,一边与人对话,脸不红,气不喘,在剧烈运动中挥洒自如。
“是的社长,赵家少爷很着急,好像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他说今天一定要见到您不可。”
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立在雄伟男子十步之外,垂首禀道。
“他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没有,他非要与您当面谈,如今正在总社发脾气,下面的人快要招架不住了。”
“嗯?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社团总部里面闹事!”
这时,雄伟男子蓦然发力,将铁人的一根胳膊生生掰了下来,竟像掰断一根筷子般轻松写意,随后他甩掉断臂,收功而立,浑身骨骼发出一阵爆响,犹如金铁交鸣。
“这个赵志成,一点都没赵家人的隐忍!”雄伟男子接过武侍递上来的毛巾仔细擦拭身体,鄙夷地冷笑道:“算了,看在赵氏集团的份儿上,你带他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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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以后,依然是在那座老旧的民房里,与雄伟男子交谈的对象换了一个人。☆☆ m~精彩~东方~文学~☆☆
“我找了你一天,你一直避而不见,到底在搞什么?别忘了咱俩的关系,你有义务为我办事!还有,你怎么跑到霍家湾来了?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又何必跑到总社去等了你一晚上!”
赵志成一开口就是满腔的怒火,他白天的气本身就没顺,又被人凉了大半天,整个人已经到了发狂的边缘。
男子没有回答赵志成的问题,却道:“今晚霍家湾很热闹,成少爷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别人的事情我不感兴趣!”赵志成上前一步道:“我问你,上次我让你们做掉的人为什么没有死?他不但好端端的活着,今天还跑来冲撞我!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成少爷,我让手下带你过来,不是听你发牢骚的,而是警告你,管住自己的嘴!”
男子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冷声道:“下午的时候,你居然对一个女学生提起咱俩的关系,还说我的泰拳社专做违法乱纪的勾当,连警察都拿我们没办法。成少爷,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你监视我?”赵志成眉毛一拧,脸色异常难看。
那话是在床上说的,这样一来,他和丽丽办的那点事儿不是全让人看去了?
“咱俩是合作伙伴,你说对吗,成少爷?”男子问道。
“那你还派人监视我?”赵志成一头雾水,弄不清对方话中之意。
“我们是一个社团,不是黑社会!成少爷,你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吧。”
“这……”
赵志成打了个冷战。
两年前,在家族第三代的竞争里处于弱势地位的他,于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接触到了泰拳社这个神秘组织,那时社团正处于草创阶段,急需大量资金扩张。
一个没能力,有钱;一个有能力,没钱。
双方一拍即合。
靠着社团的非凡手段为助力,赵志成在一年的时间里强势崛起,从几位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拿下了赵氏集团继承人的宝座,而社团也在赵家资源的支持下迅速发展起来,成为了丹霞地下势力中的新秀。
赵志成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足轻重的公子哥了,而是赵氏集团定下来的接班者!自己把泰拳社说成不法团伙,那么这段日子,通过自己与社团有着隐秘合作的赵氏集团岂不成了涉黑企业?
丹霞是省会城市,执法部门不像小地方那样好糊弄,一旦进入他们的眼线,事情就大条了,为了保全集团声誉,自己很可能会成为家族的弃子……
“由于你的胡言乱语,社团里有不少外围成员遭到了警方的缉捕,去边境帮你做事的两名社员就在其中,你竟然还有脸跑来问我那个学生为什么没有死!”雄伟男子厉声喝道。
赵志成身子一颤,慌乱地道:“我,我会给你补偿!”
“补偿?”男子哂笑道:“一个人头五百万,成少爷赔得起吗?还是等你成为了赵家的掌舵人再说吧!”
赵志成蓦然感到一阵羞辱,却也不敢反驳。
“我想我有必要强调一点。”男子看着赵志成,语气持重:“成少爷,一直以来都是你求着我,不是我洛铭求你!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不是你个人的私兵!找我办事可以,请端正你的态度,不然你就有多远滚多远!”
“你……”
在洛铭的凝视下,赵志成的精神一点点萎靡下来,低头道:“好吧,洛先生,之前是我鲁莽了,我向你道歉。”
赵志成这个反应,使得洛铭又将他看低数分——你要硬就硬到底,说不定对手还会高看你一眼,你说软就软,名门威严何在?
赵家的嫡系子孙不止赵志成一个,若非觉得他心无城府好控制,洛铭都想换一个人选了。
半晌,洛铭语气一缓,说道:“既然上次的事底下人没有办好,这次我也不追究你的冒失了,说吧,你急着见我究竟为了什么?不仅仅是杀个人那么简单吧。”
赵志成点点头,他本想斥责对方办事不利,现在哪还敢提,小心翼翼地道:“我安排了一场球赛,地点在工大篮球馆,时间是明晚七点。到时候我想请你帮我料理四个人,除了那个好死不死的烂丝,还有他的三个舍友。四个学生,事成之后,我给你四百万!”
“球赛?”洛铭道:“那么多人不好下手呢!”
赵志成连忙道:“是我没说明白,比赛结束以后我会找人制造事端,搅乱比赛场地,你的人假扮成学生,趁乱动手就行了。”
“安排的倒是挺周密,没少用心思吧。”
洛铭笑道:“我很好奇,那个人怎么得罪你了,就这么想着要他死,连他的舍友都不肯放过。”
“只怪当初下手太狠,如今想要收手已经收不回来了。留着那小子始终是个隐患,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他必须死!”赵志成咬牙切齿地道:“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没少帮着他给我找麻烦,不给身上他们留点记号,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赵志成拿出手机摁了几下,续道:“四个人的照片我发给你了,回头你交给做事的人。那个叫苏真的,我要他的命!王宏伟,我要他一嘴牙,张晋昌,我要他一根手指,陈子健,我要他一条腿!做的隐秘一些,最好让人当成一场意外,你手下不是有几大金刚吗?派他们去,这回不能再出岔子了。”
洛铭低头看着照片,说道:“我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说,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有他这句话,赵志成就放心了。
外人不清楚泰拳社心狠手辣的程度,做为合伙人,赵志成是知之甚深,就没有这帮家伙不敢做的事,也不没有他们做不成的事——绑架、杀人、贩毒走私……只要有利益,他们什么都肯做,而且很多事都是在警察眼皮底下干出来的,只不过他们能力高超,警察抓不住他们的现行罢了。
“陈子健?”
洛铭念叨了一句,忽而冷笑道:“学生倒是不假,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他应该是陈家人吧,而且是陈家的嫡系!四百万……成少爷,你打的好算盘呐!”
尽管来丹霞市只有两年,但他也知道陈家是个不可招惹的存在。
动了丹霞第一世家的人,还要了人家一条腿,泰拳社距离覆灭也不远了。
洛铭语气不善,赵志成擦了一把冷汗,依旧坚持道:“那随便给他点教训总可以吧?他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小辈罢了,只要别下重手,不会引起陈家注意的。”
“教训一下可以。”洛铭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千万,成少爷嫌代价太高就去找别人吧!霍家湾那么多的小混混,肯定有人乐意接你这单生意。”
“什么?两千万!”
赵志成大感肉疼,赵氏集团虽有千亿资产,但那是赵家所有人的并不是他一个人的。
他只是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在集团内部暂时还没能掌握大权,适当的调动资源可以,拿着家族资金挥霍是不行的。家里每月给的百万零花钱也仅仅只够他的生活开销,他私人账户里的五千多万华夏币,大多还是成为家族继承人后执掌下属公司积攒起来的。
至于那些小混混,是他们收拾陈子健还是陈子健收拾他们?就算他们真把陈子健办了,事后落到陈家手里,肯定会把自己这个幕后主使供出来!
“一千万!”
赵志成咬牙道:“不用他受伤,只让他丢脸,这样总可以了吧!”
“成少爷,你可很少有这么大方的时候,看来成你对那个陈家人的恨意很深啊!行,这活我接了,另外三个学生就当我送给成少爷的礼物吧。”洛铭笑了,挥手送客。
主要残害目标反倒成了赠品,苏真若是知道自己如此廉价,不知会做何感想。
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立刻上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引领赵志成离开民宅。
上车以后,赵志成把电话打给了艺校篮球队的队长。
“徐队长,明天就看你们的了,记住,不要带凶器,我不想给警方留下把柄!你们的任务就是负责挑事,赛前、赛时、赛后,明白吗?”
“明白了成少,您瞧好吧!”
“告诉队员们,好好发挥,事成之后一人十万!”
“多谢成少!我们一定遵照您的要求,狠狠折辱工大球队!”
“嗯……”
安排好一切,赵志成阴笑起来。
球赛敲定了,阎罗王也找好了,明天定然会有一个叫人难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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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红十字医院,苏真没再回校园,他要去做一些确认。
艺校门前拉起了警戒线,喧嚣的场面恢复了平静,学生、居民、保安都不见了,现场只留下了几名执勤警员。
苏真没有逗留,直接回了住处,发现小区里一如往常,心中立马有谱了。
阴煞戾气还被锁在阴煞之地附近,尚未外泄,连柳岸方园自身都没那么凶,霍家湾大学城怎么先闹起来了?
如今艺校和工大接连闹鬼,那其他地方呢?
霍家湾大学城共有六个大学校区,苏真不认为现实会那么巧,正好出事的地方都让自己撞上了,那么艺校有自己,工大有宫颖,别的大学有没有人制止灾祸?
在苏真的印象里,霍家湾之前一直好好的,今日灵异事件爆发的如此集中,如此突然,这是有人在搞事啊!
一切迹象都表明,暗处当中有黑手,可能还不止一个,这些邪恶的家伙目的不得而知,但肯定与他的“道”相违背。
于是整个局势就比较鲜明了。
暗处的坏蛋们为了某种目的使劲搞破坏,世俗政府在极力维护社会秩序,看那帮世俗警察疲于应付的样子,后者明显处于劣势。
苏真心想,幕后黑手既然掌握了超越自然的力量,肯定不是害几个人就完事了,眼下之事很可能只是一次试探,他们一定有着更大的企图。
以及那正在酝酿的阴灾
霍家湾乱局已定,背地里暗潮汹涌,龙蛇汇聚。
苏真瞭望星空,对此并不以为意。
有道是,有人能悟来生前,云在西湖月在天。
柳岸方园十分幽静,入夜以后,业主们几乎足不出户,偌大的小区根本见不到什么人,偶有居民出入,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苏真在小区里转了一会儿,来到公寓楼下,只见一道俏生生的人影立于门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等谁回家呢。尚未到近前,便听对方说道:“你要做坏事白天出去就可以了,不要总是晚归,这里不太平!”
雪婧的脸色如同罩了一层寒霜,言罢扭头走进楼门。
“”
女魔王不常回家,偶尔宅在家里一次也很少能见着人,苏真搬过来后两人还没有过接触,结果一接触就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苏真无奈之极,明明是好意,可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效果怎么就让人难以接受呢?
这小妞,欺负道爷上瘾是吧!
每次见了面都变着法儿的让人不痛快!
次日苏真炼了一整天的符,直到傍晚周语诗打来电话约他一起吃饭。
苏真没有拒绝,看护周语诗是他当前的工作,趁着吃饭的功夫,他深入地给小丫头讲解了一些符箓的用法和窍门。
包厢里,饭局才进行到一半,苏真的手机响了。
“小三儿,最近上哪撒野去了?快快来学校,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限你半小时内滚回来,不然我们就把你开除207舍籍!”电话对面,王宏伟嗷嗷乱叫。
“比赛?什么比赛。”苏真听到电话那头有点吵,男生女生的叫喊混成一片,似乎很热闹的样子。
“咱们工大和艺校的篮球联谊赛啊,对,一激动忘记了,这几天你根本没来学校。那啥,昨天艺校篮球队牛逼哄哄的来给咱们下战书,咱校队当场就接了,比赛地点就在咱们工大体育馆。这会儿艺校的人马都到了,双方正摩拳擦掌呢!”
王宏伟的语速很快,状态也很兴奋,还时不时夹杂着口哨声。
“快点来啊,陈老大也要上场,咱几个给他壮壮声势!我跟你说,老大平时对你可不错,这学期他的比赛你一场都没来看过,今天你要再不来,别怪兄弟们不讲情面!”
虽然207打球的只有陈子健一个,但宿舍四人感情极好,最初的时候,每次陈子健参加比赛都是四人同去,直到苏真借体还魂,这种情况才被打破,四人组成了三缺一。
王宏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真哪会推辞,笑道:“好,我去。”
“对嘛,这才是好兄弟!”
临了,王宏伟清清嗓子,神神秘秘地道:“现场有很多福利哦,保证让你不虚此行!你是没见,艺校的小娘们那叫一个热情奔放,兄弟我可长见识了,他们的那些拉拉队,跳起来都能看到哇,哇,腿抬得好高,白色的!”
电话里,王宏伟的声音亢奋得如同嗑了药。
王宏伟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的损友,苏真很想赏他一个爆栗,前身那没出息的小子跟他凑到一块儿,也算物以类聚了吧。
苏真前脚挂掉电话,旁边的周语诗便疑神疑鬼地问道:“等下要去哪里看福利?”
又热情,又奔放,小白色的?什么情况!
周语诗的耳朵可尖着呢,尤其是关系到某人与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超市女员工对某人的态度她全都看到了,一枝花呀,男神呢,啧啧。
周语诗以前可以不管不问,现在可不行:打了本小姐那里就算完啦?以后不准你再惦记其他女人那里!
苏真一个头两个大,既然你都听见了,为什么不听个全面,非要断章取义?
“看什么福利啊,是去看比赛!”
“比赛?是今晚七点在体育馆举行的蓝球赛么?我陪你一起去呀!”
周语诗明亮的双眸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好像对观赛一事很感兴趣的样子。本来晚上有许多人约她一起去,但是她要来找苏真,就全给拒绝了。
夜幕初临,丹霞市理工大学的体育馆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再有五分钟,常青艺术学院和理工大的篮球比赛就要开始了。
艺校篮球队出了名的强悍,是去年丹霞市高校篮球联赛的季军。能从几十个队伍中拼杀出来并且拿到第三名,他们的实力毋庸置疑。而工大的队伍去年却连入围资格都没混到,两支队伍高下立判,放在去年比都不用比,工大球队直接就可以弃械投降了。
此次工大球队之所以痛痛快快接下战书,是因为这一届的大一新生中加入了几名非常厉害的球员。
其中最耀眼的便属球队的小前锋陈子健了,他的存在使得球队实力大增,往届球员面对艺校队伍信心暴涨,尽管想要胜过艺校依旧困难,但也不至于像往年那样连比试一番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况且对方承诺只用后补队员参赛,那么己方哪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
做为去年丹霞市高校篮球联赛的季军、今年夺冠的热门学校,艺校的球员人高马大,一个个昂首挺胸,脸上洋溢着必胜的微笑。
艺校前来观赛助威的师生也很多,篮球队是艺校体育方面的骄傲,身为学校的一份子,他们当然要来支持一下。比赛胜了,是大家共同的荣誉,况且看着自己的队伍蹂躏别人的队伍,总比窝在寝室里聊天打牌玩手机有意思的多了,若是再能跟谁来一次美妙的邂逅岂不更好?
另一边,工大的观赛席上也是人满为患,体育运动是丹霞理工大学的弱项,校内赛事历来不多,像这种两校对垒的情况一个学期也未必能碰上一回,许多学生都特地赶过来凑闹热。
“诗诗。”
苏真和周语诗刚走到工大体育馆门口,一声柔柔的娇呼传了过来。
两人扭头一看,发现打招呼的是一位非常耐看的长发美女,粉面桃腮,眉目如画,身段窈窕纤细,气质温和典雅,端的是越看越有味道。
苏真心说又是这小妞,真有点阴魂不散的味道呢,哪里都能见到她。
“宫姐姐,你也是来看球赛的吗?”
宫颖嗯了一声,周语诗高兴地抓起她的手,道:“那我们一起吧!”
“好啊。”宫颖含笑答应了,明丽的脸蛋好似一朵绽开的白兰花。
篮球馆里沸沸扬扬,挤满了朝气蓬勃的年轻男女。
由于官方的谨慎处理,昨夜发生的一系列恶**件并没有得到传播,民众对真相一无所知,社会秩序依旧宁静和谐,丹霞警方暗中加派警力,增强了各大院校的安保力度,防备暗处的凶手。
工大校园在天亮时便一切恢复如常,疯子伤人的风波逐渐平息,校园里再也没有僵尸出现,那个叫玲玲的女生也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了,她的朋友和同学只知道家长替她请了假,回家休养去了,两个死去的男生亦是如此。
事件中所有的恐怖元素都被有心人淡化、掩盖,于是,一起可怕的僵尸袭人案被工大学生们当成了笑谈。
工大观赛席某处,几个衣着光鲜的单身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喂,你们全失败了?”
“靠,你长着眼呢自己不会看呀,谁要是成功了还能坐这儿吗?”
“唉,周校花真难约啊!我这都是第十五次约她了,还是一口就给我拒绝了。”
“你才十五次?我特么都二十多次了!人家理都没理过我,知足吧你!”
“你说咱几个要长相有长相,要家境有家境,在学校里混的也不差,怎么就入不了周语诗的法眼呢?也没听说她有男朋友啊!”
“谁说不是呢?都快一年了,咱们没一个成功的,能用的方法都用尽了,周校花依旧油盐不进,百毒不侵,我看咱的追美攻略群还是解散得了”
几个饱受挫折的萝莉控垂头丧气。
忽然,有个眼尖的男生一指球馆入口,急促地道:“是周语诗!她不是不来了么?”
“咦,什么情况?她好像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之所以拒绝咱们,其实是为了陪别人?”
“草!那小子谁呀?土了吧唧的,还跟周校花走那么近!他妈的有没有自知之明啊?”
“哎呦喂,居然还敢拉周校花的胳膊?屎可忍尿不可忍!走哥几个,干他去!”
“滚蛋,你眼瞎呀,没见宫颖也在吗?人家一巴掌就能扇飞你!先看看情况再说”
苏真三人来晚了,他们达到球馆时比赛已经开始,看台上人山人海,挤满了观众。
“糟糕,没有位置了呢。”周语诗扒住栏杆,踮起脚尖举目四望。
苏真知道王宏伟给自己留了位置,方要接话,旁边的宫颖忽然毫无征兆地贴近他道:“昨晚发生在果林里的事你怎么看?”
一阵淡雅的香风袭来,佳人吐气如兰,苏真定了定神,说道:“那个叫杨帆的男生身上没有抓伤和咬伤,应该是被人下毒了。那毒不寻常,侵入人体很快就会发作,所以不可能是杨帆从其他地方带过去的,案发时凶手多半就在现场。”
“有怀疑对象吗?”
“涉嫌非礼女生的中年秃子,他身上透着一股邪性,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可我当时检查过他,他身上什么都没带,并不具备施毒的条件。”
宫颖蹙起娥眉。
这也是苏真的疑惑,他无法确定那秃子是不是始作俑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拿不准对方是如何利用尸毒作案的。
当事女生一口咬定中年秃子对她的男朋友动了手脚,从而导致了她男朋友的异变,可是那种剧毒苏真亲身体会过,毒性极猛,没有神功护体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亡,一般的针管、瓶器都禁不住它的渗透和腐蚀,只要向外挥发一点,最先倒霉的就是投毒者。
而那中年秃子能被一个仅仅学了防身术的小女生打得伤痕累累,说明他不具备护体功夫。苦肉计吗?苏真不以为然,秃子的外伤倘若只是作秀,又怎能瞒过自己和宫颖的眼睛?他要真的高明到连自己的法眼都能避过,那他身上环绕不散的煞气也不会被自己察觉了。
退一步说,就算中年秃子有能够保存尸毒的特殊容器,他作案后无论将容器扔掉、毁掉、或是藏匿起来,都会被勘察现场的警察和宫颖发现。
除非他身上有储物的宝贝,要么就是有同伙潜藏在暗处。
作案后悄无声息地将容器收进宝贝里,或者转移,外人自然找不到。
宫颖望向看台,幽幽说道:“他若出现在这里,明天整个丹霞市就要大乱了。”
看着馆内密密麻麻的人群,苏真明白她的意思。
这会儿体育馆里聚集了几千师生,若是在这里扔上一剂尸毒,以其毒性,很短的时间里便会导致若干人尸变,兼之传播过程简单迅捷,一抓一咬就能扩大感染,整个体育馆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群尸的巢穴。
“如今社会,学生是最敏感的对象,尤其是大学,有点风吹草动,很容易引发舆论震动。果林事件涉及的人员不多,可以很好地掩盖下来,但是这里”
宫颖眼帘微动,视线中,馆内热闹非凡的景象仿佛变成了一幅幅群尸扑咬活人的画面。
“一旦爆发疫情,丹霞就要成为全球的焦点了,追究起责任来,省政府、市政府、校方、警方乃至丹霞警备区、军区、情报部门全都脱不了干系,降职撤职判刑坐牢,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此事而受到处分。”
苏真暗暗奇怪:她一个修士,关心尸毒,关心民生都很正常,可是她扯到世俗体制上去又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这小妞与女魔王一样,都与华夏政府有瓜葛?想了想,说道:“我有感觉,今晚他不会来。”
既然已经想到了那种可能性,却没有察觉到危险,便说明没有危险,这是修士的直觉,百试不爽。除非布局者的境界超出感应者很多,才有可能让危险毫无征兆地降临,便如苏真前世的那场死劫,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宫颖从苏真的话里听出了强烈的自信,不禁有些诧异,问道:“为何这么笃定?”
苏真当然不会说这是前世修行养成的直觉,直接道出了昨夜的判断:“我认为昨夜的凶案只是一次试探。”
“你是说,他选择在果林下手,并不是因为那里没有摄像头不易暴露,而是故意为之?”宫颖冰雪聪明,一点即透。
苏真分析道:“以那种毒的毒性,并不需要繁琐的下毒手段,想避开摄像头是轻而易举的。假如他有心制造一场灾难,怎么会在人少幽僻的果林?宿舍区和教学区才是最好的选择。如今他已打草惊蛇,短期内是不会露面了,也许他还会来工大作案,但绝对不是现在,至少他要等所有人放松警惕。”
宫颖点了点头,苏真的意思很明确,平时集中在宿舍楼和教学楼的人比此刻的体育馆还要多,既容易下手,又方便脱身,更便于尸毒的扩散,不像球馆里面人挤人,非常不利于撤离,只要有人及时把外门封死,尸毒就传播不出去了,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你说的对,是我多虑了。”宫颖的微笑又回到了脸上:“丹霞警方的确派了不少警员驻守工大,刚才咱们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馆外有许多配枪的便衣值守,他们的警惕性都很高,在这里下毒确实不是明智的选择。”
警方已然做好了严密的防范措施,如果这样都无法阻止惨案的发生,那防与不防都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找出幕后黑手,除掉他!如此,与其担心眼前,还不如去帮帮警察的忙。
“没有咱们三个人的地方了呢,一个破比赛而已,咋来这么多人呀!”等周雨诗气恼地回过身来,宫颖又与苏真保持了距离,好像从未挨近过他一般。
球馆座无虚席,一个人还好说,往哪一挤便能凑合着坐,三个人就不太容易找座了。周雨诗道:“你俩等一下,我去找人给咱们让座。”
苏真和宫颖均非寻常人,既然对事态有把握,便不会自己吓自己。见周雨诗要去找座,苏真赶忙拽住她说:“别麻烦了,我答应舍友过来找他们的,他们那边应该给咱们留了位置。”
“哦,好哒。”周语诗展颜轻笑,小手一翻,顺势牵住了苏真的手掌。
看台上,追美攻略群的成员们,眼睛湿润了
王宏伟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底层看台第一排工大球队休息场地的旁边,那里聚集了一大票学生,都是来给球员们加油打气的亲友。
宫颖和周语诗两大美女联袂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座的男生抢着让位置,争先恐后献殷勤,没坐的男生捶足顿胸,不住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白白错过了与校花搭讪的机会。
王宏伟没想到苏真会带人来,只留了一个位置,但是两位美女的面子不能不给,人家是跟着兄弟来找自己的,总不能自己坐着让人家站着啊?那样还不得被同胞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所以他很有风度地让开座位,与苏真一起加入了站客行列。
“我说你小子怎么一点都不积极呢,比赛开始好几分钟了才过来,原来是有美相陪乐不思蜀哇!可以哈,平时像个闷葫芦,手段其实挺厉害的么,多少没办成的事儿,居然让你给拿下了!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勾搭上她们的?这等丰功伟绩足以载入工大史册名垂”
王宏伟挂着一脸淫荡的笑容,压低声音口若悬河,一双贼眼一个劲往两女身上偷瞄。
啪!损友近在咫尺,苏真毫不犹豫地赏了他一个爆栗。
“就算你守着绝招不肯外传,也用不着打我啊”王宏伟使劲揉了揉脑袋。
察觉到场上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对,苏真看了下双方的比分,十一比二十七,工大球队暂且落后。
“比赛不顺利?”
“何止是不顺利,刚开场就这样,后面根本没法打了!”
王宏伟上一秒还色色的脸,瞬间阴了下来。
苏真奇道:“刚开始看不出结果的吧,你看子健连过两人又得分了,对面那些人的技术好像都不如他。”
“老大厉害也是一时的,他是场上最优秀的球员不假,但是咱这边的球员太差劲了,总拖他后腿,人家艺校的队伍里全是高手,老大再厉害能15吗?”
王宏伟的脸色阴沉了一下,郁闷地道:“老大是咱工大队伍的王牌,这场比赛本来全靠他的。但是他被人阴了,耐力爆发力统统跟不上,他进一球人家进俩球,咱们咋赢啊?”
“你说明白点。”假如技不如人,输了也就输了,可若是因为遭人暗算而输掉比赛,苏真就无法接受了。
“还不是那讨厌的学生会!”
王宏伟愤然说道:“老大被一群学生会的王八蛋干部拉去参与校园公益,干了一下午的力气活,直到比赛开始前才放他回来,饭都没来得及吃!你也知道老大那人忒实诚,别人找他帮忙他从来都不拒绝的。这件事要说没人在背后捣鬼,打死我都不信!你看你看,他让人截住了吧,要是放在往常他早就上篮得分了,就是因为体力不行才让人盯死的!”
球场上,陈子健也是有苦说不出。
原本他没将比赛当回事,帮艺校下战书的人说了,双方只是进行一场友谊赛,目的就是让两校学生互动一下,丰富丰富大学生活,而做为强势队伍,他们不会动用主力球员,学生会找他参与公益活动也是以此为借口。
哪知对方居然临时变卦,说好的只上替补队员,结果比赛一开始主力队员就全上齐了,死活不承认有那种限制上场球员的约定,倘若己方不比,就等于当着两校数千师生的面认输。
其中的隐情根本说不清楚,还会被对方诬陷成怯战,临阵脱逃是绝对不行的,大家只好硬着头皮拼一把了。
只是对方实力强悍,都快赶上职业选手了,身边的队友被压制得没脾气,光靠他根本不行。
一个人很难突破对手的封锁,他不拿球的时候对面只有一人来防,一旦拿上球就会突然冒出来两三个联合阻截的,导致进攻节奏被各种破坏。何况他的体力在几个小时的劳动中消耗了一大半,个人拿分的效率一落千丈,远远比不上人家整支队伍
发现队友们渐渐抵挡不住对手的猛烈攻势,防守阵容一溃再溃,陈子健的心底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眼看场上的艺校球员随意传球拿分,舍友独力难支,顾此失彼,被对手耍弄的很是狼狈,苏真火冒三丈:“学生会那帮家伙不知道今晚有比赛吗?关键时刻把主力队员拉去干活,他们咋想的?难道他们连自己学校的荣誉都不顾了吗?”
这时带球的陈子健被三人前后夹击,传球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失误,球让人顺利截走,王宏伟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嚷嚷道:“你问我,我问谁去?那帮孙子给点好处就叛变,哪里会把自己人的荣誉当回事!”
两人后方,看台第三排,赵志成哈哈大笑,得意地道:“姓陈的,你还笑的出来吗?跟我斗,哼,你差得远!”
与其相依的李欣怡皱眉道:“艺校好强啊,这样下去我们要输了。那个陈子健不是打篮球很厉害的吗?怎么会被人压制的那么惨?”
赵志成撇撇嘴,嗤笑道:“就他?牛皮吹的怪响,徒有虚名罢了!”
李欣怡娇声道:“阿成,我不想看了,艺校来的人好多,留下来怪丢人的!”
赵志成笑道:“比赛输赢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让你下去打,要丢人也是场上的那帮废物,咱只管欣赏比赛过程就行了。”
说着目光一转,想看看工大球队那边的反应,却一下子看到了苏真身后的宫颖和周语诗,不由眉心大皱。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莫非三人认识?
与两大校花都有瓜葛,烂**丝想上天?
想着想着,赵志成站了起来。
“走,过去跟你前男友打个招呼,上回的事还没完呢!”
“你是要去跟人家校花打招呼吧!”
李欣怡冷哼一声,吃起了干醋,她的注意力基本没在比赛上,苏真三人一来她就留意到了。
赵志成呵呵一笑,好言哄道:“我跟周语诗不熟,打什么招呼?跟宫颖也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李欣怡心里纵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两人刚刚和好,也不想过于忤逆男友,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过去了。
“好啊宫大美女,怎么坐这儿了?差点没看着你。想不到你竟然会对篮球感兴趣,早知道就邀请你了。你是自己来的还是跟朋友一起?”
赵志成一见面便开始套近乎,宫颖则是对其不理不睬,好想不认识他一般。
赵志成碰了一鼻子灰,心下纳闷,两人之前的关系虽然不是多亲近,但也说的过去,校园运动会的时候还面对面聊了一阵来着,她今天是怎么了?再瞅瞅旁边的苏真,这才有了几分恍然,心道:“因为我上次说了他几句坏话,然后就跟我划清界限了?太离谱了吧!”
赵志成暗自恼恨,走到苏真和王宏伟身边,看着场上的比赛讥笑道:“你们的陈家兄弟不行了呀,跑都跑不动了呢,还不找人把他换下来,留在上面让外校的看笑话吗?他可是咱们工大的篮球明星诶!”
苏真眼神一凝,真是哪里都能遇到这条疯狗。等等会不会是他在背后捣乱?陈子健为了帮助前身,曾经得罪过赵志成,以疯狗的性格暗中报复的可能性很大。
做为苏真的朋友,王宏伟以前也与赵志成结过梁子,听他如是说,气急骂道:“土狗成,这里不欢迎你,赶紧滚蛋!”
赵志成冷然发笑,王宏伟这个刺头过去没少帮着烂**丝跟自己过不去,哪天我把你那貌美如花的女朋友也弄过来搞一搞,看你还狂不狂!
“我说贱嘴王,就你这副德行,配的上你女朋友吗?当心哪天人家把你一甩,跟着别人跑了。”
“能不能把你的臭嘴闭上?”
王宏伟大发雷霆,女友可是他的宝,谁都不能动,哪怕是言语上的轻佻也不行!
赵志成冷笑不止,暗自捏了捏拳头,只要王宏伟再多说一句,他就动手扁人。
“我说过,让你管好自己的嘴。”苏真绕过王宏伟,全盘承接了赵志成的敌意。他有八成把握,学生会找陈子健参与校园公益的事与这条疯狗有关,就是这场不合时宜的比赛,多半也是疯狗弄出来的。
“垃圾一样的东西,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还想跟我动手不成?”赵志成如往常那般送出一个中指。
在他心里,苏真已是将死之人,这是最后一次羞辱对方的机会了,又怎会放过。
赵疯狗咄咄逼人,没等苏真有所回应,后面的周语诗倒是先一步发飙了:“你算什么东西!敢跟苏苏这样说话?收起你的爪子,快点滚开!”
“我”
“我什么我!苏苏最近没有得罪你吧,女人都在你怀里了,你老是针对他干什么?还赵氏集团的公子爷呢,要不要脸啦?”
周语诗边说边走,几步就挡在了苏真身前。
“没得罪我?你问问他自己,那天是谁用板砖砸我的?”赵志成可不畏惧周语诗,但也不想过分开罪她,毕竟小妮子是个大美女么,更是个罕见的极品萝莉,说不定以后还能发展发展呢。
周语诗扑哧一笑,小脸生辉娇艳如花,接着美眸含羞看向苏真:“你还用板砖砸过他呢?苏苏真棒!人家原谅你了。”
旁人不知其中的潜台词,均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苏真却是听的明了小姑娘这是在夸自己不畏权势呢,甭管男恶霸还是女恶霸,自己都敢打!
周语诗又对眼里满是妒火的赵志成说道:“不就是泡了个小系花吗?嘚瑟什么呀?人前人后转来转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看着就讨厌!”
狗男女来了以后一直在搂搂抱抱秀亲热,她越看越不爽,如今她的立场完全站在苏真这边,爱屋及乌之下,自然便有同仇敌忾之心。
周语诗来者不善,弄得赵志成十分头疼,这个周家小疯子到底要干什么?为了维护一个烂**丝,连我的面子也不给了?压了压火气,苦笑道:“周家妹妹,我没招惹你吧,寒假的校友会上我还跟你同席对饮过呢,咱俩即便不是朋友,也算旧识了,你干嘛揪着我不放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招惹苏苏,就是招惹我!”周语诗眉眼含煞,一点也不顾忌赵志成的颜面,指着他的脑门娇斥道:“以后不准你接近他,听见没有?不然姑奶奶打断你的狗腿!”
被周语诗像小鸡一样护在身后的苏真倍感郁闷,显然,前身与狗男女的破事这小丫头也知道了。真是太特么尴尬了,以后还怎么愉快地相处啊?
世事纷扰,乱人心弦,都市里见不到修道者也不足为怪了。
遭到周语诗这般不留情面的训斥,赵志成神色一变,沉声道:“周小姐,你是在威胁我吗?”
“就是威胁你,你咬我?爱听就听,不爱听就滚开呀!”周语诗可不是吃素的,教训人的功夫绝对属于一流水准,赵氏集团的公子哥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他老子在这,她一样不买账。
赵志成脸色铁青,心里恨透了周语诗,一团邪火直往上蹿。话都被她说全了,自己留就要低人一等,走就是怕了她,当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关键时刻,李欣怡使劲扯了扯赵志成的胳膊,嗔道:“你是带我看比赛,还是来跟他们吵架的!”前男友身边一下出现两位大美女,其中之一还那么的维护他,李欣怡脸上火辣辣的,跟被人扇了耳光一样难受,哪里待的下去?
赵志成抓住台阶就下,心里恨恨地想着烂**丝怎么就攀上周家的小公主了?
难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赵志成不怕周语诗,却忌惮她背后的势力,周家所有家族企业以连锁超市为根基,依托丹霞向外延伸遍及华夏直至海外,比赵氏集团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周语诗还有个非常出色的哥哥,传闻那人年纪轻轻便靠着自己的能力做出了一番事业,手里掌控着巨额财富,是周家小一辈中的佼佼者,只是从未在媒体上露过面,名声不显罢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赵志成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再过一会儿,烂**丝就会去阎王爷那里报道,贱嘴王和四眼田鸡也会成为残废,届时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场上的比赛仍在火热进行中。
艺校队伍人强马壮,上来就打了一个六比零的小**,并且一直引领着全场的气氛,把比分差距逐渐拉大。若非陈子健球艺精湛,不计体力杀出一条血路,工大球队早就全线溃败,恐怕连一分都拿不着。
艺校球员体型高大,跟电视上那些职业球员没什么两样,工大这边就有点不够看了,尽管体格同样健壮,但无论是平均海拔高度,还是队员的球技配合,都比人家差了一截,气势更是荡然无存。
众人说话的功夫,双方比分再次拉大,成了十七比四十四,这会儿工大队伍的三个进球都是陈子健一个人拿下的。
观众席上的呼声几乎成了一边倒,艺校的拉拉队见自己的球员们大发神威,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地为他们呐喊助威,连带艺校的师生也是热情高涨,人人都在给球员加油,山呼海啸般喝彩的声传遍了球场的每一个角落。
工大的拉拉队则是无精打采,偶尔喊上几声也是象征性的,对球员的气势根本造不成影响,反而使得球员们的心情越发低落,正常水平都发挥不出来了,各种失误层出不穷。
自己的球员像娘们一样被人压的翻不了身,拉拉队又不带头出力,工大观众席上的情况可想而知,不少人怨声载道,莫说激情,没有提前离场就算不错了,这些人尚能稳当地坐着,很大程度要归功于周围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异性们。
有些早就对上眼的,已经开始眉目传情,暗通款曲了。
于是乎,好好的一场球赛硬是演变成了一场交际盛会,胆子大的主动出击,胆子小的低头玩手机,关注赛事的越来越少。
“施队长,看你们一个个都挺累的,反正再打下去也没意义了,何苦负隅顽抗,痛痛快快认输得了。”说话的是艺校球队的队长徐仁涛,此人身材魁梧,两米一的个头,肌肉特别发达,如山一般的身躯看着就吓人。
工大球队队长施耐强勃然大怒:“少他妈说风凉话,上半场还没结束,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
“切,我们领先三十多分了,你们追的回来吗?水平差距在这儿摆着,你想翻盘,可能吗?”徐仁涛笑容可掬,话里话外慢慢都是揶揄的味道。
“是你们特么的不讲信用!给我们使诈!”施耐强心火难平。
“使诈?给你们下战书的人可不是我们球队的,哦,我想起来了,他是排球队的!所以呢,你们之间的约定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知道这是一场公平的对抗,你要玩不起,随时都可以单方面终止比赛。不就是认个输吗,总比分数输成狗要强吧?退一步讲”
徐仁涛不屑地笑笑,道:“跟我们的替补队员比,你们就能赢了?以你们的水平,无非输的好看一点罢了,结果还是一样的。”
施耐强简直气炸了肺,怒道:“跟你这种无耻的人讲话纯属浪费口舌!”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艺校连拿四球,双方的比分差距进一步拉大。
“队长,徐仁涛说的没错,不行咱就主动认输吧!再这样打下去还不知道要输多惨呢,以后在学校里都不好意思见人了。”工大的十号球员情绪低落,恨不得直接弃赛走人,他实在是不想打了。身为骄傲的得分后卫,他受不了这样的耻辱。
“你是咱们唯一拿得出手的得分后卫,除了子键,就你投篮命中率最高了,你要退出,我们还怎么打?再敢扰乱军心我揍死你!”施耐强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对手嘲弄几下也就算了,现在连自己的主力球员都要撂挑子,真他娘的窝囊透顶!
“算了队长。”陈子健给队友们打气:“本校那么多师生都在看着,咱们咬着牙也要坚持把比赛进行到底,比赛输了,骨气不能输!”
“说得好!”施耐强喝道:“谁要敢当软蛋,我就把他踢出篮球队,再也别想加回来!”
又过一分钟,艺校球队打出了一次凶猛的进攻,三名球员缠死陈子健和施耐强,徐仁涛带球冲到篮下,大吼一声猛地跳起,把球狠狠地扣入篮中。
这记漂亮的大力灌篮引爆了全场的气氛,并将之推上顶点,艺校上下气势如虹。
“不愧是理科病夫,弱不禁风一拍就倒,打的什么玩意儿?这被咱给虐的,一点激情都没有!”
“你们看看观众席上的那帮工科狗,一个个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头大身瘦奇形怪状,跟一群萝卜头似的,其中还有不少四眼驴,就这样的基础素质,能出几个像样的球员啊?”
“嘿!难怪要说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呢,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一时间,含有“工大弱鸡”、“眼镜王朝”、“菜地”、“萝卜园”等字眼的声音充斥全场。
面对艺校学生的奚落讥讽,工大方面除了个别有血性的敢与之对骂以外,其余的都是灰心丧气,萎靡不振。
二十二比七十三,比分惨到家了
“这打的什么跟什么?居然被一帮搞艺术的完虐,太垃圾了吧!不行就别上,落后五十分真不够丢人的!”
“是啊,赶紧换人啊!”
“咱们这边厉害的貌似全上了,没人可换了。”
“哼,就这烂技术,还不如我呢!”
“那你上呗?”
“一个人技术好有毛用,摊上一群猪队友,就是乔丹来了也无力回天啊!我才不下去陪他们丢人现眼呢。落后五十分还能赢,除非有神仙下凡了”
看台第三排,赵志成乐不可支:“本以为他们还能挣扎一下,结果完全不行嘛,真是扫兴!看来是我高看他们了,光球赛就让姓陈的丢尽脸面,二手准备好像完全用不上啊?”
通常校园篮球赛不像专业比赛那样分为四节,只有上下两场。
最终,艺校球队以绝对领先的优势结束了上半场。
二十六比八十六,工大队伍上半场整整落后六十分,被对手完全碾压。
比赛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悬念,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工大必输无疑,顽抗到底再无意义,徒增笑料罢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
“我上场!”
比赛即将开始,两校球员陆续入场,工大一方士气低迷,陈子健辛苦开导半天也没起到什么效果,苏真实在看不下去了,前身人格瞬间蹦了出来。
圈圈他个叉叉,一帮狗腿加恶少,欺负道爷的朋友还欺负出节奏感了?
“安心打比赛,我会盯着他的。”
“好!”
这段对话只有苏真和宫颖两位当事人明白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周语诗不明所以,奇怪地道:“你们要盯着谁呀,土狗成吗?哼,他要敢捣乱,我就让我哥去打他屁股!”
见苏真果然大大咧咧跟着球员进场,王宏伟吃了一惊,急忙劝阻道:“你又不会打篮球,各种规则全都不懂,两眼一抹黑上去干什么啊?”
“我不会现学啊!”苏真翻了个白眼。
“现学”王宏伟差点吐血,你丫的连带球都不会,临时抱佛脚顶个屁用?
“就是的,不会打不能现学么,没事苏苏,我们支持你!对不对宫姐姐?”
周语诗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她对苏真的信心近乎盲目,连姑奶奶都能摆平的男人,难道还摆不平几个打球的傻大个?
宫颖点点头,递给苏真一个鼓励的眼神。
王二傻捂脸败退。
这仨奇葩男女,真是让人醉了。人至疯,则无敌呀!
“你干什么?比赛马上开始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苏真穿着便装走入场地,看得裁判眉头大皱挥手呵斥。
“闲杂人等?”
苏真瞅瞅场上的球员,再看看自己的装扮,当即箭步上前,把磨磨唧唧吊在队尾的十号球员的衣服扯下来给自己套上,问道:“我现在可以入内了吗?”
裁判没有理会,工大已然输定了,他们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这又不是正规比赛,无所谓了。
十号球员就是工大的得分后卫,他正巴不得下场呢,对于苏真抢衣服的行为只是稍加抵抗,便半推半就地从了,然后光着上半身一溜烟跑出了比赛场地。
“诶诶,你谁啊?让你上场了吗?”施耐强见状急得直叫唤:“那谁你给我回来!球衣可是球员的脸啊!两下就被人扒走了,你他娘的真是没种!”
“让他去吧,留下来也没用了。”
陈子健安慰了一下暴怒的队长,把苏真拉到一边悄声说:“从没见你打过篮球,能不能行?”
“不行也得行,打着看吧。”苏真搜索关于篮球运动的记忆,前身没有打过球,这方面的信息非常有限,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
陈子健不担心苏真的表现,再怎么着肯定也比刚才那个心理崩溃的队友强,闻言笑道:“那你一会儿小心点,别被对面的人弄伤了。尽量别拿球,别犯规,跟着大家跑就可以。”
苏真点点头,谁弄伤谁还不一定呢。
眼见苏真上场,赵志成先是瞠目一呆,旋即便讥笑道:“这个死宅撸竟然抢了别人的球衣?他是上要上去打球么?真是兄弟情深啊!兄弟在场上丢脸,自己也陪着一起去丢脸!依我看他就是个十足的傻逼,凭那一身排骨,上去能干什么?欣欣,你以前的眼光可不怎么样啊!”
李欣怡也是微微皱眉,她对前男友十分了解,知道他根本不会打篮球。
“苏苏加油!”
周语诗蹦蹦跳跳,宫颖俏立一旁陪着她,两女站在场边一起为苏真鼓气,这给赵志成气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
艺校的观众席上
“快看,理工大十号换人了。苗条精瘦的,这是女篮选手吧!”
“就那小身板小个头,是你打篮球还是篮球打你啊?”
“连球衣都没准备就来参加比赛?工大看来真的没人可用了,居然需要临时补充队员,笑死人了”
场上的艺校球员各个都是体型气质出众的高大男生,苏真这具肉身的相貌身材本来就较为平庸,往他们面前一站简直就是小鸡子与大白鹅的区别。
借着在中场争球的机会,艺校队长徐仁涛又一次嘲笑了对手:“施队长,难道你们还打算垂死挣扎一下?现在才知道换人,不嫌晚了点么?而且就他那身子骨,想打篮球?你让他去打乒乓球还差不多,哈哈哈!”
施耐强羞怒交加,被挤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默默地道:新来的,你可一定要给我们争口气呀!
便在此时,裁判员吹响了哨声,把球高高抛起。
施耐强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双腿猛地发力,轰然起跳,猿臂一捞,强硬地把球抢了过来,送给己方球员。
陈子健抓住机会,带球连过两人快速切入三分线,来了个中投,篮球在空中划过一段优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下半场开局,工大球队率先拿到两分,取得了开门红。
艺校方面不慌不忙地组织反攻,步履轻盈,说说笑笑,那带球队员甚至在悠闲地卖弄着自己的球技。
不慌不忙秀球技?
“去你大爷的,装逼是吧!”苏真看着不爽,身子一闪,如同鬼魅一般绕过防守队员,直奔带球手而去!
啪!
苏真从侧面冲出,在对手还没看清他的样子之前,直接一掌把球打掉,接着疾走几步,抓球入手!
变故突如其来,全场愕然!
带球手整个人都呆住了,尼玛,这小子从哪旮旯里冒出来的?我们的防守队员呢?
原本他运球运的好好的,各种花样耍的正嗨,结果刚冲一位漂亮的拉拉队美女抛了个媚眼,球就没了!
“你们有谁看清是咋回事了吗?”
“没有啊,球一下子就易手了,那个新上场的十号怎么跟鬼似的,动作快的吓人!”
一瞬间,满场沸腾!
工大新换上的球员果然不可貌相,动作快,出手准,上来就是一个惊艳的抢断!
那速度,那意识,那技术,那抢断绝对是神级的!
他不会是工大球队的王牌吧?可是上半场输成那熊样,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啊?
观众们疑惑不解。
苏真五指撑开,手掌如同吸盘一般,将篮球牢牢吸在掌心,这一幕又引起了不少人的惊讶。
要知道单手抓球还是很有难度的,尤其是像他那样手掌尺寸正常的普通人。
苏真回身进击,带球走着!
吱!
尖锐的哨声忽然想起,裁判吐掉哨子,冲苏真抬手一挥:“带球走步,犯规!”
“这就犯规了?”苏真一愣。
“这个逗逼,哈哈哈”
“他不会连带球都不会吧?这是篮球,不是橄榄球啊!”
“没准人家只是失误,失误懂吗?”
“狗屁失误,球都没拍一下,抓着就跑,他是真的不会!”
“我已经对工大不抱希望了。”
“不会打球捣什么乱啊,赶紧滚下去,这看的叫一个闹心!”
“比分差距太悬殊了,多他一个也无所谓,反正不差他丢的那点分,有他在场,起码还能多点乐子?”
“他奶奶的,是给人家添乐子吧,爷们这会儿光添堵了!逗比年年有,本界特别多,咱们工大的脸面这回是彻底丢尽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球场内,揶揄声此起彼伏,两校师生哭笑不得。
这个新上场的工大球员实在太让人无语了,大家刚刚还在为他疯狂,气氛还没燃起来,这家伙紧接着就来了个低级犯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王宏伟痛苦地捂住脸:“别说我认识他”
周语诗很是着急,篮球规则她知道一些,却无法上场与苏真细说,而且时间也不允许。
“这死宅撸,本以为他深藏不露呢,结果还是那个大废物!”赵志成笑的直抽抽。
“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他呢?”李欣怡摇头轻叹,心里一阵庆幸,若是两人还没分手,自己这会儿可要跟他一块丢大人了。
赵志成伸手把李欣怡搂到怀里,大是得意。
“你啊,那时候就是鬼迷心窍了,以后好好跟着我吧,无论走哪都不会失了面子!”
“嗯。”
苏真丢掉球这破运动,限制人的规矩貌似挺多啊?还没试出啥感觉呢,就被强制缴械了!
陈子健拍拍他的肩膀,抚慰道:“别气馁,一个新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没看对手的气焰都弱了很多吗?证明你做的很好。”
“我没事。”苏真决定先在场中观察一下别人的动作再说,在摸清篮球规则之前,只管破坏对方的进攻,不让对方进球就是了。
“商振海,你盯紧那个菜鸡,这小子身手灵活,其他人都离他远一点!”徐仁涛冷静地下达了指令。
发球之后,艺校队员各司其职,向对手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一名球员快速带球突破冲到篮下,用一个假动作骗过篮下中锋施耐强,把球传给队友,后者起跳假意射篮,又是一个假动作传球调开陈子健,最后由身手最敏锐的组织后卫带球上篮!
工大球员的队形登时被敌人的快攻打乱,眼见大势已去,苏真足尖一点,身子犹如一缕浮云,轻飘飘转动,移形换位闪过防守队员,进步来到正在上篮的球员身侧,手似灵蛇,蜿蜒出击,精准地从对方手中把球拍掉!
“好漂亮的防守盖帽!可惜落点偏了些,球又被对面拿走了”
过了几秒,看台上轰然响起阵阵掌声。观众们才不管球员是不是逗逼,只要打的出彩,他们就会以实际行动表示支持。
“这小子眼光真够毒的,平时肯定经常看专业球赛吧,时机拿捏的太准了,那么多战术都没骗过他!”
“是呢,而且他的心理素质太好,太淡定了!”
“不知者无畏嘛,这就是典型的瞎猫碰见死耗子”
“死守!”场下,施耐喝一声。
利用这个小小的插曲,工大球员终于稳住阵型。
艺校球员虽然抢到了球,但章法却乱了,这是他们开场以来第一次进攻失利,稳拿的球居然被人拦下了,猛然间都有些不太适应。
进攻时间点点流逝,艺校一方仍旧找不到突破口,带球队员无奈之下仓促投篮,希望借着进攻制造战机。
咣当!
球的落点偏了一些,从篮筐上直直地弹了起来,徐仁涛、施耐强两大中锋翘首篮下,紧张等待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有球也不要?你们太客气了!”苏真利索地甩掉防守自己的商振海,冲到篮下直接跳了起来。
“尼玛,跳那么早,球还没下落呢,你以为你是乔丹啊!”
“菜鸟就是菜鸟,眼中只有球,太冲动了。”
“根本就是没有脑子嘛!”
一时间,许多人的脑海中都有类似的念头闪过。
篮球达到顶点,即将下落。
“现在才是最佳时刻!”
就在这个时候,徐仁涛、施耐强骤然发力,不分先后高高跃起,拼抢落球。
两位队长的身材高大魁梧,立马便把众多目光从率先起跳的苏真那里拉走了。
观众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了两大中锋身上,期待着究竟是谁技高一筹,猜想着球最终会落入谁家。
可是所有人都失算了,苏真的身子并没有像他们预料中的那样半截下落,而是笔直向上,极限高度不多不少,刚好够他把球抄进手中。
什么?他居然拿到球了?
待全场观众反应过来时,苏真已经把球传了出去。
“干的漂亮!”
工大观看台上炸开了锅,自己的球队终于打出一轮像样的防守了。
“苏苏加油!”周语诗清脆的嗓音就像一支号角,吹响了喝彩的序章。
“反攻,拿下这一球!”观众席上传来阵阵呐喊。
“工大必胜!”死气沉沉的工大拉拉队也活了,卖力地呼喊起来。
这一刻,陈子健表现出了他良好的心理素质和绝佳的意识,早在苏真拿到球的刹那,他便朝对方篮下冲刺!
“接着!”苏真给出一记直传。
陈子健回身接球,嗙的一声,不偏不斜,正入手中。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不过准头到是蛮高的。”手掌传来酸麻的感觉,他不由暗自心惊。
艺校球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干脆来不及回防阻截,陈子健轻松上篮得分。
三十比八十六,工大球队再度得分,纵观全局,这是他们首次连续拿下两球。
工大拉拉队的女生们一反常态,响亮的叫喊声几乎把对面的艺校拉拉队都盖了下去。
感受着场上热烈的气氛,施耐强心中发闷,从开场几分钟起,拉拉队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自己等人上半场拼死拼活地打了二十分钟,也没见她们叫过几声,结果下半场一开始,就因为新来的小不点几次断球一次助攻,她们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兴奋的跟怎么了似的。
“气势啊!”
工大的球员们跟着队长一起感概。
那个新上场的小子打出了气势,这就是球队得到支持的原因,尽管己方依然大比分落后,可在场内场外,己方的声援已不再弱于对手,因为大家看爽了。
球打不过人家,气势却不能输给人家!此时此刻,他们终于领悟到了反败为胜的秘诀。
所有工大球员精神一震:若是十号能把这种水平保持下去,他们就算输,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艺校球队久负盛名,只要把比分不断拉近,他们虽败犹荣。
艺校全队缓缓压上。
徐仁涛叮嘱道:“商振海,看紧十号啊!”
“好的队长,我会尽力的。”商振海暗暗发虚,那小子比陈子健还滑溜,岂是那么好防的?自己只能尽力而为,做到哪步算哪步了。
艺校篮球队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凭借真实水平打出来的。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快攻战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对手往往被他们的佯攻和急速传球弄的眼花缭乱,一个分神便要丢分。
艺校小前锋的一次快速切入上篮,骗走了包括中锋施耐强在内的两名工大球员,直到人家按部就班地把球回传给一名外线的球员,他们才知道上当了。
工大的防守阵容再一次凌乱起来,苏真面前始终有人在跑来跑去,旁边还有个猴子一样手舞足蹈的商振海,视线和行动都受到了极大干扰,索性就站着不动了,静看一帮人瞎折腾。
陈子健虽然看破了对方的伎俩,但两名艺校球员早就先一步死死缠住了他,让他难有作为。
工大的组织后卫倒是无人防守,第一时间便去阻挠对方投篮。奈何他的个子比人家矮了一截,跳的也不够高,想阻止射篮无异于痴人说梦。
商振海见战术顺利达成,总算松了口气,为了防守苏真,他也是拼了命了,一番乱舞乱跳下来,他的体能消耗非常大。
忽然,他感觉脚下的地板震了一下,而对面的苏真已然不见了踪影。
完了,又丢了
苏真瞧准时机,身子倏然窜出,任谁都能看出他是赶着去救场。
“我们的人已经起跳,他拦不住的吧。”商振海鞭长莫及,只得自我安慰。
带球手无视工大后卫的存在,毫无压力地悠然跳起,准备完成一次惬意的中投。他是全校投篮命中率最高的球员,经过上半场的热身,这个球他有九成的把握能进!
蓦地,一片阴影从对方组织后卫身后豁然升起,挡住了他的视线。
“怎么可能!”他心中一惊,手里的球怎么也投不出去了。
苏真后发先至,拔地而起。
嘭!
声音清脆响亮,动作干净利落,工大的观众席上,欢呼声连成一片。
苏真这次会玩了,封盖的时候指尖一拨,把球送到了自己人这边。
工大球员士气大振,在队长的带领下以牙还牙,来了一次漂亮的快攻。
三连进只是前奏,艺校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去,这弹跳力,太牛逼了吧!”
“五个篮板球全被他拿下了,简直就是篮板王啊!”
“看那球截的,对手肯定憋屈死了。”
“可惜他别的方面太差劲了,要不然或许还有翻盘的可能”
艺校同样不认为工大能翻盘,可他们确实很憋屈,谁知道一个连带球都不会的菜鸟,居然会是一个神级助攻手?
那个十号传球准确得不像样子,断球犀利得令人抓狂,助攻意识又非常好,基本上把球传出去就能得分。
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确保比赛的真实性,苏真仅仅只动用了肉身的力量,若是全力施为,他们根本看不到一点机会,剩下的只能是震惊和绝望。
“商振海,你怎么防的啊!让那小子兔子一样满场跑,我们的进攻和防守全被他打乱了!”
面对小伙伴的的怒斥,商振海愁眉苦脸地解释道:“他的动作太诡异了,刚刚我一个疏忽,他就冲到刘亚鹏那里去了。你们也看到了,他的体质很好,速度和弹跳力都很惊人,我一个人实在防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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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无非是一个运动能力强悍的菜鸟而已,咱们的主要目标还是陈子健,他的得分率太高,咱们丢了七个球他自己就拿了五个!只要把他压制好,其他人再能蹦跶也翻不上天去!”趁着丢分发球的机会,徐仁涛简要安排了一下战术要点。
然而等他们的队伍堪堪压过中线
啪!
苏真截断对手的战术互传,把球抱走了。
艺校球员抑郁地直想哭:球又丢了,队长你还说没事?
由于陈子健接连两次担任主攻,苏真担心他体力不支,便将球丢给了己方的大前锋。
艺校球员疯狂阻截,又把球抢了回来,道爷一生气,再次将球抱走。
双方你来我往,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
“给你。”苏真顺手把球丢给不远处的陈子健,艺校的防守滴水不漏,除了这位王牌舍友谁也别想突破。
苏真的传球依然准确,可是接球的陈子健却露出一丝苦笑。方才大前锋丢球,他正在回防的过程中,所处的位置刚好过了中线,在己方的场地之内
裁判哨响:“回场,犯规!”
“这也算犯规?裁判你讲不讲道理?”苏真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你什么都不懂就上来打球,规则那么多,我怎么跟你讲道理?”裁判啼笑皆非。
**中途夭折,观众们大叫可惜。特别是工大的学生们,潜意识里,他们还是渴望自己的队伍能够取得胜利。
“多好的进攻机会,就那么错过了,还把球白白送给了对手,唉!”
“这家伙会到底行不行啊,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是来救场的还是捣乱的?他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
“是啊,能不能发挥正常一点?这给人纠结的。他刚才表现那么惊艳,我还以为是救星来了呢!”
“说别人说的那么带劲,有本事你上去试试?”
“人家的表现够出色了,你们爱看看,不看滚!少特么叽叽歪歪!”
到了这会儿,已经有不少工大观众开始维护苏真了,那些不满的抱怨声很快便被反对的声音淹没。
艺校的观台上,对苏真和工大球队的讽刺挖苦仍然是一面倒,恣意嘲弄的声音传遍了半个球场。
“这给我乐的,干脆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嘛!”
“哼,一群只会抢球的土匪,哪里比得上咱们的正规军?”
“拼命抢来的球,终究还是到咱们手里来了,那个新上场的小菜鸡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逗逼。”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冷静的观赛者,比如前来散心的周大公子。
周勤近来心情不太好,他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失恋的感觉酸涩,苦闷,有时候甚至会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雪婧的电话就不说了,他从来没有拿到手,现在连人也找不见了,仿佛要从他的生命力彻底消失。
周勤感到很难过,雪婧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令他心动的女生,想不到优秀如己,初恋也会以悲剧收场。
纵然不可得,却亦不可忘。
原本他想把那些做一场美丽的梦,然而总是有个万恶的家伙将他从梦里惊醒
“臭小子又来扮猪吃虎了,比赛结果真的很让人期待呢”
周围那些可笑的议论声令周勤有些心烦,不禁微微皱眉道:“你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自从你们口中的菜鸡搅屎棍加逗比上场之后,我们的队伍就再也没有得过分!”
面对周勤不分敌我的无情奚落,艺校的学生们错愕不已是啊,开场好几分钟了,工大连续拿了一个三分远投,两个上篮,四个中投,总共十五分,我们却连一个球都没有进,双方的比分差距已然从六十缩小到了四十五
这似乎不太对劲啊!
对面,看台第三排的赵志成讥笑连连,只要苏真和陈子健出丑,他就开心。
可是没过多久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工大又进球了,观众席上再次欢腾起来。
八连进!
工大的拉拉队把嗓子都要喊破了,观席之上喝彩连天,连续拿下八个球,这是艺校球队在上半场都未曾有过的战绩。
工大的球员们时不时还能听到有女生尖叫着自己的球衣号,个个振奋不已,他们终于体会到“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感觉了。
一个穿着八号球衣的男生不无遗憾地道:“新来的,如果上半场有你就好了!”
苏真知道他遗憾的是什么,宽慰道:“现在也不晚,这不还有时间吗?”
八号队员摇摇头,说道:“只剩十二分钟了,我们上半场打的太辛苦,体力消耗过多,不然现在还能拼一把!”
苏真听出了八号球员话里的遗憾,沉默两秒,找上陈子健,说道:“最难缠的交给我,你们想办法多得分。”
陈子健瞄了眼艺校的球员,对苏真道:“你只要盯好两个人就行了。”这位平日里庸庸碌碌的舍友,今天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和惊喜。
“一个是他们的队长徐仁涛,他的能力很强,解决掉他,篮下就是我们的。还有他们的小前锋,就是那个穿着十七号球衣的家伙,水平不在我之下。这俩人是艺校球队的王牌,没了他们,对方就等于断了左右手。”
“好,你们调整一下战术。”
正在组织进攻的徐仁涛心里突然莫名生起一股不寒而票的感觉,随后,他的苦难便降临了
在数千观众的眼中,艺校前半场堪称制霸篮下的中锋队长以及得分最多的小前锋,快被那个他们喻为“菜鸟搅屎棍”的工大十号球员玩坏了。两人拿球就丢,各种被截,频频变换位置却不能甩掉如同附骨之疽的十号,到了后来,其他队员们都不敢把球传给他俩了。
徐仁涛干脆碰不到球,被扰乱地完全发挥不出来,心下窝火之极,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抓着队友拼死送来的球立即反身上篮。
“队长小心!”商振海失声大叫。
但见苏真移形换位,瞬间摆脱死死缠住自己的两名艺校球员,跟随徐仁涛一同跃起。
“谁也不能阻止我!”徐仁涛霸气狂喝,雄壮的身躯高高升起,爆炸性的力量震慑全场,就连同为中锋的施耐强都被他压了一头。
苏真浑然不惧,右手当空一拍,势如翻天,反掌下压!
啪!
徐仁涛两手空空,呆若木鸡。
十拿九稳的球又被拍掉了!
观众们热血沸腾,满场欢呼,那个十号球员简直就是球场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世猛将!
这回拿到球的是工大的组织后卫,他见艺校球员全被自己人缠住,机会难得,也不传球了,撒丫子跑向对方空旷的禁区,直接上篮得分,场面十分滑稽。
艺校观众怨声载道,工大观众欢欣雀跃!
“商振海,你怎么盯人的啊!”徐仁涛双眼通红,冲着队友一顿咆哮。
耻辱啊!奇耻大辱!
堂堂王牌中锋,眼看便要得分的情况下,却在万众瞩目中被一名小个子菜鸟盖了帽!
商振海气喘吁吁,委屈道:“队长,这真不怪我,那小子跟幽灵似的无迹可寻,我和郭明俩人都防不住他啊!”
“我亲自防守他!”徐仁涛快要疯了,那个可恶的搅屎棍根本不拿分,自己想以牙还牙都没机会,而断他的球又不太现实,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办法了。
再度痛失一球后,艺校终于冲到了工大篮下。
徐仁涛要利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一雪前耻,高高举手示意要球。他个头最高,接球的保障最大,被苏真纠缠地欲仙欲死的小前锋想都没想,直接起跳抛球给他。谁想苏真凌空反手一捞,便把球拨给了己方的大前锋。
徐仁涛狂吼一声,爆发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居然在工大前锋传球之前把球抢了回来,他要通过这一球打出王牌球员的威风,完成个人篮球生涯中最狂霸的一次灌篮!
徐仁涛用尽所有的力量,一个前冲腾空而起,宛如天神下凡般的身姿威武无比,引得观席台上尖叫四起。
与此同时,一道清瘦的人影冲天而起,拦住了天神的去路。
“猛将兄,屠了他!”无数观众捏着拳头嗷嗷怒吼!
在徐仁涛的眼里,那从天而降的手掌如大印一般压下,携着砸破青天的威势,再一次把自己牢牢抓住的篮球从手中盖掉!
砰!
两人撞了个满怀,双双落下。
猛将屠戮天神,艺校观众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工大观众振奋欢腾!
诸位元旦快
“这样都能盖我的帽,他到底是不是人?”
徐仁涛落地后倒退几步,浑浑噩噩,神为之夺,刚才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好似遭遇了灭顶之灾,脑袋都被苏真拍掉了一样。
工大这边,看着带球的队友勇猛进攻,队长施耐强又是开心,又是忧愁。原本徐仁涛是他的,苏真却把他的活儿包办了,自己这个大块头中锋,还不如一个小块头菜鸟给力!
艺校的反扑姗姗来迟,跑在最后的徐仁涛郁闷的要死。
自从被那可恨的搅屎棍盯上,自己就废了,队友越来越不敢给自己传球,还被对方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简直就是一跳梁小丑。两校观众的目光大都在屡屡创造奇迹的搅屎棍身上,自己做为贴身防守队员,又离他最近
这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实在太煎熬了。
徐仁涛已经后悔了,只有亲自对上苏真,才能体会到他的恐怖!他带给敌人的压力和绝望,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他不高也不胖,只是标准的成人体型,但却宛如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所有人都要在他面前止步!
再次被工大顺利拿下一球,看着队友们一个个幽怨的小眼神,徐仁涛终于体会到商振海的心情了。
我错了
先前负责防守搅屎棍的同志们
你们辛苦了!
此情此景,他真想和同命相连的两位前锋抱在一起痛哭一场:身为球队的中流砥柱,不得分就算了,结果连篮板都是零!
那人就是个变态,我们真的抢不到球啊
得分回防的施耐强路过徐仁涛身边时,笑呵呵地说:“徐队长,你是打篮球的吗?不行改行吧,中锋竟然被后卫连续盖帽,我看你比他更适合去打乒乓球啊!”
把对手挤兑自己的话尽数奉还,此时的他总算出掉一口恶气了。
“你!”徐仁涛气得脸色发紫,想不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施耐强痛快之极,哈哈一笑跑回己方禁区。
徐仁涛双拳紧握,在对手的刺激下恢复了一些斗志。
“我们还有大比分的优势,这场比赛的胜利者,只能是我们!”
赛事一再失利,艺校球队被迫叫了暂停。
目前双方的比分差距已经缩短到了三十三分,工大球队越打越有气势,但艺校球员也不是善男信女,两边一直处于胶着状态,工大的逆袭战打的很艰辛。
施耐强看了看计时器,心中暗暗惋惜。下半场仅仅只剩下七分多钟了,双方比分太过悬殊,即便十号再给力,结果依然不可逆转,倘若他一开始就在,今天的胜利必然属于工大。
时间,若是时间再多一点就好了!
“对方的十号球员助攻很厉害,但他连运球都不会,投篮上篮肯定更不行。这样,咱们放弃他不管,盯死他的队友,一会儿我还是去防施耐强,商振海你帮着郭明防守陈子健,其他人不变”
到了现在,徐仁涛不得不承认那个菜鸟搅屎棍真的很强,起码自己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能应付得来。然而这种人其实也好对付,不跟他纠缠就是了,我们把你的队友全部限制死,看你怎么办?
比赛继续。
艺校球队转变了策略,放弃苏真,对余下四人步步紧逼,工大方面压力倍增,二十四秒的进攻时间快要到了,仍旧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
十几分钟下来,苏真了解了不少进攻规则,知道攻方有时间限制,见队友们都被分割盯死,他奔跑起来,向带球手示意。
球顺利传到了苏真手中,艺校球员却是淡定自若,包括篮下霸主徐仁涛在内,所有人视而不见给你球又如何?你连带球都不会,投球的准头能有几成?况且你的位置离篮筐还远的很呢!
苏真哂然一笑,单手抓住篮球,自罚球线高高跳起,向着篮筐飞跃而去。
我是不会上篮,也不会投篮,但跳起来直接把球放进篮筐里总没问题的吧!
咣当!
篮球直直穿过篮筐砸在地上,然后弹了起来。
全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直到苏真双脚落地,四周才响起了暴雨般的掌声,许多人兴奋得都快把手掌拍肿了。
观众们的反应热烈非常,这是十号球员的第一次灌篮,还是他全场的第一个进球,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他从来没得过分,绝大多数人都习惯性地认为他只能打助攻,拿不了分。可是他拥有优秀篮球运动员所应该具备的全部素质,凭他那惊人的弹跳力和对篮球如有神助一般的掌控力,为什么不能灌篮?
“大家打的不错,看见没有,他们没体力了!保持下去,就算到了比赛结束他们也得不到几分,一有机会,咱们就反攻!”徐仁涛不断地给队友打气。
商振海担忧道:“可是那个十号的弹跳力太夸张了,让他一直灌篮也不行啊!”
徐仁涛冷笑道:“从下局开始,咱们全场紧逼,把他们压制在中场附近,看那小子怎么办!”
苏真收到了海啸般的惊叹和赞美声,但他却一点都不顺心,因为他看到了队友们眼中的疲惫。
他们的体力明显吃紧,尽管气势上去了,却再也发挥不出最佳水平。
苏真是谁,怎么可能猜不透对手的意图?
“你们想孤立我?”
对手改变了策略,全队无法突进,己方队员的体能消耗无限增大,包括陈子健在内,队友们都跟不上自己的断球效率了。
苏真不高兴了,对方完全放弃自己,盯死了四名队友,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这跟耍无赖有什么区别?
小伙伴们疲惫不堪,完全是依赖不屈的意志站在场上,苏真的本意是想辅助他们,让他们凭借自己的能力达成逆袭,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中线之上,苏真抢过球,无视周围的对手和裁判的哨声,在原地拍了起来,要么双手齐上,要么单手拨弄,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旁边,两校球员目瞪口呆!
这一举动惹得全场爆笑。
“呃居然连比赛都不管了,在那自顾自拍球玩?”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裁判几乎要把哨子吹烂了,仍不见苏真停下,只得走上前来恼怒地警告说:“十号,你再发疯我要罚你下场了!”什么跟什么嘛,我再不是正规的吧,你也不能拿我不当回事啊?
“不好意思,一时玩儿上瘾了。”苏真配合地丢掉了手中的球。
“算了,下不为例。”裁判被整的没脾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语诗笑得肚子疼,宫颖也是忍俊不禁。
赵志成看着场上苏真滑稽的样子,讥笑道:“废物就是废物,再怎么蹦跶也是废物!只会装疯卖傻丢咱们学校的脸!”
工大的师生们同样在笑,只不过他们的笑声大都没有恶意,就连调侃也是善意的。因为他们已经打心眼里认可了这个逗逼,他做到了太多正牌球员没有做到的事,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带给了大家无尽的激情和欢乐。
他们喜欢这个逗逼,喜欢他所做的一切,哪怕是犯规,无理取闹,他们也喜欢!
他们的要求不高,只希望他能在场上留的久一点,让大家多看几眼。
苏真当然不是在发疯。
前世悟道一甲子,只要他愿意,地球上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
每一项运动都是一种“道”,篮球是一种人为的运动,亦与自然大道相合。
任何运动都是有节奏的,运动的“道”就是节奏,只要找到了自身与节奏的契合点,即为得道。
苏真方才便是在摸索篮球的节奏,感悟其中的道韵。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篮球菜鸟,在这之前从未摸过球,半场的比赛中没有时间让他去熟悉去练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只有七分钟,双方的比分还差三十多,光靠队友根本没有办法把比分追平,所以他才决定尝试运球。
“认真点啊。”防线上,陈子健哭笑不得,自己的这位舍友真是太胡来了。
“放心吧。”苏真侧脸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艺校球队全场紧逼,极力阻止对手的攻势。
工大的球员们压力太大,为了不丢球只能传给苏真,以求转机。
艺校方面仍旧只顾看紧余下的四名对手,对拿球的苏真不理不睬还没过中场呢,有本事你从这儿跳?
苏真暗自好笑:“你们就认准了我不会运球是吧!”
咚咚咚
在无数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下,那搅屎棍屁颠屁颠带球上篮去了
没有走步,运球动作格外流畅。
无人防守,空门进球。
全场傻眼!
“尼玛,不是不会运球吗?什么情况这是?”
“看那娴熟的动作,至少是个篮球老手了,不对呀,他刚才不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吗”
观众们沉默了。
有随便摸了几下球,就学会运球的人吗?没有!
有能打出那么多惊艳助攻和抢断的新手吗?没有!
此时此刻,许多人都认为自己从头到尾被一个逗比给逗了,目光一个比一个幽怨。
明明就是一枚大高手,装什么菜鸟你?晃点我们很好玩吗?
“队长怎么办?他,他,他”
球场对面,艺校球员全都慌了,那搅屎棍竟然会运球,刚刚定下的策略宣告失败,如此一来,己方还有什么办法与之周旋?到了现在,他们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大逗逼!
徐仁涛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子:“拖!”
三十多分的差距,六分多钟的时间,球权在自己手上,只要猥琐一点很容易拖到比赛结束。
到了这会儿,他们已经不指望拿分了,发球后就在己方的场地内传来传去,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有用吗?”苏真孤身杀入敌阵,那凶恶的架势把艺校带球手吓了一跳,双方距离尚远,便忙不迭将球传给了后方篮下的队友。苏真转移目标,后者悚然一惊,赶紧把球抛给别人。
苏真逮住机会,起跳抓球入手,滑翔一段距离扣球入篮。
“这球传的有水平,比我强多了!”工大的组织后卫向篮下之人竖起大拇指,气得对方欲哭无泪。
艺校刚刚发球,二传还没来得及进行,苏真脚步如风,身一晃,手一抄,便把球给断了下来,然后就是上篮得分。
摸索到篮球的节奏之后,他断起球来如鱼得水,捞着就走,身子犹如一支劲箭,娴熟地带着球狂飙突进。
大道至简,道法自然。
他只是简简单单一拍,恍惚间,对方球员眼中,他的手掌仿佛融入了天地,神出鬼没,根本琢磨不出轨迹,只能眼巴巴看着球被他劫走。
“不就是三十分吗?道爷帮你们抢回来!”
苏真不停地得分得分再得分,才一分多的时间,艺校就连续丢了五个球,一时间,比赛成了他的个人表演。
此时的他已不再是守关的猛将,而是主宰战场的王者!
苏真本不想出风头,可是队友透支的体力,让他不得不撑起带领全队走向胜利的重担。
看台上,工大观众的心已经被十号球员华丽的表现彻底征服,他的攻势无比凶猛,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停滞,往往对手还未反应过来,篮球就已易手。
工大雄起了,再也不像上半场那样被对手压着打,他们集体推进到艺校的地盘,反过来把对手压着打!
这一切都拜那个逗逼的十号“菜鸟”所赐。
“苏苏!苏苏!”女孩们清脆的叫声振彻全场,在周语诗的引导下,工大有史以来阵容最强大的拉拉队诞生了。
“猛将兄,杀翻他们!”男生们响亮的呐喊盖过了一切。
那些声音里所包含的狂热,跟追星族看到自己喜爱的明星没什么两样。苏真的表现实在是太具有震撼力和感染力了,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这一刻,他就是场上最耀眼的明星下半场,因他的存在而精彩!
极端火爆的氛围笼罩下,就连那些纯粹来玩邂逅的人都被场上的球赛吸引了。
打到现在,工大球员总算能够缓上一口气,做为苏真的队友,他们与有荣焉,兴奋得脸色通红历经苦难挫折,此时,我们依然坚挺地站在场上!
看着比分急速拉近,他们的心也变得热切起来。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将要到来,他们已然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如果能在落后六十分的情况下战胜艺校球队,这对他们而言,将是无上的荣耀!
拼了!
工大球队攻势如潮,赛情与喝彩声都是一边倒。
这下轮到赵志成坐不住了,那个烂**丝怎么搞的,咋变得这么彪悍了?自己蓄意策划这场比赛原本是用来羞辱陈子健的,结果反倒成了他俩展示个人魅力的舞台!艺校的一帮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仅场上的观众疯狂了,艺校球员也疯狂了。
“不能再让他进球了,快拦住他!”
五个人一起围堵,饶是苏真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带球突破这样的防线,随手一推,将球平稳地传了出去。
蹲点守在篮下的施耐强接到球,顺手丢进篮筐,心下痛快之极:这中锋当的,惬意啊!让你们刚才嘚瑟,被碾压的滋味是不是很过瘾?
艺校阵容被彻底打乱,工大球员悍然反击,相互配合,自由拿分。
尽管两队比分还有不小的差距,尽管工大仍旧落后,可是在许多观众心里,艺校已经输了
看台上,要求苏真扣篮的呼声越来越高,毕竟看着一个体型正常的人扣篮,会叫人有一种异样的舒爽。
“好,那就扣一个。”苏真响应了观众们的渴求,果断带球冲往篮下,轻松的语气好似大妈在谈广场舞。
艺校球员的脸都黑了,还没到禁区就决定下个球怎么进了,太目中无人了吧!
苏真飘逸的身形划过当空,观众们轰然叫好。
“小子,你太嚣张了!”
徐仁涛和大前锋同时起跳,心中发狠:你不是厉害么,我们先把你废了再说!让你跳那么高,摔下来一定很惨,等你受伤下场,看你的队友怎么赢!
为了阻止苏真,他们已然不择手段了,比赛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眼见艺校两员大将飞身阻拦,全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两人身材高大魁梧,与苏真精瘦的小身板形成了鲜明对比,产生了无比强烈的视觉冲击。不少男生握紧了拳头,女生们纷纷捂住嘴唇,均为他担心起来。
“这是故意来撞我呢?”苏真眼神一凝,真气流转,遍布全身。
三人身体刚刚接触,徐仁涛和大前锋便被纯阳真罡弹飞,远远落地,摔了个鼻青脸肿,苏真却是稳稳当当把球送入篮筐。
“哦!”气氛一松,全场哗然!
观众眼中,十号球员平稳落地,半步不移,艺校两大球员却朝相反的方向跌飞出去,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反弹之力?
小个子竟然把大块头撞飞了,一撞还是俩
裁判员有些郁闷,这个画面太诡异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没看清楚,该咋判啊?
判进攻方犯规肯定不对。
判防守方?那也太没人性了点,你看人家摔的多惨
“他恶意撞人,为什么不吹哨?”艺校球员表示出强烈的不满。
裁判翻翻白眼,究竟是谁恶意撞人还真不好说呢,你们就别叫唤了。
“队长,你们不要紧吧?”艺校球员把自己的队长和大前锋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没事,就是擦破了一点皮。”徐仁涛抹抹脸,用以掩饰心中的惊惧,他感觉自己撞上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面钢板!
“商振海,郭明,一会儿咱们这样”
徐仁涛觉得苏真太邪门了,不出非常之法不足以竟其功,哪怕事后被人指着鼻子骂,也在所不惜了。成少给了自己大把的好处,目的就是要折辱工大球队和陈子健,所以这场比赛绝对不能输,否则不仅颜面扫地,吃进去的好处也得吐出来,到时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哭都没地方哭去!
再次截断发球,向禁区突进的苏真感觉到压力轻了许多,正自疑惑不解,就见前方猴子一样盯防自己的商振海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裁判哨响:“十号,带球撞人,犯规!”
“带球撞人?怎么判的?”
“你妹的裁判,你眼瞎呀?那人明显是假摔,他们根本没撞上,欺负我们眼神不好咋的?”
“狗裁判,你是艺校派来的奸细吧,有种比赛结束了别走!”
看台上,观众们强烈抗议,满满都是对误判的指责。
苏真已经四次犯规了,按照一般规则,累计五次他就会被罚下场,观众们当然不乐意了。
裁判冷汗直流,其实他挺冤的,刚才从他那个角度观察,苏真与商振海就是撞上了。要怪只能怪那名工大球员的体格太强悍,两个大块头都被他撞飞了,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这会儿俩人究竟有没有发生肢体冲突,他通过碰撞常识根本判断不出来。
做为裁判,他必须按照规则行事,连专业比赛的裁判团都时有误判,何况他一个体育老师?
苏真冲看台摆了摆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就是四次犯规吗?道爷还没被罚下场呢!
观众们看懂了,十号的意思很明确让比赛继续!
看台上掌声如潮,观众们集体叫好,工大一方气势暴涨,喝彩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艺校观众异常难堪,己方球队的做法太下作了,打不过人家就算了,搞小动作起码也要让人看不出来啊,整的这么明显,不是丢全校师生的脸吗?
“不能再犯规了。”陈子健细心叮嘱道,比赛时间还剩两分钟,双方相差十分,大家胜利在望,这种时候若是苏真被罚下场,别说观众,连他都接受不了。
“好的。”苏真有的是办法不让人近身,可是那样一来势必要降低进攻的效率,时间可不会等人。
见苏真不追究,裁判如释重负,示意艺校发球。
徐仁涛是决意将无赖战术进行到底了,率领商振海和郭明两人粘着苏真满场窜,利用一切手段让他犯规。
“玩阴的玩上隐了?”苏真不给他们机会,直接抢断发球,连过三人,又打出了一个惊艳的快攻。
双方战事胶着,球员们都在拼命挥洒着自己的体力,计时器缓缓倒数,决胜时刻终于来临。
八十二比八十六,剩余时间三十三秒,不止场上的球员,台上的观众也都紧张起来。
徐仁涛叫了暂停,最后关头不容有失,他必须要把一切安排妥当。
工大方面,队长施耐强也在抓紧时间安排战术。
“对于我们而言,下一球就是决胜球。如果时间压缩的好,快速拿下一球,就有胜利的可能。如果我们打的慢,那么只有饮恨收场了。我们的对手肯定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我们,阻挠我们”
施耐强充满希冀地看着苏真,问道:“我们的体力透支严重,抢断环节只能交给你自己去完成了,可以吗?”
苏真点头。
施耐强对余人道:“咱们四个人预先抢点,拿到球以后第一时间出手,千万别犹豫!”
“好的队长!”八号球员累得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可他的信念却是异常坚定。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拖全队的后腿,即便要倒下,也要等比赛结束之后。
“你们都是好样的。”施耐强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发誓,以后练球的时候再也不对这些可爱的队友们大呼小叫了。
决战时刻来临了。
艺校球员放弃了对苏真的围追堵截,布成防御阵势,全力保护带球手。只要拖够二十秒,再远远地把球扔出去,他们就胜利了。
进攻方反而成了防守方,这一幕很搞笑,然而此刻谁还能笑得出来?两边的观众和拉拉队都在比拼嗓力,嗑了药似的给自己的队伍呐喊助威。
工大球员很被动,现在他们谁都不能犯规,不然再让对方发一次球,己方就输定了。
这个球进的分外艰辛,双方在小范围内你来我往,苏真三次断球,三次传球,三次被人包了饺子,其余工大球员咬着牙,红着眼,拼尽最后一分余力,可算是把分拿下了。
八十四比八十六,剩余时间十二秒,球权在艺校手中,工大希望渺茫。
陈子健蓦然拉住苏真,低声道:“大家都不行了,最后一球只能靠咱俩。”
十二秒的时间对于一个筋疲力竭的人来说,或许还不够他完成战术走位的,得分就更加不可能了。
“你说吧,咱俩怎么玩?”
“时间不够了,一球定输赢!”
最后一次交锋,艺校整体推进,缓缓发起了进攻,在徐仁涛的嘱咐下,所有球员的脑子里都记牢了一句话:一旦有危险,把球扔出界。
陈子健示意三名几近虚脱的队友们回篮下防守,目光洒向苏真,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上吧!
陈子健拼尽全力跟紧苏真,这也是他最后的体力了,两人一左一右,如同一把快速合拢的钳子,夹住了艺校的阵型!
观众们悬着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们的加油声小了,情绪却越发激昂,他们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们期盼着,希望奇迹能够再次出现。
“来得好快!”
眼看苏真不受队友假动作迷惑直奔自己而来,刚刚接球的小前锋不敢再传,连忙把球抛了起来,待球落地出界,比赛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苏真早就看穿了对手的意图,身子飒然浮空,一掌把球扇回界内,直直落入陈子健手中。
“阻止他!”艺校球员也拼了,疯了一般去围堵闯入禁区的陈子健,坚决不让他有机会进球。
“我们的目的只是拉平比分进入加时赛?你们想错了!”陈子健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早已把决胜权交给了苏真,因为状态不佳,他没有必中的把握。
但是眼下,对手一定不会这么认为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了,究竟是成功逆袭,还是一球败北,就看那个吸引了敌人全部火力的工大王牌了。
陈子健能15吗?
不能。
因此在对手合围之前,他便跳起来将球传了出去。
艺校球员全体愕然,时间马上就到了,对方还有心思传球玩?
两秒
三分线外,苏真接球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
队友们已经没有体力再打加时赛了,这一球寄托着工大球队的荣誉,寄托着无数观众的希望,寄托着舍友毫无保留的信任!
只要把球送进篮筐就可以了。
一秒
道家上乘静功有三重境界,心无念,意无我,顿悟直超,即身得道,千载光阴仿佛一瞬,刹那之间也似永恒!
去吧!
哨声想起,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向篮筐,数千双眼睛全神贯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体育馆鸦雀无声。
嗤!
篮网叠浪。
八十七比八十六,最后一刻,完美的绝杀!
那么远的距离投篮,技术再好的球员也需要拼拼运气,而苏真拼的却是百分之百的精确,是节奏,是对道的领悟。
全场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工大球队成功走到了最后,完成了一场震撼人心的绝地反击,他们以一分的优势险胜艺校球队,但是却在下半场悍然反追六十分。
六十一比零,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艺校球队的脸上,工大球队以此回敬他们在上半场对己方的羞辱。
苏真的表现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但是却征服了每一个观众的心,他全场唯一的一次投篮,也是全场最为华丽的一投,他和队友成功地玩弄了对手,以精彩细腻的配合拿下了决胜球。
工大的看台上,激动的欢呼掩盖了一切。
“我要把这场比赛放到网上去,可惜只录了八分钟,效果也不太好。”
“哈哈,那个十号不会是神仙吧?”
“呃”
之前说除非有神仙下凡才能让工大赢得比赛的男生尴尬无比。
球场上,苏真高举右手,竖起了中指。
馆内的气氛又被引爆了。
起初观众见苏真举拳,还以为他是在表达喜悦,庆祝胜利,结果看到他竖中指,所有人都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竖中指
这个在地球上跨越种族跨越国度的标志性侮辱动作,就连许多未成年的小屁孩都能毫无障碍地领会其神韵。
随后,工大学生爆笑,许多男生紧随苏真的脚步,纷纷竖起了自己的中指!
艺校学生横眉怒目,士可杀不可辱,不就是赢了一场比赛么,用得着这样羞辱人么?不过想到己方球队的所作所为,旋又有些释然把那种卑鄙下流的打法用在人家身上,人家赛后鄙视一下也无可厚非。
唉,都怪那帮不争气的玩意儿!
看台第三排的赵志成则是怒焰滔天,他能看出来,苏真的那个中指是送给他的,只因两人每次见面他都会竖中指以示羞辱。
然而无论自己曾经指过对方多少次,哪怕再多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及这枚中指的杀伤力,赵志成感觉自己快要被胸口那如火山喷发一样的怒气逼疯了。
“烂**丝从中作梗,害得我功败垂成,这会儿还要侮辱我?不用你得意,等下就会有人送你去见阎王!”
赵志成双全紧握,气得浑身直突突,贴在他怀里的李欣怡如同没有察觉到一般,缓缓坐直了身子,神情格外复杂。
尽管苏真从头到尾都没有朝这边看过一眼,可她有种感触,他整个人的气势是朝着自己这边倾泻的。
原来他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大男生,并不是别人口中一无是处的小废柴,他身上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优点。
可是自己,却没有给他展示的机会
他的时间,全都用在了打零工为女朋友买礼物上面,而他的精力,也都在对女友的呵护中消耗殆尽。
如今,他在球场上尽情地挥洒着自己。
工大这边,男生们都以他为荣,女生们都在为他欢呼呐喊,全场观众都在大声叫着他的昵称和球衣编号,那些不同的声音瞬间便被淹没了,有一对双胞胎姐妹花更是喊出了令所有人汗颜的口号。
如果时间溯回到寒假之初,现在的自己,还会做出那个选择吗?
球场边缘,周语诗努努嘴,对潜在的威胁嗤之以鼻。
当前最乐呵的非王宏伟莫属了,工大上场的五个球员里有两个都是他的舍友,不免美滋滋的,然而高兴归高兴,刚才被土狗成搅合一通,二傻同学气儿还没顺呢。
不趁着现在使坏更待何时?
“咦?那个十号好像不是在羞辱对手诶,你们看他手背的朝向,应该是另有所指吧,看台第三排,对对,就是那俩俊男靓女所坐的地方”王宏伟幸灾乐祸做着引导,唯恐天下不乱。
从下到上,从左到右,从工大到艺校,一人看,人人看,这一下起了连锁反应,顺着王宏伟指点的方位,众人的目光很自然地集中到了看台某处。
迎着无数或好奇或嘲弄或愤怒的眼神,赵志成的脸顿时就绿了,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才好,表情僵硬,如坐针毡。李欣怡更是羞恼地捂住了面颊,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尼玛,那对狗男女是谁啊?害得哥们对号入座,险些就误会了好人!”
“看他俩的位置应该是工大那边的人吧,刚开始我也以为那中指是用来鄙视咱们的,想不到另有其人啊!”
“人家光明磊落,心胸宽阔,在比赛的时候都不计较,比赛都结束了还能计较么?明明就是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靠刚才好像就属你抗议的最欢吧!这会儿还来教训我们?”
艺校的观众们心里舒坦了,原来中指不是针对我们的啊,均个打足精神看起戏来。
“那不是咱们工大首席校草赵志成么?旁边那个就是他的女朋友李欣怡了吧。”
“对,是她没错,她是我们系的系花,我跟她一起上过课。”
“听说李欣怡原先的男朋友是一个**丝,叫苏什么来着,后来赵志成横刀夺爱,把李欣怡给抢走了。”
“她们都喊十号苏苏,莫非他就是李欣怡的前男友?”
“人家都竖中指了,肯定错不了啦。”
“哼,就算是**丝,那也是咱们工大的**丝教主了,她一个系花配吗?财团少爷怎么着,还不是吃人家剩下的,有本事去把校花泡来呀!”
“就是的,没看宫校花和周校花一直都在场下为苏苏和球队加油么,人家干脆就瞧不上他呢。”
“我听说宫校花和周校花都是豪门世家的出身,修养见识过人,岂会那么肤浅?她们看中的是男人的能力,又不是长相和金钱。”
“人家那叫慧眼识珠,你不是珠,羡慕也没有用。”
“我没羡慕滚,我当然不是猪,你才是猪!”
“其实吧,我觉得那个李欣怡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早晚要给自己的男人戴绿帽,她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这样的女人没了也好,留在身边就是一个祸害”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以星火燎原之势席卷全场。
赵志成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三人之间的事还是他刻意宣扬出去的。
李欣怡却是难过的快要哭了,她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可也受不了这样的非议。
王宏伟大感爽快,继续起哄落井下石:“顶级高富帅被**丝打脸啦,这可是咱们工大的头条八卦!机会难得,不要错过,当事人可都在呢,带手机的赶紧拍啊!”
“对,拍下来放到校园网上去,肯定能火!”
“我特么要把所有视频网站都传一遍!”
赵志成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拿出手机一顿低吼:“如果你们还想要钱,他妈的赶紧给我动手!我要工大篮球队所有上场人员全部爬着走出体育馆!”
他盛怒之下,连带施耐强那些无关的人都恨上了。
比赛结束以后,工大的替补队员第一时间冲进赛场,球员们兴奋地相互拥抱,他们庆贺的方式很简单——送水,致谢,扔苏真。
而今的苏真是所有工大球员的偶像。
他们喜欢这个中途出场的小子,更深深的感激他,是他力挽狂澜,率领全队狂追六十分,击败了强悍的对手,令他们为之骄傲与自豪。
周语诗无意之中做了一回工大史上最强的拉拉队长,心里简直美翻了天,准备冲上前去给苏真来一个熊抱,以此表露内心的欢喜。
然而不等这幅温情的戏码展示在万千观众眼前,戏里的女主角便让蜂拥而来的人流淹没了……
苏真被欢腾的球员们上上下下扔着,远远看见一群情绪激动的观众跑下看台,直奔自己而来,顿觉不妙。
那么多的人,要是被围住可就不好脱身了。
不过幸好有人帮忙解围……
还未等看台上的观众来到赛场,便有几个艺校球员混合一帮观赛的闲杂人等哇哇叫着冲了过来,徐仁涛赫然便在其中,原因是一名工大替补队员踢开了他们扔过来的球。篮球是用手打的,拿脚去踢无论对球对人都是不尊重的行为,因此艺校方面发飙了。
但是工大方面不这么认为——你们拿球砸我们,我们用脚踢开怎么了?在他们心里,艺校方面就是输不起故意闹事的,所谓“踢球”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双方甫一接触就打了起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热火朝天地挤在一起群殴大混战,加上两边不断有学生加入进来,球场上登时乱成一锅粥。
挑起事端的人目标明确,直接找上了在替补位喝水休息的陈子健。
陈子健岂是好相与的?只要他还能稳当站着,寻常人便休想近身,带头找茬的四个艺校球员立时被他打的人仰马翻,咒骂不断,却又无可奈何。
别看徐仁涛在球场上凶神恶煞的,真个打起架来就显得有些笨拙了,上来就被陈子健一式散手扔出战团,摔了个七荤八素。
工大占据主场优势,参战人数几乎是艺校的两倍,可他们非但没有捞着什么便宜,反而还被艺校给打散了。
后者人数虽少,战斗力却是极强,他们当中有几个很能打的家伙,每人手臂上都有相同的豹头刺青,看样子是在道上混的,并且还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
这几人出手凶狠,毫无顾忌,对上他们的工大学子都被打惨了。
苏真唯恐陈子健有失,对来到身边的宫颖和周语诗说道:“这边乱套了,你俩先走吧,我到前面看看。”
好斗的小恶魔早被场上的乱战吸引了,剔透的眸子扫来扫去,闻言摆摆小手道:“我才不走呢,打群架多好玩啊!你快去帮你的朋友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苏真也没再劝,有护身符保护,还有宫颖在旁边守着,倒是不用为周语诗担心。
他这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名男生红着眼冲下看台杀将过来。
“周校花,我来了!”
一声大喊把聚精会神看打架的周语诗吓了一跳!小丫头俏脸一沉,立马就不开心了,斥道:“走开,谁让你过来的?不听话是吧,我踢死你!”说着抬腿一脚,便往对方胯部踢去。
绝命撩阴腿!
“呃!”中招的男生捂着裆部表情痛苦地翻滚着,连续换了几个体位之后方能说出话来:“周,周语诗,同学,我,我是来,保护你的……”
后方几个晚了一步的萝莉控见状一哆嗦,瞬间刹停了飞扬的步伐。
一开始他们还在痛骂那个被爆了裆的倒霉蛋不讲究来着——身为群主怎么可以吃独食?
不想人家竟是舍己为人了,看到群主这般凄惨,几人全部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兄弟。
这追美攻略群看来真得解散了……
周语诗鄙夷地看着在地上打滚哀号的男生,两手叉腰,凶巴巴地道:“哎呀,还敢顶嘴?姑奶奶需要你保护吗?对吧,宫姐姐。”
宫颖无奈摇头:这个小疯子,闹起来简直不分敌我,那男生也是自己活该,献个殷勤而已,犯得着那么激动吗?这次就当长个教训吧。
再说苏真,一个正对着手机相册四处寻找目标的寸头男子见他迎面走来,顿时像见了血的猛兽一般,一言不发扑了上去。
旁边的王宏伟心里一紧,在二傻同学的刻板印象里,苏真不会打架,哪怕他在球赛中展现出来了良好的身体素质,那也只是一个厚实的大沙包,当即怪叫一声,跳出来挡住寸头男去路,戟指喝到:“想打我兄弟,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苏真一下子被感动了,伟哥这个损友,别看平时好吃懒做贪财好色各种不靠谱,可在关键时刻还是很仗义很给力的,居然肯为兄弟两肋插刀挡灾挡难!
王宏伟的挑衅成功拉到了寸头男的仇恨,被人家一腿扫中腹部,踉踉跄跄后退倒地,还顺势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翻身,差点就滚到旁边的拉拉队里去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雅之极,丢人丢到了家,瞬间便令向来视脸面如命根的他威风扫地。
旁边的一位工大男生发现自己人被打了,二话不说照着寸头男的屁股就是一记大脚!
寸头男突遭袭击颇为光火,目标也不顾了,转身与出暗腿的仁兄扭打在一起。
恼羞成怒的王宏伟连滚带爬了几个回合后,总算龇牙咧嘴站了起来。逼都装出去了,不能不给力啊,恰好这会儿boss被人缠住,他也不管什么雅观不雅观拉风不拉风了,脚步还没站稳呢,就跌跌撞撞一头冲了回去,把寸头男扑倒在地劈头盖脸一顿猛打。
偷袭寸头男的仁兄在扭打的过程中吃了不少亏,一见这般干脆不走了,就在边上抽空下黑脚,帮着王宏伟增加火力。
苏真又看到了不远处的张晋昌,那小子此刻正在一个战团旁边劝人息战,但是他的动作是不是有点拉偏架的嫌疑?
见一群人闹得不可开交,苏真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几个舍友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呢,平日里低调的低调,中二的中二,柔弱的柔弱,到了必要的时候谁都不含糊。
这时宫颖走过来问道:“你不打算上去帮忙么?”
苏真指了指异变陡起的战场说:“好像用不到我啊。”
……
徐仁涛被陈子健摔的灰头土脸,整个人看上去极为狼狈,他心里窝火,不禁热血上头,三步并两步走到己方的休息处,从球袋中抽出一根实心钢棍。
那钢棍半米长,一头扁平,一头略尖,就像一根短枪,徐仁涛紧紧握着它,目光牢牢锁定陈子健,眼神发狠,快步返回战场,大有豁出去一拼的架势。
什么?有人用武器!这下工大的学生们可就不客气了。
说来也该赵志成和他的帮凶们倒霉,工大这边有一帮流体生,下了金工实习连宿舍都没来得及回,就匆匆忙忙赶来体育馆看比赛,见状纷纷从背包里把自己的作业拿了出来:一柄比手掌略长的小锤子。
此锤又名工大凶器,流体学院的学生几乎人手一把。没办法,做不出来不让毕业啊,全年的实习课基本都耗在玩锤子上了。这十里八乡的高等学府、中学、小学、幼儿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一群搞艺术的也敢带着家伙来工大玩械斗,真是活腻歪了!
数百人齐刷刷亮锤子,场面堪称恐怖,艺校的人瞬间就蔫了,一个个抛敌弃友,抱头鼠窜。
“把我的兵器拿来!”王宏伟向一名站在不远处关注着自己的文静女生招手示意。
那女生便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柄与旁人手里一模一样的小锤子,跑过去送到他手上。
“尼玛,刚才小爷没有趁手的兵器,才让你们占了便宜,现在你们就等着跪下唱征服吧!”
王宏伟意气风发,带锤上阵!
“小伟,你别打坏了人啊!”女生担忧地道。
苏真对此女印象挺深,她是王宏伟的女朋友,叫王明媚,温顺听话知书达理,是一个品学兼优的漂亮女生。
“工大这一届的妹子质量不错啊,一晚上都见着好几个大美女了。小妹妹,来让哥捏一捏,捏完哥就走。”一个浑水摸鱼的萧瑟郎盯上了落单的王明媚,眼神闪烁着飞扑而来,看样子是想制造意外撞人的假象。
这种人渣王明媚遇到的多了,见对方冲过来,随即熟练地侧侧身,就像一个优雅的斗牛士逗弄了一条疯牛。
“妈的!老子千锤百炼的咸猪手居然miss了?”
男生大为恼火,掉个头又冲了回来,却被旁边的苏真一脚踹飞。
王明媚认出替自己解围的人是男朋友的舍友,欣然一笑,娇声道:“谢谢你啊真真。”
真真……
苏真无语地摆摆手,妹子你太客气了。
“好一个英雄救美呢!她是谁呀,跟你什么关系?”周语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酸溜溜地质问道。
“哦,她是我舍友的女朋友,跟我没……咦,她是谁关你什么事?”苏真额头上冒出几道黑线。
周语诗娇哼道:“别扯开话题,就说英雄救美。咱俩也是朋友吧?刚才有人扑向我,咋不见你帮忙呢?况且你还是我的……那个什么呢!”
苏真这个酸爽,难不成小丫头吃醋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说话呀,是不是找不到借口了?”周语诗的刁蛮劲又上来了,誓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苏真心说别看宫颖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功力深着呢,绝对在我之上,有她跟着你,哪里需要我去管闲事?苏真觉得这件事没有解释的必要,跟小恶魔动嘴不如直接上手,现在大庭广众的不太方便,于是干脆就不说话了。
一心想要与王明媚分出高下的周语诗急得直跺脚,“破苏苏”、“坏苏苏”的不知嘀咕了多少遍。
战场上形势急转,工大凶器一现,闹事者们纷纷溃退,徐仁涛的钢棍还没舞起来,就被十几柄小锤子敲趴下了。
“明明交待过他们不要带凶器的,怎么还是带来了?一帮办事不利的废物!”
赵志成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赶忙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褚老大,洛先生是让你来帮我的,不是让你躲起来看戏的!”
电话对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急什么,不就是几个学生蛋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我着急?褚老大,是你带来的手下太没用了,这么久都没把事情办成!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出手,把你口中的‘学生蛋子’搞定吧!”赵志成啪的一声挂掉了手机,趁乱带着李欣怡匆匆离去。
今天的事情让他有种耗子逗猫的感觉,他已经顾不上看结果了,只求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要惹祸上身。
王宏伟转了一圈,发现陈子健让几个凶悍的社会人士围住,立即冲上前去,举锤便打。
外围的打手格斗技术不错,见小锤打来也不慌张,化拳为掌,向上封架,很轻易地便将王宏伟格开,紧接着协同旁边一名同伴,一人出拳,一人出腿,左右夹击。
王宏伟单锤难敌四手,一时之间有点发蒙,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看就要拳脚加身,蓦地旁侧闪出一道人影,五指如钩,分筋错骨,只听得咔咔几声,两个打手手脚脱臼,脸色煞白地跌退下去。
“我勒个去!九阴白骨爪!”王宏伟一脸懵逼,傻傻地看着苏真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九阴真经?是不是鬼上身了?”
道爷的秘密竟然被人一语道破了!
苏真异常不满,赏了乱说话的王宏伟一个爆栗,是道爷上身,不是鬼上身!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会功夫?”
“可你的表现不像啊!”
王宏伟捂着脑门,露出一个特别惊奇的表情,他说的含糊,但是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再清楚不过:既然会功夫,为什么以前还那么怂?女朋友被人抢了都无动于衷,起码也要把情敌揍一顿出口恶气吧!
二傻同学的思维一向不太正常,苏真懒得跟他多说,帮着陈子健将剩下的几个打手放倒,问道:“你们从哪来的,受谁指使?”
这些打手倒是极为刚硬,明知对方厉害却也不怕,均个把头一偏,好像没听见似的,有的甚至还在冷笑。看样子若不是腿脚脱臼行动不便,他们还会继续反抗。
苏真把一个精壮黑瘦的红发打手拎了起来,此人招式凌厉,身法敏捷,身上的功夫不弱,从其余混混的态度中不难看出,这家伙是个领头的。
“说吧,是不是赵志成安排的?”
“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放了他,我给你个痛快!”
苏真的手指刚要点到打手的胸口,便有一个满身横肉的壮汉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身特大号的劲装,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就像一座小山,徐仁涛那么大的块头都被他比了下去。
黑铁塔一般的汉子来到近前,冷声道:“本来我以为用不着我出手,可是你们非要逼我出手。小子,想不到你的命那么硬,几百米深的悬崖都摔不死你!”
苏真眼神一凝,扔掉打手,说道:“我的命的确很硬,不过上次你们绑的那个人不是我。”
来者中气异常充沛,声音洪亮如钟,居然是个武学已达登场入室之境的人物,差不多也算个修士了。苏真见此人一身气势刚显于外,便知他的主要修为在肉身上面。
“嗯?”黑铁塔一愣。
绑错人了?不会吧!社团成员办事怎么可能出现那种大乌龙!
“多说无用,小子上路吧!”黑铁塔肌肉暴涨,一拳打了出去,空气顿时发出一声爆响,如同炸开了一般,拳锋直指苏真咽喉!
艺校方面正在溃退,乱局将要平息,再拖一会儿就不好下手了!
苏青看都不看,单掌抵住,稍微用力一送,暗劲迸发!
呼!
黑铁塔感到自己的拳力犹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一股大力袭来,将他冲得凌空飞起,不由得心中大震:目标怎会这么厉害!
他来的快,去得也快,身子在空中划出一个标准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恰好砸翻了堪堪爬起来的徐仁涛,两个大块头一齐变成了滚地葫芦。
黑铁塔一个挺身站立起来,踢开碍事的徐仁涛,内里一阵踌躇,不知该上还是该跑,然而不等他的思路转过弯来,便突然感觉到一股阴柔的气劲贴上了后背。
那气劲虽然阴柔,势头竟是格外的蓬勃厚重,黑铁塔自觉挨不下来,在气劲加身的刹那,足底发力,身形随势而动,陡然向前掠出,悬之又悬地避开了来自身后的袭击。
苏真抬眼一看,却是宫颖毫无征兆地出手了,仅是轻描淡写的一掌,就将黑铁塔逼得身不由己扑将过来,只听她淡然说道:“此人名叫褚辉,乃泰拳社五金刚之一,曾暗杀过特警队的搏击教官,是通缉榜上比较靠前的罪犯。”
又来一个!而且还了解自己的跟脚!身形失控的褚辉接连使了几个千斤坠都没能稳住冲势,不禁骇然失色:一个小小的大学里面,哪里来的这许多高手?
看着踉跄而来的黑铁塔,苏真知道宫颖这是在“以武会友”,当下也不废话,手掌一翻,犹如流云出岫,飘然推出,内劲吞吐间,又将褚辉送了出去。
褚辉仿佛陷入了湍流之中的泥沙一般,步步沉滞,却又不由自主被水流推着向前行进。
“好掌法!”宫颖看出门道,赞了一句,轻轻飘飘地还了一掌。
褚辉一个照面就沦为两人的玩物,被苏真和宫颖掌力带动,推得跌跌撞撞,全然不能自主。
王宏伟等人不知其中玄机,均是看的莫名其妙,视线随着褚辉的身体移来移去。
褚辉抗争无果,心中一顿苦涩,想起自己苦练三十载,又正值壮年,今日居然被两个小娃娃戏于掌下,心中一股怒意油然而生,趁着宫颖一掌拍来,他借势而发,脚步虚浮,仿若滑行,就像一条蟒蛇蜿蜒着窜行前进,在接近苏真的时候,硕大的拳头由腹下陡然劲射而出,仿若大蟒突袭猎物!
“喝!”褚辉发出怒吼,其声嗡鸣,宛如虎啸之音,拳似劲箭,骤然崩至!
这一拳力道十足,便是水泥墙壁都能砸个窟窿出来,兼之路数诡异,叫人防不胜防。
此时,对面的苏真不但要承受褚辉刚猛的拳力,随之而来的还有宫颖阴柔的掌力,不过他依然选择了硬撼,真气含而不发,一掌推出!
砰的一声闷响,褚辉拳头轰至,便似撞上了一座大山,拳力被尽数反震而回,整个人凭空飞了出去,落在地面不省人事。
苏真握了握拳,褚辉的拳力不值一提,倒是宫颖的掌力令他有些吃不消,这小妞果然是个高手,就算不及女魔王,怕是也差不了多远。
宫颖走过来说道:“不管是不是赵志成安排的,我劝你先忍耐一下,这些人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他们后面还有条大鱼。”
苏真看着宫颖,目光别有深意,两人只见过几次面,彼此并不熟悉,这番话似乎有些交浅言深了。
事毕,周语诗从包里抽出几片湿巾,想要给苏真擦擦那并不存在的汗水。
苏真抬手拦了一下,指了指远处的褚辉道:“你们先聊着,我有几句话要问他。”这帮人害了前身,如今又来害自己,此事必须要弄个清楚。
周语诗见苏真表情严肃,意识到他是有正事要做,非但没有计较他的行为,之前的小脾气也全都收了起来。
宫颖则是冲着地上心丧若死的打手们道:“你们报信去吧,外面的警察就要进来了,再不走你们都会被抓起来。”
这些人全是褚辉的亲信手下,只要他们活着回去,无论苏真如何处理褚辉,幕后的那位都无法坐视不理,届时再想逼他出来就容易多了。
褚辉清醒以后没有试图逃走,静静地坐了起来,面容沮丧——他的右拳血肉模糊,软软地耷在身旁,眼瞧是废了。
“你想杀我?我兄弟是泰拳社的社长,你想过后果吗?”看到苏真走来,褚辉平静地问道。
“我没听说过泰拳社,也不知道你们社长是谁。”苏真蹲下身,说道:“你的来头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想确认一件事,当初在望仙山景区,是谁指使你们的人来杀‘我’的?”
“你不已经猜到了么。”褚辉也是个通透之人,算着自己难得善终,索性把心一横,无所畏惧地道:“我褚辉一生杀人无数,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你动手吧!”
苏真道:“开始的时候我也想杀了你,但我现在觉得,你活着的价值会更大一些。”
褚辉冷笑道:“你不会以为那些警察可以控制我吧,就算我废了一只手,捏死他们还是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苏真点头道:“所以我会留给他们一个好控制的你!”
褚辉脸色一变,苏真手指倏然探出,点中了他的膻中穴。
“膻中”乃人体中枢要穴,位于胸前中线之上,两乳之间,贯通心脉、气脉,道家称之为中丹田。
该穴一旦被破,从此以后别说练功,就是提气发力都很困难,丹田不得汇气,力道不能集中,稍做剧烈运动便会气血双亏,这辈子算是废了。
剧烈的痛楚袭来,褚辉顿觉胸闷心慌,呼吸不畅,浑身的力气顷刻间便散去了,无力感,虚弱感,连带大量的汗水,一股脑地涌现出来。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后面的那条鱼有多大。”
……
艺校这边还在顽抗的人零零散散,数量尚不及工大的一成。
赵志成叫来的人不少,乱七八糟加起来差不多有二、三十个,不过眼见大势已去,他们知道再坚持也只有挨揍的份,一顿锤子下来铁定要被120拖走,连是谁打的都不知道,更别提找人索赔了,于是各自寻觅机会灰溜溜遁走。
两边学生原本就没有什么怨隙,无非是受人挑唆,挣一时意气,而今肇事者一去,混战很快便平息下来。
两校冲突持续的时间很短,前后不过几分钟,等学校保卫科的人接到现场值勤警员的通知赶来维持秩序时,体育馆里空空荡荡,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周语诗、宫颖、王明媚三女结伴回了宿舍,苏真陪着王宏伟等人来到校园北区。
工大校园占地极广,除了中部的地下商城,校园北部还有一片商业区,几乎所有的私营餐厅都集中在这里。
207宿舍的四个人平日里各忙各的,难得聚在一起,陈子健赶着参加比赛,晚饭还没吃,众人便借机搞了一个小聚会。
待苏真几人找好地方,陈子健也换好衣服赶到了。
五味楼的菜口味独特,价格适中,很受工大学生的欢迎,到了晚上,店里的生意非常红火,厨房里的厨子们忙得焦头烂额,苏真等人刚刚来,上菜还得等一阵。
四人聊了会儿,待说及赵志成找人使坏一事,陈子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回忆着方才打斗时的情形,肃容道:“那些打手的招式以泰拳为主,多半是泰拳社的人。”
王宏伟问道:“泰拳社是个什么东西?小三、昌君,你们听过吗?”
“泰拳社名义上是一群民间的泰拳爱好者组成的社团,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城市佣兵组织,核心成员的素质堪比国际雇佣兵,在滨河区的势力很大。据说他们的社长在东南亚的黑拳比赛中拿过冠军,精通外家横练功夫,武道修为非常高,一手泰拳不知打死打残了多少人,有‘泰拳王’的美誉。”
陈子健皱眉道:“此人心狠手辣,背后还有个大靠山,因此丹霞警方明知泰拳社恶迹累累,也无从下手,想不到赵志成竟然会跟他们有来往。”
王宏伟闻言咋舌,收起嘻皮笑脸的态度,表情凝重起来。
土狗成一下成了“藏獒成”,他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心有余悸地道:“那我们现在跟他讲和还来得及不?”
啪!
陈子健伸手就是一记爆栗,笑骂道:“你小子咋的恁没骨气,咱们跟他结怨已深,是说和解就能和解的吗?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情警方会把握住的,赵志成和泰拳社应该不敢太过分,这些天我也会安排一些人到学校来保护咱们的安全。”
王宏伟揉着脑门嘟囔道:“只是说说而已嘛,用不着上纲上线吧?你们不同意,兄弟我肯定不会当叛徒的啊!”
这时,饭店的服务生开始陆续上菜了。
王宏伟一扫颓态,敲了敲桌子道:“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了,咱聊点带味儿的吧!都说艺校美女如云,我觉得也不咋地呀,还不如咱这一届呢,瞧瞧宫颖那模样,那身段,近距离一看简直绝了啊,对面整个拉拉队都比不上她一个!”
宫颖美丽不可方物,被誉为丹霞理工大百年校园史上最优质的校花,同时本届也是丹霞理工大女生质量最高的一届,除了宫颖和周语诗,传闻还有个叫霍婷婷的女生,也是与两女相差不远的顶尖美女,三女之外,其他不少女生的颜值也在水准之上。
这种百花竞艳的景象过去没有,未来也很难再出现了,毕竟理工大“侏罗纪公园”、“和尚庙”之类的外号可不是空穴来风。
王宏伟唠叨半天,苏真三人都不接话,他自个儿觉得无趣,便又换了个话题。
“好吧,咱说点关乎切身利益的,你们三个老大不小了,怎么不趁着大好时光谈个女朋友?我看你们也没有基佬倾向啊?”
做为207唯一告别单身的汉子,这方面的事王宏伟最有话语权。
“曾经有位女同学说,跟我一起走,感觉像遛狗。”张晋昌老实巴交,最没心眼子,直接就把自己的暗恋史给交代了。
小伙子的身高只有一米六,没比周语诗高多少,在华夏的成年男性中算是二级残废了,有女生嫌弃他倒也正常。
“那女人过分了吧?”王宏伟义愤填膺地呸了一声,道:“照她那么说,四娘岂不成宠物猫了?老大,你又是什么情况?”
“我喜欢娇小型的萌妹子,但是跟她们在一起会有种负罪感。”陈子健自嘲一笑,笑容中隐隐有些苦涩的味道。
“为什么?”王宏伟微感诧异,老大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莫非他跟张晋昌一样,也被女生伤害过?陈子健相貌堂堂,还是身世不凡的公子哥,这样优越的条件再吃瘪,广**丝众就不用混了。
陈子健看了苏真一眼,尴尬地挠挠头,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我跟她们在一起,会有点虐待小动物的嫌疑?”
一米九的个子跟娇小型的萌妹子搭配在一块的确很不协调,可是这总不能成为感情受挫的主要原因啊!不然网上那些个“最萌身高”哪里来的?王宏伟百撕不得骑姐,顺着陈子健的目光瞧向苏真。
苏真正在慰籍五脏庙,察觉到众位舍友的关注,便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王宏伟却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讲话,随即摇头叹道:“别以为跟周校花牵牵手走一走就修成正果了,恋爱结婚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么简单,就你这吃法,谁家妹子跟了你,肯定会被活活饿死!何况是周语诗那种金枝玉叶?”
“滚!”苏真直接把手里的鸡骨头丢了过去。
这晚大家聊的很开心,除了苏真,其余三人都喝多了。
临了,陈子健红着脸,摇摇晃晃举起酒杯,借着酒劲对苏真说道:“兄弟,我能看出来周语诗对你很用心,好好待她,她虽然性子高傲,爱耍大小姐脾气,但心地不坏,是个好女孩。”
几人这才知道原来他曾追求过周语诗,结果惨遭拒绝,而那句“虐待小动物”的评语,也是出自周语诗之口……
饭局结束后,苏真便回了柳岸方园,没有去寻赵志成的晦气。
对于宫颖口中的那条“大鱼”,他也很感兴趣,能让这位深藏不露的邻居关注的角色,自然不是会是普通人,他准备静观其变。
翌日下午,苏真结束修炼,来到了位于丹霞市中区的“润霞坊”。
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易货市场,据当地人说,它的存在已经接近三千年的历史了,古时候曾是远近闻名的坊市,到了近代逐渐发展成为古玩旧货贸易区。
市场里面店面多,货品多,人也多,每天的交易额都得按百万计算,在华夏的名气仅次于京城潘家园,规模甚至犹有过之。
静观其变不等于坐以待毙,昨夜的褚辉不厉害,并不代表他背后的人也不厉害,加上霍家湾乱局已定,苏真需要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能力。
地球古时候必然有修士存在,说不定会有一些宝贝流传下来,那些不起眼的古旧物品中,没准就有先辈修士留给后人的惊喜,即便没有,弄几块玉回去防身布阵也不虚此行。
柳岸方圆太凶了,邪物层出不穷,公寓是他的修炼洞府,若是隔三差五便被妖邪鬼怪光顾一回,那成何体统?
润霞坊里的建筑物千奇百怪,风格遍布古今东西,根本不像华夏现代的贸易市场,各时代的建筑物掺杂在一起,给人一种时光溯流的错觉。
凭着一双火眼金睛,苏真可以很轻易地辨别货品的优劣真伪,然而两个小时后,他逛遍了小半个润霞坊,却连一件“惊喜”也没见到,假货倒是见识了一大堆,偶有珍品也是一些艺术类的古董,统统都被他无视掉了。
那些东西且不说贵的离谱,就说凡间的古董对一个异界来的修真者有个屁用?倒卖都找不到门路,平白浪费光阴。
除却各种旧货古玩,润霞坊的玉石摊子、店面倒也不少,只是里面充斥着的各式各样的伪劣商品,令他一时间兴趣大减——胡乱定价,以次充好,那都是有原则的卖家了,更有甚者直接给玻璃镀上颜色就拿出来卖!
苏真发现华夏的制假工艺蛮高的,不用仪器很难辨出真伪,不过任由店老板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为所动,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又转了十几分钟,苏真在一家玉器店中停下脚步。
这家店没有假货,价位在同类店里也相对较低,想来店老板是个有良心的人。
苏真走到一个柜台前,不用售货员介绍,也不管价位,随手挑了六块玉石,直到他提出结账的时候,柜台后面的女孩还有点晕乎。
这个其貌不扬穿着有点小穷酸的男孩也太效率了吧,不问价不砍价就要算账了?
待苏真顺手掏出银行卡,女孩的笑容由职业转为了真诚,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遇到传说中低调的富二代了。
“先生请稍等。”
女孩啪啪啪按起了计算器,随着一个个数字通过电子语音报出,周围的销售员陆续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玉器的利润非常高,顾客通常都会往死里压价,哪怕不懂行的也会适当砍一砍,很少有人依照原价购买,何况一买还是六块?
“先生,按照本店这个月的折扣,总共是十一万六千,零头已经帮您抹去了,这是证书和账单,请您过目!”女孩面颊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容光。
光是这一单,就超过她之前半个多月的销售额了,提成能拿好几千,这等美事可不是每天都能遇上的。
“这个就不用了。”苏真把玉石证书推了回去,这玩意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
豪,真的太豪了!相中就买,连证书都不要,他就不怕入手假货么?看来真是个不在乎钱的主儿啊!
周围的售货员清一色的羡慕嫉妒恨,这样的客户太罕见了,为什么他就没选上自己的柜台啊?
苏真之所以选择了眼前的柜台,是因为这里全是现代玉,而其他柜台里基本都是老玉、古玉,他买玉是为了炼器不是为了收藏,后者价格不菲,又同样是普通的玉石,对炼器没有什么特别的帮助,他当然不会去做冤大头了。
趁着结账的功夫,苏真向女孩打听了一下玉材市场的信息。今后用到玉的地方有很多,对玉石的材质要求也会越来越高,与其买价格高昂的成品,不如直接去找原石。
玉能够很好的储存、过滤宇宙间各种游离的能量,可以用来布阵行法,炼制符箓宝器。
同时,玉还是沟通人体与天地的桥梁,令人体自主吸收外界灵气的媒介。
带玉修炼,可以提升修士对天地元力的感应,加快吸纳灵气的效率。
此外,玉还可以助人凝神静气,趋避心魔。
所以一块好玉的用处是十分广泛的,对修士帮助非常大,其价值难以估量。
女孩正欢喜的不行,闻言说道:“先生,咱们这以古物旧货为主,卖的现代玉器只是附加,想要买到物美价廉的好货得去枫叶岭,那里有全省最大的玉材市场,润霞坊的店面很多都是从那里进货的。”
“枫叶岭?”苏真对这个地名很陌生。
“嗯。”女孩笑着道:“枫叶岭是个小镇子,在丹霞市东边,出了市区,开车的话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您要担心找不到地方,我可以抽空陪您去。”
“多谢了,我应该找得到。”苏真拿起包好的玉石走出店门,店员们的态度很奇怪,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直到不久的将来,当他发现世俗珠宝行业背后所蕴含的暴利时,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今天的一切。
看着苏真离去,女孩不免有些失望,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有些客人甚至只买了几百块钱的东西,都要想方设法占便宜,这个阔绰的小青年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个gay?
她到并不是想立刻就与苏真发生写什么,只是想利用自身的条件为事业加点分,把苏真发展成回头客,适当照顾一下自己的生意。
没有付出便没有回报,不能总是指望人生里的好运气,这是行业里的生存法则,如果苏真给她的帮助足够大,必要时牺牲一些色相增进客户感情也是可以接受的。
出来以后,苏真没有立即离开,在润霞坊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心里想着刚刚到手的几块玉石。
六块玉石中,有一块材质非常好,只是被里面的一些杂质影响了价值,不过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经过一段时间的淬炼,里面的杂质自然会被九大先天真炁炼化,届时这块玉即便不是法器,也会因为品质的提升而价值百倍。
苏真打算将其精炼成护法玉符,用来傍身,剩下的五块则炼成五行属性,金木水火土,分置东西南北中,替换五行聚灵法阵里的纸符。
想到家中的制符材料已被消耗一空,苏真正合计着再弄些回去,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其香醇而不腻,沁人心扉,叫人一闻之下便不由自主陶醉其中。
“好独特的味道!”
苏真遁寻香味,很快来到一条街道的尽头,拐角处,一个小货摊映入眼帘,一股自然清新的香气荡漾在小摊周围,幽幽不散,令他忍不住又多吸了几口。
摊主是个脏兮兮的糟老头子,此时正懒散地靠在一座石墩上假寐,老人的扮相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身上衣衫褴褛,一袭道袍破破烂烂,沾满了污秽,活脱脱一副乞丐叫花子的形象。
周围走过路过的人很多,小摊却是无人问津,过往的行人均个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绕道而行,距离小摊远远的。
苏真暗自奇怪,明明很香的啊,至于扮出一副恶心嫌弃的模样来吗?无非就是摊主邋里邋遢的,形象磕碜一点罢了,用不着躲那么远吧。
受香气所引,苏真瞄了眼小摊上的商品,然而只是一眼,他便挪不动步了。
如同感应到了生意上门,苏真方一走近,摊主便睁开了眼睛。
“老人家,你卖的东西不错啊!”
苏真蹲下身来,一件件查看着摊子上的货品,越看心头越是火热。
摊子上的东西不多,但全是世俗里难得一见的珍品!
老人浑浊的眼神当中多了一抹亮色,笑呵呵地道:“小哥来淘宝吗?我这里有许多家传的宝贝啊!”
苏真点了点头,摊子上确实都是名副其实的好东西!在地球待得久了,蓦然见到它们不仅令他觉得亲切,同时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触。
但是很快的,随着摊主一句话,便让这美好的意境崩坏了。
“小哥,我看你面相惊奇,气度卓绝,乃是非凡的人物啊!”
说话时,小老头神采奕奕,言辞凿凿,一缕带着油渍的长须随风飘动,那种街边老神棍的气势一览无余。
“老人家,你还懂看相不成?”苏真无奈地撇了摊主一眼,觉得还是他的“家传宝贝”更有吸引力一点。
这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小老头,肌肤干瘪,器官衰老,身上没有半点修士的气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唯一让他疑惑的地方,就是摊子上的东西对方是怎么弄来的。
家传,还传下来这么多,怎么叫人觉得无法相信呢?
“小哥这样的人物,老头子摆摊以来只见过八人!”摊主装神棍似乎装上瘾了,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伸出手指,神秘兮兮地比划了一下。
“可这八人之中,却无一人及得上小哥!”老神棍捻着胡须,神态肃穆,看不出一点说谎鬼扯的迹象。
“哦,那您倒是说说,我怎么个‘人物’法?”苏真对摊主的说法一点不感兴趣,只想尽快确认一下摊子上的好宝贝到底有多少。
见其心不在焉,老人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将他的注意力引导过来,然后指了指上天,一本正经地道:“大如皇天,凌越九霄!”
“你是说我能与天道比肩?老家人,你可别开玩笑了!”苏真泯然一笑,自己若是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前世怎会道消身陨?从祖师像前得来的道号足以说明一切。
鸿尘,鸿尘,本身就是微不足道的,岂能“凌越九霄”,与至博至大的天道相提并论?
这小老头抬人抬错对象了,若是个自恋的普通人,就算不信他这一套,也会被他哄的很开心。
“老人家,你的东西怎么卖?”苏真不愿意与老人乱扯,就算他不忽悠自己,自己也会买他的东西。
老人捻须笑道:“我在这里蹲了五年,你是第一个顾客,咱俩有缘就给你打个五折。”言罢拿出一个木质的价牌,用毛笔在上面写下五百的数字。
五年。
等来一个客人。
苏真仔细看了看摊主,对方真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凡人,再普通不过了,他的双眼可是九大先天真炁淬炼出来的,拥有看破万象本质的能力,便是合道修士也难以避过他的审视。
故此,在他眼里,老头的神棍气息已然滔天!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购物的心情。
苏真拿起一块桃木,要了!
陨铁矿石,好东西!
陈年黄纸,这个也拿走……
摊子上,基本全是能够用来制作法器、炼制丹药的修真材料!若不是怕惊到老人,他真想把整个地摊直接抱走。
这时,邋遢老头冷不丁冒出一句:“这位小哥,你是在打劫吗?”
苏真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闻言不由得翻翻白眼。
打劫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道爷已经不做很久了,况且你又不是贼匪,道爷打劫你做什么?
“老人家,你的东西我全要了。”
“哦,我的东西可不是这么买的。”
按理说一个无人问津的摊位,如今有人包场,摊主应该高兴才对,可是老人的脸上完全没有刚才那个玉石店售货员的兴奋表情,而是慢条斯理地把苏真已经选好的物品放回原处。
苏真愕然问道:“那要怎么买?”
老人指着摊子道:“一件件来,钱货两清。”
苏真不知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离自己最近的百年桃木拿了起来,这玩意儿辟邪驱魔的效果非常好,乃久住阴煞之地的必备物品,若再用秘法炼制一下,那就是镇宅的神物。
老人笑道:“老桃木可是个好东西,看来小哥是遇到灵异怪事了啊!”
苏真道:“老人家,你也懂这个?”
“人活得久了,懂的自然多一些。”老人话锋一转,说道:“你再选一个。”
苏真又把那一叠陈年黄纸拿了过来,这东西不但年头久远,材质也很特殊,好像是用某种灵木为主要材料制造的,兼之年头久远,自身已经积蓄了相当大的灵力,以此制符,符箓的品质势必能够提升一个档次!不会再像现在似的,中看不中用了。
便在此时,老人忽然喊了一声:“慢!”接着在价牌上多圈了一个“零”。
五百变五千?坐地起价啊!
还好苏真来之前就想到了在地摊上买东西的可能,事先从银行取了几万现金,不然这会儿就得到处去找提款机了。
点出半沓华夏币交给老人,苏真准备去拿下一件,老人也很高兴地在价牌上多填了一个“零”……
五千变五万。
苏真无语地看着对面的邋遢老爷爷,娘的,道爷长得很好欺负是么?怎么来个人都想拿捏道爷两下?
老人非常欠扁地嘿嘿两声,带着一脸怎么看怎么**的笑容问道:“小哥,你还买吗?”
苏真苦笑道:“老人家,你这个涨价法,我身上的现金可不够用了!”
“不要紧,我接受转账。”老人笑眯眯地从肮脏的道袍里摸出一个烟盒状的物件。
四四方方,棱角分明,黑乎乎的还掉了几块漆,典型一带着颓废色彩的黑白配。
苏真看了一眼。
尼玛,智能手机!还是那种老式的国产高仿翻盖机!
老人家不仅与时俱进,貌似还喜欢支持国货?
苏真转完钱,伸向陨铁矿石的手蓦地顿了一下,问道:“我再买下一件,你是不是又要加‘零’了?”
那糟老头子厚颜无耻地道:“对啊,无论谁在我这儿买东西,都是这个规矩!”
苏真有了一股骂人的冲动。
“老人家,不带你这样加价的!”苏真瞪视糟老头。
“我的东西就是这么卖的,你想买就得按规矩来。”小老儿不为所动,踢掉鞋子,泰然自若地扣着脚趾。
苏真无奈了,碰上这么个黑心老人家,自己总不能硬抢吧?
他慎重地看了看摊子上剩下的物品。
按照老头的规矩,第四样东西就得要五十万了,他手里满打满算还有三十多万,怎么都买不起的。
少顷,他从摊子上拿起了一个精美的小瓷瓶。
糟老头子竖起大拇指,赞道:“就说小哥是非常之人,果然慧眼无双!我摊子上价值最高的,就是这个小瓶儿了,别的东西跟它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啊!”
老人的赞赏苏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睁睁看着一地的修真材料近在咫尺,却被一个世俗里的糟老头子左右刁难,令他感到无比蛋疼,烦闷地道:“你这不是故意坑人吗?”
糟老头嘿嘿一笑,反驳道:“小哥此言差矣!别管我怎么提价,既然你肯买,就说明我卖的东西值那个价钱。”
苏真哑然,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再也懒得与之多说,起身愤然离去!
只听那糟老头子在后面很气人地叫唤道:“小哥,后会有期喽!以后出门买东西,记得多准备点钱啊!”
苏真充耳不闻,只顾走路。
换做一般修士,在地球这种贫瘠之地乍然遇上那么多的修真材料,估计就要强抢了,就算当面拉不下脸皮,事后也得想办法敲闷棍把东西弄到手。
可他是顶天立地的北冥弟子,堂堂正正的一代剑侠,冰清玉润,傲骨铮铮,那种龌龊行径不符合他的道心。
苏真心性豁达,这点挫折并不能令他耿耿于怀。
小老头,你等着!
我把舍友同学全喊来,一人买一件总行了吧?
……
邋遢老头望着苏真离去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此子倒是个妙人……好,好,好!”
多少年来,他遇到的八位客人里,只有苏真没有动歪心思,没有恃强硬抢。
一阵风吹过,老人和地摊全都不见了,如同画面被风吹散了一般。
原先的摊位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脏乱的垃圾堆,污秽满地,臭气熏天,过往行人到了附近,全都皱着眉头捂鼻绕行……
苏真一边打电话一边原路返回,这润霞坊七弯八绕的,老头儿的摊位又比较隐蔽,没有自己带路,王宏伟他们绝对找不进来。
不到一个小时,两辆出租车整一前一后停在了润霞坊入口,上面下来一批神情彪悍、却又乳臭未干气息横溢的新时代热血青年。
苏真放眼一看,一二三四五六七
十四个人,两辆车,路上的交警怎么就没把这帮未来的马路杀手抓起来?
王宏伟领着一票人马走了过来,手里掂量着工大凶器,眼神不善地左瞄右瞅,一眼看去就是一锤子帮帮主,四方行人皆然识相地远离三分。
“小三,那黑心奸商在哪呢?还敢讹你,欺负我们大学生娘家无人啊!咱班的闲人我全喊来了,兄弟们帮你踩丫的!”
苏真又被王宏伟打败了,道爷打架用得着你们帮忙吗?环视一圈,发现一帮同学里,就连平常老实巴交、瘦的跟马猴似的三好青年昌君,此刻都是一股匪气凛然的模样,不禁没好气地道:“我让你喊人来不是为了打架!”
这回轮到王宏伟犯蒙了,费解地道:“那你让我多多找人赶过来做什么?”
“帮我买点东西,走吧!”
苏真带人原路返回,誓要把小老头儿的摊位端了不可。
可是人喊来了,老头和摊子却不见了,就连刚刚的街道口似乎也找不到了。
当一群人再次转到垃圾堆所在的路口时,苏真停了下来,他确信,刚才买东西的地方就是这里,附近这一片,再也没有与此处格局相似的地方了。
做为一名修士,他是不可能在市井之中迷路的,即便多了一个垃圾堆,也无法影响他对地域的判断。
苏真不是王宏伟那样的傻青,这时候若在意识不到问题,那就白活两世了。
幻术
还骗过了自己的眼睛
那穿着一身破烂道袍的糟老头子,竟然是一个法力高到没边的修道前辈!
苏真检查了一下买来的东西,三件物品全在,与之前别无二致,那么便说明方才的经历并非幻象,邋遢道人和他的摊子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他蹲在摊子旁也就是垃圾堆旁边,自身既没有察觉,又没有引起周围行人的异动,这说明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幻术,至少是一个阵法,还是一个造成了空间差异的阵法!阵眼就是那个与垃圾堆重合的小地摊!他的修为看不穿小摊,自然也就看不破阵法。
苏真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从闻到香味起,他就已经不在现实空间里了,而是走进了邋遢道人布置的幻阵里。那是一个临时的、与现实有交际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他能观察到现实中的一切,可现实里的人却看不到他。
“这么差的环境,那老头是怎么修炼起来的?”苏真大为疑惑。
按照他先前对地球环境的分析,哪怕足够的修真资源相助,在这里修炼到灵境的难度都是很大的,而往丹境以上冲击几乎是找死的行为。
修为越高,对灵气的需求量越大,地球灵气过于稀薄,根本不可能满足丹境修士的日常摄取,就像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整日吃着婴儿的食量,总有一天会垮掉。
可是邋遢道人修为之高,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给苏真的感觉起码不弱于合道修士,否则绝对不会把他迷惑得团团转,直到最后都没发现任何异常。
地球之上卧虎藏龙,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不合常理的存在,又为这片天地增加了无数神秘的色彩。
苏真掏出手机,登录银行网站查了一下转账记录,看到自己的钱转入了一个叫做“红尘基金会”的账户,他又从网上搜了搜,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个机构。
“哎哎,小三你发什么呆啊?”王宏伟见苏真驻足不前,盯着手机默然无语,不由奇道:“你带我们转来转去的到底要干嘛?不是要去买东西的吗?”
苏真收起手机,摇头道:“算了,人家已经收摊了。”
确定了邋遢老头是位高人,苏真便也释然了,与高人相会是需要撞机缘的,这次邂逅也被他看成是对未来地球修真之路的一种展示。
倒是把一票同学喊出来白忙乎一圈,令他觉得有些亏欠。如今天色已晚,到了吃饭的点了,自己怎么说也算有点小钱,理应请这些赶来帮忙的同学们吃顿大餐,省的某人总认为女人跟了自己就是被饿死的下场。
一听苏真的决定,王宏伟登时乐了娘希匹,“铁公鸡”终于肯拔毛了啊?连忙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把她约了出来。
母河,华夏国北部大河,全长五千多公里,位居世界第五,乃华夏国第二长河。
母河横贯东西,将丹霞市拦腰截断,分成南北两城,波澜壮阔的河面自古以来便是丹霞市的奇景之一,闻名全国的母河大桥便坐落在这里。
半个多小时以后,苏真一行人来到了母河大桥,接上了等候在此的王明媚。
王明媚轻笑道:“真真,你要请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美女一开口,旁边的光棍佬们都跟着嚷嚷起哄,就是张晋昌那么老实巴交的孩子都跟着插了两句嘴,说自己是肉食动物,不是素食动物的。
苏真笑道:“折腾了好几圈,大家也累了,就近找个地方吧。”
此时华灯初上,微波荡漾的河面倒映着万家灯火,显得光辉而又明亮。
众男生都有些意动。
入夏了,来河边游玩的女孩子们穿的很是清凉,露胳膊的,露大腿的,放眼望去白花花的一大片,如能找个地方坐下来,大家一起喝点啤酒,撸点烤串,迎着拂面的晚风,随性侃几句大山,赏赏妹子和夜景,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于是此事就这么毫无异议的定下了。
母河北岸是著名的景区滨河路,也是观赏母河景致的最佳地点,众人说说笑笑,沿着滨河路由东向西逆流而上,寻觅着用餐的地方。
在华夏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最不缺的应该就是人了,几乎所有的露天的河边摊都让形形色色的游客和市民堆满了,偶尔碰到个有空座的,也容不下他们这一大群人。
走了半个多小时,苏真忽然指着前方的一个烧烤店道:“就那家吧。”
虽然同是露天场地,那家店却被一片绿化带围了起来,里面是一个河岸观景台,台中间还有艺人正在进行表演,一看就很有秩序很有档次,瞬间便把附近拥挤简陋的小摊点比了下去。
“水榭人家啊,听说那是母河景区最有名的连锁餐饮,分店从上游一直开到了下游。真真,那里的东西很贵的,你又不是富二代,我们还是换个实惠点的地方吧。”王明媚善意地提醒道。
周围的男生们也跟着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水榭人家的具体消费怎么样,但开在景区,又那么上档次,价位肯定便宜不了的,十几个人在别的地方吃顿烧烤,可能千把块就搞定了,放在这里价格多半要翻好几倍。
大家都是同学,半年多相处下来彼此都了解一些,苏真的家境一般般,众人都觉得他的提议有些草率了。
王宏伟是个讲义气要面子的人,兄弟出糗他也觉得难堪,遂搂了搂女朋友的肩膀,笑道:“没事,就这儿了,大家一起出来吃饭总不能让小三一个人掏钱吧?”
有位豪爽的西北生赞成地道:“是啊,也没帮上苏真什么忙,今天就当大家出来聚餐了,咱制,摊到每个人身上也没多少钱。”
“对,我们都带着钱呢,走吧!”
一帮淳朴的大男生嘻嘻哈哈涌上观景台。
只见几十张桌子在台面上围了一圈,中间是个大舞台,艺人们表演节目之余,还在跟台下的客人们进行着各种互动,引得食客们情绪高涨,时不时地拍手叫好,场面十分热闹。
一位打扮像是领班的男子迎了上来,带着职业的笑容道:“欢迎光临,各位是来吃饭的还是看表演的?”
这十几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学生,丹霞市大学多,来母河边跟风享受的学生不少,这类人群通常消费少,事情多,很难伺候。就眼前这群人,走路来的就算了,连个穿戴名牌服饰的都没有。
领班心里很是不快:烧烤店多的是,哪里都能吃,水榭人家是给有经济能力的人消遣的地方,你们一帮穷学生跑来凑什么热闹?
他曾遇到过不少纯粹来看演艺的学生,拦不住也劝不走,很是讨厌。强撵吧,有损店里的形象,不撵吧,他们又占着地方不消费,影响店里的生意。而他想升职加薪,全仗着店里的销售额,故此对于手头拮据的学生党,他半点好点也欠奉。
虽然领班在笑,可是苏真还是感受到了对方态度中的冷淡,这种人他不喜欢,不愿与其多做接触,遂道:“我们来吃饭的,给安排个地方吧。”
一听是来消费的,领班的笑容里稍微多了些诚意,挥手招来一个服务员,吩咐道:“小媃,你来招呼一下客人!”
名叫“小媃”的服务员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清雅俊秀,十分水灵,花布衫,七分裤,一身渔家女打扮。
“同学们请跟我来。”女孩的笑容格外迷人,尽管同样是职业式的微笑,却给人一种别样的亲切感,把一帮涉世不深的小男生都给看呆了。
王明媚悄悄掐了一下王宏伟,疼的他“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讪讪道:“妹子,给我们找个好点的位置啊。”
考虑到年轻人喜爱热闹,小媃便把众人领到了一个靠近舞台的位子,这样一来看表演是方便了,却看不到母河的夜景了。
女友同行,王宏伟还是想追求点情调的,中间的座位四面八方都是人,吵吵闹闹的没有片刻清静,遂指了指一个船舱似的雅间问道:“妹子,能不能给我们安排到那里?”
那样的雅间总共有十个,全部分散在观景台的边缘部位,既能看到台上的表演,又能观赏母河夜景,还不会受到他人影响,坐在里面吃饭当真怯意得很。
现在十个雅间里只有一个空着,来水榭人家吃饭的人络绎不绝,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占掉了。
然而王宏伟却不知,水榭人家的雅间是贵宾级会员才有资格使用的,通常碰到这种唐突的要求,服务员都会选择婉拒。
小媃犹豫片刻,察觉到年轻学子们期盼的目光,她按了一下肩膀上的对讲机,问道:“三号间的客人逾期多久了?”
“已经超出预定时间二十分钟了。”
得到回复后,小媃微笑着对王宏伟道:“就给你们安排到那里吧!”
那么一大群人在舞台附近走来走去很是惹眼,一位正在欣赏表演的食客看到了人群里的苏真,顿时一个激灵怎么是这个煞星!赶忙对同桌几个咋咋呼呼的同伴道:“别吵吵了,都他妈给我低调点!”
“怎么了梁哥?”一个头发蓬松好似鸡窝一样的小青年问道。
被称为“梁哥”的食客朝一帮欢欣雀跃的工大学生那边努了努嘴。
他的几个同伴起初还不以为意,当视线终于瞄到那个不起眼的身影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包厢里,小媃微笑说道:“本店一次性充值三千以上,可以获赠普通会员,享受九五折优惠,每次来吃饭还可以获赠免费的饮料和凉菜,同学们需要办卡吗?”
三千块,十六个人,每人平摊下来接近二百,差不多是普通学生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了,当场便有几位男生面露难色,显然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苏真刚要说话,王宏伟便抢先一步道:“这样吧,我和小三搞定一半,剩下的一半大家均摊,怎么样?”然后就把自己的钱包贡献了出来。
这是拔别人的毛还是拔自己的毛啊?王明媚又掐了男友一下,低声道:“小伟,你哥寄给来的钱快花完了吧!这个月才过一半,下月还有一整月呢,你别这么大手大脚的,不然光靠我一个人的生活费,可不够咱俩用的!”
她是真的被气到了,男朋友哪里都好,就是这个穷大方的毛病不好,死要面子活受罪,没少给她添堵。
王宏伟无所谓地道:“不要紧,钱花完了,再问我哥要就是了嘛。他奶奶的,当年说好了我们兄弟俩一起去打工,结果他非逼着我来上学,自己一个人天南地北的逍遥快活,真是气死我了!让他逍遥,让他快活,看我不花穷他的!”
王明媚被逗乐了,脸一红,淡笑道:“那你得感谢你哥,当年你要是去打工了,那我们?”
“嘿嘿”王宏伟傻笑着不说话。
安排好一切,小媃微笑道:“真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能学到知识,还能交到朋友,大学生活一定很美好吧。”
“妹子,你也可以去上学啊!”一位男生道:“你这么漂亮,到了学校指不定有多少人追你呢,一定会成为风靡校园的校花!”
一帮男生尽皆附和起哄。
小媃摇了摇头,说道:“我家里有难处,不能跟你们一样。诸位,祝你们用餐愉快”说完退出了包厢。
房间里霎时议论四起,大都是关于小媃身世的猜测。
小姑娘人如其名,模样纤弱柔美,可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成熟风采,她的年纪明明比在场所有人都要但从她身上就是看不到一丝稚气。
尤其她最后的那句话,很自然叫人联想起了古装剧里的船家贫女,很是惹人怜惜。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的家庭条件肯定不好。”
“说不定真是个身世穷苦的渔家姑娘,家里一堆兄弟姐妹吃不饱饭,不得不出来打工养家。”
许多男生都动了恻隐之心。
“年轻人就是喜欢异想天开”
听着几位“仁兄”发自肺腑的论断,王宏伟故作莫测高深状,谓然叹道:“兄弟们,好好念书吧,创业赚钱娶小媃哇!”
“张口就来,这是你的心声吗?”旁边的王明媚毫不客气地揪住了男友的耳朵。
嬉笑逗闹了一阵,大家点的小龙虾、烧烤、酒菜也一样样送上来了,众人说说笑笑,吃喝正酣,忽然,包厢的门砰地一声被大力踢开,紧接着走进来七、八个人。
为首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手腕戴着一块金表,怀里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小妞,余下几人全是体型彪壮的大汉。
“操,谁让你们在这里吃饭的?都他妈给老子滚出去!”一个彪形大汉指着屋子里的人,凶狠地呵斥道。刚才就是这人把门踢开的,那木质的实心门板都被他踢烂了半边。
被人搅了饭局,众男生本来还想质问两声,可一看这阵仗,一个个登时哑了火。
有跟班,带小蜜,想必来的是个大人物,很有可能还是个黑白通吃的大人物!
这种形象他们二十年来在各种影视作品里面见得多了,通常都是那种阴暗的、不怎么光辉的黑社会老大似的角色,猛然在现实中碰上,一时都有些发怯。
最主要的是,这种形象背后代表了权财势力,他们这些一穷二白的学生党,哪里硬的过人家?真闹起来,只有任人揉捏的份儿。
“你让谁滚呢?谁规定我们不能在这里吃饭了?傻逼!”王宏伟可不怕这帮鸟人,如果对方客气一点,他也会与对方好好说话讲道理,偏偏这帮家伙一副蛮横逼人的架势,他当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了,一开口就跟对面对骂起来。
苏真的功夫他才见识过,就这么阿猫阿狗三五只,还不够自己这位好兄弟塞牙缝的,何况己方的人数还是对面的一倍呢?当即招呼冷场的同学们道:“来来,大家吃饭,别理他们!他们要不走,就躇这儿装吉祥物吧!”
话是这么说,可众男生心里忐忑,哪里能吃的下去。
尽管王明媚也知道苏真非常能打,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看到来者那么凶恶,她还是很紧张,偷偷从桌下揪了揪王宏伟的衣服,提醒他不要惹事。
“咦?小崽子挺横啊?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这间包厢早就被我们老板定下来了,你们是自己乖乖滚出去,还是等我把你们扔出去?”那大汉上前踹翻了一把椅子,指着王宏伟的鼻子一通臭骂,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气势。
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大,再加上这帮人一路走来行径张狂,半个观景台的食客都被惊动了。
负责招待苏真一行人的小媃赶了过来,温言劝道:“几位先生,有什么问题找我们解决就行了,请不要打扰客人用餐。”
大汉转过身,又盯上了小媃,喝问道:“服务员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三号间是我们老板预定的,怎么给了外人?”
小媃道:“先生,您订餐时,我们的工作人员就提醒过您了,包
房在超出预定时间十五分钟后,我们将取消您的预定,房间不再保留。”
大腹便便中年人摆了摆手挥退保镖,目光在小媃身上转了几转,笑眯眯地道:“小姑娘长得不错嘛,行,我就给你个面子,去把你们经理叫来!”
他话音刚落,领班已闻风而至,点头哈腰地道:“哎呀,李老板!您来了啊。”
李老板指指苏真等人,不紧不慢地道:“马领班,三号间我一早就定下了,但是被你们的服务生让给了别的客人,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最近打赏好多,查了一下列表,居然还有两位书城的朋友,由于打赏人数太多,这里不能一一列举了,鳕鱼看在眼里,感在心里,谢谢大家的支持
马领班瞪了小媃一眼,问道:“你怎么搞的?”若是换成一般服务员,他早就开骂了,只是这小姑娘与水榭人家的大老板一个姓,双方万一有点亲戚关系,他就傻逼了,因此在摸清小媃的底细之前,他倒是不敢过分开罪她。
小媃把前后经过叙述了一遍。
马领班觉得事情有些难办,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心中一动,问道:“那帮学生办的是什么会员?”
小媃迟疑了一下,如实道:“普通会员。”
马领班心中一喜,表情却沉了下来,说道:“小媃啊,这就是你的失误了,虽说顾客至上,但咱们招待客人也是要按店里的照规定来的。”言罢不等小媃回话,又对苏真等人说道:“各位同学,这里不是你们能坐的地方,请到外面去吧!”
先有王宏伟带头,后有小媃在场,众男生的血性都被调动起来,纷纷抗议道:“凭什么啊!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这时那李老板哂笑道:“先来不代表你们有资格!小朋友,坐在这里是要办理的,你们有贵宾卡吗?”
“有啊,我们也是办了卡的!”有个男生出言辩解道。
谁知他前脚说完,后脚便引来一片笑声。
原来这水榭人家的会员分为普通、白银、黄金、白金、钻石五种,每种的待遇和折扣都有不同,像雅间这样的贵宾席至少得是白银以上的会员才可以使用。
这类会员制的高档连锁餐饮,一帮家境平凡的大学生谁也没有接触过,都不懂里面的门道,男生一出口便被李老板带来的人好一顿耻笑。
“有什么好笑的?”男生脸色通红,很是难堪。
李老板拿出一张金黄色会员卡晃了晃,讥笑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你们那种烂大街的大众卡,也叫?”
他怀里的女人更是笑的花枝乱颤,不屑地道:“一帮小屁孩,没钱逞什么能呀?乖乖听我们老板的话,到外面吹风去吧,别自讨没趣了。要是把姐姐哄开心了,姐姐让老板给你们买糖吃。”
几人话里话外都是揶揄的味道,整得王宏伟不爽之至,特别是那打扮妖艳的女人,骄傲地跟个被公鸡临幸过的母鸡似的,当下针锋相对道:“靠,有钱了不起啊?小爷带女朋友出来的,哄你干屁?你们来晚了,叫我们让地方,是谁自讨没趣呢?还他么有脸说!”
女人早就留意到王明媚了,小姑娘花颜月貌,长得很是清纯可人,文文静静地往那一坐,很自然便把男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李老板进屋以后没少往那边瞧,她心里正吃着味儿呢,这会儿王宏伟的话又叫她下不来台,不由阴阳怪气地道:“呦,这么多男人用一个女朋友呀?姐姐真是长见识了。”
王宏伟怒道:“喂,女人,你找骂是不是?我女朋友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你针对她做什么?”
女人娇哼一声,撇嘴道:“贱人就是贱人,找个男朋友也是一样的矫情!”
王宏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破口大骂:“滚你妈的,你一个**的玩意也好意思说别人是贱人!”
女人一听顿时炸毛了,指着王宏伟尖叫道:“小赤佬,你怎么说话的?信不信老娘撕烂你的嘴!”
李老板也是瞪视王宏伟,眼神阴冷地道:“小家伙,当心祸从口出!”
众保镖全部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目光凶狠地盯着王宏伟。
马领班一看两边要闹大,赶忙挡在中间陪着笑脸道:“李老板,您跟他们动什么气呀!这就是一帮口无遮拦的学生,那谁,小媃?还不快点喊人进来收拾桌子,把这些学生带出去!”
“刚才让你们撵人你们不撵,非要跟我玩什么以理服人,现在想撵晚了!”李老板推开马领班,冷笑道:“你们当我李天彪好欺负是么?骂了我的人还想离开?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马领班哭丧着脸道:“李老板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干什么呀?”
旁边的小媃却是不卑不亢地道:“李先生,水榭人家禁止斗殴,您要在这里动手,我就只能通知保安部了。”
“喊什么保安?李老板可是我们的贵宾级客人,得罪他,你考虑后果没有?”马领班都要急疯了,这小丫头怎么不通事儿呢?就算你不想干了,也别拖累我啊!
李天彪色眯眯地打量着小媃,慢条斯理地道:“小姑娘,你要通知保安部,那我就要投诉你了,你们的客服经理可是跟我一起吃过饭的!不如这样吧,你留下来陪我喝几杯酒,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怎么样马经理,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马领班连连点头道:“不过分,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小媃,去给李老板开两瓶好酒来,愣着干嘛?去呀!”
小媃不为所动,摇头道:“不好意思李先生,本店的服务员不陪酒。”
“呵呵,挺有原则的嘛!用不用我现在就给你们客服经理打电话?”李天彪虽然在笑,说话的语气已然变了。
马领班气急败坏地对小媃道:“你这个小姑娘咋就不听话呢?让你陪客户喝几杯酒而已,又掉不了身上的肉,说那么多废话干啥呀!”
“包厢是我们自己要的,不爽冲我们来就行了,为难人家小姑娘干嘛?”
“就是的,两个大老爷们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女生,你们要不要脸呢?”
几个男生看不下去了,刚才骂王明媚的是个女人,加上有王宏伟那个正牌男友在场,他们不好插话,可是换成小媃就不一样了,他们都很稀罕这个温柔若水的小妹子,见她遭难,个个热血上涌,挺身而出。
“呦,跟我玩儿英雄救美呢?阿奔,给他们一点教训!”李天彪悄悄使了个眼色。
阿奔是李天彪的保镖头子,也就是起先踹门的那个大汉,闻言忽的一反常态,不但没有动粗,反而退回李天彪身边,劝阻道:“老板,打学生的事传去了有损您的声誉,刚才那小子骂人,全是因为他女朋友而起,不如让他女朋友也陪您喝几杯酒,今天的事就算了?”
他跟着李天彪的时间不短了,了解老板对女学生有特别的癖好,老板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他哪还不心领神会?
先前斗嘴吃了亏的女人也跟着附和道:“对嘛老板,人家酒量不好,一个哪里能让您尽兴啊?让那小姑娘也加进来,您才玩的开心嘛!”
李天彪看到王明媚花容失色,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越看心里越痒痒,顺着话茬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别怕嘛,我会的东西可比你男朋友多哦”
三人这般肆无忌惮地调戏王明媚,言辞还那么的污秽不堪,王宏伟哪里忍得住,抄起一个酒瓶子便要冲过去跟对方拼命,结果苏真伸手一拦,把他挡在了原地。
王宏伟暴跳如雷,怒道:“老三你干什么!”
阿奔见状豁然上前一步,护在李天彪身前,气势夺人地道:“怎么的,想动手?老子可是打过地下黑拳的!就你们这帮小鸡崽子,老子一个人就能”话没说完,整个人就砰的一声飞了出去!
撞飞他的是个硕大的黑影。
只见一位身高接近两米,肌肉夸张隆起,体型如同小山一般的壮汉站在了阿奔先前的位置,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天彪一行人。
异变来的太突然了,众人一时间都有些蒙圈。
李天彪旁边的几个保镖还想还手,却被那壮汉一下一个全部撞飞。
这些保镖也算得上体格彪壮,出手凌厉,结果竟是没有人受的住那壮汉随意地一撞!保镖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连稍微阻挠一下都是不能。
场面就像蛮牛冲进人群,磓一个飞一个,场面格外震人心弦!
“太厉害了,传说中的力王啊!”
众男生由衷惊叹。
我算哪门子“力王”?壮汉撇撇嘴,什么也没说,径自找李天彪的茬子去了:“台上的节目太无聊了,兄弟我看你们这边热闹,也来跟你们乐一乐,不知这位老板怎么称呼啊?”
“这是水榭人家,你敢动手打人!在公众场合打人可是犯法的!”那么多保镖都被磓趴下了,李天彪瞬间成了光杆司令,惊悸之下有点语无伦次。
“你哪只眼睛见老子动手打人了?”壮汉瞪着一对铜铃似的大眼,瓮声瓮气地质问道。
“他们是被谁撞倒的?”李天彪指着地上的保镖争辩道。
“操!老子喝多了走路打晃不行啊?你他妈的,在这里吵吵闹闹,搅的老子都没心情喝酒了!老子还没教训你呢,你倒先教训起老子来了?”
壮汉双眼猛然一睁,吓得李天彪搂住小蜜连连退步。
“啐,没鸟的玩意儿!”
壮汉鄙夷地骂了一句,悠悠转过身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卸掉了狞恶凶悍的表情,脸上原本绷紧的皮肉如花一般绽放开来,铜铃似的大眼几乎弯成了一道缝,带着一副献媚讨好的笑容,姿态恭顺地朝苏真凑了过去。
“大力哥,您也来吃饭啊?”
“”
“”
“”
苏真对壮汉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当日在夜鸢酒吧,就是这家伙带头调戏自己的女同事,后又去撩拨周语诗,俨然是一好色嗜酒的无耻之徒,跟李天彪差不多的德行,都不是什么好鸟,谁想今日又是他跑过来给自己的同学们解围。
“梁哥这是从良了?”苏真似笑非笑。
他性情恬淡,对于出风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可是梁哥此举,却比叫他亲手拾掇李天彪一伙人的风头更劲。
“大力哥说笑了,您喊我小梁就行!”梁哥挠了挠招牌式的大光头,讪笑道:“见您在这里吃饭,兄弟们想过来给您敬杯酒,不会打扰到您吧?”
月鸢酒吧那一指,让他的胃部难受了许久,用了三四天时间才缓过那股劲来,整个人消瘦了好几斤。
那种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一回了有肉不能吃,有酒不能喝,整日饱受胃痛的折磨,这样的日子与地狱有什么区别?所以现在一见苏真,便老实的跟乖孙子似的。
与面对李天彪等人时的凶神恶煞不同,此刻梁哥的态度只能用谦卑恭敬来形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足以叫人惊掉下巴颏。
这哪里还是刚才那个震慑全场的力王,分明就是一个做错了事,害怕被家长打屁股的小男孩!
前后的反差太大了,一时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健壮如山的力王居然喊一个小瘦子大力哥,有没有搞错啊!众人目光呆滞,均是看妖怪一样地看着某人。
梁哥先是屁颠屁颠跑过来问了一个好,接着偷偷冲门外做了一个手势,随后,一帮青龙帮众鱼贯而入。
李天彪的保镖们再一次受到了摧残,几个碍事的、将要爬起来的保镖全被青龙帮的帮众们乱脚踢开,为房间腾出了足够大的空间。
野蛮,粗鲁,暴力!
五、六个年龄胖瘦高矮不一的大混混行动整齐划一,犹如拜见帮会老大,人人脸上挂着一副讨喜的表情,笑容灿烂的仿佛明媚阳光,又似一簇鲜艳的菊花,张开缕缕花瓣,争相绽放。
一帮人上回都被苏真收拾惨了,见他就打怵,一个个全都猫着腰,端着酒杯,恭恭敬敬地上来喊了一声“大力哥”。
青龙帮的人不知道苏真叫什么,只记得上回他一只手就把大家伙儿扔的满天飞,因此便给他起了一个“大力哥”的名号。
对于旁人怪异的眼神,青龙帮众人却没觉得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大力哥只是尊称,此人何止是力气大,简直就是个人形暴龙!当初他只用了一根手指头,便把梁哥连同几个手下戳了个生不如死!孙龙飞那帮金牌打手,被他随手一扔就有几米高!至于最后那场几条街的追逐,其中的委屈和凄惨就不要提了
他们或许不怕警察,不怕别的帮派团伙,但是这种超级变态,他们怎能不怕?只要能示好,哪里还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只是这年头当流氓也是需要带脑子的。
起初,他们认出了苏真,但是苏真与一群貌似大学生的朋友在一起,他们不敢贸然打扰。
毕竟他们这些混迹于社会底层、整日在淤泥里打滚的不良青年,与那些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担心己方冒失的举动,会再一次触怒苏真。
直至看见李天彪一伙人踢门而入,他们便意识到拍马屁的机会来了。
对于青龙帮众而言,这个马屁不拍也得拍,人的联想是很可怕的,万一等下闹起来,再被苏真看到他们在场,从而产生了什么误会,这可是无妄之灾!
“我是怀安区桑树街大哥李天彪,你们混哪里的?老大是谁?”李天彪还想说些场面话,不过那语气之中,怎么听都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
“老胖仔,大家都是道儿上混的,你吓唬谁啊?”
“身边就这么几个病秧子,还当老大呢?”
“贼你妈装什么大尾巴狼!”
尽管青龙帮众畏惧苏真,但是对于别人他们谁也不怕谁也不服,本质上,他们就是一群凶悍的亡命徒,常年在地下世界里打打杀杀,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争斗经验无比丰富,寻常的武术家都未必是他们这些烂架仔的对手。
在霍家湾那等灰色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青龙帮都能占据一席之地,他们的实力可见一斑。
就因为他们很能打,所以才能深刻体会到苏真的恐怖,才会不遗余力地讨好他,希望藉此化干戈为玉帛,而他们讨好的手段,自然就是修理这个飞扬跋扈的李天彪了。
作为一个非法团伙,青龙帮有着许许多多的劣迹,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从事正义的事业,尽管有些不伦不类,还有点讽刺,但他们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大力哥,用不用我们把他”梁哥不怀好意地瞄着李天彪,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
工大的学生们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要杀人呢?
李天彪惊得后退三尺,尖叫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此时此刻,惊悸的李天彪如同一个被剥光了衣服、即将遭到歹徒的小姑娘,惊慌失措,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风。
他虽然自诩“桑树街大哥”,实际上却不是混社会的,他只是一个批发市场的小老板,桑树街也只是一条尚未与丹霞城市建设接轨的老街道。
那些保镖大都是桑树街上不入流的地痞瘪三,平时在批发市场里做做保安,帮忙收收账,除了拳手出身的阿奔没几个能打的。
李天彪把他们带在身边纯粹是为了装样子,起码让人见面怕三分,欺负欺负小市民、在桑树街称王称霸还是没问题的,可是这会儿遇到了真正的狠茬子,他们当场就怂了
李天彪怀里的女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断询问马领班:“你们的保安呢?水榭人家不是严禁斗殴的吗?”
“你们俩就别比比了,我们还没动手呢!”一个青龙帮众耍着一把蝴蝶刀,刀柄在他两手之间换来换去,都快被他玩出花来了。
“各位”
“滚!有你什么事?”
马领班才艰难地开了个话头,就让梁哥的一名小弟训趴下了。
王宏伟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指了指梁哥等人,又瞅瞅苏真,疑惑地道:“他们你的?”
青龙帮众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想不让人误会都难。
苏真心想,得,自己的名声不知道又得被糟蹋成怎么样了。虽说他不介意,但也不意味着他喜欢,抬起手,旁边的梁哥便很配合地弯下身子,令他的胳膊能够自然搭上自己的肩膀在工大学生们的眼里,此时的苏真实在太酷了!
“我同学在呢,你们给我斯文点!”
“是是大力哥,我们就是怕唐突了您的朋友,刚才都没敢过来敬酒,我们真的已经很斯文了呀?”
苏真一想也是,让这帮职业流氓扮斯文,确实是难为他们了,他忽然觉得这帮黑社会还挺可爱的。
“不如这样大力哥,我们老大也定了个雅间,他还没来,我让守间的兄弟们撤出来,跟您换一换,您和同学们过去那边吃饭,这里就交给我们处理,包您满意!”梁哥看向李天彪,眼神里凶光闪烁。
“你,你看我干什么!”现在面子已然不重要了,李天彪很想立刻就走,可是门口被两名青龙帮众堵住了,正应了他先前的那句话不给一个满意的交代,谁也别想离开。
梁哥啐了一口,嘴上骂骂咧咧:“真他妈矫情,看你一眼都不行啊,艹!”
“你们老大呢?”苏真这会儿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孙龙飞,看这些青龙帮众诚惶诚恐的样子,似乎是彻底怕了自己,照那孙龙飞喜欢搞派头的尿性,倘若跑来献殷勤,指不定搞出怎样的排场呢。
“我们老大今天在润霞坊捡了个漏,这会应该还在跟下家讨价还价,我们是来替他占座的,这水榭人家的生意太好,想到他家吃饭得赶早,来晚了好位置就没有了。”
听了梁哥的话,苏真开始鄙视李天彪了,这个所谓的“老板”、“贵宾”,还不如一帮流氓有素质。
那孙龙飞也挺有意思,身为黑社会老大居然喜欢捡漏?最初遇到他就是在二手市场,这会儿竟又跑到润霞坊折腾去了。
那里的商家一个比一个奸猾,商品里次品赝品居多,偶有一些能看过眼的好东西,也是贵的离谱,想从他们手里捡漏可难着呢,也不知那孙龙飞是真的撞大运了还是玩弄了手段?
苏真放开梁哥的肩膀,说道:“不要告诉你们老大我在这儿,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想被打扰,这帮人得到教训就行了,你们走罢。”
梁哥是个粗人,直来直去惯了,不懂拐弯抹角,见苏真下了逐客令,他有些忐忑地道:“大力哥,那我们之前的过节?”
“两清。”
梁哥心花怒放,觉得世界依旧如此美好,大步上前扇了李天彪一耳刮子,骂道:“赶紧滚,不然弄死你们!”
李天彪一伙人被青龙帮众连踢带踹地弄了出去,包厢里立马安静下来。
马领班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但是眉宇间仍旧挂着一抹愁云,李天彪是他好不容易发展来的客户,经此一事,对方退掉会员卡都是轻的,私下里不找他的麻烦就算不错了。
“小媃,因为你的过失,刚才的事给咱们店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两边客人都让你得罪了,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回头你自己跟领导交代吧!”
马领班惹不起李天彪,更加惹不起这帮鸟枪换炮的大学生,也只能拿小媃这个没有明确背景的小服务员发泄一下胸中的抑郁了。
小姑娘自始至终都很镇定,她没有立即回复马领班,先是对苏真等人道:“对不起了各位同学,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打扰你们用餐了。”
众男生都对温柔亲和的小媃很有好感,一位男生担忧地道:“小媃妹子,我们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店老板不会扣你的工资吧?”
小媃微笑道:“不会。”
“你太乐观了!”马领班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时苏真说道:“小媃姑娘,如果我们补办一张贵宾卡,你是不是就不会受到处罚了?”
王宏伟最是要面子,雅间是他挑的,不能下不了台啊,不等小媃接话,便跳出来问那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马领班道:“你直接说吧,要花多少钱才能坐在这儿!”心里则在盘算着银行卡里的生活费。
旁边,一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随声附和,名牌学校出来的学生,怎能被人瞧不起?
丢了个大客户,还惹了一身骚,马领班的心情糟糕透顶,但是慑于青龙帮的淫威,只得耐着性子,生硬地道:“白银卡要一次性充值两万,黄金卡要充值十万,白金与钻石卡则是消费次数及金额达到一定标准,由黄金卡升级上去的。”
马领班解释的很详细,可是语气里的那股子不屑,有心人都能听得出来我们水榭人家各级别的贵宾卡,哪个是你们这帮穷学生用的起的?
白银卡就要充值两万!
一帮男生傻眼了,在场十六个人,均摊还得一人一千多,不说拿不出来,拿出来就得伤筋动骨,他们多数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这个数,为了坐在好位置上吃顿饭实在不值得。
“他妹的,我们换地方总行了吧!走兄弟们,挪窝!”王宏伟卡里的钱远远不够,又不想给小媃惹麻烦,拉起王明媚便要离开。
苏真却道:“大家吃的好好的,换什么地方?就办一张吧。”他不想欺负谁,也不想给任何人留下生事的借口。
周围的同学纷纷蒙圈,办一张?怎么办?
“先生?”小媃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她也看不出苏真有豪掷千金的能力。
王宏伟拽了自己的好兄弟一把,悄声道:“你疯了!”
苏真没有解释,把小媃拉到一边,塞给她一张卡,低声说了几句这小姑娘太淡定了,淡定的有些不同寻常,今天就当与她结个善缘吧。
小媃眼睛一亮,不理马领班的询问直接出了包厢。
“你怎么回事?当着客人的面给上级使脸色,还有点服务员的样子吗?”马领班追出去问道。
小媃边走边说:“为客人提供最优质的服务才是服务员应该做的事,马领班,我想您误会了,我并没有给您使脸色,现在客人要求升级会员卡,以便获得使用雅间的资格,我正在尽快为他们办理。”
“你说什么?”
马领班的脑子有点短路,直到看见小媃在收银台开了一张会员卡出来,他面色铁青,再也找不到发作的借口。
过了会儿,小媃将两张卡送到苏真手上,其中一张是与李天彪一模一样的金黄色会员卡。
饭局再开始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便不似先前那般轻松随意了。
一帮男生好像重新认识某人一般,都在偷偷地打量他:这小子平常不显山不漏水,难道还是个潜藏的富二代不成?走眼了,大家全都走眼了,这家伙隐藏的太深,半个多学期下来所有人都没有看透他!
做为室友,王宏伟对苏真身上的变化感触最深,当下连女朋友都顾不上了,连同几个八卦党缠着苏真问东问西。
“你小子做过送奶工、快递员、装卸工,就是没做过有钱人,老实交代,办卡的钱哪里来的?”
“刚发的工资。”
“工资?别闹了哥,干什么工作能发那么多工资!当我们都是三岁的小孩子呀?”
就在苏真被各种问题轰炸地难以招架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对王宏伟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臭败类,十点多了还不回来,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么?”
雪婧的在电话中的声音异常甜美,柔柔的,依然带着些本人说话时的清脆,很是悦耳,但是那语气就不怎么动听了。
“我每天都回去的很晚,今天怎么想起来关心我了?”
电话那头微微一窒,少顷,柔美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想找的东西,今晚就要出来了。”
苏真一下子联想到许多,柳岸方园的血腥味、腐臭味以及丹霞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怪事,还有当初刚搬过去时,雪婧吓唬他所提到的那个喜欢害人、要人命的怪物?
“知道了。”苏真为了摆脱雪婧这个强大的女修士,曾经答应帮她做成一件事,既然给出了承诺,他便不会拖泥带水。
末了,雪婧又补充了一句:“今晚小区里会发生一些事情,如果十一点之前回不来,就不要回来了,不然你会有危险”
女魔王这个电话有点奇怪,明明什么要紧的情况都没说,却让苏真有了一种强烈的紧迫感。
不行,道爷要回去看个究竟。
挂了电话,苏真把会员卡扔给王宏伟,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着。卡不用还我,这家店不错,有空带女朋友过来玩。”
王宏伟一直纳闷着呢,自己要好的小伙伴怎么突然**丝变土豪了?然而不等他问个明白,苏真便已匆匆离去。
柳岸方园的雨下得很大。
小区上空笼罩着一团乌云,牢牢遮住了此方天地,苏真一路行来,整个霍家湾地界只有这里在下雨,其他地方抬头便能看见明月高悬、星河璀璨的朗朗夜空。
他觉得这样的景象有点蹊跷,今晚的柳岸方园处处透着诡异。
夜色杳然,静如死水,过了十一点,寒气加重,气温比白天骤降了十多度,往常这个时候,黑暗之中寒流涌动,灵识之内鬼影出没,那是阴魂的世界。
可是今夜,以往“热闹”无比的小区忽然变得宁寂清幽,所有的幽魂都不见了,雨幕里充斥着一股吸力,苏真感到自身阳气蠢蠢欲动,仿佛要被抽离体魄一般。
天生异象,必有妖孽!
苏真很自然地联想起了柳岸方园业主们的一个共同特点。
阳气不足。
但凡长期滞留这里的住户,身上都有这个现象。
只是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经历眼下的异变,以为住户阳气缺失只是阴煞二气造成的影响,但是现在,他不那么认为了。
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消耗他们的阳气,而它,就藏在这雨幕之下!
苏真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雪婧要找的,不会就是那家伙吧!
阳气对于邪祟来说是一种补物,但却并非所有的邪祟都能承受的起。
就像一粒浓缩了种种营养精华的丹药,修士吃了会大有裨益,可是普通人要吃了,多半会被生生补死!
任何补品都是根据体质来定位的,体质强大,需求便大,承受能力越强,补品才能名副其实若是补的力度太大,身躯承受不起,那便成了要人命的毒药。
换做邪祟也是一样的,虽说阳气是补物,可弱小的阴灵邪物反会惧怕阳气,只有那些强横的家伙,才会以生人的阳气进补。
而那暗处的家伙不但吸食阳气,吸食的还是整个小区所有生人的阳气,可想而知它有多强悍!
那种存在,苏真自问对付不了,以他如今的修为,撞上了铁定要被人家拿去进补。
距离雪婧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苏真没有回自己的公寓,直接按响了161的门铃。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十一点之前赶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的雪婧打开了房门。
尽管女魔王语气不善,可苏真还是看到了那亮晶晶的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欣欣之意。
他刚回来,雪婧却是穿戴整齐,手中提着一把剑,一副要出门砍人的样子。
苏真开门见山道:“你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雪婧却不回答,反问道:“这么晚了,你从哪里过来的?”
“滨河路。”
滨河路与霍家湾之间隔着两个城区,加上景区与市区交界的地方道路拥堵,哪怕找个够疯狂会作死的司机开车,想在一小时内赶回来也是不容易的。
雪婧面容中的锋芒不见了,心想臭败类对自己的事情倒是挺上心。
两人走到阳台上,一起看向被雨幕笼罩的柳岸方园,修士的感官远胜常人,故而即便是在阴暗的雨夜,隔着很远的距离,也不影响他们观察外面的事物。
10顶层视野开阔,可以将大半个小区收入眼底,往日到了这个点,小区里基本见不到人了,可是今晚
虽然下着瓢泼大雨,还是有许多人在陆续进入小区,那些人身形矫健,进来就四散分开,然后潜伏下来。
是的,潜伏。
楼顶、树梢、花园、健身场哪里都有他们,几乎占据了小区里所有的地势要点。
才几分钟的时间,苏真就看到了一百多人,在这之前小区里还不知来了多少。
“好大的动作!他们都是警察吧,既然有那么多人帮你,还找我来做什么?”
“我想你误会了。”
雪婧淡淡道:“先前我叫你回来,并不是指望你能帮上忙,而是怕你破坏了这次行动。”
苏真无言以对,貌似自己上次就扰乱了警方的抓捕来着。
“时辰到了。”雪婧瞭望夜幕,深深吸了口气:“它要出来了。”
“回你自己的地盘去吧,等下可能会停电,但无论你什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你让我帮你做的事情,就是全程旁观?”
“不然你能干什么?”
走廊里,雪婧冷然说道:“我要去抓鬼,你行吗?”
“”
苏真发现自己受到了伤害,没有再说什么,默然回到162公寓,立于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如同死城一般的小区。
那些警察已经全部到位,准备就绪。
雪婧盘膝坐在一个位于小区中心的花坛上面,宝剑横于身前,蓄势待发。
世俗的执法力量与修真强者一同布下了天罗地网,按理说这样的场面会带人给无比的安全感,可苏真却是不由得心跳加快,他隐隐觉得,那黑暗的夜幕之中,潜藏着一股莫大的凶险!
越接近午夜,那股危机感便越盛。
雪婧方才说“时辰到了”,那么,那东西出来的时间应该就是午夜十二点。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九分,想要做些额外的布置也来不及了。
苏真收回目光,来到写字台前,拿出下午刚刚到手的老黄纸和小瓷瓶,接着又取来朱砂,从瓷瓶中倒出一滴鲜红的液体,混合在朱砂墨中。
瓷瓶只有鼻烟壶大表面白云环绕,青山相间,色泽极为鲜亮,而那红色的液体则是灵兽的血液!
苏真不知那是什么灵兽的血,只能从血液强烈的灵力波动中判断出,那只被放血的灵兽恐怕已经修炼到了人类的元婴期!在妖族当中,达到那种境界,已是能够化形的大妖了!
灵兽的血可以炼丹、炼器、布阵,也可以直接服用提高功力,若以之书符,混合极品朱砂,效果倍增。
不过这血却不是苏真今日最大的收获,他最大的收货还是瓷瓶本身。
瓷瓶上面散发着一股亘古久远的沧桑气息,绝对不是现代之物,就像邋遢道人所言,此物是他摊子上最有价值的宝贝。
这是一件专门储存灵液的法器,内部从上倒下分为好几层,每一层都有一个巨大的空间,这些空间共同组成了一座聚灵阵法,源源不断地将外界灵气吸纳进来。
如此,灵液储存在瓷瓶里面非但不会丧失灵力,还会因为阵法的作用,受到灵气灌注,从而提高自身的品质。
时间紧迫,苏真没有功夫研究瓷瓶,提笔蘸了蘸融合了灵血的朱砂墨,在老黄纸上书写起来。
十分钟,满打满算只够制作一张符箓,也就是说在提笔的一瞬间,他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一旦选择错了,做出一张没有针对性的符箓,那么他就有可能无法应对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危险。
苏真当前的修为太低,制作最初级的符箓都显吃力,根本无法把灵兽血液中的灵力完全融入符箓,用这么好的材料制符已经不是浪费了,而是暴殄天物,但是眼下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终于,在距离午夜还差二十秒的时候,符箓做好了。
灵符泛着柔和的玄色光华,边角则是一圈鲜艳的红色,那仿若具有生命色彩,与夜幕下死寂的黑暗格格不入。
苏真之前做的符箓品质低下,边角完全是最初级的淡灰色,垃圾的不能再垃圾,现在他的修为没有见涨,可用化形灵兽的血与老黄纸搭配,直接就做出了赤色灵符,论品相,还属于其中的上品!
看着这枚赤边闪闪的符箓,被女魔王迫害良久的苏真头一次有了翻身的感觉。
当
当
当
夜雨中不知传来了谁家的钟声,午夜十二点,到了。
咔嚓!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夜空,外面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雷鸣声,巨大的闪电照亮了世界。
乌黑如墨的天空,破败惨淡的小区。
而就在同一时间,苏真卧室里的电灯一阵疾闪,随即熄灭。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整个小区都没有电了。
苏真起身走到阳台。
停电?真让女魔王说中了,是警方为了行动需要故意为之,还是?
刚想到这里,他便察觉到一股邪恶的气息降临小区,一身阳刚生气也跟着躁动起来。
它来了!
闪电消逝,柳岸方圆阴煞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暗到了极点。
午夜刚过,一个灵动的身影翻墙进入小区,趁着夜黑风高朝一个没有安装防护棱的阳台爬去,整个小区空空荡荡,似乎只有那一个活物。
便在此时,天地莫名其妙刮起一阵大风,强劲的气流在楼层间呼啸而过,如同要把漆黑的夜色吹散。
雨幕四散飘摇,随着风势乱作一团,刚刚爬上阳台的贼人剧烈摇晃了几下,总算在风中稳住了身形。
忽的,风雨之中一抹黑色脱离了幽暗的夜幕,如同一道淡淡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那贼人身上一扑!
它的速度很快,快到叫人难以捕捉其身形!
“嗯?什么东西?”贼人挥手一拂,下意识地想要把欺身而上的影子抖开。
这一拂的力量很大,将无尽风雨都推开了数尺,然那黑影却似不受影响一般,毫无阻碍地扑到贼人身上,钻进了他的血肉里。
“啊!从我身体里面出去,出去”
凄厉的惨叫打破宁寂,那贼人看上去异常痛苦,腾地一跃而起,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一下,又一下,同时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挠,似乎想把钻入体内的东西揪出来。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短短数秒,他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在他最后一次跃起时,豁然成为一具干尸,让风雨一带,轻飘飘从阳台跌落。
但见枯骨痉挛,贼人的尸身颌骨暴张,露出森森白牙,他浑身的血肉都不见了,仅剩一张皱皱巴巴的人皮包裹着枯骨,死状格外可怖。
静,死一般的宁静,柳岸方圆被一层难言的气氛笼罩着,有些沉重。
雪婧宁立风雨之中,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那“贼人”其实是一位玄门中久负盛名的高手,现为丹霞执法部特别战略组的四把尖刀之一,功力强盛,结果一个照面就死在了凶物手下,那东西自己真能应付的来吗?
丹霞警方的这次行动,好像有点太莽撞了。
此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古井不波的情绪里,竟然破天荒的有些紧张。
暗处的警察亦是头皮发麻,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他们很多人都看到了,可是做为丹霞警界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并没有惊惶失措,而是坚守岗位,安静地等待着上级的命令。
这时,一缕黑气悠悠然从尸体内飘了出来,形成一道淡淡的人影,随着人影的出现,静静的小区里,回荡起了一种低沉的喘息声,就像人张着嘴,直接往喉咙里吞吐气体的动静。
呼
呵
人影渐渐凝聚成了实体,它扬起头,张嘴一吸,白色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钻进了它的口中。
它在吸食阳气!
苏真看得清楚那些埋伏在暗处的警察们,一脸苍白!不光是小区的住户,连他们身上的阳气都被吸走了。
“太凶了,真是太凶了!这么吊炸天的老妖怪,道爷可不是对手!”苏真暗暗为楼下的雪婧和警察们捏了把汗。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有柴,你们还是赶紧找机会跑路吧!碰上那么个凶煞,女魔王也罩不住啊!
可是一扫小区里的情况,警察的行动差点把苏真气蒙,他真想冲出去挨个扇那些警察几耳光,好把他们打醒!
只见暗处的武警、刑警、特警全都出动了,以那凶影为中心,他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收缩包围圈,几队警员脱离队伍,分别从不同的方位,朝着凶影包抄过去!
苏真原以为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情,这些世俗里的警察会按兵不动,起码在找到有效克制凶物的办法之前按兵不动,谁知他们却选择了主动出击!
看看他们手里的武器:照明灯、防爆盾、套索、捕网器、电击枪、电棍、大铁箱绝大多数都是防御和非杀伤具,敢情他们还想抓活的?
“吼!”
老妖中断了吸食阳气的行为,它发现了正在试图接近自己的警察,巨大的咆哮声里,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喜悦。
警员们没有畏惧,加快了冲锋的步伐。
“还真是勇气可嘉啊!”阳台上的苏真捏了捏拳,警察们看起来英勇无畏,实际上傻的可爱!别看他们人数众多,但是对上那妖孽,绝对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警察与老妖,双方甫一接触,战斗便进入了白热化。
“他就在那里了!照明灯,锁定那团黑影!电击枪射击,捕网器准备!”
“没反应?电击枪怎么没起作用?功率不够吗!”
“凶手反击了,盾手顶上!射手看准点,你的捕网器打到自己人了!”
“不行,他的动作太快,先限制住他!别让他近身,快用电棍敲他!”
“糟糕,他不见了!哪里来的黑气?当心,黑气缠上来了!啊”
“那是什么物质?好强的腐蚀性!大家小心!一队,用你们的喷火器压制一下!”
“居然不怕烈焰灼烧?喷火器对它无效!”
“一队不要退!二队,三队围住它,别让黑气扩散!”
“它又出来了,在我们这里!同志们,跟它拼了!”
“四队五队注意支援,一队撑不住了,二队三队又有人倒下了!该死的”
老妖在人群里大开杀戒,一会儿变成实体,一会儿化作黑雾,身躯在虚实之间来回转换,根本就不是凡尘器具所能降服的。
但看它随意地抓了一把,一名武警战士的防爆盾登时四分五裂,破损的残片散落一地,很便腐化了。
旁边一位带盾警员立即顶上,老妖又化为一团黑雾,直接穿透防爆盾,把那警员吸成干尸。
有个英勇的警员为了阻截黑雾扩散,拿着电棍冲了上去,照着犹若实质的黑气一顿猛砸,随即便有一丝丝黑气缠上电棍,一阵急促的“噼啪”声后,电棍瞬间融化,与此同时,黑气也蔓延到了警员的胳膊上,眨眼间血肉化成浓水,露出了白森森的臂骨。
警员嘶声惨叫,但是他的叫声没有持续多久便弱了下去,只见他身上的衣服、头盔与电棍一样,快速融化成浆液,他的皮肤、血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稀释,如同遭到了强酸腐蚀。
此时,警员的生机尚未断绝,他张着嘴巴,眼珠突了出来,他不是不想叫,而是已经叫不出口了。
种种惨状,种种活人死去时恐怖骇人的样子,遍布全场。
可是行动的指挥部好像下了决心,一定要拿住那老妖,亦或找出对付它的方法,一队队增员陆续赶来,雷厉风行地投入战斗,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已有五队以上的警员参与到围捕行动中来了。
他们英雄无畏,前赴后继,旁边还有现场指挥员,不断喊着各种口令,稳定和提升警员的作战气势。
一件件功能各异的装备被他们带到现场,一次又一次实验之下,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苏真心里大是不忍,那么残酷的战况,便是一般的修士也吓跑了,而那些警员却没有,他们中有的尽管面露恐惧,却仍旧坚毅地守在岗位上,没有溃逃,更多的则是服从指挥与老妖进行殊死搏斗,可见他们的心性十分坚韧,是一群受过严格训练,有着坚定信念的战士。
从对抗邪恶事物的方向出发,苏真与这些警察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他们都是凡间里维护正义事业的精英,倘若就这么白白的牺牲殆尽,实在太过可惜!
与那些视凡人如蝼蚁的修士不同,苏真从不轻贱任何生命,他所继承的道统,决定了他更能理解生命的可贵。
到了这个时候,那帮上场的警察已然凶多吉少了,苏真心思急转,正合计着怎样告诫一下暗处的指挥官,想办法帮助他们收队撤退,就见一道倩影闪入场中,提剑迎上了老妖!
战斗形势顿时被稳定住了,倩影仗剑与凶影斗了起来,终于遏止了警员的死伤,也使得警员们有了喘息之机,他们快速整合队伍,召集更多的战友,运来更多的武器,寻找机会重新组织进攻,情况似乎一下子好转了。
看到这一幕,苏真气得破口大骂,这傻妞,协助人群撤退就行了,上去跟老妖打架干毛!世俗警员不知厉害,你也跟着犯傻吗?你以为你是白素贞啊!
当即从阳台一跃而下,抓起一大把符箓抛了出去
“这东西是超自然事物,不怕科技产品,大家快换装备!”
“他娘个锤子,上次对付那个怨灵,这八卦镜、红绳和符水明明有用的啊?”
“别管那么多了,去把朱砂炮拿来!”
“小心炸到自己人妈的!”
“我看叶师傅也是用这些东西对付怪尸和厉鬼的,怎么对这家伙不起作用?难道它不是鬼?”
“四队的几个人干嘛呢!就别鼓捣那破玩意了,部里那帮专家的脑子也是进水了,一张符弄成几十米长,七八个人都耍不起来,看着怪大,还不如叶师傅留下的这张小纸片实用!”
“不要白费功夫了,那帮狗屁专家提供的破烂根本不顶用!”
“我觉得是这东西太邪门了,什么法器都镇不住它!”
“可惜叶师傅失踪了,如果有他在现场指点大家就好了”
在这场与战争一样残酷的行动中,警员们焦头烂额,生死存亡间,利用各种各样的装备对付老妖。
就在四队五队的生力军加入战斗的时候,老妖身形一晃,再一次消失了,不过这次能够吞噬生人的黑雾并没有出现,而是出现了一团黑色的气旋。
漩涡中,一圈暗如浓墨的光环凭空出现,席卷八方,一闪即逝。
距离光环最近的警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大吼,身体便被光环贯穿,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瞬息成了一副枯骨,死状跟最先身亡的“贼人”一模一样。
他身上的防护服松松垮垮散落下来,各种战斗器物掉了一地。
“嚯嚯嚯嚯”
气旋收缩,老妖又恢复了人形,发出一连串好似笑声的动静,看上去很是满足。
须臾间,负责主攻的十几名警员全体阵亡,方园十米之内,除了狞笑的老妖,只剩下一地皮包骨!
铮!
忽的,一道青光剑气破开重重风雨,斩在了老妖身上!
凶物先是残害了特别战略组的第一高手,又对警员大开杀戒,雪婧的心再冷也不能无动于衷,虽然她明知不是凶物的对手,依然拔剑相向。
叮当!
犹如金铁交鸣,雪婧一击即退,只觉手腕酸麻,虎口剧痛,险些没能握住剑柄。
尖锐的声波穿透雨幕,在楼层之间回荡盘旋,十分刺耳。
老妖似乎有些吃痛,咆哮一声,浑身黑气暴涨,如怒涛穿空,霍然升腾起来,刹那间拍到了雪婧身前!
眼见黑潮袭来,势道大得难以想象,雪婧哪敢硬接?当即猛提一口真气,倏然暴退丈许,悬悬避开了老妖的扑击。
双方刚一接触,雪婧已是险象环生,尽管她已然竭尽全力,但是面对这么个老怪物,仍旧应对乏术。
黑雾没有停歇,转眼又扑了过来。
雪婧再退
那凶物是如何在虚实之间转换的,莫说那些肉眼凡胎的警察看不明白,连她也瞧不出丝毫端倪。未知的事物总是会令人产生敬畏,况且她已经试出来了,这凶物的实力远远在她之上,只是试探性的接触了两下,她便难以招架了。
双方一分一合,很快交手了好几次,除却最初的那一剑,雪婧一直在躲。
见识了老妖的凶威,她再难保持平静,心里不免有些害怕,说什么也不敢正面挡它的攻击,只得凭借深厚的内力和绝佳的轻身功夫与老妖展开周旋。
同时,她也发现自己陷入了泥潭,只能被动根据凶物的攻势进行退避雪婧毫不怀疑,如果她不管不顾掉头猛跑的话,或许下一秒就会跟那些警员一样,被凶物吸成一堆排骨!
又是一次接触,汹涌的黑潮从她身前掠过,护体冰罡一阵紊乱,只差一点,她便要被老妖吞噬!
看到雪婧屡屡遇险,外围伺机待发的警员们怒喝出声,好几人脱离队伍,向前冲了几步,想要上去帮她的忙。
这少女的出现好不容易让他们扭转了局势,使得他们不再一面倒地被妖物杀戮,若是少女殒命,他们也难以幸免,说不定顷刻间便会被凶物杀光!
“别过来!”雪婧一声娇喝,运足了十成功力,剑光流转,洒出一片片剑影,清冷的剑气倾泻而下,宛如银河垂落,绞向黑雾!
宝剑点、撩、劈、刺,她一瞬间攻出了四五招,堪堪挡住那紧追不舍的黑潮。
“快走,我要挡不住它了!”雪婧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倾尽一身的武道修为苦苦支撑。
她发觉自己每一次与黑潮碰触,便会有一些元气被抽离体魄,整个人越来越虚弱,越来越乏力。
青色的剑芒在不断消退,黑色的暗潮汹涌高涨!她就要抵御不住老妖的攻势了。
“报告,那女孩好像撑不住了!第一、第三、第四小队损失惨重,现场指挥员在请求增援!”
临时指挥部里鸦雀无声,传令官们神情紧张,连同几名作战指挥官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名身姿笔挺的中年警察身上此人手下有一支特别警队,是丹霞特殊警察的头子,也是这次行动的最高统帅。
刘建军没有理会属下的报告,眉头深锁,看着现场传回来的图像一言不发,心里如同灌了铅。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生物?不怕火烧,不怕电击,连玄门人士超凡的力量都奈何不了它!看它的能力,现代科技的热武器恐怕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省公安厅的特别战略组,以及自己的特勤科,甚至连丹霞警界所有作战精英都投入进去了,这已经是他所能拿出的全部力量了,却依然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很想下达撤退命令,可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让狙击组进入射击状态,所有预备队全体加入战斗,命令他们放弃对目标的围捕,不惜一切代价,把那少女救出来!”
雪婧暗暗叫苦,自己的寒冰真气好像无法克制老妖,只能给它带来一点点的麻烦,而且它虚化的能力还可以无视宝剑的砍劈。尽管自己的宝剑材质特殊,乃玄门精金铸造,是一件古代法器,不惧黑气的侵蚀,但也无法对凶物造成实质伤害。
只是十几秒的时间,她已经历了数次“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过程。
警员们临危受命,前去开展营救,坚定的信仰可以让他们坦然面对死亡。
可就在这时,那一地的枯骨突然跳将起来,霍然扑向人群,凶狠地抓挠撕咬之下,一片血肉横飞!
这一下给警员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那些骷髅竟能暴起伤人!
它们虽然失去了全部血肉,几乎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却比警员们见过的“怪尸”还要强横!
面对怪尸,两三个精锐警员联合作战,凭借各种器具还能应付得来,而眼前这群“皮包骨”力大无穷,打不动,烧不死,不惧任何辟邪之物他们所遭遇的,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另一边,与雪婧缠斗的黑雾骤然挣脱剑光的束缚,一半雾气凝结成形,狰狞的形状好似一张血盆大口,居高临下咬了下来!
雪婧奋尽全力举剑封架,心中一片惘然,她不知道能不能挡住凶物的攻势,即便挡得住,她也没有余力去接它的下一轮进攻了。
妖孽祸乱人世,凶焰滔天,便是不遭上天诛罚,这朗朗乾坤之下,将来也总有人能制它,她只是有些遗憾。
玉蝶已然完成了使命,而她却没能等到自己的归宿。
如同响应她的心境一般,上空蓦然传来一声炸响,宛如九霄雷霆轰鸣,耀眼的光芒之下,一股凛然天威荡漾在天地之间。
这一回闪电带来的光明没有即刻消失,就连色彩也大是异常。
雷霆,怎么会常驻世间?还同时发出了好几种颜色?
上空交织的红蓝光线照得地面一片敞亮,漆黑如墨的世间被点亮了色彩,包括那凶影在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抬头望去。
只见半空之上,一团赤红的,宛如火烧云一般的云团垂落而下,云层内,电闪雷鸣!
云团来势浩荡,在视线里急剧放大,但是却给人一种飘忽悠远的感觉,好像它从来都没有动过,而是天地间的距离缩短了。
“妖孽真的惹来天罚了?”
雪婧深深地看了一眼仿佛正在燃烧的云雾,随后,她便怔住了,连凶物的威胁都被她抛诸脑后。
在那火红的云团中,她没有看到天罚,而是看到了一个,人!
年关将至,现实里忙的焦头烂额,加上第一卷的**部分到了,很多剧情都需要归拢,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更新字数会比较少,但是鳕鱼会尽量保持更新和质量的。
愿大家每一天都开心快乐
“那是什么!”
看着现场的监视画面,临时指挥部里一阵躁动。
“好像是一团燃烧的云彩?”
观察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雨夜之中,彩云降世,显示器里的景象令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形成的世界观再一次崩塌了。
转瞬间,云团距离地面仅有三丈多高了。
众人瞩目之下,蓦地,一双大手探出云雾,拨开烈焰翻滚的云层,露出了隐藏在云中的高大身形。
但见他手持擎天大戟,头戴紫金盔,脚踏步云履,一身铠甲夺目鲜亮,威风凛凛!犹如一位古代将领穿越到了现代。
在他旁边,还有几位同样着装的大将,他们身后,枪兵列队,阵容肃杀!
“天呐!”
指挥部里,惊呼声此起彼伏!
天将的擎天戟一挥,众天兵列阵杀向老妖!
风声呼啸,雨声激烈,如同远古将士们的杀声撕裂了时空,响彻云霄!
阵列中,还有一个渺小的身影,与周围的天兵天将比起来似乎微不足道,但是他的存在却叫人无法忽视天将在前,神兵在后,他从云中扯出的一道闪电,便似帝王的虎符,号令千军万马,揭开了大战的序幕!
“这是通了灵的老妖,你们对付不了它,速退!”威严的声音回响在天际,那道清瘦身影倒映在众人眼中,有若神灵!云层里炽烈的火焰与雷霆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宛如要好的伙伴,亲和地包围着他,流转游走。
其时大雨磅礴,电闪雷鸣,火红的云团伴随那人从天而降,所有人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种念头,这一刻,那个风火雷雨中法神环绕的身影,在他们心中,已成永恒!
对于警察们来说,这一幕是极为震撼,极具颠覆性的,那个青年就如同来自上界的不老仙君,手持天威,率领天兵天将前来人世间降妖伏魔。
尤其是他表情庄严,镇定到了极点,脸上没有一丝半点的感情波动,正印证了古籍中,仙人无情无欲的描述,而那一身的现代装束,更叫人产生了无数联想。
如果他再来一句“天兵天将听令,随本君涤荡妖魔”,那就逼真到家了。
“天雷地火!”苏真挥舞着雷霆砸向老妖!
轰,电光闪烁,雷火齐发!地面乱石纷溅,尘土飞扬!
随着那声咒令,彩云极速旋动,下起了大雨,不过那雨却是火雨,其中夹杂的雷霆便似雨中呼啸的狂风!
雷火席卷大地,尸怪被火苗一沾,便即剧烈燃烧起来,连瓢泼的雨幕都不能阻挡那熊熊火势,好似它们身上浇灌了煤油一般,不消片刻便被烧成灰烬!
连同雪婧在内,场上所有人的心神又是一震,法术!
“那是什么?三昧真火吗?”
指挥部里疑声四起,刚才尸怪暴起伤人的时候,有警员情急之下动用了高温喷火器,结果却连尸怪的毛都没有烧掉。
不惧喷火器,却怕苏真随手弹出的火焰,一众警员立即就想到了神话传说里的仙家烈焰。
凡火与天焰,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楚了。
只见画面里电光疾闪,轰鸣的雷声中,一片狂雷横扫而过,余下的尸怪均被闪电劈成了一地焦炭。
整个场面犹如天神行法,汹涌的天威碾压一切,格外的震撼人心!
老妖的道行太高,苏真自知斗不过它,所以一上来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希望可以藉此争取到一点优势。
这是一场符箓的盛宴,也是他最近一段时日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
雷霆和烈焰扫过时,老妖似乎颇为忌惮,黑雾凝聚,原本逼近雪婧的形体竟然主动收缩成一团,谨慎地抵御雷火的轰击。
老妖的反应令苏真心中一动这妖孽的脑袋好像不太灵光啊?
按理说以它的道行根本没必要惧怕自己的雷火,它的反应就好像是在受天性趋势,本能地躲避着一些对它有威胁的事物。
不待苏真细想,下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一道漆黑的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轨迹上所有的法神,直逼云团而来!
苏真咬咬牙,驱使绚丽的云团迎上光柱,也顺势让彩云裹住身躯,若非事先准备充分,这一下就能要了自己命!
轰隆隆!
天在转,地在动,老妖撼天威,风雷色变!
黑色光柱直插云团,厚重的云层犹如翻滚的海面,向四面八方铺开叠叠浪涛,大海咆哮,巨浪腾飞,交错的闪电如同水面下激荡奔腾的暗流,与倒海的光柱展开剧烈交锋!黑色光柱威势无匹,似要把海床也击穿!
整个云团彻底沸腾,表面无一处安宁,片刻之后,海潮怒啸回转,与奔涌的暗流形成交击之势,轰隆!雷声再起,黑色光柱寸寸炸裂,无数黑气四散崩溅。
仙妖斗法,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待彩云顽强地把光柱挡了下来,现场一片欢腾!
云海里,苏真抹掉唇角的鲜血,痛快,这才叫打架!
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接下来,老妖肯定还有更为凶厉的手段。
望了一眼那些不断从远处飞奔而来警员,苏真心里泛起一股想笑又想骂人的无奈感。
道爷拼了命给你们争取撤离的机会,你们非但不走,还赶着过来送死?真把道爷当成法海那老秃驴了?
正如苏真所料,危险降临,尸兵全部被灭,惹得老妖凶性大发,喷出一口有如实质的妖气之后,周身黑雾暴涨,化出几只狰狞可怖的鬼爪,一爪一个捏住了左右围攻自己的天将。
天将威武的身躯瞬间塌陷下去,砰的一声,化作漫天灵力,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天际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道道闪电应声而落,击倒一片天兵。
这是老妖召唤的阴雷。
天上的乌云雷雨皆由它妖力所化,持续了一夜的风雷雨雾,都是它的帮凶!
现场的警员惊呼出声,刚刚有些轻松的心情旋又变得紧张起来,若是连天兵天将都收不掉老妖,他们这些凡人还能做什么?
苏真一上来便用掉了所有的法神符,想要拖住老妖,给大家挣得一些撤离的时间,全靠众法神了。
如今众人不走,在老妖的大肆屠戮之下法神已消耗了三分之二,再这么下去大家都得玩儿完。
“好妖孽,道爷便跟你斗一斗!你以为你的雷霆道爷就用不了吗?”
苏真聚气凝神,食指向天。
“雷来!”
纯阳造化诀的修炼者遇强则强,敌人越是神通广大,便越能激发九阳潜力!
九大先天真炁透体而出,如同九条看不见的丝线冲上九霄,牵动老妖出世引发的天象,急速抽调外界灵气,从而利用天地灵力引动天象变换。
苏真在用先天真炁绑架天象。
他要这方天地,为他所用!
苏真当前的修为虽然不能大量调运世界元力直接破开老妖的妖法,却能通过驱使阴煞二气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还有柳岸方园地下的无名封印。
这些,都是他的助力!
纯阳之道,沟通自然,夺天取势!
这一刻,他就是天地自然,天地自然就是他。
轰隆!
沉闷的轰鸣声响彻天际。
天象激烈涌动,上空一会儿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一会儿风和雨疏雷霆寥落,下方一时大雨瓢泼,一时雨水又纷纷化做霜雪。
天地间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圆圆的月亮由云中探出头来,月光缭绕,繁星点点,云层下迷蒙的电光,好似一缕缕流泻的月华星辉,动与静之间,奇异的景观叫人目眩神驰。
啪!啪!啪!
终于,一道道雪亮的闪电挣脱了束缚,破云穿出,上空乌云迸裂,一片惨淡。
闪电如暴雨般击下,半空中银蛇狂舞,曲折地闪耀着,无数电芒攒聚在一起,共同汇集成一道狂暴的雷柱落了下来。
轰的一声巨响,天地亮如白昼。
雷柱砸在彩云之上,溅起的云浪犹如弥漫的雾霭,迅速朝八方荡开。
灌注了雷霆之力的云层剧烈翻腾,一股莫可沛御的压力,以泰山压顶的威势,宣泄而下!
通过先天真炁的转化,漫天的妖雷已成了老妖的克星,至刚至阳,可破一切邪煞。
那磅礴的雷电之力不是寻常肉身所能承受的,做为施法者的苏真也必须凭借“转字诀”的奥妙才能勉强驾驭。
食指引导着贯通天际的巨大光柱,苏真身子一晃,一口鲜血随之喷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指尖之上那股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天威!
自己,究竟能抓住几分?
雪婧怔怔地看着上空的那道身影,内里柔肠百转,芳心深处波澜万千。
难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盗门道门!
原来他常挂嘴边的不是“盗爷”,而是“道爷”!
雷未到,势先到!
天威在手的苏真一瞬间醒悟了许多。
这是北冥弟子的承诺,不止能追流氓几条街,便是幽冥地狱,也敢闯一闯!
这是纯阳传人道行天下的信念,哪怕只有一分把握,也要还这天地朗朗清明!
这是他一直坚守的强者之路,便似那从无至有、大道生一,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无悔而执着,世间没有什么能够让他退缩!
自私自利的卑微者永远无法明及这份道心,纵然他们有朝一日修为绝顶,但在这份道心之前,他们永远是弱者!
感应到雷霆威势的老妖放弃了对法神的杀戮,望了一眼天空,旋即便发出一声咆哮,卷起漫漫黑雾合身扑了上来。
“去吧!”
苏真并指如剑,悍然斩下!轰鸣的雷声,恍如漫天仙神在一同吟唱!
这一幕有如轮回。
前世的最后一刻,他操纵崩碎的星河迎上合道老贼。
今时今日,他引导天雷万象血战老妖。
无论敌人多么强大,都不能令他感到畏惧。
尽管他已不复前世修为,尽管前面的老妖道行逆天,可是他的心,依然可擎日月!
彩云一往无前,与破空而起的妖雾撞在一起!
天雷滚滚,烈焰沸腾,浓密的黑雾无休无止,短短一刹那,彩云与妖雾进行了无数次交锋,一时天旋地动,飞沙走石。
这种现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锵”的一声,如同画面碎裂了一般。
霎时雷停,风止,云消,雾散,冲击所至,一切灰飞烟灭。
黑雾如同烈阳下的白雪,瞬间消散了大半,而彩云雷火也消耗殆尽。
苏真落在雪婧身旁,踉跄后退几步,坐倒在地,饶是他领悟了保命奇功遁空步,对敌时趋避若神,可面对那么个大凶物,那一触之下腿上还是受了伤五道狰狞的抓痕,深可见骨!
就在刚才,老妖突破灵力封锁扑到了他的身前,他的纯阳罡气能挡得住妖雾,却挡不住老妖的本体。
为了挡那一爪,他一身的护身符全都爆了个干净。
“太无耻了,居然攻道爷下三路!”
苏真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修为的差距还是太大了,自己只能损它一些道行,但却杀不了它。
他不止腿部受了重伤,浑身经脉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伤势糟糕透顶。
雪婧发现了苏真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立即走过来按住他的大腿,倾力运转真气,助他缓解伤痛。
苏真没有理会,他有纯阳真气护体,有没有雪婧的帮助都一样,倒是老妖的修为令他心下一沉。
灵境!
比女魔王还要高出一个大境界!
自己这群人跟它斗,硬拼是不行的,就算再多一个自己、再多一个女魔王也看不到希望,必须另想办法
同时他也看穿了老妖的真面目,这是一只千年以上的尸妖,之前柳岸方园地界的封印,镇压的很可能就是它!
曾经,在它遭到封印的时候,应该受过很严重的创伤,如今封印破损,它跑了出来,正在借助生人精气恢复昔年的实力,等它恢复到全盛时期,法力还不知会有多恐怖!
虽然它现在只能发挥出灵境的实力,虽然残存的封印对它还有很强的禁锢之力,虽然它还有点浑浑噩噩痴痴傻傻但也绝对不是自己这些人所能对付得了的。
趁着老妖还没缓过神来,苏真把之前尚未用到的镇魂符、清邪符一股脑地丢了出去,各种法咒信手拈来,又是一场符雨!
场面就像打游戏,法神们是近战输出,他是远程输出,遗憾的是没有肉盾和奶妈,铁三角缺了两角,就只剩一根棒槌了
不管别人看得眼花缭乱,苏真心知肚明,手里的灵符只能起到牵制作用,并不能真正杀伤老妖。
连他竭尽所能掌控的天威之力都无法克敌,这些最低级的符箓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法剑借我一用!”
眼看法神吃紧,老妖又有卷土重来之势,苏真顾不上客套,探手夺过雪婧的佩剑。
那剑三尺来长,两寸宽,明煌煌,亮晶晶,古朴的剑身上青芒闪闪,即使稠密的夜色也不能掩其光华。
“好剑!”
苏真的手指由剑锋划过,然后往剑身一点。
锐利的锋刃割裂皮肤,血液沁透出来,在剑锋留下一排鲜红的血珠,随着那一点,剑身之上白华闪烁,整把剑都跟着震颤起来。
雪婧出神地凝视着苏真的动作,她分明感到,在臭败类一系列怪异的行为之下,她的剑,仿佛有了生命?
“绝尘,拖住它!”苏真一指被灵符包围的老妖。
嘤!
宝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啸,划破长空激射而去,势头轻灵,疾如闪电!
青光撕裂夜空,往老妖身上一缠,瞬间暴出一连窜火花,蒙蒙妖气都被截成了两段。
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大作,老妖被劈得连连后退,展开双臂乱抓乱挠!
青光却是灵动至极,围着目标飞舞盘旋,轻巧地避开一次次攻击,老妖暴跳如雷,就是捉不住它。
苏真放出绝尘,整个人都虚弱的不行了,环视一圈,发现刚才热火朝天的警察们都在痴痴傻傻地望着自己,目光呆滞,就连雪婧看他的眼神都跟见了鬼一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帮警员也就算了,你说一个武道通玄的大修士,生死存亡之际你发什么呆啊!
情况紧急,苏真自知没法跟与警察们沟通,勉力掐了个法诀,让仅剩的几尊法神协助绝尘与老妖死磕,双手随即捧起雪婧吹弹可破的脸蛋,用力地捏来捏去。
“喂,傻妞,快醒醒!道爷的杂兵顶不住了,那妖怪就要杀过来了!你倒是赶紧带着我跑啊”
苏真一条腿受了重伤,可不想跟僵尸似的跳着走,更不想双手倒立爬着走,女魔王屁事没有,腿脚灵便,完全可以带着自己一起跑路,可这小娘们秀逗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还卖起单来了!
只见那张明丽绝伦、叫天下男人看一眼便能魂飞魄散的俏脸,在苏真十指无情的摧残下,被揉捏成了各种形状。
好疼
反应过来的雪婧拎起苏真就跑。
“哎哎,你拎鸡仔儿呢?”被女魔王提住后领的苏真大为不满。
这才是自己所认知的败类,雪婧咬咬嘴唇,将他拦腰抱在了怀里。
温软的怀抱,诱人的体香,顿时令两世不近女色的苏真感到有些不适,温香软玉包围之下,他觉得全身的感官都变得警惕起来,不禁艰难地挪移伤腿,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不容易被女魔王侵略的姿势。
不知多少人向往的怀抱,苏真不仅不领情,心里还有些抵触,道爷还没这样抱过女人,竟然先被女人这样给抱了!
“你先坚持一下,等会儿我就为你疗伤!”雪婧以为苏真只是伤痛难忍,因此并未在意他的举动,反倒很是担心他。
“不过咱们走了,那些警察怎么办?他们会没命的!”
“那妖孽脑子不好使,现在咱俩拉了仇恨,它肯定会追着咱俩跑!不信你喊它一句孙子试试”
但听身后一声怪嚎,苏真的话还没说完整,老妖便杀了过来。
它的速度很快,后方空空荡荡,只有一抹蓝光相随,那些阻挠它的法神全都被它屠戮殆尽。
雪婧与老妖交过手,知道它的厉害,当下不敢跑直线,利用小区里的种种设施建筑,与它兜起了圈子。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地逃命之旅。
仙人没能战胜老妖怪,却被老妖怪打跑了?这一幕有点滑稽,可是没有人笑的出来。
苏真勉力凝聚意念,操纵绝尘发起新一轮的强攻。
老妖得逞在即,见那讨厌的青光又缠了上来,愤怒地发出一声狂啸,身形化作虚无,倏然摆脱绝尘的纠缠,与满天的妖雾一起,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雪婧一个人时,应付老妖的神通变化尚且吃力,现在抱了一个人跑路,万难躲避。
眼看黑雾就要吞噬那两道急速奔走的身影,指挥部里的警官们绷紧了神经。
难道连仙也斗不过它吗?
事到如今,他们才真正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绝境面前,雪婧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看了眼怀里的苏真,这就是玉蝶隐喻中“归宿”的含义么?
她本以为自己从他脸上看到的会是悲愤、不甘甚至是恐惧,怎想映入眼帘的却是
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雪婧未及体会笑容里的含义,就见苏真从怀里摸出一张符来。
灵符泛着柔和的玄色光华,边角一圈鲜艳的赤红格外醒目。
阴煞之地最多的是什么?是各种鬼魅。
如果仅是单单对付灵体,拥有绝尘剑魂的苏真怎么都能周旋一下,可若是那灵体很强大,强大到具备了某些特殊的能力,他就应付不来了,所以他便做了这样的一张符。
看着虚化逼近的老妖,苏真笑了起来,小样,道爷等的就是你这一招!
“太上玄明,符镇乾坤!”
封神符,可封一切神通法术。
一圈玄色波纹荡漾开来,与近在咫尺的妖雾绞在一起!苏真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到波纹当中,玄色当中的那点赤红立时光芒大盛,波纹的色彩也变得愈发幽深。
妖雾与玄纹方一接触,便像镜头回放似的,漫天黑雾倒卷而回,波纹排开外围的黑气层层推进,直捣妖雾中心!
下一瞬,黑雾剧烈颤抖,不断向内收缩,波纹则是全线压上,把老妖整个裹了起来,最终形成一道清晰的人影。
别看老妖千变万化,苏真知道,这才是它的真身!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的光芒照亮了那道灰白色的身躯,它有两米多高,骨架远较常人宽大,四肢也很长,肌肤之上不见一点血色,电光一照白得吓人。
它的脸孔阴森森的,面目僵硬,一双铜铃般的血色双瞳正直勾勾地盯着苏、雪二人,眼神中挣扎与忌惮之色相互交织,愤怒且贪婪!
那股森然的冷意,叫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老妖道行惊人,苏真不知道封神符能封印它多少能力,但那虚化的本事,短时间内却是别指望再施展了。
所幸他制符时考虑周详,弄了一张封神符出来,不然今夜所有人都要饮恨于此!
前世的修道经验和细腻的心思,再一次助他逢凶化吉,只可惜,若是符箓品质再高一些,连这老妖都能一起封了!
动用秘法加持赤灵符后,他的身体透支的厉害,再也没有余力驱使绝尘发动攻击,看到老怪复又追来,便问:“有没有办法联系那帮警察,让他们用枪阻挠这该死的狗皮膏药一下?”
正在全力纵跃飞奔的雪婧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联系与否都一样,小区里布满了警方的独立监控,他们会关注我们的情况的。”
苏真心说光关注有个屁用,旋即朝怀里摸了一把。
三张雷灵符,这是他最后的家当了,本来是留着提防小人的,现在只能拿来保命了。
漫天妖气尽数缩回老妖体内,小区里视野大好,警方的临时指挥部却是乱作一团。
“报告,凶物现形了!可是狙击组说,他们无法瞄准目标!”
“怎么回事?”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而且还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影响夜视仪,红外探照设备受到干扰,成像极为模糊,同时热像设备也探测不到目标自身的红外辐射,狙击组的热像设备对它无效。在这种情况下射击,很容易打到自己人。”
见苏真和雪婧连连遇险,濒临绝境,本应该打主场的警察部队却毫无作为,刘建军一下子扯开了自己的领口,经验丰富、一向思维灵敏的他此刻也没了办法,所有人都为在风雨中奔命的二人捏了把汗!
“让狙击手们集中精神,务必进行精准射击,绝对不能伤了那一男一女!告诉爆破组做好准备,必要时执行三号计划!”
临时指挥部里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三号计划也叫毁灭计划,是在事态无法挽回时的终极措施,如果那对男女死了,怪物在小区内大开杀戒,他们会安装炸药摧毁整座小区,从而阻止灾情扩散,好为国家争取时间制定并采取下一步的应对计划。
到了那个时候,丹霞想保持安宁稳定都不可能了
现形后的老妖仍旧穷追不舍。
跑了一阵,雪婧也发现不对了,问道:“你刚才那张符是不是破了它的妖法?”
按理说老妖早该施展神通变化逞凶了,绝不会那么老老实实靠着两条腿来追他们。
“对,它没办法释放妖雾伤人了,化虚的能力也被我的符封印,怎么,你有办法对付它?”
苏真不认为女魔王会无的放矢,就她那清冷不讲理的性子,典型是一支独藤上结出来的闷葫芦,这会儿突然蹦出来一句,多半是有主意了。
“那就好。”雪婧对着追来的老妖屈指一弹,一缕晶亮的银色丝线射了出去,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缠上了老妖的身体。
老妖察觉到银丝缠来,在空中的身子猛然一沉,想要来个金蝉脱壳,可是为时已晚,原本要捆它双腿的银丝仍是把它上半身捆了个结实。
那银丝不知为何物,刹那间就在老妖上身勒出了几道黑色的血痕,并在伤口附近结下一层晶莹的冰霜,看似柔弱的细丝竟是极为坚韧,老妖用力挣了几下居然没有挣开。
“这是你防身的神兵吧。”苏真略感欣慰,别看雪婧表面上大义凛然,为了正义事业傻乎乎的可以不顾一切,胸中实则自有乾坤,她这银丝若是一早便拿出来,老妖这会儿铁定不会中招了。
雪婧没有回答,只顾闷头跑路。
被捆成了粽子的老妖凶性大发,暴怒的如同一只脱了缰的野马,身子豁然拔起,两个跳跃就追到了一丈以内。
老妖骤然杀至,苏真想都没想,直接把手里的雷灵符甩了出去,恨铁不成钢地道:“我说你倒是给它捆结实了啊!别光顾着捆手,还有下半身和嘴呢!”
雪婧双臂一紧,狠狠在苏真身上掐了一下,冷冷道:“冰蚕丝是一件法器,我目前还驾驭不了,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只能用它杀敌不能制敌。”
苏真吃痛,心想玩不来就玩不来罢,你掐我做什么?看来女魔王从前欺负道爷时还是颇有留情,不然这丝缠上来,劲力一发,顷刻就能将道爷大卸八块,连跑路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轰隆隆,毫发无损的老妖从三道雷电中闯了出来,每一次电光闪过,便能看到那张狰狞可怖的嘴脸又近了一分!
生死当前,苏真怒发冲冠,把外套一扯丢向老妖。
去你大爷的!
老妖毕竟是有灵智的,先前苏真层出不穷的符箓给它造成了极大困扰,尤其一张玄色灵符更是封印了它的诸般能力,这会儿看到那么大一张“符”飞过来,竟然忌惮地躲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耽搁,便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嘣!沉闷的轰鸣声撕裂夜空,那是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怒吼!
暗处的狙击手们再无顾忌,火力全开!
那一道枪声如同吹响了战斗的号角,紧接着,十几道枪声不分先后响了起来。
一时间,老妖身上火花四溅,足以击穿击大部分军用运输车装甲的子弹,尽情地在夜空下宣泄穿梭。
苏真抬手一指,原本失去灵力支撑坠落在地的蓝光又跳动起来,似要再一次发动猛烈的攻击。
老妖的身子被打的微微摇晃,它不畏惧狙击枪的子弹,却极为忌讳那道蓝光,它隐隐觉得,那里面有个强悍的灵魂,可以绞杀它的灵性。
如今四面八方都有敌人,他们肆意开火,丧失了化虚的能力之后,它再也不能无视他们的武器,行动受到很大阻碍。
血色双瞳转了转,老妖最终不甘地怒吼一声,放弃了对苏真和雪婧的追逐,转身朝西面去了。
伟岸的身影很快便与夜色融为一体,刹那消失踪迹。
随着老妖离去,柳岸方园风停雨收,又恢复了往日的幽静。
确认老妖真的走了,雪婧停了下来。
苏真轻飘飘落在地上,盘膝而坐,开始调息疗伤。
“我帮你!”雪婧蹲下身子,想要去触碰苏真的伤口。
“不必了,我自己能行。”苏真横手一拦,拒绝了雪婧的好意。
雪婧怒道:“还要逞强吗?我不帮你,你会没命的!”
据她所知,到目前为止那凶物的毒只有她和一位神秘高手才能解,可是苏真却拒绝她的救助,从他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心里焦急,以为他就要死了。
苏真心想方才命悬一线时都没见她如此激动,这又是为何?莫非女魔王以为道爷中了老妖的尸毒?
“少危言耸听吓唬人,我好着呢”
苏真未及说完,雪婧便强硬地扣住了他的肩头,不由分说开始助他疗伤。
浑厚的寒冰真气毫无保留地倾注过来,宛如一场场清新而缤纷的雨雪,反复冲刷着他浑身的经脉和器官。
苏真心神一震,好个女魔王,原来你是先天道体!
在修士的世界里,真气互通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因为这不但会暴露自己的虚实,还会探视到别人的**,所以不是非常亲密之人,修士相互间很少会有这样的举动,便是疗伤救人也不会像雪婧这样倾力而为,多少都会留些余地。
如此一来,苏真便将她的体质探了个真切。
先天道体是最适合修炼的一种体质,拥有它便会有天道护佑,得天地之眷顾,苍生之尊荣,命格旺盛,贵不可言,注定会有一世峥嵘。
“怪不得道爷一跟她做对就倒霉,弄了半天女魔王是自带天运作弊器的!”
苏真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难怪与其他异性接触时,他都能保持心如止水不起波澜,唯独跟雪婧在一起不行。
难怪一被雪婧亲近他就会觉得极为受用,哪怕她的态度并不怎么好,哪怕她用了强硬的手段
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前身人格,而是雪婧本身。
能够毁人定力,乱人道心的,绝大多数都是妖孽,这也是苏真把雪婧当成“女魔王”的根本原因,她身上那股别样的吸引力,不但吸引同类,还吸引小动物,能够人、畜、爷通吃的,不是女魔王是什么?
苏真心想,若是把雪婧扔到元辰去,绝对会成为祸国殃民的存在,不知有多少帝王、修士要为了得到她而拼命,哪里还用的着她自己以身犯险来跟老妖怪打架?
找到了雪婧“秀色可餐”的根源所在,苏真心里释然了,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能抗拒她的诱惑,越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越难以自持。
她就是将死之人眼里的人参果,妖怪梦寐以求的唐僧肉,随便从她身上得到点先天元气都会受用无穷!
苏真从最初便以九大先天真炁为基础练功,算是另外一种“先天道体”,他忽然想到女魔王揪住自己不放,莫不是物以类聚,她察觉到了道爷身上的先天气息?
难不成,自己对她也有吸引力?
她费尽心思把自己留在身边,又不肯让自己涉险,这会儿更是焦急万分地要“救活”自己,难道说
那种可能,叫人毛骨悚然。
大家猜猜道爷想到了什么?无论猜中与否,有理有据的书友都会有起点币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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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雪婧是先天道体,苏真非但不觉惊喜,反而多了几分警惕,谁知道女魔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现在,他能确定雪婧对自己别有目的。
其实凭借一双可看破事物的双眼,苏真若多加留意的话,一早便可以看穿雪婧的体质,只不过一来他没有窥探他人的习惯,二来先天道体缥缈若虚,实在是太罕见了。
他只在北冥道典上看到过记载,说本门的一位祖师属于这种体质,但是在元辰,那样的人几千年都没有出现过了,早就成为了传说。
因此警惕之余,他还觉得有点讽刺此等瑰宝居然出现在修炼环境奇差无比的地球,当真是天道有失,造化弄人。
一意孤行的雪婧也是一脸疑惑,只觉苏真体内气血充盈,阳刚生气旺盛得出奇,根本没有被阴毒侵蚀的迹象,不禁大感诧异,奇道:“你自己已经把毒解了?你用什么方法解掉的?”
苏真没好气地拍掉肩头的小手,道:“我说我压根就没中毒,你信吗?还有,咱俩到底是谁逞强?你们一群棒槌,不搞清楚就去斗老妖,事先居然还问我懂不懂捉鬼?”
当着苏真的面,雪婧难得有些脸红,如画的眉目仿若雪染烟霞,别有一番颠倒众生的韵味。
“是我托大了,我以为我对它的了解足够多了,警方也做了充分的准备,谁想”
“谁想差点被老妖怪杀的片甲不留是不是?”
苏真懒得搭理她,开始行功自救,不先把经脉捋顺了,他连运功疗伤都成问题。
雪婧又一次看向苏真的伤口。
他的右腿鲜血淋漓,伤口周围的肉都翻了起来,与破损的布条纠结的在一起,伤口深可见骨,只需看一眼就叫人觉得受不了。
尽管苏真表情安详,可是雪婧见他肌肉微微绷紧,便知他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就像苏真看穿了她的体质一样,她也探清了苏真严重的伤势。
他的腿骨已然裂开了,肌肉、经脉和神经也遭到了极大的损伤,倘若得不到良好的救治,很可能会留下残疾。
原来臭败类除了坚强,还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一切苦楚都不与外人表露。
自己一直对他不甚友好,还总是欺负他,虽然他从不叫苦抱怨,内里一定不好受吧。
过往的一些事令雪婧感到不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填充了空寂的心灵。
她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内疚。
“为什么要救我?你刚才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雪婧不是那种容易被人感动的女孩,但苏真也不同于别的男子。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等同于自语,本以为全神自救的苏真不会听到,怎知那臭败类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大煞风景地道:“你好歹也是一名修士,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傻的问题?”
苏真刚梳理完经脉,就听到女魔王在那嘀嘀咕咕,说着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道爷是救你一个人吗,那一大坨警察不是人啊?
“不能!”雪婧一下动了嗔念,经历了这么多,臭败类还是那副恨不得让人掐死他的作风。
苏真翻了个白眼,没发现这小妮子除了善变蛮横不讲理,竟然还有倔强的一面?
“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任由我误会了你那么久?”雪婧起初还想着保苏真一命,谁知到了最后,竟是他救了她们所有人的命。
今天苏真给了她太多的触动,他的所作所为与印象中的那个人判若天渊。
雪婧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怀疑是不是临时穿越了,又或进入了现实的平行空间,不然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还是从一开始自己就搞错了?
这叫从小到大少有挫折的她感觉很不好!
“我解释也得你肯听才行吧?”苏真无奈地摊摊手,与人胡搅蛮缠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
“二位”两人正僵持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过来。
看到雪婧的恼怒都写在了表情里,已走到近前来不及退走的刘建军一脸尴尬,弱弱问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雪婧的公寓里。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建军,是丹霞市特勤科的科长,在市公安局挂职副局,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刘建军与苏真握了握手,真诚地道:“刚才的事是我们警方失职,让二位受累了,还请二位多担待。”言罢像商人递名片似的递上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苏真觉得刘建军姿态摆得太低了,这哪里是自我介绍,分明就是下属向领导作检讨,对方表面上镇定自如,言行中却处处流露着谨小慎微,这种微妙的态度哪里瞒得过他。
是因为地球修士与元辰一样,在世俗有着尊崇的地位,还是因为雪婧?
“你我也算有缘,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刘建军连连说道。
苏真几次出现都非常具有震撼效果,尤其是今晚的事情之后,刘建军至今仍是思潮澎湃,起伏不定。
开始那会儿,他们真以为是天神下凡了,待确认苏真就是那晚赶走恶鬼力毙僵尸的神秘青年后,刘建军虽然否定了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但面对苏真时还是有些难以自已。
他的职位决定了他能了解到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事物,也知道世界自古以来便存在另外一个层面,便是仙神之说,他也是抱着客观冷静的看法。
然而当一切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他不知道在华夏还有多少苏真这样的人,更不清楚那个存在了几千年的“玄门领域”究竟隐藏了多少奥秘,这种世界观的颠覆,令他向往之余,还有点恐慌。
这是对未知力量的一种敬畏,他终究是一名普通人。
同时刘建军对苏真还极为感激。
今晚,猎人成了猎物,如果不是有他,丹霞最精锐的警察部队或许就要覆灭了。
参与行动的这几百人均为百里挑一的精英,不仅是全省最精锐的警员,还是最忠诚,最坚毅,最悍不畏死的一批人,若是全都牺牲了,陇省警界的核心力量就空了。
倘若连雪婧也折在这里
那种后果谁也承担不起,刘建军甚至已经做好了赤膊上阵,交出这条命的打算。
雪婧看了看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问道:“你们俩认识?”
刘建军忙道:“这位先生前不久帮助我们解决过两起灵异案件,不但制止了惨案的发生,还挽救了数十条生命,我们正想着怎样找到先生表达感谢,哪只竟会在这里相遇,唉”
算上这回,丹霞警界欠下的情分大了。
苏真不在地方编制,看他的做法一不像求财,二不像求官,这就难为了刘建军。
就算只是为了那些死里逃生的小伙子们,他也要尽他之能给予回报。
“你闲得很么,我说你为什么总回来那么晚,原来是当救世主去了?”
苏真瞪了雪婧一眼,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当真以为我像你想的那样,到处去做坏事吗?”
“我承认你很有本事,可在你成长起来之前,不要这样了。”
苏真干脆就不接话了,鸡同鸭讲,道爷自求我道,跟这女魔王说不明白。
一看两人又僵上了,大事在前,刘建军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和稀泥:“说来惭愧,先生上次提及的那个中年秃子,我们让他跑掉了。”
苏真道:“跑掉就跑掉吧,他若真是幕后真凶,必定有超凡的手段,你们留不住他。”
看到雪婧眼里的疑惑,刘建军把不久之前的工大事件讲述了一遍,续道:“他是在医院里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失踪的,进了卫生间就没再出来。卫生间只有一个出口,我们的警员就守在外面,卫生间的窗户也很连小孩子都挤不出去,而且那是在五楼。”
刘建军顿了顿,又道:“他消失的过程很蹊跷,自那晚之后他就不见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事后我们调取了医院全部的监控录像,都没能找到他的身影。他在笔录上留下的地址也是空的,那地方只有人租,没有人住,他的手机号已经停用了,办理时用的是假证件,我们查遍了所有相关路段的监控还是一无所获。”
雪婧意外地看了苏真一眼,臭败类就是那个帮助警察解掉尸毒的神秘高手?也是,自己刚才就该联想到的。
“那人先不提了。”
苏真道:“老妖道行太高,我的符镇不了它多久。你们走吧,离开柳岸方园就行,这下面有个封印,还能困它一段时间,短期内它无法出去作恶。”
雪婧却道:“我认为刘局长顾虑的对,那个逃走的男人才是关键,照你们的描述,假如他与尸毒有关,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出现,怪尸案对民间的危害太大,必须尽快找到他。”
刘建军点了点头,老妖还好说,他们也曾受人指点,知道它暂时无法离开柳岸方园地界,起码不能祸及外界,倒是那个秃顶男人,就像隐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大学城的两起怪尸案,究竟是不是他弄出来的?
苏真有点弄不明白两人的想法,奇道:“明知暗地里有个凶煞至极的家伙,也要留下来守株待兔?就为了一点猜测,等一个不知是否会出现的人,连命都不要了?”
这俩人的脑子脑子莫不是进水了?
“你也说了外界只能获得短期的安宁,那东西迟早要出来的。”
雪婧的表情很认真,语气也非常坚定:“趁现在还有时间,或许能通过地下封印找出对抗它的办法,离开的话就真的一筹莫展了,将来被它跑出去,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你们能不能务实一些?”
听了雪婧的话,苏真差点被逗笑了,柳岸方园下面的无名封印自己都看不出端倪,只能被动借助它的一些力量,一群连道术皮毛都没摸到的人还妄图去研究它?
“不是我打击你们,先放手吧!如果可以的话,去找些厉害的修士来,就你们现在的阵容,再强十倍也对付不了它!行道是要用脑子的,是要量力而为的,别这么冲动行不行?”
一想起那些枉死在老妖手里的普通警员,苏真就火大,行道天下,自己和同道都死绝了,还行个屁的道?
如若雪婧早点把话说清楚,让自己提前做些准备,今夜也死不了那么多人,偏偏她事先什么都不肯说,结果整的一帮人九死一生,差点全都没命。
但是转念一想,人生际遇本就如此,假如雪婧一早就把话说明白,没准自己今日就不会去润霞坊了,没有灵兽血和老黄纸,也就做不出那场赤灵符
想到她的先天道体,苏真突然没了脾气。
难道冥冥之中,这一切自有天意?
雪婧心平气和地道:“那东西一个半月之内不会再出来了,我留在这里也并非全是为了它。”
见她如此笃定,苏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了解的信息。
“那就说说老妖怪吧,你们怎么知道它会在午夜十二点出来?看你们的部署,应该是做过调查,制定了周密计划的,不像是一次鲁莽的行动,可你们为什么不做到位?”苏真问道。
“先生有所不知,这件事说来话长。”刘建军叹了口气。
提起行动的失败,这位身姿挺拔的中年警察显得十分沮丧,一下牺牲了那么多优秀的属下,他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但他仍是快速调整了心情,为苏真解释起来。
“这几年随着大学城兴建,霍家湾一直都有人口失踪的现象,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不过当今社会人口大增,失踪案是很常见的,案情如果不够恶劣,或者没有明确线索,很难引起办案人员的重视。
大学城里几十万人,隔段时间失踪那么一两个,一年到头也才十几个,这里面有见网友怕家里人反对故意玩失踪的,有崇尚个人自由主义一声不吭跑出去玩自游的,有赌气离家出走的,有报复性报假案的,有窝在某个网吧里与世隔绝的
总之,到了最后很多案子都会不侦自破,真正的恶性案件并不多,所以当初市局的目标一直集中在人贩子和几个新兴的黑色团伙上面,从全市范围进行打击,直到两个月前”
刘建军捏了捏眉心,仔细回忆着,生怕漏掉某个细节:“有位没有透露姓名的举报人向市局提供了一份详细的失踪数据,这份数据很有针对性,统计周期为一年零四个月,总共失踪十人,每隔四十九天失踪一人,这十人至今没有找到,他们最后的出现地点全部集中在霍家湾大学诚的南部地带。
在数据的末尾,举报人还附上了一条说明,说这些失踪案均为未知生物行凶,不是人为作案!
由于失踪案的报案时间跨度很大,有的当时就上报了,有的可能过了很久才被发现,有的干脆没人报案,加上失踪地点大都难以确定,下面的同志没法掌握到受害者失踪的具体时间段和准确信息,因此像这份失踪报告上那么精确的数据,他们是无法统计出来的。
起初市局的人都把那份数据当成了无聊人士的恶作剧,可等到市局刑侦部门的同志研究并核实以后,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后提交到了我们手里。
根据那张数据表的时间推算,我们在第四十八天的时候将二十支侦查小队部署到霍家湾南部,其中的一支就潜伏在柳岸方园。
第一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二晚就像今夜一样,柳岸方园开始下雨,凌晨的时候,侦查组报告说有一名同志失踪了,从那以后那名警员便失去了联络,再也没有出现过,成为了那份数据表上离奇失踪的第十一人。
我们曾经仔细搜寻过现场,结果没能找到关于他的一点痕迹,他的一切随身物品,甚至包括指纹、毛发,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好像那晚的大雨将一切都冲刷干净了似的。
更为奇怪的是,那支侦查小队所有队员,一夜过后全部变得非常虚弱,其中有两人还大病了一场,他们年轻健康,体格百里挑一,按理说一夜劳顿根本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影响,这就引起了我们的高度警觉。
恰好那段时间大学城陆续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案件,我们就把工作重点放在了霍家湾一带,但是对于那些案子,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赶紧采取应急措施,把案情控制了起来。”
苏真静静地听着,没有打岔,他相信刘建军不会在这个时候讲故事给自己听。
他觉得刘建军这帮警察与普通警察不太一样,他们思维开阔,接受和变通能力也比较强,拥有远比普通公安干警强大的神经,好像是世俗中专门处理诡异事件的。
直到刘建军停下来,他才问道:“那个七七之日就是你们敢于留下来不走的原因?”
“嗯!”刘建军点头道:“那凶物每隔四十九天出来一次,通过那份数据表和两次行动,这点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了。”
“因为我们能力有限,就让部里的玄学专家帮忙找来了一些专业人士,分析并寻找应对的办法。”
刘建军接着上面的话题道:“有几位玄学大师勘查完现场以后,断定柳岸方园下方有个古墓,那邪物极有可能就出自地下墓穴,经过他们研究,认为那东西惧怕阳光,想要消灭它就必须在白天把它挖出来。随后一位风水大师用法器探出了凶物的藏身之所,于是就有了柳岸方园西面那个被隔离起来的葬坑。”
说到这,刘建军面露古怪之色,苏真微笑道:“你们发现不对劲了?”
“是的,不过却晚了点。”刘建军苦笑道:“那葬坑一挖开,当天便死了好多人,其中有我们的干警,还有几位玄学专家。最可气的事,我们的挖掘行动还让一个文物团伙盯上了,到了晚上他们居然来偷盗文物!
当时现场过于混乱,我们并不知道死人的真正原因,所有人全在防范那个未知的凶物,都以为那是个看不见的凶灵,是它在行凶害人,如此一来,竟让那群乘虚而入的文物贩子得了手,抢走了一件邪恶的凶器。”
然后就有了女魔王出手帮忙?苏真看了眼雪婧,朝云河畔的不期而遇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轨迹。
刘建军语声一顿,似是有所顾忌,一句带过了追回凶器的过程,继续往下说道:“因为一些突发事件,那时省里很多特殊人才都被抽调出去,上面没法给我们提供更多的助力,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叶师傅出现了,他是名门之后,本身也是位有道真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这件事,主动提出来要帮助我们。
通过他的讲解,我们才知道闯祸了,原来杀死专家和干警的不是什么凶物,而是阴煞戾气,由于我们对葬坑的发掘破坏了封印格局,使得阴煞气息大量外泄,再挖下去整个丹霞市都要完蛋。”
苏真暗暗点头,这跟自己之前的猜测相吻合,果然是有同行中途发现问题,及时阻止了挖掘工作,就是这位同行的修为估计跟自己一样,都不怎么高深,否则也不会只是隔离葬坑而不做处理了。
“后来叶师傅指点我们侦破了一些灵异案件,同时还传授给我们许多对付精灵鬼怪的有效办法,而他本人就住到了柳岸方园,钻研地下封印,观察这里的风水异变,等那凶物的下一次出世。可就在十天前,他突然不辞而别了,历来修道之人随性而为,多是闲云野鹤,我们都很无奈。”
刘建军毕竟不是玄门中人,对于苏真表现震惊归震惊,却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这会儿提及叶道长,才想到两人应是处于同一领域的。
他觉得眼前这位的本事要比那位叶道长高明的多,回忆苏真召唤天威对抗老妖时的场面,一瞬的对比之下,他感觉两者根本不是同一种生命。
确切的说,是不同的生命层次。
如果叶道长是“真人”,那他是什么?地仙?
刘建军心跳加速,现代社会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
苏真问道:“以前就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当然发生过。”刘建军道:“我们的特勤科就是在这种前提下成立的,但从前只是偶尔一起,可能几年都遇不到,倘若事态比较严重,通常会有专人赶过来处理,所以我们手里掌握的方法和资料并不多。
像这样集中爆发的情况过去从未有过,据我所知,并非丹霞市,近几年全世界都有这种趋势,超自然事件在民间越来越成为一种‘常态’,如同有一只手在推动世界朝着某个方向发生改变。现在全国各地的县级以上城市都在组建特勤科,丹霞因为历史原因,所以先行了一步。”
想到晚上的行动,刘建军苦涩地道:“尽管我们的部门比较另类,但也只是对地方警察的一种补充,本质上我们还是普通警察,并非掌握了特殊力量的绝密部门。我们现有的经验,很多都是靠同志们的牺牲换来的,相较于那些绝密部门,我们就是一群缺乏专业素养、装备信息落后的民兵。”
苏真点头以示理解,说道:“我只是奇怪,你们明知要面对的是超自然凶物,又有了那位叶师傅的指点,为什么不多找些专业人士来帮忙?”
刘建军看了眼雪婧,措辞谨慎地道:“请人帮忙谈何容易?像您、雪小姐、叶道长这样深明大义的超凡人士,真如凤毛麟角,肯在危机时刻对我们伸出援手的就更少了。
其实今夜的那个‘诱饵’,就是专门处理此类事件的专业人士,他是本省特别战略组的成员,也是战略组四把尖刀中实力最高强的一位。霍家湾发生的事,省里非常重视,上级领导看了我们提交的案件总结以后,特意派他来帮助我们的。”
念及同仁的死,还有接下来可能要面临的处分,刘建军神情黯然。
地球上修道不易,苏真记得那人一掌挥出,风雨横移,功力着实不俗,差不多已是修真者炼气后期的样子,境界上没比女魔王差多少,心下也觉惋惜。
“时间紧迫,凶物今夜就要出来,上面一时间也拿不出更多的力量了,特别战略组的同志们都在执行同样重要的任务,唯一留在省城坐镇的就是他了。此外我们也错估了抓捕的难度,没有想到那个东西会这么可怕,我想,就是叶师傅都没有料到吧……”
刘建军看的出来,苏真是个身怀奇异本领的正义之士,没准就属于古代时张三丰、济公那样行道于世的人物,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试着打动他,像叶道长似的主动提出帮忙。
可是苏真无动于衷,他便没了办法,双方终归不熟,相互间也不存在利益关系,有些话说出来太冒昧,可能还会令对方不喜。
刘建军的希冀都写在了表情里,他的心思苏真能大概猜到一些。
苏真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看自己与老妖周旋了半天,好像比女魔王还厉害,实则借助了符箓、无名封印、阴煞二气以及老妖自己引发的天象,个人的真实修为差远了,至于去做救世主,为世人遮风挡雨,他一个练气初期的小渣渣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做缩头乌龟不是苏真的风格,横行无忌同样不是他的本色。
连周围潜藏了多少势力、多少敌人都弄不清楚,贸然出头是非常愚蠢的行为,还不如浑水摸鱼,摸掉一个算一个,总会有些傻兮兮的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方才苏真引动天威之时获得了不少好处,修为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现在的他需要一段时间潜修,只要突破到练气中期,就会有更多的能力来应对这个急速变化的世界。
“刘局长,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刚才行动之初,我看你们的意图是抓活的?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他捉回去研究?”
这是苏真心里最大的疑问了。
刘建军本来有些犹豫,然而一想起苏真所做的事,以及他与雪婧可能存在的关系,顾虑便一扫而空,问道:“您还记得几个月前发生的昆城事件吗?”
“略有耳闻,听说出现了一种新型疾病,好像叫‘病毒性狂躁症’?一夜之间死了好多人,但是疫情很快就被控制住了,没有扩大感染。”说到这,苏真莫名想到了捷豹佣兵团,还有那个金属盒。
看到苏真若有所思的样子,刘建军灵机一动,但那念头一闪而过,他却没有抓住,这种感觉很折磨人,可眼下没有时间让他细想,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到苏真面前,说道:“那是官方的说法,这里有段视频,您先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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