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苇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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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司忘川河畔的望乡楼,是一家专做阴间酒食的普通商楼。
这日一大早,店伙计刚刚打开大门做生意,从门旁的柱子后面绕过来一个人,“有包子卖吗?”
“有!”店伙计睡眼惺忪的被突如其来的话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此人身高不足一米六,头上一顶硕大的草帽盖着大半个身子,一身黑衣打扮倒显得干净利索,看身形应该是个半大孩子。
“客官里面请!”店伙计在这里招呼来往的客人已经数千年,见过的人比他吃过的饭还要多,但是今天这个小孩子,他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古怪。
盯着少年迈进屋内的脚,店伙计纳闷的摇了摇头,倒也是轻盈矫健,落地无声,符合鬼灵们的标配,可为何在他身上闻不到死气?
少年选了一家靠窗户的桌子坐下,见店伙计仍站在门口发愣,语气有些不满,“请来一盘素包子。”
得!满心狐疑的店伙计激灵一下忙收回打量他的眼神,少年不但语气不善,刚才竟然对他用了神识钉,看来是一位他惹不起的高级鬼灵,还是小心伺候为妙。
不到半分钟,一盘面皮晶莹剔透,馅料饱满丰富的素菜包端了上来。
这里是阴司,自然没有热气,可是冰冷的素包竟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麦香气和新鲜的菜清香,少年的肚皮“咕噜”一下发出鸣叫,兴奋的搓着双手,隔着草帽,店伙计都能感受到这孩子一定是两眼冒光,口水横流。
本来吗,望乡楼的素包一天只供应个,像他这种死等着开门进来吃包子以前有的是,不过近一两年不多了,因为在奈何桥的另一头也开了家商楼,据说里面也供应素包子,口味应该也不差,不然望乡楼的生意也不会被分走这么多。
“嗯,好吃啊!”少年虽然很讨厌被店伙计盯着看,但是美味当前,顾不上呵斥他,且让他看着吧,看看也不会掉块肉。
“客官好口福,望乡楼第一锅包子可是用东海的第一滴晨露和的面,南荒荠菜第一片嫩叶做的馅,不但形色味俱佳,而且包含最纯正的灵气,吃过之后五脏六腑,七经八脉都会酣畅,保准一天你都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哦?还有这样的奇效?那赶紧给我打包几份,我要拿给师祖尝尝,他最近一直便秘。”硕大的草帽一颠一颠,足可以表明少年真的是在享用这盘美味素包子,可他说出来的话差点噎死店伙计。
“呃,客官有所不知,本店食物一律不准外带,必须堂内就餐才行。而且客官所说的便秘,你大可不必用素包子来救治,一般的丹丸……”
店伙计心里一团火,最讨厌来吃包子的人说他家的包子是灵丹妙药。虽然说药补不如食补,可是包子就是包子,它不是丹丸,以前就有人拿这个当借口上门勒索,说是延误了病情还搭进了银两,说望乡楼做黑心买卖。
再说鬼灵会便秘?没听说死了屁yan还有用的,要不是打怵小子修为比他高,真懒得搭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破孩。
“哦,我知道了,不外带就不外带,你干嘛说我师祖的便秘需要吃丹丸?你认识他吗?”嘴里嚼着包子的小孩鼓着腮帮子含糊的质问店伙计,语气又变成之前的不善。
店伙计气结,我的小祖宗,我连你的脸都看不见,我怎么会认识你家师祖?便秘不吃丹丸你吃啥?越吃越堵自己不知道吗?
不对,鬼灵没有屁yan也不需要排便,那这小孩就不是死人啊!
想明白这个,店伙计浑身又是一哆嗦,活人吃死人食,这小孩不是自寻死路吗?
“好了,我走了,包子很不错。对了,这个是奈河桥那家商楼做的包子,他们可以外带,你尝尝,我觉得肯定不如你们家的好吃。”
扔下一张冥币在桌子上,小孩拿出一笼屉的包子放在桌子上,手应该捏着鼻子跟店伙计说,“哎呀好臭,你快尝尝他家是不是用南荒的臭草做的包子?要是的话,你记得去三魂庙的石壁上给我留言,我好找他们算账。”
说完话小子正了正大草帽,又寻了一下出去的路线,心满意足的踱着方步,临出门口回头又嘱咐一句,“千万别跟人说见过我,特别是魔界那帮臭混蛋们。”
屋子里重新恢复安静,店伙计恍惚的盯着门口半天才回神,目光投向桌子,笼屉上四个精致的小包子,除了气味所有的地方都和望乡楼的素包一模一样,可为毛这么臭?
一整天,店伙计都在恍惚中渡过,早晨那个小孩说的话,就像催命符一样紧勒他的脖子,“这小孩一定是魔界那个闻风丧胆的小魔头。”
话说吃了包子的少年过了奈河桥后,整个人的气势就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了,鬼鬼祟祟,哆哆嗦嗦的从各色鬼魂的队伍中穿过,轻手轻脚的进入三魂庙后的一座荒凉的小树林中。
“呼!好可怕啊,除了那个店伙计,这里的鬼果然都是不能看的啊。”摘了草帽,少年警惕的往周围看看,除了灰蒙蒙的天和阴森森的树枝,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才满意的从贴身的衣兜里拽出一个小纸包和一面小镜子。
“啊!”少年一声惊叫,“天啊,辟邪符都歪成这样,难怪店伙计一直盯着我看。”镜子里一张雪白的小脸,让人惊悚的是,从天灵盖一直到下巴颏贴着一张通红的纸条遮住整张脸,上面歪七扭八的画着符文,在嘴巴的地方,开了一个大洞。
“一定是吃包子的时候弄歪掉了,不过幸亏没掉下来,要是小鬼们闻到生人的气味,一定会把我变成手撕包菜的。”少年咂了咂嘴,说到包菜他好像又饿了。
利索的把脸上的符箓撕下来小心的放在纸包中,又从衣兜里拿出一把小刷子,少年对着镜子开始刷自己的小白脸,每刷一下嘴里就叨咕一句,几下之后,白净的小脸上黑乎乎的,估计扔到煤堆里都看不见才停手。
“师祖,你要保佑我穿过地下通道遇不到任何鬼怪!”虔诚的对天祷告了一番,少年闭着眼狠心的朝脚下的泥土跺了一脚,“忽”的一下,少年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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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离开之后,荒凉的树林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须臾,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到少年消失的地方。
“竟然是一个传送阵!”一袭白衣的男子蹲在树下察看了一番后,“噗嗤”的笑出声来,“一个凡人胆敢跑到阴司来胡闹,我倒要看看这个传送阵通向什么地方。”
白衣男子从身上拿出一根棍子捅向传送阵的阵门,没有他想象中被传送走,努力了十几次他一直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颗歪脖子树斜刺。
“呦呵,这可真让爷大开眼界,一个六级传送阵法想难道爷,这可真搞笑。”身上已经渗出汗水的白衣男子最后泄气的扔掉棍子瘫坐在地上,妈的,这谁布置的传送阵啊?怎么这么邪门啊?
仔细回想少年的做法,白衣男子难为情的也从身上掏出一面镜子和刷子,按照少年的样子,嘴里叨咕着,“我黑我怕谁?”“怕我我黑谁?”“我怕谁我黑?”
千真万确,刚才那少年嘴里念着就是这三句话,翻来覆去的念了两遍,之后小白脸就变成小黑脸。
白衣男子躲在树上饶有兴趣地看了半天,自认为没拉下任何细节,他连少年的刷子和镜子都检查过,没有任何灵力,就是凡间普通的化妆刷和化妆镜。
可是他刷了之后,小白脸依旧小白脸,唯一能说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比之前更加的美了,因为刷子把他脸上的尘土都刷掉,露出一张妖艳惑众的美颜。
生气的扔掉刷子和镜子,白衣男子觉得自己太像个傻波儿了,他么的堂堂魔界小王子在这里行为古怪,要是被他人瞧见,还不被笑掉大牙?
一挥手把撇远的木棍拿回来,白衣男子起身,照着这个传送阵的阵心狠狠的捅了一棍,正走在黑咕隆咚地洞里的少年一个趔趄,差点掉进脚下的深渊中。
“哎呀不好了,地震了!”少年手疾眼快一下子抱住斜前方的一段石笋,把自己的身子牢牢的固定在上面,嘴巴振振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天灵灵,地灵……”
他想念本宗的密语,一想到师傅不知道自己偷偷跑去阴司吃素包子,吓的半道把话给改了。
念了半天慢慢整个地洞恢复平静,少年欣喜的发现这个小地震威力不够大,还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后想从石笋上下来,结果一看……
“哎呀,这难道不是石笋吗?”石笋正在缓慢的移动。
“嘿嘿!”猥琐的笑声从他的头顶上飘过。
“小子,你搂的好紧,我好兴奋啊!”更加猥琐的声音,少年抬头,摸出身上的一个打火机点亮。
原来不是石笋啊!
“你是啥东西?”少年快速搜索他在经文里见过的精怪画像,没有一个能和眼前这怪物重合的。
“嘿嘿,我早就注意到你了,没想到你今天这么主动。”“石笋”没有回答少年,自顾自的兴奋地说着。
“你不要动了,蹭来蹭去好痒,我怕自己把持不住的。你要是掉进深渊里,便宜了那些魔物我可不答应,好不容易抓到你,好久没吃过这么新鲜的人肉了。”
眼瞅着“石笋”把他带进一个狭窄的条洞,少年的两只脚张开,顶住两边的石壁,这样“石笋”无法行动,僵持在半空中。
“你先告诉我你是啥东西变的?”少年的心态和在阴司躲鬼物的心态截然不同,此时平静的就和久没见面的老友唠家常一样。
“你先松开脚我就告诉你。”“石笋”不甘示弱。
“不好!”少年果断的拒绝。
“好好好,你别动怒,听说人要是生气,肉都是酸的,吃起来牙碜。”“石笋”妥协,嘴里念了个咒语后摇身一变,变成一只满身又厚又硬的盔甲的穿山甲。
少年看到这里,也学着穿山甲的样子“嘿嘿”一笑,手心里多出一股黑色的绳子,套向穿山甲的一条后腿。
他手里正拽着穿山甲又粗又大的尾巴,刚好这只得意的穿山甲把它的爪子紧紧地抓在岩壁,一条后腿蹬在石头上支撑两者的重量,而另一条悬空。
悬空的那条腿,被少年缠上了缚妖索,于是这只猥琐的穿山甲还没有尝到人肉就被少年捆的结结实实。
“你快告诉我怎么回到那座石桥上!”蹲在狭窄的条洞口,少年望着离他数丈的石桥,恐高症犯了,不敢看底下的万丈深渊。
“嘿嘿,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即便修行成精的穿山甲也是个贱贱的怪物,被缚妖索困住还能和少年嬉皮笑脸,少年注视它一分钟后,舔了舔嘴唇,“我还没吃过穿山甲的肉。”
“你别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穿山甲这回笑不出来,因为它从少年的眼里看到了它也有过的贪恋**。
“没开玩笑,我饿了。”少年的肚皮适时的“咕噜”一声,向猎物证明他主人没说谎。
“我的肉是酸的,吃了牙碜。”穿山甲再也不敢大意,声音发抖的说道。
“是吗?可是我还想吃吃看。”说着话少年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从腰间的包里掏出一把刀,看见刀后穿山甲又恢复了刚才邪恶眼神。
“嘿嘿,你吃吧,别咯掉牙。”这把破刀,是木头做的。
“哦,好的。”少年对穿山甲点头,伸手翻开它的身子,让它肚皮朝上,借着打火机的火苗,把木剑轻轻地捅向穿山甲柔软的肚皮。
“嘿嘿嘿……”穿山甲刚笑了三声就再也笑不出来,因为木剑已经抛开它的肚皮,少年的手伸了进去在它心脏位置翻找一通。
“你看,这是你的妖核。”少年不顾手上腥臭的鲜血,捏着一颗黑色的石子给未断气的穿山甲看,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穿山甲魂魄离体的那一刻幡然醒悟,“这人八成就是魔界那个心狠手辣的小魔头啊!”
少年收了缚妖索,把珍贵的桃木剑小心的放到口袋里,皱着眉头看着穿山甲的尸体,“肉到底好不好吃啊?”
少年在架好的穿山甲身体上打出一朵明亮的火焰后,借着火光开始打量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咦?这个洞可以回到山上,真是太好了。”少年对着黝黑的深洞抛出一张引路符后惊喜的叫起来。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凡间一处神仙洞府里,慌张的跑出来一位头上冒着青烟,浑身烧的黑黢黢的老头,老头跳脚大骂,“烟雨,你这个小混蛋,是不是又用万兽灵火烤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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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司里闲逛了半日,白衣男子正觉无聊,远远地看见一对鬼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往他这边飞来。
“停……停……停……拜……拜见……见……三公……公……公公……”
“歇菜吧,说个话差点累死爷,你们这是干啥去?”白衣公子叫停跟他作揖的鬼将,双手环胸笑嘻嘻的问道。
“三……三公……啊子,我……我们……”
白衣公子气急,“憋说话,唱!”
“三公子啊听我说,离花娘娘丢了书,喊我等人去查案啊,天上地下跑一通。”鬼将憋红了脸,终于把要说话的话唱完才呼吸顺畅。
“丢了书?离花娘娘识字吗?”白衣公子的耳朵被鬼将幽怨歌声刺激的直痒,不雅的站在大街上抠着耳朵轻佻的问道。
道路两边来往的鬼灵很多,凡是女性鬼灵无不停下脚来,目光**的盯着白衣男子看。
这白衣公子一举手一投足自带无限光环,一颦一笑无不牵扯花痴女鬼的神经,虽然她们的心脏早就停止跳动,可是看到灰蒙蒙的街道上有一位笑颜如花的公子,她们觉得自己死的太值了。
不一会儿这条街就交通拥堵,鬼将发现问题严重后忙指挥驱赶围观的女鬼们。“都……都……快走……快走!”
三公子一出世,从来都是惊天动地,谁让他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妖颜?坊间一直流传一句话:一顾颜三终生误,不顾颜三恨终生。
多少人为了见颜三公子一面,不惜穿过重重位面,不惜断胳膊少腿,不惜颠簸流离,不惜殒命浩瀚虚空……
总之这位颜三公子就是一味人类毒药,害了别人他自己却一无所知,整天东摇西晃,总在阴司神出鬼没,鬼将表示很烦这位爷。
“三……三公子?”总算把围观的女鬼们驱散,鬼将抹了把汗回头去找颜三公子,发现这位爷早就没影了。
阴司圣主府,守门的鬼灵看见白衣男子飘过来后,头拱地行大礼,“拜见魔君,魔君大人万寿无疆。”
“嗯?你起来先,这话怎么听着别扭?万寿无疆是指我要死了吗?”颜三双手插在衣袖里蹲在鬼灵的跟前,嗅了嗅鼻子问道。
“魔君?你有何贵干?”小鬼继续头拱地,不敢正视这位爷的眼神,反正离花娘娘交代了,打死他也不准放颜三公子进府。
“我啥也不干,瞎溜达,你家夫人在家吗?”
“没在家!”
“干啥去了?”
“去、去玩了!”
“哦,钟离花,你打扮这么漂亮从哪回来的?”颜三突然站起身来,匍匐在地上的鬼灵鼻子闻到一股香气之后连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上了阴司索命咒的大门,结果进去的是一袭白衣的人。
“谢了小鬼,你继续趴在那别动,小心离花娘子要了你的命。”留下这句话,颜三人已经到了圣主府的内院。
钟离花正弯腰在她的大衣柜里翻找,突然停止动作站起身,背对着门口冷哼,“妖孽,你咋还不滚回你的魔界,整天在鬼界混,想霸占这里不成?”
“离花婶子,你怎么这么无情?算起来咱俩有三百年没见面,你总得请我进去喝杯茶才对。”
“臭小子,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之徒,我到要问问你,昨日在望乡楼谁偷走了我的香囊?又是谁在我喝的灵茶中加了雪珑果的绒毛?我不找你算账你还送上门说我坏话,看你不找打!”钟离花越说越生气,手里的鞭子就招呼上来,不是因为被雪珑果的绒毛卡住嗓眼,她也不会弄丢装着药谱的储物袋。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好心给你寻来驻颜的雪玲珑,是你猴急不等它在灵茶里散开就喝,这怎么能怪我?”
颜三公子灵巧的躲过钟离花暴力鞭挞,一时间圣主府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热闹非凡。
“好了我的婶子,小心气坏了身子,你干脆狠狠地抽我一鞭子,只要婶子高兴,打死我也乐意。”上窜下跳逗弄钟离花半天,颜三看她气色终于红润之后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钟离花的皮鞭扫过来。
钟离花怎敢破了这涎皮货的好面相,冷眼瞧着院子里侍女们个个做好替颜三挡鞭的准备,手腕一翻,鞭子朝着他的面皮打了过来。
众侍女不顾被离花娘娘责罚的下场纷纷扑过来,将毫无防备闭着眼睛的颜三公子压在身下。
“哈哈哈,第一次看见颜三公子吃了翔的表情,我到觉得药谱丢了也没啥可惜的!”
钟离花端着茶杯的手抖个不停,看到对面风神如玉的颜三一个劲儿用水诀清洗身体,再也抑制不住笑意,茶杯一扔捧腹大笑。
她府中的侍女们,为了驱除自己身上的死气,可是用了南荒中气味最浓烈的食尸花的花蕊天天泡茶喝的,这么看,魅惑众生的颜三公子真可称的上红粉佳人。
“笑吧,小心笑出一脸褶子。”颜三在怎么黑脸,他那张容颜也是倾世绝代,偏偏这位爷不在乎,总做一些与气质不相符的动作。
此时他大咧咧的瘫坐在椅子上,闻着自己身上的香气直反胃,干脆祭出一件类似吹风的法器悬在头顶,修长手指一伸,把钟离花的灵茶壶夺过来开始牛饮。
钟离花看他这幅德性直撇嘴,这妖孽,不知道世间哪位女子能够降得住他。
“婶子,一本破药谱丢了就丢了,干啥惊动守城的鬼兵去寻找?”灵茶喝多了,颜三嘴巴能淡出个鸟,索然无趣的摆弄着手里的茶盅,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
“药谱虽普通,可里面有一方子至关重要,要是有心人得到恐怕会惹出祸乱。”一提这个钟离花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情烦躁的站起身,刚走两步顿足,回头淫笑,“这个祸事是你闯的,你去给我寻回,不然我就通知魔界的人过来寻你。”
“婶子,有你这么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吗?”颜三“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咬牙切齿的盯着钟离花手里掐着的金色符箓。
“我昨日只去了望乡楼,洗个手之后储物袋就没了,药谱你给我寻回来,三个月后送到仙界丹药大比的会场。”钟离花得意的摇着手中的符箓,这小魔头最怕他娘做出来的追踪符,只要她轻轻点燃,符箓里他娘的分神就会抓住他,看他还敢在各界嘚瑟。
能屈能伸的颜三公子立即整理一下衣衫,恭敬的低眉颔首,“是,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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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本店打烊了。”望乡楼的店伙计终于把第一千个素包子卖完,本要闭店休息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这位大爷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哦,我不吃东西,随便看看。”这位爷的确是在随便看看,从里到外看了个遍,包括桌椅板凳的下面检查的仔细。
“客官,你在找啥呢?”店伙计早上被草帽少年刺激到,发现这位爷举止不同寻常,不免有些烦躁,语气有些冷。
“不找啥。呵呵,小二,这张桌子今天有没有人坐过?”颜三易容成一位相貌普通的年轻修士,昨日钟离花就是坐在这里,药谱或许被人拾走也有可能。
店伙计顿时黑脸,一整天他都没有把人往这里带,早上那少年走后,留在桌上的包子臭气一整天都没散。
“客官你到底有啥事?”
颜三狐疑的看看浑身要冒火的店伙计,从怀里摸出一个水晶球说道,“好吧,我自己看看监控,不劳小二哥。”
店伙计呼之欲出的怒火在看见水晶球之后立即烟消云散,又是一位他惹不起的纨绔,干脆去后面撞墙吧,今天真是两头受气。
“客官请自便!”店伙计还想多活几年,能拿出水晶球的都是富二代,这些人脾气古怪,现在看着跟你客客气气,说不定下一秒就翻脸,惹不起总能躲的起。
颜三抛出水晶球,念了一个咒语之后,这个座位三天之内的影像全息映在球面上。
“啊!”
猫在柜台后面的店伙计伸出脖子,不住的摇头,看吧,多亏他机灵,一点没冤枉这二世祖,这抓狂表情不是动怒是啥?
哎呀这位爷,你生气归生气,为何在我们店里挖坑?
颜三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水晶球球面,从昨天钟离花离开这个座位之后就只有一人坐过这里,而且这个人今早他还见过,那个古怪的草帽人。
储物袋是不是他捡走的,颜三并没看到,但是从少年身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却让他大惊失色。
反复看了不下十遍,颜三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掉下来的半块玉佩,是……是他娘的“有凤”佩。
玉佩这么快就被人寻到?可是掉到地上后为啥不见了?
颜三掏出木棍对着脚下的地砖就是一杵子,立即地面上出现一个三尺深的洞,店伙计还没来得及阻止,一股黑烟从洞口飘了出来。
“是谁叫醒了小仙?”黑烟在地上盘旋了好久才凝实成一位头戴尖帽身后背着包袱满面白须的苍老矮人,店伙计愕然,这位是阴司的土地爷啊!
“老头,你看看,这玉佩是不是被你得了?”颜三抓过土地爷把他擎在半空。
“快放下我,哎呀弄得我头晕眼花,你这个小混蛋。”土地爷突然脚掌离地,一阵眩晕之后脑袋被摁在水晶球上,球面重复播放着一块玉佩从掉下来到没进土里的影像。
“咦?好奇怪,我的八宝囊里并没有多一块玉佩的啊?”土地爷不相信的揉揉眼睛,千真万确,那玉佩真真的一点点没进土里的。
“这位爷,你先放我下来,有话好好说。”土地爷被颜三拎着实在是不舒服,笑嘻嘻的求饶道。
颜三公子用神通检查过土地爷的全身,他没说假话,这玉佩没在他身上。
“小爷,我听说凡间有一种秘术,加持在金贵的物品上,即使是丢了,这件物品也会进入土中遁回主人手中。”土地爷活了一大把年纪有些见识,别看凡人们不能修行,但是他们有些技能是其他五界的人t不到的,这一点就令人佩服不已。
“哦?凡间什么人会这种秘术?”颜三公子兴致更浓,他必须找到这个凡人亲手杀了他,不然让娘先找到的话,他这辈子的幸福就算玩完了。
“这个真不知道,不过小爷有本事去凡间的话,可以问问我在那里的同行,他们一定清楚的。”
“嗯,主意不错,你可以回去了。”颜三眼睛一亮,去个凡间无非是降低修为又不是要他的命。若真有这种秘术,玉佩一定还在这人身上,不杀他后患无穷,依他老娘的实力,只要激发玉佩的能量,一定会瞬间找到玉佩的主人。
店伙计惊恐的看着从未现世的土地爷化成黑烟离开,忙不迭的磕头拜别,哎呀在这里混了几千年,才知道这位封神榜上排名96的神原来这么和蔼可亲。
颜三懊恼还没发现储物袋的去向,刚要收回水晶球,却被球面上的影像重新吸引,在少年站起身离开时,后衣襟上有个不太明显的隆起,不正是钟离花那个善于伪装的储物袋?
呵呵,正好一网打尽啊!颜三公子兴奋地收起水晶球,抛给店伙计一块灵石,“给你的补偿,明日钟离花派人来问,你就说我走了,其他一概不准多说。”
店伙计点头哈腰送走这位爷,掂了掂手中的高级灵石,嘴巴一裂,基本到了耳后根,原来这一天心慌慌的是因为中大奖了啊!
颜三公子一路狂奔,心情好的就像放出笼的小鸟。此次阴司之旅收获颇丰,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要掀掉了,娘亲为了逼他成婚,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把蕴涵他姻缘的“有凤来怡”玉佩分成两半,“有凤”投到虚空之中才一年就被人拾到,颜三公子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是谷底了,没有比这更衰的事了。
好在他提前得知这事,他母上大人曾发狠说过,不管男女,公母雌雄,只要能激发玉佩之光,都会让他娶回家,把她儿子看成啥了?
他颜三公子好歹统领魔界,堂堂魔君身边跟着一个两鼻孔出气的怪物,还不如杀了他痛快些。
进了土地庙界域,颜三不由的往后面的小树林瞅瞅,心里有些不痛快,干脆折回身子进入密林,一道六级阵就难道他,他魔君的称号徒有虚表啊!
一轮新月挂在树梢,灰蒙瘴气中游荡着孤魂野鬼,颜三推开一位趴在他脸上的老女鬼,两只脚踩在土里留下的脚印,回想少年的动作力度,一跺脚,“咚”凭空消失,留下懵逼的老女鬼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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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一处风景如画的知名旅游景区,正值金秋十月,来参观旅游的人络绎不绝,放眼望去,山上山下全是攒动的人头,乌泱泱的好像贴在烧饼上的黑芝麻。
山脚下站着一位拎着巨大行李包的小道姑,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纪,一身青衣打扮,乌黑的秀发梳理的一丝不乱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随便用一根青色发带系着,水嫩白皙的小脸上带着迷茫的表情,一根手指戳着下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此女子在山脚下已经站了大半日,前来旅游的人发现山中突然出现这么萌的小道姑,干脆连山也不上了,纷纷举起手里的相机手机,清爽的秋日里,一张超凡脱俗的“迷糊道姑”图顷刻间在网络上迅速流传。
“哎呀,好萌,好q啊,好想去捏捏她肉滚滚的小脸蛋。”
“就是就是,我为啥不在那个景区旅游啊,好可惜,错过这么美好的瞬间。”
“哎呀你们这些讨厌人,人家十一还在加班,话说这是哪里啊?哪个道观的小美眉,敲可爱啊!”
“同问同问,这是哪里?博主好不厚道,为啥不贴出你的地址,求访。”
“你们这些人,过过眼瘾啊,我可是离这位小道姑仅仅五米远呦~……~……”
“是博主吗?快点告诉我们这是哪里?哇塞,我以为道姑只存在电视剧中,这位仙子仙乡何处,求告知^*^。”
一时间各大论坛网站纷纷转发,几乎全民都在疯狂搜索照片中的小道姑。
当事人并不知,站在那里终于背完所有的制作烧饼的食谱,烟雨舔了舔嘴唇,“咕咚”咽下充盈的口水后,拎起地上的行李包开始爬台阶。
围观群众纷纷惊愕,这位是怪力萝莉吗?这巨大行李包装的是啥啊?目测起码有五十斤吧?
烟雨因为擅自离岗跑到阴司乱吃死人食,并且在使用万兽灵火时没有念本宗密语而烧了她师傅的半件道袍,被罚在宝泉寺斋膳堂布施膳食三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因为早上贪睡,错过了避开游人的最佳时间,所以到达山下时,同门师姐怜悯的看了看她说道,“烟雨,祝你好运!”
今天要布的膳食是五谷粥,种在他们宗门里纯天然绿色食品,就是因为起早熬煮粥,烟雨太困了,偷偷睡了个回笼觉,结果一睁眼上午十点了。
前两天布的都是宗门里做的糕点,量不大,因为怕烟雨偷吃,所以派了两个师姐在一旁监督,今天师傅决定布粥,可是两位师姐有事不能陪同,就剩下烟雨一人单打独斗。
师傅不让她使用法术,若是发现用法术,罚她一星期不准吃晚饭。这个烟雨万万不能接受,不让她睡觉可以,不让她吃饭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所以网络上又多了一条“怪力道姑”的图片,更多人哀叹为啥自己那个景区一睹真人风采。
烟雨倒是很轻松的爬到山顶,她的巨大行李包在一群自告奋勇要帮她拿锅拿缸的勇士们的帮助下,已经顺利的到达了斋膳堂的门口。
热心肠的“群众”们已经累瘫在地上,这何止五十斤,至少有二百斤,这哪是萝莉,分明就是奥特曼。
烟雨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手脚利落的支好粥锅和泉水缸,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把装在木桶里的五谷粥和山泉水倒了出来。
“这位施主,你要不要尝尝我熬的五谷粥,有大米、小米、红豆、绿豆、黑豆用最纯净的山泉水小火慢熬,可以补中益气,滋阴润肺,健脾开胃。”
烟雨这一套说辞早就烂记于心中,山南真人发现她背菜谱比背经书快之后,就把本宗的经文全部夹杂在食谱之中,不到三个月,烟雨比起同门师兄弟,能把厚厚的一本《山鬼精怪传》倒背如流。
瘫坐在地的一位大叔心里核计着一会儿怎么接受山下老婆的痛骂,听到烟雨和他说话,忙不迭的接过她递来的粥碗,正好这一路累的也饿了,且吃一碗恢复点体力好让老婆爆啐一顿吧。
“不行,每人只能喝一碗粥,一杯山泉水。”烟雨一本正经的对举着粥碗要求再来一碗的众勇士说道。
“小道姑,在施舍我一碗吧,我活了四十几年,以前的饭都吃狗肚子里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不给我添一碗,我死不瞑目啊!”四十岁大叔痛哭流涕道。
“施主,你能活到多岁的,千万不要自暴自弃。”烟雨眯了眯眼睛,手指在背后掐算了一下严肃的说道。
“啊?”四十岁大叔听她所答非所问,再想求她时发现这萌萌的小道姑已经收走了他们手中的碗,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听闻斋膳堂今天布施的是一位颜值超高的怪力小萝莉,所有在附近的游客蜂拥而至,以至于斋膳堂的大师傅们请来了宝泉寺的十大护法坐镇。
一百斤五谷粥、一百斤山泉水,不到两个时辰全都施舍出去,烟雨奇怪的看着粥锅,自言自语道,“昨日和前日,春明师姐和春丽师姐布施五十斤糕点用了整整一天,我今天为啥这么快?”
前两天,春明和春丽谨遵师嘱,绝对不能让烟雨经手糕点,以防她偷吃,失去惩罚的效果。所以由烟雨亲手制作完成的斋点,她没吃到一个,师姐们干脆都没让她出场,把她关在一间禅房内,扔给她一根青萝卜啃了两整天。
今日的五谷粥,烟雨十分想喝,怎奈布施的人太多,她一点闲暇时间没有,看着空空如也的锅,烟雨揉了揉肚皮,皱着眉头收拾家当回宗门。
风景区的后山是不准游客踏入半步的,烟雨在众人依依惜别的眼神中,背上包袱推开后山的大门,步履矫健的往山下走,她要翻过后面的两座大山再拐十道小湾,才会到宗门的大门口。
在第五道湾处,烟雨发现了一只山鸡。这就奇怪了,附近方圆百里怎么还有活物?能吃的早就祭了她的五脏庙,难道说是师傅不忍她饿了半天肚子故意放的?
烟雨兴奋地扔下包裹开始漫山遍野的追赶可怜的锦鸡,不到十分钟,误闯入烟雨地盘的倒霉野鸡退下了它所有华丽的羽毛成了光杆司令,战战兢兢的在秋风中瑟瑟。
山里的天黑的早,烟雨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肚皮,拔光野鸡身上的毛之后,趁着一点点的能见度找到一条小河开始准备烧烤。
河边有一堆白色的物体,在太阳光收起最后一丝亮度之前,烟雨兴奋地冲到了这堆白色物体跟前,掏出背后的桃木剑比划了一下,烟雨感动的稀里哗啦,师傅知道一只野鸡填不饱她的肚子,竟然送来一个人让她烤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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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三被传送走的瞬间就意识到这个六级传送阵就是一个绣花大枕头。除了那个阵门强悍,这里面是啥啊?多亏他机灵反应快,不然守在石壁上的一条三级喷火魔兽就把他给碳烤了。
一条幽深的山洞,进入凡间颜三公子身上的修为都会归零,如果遇到一个修武的凡人,能直接给他干趴下。
所以排除艰难险阻,从山洞里活着出来的时候,九千岁的魔君大人第一次感觉到又累又饿,紧接着这位风神如玉的颜三公子,臭名昭著的魔界小王子昏倒在凡间的一条小溪流边。
耳边不时暴起“噼里啪啦”的声音,颜三皱着眉头慢慢睁开眼睛,夜风带着一股清香拂过他的俊颜,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颜三猛地坐起身子,却发生了意外。
“啊!”烟雨捂着鼻子跌坐在一边,鼻梁骨尖锐的痛楚都掩盖不了她此时的惊诧,“你咋还活了?”
天可怜见的,在艰难决定先吃烧鸡之后,烟雨顶着要饿晕的窘境,把这个好看的男人拖到河里洗涮干净,方才正准备用她的桃木剑剖开他的胸膛掏出内脏,不曾想竟然把这人给扎活了。
颜三同样惊恐的看着自己浑身上下不着一物,而且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竟然插着一把木剑,天旋地转之后,颜三同志陷入深层昏迷,一直到感觉身上有了暖气才悠悠转醒。
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此时颜三眼神迷离的看着周围,一盏橘黄色的油灯点在窗前的木桌上,两把木椅,除此之外就是他躺着的木床,别无他物。
身上盖着一张青底白碎花的棉被,颜三脸色苍白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顿时舒了口气,好在有衣服遮体,胸口上有一团草药敷在上面,隐隐的有冰凉感。
有人在隔壁屋子里说话,颜三强打起精神竖着耳朵偷听。
“小混蛋,你这一天过得精彩纷呈啊!”一年长男性声音。
“嘿嘿,多谢师傅夸奖。”一幼稚女孩笑声。
“小混蛋,我夸你啥了?”
“嘿嘿,因为我出名了。”笑声带着浓浓的蠢意,不出所料,女孩被人敲了脑壳。
“缺心眼啊?我是说你咋捅伤了人?”
“师傅,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女孩声音极委屈,能听出有哭音。
“我送你一个大男人?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师傅你不是怕我饿,让我烤着吃的吗?”
“……”
“……”
“小混蛋,你听到我内心独白了吗?”
“没,哦、哦。师傅我听到了,徒儿错了,以后再也不随便吃死物了。”
“小混蛋,你是不是傻啊?吃人犯法的,要被送到断头台的。”
“是吗?师傅不是说天下众生平等,我能吃鸡当然也能吃人。”
“……”
“……”
“小混蛋,这是为师吐出的血,你喝了吧。”
“师傅,蒸血好吃。”
“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啊,再吃下去,你就被隔壁吴老二给追上了啊,你是不是想让师傅丢脸,在宗门抬不起头?”一阵暴打之后,山南真人真要吐血三升了。
“啊?徒儿绝无此意,师傅,月中的比赛我一定给师傅增光,勇争第一。”
“好,为师再信你一回,里面的那个男人醒了之后,把这个给他喂下。”
“哎呀小混蛋,这治病的烈性草药你也偷喝,你是不是想找死啊?”飘远的声音又飘回来,门外又传来一阵暴打,之后只听木门“吱呦”一声被推开,进来一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小道姑。
颜三收回眼神,认出这人就是河边扎伤她的小女娃,想用法术教训她一下,结果忘记在凡间他还不如一个凡人。
“你内急吗?”端着药汤,烟雨奇怪的看着床上脸憋的通红的男人。
放下药汤,烟雨赶紧从床下掏出一个夜壶举到颜三的面前,“给你,我看师兄们都用这个方便。”
颜三的俊颜由红转绿继而转黑,生气的一把推开夜壶吼道,“我不用。”这女孩不怪她师傅打她,整个一个傻大姐一样,鸡窝一样的发型,在油灯的映衬下就跟阴司里造反的女鬼一样让他讨厌。
“哦,那你起来喝药吧。”烟雨放下夜壶勤快的端来药汤。
颜三直皱眉头,这双手够埋汰,拿了夜壶再拿药汤,恶不恶心啊。
“要我喂你吗?”烟雨瞪着他的手,之前检查过了,没残废啊。
“不用!”颜三有些吃瘪,以前在魔界听人说有一种人气死人不偿命,今天他可是领教了,这女孩就有该技能,跟她发不出火气,自始自终都是一副天真烂漫,我傻我自豪的表情。
颜三决定先在这里养好伤,第二日清晨,他还在睡梦中,警惕的发觉有人在屋子里走动。
虽然修为不在,但是身体已经形成自然反应,给他服用的汤药很管用,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
“谁?”颜三发出嘶哑的呻吟声,惊的烟雨赶紧趴到床边如一只受惊的小狗。
“这位施主,你好点没有?”
昨夜大师兄外出办事归来,听说她捡回一位身无寸屡的男人,拉着她说教了半日,烟雨始终不明白为何男女授受不亲。
“就是我不能亲你,你也不能亲我一样!”大师兄今年刚满2岁,被这个愚笨的小师妹气的张嘴胡说,不过这个比喻的确恰当,可惜一根筋的烟雨并不认同,趁大师兄慌乱的时候,烟雨“啪”的一下亲到了大师兄俊美的脸蛋,然后舔了舔嘴唇说道,“大师兄,你的脸有一股土腥味。”
结果大师兄灰溜溜的走了,临了哀伤的说了一句,“烟雨,你要敢对别的男人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哪样啊?所以纠结了一晚上的烟雨打坐完毕之后直奔颜三的房间,想要请教一下为何她把光溜溜的他背回来,还被同门的师兄弟,师姐妹们笑话。
颜三公子黑着脸听她说完,右手紧紧拽住胸口的衣服,左手挡在两人之间忍着怒火说道,“你师兄的意思,让你离我远点。”
“多远?”烟雨用手比划着,这么大?还是这么大?
“有多远滚多远!”颜三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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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怪人!”烟雨生气的摔门而出,看着屋前一溜台阶内心计算着,如果滚下去会伤到脸还是屁股。
突然一阵米饭的清香串进鼻孔,烟雨四下寻了一番,门口有一个三层食盒。
“哎呀忘了,我是来给他送饭的。”忍着不偷吃的罪恶心理,烟雨礼貌的敲了敲门,“滚施主,我把饭盒放门外了,你记的吃饭!”
不等里面颜三回答,烟雨急三火四的奔向宗门饭堂,今天星期天,是供应包子的日子。
一句“滚先生”气的颜三头上冒青烟,在魔界甚至仙、妖、鬼界,只有他戏耍别人的份,怎么到了凡间,他却要被气死在这里?
生气解决不了肚皮挨饿,半晌颜三起身,趿砬着鞋推开门拿食盒,结果耳朵里听到几声兴奋的欢呼。
下面的院墙外偷偷躲着几位女道姑,“哎呀就是他啊,那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颜三公子一愣,紧接着又传来一句欢呼,“哎呀他好帅啊!比青云峰的大师兄……”
“啪!”颜三把几个花痴女的欢呼声隔绝在门外,闭着眼睛努力克制情绪,半天才把心头的怒火压住,这该死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背回来的?就真的背着**的他大摇大摆走进来?
颜三忽然觉得自己来凡间这个决定太冲动了,一是修为不在没有傍身的本事,二是压根就不知道有凤玉佩的去向,还有那个草帽人,一点线索都没有冒然离开自己熟悉的地盘,现在一想有点作死的节奏。
等烟雨挺着大肚子被大师傅从饭堂里赶出来时,马上就到早课的时间。
烟雨慌乱的把三个素包子用纸包好塞进道袍之中,趁山南真人还没进来,气喘吁吁的坐到自己的蒲团上,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跟旁边的大师兄直比划。
月白不明所以,诧异的看着她,张着口型问她干啥?
烟雨快被嗓子眼的包子给噎死了,哎呀大师兄哪哪都好,就是缺少眼力价,到最后烟雨觉得魂魄要离体了,顾不上山南真人进来的脚步声,挤到师傅的案几前,拿起茶壶就开始猛灌。
“哎呀小混蛋,为师的利尿茶你也偷喝。”
烟雨不管啊,被噎的要死了,就是尿她也喝。半壶茶没了,气的山南真人当着众徒的面直接上演全武行,等烟雨回到蒲团上,月白心疼的小声问她,“烟雨,为啥师傅打你你都一声不吭,不喊疼啊?”
烟雨拢了拢垂到前额上的散乱发髻,睁大眼睛无辜的回道,“为啥要吭声?师傅打人不疼啊?”
不疼?月白眨了眨眼,怪异的看着烟雨脑门上的两个大包。
早课在山南真人坐立不安中结束,收拾好自己的蒲团,烟雨狗腿子般蹭到师傅面前,“嘿嘿,师傅,我给你带包子了。”
烟雨在道袍中掏了半天,最后在师傅瞪得比牛眼还大的眼神中脱掉道袍抖了抖,“奇怪啊,我的包子呢?”
“烟雨,你过来,让为师替你把把脉。”山南真人极温柔的唤她过来。
烟雨警觉的抬起头来,“师傅,憋尿是不是很痛苦?都怪徒儿把你的茶水给喝光了。”
山南真人的确腹痛难忍,可是谁让他苦命选了这么一个顽劣的徒儿,“没有的事,你过来。”山南对她招了招手。
“师傅!”烟雨很爱自己的师傅,从她懂事起就和师傅同吃同住,整整6年,她最依赖的人只有师傅一人。
山南真人一把掐住烟雨伸过来的胳膊,“噗”的一下右手食指中指间跳出一朵火花打向烟雨的中衣。
“啊!”烟雨惊叫,师傅……想吃烤肉吗?
山南真人加足火力,茅山宗的灵火密不外传,虽然本宗在制符上略有建树,但是山南真人致力研究炼丹术,所以他拥有茅山宗的三大灵火之一----万兽灵火,就是当天烟雨烤穿山甲的灵火。
烟雨是茅山宗近百年来难得的修行奇才。同门弟子中,现在能够独立出门降魔除妖的除了月白和春明、春丽,再就是这个整天吃不离嘴的小道姑。
烟雨比师兄师姐更厉害的一项,就是炼丹。炼制普通丹丸别人需要一小时,她只需要二十分钟,同门师兄弟,师姐妹三年内只会炼制中等以下丹丸,而烟雨已经能够炼制两种高级丹丸,成丸率%,这就是山南真人对她疼也疼不够放纵娇惯的原因。
烟雨瞪大眼睛盯着师傅控制万兽灵火的手势,在这一点她本事欠缺,师傅分给她十分之一的灵火炼制丹药,为防止她用灵火烤食物吃,山南真人在里面加了本宗密语,只要她把灵火不用在炼丹上,他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烟雨那日不小心烧了师傅道袍,一直内疚,想方设法要破解加持在她的灵火上的密语,所以根本不在意灵火烧掉了她的衣服,全神贯注盯着山南的唇型与手势。
没有离开禅房的弟子们被眼前的一幕下的魂飞魄散,月白因为早课后带领新进门的小师弟师妹去后山跑操,等闻讯赶来时,烟雨已经在熊熊烈火之中屹立不倒。
“师……师傅?”月白吓得舌头打了结,白皙的额头布满涔涔汗水,宗门师祖闭关,其他各峰的长老要不是有事不在山门,要不就是去了异界探案,权威能说上话的除了山南真人还有就是……
“快去膳堂请山北长老!”月白交待身边一位师弟,眼神焦灼的看着持续发力的师傅。
谁也不敢贸然上去叫山南真人,因为宗门里每个人都知道,山南真人这个状态,是进入捉妖的第二境,分心的话容易走火入魔。
烟雨师妹被妖灵附体了吗?
吃了饭的颜三公子在屋子里待着无聊,没有那个讨厌的小道姑在身边,颜三决定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凡间的环境。
明媚的太阳悬在半空撒下温暖的阳光,放眼望去,满山的葱绿,令他心旷神怡,呼吸顺畅,明显感觉到这里灵气十足,虽不及仙界,魔界,但修身养性足矣。
绕着山上的小路走了不久,就发现一人手里拿着扫帚,神色慌张的飞向一处竹林,竹林外隐约的有人头攒动。
颜三信步走进竹林,越靠近一股熟悉的气息越浓,不过里面夹杂着暴戾的火焰,随时都会引起爆炸。
颜三咂舌,好奇的挤进人群一看,我的娘啊,这是表演炭烤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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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三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位手执扫把的中年大汉在堂中上窜下跳摆各种花架子。
原本以为这样的仙山福洞,追求的奥义必是超凡脱俗,这位大叔你倒是灭个火先,弄个扫把舞来舞去,徒增一寸灵气,火焰烧的更加的旺盛。
陷入捉妖二境的山南道人痛苦的给过来扑火的师弟使眼色,你个蠢货,别跳你那个破开场舞了,快点用扫把打倒我,哎呀手抽筋了收不回来了。
呜呜我的烟雨啊,为师只是发现你身上多了一块东西想要炼化它,你一定要相信师傅不是为了惩罚你才把你碳烤的。
可爱的烟雨道姑这回真听不见她师傅的内心独白,当万兽灵火的火焰蔓延到她全身时,她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包子。
见到心心念的美味大包子,烟雨就忘了要偷学师傅催动灵火的口诀和手势,借着自己身上的火,对美味包子的吃法来了一次大胆的创新。
山北长老终于跳完他的“扫魔”前奏曲,一扫帚推倒痉挛了的山南真人,“嗖”的一声几乎要酿成大祸的万兽灵火钻回山南真人的手掌心。
偌大的禅堂内鸦雀无声,在众人觉得自己已经耳聋眼瞎时,从浓浓的青烟中响起清脆的“吧唧”声,山北长老长长的袍袖一挥,堂内的烟气迅速散去,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发出声音的物体。
一位浑身黑黢黢的“木炭精”站在堂中央,“吧唧”声是她在吃一个金黄的大包子发出的噪音。
众人面面相觑,忘记腹痛的山南真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我的烟雨啊!”
烟雨难道被“木炭精”吃了不成?月白大师兄的脸色惨白惨白,“噗通”一下瘫坐在地,“师~妹!”
“师傅,你要不要尝尝烤包子,我给你留了一个。”当众人沉浸在可爱的烟雨道姑被妖怪吃了的噩耗当中时,禅堂内响起十分欠揍的声音。
“烟雨?”
“烟雨?”
山南跌跌撞撞冲过来,月白慌慌张张爬过去。
“你们怎么了?今天不用干活吗?山北师叔,你也在这儿啊,请问晚上饭堂吃什么啊?”咽下最后一口美味的烤包子,烟雨低头去寻师傅的茶壶,每次都被包子噎,很丢人的。
“烟雨,这是几?”山南挡住她的去路,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
“烟雨,+=?”
“额,应该是二吧?”
没错,这的确是那个儍傻不会加减乘除的饭桶草包烟雨。
“都回去吧,该干啥干啥,谁也不准偷懒嚼舌头,发现哪个门里私谈今日之事,轻则惩罚,重则赶出师门,都听清楚没有?”将手里的扫把杵成擎天柱子的山北长老,黑着脸声音洪亮的说完,底下众弟子皆是一副恭敬顺从跪拜离去。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严三公子立在原处,众里寻他千百度,钟离花的储物袋正向他摇旗呐喊呢,怪不得他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原来……这个傻道姑就是当日的草帽男!
颜三身上穿的衣服是发放给新入门弟子的青色短款练功服,别人都离开,唯独他杵在原地不动,山北想看不见都不可能。
“你是哪个门里的弟子?为何不听从师命站在那里?”山北一阵恼火,口气生硬的呵斥道。
颜三公子盯着烟雨手里的储物袋,也不回答山北长老的话,径直走过去,在大家未作出反应的时候,伸手抓向储物袋。
“啊……你干啥?”烟雨正笑眯眯的把手里的包子塞进师傅张的比鸡蛋还大的嘴巴里,冷不丁从后面冲过来一人要抢她手里的东西。
她以为自己保不住师傅的包子了。
颜三以为一定会轻松地拿到那个储物袋。
结果两人力度不均双双跌倒,此时身无寸缕的烟雨道姑被人压在身下。
颜三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抢走她手心里的储物袋。这女人吃啥长大的?为何力气比他还要大?
就看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片,山南和山北两位真人面面相觑,想拉架无从下手,这闯进来的混小子到底是谁啊?我家烟雨一丝不挂你眼瞎看不见啊?
“春明,春丽?你们俩个死哪去了?还不快到为师这儿来?”山南真人慌张的站在大殿前扯开大嗓门高呼,不过一分钟,春明春丽两人紧张的跑过来,“师傅,何事?”
“快快快,快去给烟雨拿件衣服,哎呀娘啊,这下可糟了,我的小祖宗啊!”山南真人神神叨叨的悲愤不已,晃眼看见俩徒儿并没有立即照办,气的七窍生烟,怒喝,“快去拿衣服!”
颜三越是用力扒她手里的袋子,烟雨就越是不放。这个是她的东西,她就是在这个袋子里找到包子的,依照她6年的修行经验,她认为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可以把食物变美味的超级福袋。
“你起开!”烟雨被他结实的胸膛咯的很不舒服,扭着身子在地下乱动。
“把袋子给我!”颜三这回一点也不想妥协,这疯丫头不但拿走了他娘的有凤玉佩,还想抢走钟离花的储物袋。
没想到凡间之旅如此顺利,颜三还在懊恼无法请出本地的土地爷,可是看热闹的空档就被他寻到要找的人,此人不除难解他心头之恨。
于是颜三的下手又重了一些,“给我!”
烟雨半天没动,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睫毛弯弯,水灵动人,咽下口水问道,“你为啥摁着我的咪咪。”
咪咪?嘛玩意儿?
烟雨抬手指指自己的胸口,颜三这才发现自己又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不对,是这个缺心眼的道姑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你……衣服呢?”颜三身上一块块黑渍表明,这位刚才被灵火烤成炭黑的道姑,已经把她身上的污渍悉数擦在他的身上,两人大白天已经开始坦诚相见。
“啊!”颜三举着自己握过她咪咪的手惨叫不止,抬头一看,山南真人双眼蒙着布,手里的短刀稳准狠的刺中他白皙漂亮的右手。
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噗噗”喷血的右手,颜三公子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大脑缺氧,心跳加快,反应迟钝,“砰”可怜的魔君大人在凡间遭受第二次袭击,晕血而不省人事。
夜幕降临,宗门里劳作、修炼一天的弟子们排队进入饭堂用饭,众人心照不宣的转动脖子,想要找到那个见到吃的就跟见到亲妈一样的烟雨小道姑。
然而,烟雨道姑此时正跪在一间禅房内反醒。
“知错吗?”山南真人痛心疾首,自己当值这几天竟然发生男女苟且之事,还是当着他的面,还是他最心爱的徒弟,这如何跟掌教人交代。
“徒儿知错。”烟雨直皱眉头,嘴唇上爆起的皮都让她细嚼慢咽给吃了,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再不去饭堂就没得吃了。
“错在哪里?”山南真人见她心不在焉,操起手中的竹板狠狠的敲着桌子。
“错在不应该偷吃包子。”烟雨痛心疾首的悔恨自己为啥不在半路上就消化了那几个包子,惹得师傅和师叔不高兴,还被同宗的弟子们嘲笑。
“烟雨,你好好想想,若是改不掉贪吃的毛病,将来会在这上面吃大亏的。”山南真人恨铁不成钢,这宝贝徒弟如此顽劣,到底要如何管教才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烟雨不敢违背师傅的教导,态度诚恳的默念宗门《十诫》,山南真人退出禅房,山北长老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忙迎了过去。
“师哥,怎么样?”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烟雨和平常无异,今晚我让月白和春明,春丽守着她,我们退出去说。”
月白看着师傅脸色严肃的出去,心中疑虑万千,今日早课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内情,可是师傅无论多生气都没有罚过烟雨不准吃晚饭,被关在禅房内又不知道烟雨有没有受伤,千愁万绪汇到一起,愁的他瘫坐在蒲团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春明,春丽两人一左一右靠在门边,同样也是心情复杂,师傅平白无故拿出本宗的歃血符要她俩发誓,不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讲出去,这才没把她俩关起来。
烟雨这个小师妹,平日里除了贪吃之外十分招人喜爱,大错没有小错不断,无伤大雅人见犹怜,可今日与陌生男子拥在一起,这一幕刺激的春明,春丽芳心乱动,两人眼神交流之后重归平静,千万不要挑战宗门的歃血符,她们从小被送到山门学习法术,不想因为这个断送自己的前程。
山南道人拉着师弟进入内房,在门口贴上一张道符之后,两人才落座。
“师哥,今日之事如何处置?”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师祖闭关,其他各峰长老又不在家,以你我二人实力,如果真发生那件事,唯有拼死一搏了。”
“师哥,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灵火选择圣姑这件事我们试了那么多年,烟雨在八岁时和山上的所有女弟子一起接受灵火的检验,并没有发现她有啥奇特的地方,再说这小丫头也不符合圣姑的形象啊!”
“啥形象?”师弟说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坏话,可让山南道人很不痛快,“我家烟雨除了力气大点,能吃点,贪玩点,脑袋笨点没啥缺点,怎么就不能做圣姑?”
山南道人急赤白脸的样子吓到山北,“看看看,我又没说啥,这还叫没缺点,护犊子也没有像你这样护的。”
“怎么?我还觉得烟雨做圣姑有些吃亏呢,你要愿意当,你当去,我这徒儿可是炼丹奇才,呜呜,好不容易有个衣钵传人,他么的又让地……”
山南真人的话未说完嘴巴就被师弟塞进一块脏兮兮的帕子,“嘘嘘!师哥,祸从口出!”山北吓的脸色大变,手指着外面漆黑的夜,冷汗涔涔,好像下一秒危险就会来临。
“咳……”山南长吁一口气,吐出嘴里酸臭的抹布,神色悲哀,“这要怎么跟烟雨说啊,她一个小丫头,能耐得住极寒和酷热吗?”
“师哥,你糊涂了,我话没说完,烟雨被灵火灼烧毫发无伤,这事儿蹊跷,你咋还认定她这是被选作圣姑?当时她手里多了一个袋子,这也是你发动灵火的原因,说不定是那个袋子古怪,你咋把这茬给忘了?”
“啊?”山南恍惚的将目光对焦师弟,半天才反应过来,“对啊,我家烟雨不是圣姑,都是那个该死的袋子,上面死气沉沉,要不是因为大白天在道家圣地发现这个邪物,我也不会动用灵火来炼化它。”
“那个小白脸呢?死哪去了?”山南真人“腾”的一下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拽下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推门而出。
“师哥,在秀卓峰,哎呀,往右走,你再飞一会准掉进外面的茅厕里。”山北长老絮絮叨叨的跟上,谁也没留意山下有一朵冰蓝的火光一瞬而过。
秀卓峰靠后山门的一处干净柴房内,颜三公子蹲在一堆柴火上,手里攥着一只打火机,念了半天咒语,发现此物还是此物,没有发出任何光亮。
把他关进柴房的小道童临走时可怜他衣不遮体又身受重伤,怕生猛的山风把他给冻死了明天还得挖坑埋他,好心留给他一只打火机和一个火盆,但是并没有告诉他怎么使用。
“这到底是啥啊?”颜三公子思忖半天,把打火机送到嘴里咬了咬,我的娘啊,这里原来装的是毒药啊!
山南真人风一样冲进柴房,随手点亮挂在门边的油灯,就见颜三双手掐着脖子,口吐白沫,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臭小子,竟然还敢畏罪自杀!”
颜三最后的一点回忆停留在突然出现的一拳暴击,他俊美非凡的小脸顿时变成猪头。
“师哥,干啥又打他啊?你问他布袋子的事了?”山北进来时,发现颜三又昏了过去,心说这到底是哪个门里招上来的病秧子,弱不禁风,孬种一个。
“这臭小子竟然吞打火机自杀?污了烟雨的青白想一了百了,就是死了我也去地府把他给抓回来。”
山北长老虽然负责整个宗门的伙食,也懂得一些急救的咒语,在颜三身上洒下一片银光之后,这倒霉的魔君睁开肿胀的双眼露出一条细缝,“你们这些人,统统该死!”
“呵!嘴巴还挺臭,我看你最该死,我问你,为啥要抢烟雨的东西?”山南真人低头一看这小子的右手上有个血窟窿,捡起地上的一根柴火棒去捅了捅。
疼的颜三快要背过气,“老头,你要是弄死我,你一定会跟着陪葬。”
“你先给我家烟雨陪葬,混账小子还敢威胁老子。”
山北长老一个劲儿的咳嗽提醒他师哥注意风范,怎么说也是茅山宗里名号响当当的传功长老,和一个小白脸互怼有伤大雅。
“烟雨是谁?”颜三实在没力气再和他拌嘴,妈的这老头一门心思想要废了他的右手,疼得他眼泪含眼圈,堂堂大魔王落入凡间成了小家雀,老颜家所有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好心救了你,你却毁了她清誉的小道姑,别想抵赖。”
“救我?她是把我烤熟了吃掉,我差点被她杀了你咋不说?还有,我啥时候毁了她清誉?”颜三疼的呲牙咧嘴,这凡间的没一个好东西,来这一天受的罪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你你你,竟然敢赖账,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娶了她!”
“师哥!”山北长老尴尬了,扯起大嗓门吼道,“咱来不是要嫁掉烟雨,你能不能靠谱点?”
把颜三公子乌黑长发扯掉好几根的山南真人恍然愣住,“哎呀,我的烟雨啊,为师方寸大乱,如何是好!”
颜三真的要被他给折磨疯了,“把储物袋还给我,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也不会追究被你们三番五次伤害的事儿。”
“啥?”两位岁数加一块能有200百岁的老头瞪大眼珠子看着他。
储物袋?谁说那个破口袋是储物空间?再说这个小白脸是哪个山头的?咋还知道储物袋这种东西?
“你,姓甚名谁,从哪来到哪去?”
揍了这小子半天,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岂有此理!
“说出来吓死你们!”披头散发的颜三大概是被手掌的口子刺激的精神错乱,表情浮夸的说道。
“说出来听听!”
“颜~三~少!”故作神秘的魔君挺挺胸脯傲娇的答道。
两老头你看我我看你,表示闻说未闻,但是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呼,“盐三勺?不行,太咸了!会很齁!”
三人脑袋齐齐转过去看向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位从上到下用黑衣罩住的人。
“烟雨!”山南山北两人惊叫道,“你咋出来的?”
在她反省的禅房,为了保险起见,山南真人门上贴了一张锁门符外加有三人守护,她是怎么出来的?
“从窗户走的。”嘿嘿一声傻笑,烟雨掀掉罩在脑袋上的斗篷,露出一张蠢萌的小脸。
三人谁也笑不出来,傻道姑的后脑勺上一团冰蓝的光团若隐若现,就连活了九千年的颜三对那团蓝光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反感。
“烟雨,你过来,为师替你把把脉!”山南真人死劲咽下要蹦出来的心脏,尽量有平和的语气和慈爱的眼神看着爱徒。
烟雨撅着嘴巴,“师傅,还要用火烤一遍啊?”说完紧了紧身上的黑袍,大眼睛瞟向地上呆愣的颜三,“你们刚刚在吃什么?为啥放三勺盐?”
这姑娘的脑回路真是异于常人,三句话不离吃的,颜三并没有计较她的称呼,震撼的是在她脑后的那团冰蓝气团,这傻道姑一说话,那团气体就浓几分,有一种邪气入体的既视感,关键宿主竟然不知。
颜三有喜有忧,喜的是他来凡间的目的就是弄死怀揣有凤玉佩的人,看傻道姑的样子,势必会被妖气控制;忧的是这妖气如果壮大了她的本事,那么最后谁被谁弄死还是个未知数。
“把储物袋还给我!”趁她还是个人,把要办的事情弄好才对。
烟雨盯着伸到她面前的一张血淋淋的手掌,山南道人给师弟使了个眼色,山北长老会意,迅速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箓,上面画着金色的符文,“啪”的一下贴到烟雨的后脑勺。
那是一张辟邪符,他们茅山宗拿手的就是捉鬼降妖,身经百战的两位长老谁也没有看出这团冰蓝气团是啥,管它三七二十一,不属于本宗的东西,哪来回哪去吧!
烟雨对身后发生事情一无所知,她正纠结要不要帮这个可怜男人包扎一下伤口,话说白日里他好像让自己滚远点。
辟邪符上的金色符文,在接触到冰蓝气团之后,立即发出明亮的金色,细看上面扭曲的符文仿佛活了一般快速的游动,须臾这些活了的符文全部从纸上消失,在空中形成两道气旋,攀住冰蓝气团的两边,好像拔河一样想把这气体从烟雨的后脑勺给剥离出来。
烟雨下意识的抬手挠头,头皮痒痒的,弄得她追究盐三勺的心思都没有了。
结果,在三个男人的惊诧下,冰蓝气体像是有了思维一样缠住烟雨的右手,吓的她猛地抽回胳膊,姑娘就跟当日取出穿山甲妖核一样兴奋的盯着自己的右手,“好大一团棉花糖!”
茅山的辟邪符都奈何不了这团奇异气团,山南真人顿觉事情不妙,左手举起长剑竖于眉心之前,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声如洪钟,“急急如律令!收!”
“当啷”一声,从屋外飞进一样东西打在山南真人飞起的长剑,长剑应声而落,施法的山南真人不由的倒退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从漆黑的夜空里又飞进一团东西,带着点点繁星扑向缠住烟雨右手的气团,本要从她手心逃走的气团被牢牢钉住,“噗”房间内想起一个不大不小的爆破音,一股恶臭迅速蔓延,苦命的颜三公子离她最近,受到不明气体袭击之后,终没有抵抗住毒气麻痹神经,昏死一边。
“师祖!”愣住的山南和山北看见从夜幕里现身的人,又惊又喜又怕陶老祖提前出关,茅山恐有大事发生啊!
“速带二人去后山寒洞!”陶老祖的身影在门口晃了晃,留下这句话后慢慢淡去,两位长老揉了揉眼睛,才知这是师傅隔空显影,老祖应该还是闭关之中。
“师祖,烟雨被灵火选为圣姑,这是真的吗?”从秀卓峰到后山寒洞,山南真人御剑而行的同时检查了布置在山门的结界,并没有发现被破坏,那么这团冰蓝气体到底从哪进来的?
“亦真亦假!”寒洞下一汪水潭,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悬浮在上空的依然是陶老祖的影像,烟雨和颜三被恶臭熏的昏死过去,陶老祖正用茅山宗密制丹药替他俩疗伤。
“什么意思?”山南真人哀莫大于心死,老祖的话如一针强心剂,让他两眼发亮。
“此次闭关我就是为了解决圣姑诅咒这事。嘿嘿,山南,老祖一不小心打了个盹,把恶魔之毒给放了出来,放心,烟雨没有被选为圣姑。”
大名鼎鼎的陶老祖心思跟顽皮的小童一般逗弄山南真人,嘿嘿一笑,“你也不想想,万兽灵火在本宗排名虽第三,但在天下众灵火中都排不上名号,怎么能充当挑选圣姑的至圣灵火?”
陶老祖意兴阑珊的挖挖耳朵,看到徒孙脸色不佳又安慰道,“刚才师祖打掉你的飞剑也是为烟雨好,恶魔之毒刁钻阴损歹毒,若是强用茅山的束鬼咒,会反噬到烟雨身上的,作为补偿,师祖给你一样好东西,嘿嘿!”
“噗”空中突现一本经书,上书四个大字:正版丹谱。
这啥啊?山南真人撅着嘴赌气,“师祖,当初你给我万兽灵火的时候说这火焰在天下圣火中排名第二十二。”
“哎呀你个龟孙子,这个你倒记得清楚,啥都在进步,你还停在老黄历上,就不兴有别的灵火超过它?”白了一眼山南,陶老祖鼓着腮帮子,“乖徒孙,老祖去万恶门偷神灯已经很累了,你别跟我耍脾气,那本丹谱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在仙界拍卖行上得来的,以后茅山宗的炼丹大业就靠你来发扬光大,别给老祖丢脸,知不知道?”
山南真人满脸不情愿的收起那本不像正版的“正版丹谱”,指指泡在寒潭里的两人,“那烟雨为啥被灵火炙烤却一点都没有伤到?”
“嗯?说来听听!”
当山南真人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完,陶老祖思忖片刻,“徒孙,把你的灵火打出来让老祖看看。”
“噗”一朵红中夹黄的火苗凭空出现,陶老祖直咂舌,“你这些日子荒于修行是不是?蠢蛋,万兽灵火要孕育出火灵了,在烟雨身上有灵火分身,自然不会把她烧死。”
老祖的话无异于平静的湖面扔进一颗炸弹,“这是真的?”
陶老祖撇嘴,他有骗过他吗?
不理幸福的跟花一样的山南,陶老祖视线对向寒潭中的两人,眉头紧皱,“乖徒孙,这小白脸是哪座峰,谁介绍来的?”
“老祖,这人是烟雨在山外捡来的。不过老祖,这小子竟然知道储物袋这种东西。”
陶老祖目光锁定烟雨,的确看见她衣兜里有个布袋,“拿过来我看看。”
得意忘形的山南即没听出老祖语气严肃,也没发现水里的异样。
当他拿出储物袋的瞬间,一直装睡的颜三突然跳出水面,一把夺过布袋,顺手捞起烟雨,双手掐住她的脖子,面露凶光瞪着两人。
“都别动!”颜三突然有一种翻身当家做主的兴奋感。雾草,这几天受到的摧残和迫害,差点让他怀疑自己的人生。他是魔界的掌权者,哪受过这般待遇,不亲手杀了他们,难平心头之恨。
“不动不动,盐三勺,你快放了我家烟雨!”山南真人被颜三吓得差点滚进寒潭,这混账小子掐着烟雨细细的脖子,山南顿时觉得自己也跟着呼吸困难。
“放我离开这里,不然我掐死她!”
“啥,?你个恩将仇报的臭小子,白瞎我们茅山那么好的灵丹妙药给你疗伤,白日里毁我徒儿清誉,现在又把她搂进怀中,你这个小淫棍,看我不打死你。”
山南真人气鼓鼓的抛出手中的长剑刺向颜三的面门,陶老祖的影像在上空呐喊助威,“龟徒孙啊,干得漂亮,不过千万别戳穿他的好皮相,咱们宗门里的人皮面具早该更新换代,现在世间流行花美男。”
士可杀不可辱,气的颜三公子一发狠死死掐住烟雨的脖子,他死了也要找个垫背的。
长剑离他不过半厘米,竟然直直的立在半空不动,所有人愣住。
“咦?飞剑为啥不动了?”
“师傅,你们在干啥啊?烟雨能不能吃口饭,我好饿!”空旷寂寥的地下寒洞,剑拔弩张的危急关头,蹦出来一个软绵绵的嗓音。
颜三掐着烟雨脖子的手因为长剑带起的剑芒吓的有所松动,烟雨因为被他掐的呼吸困难憋醒的,这种情况不知是谁救了谁,反正长剑悬在半空发出“铮铮”的蜂鸣,无法靠近颜三半寸。
山南还要发力,被陶老祖阻止,“年轻人,你来自哪一界?”老祖成就地仙的日子数来也有千年,茅山宗的飞剑唯一不能对付的就是高居于某一界的上层,他们还没有达到诛仙的本领。
“魔!”颜三冷汗涔涔,虽落魄但与生俱来的霸气还是能彰显一二。
“馍?能不能分我一点!”一直靠在颜三胸膛的烟雨,饿的实在是连喘气都懒得喘了,一听到“馍”,又跟打鸡血一般。
蠢货!你现在是人质知不知道?颜三咬牙,寒潭水太冷了,亏这小道姑还能昏昏欲睡。
岸边山南真人倒吸一口冷气,看看师祖的表情似乎相信这小子的话,“烟雨,快用降魔咒杀了他,师傅准许你吃碳烤活人。”
山南真够卑鄙的,竟然用食物来引诱一头饥饿的小绵羊。小道姑听到吃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始念动咒语,就在颜三瞠目结舌看着怀中人发力时,又发生刚才飞剑那一幕,可怜的烟雨功亏一篑,恶晕在颜三的怀里。
“啧啧,山南啊,你看看,适当的相信别人的说话,会让自己少走很多弯路。”陶老祖惋惜的咂咂嘴巴,挥手打出一道光把颜三两人从水里捞出拖到岸边。
两人衣衫尽湿,在水里搂在一起还能相互取个暖,但在岸边就显得太扎眼了。
“放开她,小色狼,你快放开烟雨,你搂这么紧干啥?”山南气的直跺脚又无计可施。
只是陶老祖吃惊的看着岸上的两人,突然幽幽的吩咐道,“山南,明日早上让烟雨下山还俗,一年内不准返回山门,这位颜公子陪伴在侧,下山自力更生,茅山宗所有弟子不准接济,不准暗中保护,违者逐出山门。”
“啊?”山南真人觉察出老祖口气生硬,威严尽现,顿时就慌了,“老祖!”。
“不必多问,下去吧!”陶老祖的声音突然间苍老许多,影像变淡,躺在地上的颜三怒吼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16年前,在句容客运站候车的山南真人,看见有人在厕所里捡到一个小女娃,出于同情和无奈就把她带到茅山宗收养。
同情是因为这小女娃刚出生,浑身血迹未干,脐带还在身上就被扔进茅坑;无奈是因为善良的围观群众认为他作为普度众生的出家人,应该发扬博爱精神,收养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娃娃。
山南真人活了一百多岁,捉鬼降妖,祛病救灾,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独独不会抱孩子。那日烟雨蒙蒙,山雾环绕,背着背篓里的小女娃狼狈回到宗门,女弟子们接过那个小婴孩,结果这个小女娃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要知道,这一路上颠簸流离,坐了汽车,三轮车,最后山南真人靠脚力才到的茅山宗,整整十几个小时小娃娃没哭一声,单单进入宗门哭的撕心裂肺,闻讯赶来的陶老祖,用一张平安符贴在小娃娃前额,发生的一幕吓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听闻《红楼梦》中贾宝玉是口衔玉降生,而让众人毛骨悚然的是停止哭闹的小女娃竟然也慢慢地从嘴巴里吐出一块玉,激动的茅山捉鬼人的后裔们差点用剑杀了她。
“把她的玉拿出来瞧瞧?”陶老祖一顿爆啐宗门的徒子徒孙,一群完蛋玩意儿,连人和妖都分不清,以后咋出去吹牛逼?
“拿不出来?”山南真人微微用力,感觉玉佩好像卡在小女娃的嘴巴里。
有人想要撬开小女娃的嘴巴,这一举动让小女娃哭的差点背过气。有刚生完孩子的新手妈妈看不过眼了,“师叔,这孩子怕是饿了!”
新手妈妈弄来一个奶瓶,这下又发生离奇的一幕,小女娃闭着眼睛“哇”的一下张开嘴,众人看清楚,原来这孩子用没牙的牙床咬着玉佩,怪不得不松口,可是,这孩子劲儿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就这样烟雨生活在茅山宗,逐渐显露修炼天分,乐的山南整日做美梦,觉得自己是茅山宗的大功臣,以后茅山发扬光大就靠他这捡来的徒弟了。
这样供起来养着都不奇怪的好孩子,师祖为毛要赶她下山?山南慌张的要追上陶老祖的影像,被甩过来的一团光打的晕头转向,“龟徒孙,别来烦师祖,小心我揍你。”
远在一处隐秘洞府里打坐的陶老祖慢悠悠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天啊,他刚才在寒洞里看到了啥?山南强行分开烟雨和颜三时,在烟雨的身上突兀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冰蓝痕迹,万恶门的诅咒得逞了。
万恶门存在于一处极隐蔽的地方,终年只有两种气候交替,极寒和酷热,这也造成万恶门的人凶残暴躁,无恶不作。茅山历代掌教人以根除万恶门为重任,几百年前,万恶门的一名大巫师被绞杀的最后关头留下诅咒,终有一日茅山会出现一位惊才艳艳的女子为万恶门所用,背叛师门,嗜血成性,成为万恶门至高无上的圣姑。
茅山宗顶级秘术繁星散没有完全度化那股恶魔之毒,陶老祖忧心忡忡的在洞府里踱着步子,“撵她下山终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暂时掩盖圣姑痕迹,容我有时间端掉万恶门老窝……”
陶老祖眼睛一亮,“刚刚山南移开烟雨,那痕迹才显出,难道那个小魔头可以替她隐匿痕迹?”
思索良久,陶老祖一人竟发出“吃吃”笑声,“烟雨的玉佩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魔界这小子应是知道这个,才来凡间的吧?有趣!有趣!”
嘶吼了半天无人理会的颜三公子,忍者嗓子剧痛忽然福灵心至,干啥不愿意和她一起下山,这不正好有机会杀了傻了吧唧的小道姑吗?
山南真人看到师祖的影像彻底消失在空气中,无力的张了张嘴,不得不接受现实。
“小色狼,你笑啥?”蔫头耷脑的山南,目光正好对上颜三诡异的冷笑,浑身一激灵,鸡皮疙瘩掉一地,小白脸,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啥?
“没笑啥,你走不走,快冻死我了。”颜三起身,茅山宗的丹药果然不同凡响,这个灵气缺乏的地方能练出如此高规格的药丸,放在仙界大比上,也能拔得头筹啊,啧啧,还真是小瞧凡人的能力!
山南狐疑的看看前后反差巨大的颜三,背起地上饿晕过去的烟雨,鼻子一酸想哭。呜呜,明天烟雨就要下山,养了她16年,从未离开过他超过三天,这一走就是一年,师祖连个理由都不给,不准这个不准那个,还要交给一个陌生人,山南怎么都觉得好像有种女儿要出嫁的复杂心情。
颜三回到秀卓峰他的房间,心里都要乐开了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且忍一晚上,等明日拿到储物袋,顺带着逼迫傻道姑交出有凤玉佩,他痛苦的凡间之旅顺利结束,妈蛋,以后再要来凡间他就是傻蛋。
越想越兴奋,一向机敏过人的魔界小王子没发现陶老祖坐在窗前的木凳上端详他半天了。
“傻小子,就那么高兴?”陶老祖直皱眉头,他可爱的烟雨徒孙交给这样一个傻蛋会不会很冒险?
“啊?”颜三惊叫,“你、你、你啥时候进来的?”
“你真是魔界的人?咋反应能力这么差?”陶老祖撇嘴奚落道。
“老头,你来干啥?”颜三瞬间黑脸。
“告诉你,明日之后你敢对烟雨不敬或者想杀了她,你看好了,我用这个去魔界告发你!”陶老祖身子一抖,左手一张金黄的符箓,右手高举一张通缉令,几乎要闪瞎了颜三迷人的眼珠子。
该死,蕴含他娘亲分身的追命符箓,这老头也有!感情他娘把符箓广撒网勤捕捉啊!
还有这个画着他头像的通缉令是啥东西?
看完之后,颜三俊美非凡的小脸完全垮掉了,咔吧着大眼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嘿嘿,怕了吧!”陶老祖心满意足的收起符箓,又摇了摇手里的通缉令,他的猜测没有错,此人就是六界悬赏捉拿的魔君颜三!
他娘为了抓他回去,竟然在六界发布悬赏令,谁能亲手捉到颜三,他娘愿意拿出顶级修炼资源,而且不论生死,就是一具尸体也会有重赏。
这哪是亲娘,就是后娘也没她狠毒啊!
“颜三公子,据我所知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六界中唯独人界对你来说最安全,你别不信,日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能救你的人只有烟雨,你可想好了,她要是死了,你会比她死的更惨,不信你走着瞧!”
颜三被人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心里刚刚燃起的火苗彻底的成为一堆死灰,陶老祖都走了半天他才挪了挪僵硬的身体,好不容易蹭到床上,躺好,睁着眼睛盯着头上的房檩。
他娘一门心思要他回去继承父业,可他爹身板硬朗,活的比他滋润,为毛非要逼得他继承魔位?他才9000岁,换算成凡人年龄,呜呜!才刚成年而已。
时下哪个年轻人不喜欢自由奔放的生活,要他继承魔位,有种一入魔宫深似海的悲凉,看如今情形,到有逃脱的机会,怎么把握就看他的本心了。
一夜之间,茅山宗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不知情的青云峰弟子早早的被传到禅堂听候,山南道人有大事宣布。
顶着红肿双眼从里面出来,众弟子面面相觑,师傅这是得红眼病了吗?
“嗯,人都来齐了吗?”山南嘶哑的嗓子跟锉刀刮破布一样,站在身后的月白忙低头回道,“师傅,全到了!”
“咳咳,月白,你来说,师傅回去哭会儿。”山南看看底下众徒仰起的小脸,想到从今往后宝贝徒弟要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就想哭。
“师傅!”月白一头黑线,师祖不是答应他可以陪在烟雨身旁的吗,又不是不回来,有必要像生离死别的吗?
山南真人踉跄着脚步,生无可恋的冲他无力的摆摆手,默默掉着眼泪回到里面再也没有出来。
“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真相的春明、春丽惊讶的问道。
月白环视一眼众师弟,师妹,探了探嗓子说道,“辰时后烟雨要下山历练,时限一年,这一年中本峰弟子遇到烟雨不准接济,不准保护,更不准接近,违者一律逐出山门!”
众人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师兄,烟雨一个人吗?”春明着急问道。
“不,我和颜三陪同。”
“颜三?谁啊?”议论声更大,此时从外面进来两人,其中一人的咀嚼声瞬间压倒大堂内的聒噪,“你们在干嘛?今天饭堂还有大包子,去晚了就没有了!”
烟雨鼓着腮帮子,左右手各掐一个大包子,这个包子大的足足有海碗那么大,是山北长老特意为烟雨做的践行饭。
她身后站着一位模样倾倒众生的绝美男子,此人看似黑脸,但底下的女弟子们都被他卓然风姿迷的神魂颠倒。
“这位就是颜三,颜……师弟!”山南这样交代的,月白虽不喜,但还是忍住嫉妒介绍了颜三。
颜三公子面无表情的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东西丢给吃个不停的烟雨,挤过蜂拥而上的女道姑进入内堂。该死的陶老头,大言不惭收他为徒,说今后只要在凡间,由茅山罩着他,谁也不敢把他咋样。
好吧,他怂了,为了夺回有凤玉佩,为了不被捉回魔界,作为大丈夫的他能屈能伸!
众人围了过来,“烟雨,你真的要下山吗?呜呜,我会想你的。”
“烟雨,要坚强活着,一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
“烟雨,这是我存了多年的裤带,牛皮的,实在饿的慌就把它给煮了,咋说也是一碗牛肉汤。”
“烟雨……”
“烟雨……”
月白哭笑不得,这帮家伙平日里捉弄烟雨惯了,无论做多过分的事,傻傻的小师妹从不和他们计较,等她走后,这些人一定会觉得无聊想死她的。
“烟雨,行李收拾好了吗?”推开众人,月白浅浅的一笑,拿掉烟雨脸蛋上沾着的菜叶子。
“吼了(好了),狗在介里(都在这里)。”烟雨接过师兄递过来的水瓶猛灌一口,鼓着腮帮子拍拍怀里的书包。
月白伸脖一看,里面躺着五个又大又圆的菜包子。
“_!额,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师傅给你准备的东西。”
“嗯嗯,去吧!”这个要出远门的人根本就没明白自己的处境。辰时后,各峰得到消息的人纷纷赶来给她送行,自然送给她的礼物一律被月白给拦下,要是都拿着,不用走太远就会被认为是乞讨流浪人员。
“师傅我走了!”抢先扛起地上的超大行李袋,烟雨笑眯眯的冲着禅堂摇摇手,她知道师傅躲在里面,“等我回来给你买好吃的,你要好好活着。”
月白想要夺过她肩膀上的行李,怎奈小师妹力大无穷,只好在一旁小心护着,倒是颜三公子惬意的很,背着手潇洒的跟在后面,而他后面跟着两眼全是小星星的道姑们。
十点多钟时,三人已经离茅山的山门很远,进入凡人的生活区,月白抢过来包裹,要是平常人看见两个男人空手而让一个女人背东西,指定会戳破他们的脊梁骨。
月白瞪了一眼拽的跟二大爷似的颜三,递给烟雨一瓶水,“师妹,我们先去附近的城镇,找个地方住下来,计划一下以后的事情。”
“好的,师兄,我听你的。”烟雨以前也来过凡间办事,但是都有宗门的师兄或者师姐陪同,每回来去匆匆,哪像这样优哉游哉的逛?
颜三嫌弃的看看冲他跑过来的傻大妞,头上插满了野花,嘴里也不知嚼的是啥根子,奶白色的汁儿顺着嘴角往下淌,啧啧,就这德性,山南那老头还把她当宝贝一样养着,放在魔界就是一根废柴啊。
“烟雨,别瞎吃,小心闹肚子!”月白这一路上操碎了心,倒是他的新师弟啥也不管,整个一个甩手大掌柜。
“放心吧师兄,这是药草,很甜的,你尝尝。”月白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并没有去接递过来的沾着新鲜泥土的草根。
烟雨看向颜三,“你吃不?”
站在身后的颜三眼睛一直盯着烟雨的口袋,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把储物袋弄回来,冷不丁被怼了一脸的土,“不……吃!”
“不吃就不吃,干嘛凶烟雨!”月白很讨厌这个人,凭空出现就算了,还被收在陶老祖门下,他处心积虑这些年都没有得到老祖的垂青,他凭啥!?
颜三懒得跟他费口舌,自顾越过他们大步向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里面隐约传出乐声,出于好奇更主要是没见过世面,颜三公子抬脚就往里走。
“哎,你干啥去?”月白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嗓子,颜三理都没理,倒是烟雨扯着他的衣襟央求着,“师兄,村子里好热闹,咱也去看看吧!”
靠近村子,里面播放的音乐声也逐渐清晰,有人家在办丧事,放的都是哀乐。
“走吧,别看了,再多走几步就赶能赶到镇上。烟雨,你不是想吃镇里郭麻子烧饼吗?”月白出山的机会多,也明白一个道理,啥事别有好奇心,说不定就沾上啥因果抖也抖不掉。
喊了半天没人应声,两个土包子蹲在村头的大树下看着里面出来的一队人,走在前面的吹吹打打,跟在后面的哭哭啼啼,几个穿着麻衣的男子抬着一口漆黑棺材往西边去。
烟雨愣神,自言自语道,“好奇怪,干嘛抬着空棺走啊?”
离她半尺远的颜三“噗嗤”一声冷笑,斜睨着眼睛看了看她,这小道姑也不是个草包啊,竟然能看出棺材内没人?大热的天谁没事抬个空棺材又哭又闹的?你当三岁孩子过家家呢?
烟雨听到他的冷笑,对上颜三的视线,抿了抿唇想告诉他原因,结果颜三一瞪眼睛,吓的她退后几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跟着哭丧队伍有村子里看热闹的群众,有人眼尖看见月白他们三个,跑去跟队伍后面的一位老者嘀咕了几句,之后老者阴沉着脸过来。
“请问几位,可是茅山来的?”老者微微颔首后眯眼问道。
颜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灰不拉几的道服,狠狠的瞪了一眼看着他的老者,起身离开。老者颇为尴尬转头看向月白。
月白不禁握了握拳头,脸色很难看,这才出茅山大门,宗门的脸就被这个鼻孔朝天的小子给丢尽了。
“施主有礼,小道正是从茅山下来,这两位是我的师弟、师妹。”月白放下行李客气的回道。
“哦?真的是茅山?不会也是从哪里来的骗子吧?”
走远的颜三顿足,侧耳聆听这边的对话。
月白没想到这憨厚朴实的老者说话这么直白,竟怀疑起他们的身份,顿时就急了,说话也跟着结巴,“施主……你为何……为何这样说?”
“哼!年纪轻轻地不学好的冒充茅山道士,快离开我们村子,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位老者变脸也太快了吧!月白行走江湖这些年没遇到这样的待遇,一时间语塞憋红了脸。
“喂,臭老头,茅山招你惹你了?你们这破地方有啥好的?弄口空棺材绕来绕去装神弄鬼的,小心地下爬上来恶鬼吃了你们。”颜三这嘴巴够损够贱,一般他不骂人,要骂就骂最狠的。
“啊?”老者诧异的看看他,“你怎么知道那口棺材是空的?”
颜三呲鼻,阴森的笑道,“我干啥要告诉你?”
站在树下的烟雨自始至终目光都追随远去的哭丧队伍,根本没注意到颜三和大师兄的变化,“走,我们去镇子里,这晦气的地方最好别来。”颜三这几日的心情糟糕透顶,借着老者的由头发了一通火,拉着发愣的烟雨就走。
“盐三勺,我们不能走,师傅说茅山宗的弟子有义务铲除祸乱人间的妖魔鬼怪,大师兄,你觉不觉得村子里有些不对劲儿?”烟雨蠢萌的看着月白。
颜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妈的感情他在这里唱半天黑脸是犯贱啊,傻道姑你耳朵聋了没听见老头刚才的话?
“道长请留步,道长请留步,我错了,我给三位郑重道歉可好,哎呀是我错了!”
这老者听到烟雨的话之后立即变脸,躬着身子不断作揖恳求他们留下。
最近他们这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前几天从外面请来一位自称茅山道士的人看相,说是冲撞了本地山神爷,骗吃骗喝最后骗走他们一大笔钱后人跑了,这才对身着同样衣服的三人产生了误会。
“这位大师,老朽姓江,请到我家详谈可好?”江老汉也是个老油条,发现烟雨好说话后对她深鞠一躬,吓的烟雨手足无措,“哎呀大爷,你不要拜我,有事你说话。”
颜三一个劲儿给月白使眼色让他拉着烟雨离开,这小子故意不看他,竟也跟着烟雨往村子里走,气的他想骂娘。
“帅哥,天干物燥,去我家给你喝冰红茶好不好?”不知何时身边蹭过来几个年轻女孩,上来就拖住颜三,可怜的魔君鼻腔肺腔里充斥着廉价胭脂水粉味,想求救时找不到烟雨的身影了。
“请问大师贵姓?”烟雨屁股刚沾到凳子上,老者恭敬的递过一杯茶,慌得烟雨赶紧起身接住,“大爷,我叫烟雨,那是不是黄瓜啊?看样子很好吃啊!”比起茶水烟雨更得意院子里黄瓜架上鲜绿的嫩黄瓜。
等烟雨咽下最后一根黄瓜,老者也把他们村里发生的怪事给讲清楚了。
十天前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去世了,家里人风风光光的给操办了葬礼,本就是一件极普通的事情,大家伙忙完后都各自回家,可第二天村子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去世的老人有一个儿子住在本村,他老婆早上叫他起床,发现怎么也叫不醒他,一摸身上冷冰冰的,再听听心脏还跳动,就赶紧拉医院去抢救。医生做了详细的检查后告知家属说啥毛病也没有,应该是伤心过度,让回家好好休养。
五天前,也是这个儿子犯病的第二天,他老婆给他擦身子时发现他半拉身子都发黑了,这才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于是就找了一个冒牌茅山道士来家看相,病没看好钱还被骗走,一股火,他老婆也躺炕上起不来了。
村里有人出主意说用空棺到去世老人墓地转一圈,或许他儿子丢魂了,没准能把魂给叫回来。
烟雨一边听着,一边眼睛瞟向窗外的黄瓜架子,吧唧吧唧嘴巴回味着黄瓜的清香,有点意犹未尽。
老者一见这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难道又是假冒道姑来行骗的?
得,白搭一盘黄瓜,送佛送到西,请他们离开吧!
“大爷,带我去那个生病的人家里看看吧!”江老汉多亏没说出送客的话,烟雨起身疑惑的看看月白,不明白师兄为啥一直闭嘴不说话,解决这样的问题明明他很拿手,难道是因为老头没给他吃黄瓜?
江老汉带着烟雨去了生病的那家,一进门口,院子里浓浓的死气熏的月白想吐。他本想和老者谈谈这笔买卖,要知道烟雨下山历练,宗门一分钱都没有给。这个社会没钱寸步难行啊,结果在他思索怎样开口时被烟雨抢了先,一桩唾手可得的买卖泡汤了。
听说茅山女道姑要开坛做法擒妖降魔,村里看热闹的人把那家围的水泄不通。月白瞅见人群里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围住的颜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不学无术的混球,白占茅山那么好的资源,师祖到底是看中他哪一点收他为徒。
烟雨进屋检查昏迷的男人,情况比老者说的严重多了,若是再耽搁两天,这人基本上是没救了。
从包裹里拿出一顶超大的草帽戴在头上,烟雨抽出后背的桃木剑,右手食指中指一抖,凭空出现一张镇魂符贴在男人的前额处,口里念着茅山捉鬼术密语,跳上炕绕着男人转了三圈。
“大爷,告诉他的家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靠近房间。”收了她珍贵的桃木剑,烟雨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黄中泛红的符箓贴在屋子的门楣处,合上房门。
“烟雨大师,请问二东他到底得了啥病?”不怪江老汉怀疑烟雨,她的一番动作着实有些花哨,前后不到一分钟就完事,这也太快了?
没办法啊,当初教她茅山捉鬼术正是喜欢玩花架子的山北长老,烟雨道姑是照单全收,一点也不含糊。
“撞客了!”摘下头上的大草帽,烟雨舔了舔嘴唇,肚子有点饿了,随手掏出背包里山北长老给准备的菜包子。
围观的村民看见她这样都“吃吃”的发笑,窘的月白脸红扑扑的,倒是颜三公子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德性。
“大爷,带我去他父亲下葬的墓地看看,找几个村里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拿上铁锹和镐头,对了,还有烧纸和三样贡品。”烟雨边吃边说。
“这位姑娘,烦你说清楚些好吗?”江老汉明显的没有开头的热情,连称呼都变了。
“是他死去的父亲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所以他左边的身体是黑色的。还有,他父亲一定是疼爱他的,一般撞客都会狂言惊恐、乍寒乍热,他现在就是沉睡,但是不叫醒他,明天日落时灵魂就会被拘走。”
烟雨的一番言论高深莫测,江老汉半信半疑,“你的意思二东被他父亲的灵魂给附体了?”
“嗯,不全对。下葬是有讲究的,墓坑里不可留有任何活人脚印、手印、身影,我怀疑他曾经踩过他父亲的墓地,在里面留下过脚印!所以才造成现在这样。”
围观之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人人都拿着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盯着烟雨,唯独月白是得意赞许的,而颜三公子则是嘲讽不屑。
“这……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大中午的,江老汉只觉得后脊梁凉飕飕的冒冷风。
那日棺材没落进墓坑时,二东5岁的小儿子调皮差点掉进去,是二东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江老汉当时在他跟前,二东的脚是不是踩在墓坑里,他有些记不清了。
“大爷,我就是为了求证才要求去墓地看看的。你不要怕,现在是午时,阳气最盛,死者的魂灵不会招惹生人的。”烟雨不舍得看看最后一口包子,丢进嘴里吧唧着。
“若不是这个原因,你能负的起挖墓冲撞先人的责任吗?”
烟雨眨眨眼睛,诚实的答道,“负不起!”一旁的月白暗吐一口气,就怕小师妹不知天高地厚说可以负责。
“那要是耽误救治他的时机,你能负的起这个责任吗?”烟雨歪着脑袋反诘道。
“……”
“好,我就信你一回!”江老汉认命的一跺脚,回头招呼那几个壮劳力,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直奔东山上的墓地。
看到墓地的位置,烟雨不住地点头,“嗯,这边的墓地选的很好,山主人丁水主财,依山傍水,保佑后世子孙人丁兴旺,财源不断。”
一个长相软萌的小道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江老汉一直忐忑的心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再看烟雨时眼光不再是怀疑而是满满的崇拜。
当年花重金请了最好的风水师选的坟地,风水师说的话和小道姑的如出一辙,而且这几年村子的确越来越富裕,生活安康,多半和先祖的护佑有关系。
“烟雨大师,请问下一步要做什么?”江老汉恭顺的弯腰求教,人群里颜三公子呲鼻,这人见风使舵的能力果然超凡脱俗。
“唔,开挖吧!”
顶着烈日,几个年轻人互相看看后,卯足劲开始挖坟,江老汉目光紧盯着他们的动作,气氛紧张的人人都害怕跳出来什么不明物体好随时逃走。
烟雨道姑重新戴上那顶硕大的草帽,始终没靠近她的颜三公子忍不住好奇心,捅了捅月白,“她为啥总戴顶破帽子?”
月白嫌恶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这家伙一身的水粉味,“小师妹胆子小。”
呃?颜三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胆子小能去阴司吃包子?胆子小敢拿木剑剖他胸膛要炭烧他?
年轻人手头快,加上他们都高度紧张,没到三分钟就露出土里面的棺椁,此时没人再敢挖下去,烟雨见状走过来,“把棺材抬出来。”
这孩子说话软绵绵的,因为只吃了一个菜包子,被肚子里的黄瓜液给消化没了,但是有一种不容忽视的上位者之态。
年轻人不动,都看向江老汉。老汉抹抹头上的冷汗,都挖到这份上,接着干呗。“抬出来!”
众人喊着号子,合力抬出沉重的厚木棺椁,胆大的纷纷把头瞅向墓坑地,结果还是有人被吓得瘫坐在地。
坑底一个清晰的脚印子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烟雨大师,这如何破解?”此时彻底信服的江老汉声音颤抖地问道。
“很简单,用纸钱把脚印抹平就可以。”烟雨咽了咽口水说道。
一个胆大的村民硬着头皮抹平脚印,之后大家都以恐惧的目光看着她。
“唔!”烟雨饿的胃里反酸水,又咽了口吐沫,指指地上的香烛和贡品,“墓地被动过了,现在打开棺椁,我要为他做法超度。”
小道姑语不惊人死不休,脚印已经印证她的猜测,众人对开棺后会不会出现恐怖现象都惶惶不安,江老汉生气的吼道,“开棺!”
棺椁打开,烟雨往里看了眼,回头说道,“大爷你看,他的确怕压到他儿子。”
江老汉硬着头皮看过去,惊恐的发现死去的老大哥身体并没有平躺,而是一只胳膊支撑着半个身子,重量都压在这一边,另一边正好对着他儿子的脚印。
处理完墓地的事,烟雨是被大师兄月白给背回来的,小道姑吃了太多的包子和黄瓜,解手之后就饿得虚脱了。
剩下的事情由月白处理,烟雨道姑在山上的表现震撼了还残留封建思想的村民,月白在一群花痴女含情脉脉的注视和围观村民的崇拜下,完成二东的叫魂工作。“把这碗水泼在后屋檐下,碗和筷子都要倒扣在地,三日后方可收走。”
吩咐完,月白推开合着的房门,揭下贴在二东额前的镇魂符点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碗接住落下来的灰烬,倒进一点水进去用手和了和,捏住二东的嘴巴,把符水灌了进去。
“半个小时之后他就会清醒,明早就可以下地干活了。”收起家当,月白沉着脸色说道。
……
烟雨躺在一间屋子里,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
“唔,你要干嘛啊?”半睁着眼,烟雨好奇的盯着颜三。
颜三尴尬的收回手,就差半步可以拿走储物袋,这草包咋说醒就醒了?
“当当当!”三声敲门声。
烟雨抽了抽鼻子,眼睛顿时发亮,忘记追究颜三刚才的举动,兴奋地坐起身子,“快进来!”
这是江老汉的家,看到烟雨道姑做完法事后一头栽倒在地,老汉以为她用力过度耗尽了精气神,吩咐他的老伴给烟雨做点好吃的补补。
一碗黄橙橙的鸡蛋汤,上面飘着碧绿的葱花和香菜,还没端到烟雨跟前,她已经等不及跳下地拿起碗就猛灌一口。
“小心烫!”老太太提醒的话音刚落,烟雨擎着空碗,两眼水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太太,“大娘,还有没有?”
老太太吓的半天才回神,“有,有,大娘这就给你做。”
颜三气恼的看着他心心念的储物袋离他远去,就差那么一点点,话说这该死的女人鼻子啥构造?隔着门都能闻到菜味而且还能立即满血复活?
“盐三勺,你吃不吃?”烟雨好心的回头问他,从早上到现在,颜三啥也没吃。
颜三愤愤的扭头,起身离开。
“喂,别走远了,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身后烟雨对他总黑脸有了免疫,他看上去不像个坏人。
颜三掏掏耳朵,烦躁的加快脚步,怎么跟他娘亲一样唠叨,他又不是三岁娃,要不是有没完成的任务,他早就离开这个操蛋的凡间。
正想着,陶老祖的话忽然诡异的在他脑海中响起,“小心我去魔界告状!”吓的颜三顿时慌了神,回身巡了一圈,除了他周围啥也没有啊!
雾草,这变态的老家伙,不会是在自己身上加了神识记号了吧?
颜三迅速的脱掉道袍扔进邻家茅厕,最后只剩一条内裤后冲进村口的一条大河。他没有修为,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检验是不是被下了神识钉,不一会儿,打着饱嗝的烟雨寻了出来,“道姑姐姐,那个哥哥疯了!”
“疯了?”烟雨一惊,跟着前来报信的小孩直奔那条水深两米的大河。
颜三公子毫无形象的在水中以狗刨式快速移动。
“喂,盐三勺,你快上来。”烟雨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抛了进去,结果“咚”的一声落到颜三附近,人也跟着没影了。
完了?!等了半天不见颜三冒头,烟雨“嘭”的一声跳了进去,河流湍急,翻滚了几个水花之后,河面重归平静。
“咦?道姑姐姐呢?”河岸边蹲着一溜的小萝卜头,各个托着腮帮子瞅了半天,烟雨就跟石头的命运一样,进去就没出来。
颜三潜到水底抓了一把河沙死劲搓着皮肤,等冒出头时整个人就跟煮熟的大虾一样浑身通红。
“哥哥,姐姐跳河了!”岸上的小子如是说。
啥?颜三咔吧着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姐姐跳河了!”岸上小萝卜头们齐刷刷兴奋的喊道。
颜三有片刻的高兴,继而愤恨的钻到水底,这该死的草包,你投河前倒是把行李留下来啊!
河底,烟雨趴在一块大石头上。
“喂!”颜三刚一张嘴,一股水流灌进去,呛得他直翻白眼,游过去扒拉地上一动不动的烟雨。
呵呵,甚合心意,这么快就死了,我的储物袋啊,我的有凤玉佩啊!
颜三嫌弃她的姿势影响他寻宝,刚一翻过来,烟雨闭着的眼睛瞪成灯笼,一拳头怼在颜三公子漂亮的脸蛋上。
水中挥拳,力气再大也受阻力干扰,颜三没有防备被她一拳击中,虽然不是很痛,但也把他吓了一跳。顺势烟雨掏出背包里的桃木剑挥向他的身后,在他愣神的时候,感觉到后背上好像贴了一样滑溜溜的东西。
进入凡间的魔君此时头皮发麻,在经历坟山烟雨开棺那件事,他对这个小道姑在内心中更加的排斥。
她所表演的一套在他的世界都不存在,不论仙界、魔界还是鬼界,妖界,都是靠拳头说话,靠本身的修为技能说话,没有人靠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异说话。
当他感到浑身毛孔竖立时,烟雨的桃木剑滑过他的耳边,狠狠的刺向身后。
此时两人距离拉得很近,颜三能清晰的看见女孩又长又翘的睫毛和水汪汪惹人怜的大眼睛。烟雨跟他打手势,按住他的头让他趴在河床上。
“咕咚咚”颜三连灌好几口水,肺内的空气挤压到临界点,只见身后冒出一股黑色的浓汁,烟雨一声闷哼后,在颜三的眼前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墨汁在水中慢慢晕染,在颜三又要陷入昏迷的时候,一张冰凉的小嘴附过来,往他的嘴巴里度进了救命的空气。
岸上,月白终于把颜三腹腔内的水全部挤出来,一阵猛咳,颜三悠悠转醒,眼前一圈关切的眼神,“哎呀,茅山的小道长还是个旱鸭子啊!”
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可惜他们都长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江老汉挤进人群,“小道长醒过来了,快回家喝完姜汤暖下身子,到秋天水很凉的。”
月白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颜三,起身问道,“施主,我家小师妹如何了?”
“好得很,正在吃饭呢,月大师也一起过去吧,还有这位……呃……”江老汉不知说啥,虽然这个长的比大姑娘还美的道长脾气不好,但人是在他们村子发生意外的,礼数上要周全,不能不管。
颜三被人搀回到江老汉家里,一路上村民们紧随其后,议论声越来越大,“哎呀这小伙这身材,茅山是不是有啥方子能锻炼肌肉的?”
“我的男神,不但颜值高还是八块腹肌,哇塞,今天真是大饱眼福啊!”
“……”
嗡嗡的嘈杂声气的颜三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他么的月白,你是诚心让我丢人啊,好歹你给我弄件衣服先穿上,要知道他屁股上的内裤可是金灿灿的黄,魔君日常内衣标配。话说傻道姑干啥去了?刚才在水底度气给他的是谁啊?难道是月白这个冰块脸?
被落在队伍最后的一个穿开裆裤小孩,莫名的回头望了望村口的大河,嘴里念叨着,“咦,那个穿黑衣的小人呢,怎么没从河里出来?”
……
江老汉家里,趁着河边出乱子的时候,江大娘已经做好一桌子的素菜招待烟雨他们三人。
瞥见师兄黑着脸从外面进来,迅速把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烟雨急蹬蹬奔过去,“师兄,盐三勺怎么样了?”
“活了!”月白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身后慢腾腾走过来的颜三,惹祸的人浑然不觉自己现在有多煞笔,不知道那位好心大嫂送给他一条花裤子套在身上,他还美滋滋的数着上面有几朵花。
“饭桶,你没死啊?”颜三厌恶的推开靠过来的烟雨,没防备脑门子被贴上一张黄色符箓。
所有人愣住,想到小道姑在山上的表现,看到茅山小道长也被贴上符箓均大气不敢喘,闭紧嘴巴盯着他俩。
除了眼球,颜三一点也动弹不得,烟雨抹了抹嘴巴后将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拢置于胸前,口中默默念了一个咒语后,揭掉颜三额前符箓,往空中一抛无火自燃。
颜三以及围在他身后的村民都感觉到一股凉嗖嗖的风吹过,每个人都一激灵,片刻便恢复常态。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退后一步,拉开与颜三的距离。
烟雨黑珍珠一样漂亮的眼瞳在颜三面前无限放大,翘着脚尖,烟雨认真的点头道,“嗯,看来没有被水鬼附身。”
颜三仍保持原来姿势,赤**口两只小手按在上面,她的主人脑子应该进水了,压根就没有想拿开的意思。颜三脸色由苍白直接变黑,刚要发火烟雨就被身后的月白拽走,“烟雨,何必管他,不识好人心。”最后一句明显说给颜三听的,气的魔君扬了扬拳头,草包在河里还打了他一拳,加上之前七七八八的,总有一天他要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等等,想到烟雨刚才说的话,颜三愣住,水鬼?
“哎,你等等,啥水鬼?分明你借机打我,你跟我说清楚,故弄玄虚,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饭桌上,江老汉怕他们拘束,轰走看热闹的人后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三位大师不如就留在我家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有去前面镇上的车,可以把三位大师送到镇上。”
月白是求之不得,连忙道谢,江老汉退出去之后,月白才拿起饭碗吃今天的第一顿饭,早上因为山南真人伤心过度,害得他也没有吃上早饭。
“师兄,朱砂你带了吗?”烟雨坐这儿吃了小半天,仍觉得胃里还有地方,嘴上没闲着。
“嗯,晚上你要画符?”月白奇怪的看看她。
“他!”烟雨手指对面黑着脸的颜三,悻悻的收回来手指头讪笑,“哦,是要画符。”
“烟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啥小孩子说你跳河了?”月白不喜欢颜三,自动过滤小孩说他疯癫的事儿。
“河里好像有一个水鬼,我没带草帽,看的不清楚。”烟雨低头又开始强攻盘子里的青菜。
“啊?你的手臂是不是被怪物咬的?”月白脸色一沉,拉开烟雨的衣袖,她身上穿的是江大娘找出来的花布衫,在她嫩藕一样的手臂上有三个黑孔,月白眉头紧皱,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子。
“师兄,我上过药了,别管了,快吃啊!”闷头扒拉饭的烟雨含混的说道。
月白责怪的瞪了一眼扒拉菜盘子的颜三,这个混蛋只会惹是生非,极讨厌!
饭后,烟雨犯困,委到墙角开始补觉,月白看颜三无所事事,扔给他一本经书,“师祖吩咐的,要你一个月之内必须理解透彻,否则他会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
“什么?那老头真这么说的?”歪倒在一边寻找机会下手的颜三吼道。
月白轻蔑的白了他一眼,鼻子里挤出个冷哼,这混球竟然对师祖大不敬,凭空出现就罢了还这么嚣张,倒要好好观察他是何方神圣,师祖又为何让他陪同烟雨下山,若是个酒囊饭袋,找机会甩掉他,大不了回宗门负荆请罪,省的连累师妹。
沉住气,月白不理会七窍生烟的颜三,自顾走到角落里打坐修行。
村里大嫂给颜三找的衣服,上衣是件胳膊上有白条的蓝色运动服,裤子还是那条全是小碎花的红裤子,一脚踢开月白撇给他的《茅山术志》,跟头疯牛一样冲了出去。
夜色降临,小山村没有什么娱乐节目,白天那些个没看够颜三容颜的花痴们都躲在外面,一看他吊儿郎当的出来,个个兴奋异常。
“颜大帅哥,去我家玩吧!”
“去我家!”
“去我家!”
颜三烦躁的甩开禁锢在他胳膊上的女孩,一个个脸上抹的跟阴司里的女鬼一样,哪有啥好心情搭理她们?
挣脱花痴女的纠缠,不知不觉颜三竟又到了村头的那条大河,晚上黑乎乎的河面加上“哗啦啦”的流水声,想到烟雨白天说的水鬼,来自魔界的魔君大人,封神榜上排名第28位的大人竟然也心生恐惧。
作凡人真难啊,尚且还有自知之明的颜三默默地往后倒退,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一步也迈不开,两眼惊恐的看着河面翻滚的水花。
墙角里烟雨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看外面天色正是亥时,月白把她需要的朱砂早就准备在一旁,迷糊道姑起身,走到水缸边净了手,返回桌前,掏出一张空白黄纸,一只用黄大仙尾巴做成的毛笔开始画符。
屋子里静悄悄,只有外面墙角里的秋虫发出凄凉的鸣叫,符画到最后一笔,烟雨顿住,抬头看向外面。
“师哥,那个妖物出现了。”
“是的,师妹。”
“盐三勺呢?”
“大概正被妖物吃呢!”
村头,颜三把他所有的看家本领都耍了一通,妈的在这个灵气匮乏的地方,没有修为他就是根废柴。
冷眼盯着水面上翻滚的水花,河面上露出来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脑袋。岸边唯一能提高战斗力的只有鹅软石,“嗵嗵”扔进十几个后,颜三拔腿要跑,脚下如生了钉子一般寸步也动弹不得。
雾草,难道陶老祖说的都是真的?颜三公子严重怀疑他娘亲必是被什么大拿给夺舍了神魂,才做出弑杀亲儿子的狗血事。
水面上翻滚的脑袋跟十八层地狱油锅里炸的小鬼,一层层的铺开,冲向颜三公子。
而伟大的魔君手里仅剩两块鹅卵石,他又不是发炮机,妈的,到底要打哪个?
水里的东西好像很忌惮他,又好像在试探,终于有一个冒进的冲出整齐的队伍,第一个爬上岸,满目狰狞的朝颜三嘶吼着。
近距离让颜三终于看清攻击他的是啥玩意儿,雾草!钟离花她们家豢养的小丑奈河冥猿。
可怜的颜三又气又怕,“哇”的一声一口黑痰喷向冲他呲着白色獠牙的畜生,手里的大石头悉数扔进张开的臭嘴巴。
浑身没有一根毛的秃顶水猴子,生性残暴凶猛却又动作敏捷,想挣的头功的水猴子身子一跳,躲过颜三浓痰的袭击,双臂一张,仰天大吼,锋利的爪子上带着阴寒挠向颜三公子的盛世美颜。
老天爷绝壁是让他痛快的死,猛地一运气脚下竟能动弹,怎奈双方力量相差悬殊,颜三刚穿上不到半天的运动服被利爪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衣服坏了可以换新的,这脸要坏了他么的要吃多少灵丹妙药才能恢复过来?况且现在他么的就是穷光蛋一个,别说灵药,连个灵草都弄不出来。
后面的奈河冥猿发现颜三如今废物一般,纷纷从水下蹦出,有几只堵住通向村子的去路,采取包围战术把颜三团团围住。
没有趁手的兵器,颜三干脆脱下身上的运动服,在水里沾湿,一端系在手脖上,作为软鞭抡了起来。
这群水猴子知道颜三逃不掉,开始戏耍他,东赶一下西驱一通,弄得颜三同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头戴大草帽的烟雨和月白师兄匆匆赶到河边,就见颜三像个疯子一样上蹿下跳,手舞足蹈,嘴里骂骂咧咧,沿着河岸一路逛奔。
“师兄,水鬼在河底,右前方两点钟方向一百五十米,有八条触手,每一个触手上有一根自动吹奏的木笛。”烟雨移开视线,目光炯炯的盯着河水对月白说道。
“师妹,我知道了,你要注意安全,小心有偷袭。”月白紧了紧衣衫后,左手手持由十几个铜钱串成的铜钱剑跳入河中,不出烟雨意料,那个躲在河中的水鬼察觉有人过来,起身要逃跑。
月白按照烟雨的吩咐,进入水中的同时就把她刚画好的降妖符抛进去,水花翻滚掀起巨大的水幕,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没有逃掉的八脚水怪巨大触手被炸掉一半。
月白欣喜若狂,小师妹的画符水平进步挺快,要不是缺少最后一笔,完整的降妖符能把这个怪物直接度化。
操着铜钱剑奔向控制木笛的怪物,岸边的烟雨紧盯大师兄的背影,纳闷的自语道,“好奇怪啊,为啥看不到这怪物的灵体?”
另一边被奈河冥猿追的狼狈逃窜的颜三公子,忽听身后传来巨大声响,知道有人来搭救他,心花怒放,没等他回头去看,就见前方那只一直戏耍逗弄他的水猴子身子发出诡异的脆响,之后不停地扭动,须臾皮开肉绽,冒出一团黑火,“砰”的一声爆炸,周身化作漫天血肉,四散开去。
这一自爆不要紧,只要粘到同伴血肉的水猴子无一例外开始爆炸,这种连锁反应就跟踩了雷区一样,瞬间引爆,场面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爆炸。
当然雷区,原子弹这些凡间才有的东西,身为魔君的颜三公子不懂。此时他战战兢兢抱头蹲地,铺天盖地降下的血雨几乎要把他掩埋,空气腥臭无比令人作呕。
终于等到周围恢复安静,颜三心有余悸的抬起头,钟离花啊钟离花,怎么以前不知道你养了一群威力这么大的家奴,怪不得一个个肚子大的如笸箩,感情里面全部充斥着幽火,可是没有导火引子,这些蠢货是如何进行自爆的?
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是黑红的尸块和冒着青烟的臭血,颜三双腿发软的往村子走,边走边纳闷的四处打望,这么大动静,离村子又不远,为何没有一个人来围观的?
这边,烟雨盯着走过来的颜三,心里核计着自己的符箓能不能驱走他的癔病。刚才他一个人发疯的沿着河边跑,现在又是不停地拍着身子,这个症状很像被脏东西附体,可是有草帽的保护,烟雨在他身上没有看到任何鬼灵。
颜三公子闻着自己身上的腥臭味不断作呕,吃到胃里的那几颗青菜被他吐的干干净净,恍惚中,发现前方地面上有一双脚,抬头一看,“小道姑,你咋不救我?”
烟雨被他推搡了一下,差点把头上的草帽晃掉,“盐……盐三勺,你是不是有病?”
“你说我有病?”颜三气结,大晚上的你弄个帽子扣脑袋上,是谁有病啊?
“嗯,我画符水平不高,等师兄捉到水鬼回来,让他给你画张平安符,这样就能让你少生病。”
颜三愣住,思忖片刻即说,“我要能防得住一切妖魔鬼怪的超级符箓。”
额,烟雨苦恼的挠挠头,“我不知道师兄能不能画出来,还有哪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
颜三嘲讽地看看她,有草帽遮着,看不到她的表情,这傻道姑看不出自己现在满身臭气?
这是从河里爬上来一人,烟雨大喜,“师兄,抓到了吗?”
“嗯,一个死了多年的恶鬼,借着风水宝地修炼出一些本事,被我超度了。”烟雨对师兄仔细的检查一遍,发现除了鞋尖有点湿,衣服都是干燥的,满意的点点头,“我们回吧!”
“等等,你俩没有别的问题问我?”颜三指指自己身上恶心的肉渣。
月白又是一声冷哼,烟雨正了正自己的草帽,绕着颜三走了一圈,除了衣服有些皱,就是裤脚上泥巴挺多。
“盐三勺,你还是忍一下,明天我去药店配些草药给你,效果不一定明显。”
“什么意思?”
月白嘲讽的指指脑袋,“走,师妹别理他,我看多半是偷懒耍滑不想做功课。”
离这个村子数万里之遥的一处洞府,陶老祖掐指算了半天,阴森森的笑道,“嘿嘿,弄个幻境吓吓他,看他还敢不敢逃跑了!”
回到江老汉家里,烟雨求月白给颜三画张平安符,月白拉着她走到一边,“师妹,他这个人不务正业,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烟雨回头看看躺在炕上生闷气的颜三,挠挠头不解的问道,“师兄,他说他是魔界的人。”
啊?月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看颜三,“他自己说的?”
烟雨点头。“师妹你太单纯了,人心险恶,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骗你的,再说魔界的人本就是我们正义之士要对抗的,你听师兄的,别理他。”
烟雨为难的点点头,“那你还给他画符吗?”烟雨的心思是颜三挺可怜的,一定是在魔界受了刺激才来凡间找罪受,出家人不应该慈悲为怀的吗?在他没有作恶之前,还是好人。
月白绷着脸思索片刻,“画!”
烟雨顿觉轻松,但是心里还有一块石头没落地,“师兄,那个水鬼真被你超度了?”
月白讪讪的避开她的目光,“嗯!”
看着月白仓皇出去的身影,烟雨疑惑的戳着脑袋,转过身子对上颜三探究的眼神。
“傻道姑,你说的水鬼长啥样?”颜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钟离花怎么可能为了点破资源来抓自己?
“嗯,是一头魔化了的八爪怪,每条触手都控制一根木笛。”
“你在河边还看见了啥?”
烟雨茫然的看着他,“没有别的啊?”刚说完,就见颜三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哒哒的往后一仰。
“盐三勺,你怎么啦?”烟雨一下子扑过来,因为个子小直接蹦到颜三的腿上,扒开颜三的眼皮仔细检查。
眼神空洞,目光涣散,深邃的墨瞳不断地扩大,烟雨心中一凛,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瓷瓶,掏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颜三的嘴巴里。
颜三失魂落魄,任由烟雨在他身上扑腾。听到说水鬼控制木笛,原本还有一点侥幸心理,现在烟消云散,真的是钟离花派来的,奈河冥猿能进入凡间,是需要至阴至纯的冥笛发号施令。
“傻道姑,你把存物袋和有凤玉佩还给我吧!”颜三身子一翻就把烟雨压在下面,手伸向她的胸前。
烟雨被他鲁莽的举动吓到,她不喜欢颜三这么粗鲁的对待她,昨天在宗门被师傅痛骂,说她没脑子不知道保护自己。
“你不要这样!”烟雨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抓住袭过来的手。
颜三的手被烟雨死死的攥在手里,无论他怎么用劲都挣脱不开。
“呼……我魔君从未求过人,今天第一次,道姑,请你把存物袋还给我,还有有凤玉佩。”颜三一字一顿的说道。
烟雨见他难得的认真起来,下意识的放开手,从怀间掏出那个让颜三吃够苦头的储物袋。
“这个是你的?”
“可是没写你的名字。”
颜三差点就动手抢了,“没写我的名字,难道写你名字了?”咬牙切齿隐忍的声音。
“唔,也没有,它出现在我身上,或许是我以前丢掉的。”烟雨认真的反驳道。
“你掏掏里面的东西,看看写没写你名字?”颜三耐着性子一步步引导,妈的,这蠢货还挺难对付。
掏了半天,烟雨惊悚的发现自己根本伸不进手指头。
“呵呵,这是阴司圣主的袋子,没有神识是取不出来里面的东西。”颜三冷笑。
“你能吗?”烟雨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神识这东西她也有,但她不会轻易的跟别人说。
颜三默了,黑着脸威胁道,“等我回到魔界,小心别让我见到你。”
烟雨咽了咽口水,扑闪着长睫毛,半天小声回道,“你要是做坏事,我会做法超度你。”
“你……”
颜三被她气的要发怒,只觉得舌根下翻腾出一股苦涩的药味,马上意识变得模糊,“砰”歪倒在炕上。
月白进来时正看见烟雨吐着舌头做鬼脸,温柔的一笑,“师妹,好久没看见过你这个表情。”
烟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第二日早饭后告别江老汉,烟雨心满意足的端着一盆包子做进送他们去镇上的面包车。让花痴女们心塞的是那个长相超帅超迷人的颜公子,像死猪一样被人抬进车里的,都没来得及告别,呜呜……
中午时分,在一家小旅馆歇脚的烟雨,吃完第十张郭麻子烧饼,满足的拍拍肚皮,“师兄,这个很好吃,你为啥不吃啊?”
看着师妹小心收好掉在桌子上的芝麻,月白浅笑,“师兄不饿。”放在桌子下的手揉了揉肚子,月白轻皱眉头,昨天就不应该吃饭,趁机练成辟谷之术,一年后回到宗门,师祖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然后委以重任,不出几年就会成为新一届掌教人。
“师兄买这个哪来的钱?”烟雨道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知道山门外的世界流通一种纸币,可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月白拳头放在嘴边轻咳,结巴说道,“嘿嘿,是……是昨日你做法事的报酬。”
昨天在生病男人家里,月白一共要了两千块钱。
烟雨没在问,她对钱的概念很模糊。“师兄,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既然有了钱,不如去吃遍华夏美食吧!
月白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去龙虎山拜访天师教。龙虎山是道教正一道天师派的“祖庭”,据说群峰叠嶂,山青水绿,灵气要比茅山还要充裕。
更重要一点,月白近两年在外面也碰到过天师派的弟子,他们不同于茅山隐藏在深山中极少入世,更多的弟子都走进朝堂为国效力,位高权重着数十人之多。
反观茅山,多行走于异界,很多事迹不能登载入册,倒是便宜了一些坑蒙拐骗之徒,打着茅山旗号做些恶心的勾当。
“我先去车站打听一下票价,回来在定去哪里好不好?”
月白离开之后,烟雨去了隔壁房间,算时间药效应该到了,可怜的魔君也该醒了。
推门进来,床上假寐的颜三数着烟雨的步子,第五步就不见她在走了,“盐三勺,你醒了的话就吃了这个芝麻饼,很香的。”
烟雨放下盘子,忽听身后“哗”的一声,一盆水从头到脚泼在她的身上。
烟雨的表情要多无辜就多无辜,浑身**的看着幸灾乐祸的颜三,魔君突然有一种做错事要挨骂的感觉。
尴尬的探了探嗓子,颜三避开烟雨审视的眼神,“我现在不要储物袋,你把有凤玉佩还给我就行。”
烟雨现在满脑子都是可怜颜三,到底是受了啥刺激才让这个年轻人以捉弄人来取乐。
“你说的玉佩我不知道。”看到颜三眼神飘忽不定的瞅着她的胸口,烟雨浑身不自在的用双手护住前胸,“你不要乱看!”
颜三一愣,继而笑容变得邪恶,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魔爪,勾了勾烟雨湿漉漉的头发,“小道姑,你喜不喜欢我?”
烟雨警惕的倒退一步,扬起小脸,“春明师姐说,只有男女朋友之间才问喜欢和不喜欢。”
颜三笑容僵住,妈的,茅山的道姑们还挺保守的。
“好吧,我重新问一遍,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嗯!”烟雨想了三秒后捂紧胸前的衣服回答。
颜三磨着牙根,墨瞳由冷酷转为迷人的温柔,“你放心,我对平板身材没兴趣。”
“额?”烟雨不懂他的话,“我就一套衣服你还弄湿,所以你很坏。”
“啊切!”适时的烟雨打了个喷嚏。
被她的天真打败的颜三彻底失去耐性,趁她捂嘴的片刻,手直接剥开她的衣领,拽出脖子上的红线。
红线上拴着一块做工精巧的羊脂白玉,雕刻的花纹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
颜三身上的羊脂白玉,雕刻的花纹是凰。不知道他爹娘抽啥疯,在他出生的时候就用这种老套的方式给他定了婚姻大事。
“这个是我的!”两人齐口同声,烟雨这下不干了,茅山上下谁人不知这是她的本命玉,临出发前师傅再三嘱咐丢了啥也别丢了本命玉,现在被颜三抢走,烟雨也顾不上矜持和怜悯,狠狠地发力,一掌就把颜三打出门外。
“轰”的一声,房门倒地带起巨大的声响,吓的店内住客以为发生地震,纷纷夺路而逃。
颜三痛苦的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闻讯赶来的店主看见烟雨气势汹汹的冲出房间,大喝一声,“发生了什么事?”
大中午的,房间里的人都在午休,店主也趁机趴在柜台上打瞌睡,他以为有人趁他睡觉的功夫混到楼上抢劫住客。
但是这个小姑娘不是刚入住的小道姑吗?这劫匪连一个小女孩都打不过,也太怂了!
店主的一句话惊醒愤怒中的烟雨,看看地上脸色苍白的颜三,烟雨慌忙拿过自己的玉佩套进脖子里,声音颤抖的回道,“闹……闹着玩的。”
慌乱内疚的眼神瞟向地上痛不欲生的颜三,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子,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他的嘴巴里。
“喂?110吗?平和旅店发生了入室抢劫,你们快点过来。”店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当时办入住手续,月白背着颜三,所以他没有看清脸,以为是入室抢劫的劫匪。
“小道姑,你有没有受伤?”打完报警电话,秃顶大叔看她浑身湿漉漉,找来一条毛巾搭在她身上。
烟雨双手哆嗦的摸了摸颜三的颈部脉搏,他的叫声越来越微弱,而额头上的汗珠可是越来越密,脸色白的跟白纸一样。
糟了,会不会是丹药吃的过多?昨晚看他神经兮兮的胡言乱语,给他吃了一颗茅山宗的秘制镇魂丸。刚才见他疼的死去活来,又服了一颗疗伤的高级丹药,为啥现在气若游丝,摸不着脉搏了?
“哎呀小道姑,你给他为了啥?就算他抢你……抢你东西,你也别把他弄死了,小心你背上杀人的罪名。”
秃顶男人好心提醒,吓坏了涉世未深的烟雨,惊慌失措的问道,“咋……咋办?”
“警察一会儿就该来了,你给他吃的是啥要告诉警察,主动承认错误一定会得到谅解的。”
十几分钟后警察赶到,推开看热闹的人群,一位胖乎乎矮墩墩的警察背着手过来,看了一眼地上无声无息的颜三,抬了抬眼皮,打着官腔,“是谁报的警啊?”
秃顶男人十分热情的过来,点头哈腰先递给矮胖警察一支烟,矮胖警察斜睨一眼,轻蔑的推开,“有话说话,忙着呢。”
“噢,就是这个男人,闯进道姑房间欲行不轨。”秃顶男人义愤填膺的举报道。
矮胖警察瞟了眼蹲在墙角的烟雨,飘走的眼神猛地返回,眼神一亮,“你是那个道姑?”
烟雨吓哭了,一抬头梨花带雨的模样瞬间萌化了众看客的心,心疼的矮胖警察小跑上前搀扶起她,“小道姑,快别哭,有事找警察叔叔,别怕!”
安慰几句烟雨,这矮胖警察嫌恶地踢了一脚地上没有声息的颜三,对他的同伴说,“把他带走,反了天了,大白天的敢抢劫美女,给他弄顿牢饭好好招待他。”
同伴蹲下来用手试了试颜三的鼻息,惊讶的叫道,“张哥,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被带到警车上的烟雨慌张的在人群中寻找大师兄的影子,她很害怕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更害怕那个瘦高警察说的话,颜三可不要死啊!
“施……施主,我……我……去哪?”坐在警车里,烟雨惊慌的盯着被抬上120急救车的颜三,都怪自己出手太重,这下可怎么办?颜三要是死了,怎么跟师傅交代?就算颜三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她没有想要杀死他的想法。
“别叫施主,弄得我怪不得劲儿的,小道姑你别害怕,跟我去警局录个口供,实话实说,有警察保护你害怕啥?”
“我……我……”趴在窗户上看见120拉着颜三跑远,烟雨“哇”的一声大哭,“盐三勺,我不是故意的!”
“三少?”矮胖警察诧异的看了眼前面的急救车,掏出电话打给随行的同事,“哎,小道姑看样是认识那人,喊他三少,你们精细点,别弄出乱子。”
街角,月白推开尾随在他身后的中年女人,一脸不耐烦的想要斥责她几句,就看前面的街上一辆救护车,一辆警车呼啸而过,杂乱声中,好像有人喊大师兄。
警局里,一个小时前还对小道姑温柔有加的矮胖警察,此时就跟没吃饱饿了好几顿的野猪一样,逮谁咬谁。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倒桌子上,抄起电话打出去,“怎么样?”
电话另一头的人被他凶巴巴的喊声吓到,结巴的说道,“还……还在抢救室。”
矮胖警察烦躁的一把扔掉电话,一个简单的入室抢劫案,偏偏那个小道姑死咬着不承认被抢劫,说什么失手打伤了他,并且给他吃了自己炼的药丸,她不是想毒死他的。
矮胖子苦口婆心劝了她半天,让她说清楚这个“三少”是哪家公子哥,小道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说了句差点气死他的话,“他是魔界的,不是我们凡间的。”
哇靠,合着大热天两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互殴啊!
“咣当”一声,警局的大门被人撞开,冲进来一个背着行李包的男人,一身黑布道袍,神色慌张,后面跟着旅店的秃顶老板,张帆冷眼一瞧,一肚子火气有地方发了。
“小师妹,我的小师妹呢?”月白回到旅店时看到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心里咯噔一下就往里面挤,秃顶老板眼睛尖看见他急忙喊,“道长啊,小道姑被人侮辱了!”
秃顶老板根本就是不嫌事大的主,这都哪跟哪,单凭烟雨浑身湿透就妄加猜测,听到月白耳朵里,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这样,秃顶店主在月白的强迫下一起来到警局,张帆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秃顶男人,“你跟我老实交代,当时到底发生了啥事?”
月白推开拦着他的警察,惊慌的四处寻找烟雨,张帆狠狠地一敲桌子,“给我老实点,等会儿在收拾你们这几个招摇撞骗的。”
月白被他的吼声镇住,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后走到门口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再吵吵要见烟雨。
张帆呲鼻,最瞧不惯这种江湖骗子,平常看见他们油嘴滑舌的欺骗群众,不犯案就算了,要是落到他手里,准叫他们秃噜一层皮再出来。
月白盯着张帆把秃顶店主拉倒一间屋子训话,其他人各忙各的没人搭理他,悄悄从道袍里拿出一张白纸剪的小人,掏出朱砂笔,用嘴在上面哈了哈气湿润一下笔锋,在小人的眼睛部位描红,打出一个手势后,心中默念咒语,小纸人晃晃悠悠从他手心飞出去,贴着隐蔽的地方往里飞去。
烟雨被单独关在一间审讯室中,那个矮胖警察走了大半天没人理她,担心大师兄找不到她,更担心颜三死在医院,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行李都放在旅店中,草帽没在身上不能随意转化空间,要怎么办?那个警察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为啥非要她承认颜三是来抢劫的?明明就不是这样,她做不出违背良心的事。
正着急着,忽然门缝里闪过一个影子,烟雨顿足,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小白?”
是月白师兄的修行的秘术符人寻路,这个和正统的茅山术不一样。有一次月白下山办事,一连走了好几天后,回来就弄了这个纸片人,无意中被烟雨撞见,月白求她别告诉师傅,说是师傅知道后,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的。
烟雨可不想师傅变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不想疼爱她的大师兄变成肉块,所以才帮他守住秘密。
纸片人上有月白画的符,能够感应烟雨的位置。当烟雨抓住那个从门缝里挤进来的符人,月白心中大喜,加速念动咒语,纸片人化成一把利器,将门锁弄坏,烟雨探出个小脑袋四处看看,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打出一朵火花,将符人烧掉后,推开警局的后门跑了出去。
三楼一间屋子,和楼下关押烟雨的审讯室正好一个方向和位置,重重铁门之后,地上躺着一个浑身肮脏,蓬头垢面的酒鬼。忽然酒鬼睁开双眼,没有一点黑眼仁,只剩下突出的白眼球的眼睛死劲鼓着,双手呈鸡爪状张开,张着嘴巴却喊不出话,手脚之上的铁链被他拽的“咔咔”作响。
从后面小巷里钻出来的烟雨,茫然站在街头,到哪里去找颜三啊?
“请问道姑是不是有啥为难事?”从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烟雨忙回头,是一位年龄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蓝布衣服,头上盖着一顶黑线帽子,双手合什恭敬的看着烟雨。
烟雨躬身回礼,“施主,请问怎么去镇上的医院?”
老太婆诧异的一愣,“道姑身体不舒服?”
“不,看一位朋友。”烟雨虽小贪玩,但是待人接物一直让山南真人喜欢,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尽显茅山宗的名门正派风范。
“茅山的道姑有恩于我,不如我顺路送道姑去医院吧。”
等月白找到机会从警局里溜出来时,绕着附近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烟雨。左右急的团团转,就看警局大门被推开,呼啦啦很多人跑了出来。
月白以为他们发现了烟雨被放走,忙背着行李躲到墙角,趁着慌乱撒腿就跑了。
再说烟雨这面,好心老婆婆把她带到医院门口,“小道姑,你进去吧,这就是镇上最好的医院。”临走时老婆婆也不知道出于啥心思,塞给她一个大红薯,看到吃的心情立即变好的烟雨,忍住吃的念头,揣进怀里往大楼里走去。
镇医院大楼很高,烟雨站在大门楼仰着脖子数数,一共九层,不禁皱皱眉头,感觉怪怪的,没有草帽傍身,烟雨暂时判断不出诡异的地方在哪里。
出入医院的人很多,冷不丁看见一个漂亮的小道姑进来,好奇的人议论纷纷,“会不会是给后面那家人做法事的?”
“不能,瞅这小姑娘都没到12岁,会做啥法事,说不定是个骗子。再说了,现在谁还相信这个?有病治病,千万别弄巫医神功,耽误了治疗时间,后悔都来不及。”
“就是,都啥年代还有人相信这个,快走吧。”经过烟雨身边的人不免对她指指点点,小道姑羞涩的低着头,心里默念静心咒,可算找到了电梯,先上楼找个僻静地方,算一算颜三在哪个房间,幸好昨天搜集了他的长发,不然让她算也算不出来啥结果。
站在电梯里,烟雨避开周围窥视她的眼神,背对着大家可怜巴巴的好像面壁思过。
手指一下一下划着电梯内壁,身后传来好奇人的窃窃私语,烟雨不理会这些,摸了摸怀里的红薯,抽抽鼻子,好想吃啊!
小声议论的人不时回头看看烟雨,第一眼看她时头拱在电梯内壁上,等再看第二眼时,小道姑竟然贴着电梯内壁往上爬!
要是壁虎爬上去就算了,没人会觉得奇怪。一个大活人,还是个萌的不要不要地小道姑,是调皮还是智商有问题,人们就不好判断了。
烟雨的力气,就算让她沿着医院大楼外墙徒手爬上去也能完成。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上下之间距离不过两米,烟雨灵活的爬到顶棚处,不借助任何外力辅助,的确像只壁虎一样紧贴内壁,从掏出背后的桃木剑狠戳一个地方。
电梯开始小幅度晃动,烟雨戳一下就晃动一下,里面嘲笑她的人现在笑是笑不出来了,等电梯门一打开,乌泱一下尖叫着跑了个精光,想进去的人又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看见大家都跑他们也跑,一时间那个楼层炸了锅。
烟雨一直盯着顶棚上一块湿漉漉黏糊糊的痕迹看,喃喃自语道,“怎么像村子里水鬼的痕迹?”
管它呢,先贴张符箓再说。
翻出一张净化符箓,念动咒语,等符箓背面冒出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后,歪歪扭扭的贴在那块水渍上。
此时上升的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一男一女,烟雨往下爬弄出的动静引起两人注意,直到电梯门再合上人也没有走进去。
男人问:是个人吧?
女人语气不确定:好像是!
男人又问:修电梯的?
女人摇头:现在修电梯都直接趴在墙面上吗?
说完两人浑身一激灵,回头瞅瞅幽深的走廊后逃也似的跑开了。
被安排接受各种检查的颜三同志,终于等到一个机会甩开看管他的警察溜走。臭道姑一拳打在他的心口窝上,一瞬间疼得他差点以为去地府报道,后来她塞进嘴里的丹丸被颜三一口咬破,流出一股冰凉的汁液后,颜三公子昏厥了过去。
这事过了很久很久之后,烟雨得知他服用丹药昏迷,重新研究了一下丹方和药性,发现颜三公子竟然对里面一种泄火的草药过敏,内疚自己发现这个秘密之前一共让他昏迷过十几次,这段孽情是怎么也掰扯不清楚。
颜三公子把茅山的道服扔进村子里的茅厕中,出来时穿的是江老汉给找的衣服,和他那张俊脸一比,在医院走廊里,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一百。
颜三皱眉,发现有间屋子后,人一闪钻了进去,再出来时一身白大褂,外加一个白口罩,这才掩人耳目大摇大摆的寻找出去的路。
凡间的建筑结构对于魔君来说简直就是个迷宫,没有一点法术在身,转了三圈之后,颜三头昏眼花,被对面跑过来的男女撞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大夫,快别去那边,有危险。”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撞到颜三的男人还好心提醒他别往前面去,颜三这种狗都讨嫌的性格,偏偏哪有热闹哪去。
“啥危险?我看看。”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点灯,就是有开关颜三公子也不会用。挨个房间推门,到最后颜三急的满头大汗也没找到哪扇门能让他出去。
用指甲在墙壁上划了一道印子,闭着眼睛往前摸了三间屋,再一睁眼,往右边的墙壁看看,颜三顿时泄气,果然不出所料,他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应该是陷入了迷阵之中。
这是鬼打墙,在魔君的世界跟他们的迷阵、幻阵一样,找不到阵心是永远也出不去,直到活活累死。
“呼!”颜三靠墙坐在地上,没有神识无法看到多元空间,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着有人来救他。
掰掰手指头数数谁能救他,颜三忽然涌上一股悲哀,没有人!那个小白脸月白早就恨不得甩开他,这下可好,彻底成为流落在凡间的一条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靠着墙睡着了的颜三,耳朵里隐约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哒哒哒”正朝他这里走来。毛骨悚然的昏暗走廊里,出现这样的声音,在魔界混了9000年的颜三公子竟然心跳加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声音的出处。
摸遍整个身上,倒是找到一件可以防身的武器,白大褂上衣兜里有一根圆珠笔。
脚步声快接近颜三躲藏的位置时停了下来,模模糊糊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噗嗤”一声,一团明黄的亮光出现在走廊尽头,只不过闪了两下又重归黑暗。
有风吹过来,空气中带着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已经汗毛倒立的颜三紧张的握着圆珠笔,半天过后,又是“噗嗤”一声火光亮起,这回没有熄灭。
“卯日冲鸡煞西,不好不好,西在哪边?哦,这边这边!”火光根本就没到颜三跟前,或者说被困在鬼打墙里的颜三能看见外面的情况,但是外面的人看不见他。
神神叨叨举着火光的人,是茅山宗的烟雨道姑,火光就在她手心里跳跃,颜三感觉到的有股风似乎想要把那团火光给吹灭了。
在背包里掏出一张空白黄纸,烟雨的小脸皱成包子了,为难的抬头看看,“盐三勺,我知道你在这里,一会儿我要烧张符箓,我真不是存心害你的,你是我师弟,我有义务照顾你,所以你要相信都是为你好的。”
颜三一愣,从来就没觉得烟雨傻道姑这么可爱过,这么说她是来救他的?高兴的站起身往烟雨蹲着的地方走去,慢慢的在他的脚下升起一团烟雾,越来越浓,最后呛得颜三几乎要把内脏给咳了出来。
昏天暗地的全是灰白的烟雾,冷不丁一只手抓住颜三的胳膊,魔君吓的“啊”的一声大叫,“嘘!别声张,盐三勺,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烟雨在走廊的西方烧了一张驱秽符箓,由烟雾指引破开鬼打墙。
从电梯里出来后,烟雨用颜三的头发测算出他的大概位置,喜滋滋的找过来,一看整个走廊黑乎乎的,就想用万兽灵火来照亮。
刚点亮就被一股强劲的阴风吹灭,烟雨面不改色的在手掌心划了一道符,才第二次点燃灵火。
“跟我来!”捂住颜三的嘴巴,烟雨拽着他的衣袖,两人进入旁边的一个房间,合上门之后迅速的贴上一道辟邪符,烟雨这才松了口气。
“盐三勺,你有没有事?不会死了吧?”小手上下拍着颜三,烟雨担心着急都是真的,这让颜三十分意外和一点点感动,没好气的咽下要挤兑她的话,冷着脸对着她。
“你这体质咋还招阴呢?魔界凌驾于鬼界之上,按常理,你就算是凡人也不能被小鬼盯上才对。”烟雨仔细检查一遍,嘴里叨叨着跟慈祥的老妈妈一样。
颜三浑身肌肉紧绷,不是因为烟雨的小手乱摸,是被她的话惊到的。
“你说什么?你看到我身上有小鬼?”墨瞳左右瞅瞅,脸上的肌肉绷到极致,到显得这位公子更加的帅气迷人。
烟雨歪着脑袋想了想,“看的不是很清楚,我的阴阳眼没有全开,要借助乾坤帽才能看清楚不属于阳间的魂灵。”
颜三把牙根磕的“咯噔咯噔”响,“刚才在外面有个迷幻阵,你怎么发现的?”
“你是说鬼打墙吧!”烟雨见他脸色不佳,声音颤抖,忙缓和语气更温柔的说道。
“我在电梯里发现了一块水鬼爬过的痕迹,用符箓镇住,拖延了它的行动,我的阴阳眼看的不是很清楚,反正有条黑线通到这里后就不见了,我也是猜测有鬼打墙。”
“现在呢?现在看到黑线了吗?”颜三竭力克制心中的怒气,他不明白钟离花跟着凑啥热闹,好好管管她的阴司,小鬼作乱还做到他身上来了?
“唔,没有了。”烟雨指指他的后背,“我在你后背上贴了一张平安符。”
颜三拧脖子往后瞅,可不嘛,在他后背正中间贴着一张黄纸。
烟雨目光突然变得狡黠,捅捅颜三,“你怎么从警察那里跑出来的?我都说了你没有抢劫我,他们不信。”
一听她的话,颜三立刻变脸,“你把储物袋和玉佩还给我,还能发生这么多事?”
“玉佩是我的,我出生时在我嘴巴里的。”烟雨正儿八经的指指自己的嘴巴,看他不信,掏出玉佩在他眼前一亮,“你看,师傅说这是我咬的牙印。”
玉佩顶端有一行很浅很浅的痕迹,天啊,谁家孩子刚出生就有牙?她师傅这样诓她她也信?
颜三思量半天还是放弃明抢,屡试屡败不如换个计策,还有这两天的遭遇,莫名的都和他有关,颜三公子不得不重新考虑陶老祖的话,不管怎样,目前保命要紧。
烟雨见他沉默,满面笑容的拉着颜三的手摇来摇去,“师弟,你答应师姐,不要再和我生气,这个储物袋可以还给你,但是你现在招阴体质,拿这个风险更大,先让师姐替你保存,你要回魔界的话,我就给你。”
颜三公子嘴角直抽抽,冷眼看着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小道姑,“少说大话,看看外面安全没有,快点出去。”
噢!烟雨点头,拉开门往走廊里看看,灯火通明没有邪气。“走吧!”
半路上颜三把医生的白大褂脱了包住脑袋,烟雨说刚刚算他位置的时候,不小心算出他最近要走桃花运,解释半天颜三才明白“桃花运”的意思,呵呵,这种运气,他活了9000年,几乎天天上演。
“盐三勺,这家医院的风水很不好啊,要是体质差阴气重的人,拉进来抢救都没用,幸亏师姐来的及时,不然那个水鬼就找到你,你的命……”
电梯里烟雨道姑又开始叨叨,蒙着头的颜三不用看就知道身旁搭电梯人的表情。掏出她怀里的红薯,一把塞进她的嘴巴里才让她闭嘴。
人群里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大都是说烟雨这么年轻的女孩装神弄鬼的吓唬人,真没素质没教养。
但有不同的声音,“请问道姑仙乡何处?是不是句容的茅山宗?”
让烟雨傻乎乎大放厥词的情况只有一种,就是肚子里空空如也让她烦躁才这样。现在嘴巴里嚼着生红薯,“咔嗤咔嗤”的声音配上的衣着和刚刚的言论让人汗毛倒立。
回头寻找问话的人,烟雨颇有礼貌的点头,“嗯,我是茅山道姑。”
说话时,电梯已经到了医院一楼,颜三明白烟雨的话不是吹嘘,加上自己白沾魔君的好皮囊,实际上是需要保护的小白兔,大步紧迈要脱离这个晦气的地方。
烟雨抬脚刚要出电梯门,后衣襟被人一把拽住,“道姑,算一卦需要多少钱?”是刚才和她搭话的人,身高和她差不多的矮胖子,怪不得在人群里没看见他。
“施主要算卦吗?”红薯汁多味美香气喷鼻,喜的烟雨心情十分的好。
“我的卦很贵!”想起春明师姐对她说过的话,烟雨诚实的答道。
春明曾经拎着她耳朵说过,“不准打着茅山旗号在外面给人算卦,要算的话也必须收费,不然惹上因果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春明的这套理论看似歪理,实则非常明智。古人语:天机不可泄漏;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
泄漏天机是要折福的,所以必须收取一定礼金来弥补,而且卦象越准,收的礼金越高。
烟雨的话惹怒了矮胖男人,这位新晋的暴发户姓于,在南方某省搞了房地产开发,发了一大笔财。于老板仗着这几年在外呼风唤雨的有些底气,看烟雨面相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口气到不小,很贵?多贵是贵?
烟雨腹中有食,气息也稳稳的调整好,见问话的人撅着嘴巴气哼哼的瞅着她,也不明白他生哪门子气,弯了弯腰说道,“施主告辞!”
颜三已经在大门口不耐烦的跟她摆手,烟雨提提道袍,喜滋滋的要过去。
“等等小道姑,多少钱一卦,你开个价!”于老板早些年是泥瓦匠出身,别看个子不高,但底盘厚重,烟雨道姑没防备,后衣襟又被他扯住,踉跄着差点摔个狗吃屎。
蛮力与蛮力碰撞,烟雨的道袍被扯下很大的一块,远处的颜三看在眼里,火气噌的一下就窜上来。
小道姑没准将来会是他媳妇儿,大白天被一头猪给拱了,魔君的酸气大老远的就扑面而来。
“放手!干啥呢?”魔君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吓到于老板,从没见过一个人有这样的气势,光是站那儿瞪他就让他浑身紧张,“我……我找……找道姑算卦!”
“不算!”颜三扒拉开于老板拉住烟雨衣袖的手,鬼使神差的自己握在手中,拽着她往大门口走。
“我给钱!”于老板很生气颜三对他的态度,一下子上来倔劲儿,掏出手包里一叠百元大钞在颜三眼前晃晃,就不信他不爱财。
颜三公子哪见过这个?啥玩意儿啊,花花绿绿的,钱是啥东西?要它干啥用?
“小道姑你算不算?我就不信你和钱有仇,你说贵能有多贵?”于老板挺挺啤酒肚,斜睨一眼烟雨道姑,土包子一个,估计给十块钱都会乐半天。
“好吧,我算。反正我提醒你了卦很贵,是你自己愿意算的。”烟雨道姑郑重其事的提醒他,惹得颜三在一旁发脾气。
烟雨见状拍拍他的手说道,“一会儿大师兄过来,我需要乾坤帽找到那个水鬼超度它,我怕以后它还会找到你。”
“为啥?”
烟雨皱眉,“你看,在你脚下有一团黑气,你走到哪儿,黑气就跟到哪。”
颜三和于老板同时低头看,魔君吓的直跺脚想要甩掉晦气,不料遭到旁边于老板的耻笑,“你们俩这双簧唱够了没有?不就是想表现你有本事吗?你开个价,到底一卦多少钱?”
烟雨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头。
于老板的小眼睛都笑成一条线了,“哈哈,没见识的小道姑,一块钱的卦还说贵,你可笑死我了,哎呀差点上你的当,还说自己是茅山的。”
“错了,我师妹一卦一万,天桥底下有一块钱的卦,出门左拐再直行三百米就是!”黑着脸的月白不知道啥时候站在身后,烟雨惊喜的蹦到大师兄身边,搂住他的胳膊亲昵地说,“大师兄,谢谢你的小白。”
颜三同志瞬间黑脸,莫名其妙心中十分不爽。
这边于老板满心欢喜的掏出一个钢镚,被月白的话吓的手一哆嗦,钢镚儿滚进下水道去了。
“啥啥啥?1万块?”这是抢钱啊!
“是,1万块,你要觉得贵就别算。”月白看到烟雨全胳膊全腿没受一点伤,继而狠狠的瞪了一眼颜三后方解气。
“走,小师妹,我打听好了,去龙虎山得到省城坐车,我们去车站。”
“师兄,还不能走。师弟被水鬼盯上了,我得去捉拿超度了它。”拉住月白的衣袖,烟雨从行李中找出乾坤帽,戴上之后抬眼看看医院大楼,之前看到的诡异之处现在已经十分的明显,在医院后楼西北角上有一团红光,时强时弱,不知道是什么鬼物躲在那里。
“烟雨,看到什么了吗?”月白见她习惯性的挠下巴,知道必是发现了什么。
“师兄,先去找那个水鬼吧。盐三勺,你跟在我后面,一会儿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准问,也不准回头看。”烟雨这身行头实在太惹人注目,早就引起医院保安的注意,还没等他们再进去,就被三个保安给推了出来。
颜三蒙着脑袋,顺着缝隙发现看押他的警察也在四处找他,忙拉住烟雨的胳膊,“先回去,等晚上再说。”
三人躲在医院旁边的一个胡同之中,月白嫌恶的瞪了一眼蹲在他们身后的于老板,“你跟着凑啥热闹,说啥也没用,我师妹的卦一万起,只高不低。”
“大师傅,我跟你说,在外面这样说话容易挨揍的知不知道?”于老板瞪着小眼珠气呼呼的说道。
“哼!”月白转过头不理他,于老板讪讪的,认为自己的话震慑到他,颇有些得意。
颜三一直看他俩的热闹,听他们争执半天弄明白他们说的钱类似于魔界的金币,银币,虽然不知道一万块可以换算多少魔界金币,看小胖子肉疼的样,估计不少。
等待的时候,月白出去给烟雨买了一堆吃的,包括两整只烧鸡和十个酱猪蹄,都知道她是个饭桶,谁也不管她的吃相,一直赖着不走的于老板可真是开眼了,怪不得一张嘴就要一万块,就这吃法,十万八万的都养不活她。
期间烟雨好心的递给他一只酱猪蹄,被月白一眼给瞪回去了,于老板气不过,颠颠跑出去端回来一个麻辣香锅,馋的烟雨眼睛都直了。
一根筋的于老板,也不着急他家的事了,今天非要和月白死磕到底,非要戳穿他们三人骗人骗钱的把戏,就刚才小道姑还在地上有模有样的画符。
雾草,这个可骗不了他。以前他接触过很多有名的制符大师,哪个像她这样满手油污的跪在地上,糊弄鬼还行,糊弄他,还嫩了点!
等到天幕完全降临,月白和烟雨盘膝打坐两个时辰之后,子时将近,烟雨率先起身,推醒迷糊迷糊糊的颜三,“盐三勺,跟着我走,白天跟你说的话一定要照做。”
行李收拾好,地上睡得正酣的于老板竟然没有被吵醒,临走时,烟雨看了看他,把之前画好的符箓贴在他脑门子上。
一旁月白冷着脸说道,“烟雨,以后不要随便就给人画符,茅山宗的符箓以后要走高端路线,不是阿猫阿狗就能得到,你这样会坏了宗门的规矩。”
烟雨眨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看月白,“师兄,于老板不是猫狗,他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烟雨,我是大师兄,你得听我的,符箓可以给他,但他必须拿钱来买的。还有你的丹药,以后别动不动就拿出来喂给别人,草药也需要钱来买的。”
说着话,月白斜眼瞅了瞅颜三,一脸的瞧不起。
颜三回他一个冷笑,烟雨觉察到两人剑拔弩张,忙打圆场,“师兄,我知道了,以后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好。”
烟雨很不理解师兄的做法,平日里宗门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去做的,特别是对外联络。山南真人曾这样评价月白: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既然师傅派他下山做她监护人,烟雨也不去计较这些,以后行事避开点大师兄就好了。
晚上十点多钟,医院大楼灯火通明。
躲过保安视线的三人成功的来到白天颜三被困的楼层,医院的最上面一层,九楼。
走廊里依旧空荡荡,清白的灯光孤独的晃着,偶尔冒出来的一股凉风,吹得颜三公子浑身肌肉紧绷,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透阴司这些蠢货为毛一个劲儿的要把他抓回去。
难道蠢货们不知道一旦魔君回到异界就会自动恢复修为,哪个是他的对手?难不成是要准备把他在凡间给“咔嚓”了再邀功?娘啊,你必是被人夺舍了,等孩子找到回异界的路,一定要你尝尝被人(被鬼)追杀的滋味。
“盐三勺,把这个拿在手里。”烟雨回身递给颜三一样东西,摸着很柔软,摊开一看是块手帕。
“干嘛?”颜三愣住。
“哼!一会儿哭鼻子时好擦眼泪!”月白像是欲求不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说道。
颜三黑脸,雾草这小白脸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火气刚要发作,一团模糊的东西从走廊尽头闪了一下,别说烟雨,就是颜三这个白丁也看的一清二楚。
伸出去要打架的胳膊又抽了回来,颜三公子身子一委立马蹲在烟雨背后,月白嘲讽的看着他,那蔑视的眼神都快把他踩到脚底了。
这时候保命要紧,管这帕子是擦眼泪用还是干啥用,一切都听小道姑的。
头顶的照明灯忽闪忽闪无风自动,烟雨透过乾坤帽紧盯着靠在墙角的一团黑雾,若隐若现,一根黑线通过来缠绕在颜三的脚踝处。
月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站在两人身后,没人注意到他的手指已经掐成剑诀,目不转睛地盯着颜三脚踝上的黑线。
“盐三勺,跟我往前走三步。”贪吃的烟雨道姑此刻沉着冷静,掏出后背的桃木剑,谨慎的迈出第一脚。
昏暗的走廊阴森诡异,颜三学着烟雨的动作迈出第三步时,侧后方的月白打出一个手诀,就在烟雨认为可以抓住墙角的黑雾时,“砰”的一下犹如爆开的烟花,黑雾迅速的在走廊散开。
烟雨大吃一惊,慌忙掏出怀中的一面铜镜,咒语都没念成身子被颜三猛地一撞,踩好的离位就这样被移开,黑雾立即凝实起来。
颜三只觉得后背被人猛地一推,“噗通”一声被推进河中,没有任何防备的猛灌了好几口冰冷的河水。
“小道姑?”“噗”一口腥臭的河水灌进嘴巴,紧接着脚底下涌上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颜三低头一看,像是一团毛茸茸的头发,哎呀我滴娘啊,这水里面哪来的鬼发?
鬼发缠住他的脚踝拉着他一个劲儿的往下沉,好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也沉不到底。小道姑,说好的救我一命,你他么的死哪去了?
颜三越是慌乱脚下的力度越加强,氧气减少无法呼吸,他的肺就要炸裂的关键时刻,终于听到烟雨冷的似冰的声音。
“颜三,按照我说的去做,右手捏剑诀,放到嘴里用力咬破食指,将血蹭在鬼发之上。”
“然后我说一句咒语,你在心中默念,决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听到没有。”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天可怜见的,在水下严重缺氧,目眦尽裂的魔君颜三靠着多大的毅力背完这冗长的《净天地神咒》。束缚在脚下的鬼发“砰”的一声断开,得到自由的颜三用劲最后一丝力气,哗啦一声破出水面。
“盐三勺,你醒醒。”重新欢畅的呼吸空气,颜三再一次领悟了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茫然的睁开眼睛,眼前放大一张焦急的小脸,披头散发的烟雨见他醒了,一高兴顺手又喂了他一颗丹药。
“盐三勺,跟着你的水鬼被我超度了,你快把药丸吞进去,大师兄过来了。”差一点噎死的颜三翻着白眼吞下丹药,月白急匆匆的赶过来,神色慌张的检查烟雨,“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们两个一起消失在黑雾中?”
“师兄,我也不清楚。”烟雨站起身挡住颜三的脸,笑眯眯的看着月白。
“好了,这下缠着师弟的水鬼彻底被我度化,师兄,我们走吧!”
月白绷着脸探出头看看颜三,“你怎么样?能不能走?”
颜三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烟雨怕他心里有阴影跟他解释,“你刚才进入了幻境,身处的危险都是内心的恐惧反射出来的,鬼发是淹死在河里的人怨念集结在里面,最怕阳血,我教你念的《净天地神咒》会在你身上留下印记,以后水里面的小鬼看见你会怕三分的。”
走在前面的月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一下,笑容牵强的回头问道,“烟雨,师傅什么时候把《净天地神咒》教给你的?”
烟雨道姑调皮的伸了伸舌头,“师兄,千万别告诉师傅,这是我偷学来的。”
“有这事?在哪里偷学的?”月白半信半疑。
“这个不方便说,嘿嘿,师兄,你要学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好,回去你给我写到纸上,我看看。”
月白侧着脸,灯光下显得苍白而诡异,颜三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刚才是不是他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幻境又是怎么出现的?
妈蛋,陶老头说的真没错,果然在凡间他的安全还要仰仗这个傻道姑。颜三十分不爽的甩甩头,“啪叽”头上掉下来一个东西,湿漉漉正是烟雨给的帕子,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滩灰。
烟雨回头,从他神秘的笑笑,颜三浑身一激灵,我滴娘,小道姑你这是啥意思,做完法事能不能给个解释?
躲在墙角的于老板嘴巴张成巨大的“o”型,他无法想象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啥,黑雾之中好像有一头怪物,不断地变幻形状,始终不变的是那对摄人魂魄的红眼,吓的于老板恨不得抠出自己的眼睛。
“唉,好苦啊……”在于老板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女人幽怨的叹气声。
“唉,好苦啊……”于老板浑身僵硬的如石头一样,惊恐的转动眼珠子,四周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女人?
“谁?谁在说话?”于老板在快被吓死的关键时刻,还能掏出烟雨留给他的符箓,哆哆嗦嗦的扬了扬符箓,“别过来,这可是正宗茅山捉鬼降妖符,我电死你!”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女鬼碰到黄符都会被直接超度。可惜他啥也不懂,烟雨给他画的是一张驱秽符,对这种怨气很深的女鬼没有一点的震慑力。
一股阴寒的风掠过于老板肥大的脸盘子,顺便带动他头上稀少的毛发,吓的于老板屁滚尿流的往楼梯口爬去,头顶上方一连串磨细牙的“咯咯”声,“唉,好苦……”
“啊!”于老板尖锐恐怖的叫声响彻整个医院大楼,走到外面的烟雨猛地一回头,“师兄,还有妖孽在上面作乱。”
“烟雨,你不要上去,我去看看。”月白放下行李后拦住烟雨,从背后抽出铜钱剑,临走扫了一眼颜三,“照顾好烟雨,出事唯你是问!”
颜三气愤的朝他挥了挥拳头,这小白脸竟然指挥起魔君大人。不过话说回来,月白无利不起早的性格,难道真是心疼烟雨怕她累着?
“师兄,你要……小心!”烟雨叮嘱月白,嘴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你要彻底把它超度啊!”烟雨本想说这个,太直接怕伤了大师兄的自尊心。
在村子里烟雨问过月白,是不是真的把河里的水鬼给超度了,当时他说“是”。烟雨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在村子里遇见的水鬼没有灵体,严格意义上讲,这种魂灵超脱鬼界,介于魔和鬼之间,若是有一点闪失就功亏一篑,让它逃之夭夭。
烟雨认为师兄没有完全超度那只鬼,让它寻到这里报仇的。可是没有水,它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四处寻找了一下,烟雨抬腿就往外跑,正揉着被药丸噎住嗓子眼的魔君大人吓了一跳,“哎,傻道姑,你干啥去?”
颜三公子扛着大包小裹冲出来找烟雨,一看傻大姐正趴在地上掏洞。颜三心说坏了,这道姑八成饿急了眼,在坑里找吃的,看来这贪吃的草包连屎都不会放过。
“草包,你快起来,那么臭你也下的去嘴。”颜三急忙奔过去拉她,看她手里一团黑漆漆的腥臭东西,一脚踢过去,吓的烟雨手一甩,从下水道里掏出的淤泥悉数甩到路边站着的三人身上。
雾草,雾草,这不是押他来医院做检查的“兵”吗?
颜三拉起烟雨撒腿就跑,“草包,你吃啥不好非吃屎,白天找我的那三人冲过来了,你有没有啥符箓咒语能把他们打发掉。”
背着沉重的行李,胳膊底下还夹着小道姑,颜三公子“呼哧呼哧”没跑几步就要累吐血了。
“盐三勺,后面哪有人?”烟雨看看后面,奇怪的问道。
颜三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指着对面烟雨刚刚掏过的下水道口,“就刚刚站在你身边的,你没有看见?”
烟雨脸色一沉,从包裹里翻出草帽戴在头上,又摸出怀里的铜镜慢慢的在下水道里照了一圈,失声叫道,“颜三,这里面有好几股煞气。”
“嗡!”听到她的话,颜三只觉得从天灵盖到脚底嗖嗖冒凉风,浑身激灵一下的,“怎……怎么?你快瞅瞅,是不是有鬼……有鬼趴在我后背上?”
在阴司中以欺负鬼灵取乐的颜三,第一次觉得这些找上门来的鬼魂们,是来寻仇的。
“嗯?”烟雨回头看了看,“你后背贴的辟邪符还有一个时辰的效果,放心吧师弟。”
师弟不但脾气暴躁还胆小,烟雨有些心疼他,“盐三勺,师傅让你背的《茅山术志》里有清心咒,你要是害怕就默念那个,很灵的。”
《茅山术志》?颜三记得自己好像把那本破书扔茅厕里了!
“你没骗我?”颜三公子现在患上严重的人格分裂症,总觉得有人来害他。
烟雨从包裹里翻出一本《茅山术志》,“这是我看过的,第一卷第七章就是清心咒,每次害怕的时候我都默念三遍。”
颜三狐疑的翻开,借着路边微弱的灯光,第一卷第七章,上面醒目的一行大字:我黑我怕谁,怕我我黑谁,我怕谁我黑。
大姐,你耍我玩呢???
烟雨不在理他,自顾回到下水井口,往里面抛进一张黄符,掐剑指在两边太阳穴画了三圈后比在眉心之间,周身缓慢出现一个磅礴汹涌的“炁场”,由引路符指引,看到下面的情况。
半刻钟之后,烟雨摇晃着身子收住气息,光洁的鼻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一睁眼正对上颜三公子迷死人不偿命的俊颜。
烟雨道姑条件反射的舔了舔嘴唇,书上说的“秀色可餐”果然没错,肚子好像又饿了。
“草包,你刚刚左摇右晃,装神弄鬼是不是想吓唬我?”月白包裹里的一条洁白的浴巾被颜三蒙在头上,其他的能套在身上的衣服全穿上,即使这样,颜三公子仍是不停地打摆子。
烟雨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重重的叹口气,“师弟,我们先找家旅馆住下,你病了!”
颜三公子这回真病了,重度感冒。
从进入凡间开始,他的修为就被天地规则压制到极限,没办法,谁让他是封神榜上最年轻的预备神。接二连三的受伤,昏倒以及洗凉水澡,连惊带吓他的塑料体格终于扛不住,得了凡间最普通最常见的疾病。
当颜三公子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日的早上,窗外一棵高大的杨树上,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讨论床上睡着的美男子是魔界小王子还是娱乐大明星。
“啪”吵得头昏脑涨的颜三不知道把啥东西撇出去,惊走聒噪的麻雀屋子才重归平静。
“盐三勺,你醒了?快起来吃药。”听到响动推门进来,烟雨兴奋地跑过来,手里一碗黑乎乎的汤汁,“我试过了,温度刚刚好。”
颜三闭着眼睛一点也不想动,一动就天旋地转,“你确定我不是中邪或者沾上鬼界的东西?”
“唔,是的,就是一般的感冒。”
“你那么爱吃就自己喝了吧。”低头看看药汤,颜三公子有些反胃。
“我已经喝过了,味道不错。”烟雨道姑诚实的回道。
呵呵,就说过她不会放过任何能进嘴的东西,以后要是有个毒药啥的,一定让她尝个痛快。
喝了烟雨自己熬制的汤药,颜三又睡了一个时辰,再睁眼时接近中午,腹中空无一物,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人。
看看地上行李都在,昨晚上月白出去捉鬼就没见着他,也不知这小白脸有没有成功。
嘁!颜三公子忽地苦笑,脑子烧坏了?自己咋还关心起他?
“烟雨?草包?小白脸?”喊了几声没人答应,颜三推开房门,昨晚入住的旅店是家庭式旅馆,房间很大,中间是个独立的客厅,其他两间屋都没有人。
客厅桌子上扣着东西,颜三揉着肚子走过去掀开一看,是只完整的烧鸡。
雾草,难得还有没进小道姑肚子里的东西,颜三公子连手都懒得去洗准备大快朵颐,转念一想,又折回屋子拿着《茅山术志》出来,翻了半天才发现烟雨给他的竟然是一本菜谱。
“我竟然被一个蠢货牵着鼻子走,颜三啊颜三,活该你在凡间受罪,活该啊!”被吓怕了的魔君怀疑那只烧鸡是啥不干净的东西变的,想从书上翻出个啥口诀念念,结果一个也没看懂。
忍着唱空城计的肚子,等烟雨推门进来时,就看见颜三公子皱着眉头蹲在地上发呆。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避开老妈妈附体的小道姑,颜三刚要骂她两句,发现月白绷着脸站在门口,索然无趣的站起身回屋,“草包,我饿了,要喝粥。”
月白看了看桌上的烧鸡,脸色变的阴沉,“这不是有吃的吗?干啥要麻烦烟雨?”
“师兄,别发火,累了一宿,你快去洗漱休息,我一会儿就做好饭。”说着烟雨跑回房间拿出里面的锅灶,放到外面的院子里开始做饭。
月白瞅了瞅里屋床上挺尸的颜三,垫脚走到桌前,快速地收回盘子底下的一张黄符后进入另一个房间。
烟雨的动作很快,正宗的茅山五谷粥弄好后,先给颜三盛出来一碗凉凉,烟雨又盛出两碗递给一直站在旁边流口水的店主夫妇。
“道姑,我家的厨房可以免费借给你用,条件就是赏我俩一口饭吃就行。”店主夫妇本来气势汹汹的过来问罪的,结果被五谷粥的香气给征服,顺便还贡献了他家厨房。
吃完饭烟雨被月白叫进房间商量事情,百无聊赖的颜三拿起被他揉成一团浆糊的《茅山术志》,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
翻着翻着就发现了诡异的事情,这根本就不是一本菜谱,里面藏着秘密。
此时正是未时,阳光斜照,透过窗口一缕光打进来照在菜谱上,颜三慢慢调整角度,在两行菜谱的中间空白地儿显现出一行金色小字,笔体隽秀,笔锋有力。
雾草,茅山是不是太牛逼了?这是防外贼还是家贼?
颜三兴致盎然的看着,慢慢竟然沉浸其中,上面的话虽然晦涩,但修行过的颜三略加思考便能明白其中奥义,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不能自拔。
这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一个慵懒的秋日午后,二楼临街的窗户边,坐着一位美的不似人间的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开,光洁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以及深邃透彻的目光,手捧一卷经书慢慢翻动着。
街边顿足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皆静静的站在那里欣赏,谁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到眼前诗一般的画卷,有人觉得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幕,死也值得了。
一顾颜三终生误,不顾颜三恨终生。
一下午月白和烟雨躲在房间内静心画符,烟雨的制符水平不如月白,可是月白不知道因为啥,一下午制作成功两张符,一张驱秽符,一张镇魂符。
“师兄,你是不是还担心医院的那个女鬼?”烟雨放下手中的毛笔关心的问道。
“唔,烟雨,大师兄不想接这个案子。”月白起身倒了杯凉茶递给烟雨。
“为啥?”
月白默不作声,慢慢品着口中的苦涩茶汁,半晌淡淡的说道,“像她这种无主女鬼,怨念深又不想去投胎,本来一张裂魂符就能解决的。”
“大师兄,烟雨觉得这样很残忍,用上裂魂符她就直接遁入六道之外,永世不能托生。”
“师妹,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师傅下山前交代过,让你远离这些因果,你不听我的话,总应该听听师傅的话吧。”月白语气有些烦躁,猛地大灌一口凉茶。
“还有那个颜三,这几日你为他施法除妖,用力过度小心伤到你的阴阳眼。”月白越想越气,心中烦闷想推开窗户透口气,就看见楼下的街上站满了群众。
发生了什么事?月白吃惊的“啊”了一声,引得烟雨循声看过来,“咦?他们在做什么啊?”
烟雨狐疑的顺着众人目光方向寻找,隔壁房间的窗台上,坐着风神如玉的颜三公子,金色的夕阳洒下柔和的光芒铺在他的肩头,烟雨道姑稚嫩的心莫名的悸动起来。
这一切月白也看在眼里,嫉妒之火喷涌而出迅速沾满整个心房,整张脸扭曲狰狞,如恶鬼一样凶狠的瞪着颜三。
颜三公子意犹未尽的合上《茅山术志》,阖目慢慢回忆书中介绍的各种法术咒语,整本书中介绍了上千种口诀以及施咒的手法,“玄兵斗法,阵列纲常;万法无极,心法合一。”怪不得整个茅山宗给人一种磅礴强大的气势,若放在灵气充裕的仙界或者魔界,茅山法术一定会超过很多门派成为强者。
此刻魔君的心里震撼不已,常年居在魔界,目光狭隘自以为是,殊不知高手都隐藏在民间。凡间如此之大,又有多少个茅山宗不为人知,这一方天地出来的英雄,完全可以媲美封神榜上众仙家。
想到此,颜三对那个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陶老祖刮目相看,心中有了比较后尊敬之意油然而生。
郁闷的长吁一口气,睁眼,对面四只眼睛紧紧盯着他。颜三掠过月白阴鸷的目光,锁定烟雨道姑朦胧的眼神,“喂,草包,你又饿了?”
大街上仰了半日脖子的众看客听到男神十分粗鲁却磁性十足的声音后,之前的美好画面皆化成泡沫爆裂,哗然声此起彼伏。
人群中大多数是年少女子,颜三公子非凡气质以及俊美容颜早已在网络中灾害式爆发,有人惊叫道,“帅哥,帅哥!”
“嘭!”颜三用力关上窗户,烦躁的扯过一团纸塞住耳朵,凡间女子的嗓门堪比魔界的三级神兽的吼功,一个个白痴模样,生的好看有啥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
颜三公子不知道自己昨晚已经被茅山小道姑“秀色可餐”一回,等烟雨推门进来时,“啪”的一下被撇过来的书砸中她的脑袋。
烟雨捂着头诧异的看着他,“盐三勺,你刚刚是在看《茅山术志》?”
“把你的破书收好,你告诉我,上面都是啥?”颜三想弄清楚烟雨是否知道里面隐藏的秘密。
捡起地上的书,烟雨压了压折皱的书脚,翻开后指着上面的字,“我忘了告诉你,师傅知道我笨,就把菜谱和经文编在一起,你要这样看,每隔三个字就是经文的第一个字,这样慢慢的就把整本书背下来了。”
颜三愣神,“你就没发现点别的?”
“没有!”
好好,果然是草包。颜三心中冷笑,也不知道茅山宗把什么东西隐藏在里面,或许陶老祖都没想到他会发现经书的诡异之处,这事烂肚子里吧,反正他也不想学什么狗屁道术。
用完晚饭,颜三见烟雨又把那顶乾坤帽扣脑袋上。
“你要干啥去?”一到晚上,颜三就觉得后背发凉,小道姑不在家守候保护魔君,难道又要去捉鬼?
“师弟,你好好在家呆着,我和师兄去一趟医院。”月白斜靠在床头并没有吱声,后来干脆起身关上房门,把烟雨晾在一边。
瘫坐在地上的魔君一看,登时来了兴致,挖苦道,“哈哈,小白脸是不是被女鬼欺负了?草包,你这么忙吗?要替你师兄报仇?”
“你不要胡说,师兄今天累了。我走了,你也别处去乱走,对了,这是师兄给你画的符,你千万别弄丢了。”烟雨递给他一张黄符,紧了紧身后的桃木剑,冲他摆摆手推门而出。
客厅里,颜三抖了抖手中的符,据他下午在书中了解的,高级符箓在抖动后有发出微弱的亮光。果然停下手时,黄纸上的红色符文从底部慢慢的晕染一层亮光,顺着笔画往上推进。
颜三撇嘴,难得小白脸好心没收他钱还肯给他画张高级平安符,高兴地折好放进衣兜。
若是颜三公子再多一份耐心看完整张符箓,会发现符文接近顶端的地方,亮光并没有走完,而是半路汇成一点,消失在纸张上面。
在屋子里走老走去心里不踏实,颜三想了想,决定去医院看看傻道姑,她身上可是带着他想要的东西,出点啥岔头的话,凡间的罪算是白遭了。
还有一个想法是检验月白的符箓管不管用,他现在是凡人之驱,急需各种有效保护。
这么一想,魔君乐颠颠的下楼,心情极好的冲柜台里的老板笑笑,只听“啪叽”一声,咬着水果出来的老板娘被他蜜汁微笑直接迷晕。
颜三出去不到五分钟,月白推开房门,在房间内走了一圈之后,坐回凳子上盘腿打坐,吐陈纳新,一个小周天之后起身,门口适时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月白清秀的脸上迅速浮出一抹阴森的笑,站起身开门而出。屋子重新归于平静,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吹着口哨出了旅店的颜三,站在大街上时立马发现自己傻逼了,医院在哪呢?他人生地不熟、不认识道啊!
既然出来了就随便逛逛,这个小镇也是两省交汇之地,甚是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灯火通明,没有见识的魔君大人如困鱼放归大海一般,又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啥都稀奇。
这个小镇特别是这条街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形,人们不知道这位美的自带发光体的男人从哪来的。
那个高级男装店的女老板鬼迷心窍的竟然把压箱底的山寨名牌套在颜三身上,临走时还给他脖子上挂了一条纯度9999%的大金链子。
同样不甘寂寞的还有山寨名鞋店老板娘,山寨名包店和山寨……………
总之,从进门的土鳖转换成骚包,颜三公子只用了半个小时,最后实在受不了花大姐们的骚扰,从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一条活路。
张着嘴要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对面巷子里飞快跑过的一条身影吸引他的注意,好在巷尾有盏孤灯,惨白的光打在黑黑的人影上,颜三揉揉眼睛,这是烟雨啊!
避过快速驶来的汽车冲到马路对面,这时烟雨的身影在巷子尽头消失,瞅瞅阴森晦暗的前方,颜三还是行动先于意识,追了上去。
“烟雨?”颜三不敢大声喊她,捡起脚下的一个拖把做武器,轻手轻脚来到里边,烟雨正蹲在一个垃圾桶的后面。
“喂,草包,你不会是在偷吃啥东西吧?”一拍烟雨的肩头,吓的小道姑差点惊声尖叫。
烟雨看到颜三,一把把他拉到自己的跟前,手指放在唇边,“嘘!”
抬头警觉的看看里面,又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才转头看看颜三,用怀疑的语气问道,“你是盐三勺?”
“草包,这世上还有人管你叫草包的吗?”颜三气结,换身衣服就不认得了?
“嗯,他们都管我叫傻瓜。”烟雨道姑点头,的确是那个好看的颜三。
“……你蹲这儿干啥?”颜三有点后悔来找她。
“师弟,师兄给你的镇魂符呢?”烟雨小脸紧张的问道。
掏出脖子里的大金链子,颜三显摆的给她看看,链子底下用红绳系着黄符,烟雨顿舒一口气,指了指黑暗的小巷,“里面有一个恶鬼。”
颜三转身想跑,脚脖子被烟雨一把抓住,“你不要走,一会儿要是有危险,你记得出去叫人。”
“草包,先把储物袋和玉佩给我,我保证帮你收个全尸。”转过脸,颜三手一伸去掏烟雨脖子里的玉佩,烟雨连动都没动。
“你为啥不打我?”手停在半空,颜三狐疑的看着她。
“我要是死了,你记得帮我带回茅山,我没有爹娘,是师傅把我带大,我不想离开他。”烟雨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忍住眼睛里的水珠儿。
“呸!说啥丧气话,不就是恶鬼吗?爷还是魔界的大魔头,看他厉害还是爷厉害。”小道姑临终遗言刺激到颜三的神经,连个女人都护不好,算男人吗?
不了解情形的时候莫要说大话,颜三公子话音刚落,就看巷子里走出来几个人,看身形个个膘肥体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快躲起来!”垃圾堆旁边有几个废弃的竹筐,烟雨身手利落的钻了进去,摆手让发愣的颜三快点藏好。
为毛?茅山女道姑这么怂?你拿木剑剖我胸膛的能耐哪去了?
眼瞅那几人走到跟前,躲藏是来不及了,烟雨使劲一推他,让他赶紧逃走。
颜三一个踉跄从阴暗角落里扑出来,把过来的几个男人吓了一跳。
“谁?谁在那里?”其中一人拧开手电筒照过来。
“大哥,是不是有仇家寻过来了?”
“干掉他,动作利落些,别让警察抓到把柄。”
颜三稀里糊涂爬起来,抬头一看对面跑过来的男人手里明晃晃一把大刀朝他头上劈过来。
“草包你等着,以后找你算账!”逃命要紧的颜三公子张牙舞爪的冲出小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人多的地方,花痴女们说愿意为他生,愿意为他死,现在机会来了。
方向感不佳的颜三却在背道而驰,若是往北走,或者他能把今天学到的茅山术运用一下,就会算出自己的生门在哪儿而不至于狼狈的奔跑在清冷的街头。
颜三公子发现他现在的体质比刚进入凡间是要强上好几倍。丹田处仿佛有团烈火在熊熊燃烧,让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跑着跑着就身轻如燕,跑着跑着就把追杀他的人给甩的无影无踪,结果是他找不到入住的旅馆。
蹲在路边草丛里,偶尔路过的人以为哪个不道德的醉鬼在里面方便,嘴里骂上一句后都快速离开,颜三公子不敢出来,不知因为啥,他总觉得心里毛燥燥的忐忑不安。
会不会是小道姑被拿刀的人给杀了?此时颜三并没有心疼有凤玉佩,而是真真切切关心烟雨,她要是死了,陶老祖帮他回魔界的胜算有多大?
颜三公子9000年来除了修行就是到处留情,对凡间的认知度基本是零,所以根本不可能靠观天相辩路或者靠树木辨别南北。
草丛中蚊虫极多,被叮咬的痛苦不堪后,颜三公子顺嘴秃噜出一个咒语,“都天大雷公,霹雳震虚空。精兵三十万,煞气遍乾坤。扬沙飞走石,掣电破群凶。铁面扫妖孽,狼牙啗疫瘟。黑天雷鼓震,万里绝无踪。号令传天敕,炎散空洞中。上至魁罡界,下至九泉宫。都天雷火敕,永为清争风。急急如律令!”
“砰”的一声在他身侧爆出一小团亮紫色的火花,顿时嗡嗡声戛然而止,空气中一股烤焦了的味道。
颜三公子敢对天发誓,这绝不是他的魔王修为,只是茅山道术里的《行夜路辟邪咒》,他竟然会念咒了?
心花怒放的颜三一高兴又秃噜几句,试了十几遍后再也找不到刚才的威猛,看来只不过是个巧合,让他这只瞎猫撞到了死耗子而已。
有些泄气的颜三敲打着酸软的双腿站起身,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的草丛里哗啦啦有脚步声。
激灵一下重新蹲回他藏身的草丛,后面的脚步声也随之消失,这样又喂了半天蚊子,颜三悄悄地抬着屁股往前挪了几步,后面沉重的脚步也跟着迈了几步。
在这荒凉的野草丛中,颜三公子大病初愈后又一起诡异之事,吓的他猛地一下窜出去老远,撒丫子就跑,只听身后也跟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人好像身体很笨重,走路发出“咔咔”的摩擦声。
颜三一阵后怕,没有神识无法感应到炁场,自然不知道自己被当做猎物守了很久。还有一点,月白的符箓并不管用,虽然不知道后面追他的是什么,以颜三的直觉,绝对不是人。
颜三没有正确掌握茅山宗的《行夜路辟邪咒》,一路上念了上百遍,只是让后面的“东西”跟的不是那么紧,天快亮的时候,颜三终于看到有户人家。
他不懂凡间的建筑,自然不知道前面的小石房是出城登记检查的地方,一推门进来,只觉得屋子里边的几个人眼熟。
身着便装的张帆带着兄弟在这里蹲守了一夜,根据全城布控的监控系统提示,从警局逃走的僵尸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是三个小时前,唯一的通道就是这个收费站,当然也不排除这头僵尸隐藏在深山老林里不出来,张帆在这儿蹲守纯属瞎猫逮死耗子。
他不认识颜三公子但有人认识,就是那个带颜三去医院检查的高个警察。一看见颜三,两人大眼对小眼,颜三嘿嘿一笑,往后退两步说道,“打扰了,请给杯水喝。”
跑了一宿,口干舌燥嗓子难受,看颜三焕然一新的站在面前,瘦高警察趁递水的功夫把颜三按住桌子上,“老大,就是这小子,抢劫道姑那个。”
张帆可来了精神头,那天警局莫名其妙出来个僵尸,紧接着小道姑也跟着失踪,上面得知情况把他好一顿臭骂,现在可算抓到一个当事人,张帆的瞌睡立即消失,“把他给我捆起来。”
颜三公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办,前面有狼后有虎,是跟恶鬼决斗还是被押到警车上?之前烟雨唠唠叨叨告诉他,进了一个叫警察局的地方,是要掉脑袋的。
魔君思来想去决定冲出去,起码外面那个“东西”跟了他一晚上没有想害掉他的意思。
“呼啦”从安检站冲出来一群人,蹲在草丛里盯着颜三举动的僵尸立即跟了过去。张帆兴奋地拉住走在最后的人说道,“黄大师,就是那头僵尸,你快做法把他降住。”
跟张帆站在一起的是一位长相十分猥琐的年轻人,贼眉鼠眼,尖嘴猴腮,脸色蜡黄,鼻子底下两撮八字胡,一身黑色道袍,后背一把木剑,看见那头僵尸之后,“唰”的一下抽出木剑,猛灌一口水朝天铺开,飞起的水沫子喷了张帆一脸,之后提着道袍,迈着小碎步就冲了过去。
张帆抹了把脸冷笑,这小王八蛋敢糊弄他,就再关半个月班房,最后这个案子破不了,直接推给他,让他当替死鬼得了。
颜三公子卯足了劲儿一顿撩,后面跟着一群便衣,当便衣们发现自己的身后跟着一只行动僵硬当速度不慢的僵尸时,心都碎了,最后就变成僵尸撵一群人。
慌不择路,颜三跑进一个废弃的采石场,此时天已大亮,采石场的大门口停了三台面包车,车后面有人在说话,机灵的颜三立即找了一块大石头躲了起来。
躲在他身后的还有八个便衣和一个黄毛道士,因为他们发现跟着颜三,那个僵尸就不敢对他们下手。
“这儿怎么会有人?高个儿,去年这里是不是发生塌方死人了?”张帆呼哧带喘的趴在石头上擦汗,因为紧张和害怕,他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黄毛小道一直畏缩不前。
“老大,早就查封了,这些人不会聚众闹事的吧?”
面包车老旧破烂,隐约能听到车后面有嘈杂的声音,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被推了出来,颜三定睛一看,竟然是茅山宗的烟雨道姑,被捆成一个大粽子。
“小道姑!”张帆惊叫道,回手去捞在他身边的黄毛小道,“你离我那么远干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同门?你有啥办法把她救出来?”
颜三循声望去,几米外站着的男人头都要垂到土里,撅着屁股跟张帆摆手,“不认识,张警官,我是骗子,可不敢再冒充茅山道士。”
“哼,算你识相,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招摇撞骗,直接送回茅山,让他们管教。”
颜三直皱眉头,这个黄毛小道身上骚味这么重,张帆的鼻子难道失灵了?黄毛小道可能是感觉的颜三探究的目光,低着头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在颜三看来他的姿势以及状态,看起来是准备随时跑路。
收回目光,颜三又看看左右两边的警察,要救烟雨出来,靠他一人力量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不是现成的救兵吗,倒要好好利用,也不枉费他们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
烟雨是被巷子里的那伙人给抓住的,这都拜颜三所赐,他逃走时对着一个垃圾筐威胁,王大脑袋再傻也不会不知道里面藏着人。
“小道姑,你说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要是找不到耍我玩,看到没,这就是你的下场。”
“砰”的一声,王大脑袋把一个酒瓶子砸向对面的石头,嘣起的碎玻璃渣溅的到处都是,烟雨道姑默默念了个护身咒,有气无力的说道,“在山后面的竹林之中。”
王大脑袋一愣,阴鸷的眼神盯着烟雨看了半天,狠狠的一丢手里的烟屁股说道,“兄弟们,拿上家伙去后山。”
这个采石场就是王大脑袋的,去年发生了一起生产事故,因为违规开采造成塌方,死了好几个工人。媒体过来一报道发现这个采石场没有任何手续的情况下干了好几年,把这个捅出来后,监管局就把采石场给查封了。
死了的工人,王大脑袋连尸体都没给家属去找,一家打发了几个钱之后就再也不管他们了。
最近他的公司出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明明锁在保险柜里的文件会不翼而飞,查看监控,发现监控莫名其妙的黑屏,等恢复图像后,保险柜里的文件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是一份商业机密文件,全公司只有他一个人有保险柜钥匙,自然不是王大脑袋自己拿走的,翻遍整个公司也没有找到嫌疑人。
王大脑袋不敢报警,那份文件涉及的秘密很多,一旦被警察介入,他损失的就不是公司的事儿,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昨天晚上烟雨看到他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施主印堂发黑,鼻毛出孔,口舌生疮,近日必有厄运发生,若不及时破解,恐有性命之忧。”
阴暗的巷子里没有一点灯光,大晚上都能看出一个人印堂发黑,鼻毛太长是不是有点太妖孽?王大脑袋此时走投无路,倒是信了烟雨的话。
烟雨给他占了一卦,卦象上表明他要找的东西在西南方向,于是才有了进入采石场的一幕。
在车里烟雨补了个觉,但是腹中无食让她很难受。上山的路上,一旁的草丛里有很多野生的果子和几株草药,这些悉数进了烟雨的肚皮,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烟雨仰着脖子看天上飞过的一群小鸟。
忍着脾气耐着性子的王大脑袋,脸都憋成酱茄子色,咬牙切齿问道,“小道姑,你说的竹林还有多远?”
烟雨衡量了一番,觉得用法术把天上的小鸟弄下来烤着吃师傅会不会知道,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不能再惹师傅不高兴。
“施主,你帮我把树尖的那只野鸡打下来吧,一看就很好吃啊!”忽然烟雨眼睛一亮,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一只浑身褐色羽毛的山鸡,烟雨兴奋地搓着手,可不能让到嘴的猎物再飞走了。
王大脑袋被她气的头昏脑涨,妈的是不是被傻子愚弄了?她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这得多馋啊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看她的意思不吃到嘴绝不走的样子,王大脑袋恨不得掐死她,只好吩咐手下人去抓野鸡,烟雨趁这功夫找到一条山泉,在旁边搭了一个柴火堆。
王大脑袋耐着性子问道,“你准备今天在这里过夜?”
“不啊,午时之前必须找到你要的东西,不然我没法交代。”
午时!王大脑袋点头,还有三个小时,99个头都磕了就不差这一个,索性也跟着坐下来,指挥手下的多寻点野味。
等山鸡被抓过来,烟雨迫不及待的掏出桃木剑,“噗嗤”一声一剑封喉,吓的王大脑袋捂着自己的脖子滚到一边,惊恐的看着烟雨迅速的拔光山鸡毛,又利索的掏空内脏,从背包里拿出一点调味品洒在上面,手一扬地上的柴火“嘭”的一下点着,不到三分钟,野鸡已经烤熟了。
围坐在地上的男人们都忘了自己是干啥的,跟萌萌小道姑比起来,他们都是废渣,特别是那个按着鸡脖子杀了半天没杀死野鸡的傻小子,觉得下一秒烟雨就会把他也给烤了。
远处躲在树后面的人,除了颜三皆都咽下口水压惊,茅山宗的小道姑原来不吃素啊!
一只山鸡打了牙祭,勉强把胃垫了个底的烟雨站起身,朝一群傻乎乎的男人们笑了笑,“走吧,还有挺远的一段路呢。”
越往里走,山路越艰难,王大脑袋体型肥大哪受过这个罪,到后来都是他要求休息,也越来越怀疑烟雨故意骗他们来这的。
“我骗你有啥好处?我就不担心你们把我杀了灭口?”烟雨道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身后的男人们一致认为,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下手就是犯罪,而且王大脑袋的手下觉得,他们谁也不会用一把木剑杀鸡,这一点就不如小道姑。
巳时三刻,烟雨带着一群人终于进入一片青翠的竹林之中,遮天蔽日的竹叶层层铺开,徐徐的山风吹过来,浇灭男人们身上的热汗让他们神清气爽。
包括跟踪在后面的张帆等人,唯独颜三和那个黄毛小道脸色沉重。颜三公子四处打量一番,结合自己在《茅山术志》学到的,这个竹林形成的炁场好像一个“瓮”。
“开挖吧!”烟雨用脚丈量了半天,跺着脚下的土说道。
王大脑袋顿时来了精神,“你确定我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烟雨点头。
指示手下的人拿铁锹挖土,吭哧瘪肚累了半天,挖了两尺多深后烟雨让他们停下来,又往土坑的正北方走了五步说道,“开挖!”
众人面面相觑,王大脑袋不耐烦的挥手,“听她的。”
就这样陆陆续续的按照烟雨的指示一共挖了九个坑,烟雨停住,回头看看王大脑袋黑成炭的脸正色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王老板,我受人所托完成她最后的心愿,事已至此,看你的心要你怎么做了。”
说着话烟雨往后倒推出五步,戴上背在后面的草帽,左手持桃木剑,右手掐剑诀,置于眉心之间默念咒语,只听“镖”的一声,挖开的九个土坑“哗啦”一下所有的土往下沉,形成一个八角形墓坑,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在幽暗的竹林之中发出阴森森青白光晕。
被困在正中间的王大脑袋和他的手下吓的直叫妈,在他们的脚下只有一块一平方米左右的地方可以站人,要想出去就得从墓坑里穿过去,打死他们也不敢踩着这么多的白骨,只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此时王大脑袋再也没有之前的凶恶气势,两腿腿软的跟面条一样,被手下人搀扶着才勉强站立。
“我是茅山宗第78代捉鬼人烟雨。”烟雨很奇怪这时候他还问自己是谁,不应该问怎么消除他的业障吗?
“你为何要害我?”王大脑袋恨不得爬过去拧掉她的脖子,只恨自己愚蠢竟然相信她的鬼话。
“我没有害你,你看,那不是你要找的东西吗?”烟雨很生气被人误解,她都说了可以帮他,当然烟雨还有别的目的才来到此地。
王大脑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离他一米远距离的墓坑里有一个牛皮纸袋,上面还有他亲手封的即时贴,不正是他找了很久的机密文件吗!
“这、这、这、这个为啥在这里?”王大脑袋一身的冷汗,惊恐的问道。
“兰兰姐说是她埋的。”
“谁?兰兰是谁?”越说越玄乎,让王大脑袋牙齿打颤,浑身抖成筛糠。
“兰兰姐就是你开车撞死的女人,她的老公在采石场工作,至今没有回来,她说找你要人,被你开车故意撞死的。”
“你,你胡说什么?你这该死的臭丫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你想吓唬谁?”王大脑袋惊恐万状,张牙舞爪恨不得飞过去撕烂烟雨的嘴巴。
“那你和兰兰姐对峙吧!”烟雨抛出手里的草帽后打了个响指,王大脑袋只觉得身后一股阴寒的劲风吹过,一个趔趄险些掉进脚下的墓坑,之后悬在阴暗处的草帽抖了抖,出现一个嘶哑幽怨的女人声音,“唉,我好苦啊……”
话音一落,竹林上方忽地聚过来黑压压的云层,林间阴风涤荡,鬼气森森。烟雨不禁皱了皱眉头,奇怪的看了眼草帽。
一直埋伏在颜三身后的僵尸,听见山坡上女人的声音后,挪着僵硬的四肢往山上走去。
经过张帆身边,喷涌的寒气让他汗毛倒立。前些天有人发现它在镇上养鸡场生吃活鸡喝生血,把它当神经病抓进警局的,要是知道他是活僵尸,打死他也不敢去抓他啊!
颜三跟着起身往前走,目前他还不清楚这个诡异炁场代表着什么,直觉告诉他很危险,烟雨还在里面,他不能抛下她不管,作为男人,他决定这回一定成功拿到玉佩和储物袋后再逃跑。
被困在墓坑中间的王大脑袋,哆嗦的趴在地上伺机逃走,就听身后一个手下惊恐的尖叫声,没等他回头看,一个高大的黑影罩在上方,尸臭味直辣眼睛。
趁大家慌乱之际,王大脑袋把手下当挡箭牌,自己一个人抱着一条窄窄的坑道往前爬。
飞僵跳过来时,烟雨已经把手里准备好的符箓甩了出去,僵尸的嘴巴要咬断一人脖子时,符箓稳稳的贴在他的眉心之间,让它无法动弹。
“军哥,军哥……”草帽晃动的十分厉害,凄厉的女鬼惨叫声响彻山林,所有人吓的脸色惨白,胆小的张帆伸手去扯身旁的黄毛小道,拉了半天没拉到,一看黄毛小道夹着道袍一溜烟跑远了。
“兰兰姐,你认识他?”定住僵尸,烟雨纳闷的对着草帽问道。
“哦,他就是你的老公?”
“兰兰姐,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点,你的仇我会替你报,但是午时一到,你必须离开。”
“你说你舍不得你的老公,我理解你的心情,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僵尸,即使超度也不能进入六道轮回,我会安排好他的去处。”
烟雨对着草帽一问一答,到最后语气越来越尖锐,那顶草帽也是晃动的厉害,烟雨掏出怀里的阴阳镜对准草帽。
“我警告你不要留恋凡尘,尘归尘,土归土,自有你的去处。”厉呵之后,烟雨手掐剑指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文后,阴阳镜射出一道白光打在草帽上,只听一阵恐怖刺耳的尖叫声,女鬼不甘心就这样被烟雨超度,想挣脱白光的束缚逃出去。
王大脑袋趁乱跳进墓坑捡起牛皮袋,攀上墓坑的边缘,身子刚一搭在上面,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团黑气喷向他的鼻孔,烟雨见状,大喝一声,抛出去一张驱秽符。
女鬼趁她分神的时候终于摆脱草帽钻了出来,化成一团黑雾扑向烟雨,躲在后面的颜三大叫道,“受命于天,上升九宫,百神安位,列侍神公,魂魄和炼,五脏华丰,百醅(pei)玄注,七液虚充,火铃交换,灭鬼除凶,上愿神仙,常生无穷,律令!摄!”
颜三的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黑雾被一团金火点燃,不到数秒便飞灰湮灭,压在众人心头的寒意慢慢驱散,张帆哆哆嗦嗦的爬上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白骨堆。
“盐三勺!你怎么会念咒?”烟雨看见颜三从后面过来,冲他虚弱的笑了笑,人就软绵绵的倒进他的怀里。
张帆的人把王大脑袋他们堵在墓坑里,奇怪的是这么远手机竟然还有信号,张帆向上级请示之后,按照颜三的要求,派人到山上抓野味给小道姑补充能量。
果然如颜三所料,烤鸡的香味一出,小道姑立马睁开眼睛,在吃了第三只野鸡之后,烟雨吩咐众人散开,她要收服僵尸。
“你拿着这个去茅山,山下有人看见后会把你带上去。记住白日要捡人少的地方行走,夜晚要把这个小天罡符贴于印堂。还有这个药丸,每隔两个时辰含服,连吃七天,可以把你身上的白毛退掉,恢复人形。”
在山下的警察未到之前,烟雨对张帆等人说了僵尸的处理意见,她准备让它去茅山找山南道人。
去年发生矿难时,王大脑袋对上面瞒报了死亡人数,他的采石场里很多工人是被拐骗来的,家人只知道他们在外打工,并不清楚具体在哪里干活,死了都不知道被埋在哪里。
塌方压死了五六十人,王大脑袋发现后山的竹林有一个天然的地洞,就把尸体都扔到里面,这个叫军哥的男人当时只是受了伤,也被当做死尸处理,好在身上的手机还能用,就给在家里的老婆发了个信息,告诉她发生的事情。
地洞里都是工友的残肢,没有水没有食物,军哥活活的被饿死在里面。至于为啥变成了僵尸,无论张帆怎么问,烟雨就是不告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这具僵尸只用一年时间变成类似于人的飞僵,心智没有完全丧失,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心,烟雨觉得应该帮他一把,况且茅山有一位神秘的师叔,听说就是炼制僵尸的,可惜烟雨一次也没有见过。
颜三跟在烟雨身后,等张帆去忙别的事,他把烟雨扯到一棵树后面,“你实话告诉我,这个地洞是不是通阴司?”
烟雨眨着长长的睫毛看了他半天,小心的靠过来悄声说道,“师弟,你千万别做傻事,极阴之地里一般都能孕育出恶鬼,像他这样的僵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没有被破坏掉,而且他的心智没有完全泯灭,我才让他去茅山找师傅救他一命。”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会自杀然后变成僵尸回到魔界?”魔界的确有像军哥这样的僵尸修行者,他们靠吸收灵气存活,而凡间的灵气稀薄,不能提供养分,所以凡间的僵尸都会喝血补充体能。
“那你是什么意思?师姐不会让你靠近那个地洞,你这招阴体质……”烟雨话音一顿表情奇怪的眨眨眼睛,颜三公子顿觉不妙,“你别吓唬我,是不是又有小鬼上来缠着我了?”
烟雨甩了甩头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发晕。”
山下的警察来的很快,张帆按照烟雨的交代,就说跟踪僵尸发现王老板的惊天大秘密,僵尸被小道姑给超度了,化成一滩血水以后也不会就祸害人间。
警察顺藤摸瓜,镇上近几年发生的一些离奇案件都和王大脑袋有关,这样一来,张帆竟然连破了数个案子,立了三等功,捷报频传。
下山的时候,烟雨连饿带头晕,颜三只好把她背着,跟张帆借了点钱,打车回到入住的旅馆。
到旅馆时已经是下午了,刚进大门,站在柜台里望天的店老板一个箭步冲出来,“小道长,你们这一晚上去哪了?你们的师兄就差把我这店给砸了,我可被你们给坑死了。”
颜三满头大汗的背着烟雨,这小道姑身板不大可真是沉,哪管店老板的唠叨,上到二楼一脚踢开房门,月白并没有在里面,颜三呲鼻,担心个屁!
要是担心的话就不会算卦看看他小师妹在啥方位?有啥危险?
把烟雨放到床上,颜三用他的山寨西装擦了擦汗,吩咐一旁唠唠叨叨的店主,“你去给草包买十只烧鸡,十个酱猪蹄,十个大包子,十张烧饼!”
店主站在那儿不动,手一伸黑着脸说道,“钱!”
掏遍全身只有打车剩下的三块六毛钱,店主一生气摔门要走。
“你等等。”佘饭吃颜三拉不下这个脸,月白又没有给他俩生活费,想想后掏出脖子里的大金链子,连同那镇魂符一起给了店主,“用这个换行不行?”
在灯光的照射下,大金链子发出金灿灿的光,店主怀疑有假,还有牙咬了咬之后眉开眼笑的退出去后,因为颜三答应剩下的钱给他当跑腿费。
颜三打算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晦气。房间里只有哗哗的流水声,烟雨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后背直痒痒,她又挠不着,只好起身爬到墙边在那蹭墙,结果是越蹭越痒,痒的她忍受不住直奔厕所。她记得马桶旁边有个刷子,用它挠后背总比用墙蹭舒服。
厕所里,土鳖颜三正欣赏凡间的淋浴喷头呢。他的娘啊,这个东西真让他大开眼界,打开开关就能从里面流出水,而且还是温暖的热水,这让他佩服不已也激动不已。
他在魔界身上要是脏了,直接打个水诀冲洗,虽然省事也很干净,但是每回都是冰冷的山泉水。有一次在天山之巅和一个老家伙对决,无意中被人用水诀偷袭,当时差点把他变成冰块子。
正美滋滋的享受热水浴,没上锁的门被人“呼啦”一下打开,烟雨火烧房子一样冲进来,贴着他光溜溜的身子直奔地上的刷子,拿起来就往后背上蹭。
“咦?盐三勺你洗澡呢?”颜三呆若木鸡的站在喷头下,直到烟雨拍了拍他的胸口才回神,“啊”的一声就窜了出去,惊慌地跳到床上钻进被窝骂道,“草包,你是不是傻?你不知道男女有别,你不知道羞耻吗?”
烟雨拿着马桶刷走进来,靠着门框边蹭边说,“大师兄说男女授受不亲,又没说不能看你光着屁股。再说了,你的屁股我早就看过了,肉挺厚的。”
烟雨从来不说谎,颜三的屁股的确是她见过的最美味的屁股,比那些鸡屁股好多了。
“滚!”一个枕头顺势扔到烟雨的脸上,吓的小道姑赶紧开溜,颜三气的牙根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可是烟雨转身时,后背那团蓝光是什么东西?
颜三怀疑自己的眼神有问题,穿好衣服之后跑到烟雨的房间,“你趴在床上。”
“干嘛?”终于止住痒的烟雨不明白他要做啥,身体已经被颜三粗鲁的掀翻脸朝下趴着。
颜三公子谨慎地用手在她后背扒拉着,这时候开门进来一人,看见屋子里的情形大喝一声,“臭流氓,你在干啥?”
“师兄,你回来了!”烟雨胆怯的喊了声,声音比蚊子叫大一点点,乖乖的站在月白面前讨好他,“师兄,我昨天去超度女鬼,回来晚了。”
月白板着脸背着手站那不吭气,颜三被他盯烦了起身要走,被月白堵在门口,“你刚才对烟雨做啥了?”
颜三恨不得一拳头挥在月白的小白脸上,明明就能寻到烟雨身后的那团蓝光,被月白突然地骂声吓的,等他再去找蓝光,已经找不到了。
“你管我,我爱干啥就干啥!”一把推开挡住路的月白,颜三回到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起门,躺在床上生闷气。小道姑身后的蓝光会不会是茅山里看到的?当日陶老祖为啥突然决定让烟雨下山历练?
这些问题充斥大脑之后,颜三公子怎么也无法静下心,越想越不对劲儿,他在魔界混了9000年,经历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烟雨现在这种状态,怎么看都和修行界的元魂夺舍很像。
“咚”的一声跳下地,颜三公子鞋都顾不上穿跑出来,烟雨道姑正在享用店老板带回来的美味,冷不丁被颜三打掉手里的猪蹄,“你以后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再想甩开我小心我揍你。”
颜三公子挥了挥拳头后斗志昂扬的回到自己房间,烟雨和月白被他的举动吓到,半天月白冷冷的问道,“他昨天去哪了?”
“被一头僵尸撵了一宿。”
“僵尸咋不吃了他?”
“唔,师兄的镇魂符保护他,僵尸不敢近前。”
月白一阵懊恼和悔恨,脑子犯抽才给他画张高级符箓,可转念一想不对啊?他那张符箓明明就是让邪气入侵伤害精元的,区区一头僵尸会怕他,难道自己的画符水平下降了?
与此同时,被店老板从金链子上拽下来抛弃的黄符,跟随街道上汽车带起的气旋在空中乱舞,迎面走来几个一脸横肉的男人,其中一个一脚踹开挡在路中间的小商贩的货车,骂骂咧咧的伸手去收保护费,黄符悄无声息的落进他的衣领里,壮汉激灵一下打了个寒噤,茫然的往左右看看,挠挠头走开。
颜三公子在门缝里盯着烟雨的一举一动,此时月上柳树梢已经过了子时。烟雨每天例行功课,都要打坐修行两个时辰,对着月光吐陈纳新,循环内息。
打坐前,烟雨要求她这个新晋师弟一起做功课,被颜三严词拒绝,他说这样干坐着不如杀了他。于是整整4个小时,毫无困意的颜三公子就这样在门缝里看人,直到烟雨打坐完毕。
在她后背上的蓝光没有在出现,颜三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坐到窗台上望着西行的月亮,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要怎么驱除?慢慢回忆他看过的《茅山术志》,里面没有一条跟元魂夺舍有关,如果去了异界的话,恢复修为的他找出诡异之处完全是分分钟的事,可是现在要做什么?
次日清晨吃完饭,颜三把烟雨拉到一边,“草包,玉佩和储物袋一直由你保管对我来说不公平,从今天开始每人各三天。”
烟雨抹抹嘴巴上的油,“为什么?”
“我说了不公平。”
烟雨很同情颜三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状态,但是玉佩从她出生那天起就带在身上,她不舍得给也不想给。
看她磨磨蹭蹭的不愿掏玉佩,颜三担心出去买车票的月白回来后阻止,于是一狠心掏出自己的有龙玉佩递给她,“交换!”
烟雨惊奇地瞪大眼睛,“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说了那玉佩是我的,和这个是一对儿的。”颜三昨天洗澡的时候发现,他的隐形饕袋竟然没有被凡间的天地规则给封禁,还好饕袋属于先天灵宝,不用神识勉强可以沟通放在边缘的东西。
颜三把玉佩和袋子放进他的饕袋,烟雨好奇的盯着他手臂上一块凸起,用力的戳了戳,弹性十足,“这个是啥?”
“别看,反正不是吃的。”妈蛋,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为毛两眼放光像是看见猎物一样?
正当两人拉扯的功夫,月白推门进来,看他俩这个情形心里很不痛快,冷着脸说道,“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去省城。”
楼下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旅店门口,月白径直走过去,将行李放在后备箱中,拉开车门让烟雨坐进去。
站在车门边,烟雨狐疑的看着月白,“大师兄,这哪来的车啊?”
说话间坐在驾驶座的一个矮胖男人回头冲她喊道,“小道姑快进来,我送你们去省城。”
于老板?
颜三看向月白,后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由的抽抽嘴角,走到另一头钻进车里,“草包,站那干啥?还不快进来?”
轿车这种凡间才有的快捷交通工具,昨天土鳖颜三就见识了,当时张帆把他推进车里,这位爷以为会像魔界的飞行器一样速度惊人,结果有如蜗牛一般在路上慢爬,所以富二代颜三公子很鄙视这种交通工具。
车行驶在公路上,烟雨实在憋不住内心的疑问,捅捅副驾驶座上的月白,“大师兄,你们……?”
烟雨观察过了,前天在于老板印堂看到的黑气已经完全消散,那晚她匆忙给画的符箓只能延缓厄运的到来,不能驱散厄运。别看烟雨年纪小,认真起来也不比师姐们差,她怀疑大师兄给于老板算过卦了。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于老板嘴巴合不拢了,“月白大师的卦很灵验的,小道姑,以前是我错怪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记仇啊!”
“哦,施主的灾祸避开就好,这是喜事啊!”烟雨瞅瞅一直默不作声的月白,心里头猜不出他现在想的是啥。昨晚上跟大师兄承认错误之后,烟雨和颜三有同样的疑问,“大师兄,你为何不用符人去寻找我?”
月白支吾的别看脸,说了句,“你走后我就睡着了,早上发现你没回来,我慌了神给忘记了。”
单纯的烟雨不想让大师兄改变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另一句话她始终没有问,在医院度化水鬼后,烟雨在外面的下水道里发现了半张引路符,虽然上面剩余的符文不多,以她的眼力还是能看出是月白画的。
大师兄不喜欢小师弟,没必要引村子里的水鬼接着来害他吧?这个心结一直堵在烟雨的心中,直到月白下车,从路边捧回来一兜子香瓜,烟雨道姑将所有的烦恼皆抛到九霄云外。
颜三鄙夷的看了眼烟雨,推开她递来的香瓜,身子往边上挪了挪,就知道她是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草包,一点立场都没有。
临近中午,车子进入一个繁华的县城,月白担心烟雨饿着,示意于老板找个地方吃饭。
在车里于老板已经联系好他在这里的一位朋友,那人在县城开了一家湘菜馆,于老板吹嘘说里面供应的食材,都是从农场里买的,绝对绿色纯天然无污染。
颜三公子听后直撇嘴,没有任何灵气的凡间,种出来的东西再好也只是最低等的普通杂草,倒是像茅山宗那些隐藏在小世界里的地方,种出来的瓜果蔬菜可以和异界的灵草媲美。
自从下山以来,颜三对烟雨的评价就是连屎都不放过的人,已经失去对美味的追求,她只要填饱肚子就行。
反倒是月白这小子很诡异,一连好几顿都不吃任何食物,颜三认为最好饿死他,看着就心烦。
这位爷一顿腹诽,车停稳后“咣当”一声踹开车门跳了下来,过路的人以为发生了爆炸,纷纷扭头寻找,结果真发生交通事故。有人以为是哪个电影明星来这里,看他的时候不看路,车和人撞到一起,路边一片混乱。
月白臭脸,在车里已经嘱咐他行事低调,加上他和烟雨的道家打扮,三人各有各的风姿,偏偏这混球总爱出风头,招蜂引蝶而不知,总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于老板怕两人再像车里那样大吵,忙打圆场,“月白大师,进去吧。”
开湘菜馆的老板姓田,湖南人,以前在南方开店时和顾客打架,失手把人打死赔了钱跑到于老板家乡开店,没想到换个地方后生意十分红火,最近招兵买马准备在大学城附近开家分店。
两人好久没见面,互相寒暄几句后,于老板把烟雨和月白三人介绍给田经理认识,一听说是茅山道士,田经理客气的打过招呼,并不像于老板那样热情,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于老板尴尬的看看月白,怕他生气就替田经理辩解了几句,月白摆手,表示不会介意。
颜三介意,他不喜欢这里呛鼻子的辣味和酸味,但是草包道姑坚决不换地方,他只好投降。
进到房间里这位爷赶紧打开所有窗户坐到窗台上换气,街对面是一家美容院,里面做美容的大姐冷不丁一抬头,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下凡,一声惊呼之后把其他妇女们都引了过来,对面屋子里坐着一位下巴微扬,迎着阳光阖目的美男子,妇女们在心跳短暂的停止后一窝蜂冲向对面的湘菜馆。
田经理刚走到楼梯口,服务员惊慌的跑过来,“老板,楼下都坐满了,顾客要求加桌子。”
楼上只有一间包房还让于老板占了,除了办公室和仓库,还有一间屋子只有田经理自己能进去,里面空间很大,店里的员工都不清楚老板为啥不把那间屋子改成包房。
“走,去看看!”田经理看了眼手表,没到十一点钟,店里的入座率就100%,有些不可思议。
一楼大厅一水的全是女人,叽叽喳喳的吵着要见楼上的超级明星,弄的服务员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老板,这帮女的说咱店来了国际巨星,谁啊?”
田经理表情很奇怪,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贵客正在楼上用餐,大家这样吵闹只会让人反感,不如坐下来慢慢吃,贵客下楼时大家自会见到。”
他是生意人,自然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安抚众人之后,田经理表情凝重的往楼上看看,进到后厨催促厨师们赶紧上菜。
楼上包间里的上菜速度慢的出奇,于老板如坐针毡一脑门子汗,茶水都喝了两壶,看月白的脸色阴沉的快要下雨了。
“不如我们换一家吧。”月白知道烟雨已经饿到极限,起身要走,门一开进来三四个服务员,陆续把菜放在桌上,顿时满屋子都是又酸又辣的味道,刺激着烟雨胃口大开。
颜三尝了一个红辣椒后再也没有任何食欲,凡间的饭菜,除了烟雨做的,他真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月白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剩下的菜肴基本上就是烟雨和于老板在吃,颜三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台上,无意间瞥到楼下的一个男人,看样子是出租车司机在等活,颜三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坐在车里的男人慢慢的吸着烟,吐口烟圈后,抬头往颜三坐的地方看,发现颜三正盯着他,这人忙摇上车窗,不一会儿发动汽车开走了。
“奇怪,这人为啥看见我就跑了?”颜三自言自语着,正吃饭的烟雨突然停下来,两眼圆睁的看着桌上的一盘酸豆角炒肉末。
“烟雨,你怎么了?”月白不知道她为啥不吃了,奇怪的问道。
“大师轰(大师兄),介里有个怪。(这里有古怪)”吐掉嘴里的食物,烟雨一把打掉于老板伸过来的筷子,诧异的站起身。
“有啥古怪?”月白和颜三齐声问道。
“这盘菜一点味道都没有。”烟雨皱眉,指指桌上的酸豆角。
“草包,你还能吃出啥好吃啥不好吃?”颜三公子很吃惊,表情夸张的揶揄道。
月白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是不是辣椒吃多了,伤了味觉?”
“大师兄,上面有团粘液。”指着菜盘边上的一团透明液体,烟雨用手沾了沾,拇指和食指之间拉出长长的丝,把于老板和颜三恶心的跑到门外狂吐。
楼下大厅里也炸开了锅,原本被田经理忽悠安心用餐的妇女们,纷纷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有人疼的大呼小叫,吓的田经理和店内的小伙计们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110和120就赶来,一共42位顾客就餐,发生呕吐和腹泻症状的36人,一起被送到医院进行急救,田经理也被警察带走调查,楼上包间里的四人也被请了下来。
于老板也有中毒现象,月白卖了颗药丸给他之后,吃完他就神清气爽,一点毛病也没有了。
“你们的食物里也有粘液?”坐在楼下审讯他们的警察疑惑的看着生龙活虎的于老板。
“千真万确。”于老板虽然和田经理是朋友,但是开头田经理的怠慢让他很不舒服,这时的心态颇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那你们怎么没有呕吐腹泻?”办案的小民警指指他们四个,看到蒙着脑袋的颜三后皱了皱眉头。
“这两位可是茅山宗的大师,他们的解药天下第一,警察叔叔你不知道,我刚才也是又拉又泻,多亏烟大师的丹药,简直是神药,吃下就好,立即见效。”
于老板浮夸的表情和电视里面卖力推销大力丸的主持人一样,生怕小警察不相信,还自带特效表演了呕吐场景。
“得得得,你滚一边恶心人,什么特效药,我怀疑你们和这起食物中毒事件有关,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小警察起身驱赶他们上车,于老板不乐意了。
“你咋这么草率?烟大师说这里有鬼,我认为是恶鬼在捣乱,你抓我干啥?我还是受害者你清楚不清楚?”
于老板是一个油盐不进的老滑头,警察也没有真凭实据,不敢随便抓人,警告他们不能走远,随时配合破案才罢休。
后厨的厨师都被叫到外面接受调查,烟雨信步走进厨房,后面跟着她的小跟班颜三。
“我可提醒你,你没吃饱也不能再吃这家人的东西,别以为有丹药就为所欲为,我看你师傅说得对,你早晚吃亏在贪食上面。”
烟雨道姑的确只吃了7分饱,除了那盘肉沫酸豆角,其他菜肴还是很可口。
“师弟,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古怪?”
“有啥古怪?”颜三环视一圈,墙上、灶台满是油污,地上脏水横流,案板被取证的警察翻的乱七八糟,就这环境做出来的食物能叫美味?
“你看那根水管。”烟雨盯着一直滴答水的水龙头,底下是个洗碗槽,一开始是一滴一滴的滴水,慢慢的速度加快,形成一条线越流越多,附近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水龙头像是被人操控一样,“啪嗒”水流突然停止,厨房里除了颜三同志沉重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动静。
颜三公子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后,闷声问道,“草包,我这招阴体质,需要啥丹药能解,你开个价。”
“师弟,这个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怕,有师姐保护你。”烟雨怜爱的拍拍他的俊颜,握握他的手给他足劲儿,“你叫月白师兄进来,我要捉住这只贪食鬼。”
颜三机械的走到外面,经历了数次小鬼骚扰,他的小心脏还是无力接受这个,胆小怕死是他来凡间的后遗症。
“小白脸,你过来一下。”月白正和于老板低头商量着什么,看到颜三依着门框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就跟堵着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什么事?”月白没好气的问道。
“草包说里面有小鬼。”颜三环抱着胸,饶有兴趣地研究月白的表情,果不其然大师兄脸色一变,急忙冲了进去。
颜三第三个数还没数完,月白拖着烟雨出来,耐心的哄着她,“这几天捉鬼频繁,阴阳眼不能过度使用,交给师兄来办吧。”
“是啊草包,你以为自己是圣主啊,见鬼就抓,见妖就收?鬼都被你超度了,你师兄上哪挣钱去?”颜三嘲讽的笑着,气的月白脸红一阵白一阵,这个混蛋现在都开始揣摩他的心思,不挣钱三人喝西北风去?
“你也别得意,这个社会没有钱你试试能干啥?你想让烟雨整天饿着肚子?”月白不甘示弱的讥讽,烟雨怕两人再吵吵起来忙打圆场,“师兄,我都听你的。”
月白拉着烟雨往外走,跟门口给他们录口供的警察打声招呼,让于老板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月白大师,我朋友的店里是不是真有小鬼?”安排好住处,于老板鸡贼般拉着月白到拐角处问道。
“于老板,你想怎样?”月白的心思被颜三看穿,正别扭着很反感于老板的问话,但是没揣摩到他脾气的于老板比划出两个手指头,对他说,“我去和田辉说,这个数怎么样?反正他有的是钱。”
于老板的一卦月白宰了他一万块钱,他比划出“二”,实则想找个平衡,让田辉中午冷落他,不宰他一顿他心难受。
月白冷笑道,“于老板真以为我是见钱眼开的小人?茅山宗以捉鬼除妖为己任,行走在凡间若遇上机缘,往里倒搭钱财的事情十有**,莫再以财物来诋毁我茅山清誉,这件事我们不插手。”
“于老板,你的事情按照我说的去做,没有有任何问题,至于你家里的风水,等我到了省城自然会联系你,不如就此告别,于老板该忙就忙去吧。”月白语气寡淡疏离,吓的于老板不知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
“大师,是我市侩、俗气,冒犯大师的地方请多见谅,我陪您一起去省城,只要警局这面放行咱们就走,你是我邀请来的贵客,哪有半路就分道扬镳的道理?”
于老板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奉承,月白冷冷的瞅他一眼,转身上楼,在拐角处和急奔下来的颜三撞个满怀。
“给钱!”颜三手一伸,厚脸皮要钱。
月白厌恶的白了他一眼,“干啥?”
“快点,你不是说要养我和烟雨吗?我现在有急事。”
“你那么清高自己挣去,我又不是你父母,为啥要养你?”
气死人了,月白在茅山虽没达到众星捧月的待遇,各个峰的师兄弟,哪个看见他不客客气气,唯独这个外来户一秒钟就能让他原地爆炸,尽失风范。
“你……不给就不给,回头你没钱可别朝我要。”
颜三没时间和他废话,刚才在屋子里随意的往外面瞅了瞅,又发现那辆出租车停在马路对面,这回那个司机没有坐在车里,而是全副武装用一个帽子遮挡面容,躲在一家冷饮店吃冷饮。
颜三公子很闲,闲的准备显示一下魔君的威风,干啥三番五次的跟踪他们?正好拳头也痒痒的,要是挥向月白这个小白脸,草包道姑一定不会帮他,所以讨人嫌的颜三公子晃到楼下,准备好好会会那个大口吃冷饮的家伙。
蹲在冷饮店门口贪图凉快的黄飞,只觉得脑袋上方被一片阴影笼罩,茫然的抬起头,看到颜三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扔下冷饮撒腿就跑。
颜三兴奋异常,他猜测的没错,这人一定认识他,特别是他身上的气味,太熟悉了,风一吹整条街都骚气熏天。这不是昨天要捉拿僵尸的冒牌黄毛小道吗?咋相貌变了还改行做起出租车司机?
黄飞前面跑,颜三在后面追,这位大爷的颜值太过于逆天,动作幅度又极其夸张,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人帮他出手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就是看颜的世界。不管你有钱没钱,你就是穿成破烂有超高颜值,也会被人认为你是“犀利哥”乐于帮你一把。
跑在前面的黄飞只是回头看看与颜三距离的功夫,脚下被人用木棒给绊了一下,之后就被一个肥妞一屁股坐在身上,都能听见骨头裂开的咔咔声。
颜三公子气喘吁吁的拽下他头上的帽子,“小子,你跑啥?”
黄飞的骨头都快被胖妞给坐折,气息奄奄的求颜三救他一命。
押着黄飞走在前面,颜三把他的破帽子扣在自己的脸上,不耐烦的朝身后跟随的女人们吼道,“滚!”
颜三粗暴地把黄飞推上出租车,“找一个清净地方说话。”
奇怪的是黄飞竟然没有再反抗魔君的暴行,车一直开到郊外的一个花圃附近才停下来。
“魔君大人!”车停稳,黄飞侧过身子恭敬的叫了一声,眼神飘忽始终不敢对上颜三的墨瞳。
“你是什么妖变的?”地位下贱的妖界对魔界的人,特别是法力高深的魔君,从来都是敬仰的存在,颜三只不过看了他一眼,就把黄飞吓的瑟瑟发抖。
“禀、禀魔君,小妖黄鼠狼。”
颜三嫌弃的捂鼻,怪不得一身骚气。
“你出现在茅山捉妖师附近干啥?就不怕被他们斩杀?”
“魔……魔君,其……其实我……我是来……来抓你的。”黄飞胆颤心惊的说完,后脖颈上被颜三的大手抓住,“臭混蛋,你觉得我没修为就可以随意拿捏吗?”
“魔……魔君饶命,实在是因为奖赏丰厚,小妖禁不住诱惑才……才冒险跟踪。”
妖界稀薄的灵气和残缺的规则,能化成人形都是不懈努力的好妖,没有唾手可得的修炼资源,除了自己出去寻找,一般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但是也有例外,比如:魔君被通缉。
“你是不是还有同伙?”颜三俊颜无论怎么扭曲还是一张俊颜,震慑力只是他天生的尊贵和不可亵渎威严。
“这……这个……”
“快说!”看他支支吾吾,颜三气不打一处来,手劲加重,掐的黄飞吱哇乱叫,求饶道,“我说,我说,在湘菜馆里。”
“是那只贪食鬼?”颜三怀疑他们妖界的脑子有问题,敢化成人形作乱就罢了,还跑到茅山捉鬼人跟前,不超度他们都对不起烟雨的桃木剑和月白的铜钱剑。
黄飞惊讶的看着颜三,“贪食鬼?我不知道啊?”
“啥意思?难道还有别人?快说,是谁?”
黄飞拼命想挣脱颜三束紧的脖领,这样勒的他喘不过气,“是,是田经理。”
“他?他是啥变的?”
“他、他是人类,但是他还不知道悬赏令,他也不知道我是妖。”
“你确定?”尽管黄飞无比真诚的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一只黄鼠狼的品行,不会因为它能化成人形就改变吧!
路上颜三问他是怎么知道悬赏令的,黄飞说他在一处香火旺盛的寺庙里吃香火时,听路过的黑白无常闲聊时说起的,他就遁回妖界看看,果然看到那张大大的悬赏令贴在妖城的上空。
“你能找到妖界的入口?”颜三兴奋的打断他的话。
“是的,魔君。”
“带我去看看。”颜三惊喜的搓着双手,果然机会是需要动手去找,只要进入妖界,他就有本事回到魔界,好好问问母亲,她的宝贝儿子就值那么点修炼资源?
黄飞狐疑的看看他,慑于魔君的淫威开车一路向东,十多分钟后竟然到了早晨他们离开时的那个镇的一家养鸡场。
于老板的车从早晨出发一直到中午才到另一个镇,而黄飞只用了十几分钟,一对比深深的打击了颜三,这说明黄飞在凡间还是可以施妖术的。
“啪”颜三气不过一巴掌拍在黄飞的脑袋上,“你以后跟着我,是我的专职司机。”
吃痛的黄飞差点现了原形把利齿咬向颜三的脖子,万不可这样,虽说悬赏令上写着一具尸体也可奖励,可是黄飞很胆小,万一不成功,他的梦想都会化成泡影。
“是是。”揉着快要断掉的脖子,黄飞下车放出一杆烟雾,之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养鸡场,里面的鸡听到他的脚步声后均僵硬的站立着。
“你要抓我为何不在这个镇上动手?”颜三好奇这只妖的脑回路,明明在前天晚上他有大好机会,他一人落单在草丛里蹲一宿。
“不敢,那只僵尸我打不过他。”
颜三哭笑不得的又打他一巴掌,“就你这胆还想抓我,死去吧!”
黄飞摸摸后脑勺的包,虽然他胆小但他机灵,妖界有几个比他有本事能找到进凡间的入口?除了他还真没有别妖。
两人站在一堵墙边,黄飞指指墙角的洞口,“这就是去妖界的入口,魔君,我可以化形为影,你咋办?”
咋办?凉拌啊,颜三的心凉的跟三九天的冰块一样,还是想的太天真了,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大家各行其道谁也不犯谁,要想回魔界,除了来时的路还真没别的办法了。
前几天颜三问过烟雨茅山宗那条通往阴司的小道,傻道姑说根据卦象,那条通道会在一年后打开,这不正好他陪她的时间吗?颜三觉得自己被陶老祖算计了,连时间都计算的刚刚好,这实在让他蛋疼。
从养鸡场回到镇上,下车前颜三要求黄飞不准走远,不然就让烟雨杀了他,这一威胁很管用,黄飞战战兢兢的送出来,临分手时伸出一只手。
“你要干啥?”颜三很纳闷。
“魔君,车费钱还没付呢。”
颜三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一个精神病患者,“你是妖不是人,还学人要车费钱?”
“魔君,我是好妖,这车是我承包的,每天要向上面交份子钱,不收钱的话赔本的。”
“你滚,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吗?”又来一个守财奴,怎么都跟月白一个德性。
“那好吧魔君,下不为例,这回就当我倒霉……”
“你再说我就念个咒超度你。”颜三气结随口咕哝一句“破财消灾咒”,黄飞的出租车车胎“砰”的一声开始慢慢的放气,瘪了。
颜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幕,要知道他刚才只是把“破财消灾咒”反过来念的,妈的,这么邪门?
好不容易打发走啰里啰嗦的黄飞,颜三转身上楼,二楼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老板,茅山道士和道姑干啥去了?”下到楼下,颜三敲敲柜台,里面趴着吃臭豆腐的老板一张嘴,熏的颜三差点把6000年前的饭吐出来。
“你就站那儿说!”捂着鼻子遁出去老远,颜三拒绝店老板让他品尝的好心。
“嘿嘿,这还是道姑请我吃的,很好吃的。”
呃?草包真的吃屎了!
“他们去哪里了?”
“好像去了前面的湘菜馆。”店老板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巴,奇了怪了,今天的臭豆腐造往常不一样啊,但是味道还是不错滴。
颜三宁可去闻黄飞身上的骚气,也不愿意在臭豆腐的熏蒸下呆一秒钟,逃命似的跑到湘菜馆,门口停着几辆警车,颜三被拦在警戒线外不让进。
“魔君!”在人群里的黄飞见到颜三,赶忙一溜小跑过来,深深的鞠了一躬,惹得周围人捂鼻的捂鼻,嗤笑的嗤笑。
“你来找你的同伙?”颜三公子按按头上的破帽子,压低声音奚落他道。
“魔君,既然被你发现,我就放弃抓你了,请不要在取笑我。我是因为车子不能开了,就过来看看热闹。”
颜三鄙视黄飞这小肚鸡肠的样子,不就是少挣一点钱吗?难道会死人?
“你贪恋凡间啥东西?”一只专吃鸡的妖,手里拎的菜篮子里竟然还有一捆青菜。
“我要修成人,做正常的凡人。”黄飞说这话时不由的挺直腰杆。
颜三噗嗤一笑,这志向很了不起啊!
“妖界容不下你了?”
“在妖界修行,修到死我也是妖,做不了神的。”黄飞神色黯然下去,又恢复那种猥琐的气质。
妖界在六界中排名靠后,跟鬼界齐平,想跨越魔界进入仙界和神界,对妖来说太难,唯一的捷径就是人界。褪去身上的妖气化为人,会比人类拥有很长的寿命,这样他就有时间慢慢修炼进入仙界。
颜三佩服的拍拍黄飞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小子,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去里面把茅山的道姑给叫出来。”
黄飞自认为除了跟踪魔君大不敬之外,从他化成人形起,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想被一把桃木剑破开肚皮掏出妖核,枉费这一百多年在凡间的修行。
“魔……魔君,我还想多活几年。”
“六界之间有公平法则,只要你没危害过人类,我猜道姑不至于把你超度。”
魔君分析的很透彻,黄飞突然醍醐灌顶,这些年他伪装在凡间远离和尚和道士,就怕被他们捉拿杀了他,所以一直战战兢兢的减小存在感。
凡间不是有句话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的确不应该怕,于是把菜篮子放在颜三的脚边,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穿墙而入,一露面正对上烟雨难以置信的大眼睛。
黄飞只觉得面前一团凛冽的寒意,便把半个身子又藏回墙壁内,留下两只三角眼睛惊恐的看着烟雨。
“唔,你是什么妖变的?”烟雨思索着,有乾坤帽的帮助,她没有看到黄飞身上有作孽杀生后杂乱的炁,也没有人类才有的炁。
“回道姑的话,黄鼠狼。”黄飞斟酌了烟雨的语气,感觉她不会对自己发威后从墙里面又露出三分之二的躯干。
“你不怕我的桃木剑和缚妖索?”烟雨此刻想起在地下长洞里的那只穿山甲。
黄飞咽了口吐沫给自己压惊,“道姑,你也看出来我头上没有业障之气,六界有公平法则,我没有破坏过。”
“说得对,那你进来做什么?”烟雨从他身上隐约闻到有颜三的气息,自顾又说道,“你见过我的师弟了?你会不会把他当做猎物?”
“绝对没有!魔君让我进来告诉你,他有事要找你说。”黄飞吓出一身冷汗,烟雨的桃木剑在他头上滑过,那种冰寒刺骨的威压让他不停地打摆子。
他除了做出租车司机工作,有时候会兼职到广场或者天桥底给一些婶子、大娘算算卦,若遇上迷茫的姑娘小姐们,也会不改本性的偷偷摸摸揩点油,还有就是……黄飞惊恐的抬头瞅瞅四周,不敢想下去。
“哦,你要小心了,千万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这把桃木剑肯定会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是啥颜色。”
黄飞痛苦的点头答应,桃木剑离他不过半寸远,就把他吓的魂飞魄散。传完话后溜到颜三身边,拿起自己的菜篮子灰溜溜的跑回家,他要喝一碗杂菜汤好好压压惊。
烟雨跟门口执勤的警察打过招呼,在人群里找到蒙面的颜三,“师弟,刚才你去哪里了?”
“别管我,你为啥又回到这里?”颜三上下打量她一番,十分佩服她的消化系统,吃屎都没有事,看来这道姑绝对不会比魔界的饕餮差。
“师兄说可以去捉餐厅里的贪食鬼,我正在布置结界,晚上好把它引出来。”烟雨的小脑袋被颜三捧着手里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既不会因为吃屎死了,也没有被蓝光控制才罢休。
“月白?他为啥又反悔了?是不是于老板撺掇的?”颜三冷笑,果然是个钱串子。
“嗯,师兄和于老板去警局见田经理了,师弟,你要不要进来帮我?”烟雨的个头太小,有些需要贴到高处的符她没办法完成。
跟警察说清楚后,颜三进到后厨,总觉得里面的格局和几个小时前进来时不同。
皱着眉看看黑咕隆咚的厨房,颜三有些不高兴,“为啥不开灯?”
第一次见电灯时,颜三因为好奇差点把手给烫熟了。他很佩服凡人的智慧和文明,反观修行界的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提高修为,已经忘记做人的乐趣,能长生不老又如何?
“坏了,没关系,反正我用不着。”烟雨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西红柿放在嘴里嚼着,之前吃进肚里的臭豆腐味道怪怪的,她需要补充新的食物来中和胃里的消化液。
颜三慢慢适应了黑暗之后,在心中默念了一个《杀鬼咒》,看东西反而更清楚了。
“黄飞呢?”
“嗯?是那个黄鼠狼妖吗?我看他逃走了。”
“他怕被你吃了,跑路也正常。”颜三顺手掀开一块案板,在边角的地方隐约有一抹蓝色“倏地”消失不见。
“烟雨,你身上的灵火呢?”颜三压低声音克制内心的激动,生怕还像上次那样吓跑那团蓝光。
“你要干嘛?”嘴里吸溜着西红柿的汁液,烟雨好奇的问道。
“太黑了,你把这个菜墩子点着。”看看又圆又大的菜墩,烟雨不假思索的甩出手心里的万兽灵火,空气里立即弥漫一股焦糊的味道。
颜三忍着这种臭烘烘的气味,盯着火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你接着烧!”
外面办案的警察发现厨房里滚滚浓烟,提溜着灭火器冲了进来,“起火了,起火了!”
听见外面的叫喊声,颜三顿时气馁,妈的又是功败垂成,示意烟雨收起灵火,抱着烧焦了的菜墩都进橱柜里面。
两个小警察手里的灭火器都拔掉了消火栓,进来一看哪有什么着火的迹象,厨房里一点浓烟也没有更别说明火。
“你疯了吧?哪有啥大火?吓的老子一身冷汗。”两人骂骂咧咧的走出去,厨房又恢复安静。
从橱柜里钻出来,颜三打掉烟雨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香肠,“你看没看出奇怪的地方?”
烟雨盯着圆滚滚的香肠掉进下水管里,才咽口吐沫说道,“嗯,师傅说浪费食物可耻。”
“你这草包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身上有妖怪你清不清楚?”亏她还是茅山捉鬼人,那团蓝光没有古怪才叫奇怪。
“……师弟,我得先回旅店了。”烟雨搓着自己的手掌,根本没去考虑颜三说的是啥。
“怎么了?”黑暗里啥也看不清,颜三拉过她的手掌摸了摸,吓的鸡皮疙瘩掉一地,小道姑的手臂和手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凸起。
临走时,烟雨道姑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逼着颜三在最高的柜子上贴了张黄符才离开。
在旅店的房间,烟雨翻遍所有的行李,没有找到驱除体内湿气的药丸。
“师弟,我要去药店买些草药,你陪我去吧。”现在烟雨的脸上也黑乎乎的像是蒙了一层面纱,把颜三给恶心的跳到一边,“草包,你是不是被邪物入体了?”
“没有!是食物过敏。”烟雨很伤心师弟的夸张表情,这只不过是食物中毒引起的皮肤敏感,他是不是嫌弃自己现在像只癞蛤蟆。
出门后,颜三问了个关键的问题,“你有钱吗?”
颜三是个好同志,很容易就适应凡间的生活,比起黄飞来,他做人类会更像。
烟雨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钞扬了扬,“师兄给的。”
镇上的药店只有几样草药,还是晒干了半成品,精通药理的道姑寻了半天终于找齐自己想要的,到柜台结账。店员很生气这个执拗的小道姑不买她推销的药品,嘴里咕哝着难听的话,手指头狠狠的敲着键盘,“一共二百七十六元。”
烟雨茫然地掏出一把百元大钞,因为不会加减乘除,她不知道应该付多少,这样黑着脸的店员乐开了花,“你把钱给我,药你拿走。”
贪财的女店员想抽走她手里的五张红票子,排在身后的一位背着书包的女孩子不乐意了,“这位大姐,明明3百块就够了,你为啥要多拿人家的钱?”
烟雨和颜三一对傻子,出了药店的门才弄清楚刚才差点被人骗去钱。
“姐姐你这打扮是不是道姑啊?哪座庙里的?”女学生脸上画着浓浓的黑眼圈,鼻子上还带了一个鼻环,一度让颜三认为她也是只妖,来捉他邀功请赏的妖。
“我是茅山的道姑烟雨,不是庙里的。”烟雨对她笑笑之后,左右看看没人,才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谨慎的对女学生说,“女施主,这是一张平安符,你一定要戴在身上,能保证你避开劫难。”
女学生露出一副轻佻的眼神,“得了吧,说你肥你还喘上了,什么茅山道姑,我看就是江湖骗子,你留着自己玩吧。”
女孩子桀骜不驯的样子让颜三很讨厌,要不是刚才她帮助了他们,他也会像月白那样呵斥烟雨的傻气。
“师弟,你不知道,那女孩子身上的魂魄已经开始涣散,我看她日子不多了。”
烟雨并没有放弃她的举动,念了个咒之后,那张黄符自动钻进她的书包中,这才转身跟颜三认真解释道。
“各人有各人的命,你管好自己吧,我跟你说,你身上有一团蓝光,就跟茅山上你看到的一样,你要是被谁夺舍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烟雨借着药店的玻璃窗对自己仔细的检查一番,草帽太醒目没有带出来,所以基本上啥也没发现。
“有没有啥异常?比如突然间想杀人,发怒,还有暴力倾向?”颜三泄气的看看表情呆萌的小道姑,不管她有些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没有,就是总感觉饿!”烟雨道姑的确饿了,刚才女学生嘴巴里嚼的那种甜丝丝的糖,她也想吃,而且还能吹出泡泡。
“吃啥吃,你这不是有吃的了吗?”颜三刚刚才有一点心疼她,结果是个不上道的吃货。
回到旅店,柜台里还蹲着一只“癞蛤蟆”,看见烟雨进来,店老板有气无力的喊道,“小道姑,你害惨我了!”
“老板,我这就去熬药,你等一下。”烟雨急蹬蹬上楼,颜三用脚踢踢躺着地上的老板,“放心,你死不了,先把汤药钱给我。”
势利的颜三公子,被月白和黄飞熏陶的,很快就掌握了如何敛财,直到店老板肉疼的掏出一张红票子才没有继续将鬼故事吓唬他。
喝下烟雨熬制的汤药后,店老板“砰砰”放了几十个屁,浑身舒坦的从柜台底下钻出来,看看捂着口鼻要抓狂的颜三,嬉笑道,“你能保证我明天不会死吧?”
“这个算泄露天机,要想知道再掏一张票子。”妈的这蠢货把屋子弄得这么臭,死了才好。
店老板撇嘴,心疼自己平白无故损失一百块钱,该死的茅山臭道士,他是不会告诉他们,白天有个杀手来找过他们。
到晚上,月白和于老板带着田经理一起回到旅店,烟雨正捧着一口锅喝粥。
看到半个身子都埋在锅里的烟雨,田经理质疑于老板对他说过的话,“这位真是茅山的捉鬼师?”
“田经理,咱们相识一场,要不是弟妹委托我救你出来,我还真不愿意管你的事。你想好了,现在医院里还有一帮人的找不到病因,现在能帮你的人除了茅山的大师,你能找出第二个人吗?”
于老板被月白骂了一顿之后,一个人开车出去散心,半路上接到田辉老婆的电话,得知饭店出事时他也在场,就央求他救救田辉。
两人约定在警局见面,于老板单独和田辉谈了谈,田辉的态度始终是不承认店内卫生不合格,更别说店内有鬼的说法。
警察们从医院里取证回来,发现这个案子很棘手,化验室也传来消息,引起他们腹泻的食物没有任何营养成分,简单的说食物中应该含有的各种微量元素,那些菜里都没有,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于老板一听这样,咬定他的饭店里有鬼,同时举荐了月白和烟雨两位捉鬼人,于是月白也被请到了警局协助调查。
见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田辉重重的呼了口气,“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现在最主要是治好医院里的那些病人,烟雨大师有仙丹,你可以花钱买点。”于老板终于把话题引到正道上,极其猥琐的冲月白挑挑眉头。
“好,要是医院的事能帮我解决,我就同意两位大师去饭店看看。”
田辉的老婆在楼下等半天,一抬眼看见里面出来个绝世大帅哥,就觉得自己心脏跳得要冲出嘴巴,“这个是解药,拿去给医院的病人服下。”
颜三主动请缨下来送药,是想看看黄飞躲没躲在附近,他总觉得黄飞对他隐瞒了啥,又抓不住漏洞。
赶走田辉老婆,颜三站在楼下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默念了三遍《五鬼显灵咒》后上楼,身后的小巷子里,黄飞痛苦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一只恶煞拿着一杆方天画戟在戳他。
上楼时惊动了柜台里打盹的店老板,“臭小子,你们小心点,别被人杀了还不知道咋死的。”
颜三顿足,看看睡的正香的店老板,又惊悚的往身后看看,死胖子,睡觉不关门小心嘴歪眼斜。
半个小时后,田辉的老婆打来电话,说中毒的妇女们服了药丸之后,身上排出一堆黑泥之后都恢复了正常。这是田辉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我有个要求,只能去查看我的后厨,其他地方不准动。”
月白冷着脸,“你放心,我师妹已经在里面布置了结界,其他地方我们不会去管的。”
“什么?你们已经去我的店里了?为啥不事先跟我说?”田辉怒不可遏的咆哮,吓的屋内几人都像看精神病人一样。
“你做过亏心事?怕我们知道?”颜三冷眼瞧着他,“不然你激动个毛啊?”
来到湘菜馆,于老板介于在上个镇受到的刺激,说啥也不进去,倒是田辉急急忙忙的冲进去,先到二楼检查了一番才下来。
挡在楼梯口位置不让颜三往上看,“嘁,你不会是背着你老婆在这里金屋藏娇了吧?”颜三损了他一句,转身跟着月白和烟雨进入厨房。
餐厅里只有吧台位置开了一盏灯,厨房的灯坏了,正好捉鬼也不需灯光,可苦了不能适应黑暗的颜三,跌跌撞撞穿过餐厅的桌椅,迎面扑过来一团气流撞到他的胸口上。
烟雨站在他的前面,听到响动拔出桃木剑一挥,空中激起一团微弱的亮光,那团气散出恶臭后消失。
“师弟,你有没有事?”烟雨奇怪的看看周围,在乾坤帽的帮助下,她没有看到任何邪物,厨房也布置了结界,贪食鬼不可能跑出来,这团邪气是哪来的?
“我没事!”黑暗里看不清颜三的脸色,“大师兄的镇魂符你没带在身上吗?”烟雨小声问道。
“嘁,管好你自己。”颜三推开烟雨,刚才那团气带着明显的杀意,修行过的颜三甚至感觉到空间风刃,会不会是黄飞?
在二楼一间屋子里,一双眼睛透过厚重的窗帘看着楼下马路边蹲着抽烟的于老板,他身上有月白给画的平安符,所以整个人包裹在一团光晕之中,凡人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
进入厨房,烟雨看看身后紧跟着的田辉,很纳闷他为啥想看捉鬼的过程,一般人看过之后都会很长时间做恶梦的。
厨房里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白天见识过了的颜三知道是那个贪食鬼在喝水,不由的皱皱眉头,这是多大的吃瘾,在茅山人的面前都不收敛?
烟雨打出一朵灵火照亮整间屋子,经过那个灼烧过的菜墩时,道姑皱了下眉头,焦黑完全消失不见了,有人动过这个菜墩?
颜三见她身子停了一下,悄声过来看看,心底升起和烟雨一样的疑惑,要不就是那团蓝光有问题,要不这个菜墩有问题。
“师妹,发现什么了?”月白站在厨房的另一头,已经把这边通向外面的封口全部堵住,见她俩低头不语,出声问道。
“没有,大师兄,贪食鬼在喝水,我把它赶到中间再通知你。”烟雨回过神,看看师弟是不是在安全位置,将手里的灵火一抛,火苗像是有了意识一般窜向不锈钢餐柜,里面躲着一团褐色毛茸茸的球体。
“砰”的一声,贪食鬼从灵火边缘飞出,烟雨右手的食指中指已经掐着一张驱鬼符,口中快速念着咒语,将手里的木剑抛向空中。
颜三和田辉身子紧紧的贴着墙壁,特别是田辉,当初他自己强烈要求进来,现在被屋子里拼命逃窜的贪食鬼吓的屁滚尿流,扯着颜三同志的长发不停地嚎叫,气的魔君挥手就是一巴掌。
臭混蛋,至今为止除了那个茅山道姑,还没有一个人敢对魔君这样无理,头皮都快被他给扯下来。
贪食鬼在鬼界中完全可以成为最丑鬼,一身癞蛤蟆皮,长长的绒毛下全是一个个桂圆大小的脓疱,没有眼睛,一张大嘴几乎占了全身的三分之二,所到之处全是酸辣之气,看来没少吃这里的食物。
此鬼名列三十七鬼种类之中,死前因为饥饿而亡,死后对于食物的执坳怨念,使得它不肯离开人世,魂归幽府,便终日在凡间漂泊。
一般这种鬼,它没有家人,也无人供奉,食不得香火,饥饿是家常便饭,日日受苦,每逢初一十五都有阴风洗涤,心智便受磨砺变得混沌,有食气的,有食水的,有食血、食呕吐物、食粪、食发、食肉……各种都有。
出现在湘菜馆的这只贪食鬼不肯将就,执念很深,它只吃人类的食物,只要它吃过的菜肴,里面的精华都会被它全部吸走,菜的口感就会变得没有任何味道,如同嚼蜡。
贪食鬼在凡间有很多,大多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去年烟雨就收服过一只专吃粪便的贪食鬼。而现在这只已经修成灵体,存在凡间的时间至少有70年,应该是解放前被饿死的一个冤魂。
留恋凡间饭菜之香,浑浑噩噩的贪食鬼一般只会选择一个地方进食,有吃的便吃,没吃的就躲在厨具之间休眠。像它这样白天都敢出来进食,周围一定有污秽之物吸引了它。
烟雨和月白心知肚明,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停顿,那只被赶得走投无路的贪食鬼发出“吱吱”的声音,烟雨皱着眉头,嗓子里也发出相同频率的“吱吱”声,吓的颜三公子简直是在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着小道姑。
“师兄,往生咒!”烟雨除了同情这个饿死的人,但是她的职责不允许对邪物发善心,安慰了几句贪食鬼,点燃手里的往生符,抛向她和月白的正中间。
被箍在半空中的贪食鬼,身体遭受往生符咒的灼烧,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身体慢慢变成透明,一缕青烟之后,在房梁处出现一个苍老的人影,佝偻着背,冲烟雨拜了拜之后,消散在空气中。
这不同于往日烟雨捉鬼的过程,虽然在阴司中,颜三见过各式各样的鬼,做为凡人,他无力接受眼前的一幕,好一会儿才抬手抹掉额头的冷汗,回头一看,田辉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厨房之中。
烟雨和月白留在里面收拾残局,于是颜三悄悄进入餐厅,想看看田辉去了哪里。空气中飘着一股血腥味,很淡很淡,可惜颜三虽鼻子灵敏,却抓不住任何线索。
颜三信步往楼上走去,田辉越是不让看楼上的情况,他的好奇心就越重,况且还有黄飞的躲躲藏藏,没有猫腻谁信啊!
慢慢适应凡间生活的颜三,路过吧台的时候拿了一个打火机,他已经正确掌握了此物的使用方式。“啪”一下打着,跳出一个豆大的光,楼上没有一点动静,刚要往里走的颜三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前方有一个高大的黑影缓慢的向他移动过来。
“魔君?”转身想跑的颜三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你是谁?”这人就是黄飞的同伙吧!
“我们出去再说!”微弱的火光下,露出一个浑身黑袍的男人。
颜三连呼救声都没有发出来,身子被黑影一带,顺着二楼一个敞开的窗户就跳了下去,此人落地时和颜三一样,发出痛苦的闷哼,气的颜三伸手要揍他。
“魔君!”身后,神出鬼没的黄飞胆怯的喊了他一声,黑袍男人躲开颜三的手掌,有气没处撒的颜三回手就给黄飞一个耳刮子。
“别以为我在凡间就任你们欺辱。”妈的,骨头都要撞断了。
黄飞明显对他们两人都敬而远之,特别是那个黑袍男人,一靠近黄飞,这只妖就浑身哆嗦,缩头缩脑,连正眼都不敢瞧。一路上开着他的破车,三人来到一处荒凉的山坡。
被挟持了的颜三公子竟然是被请下车的。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从车里出来,颜三揉着摔痛的屁股,没有好气的骂道。
黑袍男人掀掉头上蒙着的帽子,露出一张瘦削的三角恋,两只眼睛阴鸷凶狠,像饥饿的野狼一样盯着颜三公子。
“看来真是魔君大人,大人为何流落在凡间?”黑袍男人的眼神彻底激怒颜三,弄了半天他是被诳上山来,他根本就不确定自己就是魔君。
“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何要告诉你?”颜三浑身气势高涨,心里快速默念《杀鬼咒》,一直躲在后面把自己当隐形人的黄飞中招,抱着头在地方打滚不住地哀嚎。
黑袍男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魔君大人在凡间怎么也有修为?”
“一只黄鼠狼都有,我为啥就不能有?你有啥话赶紧说,我不是来你跟聊废话的。”
“好,我就直言不讳,魔君可知道自己被魔妃通缉的事情?”黑袍男人绷着脸,但说话语气没有先前的狂妄。
“你也是来抓我回去邀功请赏的?”颜三戒备的拉开两人距离,刚才的《杀鬼咒》只对黄飞有效,说明黑袍男人是人,一个同样来自异界的人。
“不敢,我只想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魔君。”黑袍男人微微低下头表示自己的诚意,接着说道,“听说魔妃颜如玉出事了。”
“你说什么?”颜三一把拽住黑袍男人的衣领,两人身高上有差距,颜三公子又是站在山坡的下方,脚下不稳眼看要摔倒,刚从痛苦里爬出来的黄飞赶紧过来用自己的后背顶住颜三。
“呵呵,魔君不要激动,容我慢慢说给你听。”黑袍男人阴冷的脸上挤出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你最好说清楚,敢有半点谎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颜三松开手,喘着粗气说道。
“自然不敢撒半句谎,但是魔君我有一个条件。”
坐在地上用手掌扇风泄火的颜三冷笑道,“条件?你也配跟我提条件?”
黑袍男人脸色不佳,忍着气说道,“以我卑微的身份的确没有资格和魔君谈条件,但是,魔君现在是的人质,我完全可以把你抓回去换赏。”
“呵呵,你既不是鬼也不是妖,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回去?”
“这……”黑袍男人语塞,黑着脸想了半天说道,“我自然有办法回到异界,魔君不如先听完我的话再发火责骂。”
“说!”颜三不耐烦的吼道。
“数万年前被魔妃颜如玉封在圣天古地的魔尊,前几日苏醒了。”
黑袍男人眼神盯着颜三,一字一句道,“他做了一件轰动六界的大事,重伤颜如玉,逼迫她发布捉拿魔君的悬赏令!”
“你再说一遍!”被他的话惊得浑身战栗的颜三恶狠狠地扑过来掐住黑袍男人的脖子。
“魔君,我知道你听的很清楚。你是颜如玉的儿子,自然了解她的脾气秉性,你觉得你母亲会无聊到用悬赏令逼你回家?”
黑袍男人的话一语中的,颜三颓废的瘫坐地上。从陶老祖拿出悬赏令的那一刻,他就不相信母亲会这样戏弄他,当时他刚入凡间自乱了阵脚,才没有去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但是这个古怪的黑袍男人值得信赖吗?
“我不相信你的话。”颜三稳定情绪后神色狠厉的看着他。
“嘿嘿,魔君还是听我把话说完。”
“数万年前,魔界并没有掌权者,为了扩大魔界的势力以及齐心抵抗别族的侵略,众人选出三人来争夺魔位。”
“魔尊修为高深,掌管魔界的呼声最高,可是最后因为贪恋魔妃的美貌,甘愿败在她的石榴裙下。他以为只要把魔妃娶回家,魔界最后还是由他来掌管。”
“可是他并不知道,那是魔妃已经嫁人,而且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陷入情魔的魔尊与魔妃在圣天古地大战了三天三夜,实力不济而被魔妃封在古地之中。”
“魔尊想要控制魔界,还需大人身上的骨血开启魔殿,因为有天地规则,他只好用悬赏令让人帮他把大人抓回去。”
黑袍男人话闭,颜三冷冷的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是哪一位?”
他说的话颜三从未听说过,但是魔殿只有他一个人能开启的事千真万确,知道这个秘闻的,六界中不超过五人。
“魔君只要判断我的话可不可信就成,没必要知道我是谁。”
“还有一点。”黑袍男人斜睨一眼黄飞,“现在知道魔君在凡间的人很多,我今天要和魔君说的是,我有本事让他们无功而返,保护魔君的安危。”
“啥本事?你能像茅山那样捉鬼降妖?”
“他们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就是欺负弱小,沽名钓誉罢了。”黑袍男人听到“茅山”二字忽然表现出愤怒的样子,好像茅山杀了他爹娘一样。
颜三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说我母亲被胁迫,我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我要多方求证才行。”
“魔君理应如此!”黑袍男人并没有逼迫他,见时候不早就起身告辞,“过两天我会主动找到魔君,到时候魔君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下山后,黄飞一上车脖子就被颜三狠狠的掐住,“那个黑袍到底是啥怪物?你们怎么认识的?他为啥知道的这么多?”
“魔君,你快放手,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黄飞被他时不时用咒语偷袭快吓成神经病,颜三公子再这样对待他,他一定夹着尾巴逃回妖界不敢为人。
“他是第一个发现我不是人类的人,为了保命我就只好服从于他。”
“有一日他夜观天象,说是魔界出来一位大能降临凡间,他算出来魔君的方位后让我去前面的镇子等着你。”
“夜观天象?这么说他会一点道术?他一个凡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他是龙虎观的阴阳师,我在炸鸡店买炸鸡时被他发现,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真不知道。”
“昨天你为啥不实话实说?”
龙虎观是什么地方?为何捉到妖不像烟雨一样直接收了?
“他在我身上贴了一张符,我若是暴露他,他不会放过我的。”黄飞委屈的掏出身上的符箓,跟茅山宗的几乎一样。
颜三心生疑惑,一个阴阳师连魔界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不是太夸张?
“他和田辉怎么认识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听说湘菜馆的老板是突然间发迹的,以前他的店生意很差,每次路过那里都能闻到很臭的油脂味,也是最近半年才生意红火。”
“你回妖界去打听打听,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颜三撕掉黄飞的符箓,从他的隐形饕袋里拿出一只笔,没有黄纸,拽过黄飞的衣领,在他后脖上画了一道符。
“你要是半路跑了,十天后这道符就会硬生生掰断你的脖子,当然,你要想洗掉它,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魔……魔君大人饶命啊!”
“滚!赶紧给我办事去。”
一脚把黄飞踹下车,颜三看他没入草丛后,长吁一口气。他根本就不会画符,能不能用这个降住黄飞,他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车里,想破脑袋没有从《茅山术志》里找到一条跟异界有关的记载,黄飞是个不靠谱的,还是要想办法回到异界才对。
颜三公子对汽车鼓捣半天,回想黄飞的姿势和动作,终于发动汽车,开出去不足五米后泄气,他不知道回去的路。
早知道就让那只黄鼠狼送他回去就好了,靠着他蹩脚的驾驶技术,踩了狗屎运的颜三终于在天亮前回到了旅馆。
悄悄地推开房门,颜三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房间,敢走了两步,发现黑暗中有四只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
瞬间要炸毛的颜三公子,快速的念了一个《驱鬼咒》之后,“啪”房间的灯被打开,烟雨小脑袋已经凑到他面前,仔细的打量他一番,又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师弟,刚刚你去哪了?我和师兄找不到你。”
站在门口的月白看到颜三紧张的双拳紧握,脸色煞白,“嘿嘿”一声冷笑,“这点胆魄还敢到处玩,要是再招来什么鬼,还想让烟雨给你捉吗?”
说完也不听颜三的回答推门进入隔壁房间把房门锁死,烟雨难为情的吐吐舌头,“师弟,师兄是担心你才这样说的。”
颜三看见烟雨的一瞬间,原本浮躁的心竟然慢慢平复,他也没有细体会这种感情的变化,大大咧咧的瘫坐在沙发上,“那张臭脸摆明是影响他的睡眠,什么担心,也就骗骗你行。”
烟雨嘟着嘴巴,烦恼的挠挠她的鸡窝头,“你们两个不要再闹别扭好不好,我们都是一家人,要互相关爱。”
听到她又开始唠叨,颜三赶紧捂着耳朵,“你歇着吧,快去睡觉。”
房间内两张床,颜三公子已经没有初入凡间时对烟雨退避三舍,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把她当女人,一人一张床合衣躺下,烟雨一点困意都没有,侧躺着看看颜三,“师弟,刚刚你去哪了?”
“唔,出去了一下。”颜三一直想着黑袍男人的话,“烟雨,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你的师祖?”
“陶老祖?”烟雨惊讶的坐起身,第一次听到师弟声音这么落寞和无助,她很不习惯。
“嗯,我有事情想请教他。”颜三侧过身子看着烟雨,对面店铺的霓虹灯没有熄灭,打出淡淡的红光照在烟雨的身上,漂亮可爱的道姑倒像一位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不忍亵渎。
烟雨从枕头下掏出一个鸭脖子塞进嘴巴里,带给颜三的美感瞬间化为乌有,啥不食人间烟火,她是屎都不会放过的吃货。
“唔,师弟,不如你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嚼着鸭脖子,道姑心情十分的美丽,就是鸭脖子有点咸,口感差点。
“算了,我跟草包能核计出啥事。”颜三厌恶的翻身背对着她,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烟雨道姑钻进颜三的被窝,在他耳朵边“咔嗤咔嗤”的嚼着鸭骨头。
“我联系不上陶师祖,不过你要是想家的话我能帮你看看魔界。”
颜三惊讶的转过身,床铺太窄,烟雨怕掉到地上就蹭到他的胸口上,继续用力和坚韧的鸭脖子奋斗。
颜三泄气了,对这个草包你无论怎么打无论怎么骂,她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模样。
“你怎么让我看到魔界?”
“唔,我不是有阴阳镜吗?”烟雨掏出怀里的铜镜,这下身子底不硌得慌,烟雨又往上蹭了蹭,被颜三一把给推了下去。
“你是说用这个能看到魔界?你为啥你早说?快点,现在就让我看看。”颜三兴奋异常,翻来覆去的看着镜子。
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头上的大包,烟雨看看外面的天色,“不行啊,寅时已过,阴阳镜的法力会受阳气的阻挡的。”
“什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用啥符箓,咒语的?”
“就只有这个办法,你再等一下可以吗?今晚子时我帮你回家看看。”捡起地上没吃完的鸭脖,小道姑爬上来窝进颜三的胸口,不一会儿睡着了。
直到天亮时颜三才有了困意,刚要迷糊着,烟雨在推他,“师弟,我肚子疼。”
“唔,是不是饿了?这里有个枕头,你先吃了吧。”颜三背过身,露出结实的后背,烟雨道姑咕噜咽下口水,看看枕头,“我吃不下。”
“不要闹,让我在睡会儿。”
“我不舒服,会不会死了啊?”烟雨刚才去卫生间发现内裤上全是血,用法术检查个遍,没有在身上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这才过来向颜三求救。
“啊?”颜三听她的语气不像是饿着了,惊慌坐起身,“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后背又痒痒了?”
“不是,是肚子疼。”烟雨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师弟,师姐要是死了,你记得把我背回茅山,师傅从小就疼我,我也……”
“你闭嘴!肚子为啥疼?”草包每次都跟他交待临终遗言,就不怕说多了成真?
“呜呜,我不知道,我裤子里面都是血。”烟雨掀开自己的道袍露出里面的中衣。
月白和于老板前脚刚走,颜三抱着烟雨惊慌失措的冲下来,“老板,这附近有没有医院?”
打车到医院,店老板因为得了月白的嘱托照顾楼上的师妹,找了一个小服务员陪着他们来看病。
颜三公子的倾世美貌没逃过小服务员的骚扰,一路上问东问西,看到烟雨裤子上的血后才把嘴巴闭上,但是眼光不时瞟过来,慑于颜三的臭脸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付了车钱,颜三公子茫然的看着眼前高大建筑物,他只知道这地方是专给凡人看病的,具体流程就不是很清楚,找哪个大夫也不知道。
“大哥,你带着妹妹去二楼等着,我去给你们跑手续。”小服务员还是很精明,看出来他们道家人不太擅长这个,好心的指指二楼妇科。
手里一堆化验单,花了三张红票子之后,小服务员强忍着笑替烟雨到小卖部买了一包卫生巾,带着她去卫生间教她怎么使用。
颜三脸都黑成炭了,刚刚在医生那里,他不但被那个白胖中年妇女揩了油,还被一群小护士指指点点围观半天,临走就听到屋子里爆发哄堂大笑,“啧啧,来月经还要挂急诊,好搞笑啊!”
草包道姑竟然连自己来癸水都不知道,害得他一个大男人也跟着被耻笑,妈蛋,除了吃,这混球基本是生活白痴啊!
小服务员顺便在妇科大夫那里弄了一本知识手册塞进烟雨的手里,“小妹妹,从今以后你可就是大姑娘了,每个月有这样几天会流血,这上面有注意事项,你仔细看看。”
小服务员看烟雨的身板以为她只有十二三岁,可怜她这么小就被送去当尼姑,没有母亲和姐妹在身边,身世真是惨了点。
回来的路上,知道自己死不了的烟雨道姑,趁出租车等红灯的时候,竟然开车门走了出来。
“哎,你们干啥去?”车子发动时,坐在副驾驶座的小服务员才反应过来,探出脑袋惊讶的问道。
“你自己回去吧。”颜三也很生气,要不是看在她特殊时期,真该好好敲打一下这个任性的草包。
“师弟你快过来排好,这里每人只供应两屉包子,你要是不吃的话,让给师姐吃吧。”
烟雨就是发现路边这间包子铺才半路下车的,为了吃她可以不顾任何危险,要不是颜三手疾眼快拉她躲开疾驰而过的大卡车,草包此时应该在阴司望乡楼吃冰冷的素包子。
一大早的来吃包子的人很多,队伍里排着这样两张面孔,一个萌萌的,一个冷冰冰的,不论哪一个都有超高颜值,突然间人们就觉得,此生能见到这样一个场面,死而无憾了。
两人寻到位置坐下来时,烟雨的面前已经摆放着十屉美味的小笼包,其中八屉是被她萌化了的路人赞助,反正众人的焦点都在他们的身上,吃不吃饭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小女孩,烟雨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颜三回头看过去,进来的女孩子无精打采的拖着脚步,烟雨的招呼她根本就没有理睬,自顾走到里面对吧台喊了声,“两屉小笼包。”
这女孩子是那天在药店里帮助他们的女学生,这才过了一天就老了几十岁,脸色暗黄的跟风干了的橘子皮一样,肩膀一高一低耸拉着,两眼空洞无神,而且她说话根本就没有人搭理她。
“她这是咋地了?不会也是被鬼上身了吧?”
“不应该啊?”小道姑盯着女孩的背影皱皱眉头,“我明明把平安符放进她的书包里的。”
虽然她的画符水平不如月白,可是不会连一张简单的平安符都画不好。
“师弟,我要问问她。”
女学生浑浑噩噩的往外走,经过烟雨身边时,小道姑跳到凳子上,朝女学生的后背狠狠地拍了一下,趁她张嘴的功夫,扔进去一个黑乎乎的药丸,顺势又塞进去一个小笼包,这才重新坐回凳子上。
一直盯着烟雨的看客们吓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难道这道姑是神经病吗?好端端的跳到凳子上做啥呢?
这样吓走一大半食客,店主顿时舒了口气,一帮人啥也不吃占着店内座位,换做是谁都无法忍受。
女学生茫然的站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烟雨,慢慢的,在她死灰一样的眼睛里恢复一点光亮。
颜三啧啧称奇,茅山宗的神奇丹药他是见识过的,特别是小道姑的炼丹水平,不过动不动喂别人药丸这个作风实在是令人讨厌。
“我怎么了?”女学生嗓子里发出摩擦声,声音很轻。
“你先坐。”颜三看看根本张不开嘴的烟雨,示意有了点人气的女学生坐下来。
女学生迟疑的看了看他俩,挪开凳子坐下。
“你叫啥名字?”颜三瞪了一眼烟雨,草包刚才“呜哩哇啦”的说话,还得他给翻译过来,就不会吃完东西再说?
“……田慧慧。”女学生想了半天才记起自己的名字,还是那种不敢肯定的语气。
“她给你的符箓呢?”田慧慧很惊奇颜三能听到烟雨“嗡嗡”的话,但是她并不知道什么符箓。
“你的书包!”颜三敲了烟雨一下,这也是饿死鬼投胎的,上辈子没吃到东西。
“在……在家。”田慧慧不由的往后挪挪屁股,道姑的脑袋不会是铁做的吧?颜三用桌子上的瓷盘子敲她的脑袋,盘子粉碎,她的脑袋一点事也没有。
烟雨终于咽下最后一个小笼包,站起身拍拍肚子,满足的说道,“走,去你家。”
颜三和田慧慧仍坐在那儿,谁也没动,两人表情怪异的看着她,颜三公子是鄙视,而田慧慧则是惊吓。
“你又要管闲事?”颜三本来想让她帮着找出那个黑袍男人。
“这不是闲事。”烟雨认真的纠正。
“那是啥事?”
“是正事。”烟雨一脸严肃的看向田慧慧,“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以前的记忆的影子。”
一席话说的颜三鸡皮疙瘩掉一地,惊慌的躲到烟雨背后,“你、你你怎么不早说!”
田慧慧脸上出现一个诡异的笑,看见烟雨把桃木剑背在身上后想跑。
早晨的阳光不是很强烈,颜三怎么也不敢相信大白天鬼就可以上街溜达。
“是不是因为我的招阴体质?”颜三躲在烟雨的身后盯着走在前面的田慧慧,在她后背上贴着一张黄符。
“也有可能。”烟雨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加快脚步追上田慧慧,两人聊着天。
“我不喜欢那个家,也不喜欢爸爸妈妈,他们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我。”
“自从来到这里,爸爸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在骂妈妈也不回家,一天天都在他的饭店不回来。”
“他赚了很多的钱,也会大方的给我买衣服,但是每次他看到我都是那种……阴森森很可怕的打量,有时候也会突然间发笑。”
“他和妈妈也不再吵架,不是那种相敬如宾,到像是合作伙伴,每天妈妈都在电话里询问爸爸挣了多少钱,怎么花,有啥计划,她也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
“我跟她说过爸爸看我的眼神,她只说一切都听爸爸的,我害怕就不回去,整天在外面游荡。”
“等等……”颜三打断她的话,“你爸爸是不是田辉,开湘菜馆的老板?”
烟雨回头惊讶的看着他,“师弟,你才知道啊?”
颜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才知道不行吗?
“他们都姓田,自然是一家人。”颜三本来还是敬佩的眼神,一听烟雨的解释顿时恢复到鄙夷,就知道这草包肚子里都是屎,天下同姓的人多着呢,难道都是一家人?
“到了,这就是我家。”站在一个封闭小区门口,里面都是漂亮的花园洋房,“你们看这里是不是很美?”
田慧慧扬起脸,头上的阳光洒下一片金辉在她的脸色,这让颜三很称奇,“她现在是鬼魂还是啥?为啥不怕阳气灼烧?”
“没有一点魂魄,是她生前的执念不愿意离开人世,又没有魂魄可以依靠,只好借助意识里残存的一点记忆塑成原身。”
“你看她进包子铺时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没有思维也没有感觉,仅凭那一点点记忆做事,而且最重要一点……”
烟雨神秘兮兮的看看周围,趴在颜三耳边说道,“我给她吃的是聚魂丹,本来对这种怨灵效果不大,但是她现在恢复一点心智,说明她的魂魄还在凡间,被人给拘禁起来。”
“要她的魂魄干啥?”
“有两种可能,一是炼制小鬼,二是供养另一个鬼魂。”
“鬼吃鬼?”自行脑补了一个恐怖画面,颜三公子毛骨悚然,打了个寒噤。
“你们不是要去我家吗?走啊?”田慧慧脆生生的喊道,烟雨和颜三抬头看时都吓得惊叫一声,这丫头双脚离地飘在半空中。
烟雨一个箭步跨到她的身后,果然她那张驱秽符只剩下一个边角就要掉下来了。
“呼!”忙活半天烟雨和颜三把田慧慧拉倒大门口隐秘的地方,“师弟,我们再等十分钟,她妈妈回来我们跟着进去。”
烟雨手指掐算一番,回头又检查了一下田慧慧,阴暗的角落里,田慧慧原本正常的模样现在变得有些狰狞,烟雨暗叫糟糕,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快速在她的面门上画了一道符后,才逼退攀在她脸上的青筋。
烟雨也只是听山南道人说过凡间有这种以鬼养鬼的事儿,她一直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鬼若在凡间吃鬼,一定需要凡人的帮助才有可能办成。
然而田慧慧魂魄被拘,她父母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等了不到五分钟,那个在旅店朝颜三抛过媚眼的中年妇女,头上打了一把遮阳伞,扭着屁股从外面回来。
烟雨手牵着田慧慧,颜三不敢太靠近,只有心惊胆战的让烟雨另一只牵着他,三人跟着田慧慧的妈,一前一后进入楼道。
她家住三楼,田慧慧看见她妈打开门之后就穿过她妈的身体挤了进去,烟雨的脚夹在门边,挡住要合上的房门。
“咦?你不是茅山的大师吗?”于丽惊叫一声后,发现认识烟雨,继而看到美男子颜三顿时眉开眼笑。
“施主,我有话跟你说。”烟雨力气很大,不等于丽邀请她进屋,直接撞开她进屋,田慧慧已经不在客厅之中。
“大师,不知你们来我家有何贵干?”于丽扭着丰满的身姿,面带娇羞,用手不经意的扒开衣领,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肉,朝颜三抛着媚眼。
颜三厌恶的别开目光,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自从他看完那本《茅山术志》,也不知道怎么的喜欢看陌生地方的风水,迎着大门口,对面墙壁上一块超大的穿衣镜。
啧啧这臭美女人发现他在看镜子,竟然还扭了扭屁股,朝他抛了个飞吻。
活该家里破财,这风水还想留住家中的好运气真是白日做梦。
“施主,请问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烟雨的眼睛一扫,单单在客厅里就找出好几处破坏居家风水的摆设,虽然大多是不疼不痒的,但是积少成多,照样会对家庭成员造成伤害。
同比那家湘菜馆,整体的风水以及店内摆件,都是旺财转运的,要不是他的店里突然出现污秽之物,也不会把贪食鬼引来破坏掉好不容易形成的风水格局。
“你也知道我老公最近惹上了麻烦,他也不在家,除了我还有我女儿。”
“大师,不是说饭店里有鬼吗?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一直忙着处理医院那些中毒的妇女,就没顾得上饭店这块儿。
“嗯,是真的,你老公没告诉你吗?”
“呵呵,这个我真不知道,我老公从不让我过问饭店的事,我只要天天坐在家里数钱就好了,其他的事情让男人们去干。”于丽自顾欣赏自己新保养的水晶指甲,得意的说道。
“那你女儿现在在哪儿?”烟雨扯住要坐在沙发上的颜三,摇头示意他别坐。
“在她同学家吧?”于丽往女儿的房间看看,发现门虚掩着,“呀,这孩子啥时候回来的?”说着往她女儿的房间走去。
“师弟,一会儿这女人哭的时候,你去找找田慧慧的书包,把我给的符箓拿出来。”烟雨快速的在颜三耳边低语几句,跟着于丽往里走。
“吱呦”一声推开房门,这间房在阴面,现在正午的时候,屋子里的光线也是暗淡,于丽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开灯。
“怎么回事?这屋子为啥这么冷啊?”床铺上有一个躺过的痕迹,床头乱七八糟堆着画报,衣橱里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还有一些未吃完的食品残渣撒在地板上,房间凌乱的好久没有打扫过。
于丽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瞧这孩子,成天就知道在外面疯玩,房间乱成这样也不收拾。”
因为颜三在这里,于丽为了表现自己是个贤惠的女人,勤快的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有一条水红色的长裙夹在床缝之中,她用力一拽,竟然把裙子撕成破布条,沿着破开的口子,一股黑红色的血夹着腥臭从床缝里淌出来。
于丽尖叫的同时,颜三靠近烟雨塞给她一张黄符,符文消失了一大半,露出三分之二的空白。
“闭嘴!”这女人的尖叫声引来小区内数条狗的狂吠,气的颜三一巴掌打在她的后脑勺上。
报警后,不到十分钟警车就开进小区,围观的居民把她家楼下围的水泄不通,田慧慧的尸体在床下被找到,抬出来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除了那张脸,所有的地方都长满密密麻麻的水泡,一碰里面就流出黑红色的脓血。
“大师,是谁杀了我女儿,你快告诉我是谁干的?”于丽发疯的扑向烟雨,她虽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可是看到女儿死得这么惨,再铁石心肠再不着调也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施主,你跟我来。”警察把尸体下去,分别给他们录了口供就回去了,于丽给田辉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大师,我该怎么办?你救救我女儿!”惊慌失措的于丽此时已经心力交瘁,满面愁容,女儿的惨死让她有些疯癫。
田慧慧睡的那张床,床板被抬下来立在墙边,上面的传单还挂在上面,烟雨指指床单,“你看,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颜三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很讨厌小道姑这种吊人胃口的事,这个行事风格有点像爱装逼的月白,不就是那个睡过的痕迹并没有因为床单完全下垂而消失的吗!
“什么?”于丽胸大无脑,此时方寸大乱,她能看出来女儿就不会被人拘走了魂魄惨死在家中。
“这个,是你女儿,我要把她唤出来,你要有心理准备。”烟雨装逼的功夫不到家,这会儿就自亮底牌,让颜三更加鄙视。
掏出颜三给她的半截黄符,烟雨召唤出万兽灵火点燃黄符,化为灰烬之后,床单上的人形痕迹慢慢显现出田慧慧模糊的轮廓。
“道姑,你为何要唤醒我,我困了想睡会儿。”田慧慧的声音从床单里飘出。
“慧慧?”于丽一声尖叫之后昏死过去,床单上的田慧慧怔了一下,语气冷冰冰的说道,“我妈知道我死了?”
“田慧慧,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烟雨同情的看看瘫倒在地上的于丽。
“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去杀了他。”田慧慧的冰冷狠厉的声音,她一激动身影也跟着晃动,几乎就要散开。
“我来帮你找出真凶,你要答应我毫无留恋的离开人世去阴间投胎。”
颜三对烟雨这个决定有些头疼,前几天山上那个不愿投胎的女鬼差点杀了她,今天她又提出这个,要是换做他直接超度,然后再去找害她的凶手。
女人就是婆婆妈妈,当初对他下手要吃他的劲儿都哪去了?
“好,只要你帮我报仇,我愿意去投胎。”田慧慧情绪激动的应承,倒把颜三给弄糊涂了。
从田慧慧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你今晚要帮我看魔界,你可别忘了。”妈蛋跟小道姑出来一天,耳朵里竟受于丽让人抓狂的哭声虐待,颜三没好气的推了一把烟雨。
小道姑手里捧着一个从于丽家冰箱搜出来的西瓜,没有防备被师弟推倒,背后的桃木剑都飞出去了,可手里的西瓜一点也没有破坏,烟雨趴在地上的时候还往嘴里塞了几块又甜又红的瓜瓤,吐出黑籽之后,对颜三没心没肺的笑笑。
这吃货若不留神看管着,下一步一定会把自己撑死才罢休。
一个十几斤的大西瓜,除了黑籽没吃,连瓜皮都进了烟雨的肚子,小道姑拍拍颜三的肩膀,“师弟,你知不知道咱们住的旅店在哪里?”
颜三斜睨着她,“废话,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道边吃灰尘了。”来往过去好几辆出租车,因为不知道旅店名字,颜三连连被拒载,气的他一个劲儿的爆粗口。
“你算算住的地方叫啥名。”颜三踢了一脚揉着肚子的烟雨。
“算不出来,我又不是神仙。”烟雨不敢用力说话,一张嘴挤在嗓子眼的西瓜水“呲呲”往外冒。
两个大傻子站在路边终于等到有人愿意载他们一程,当然颜三公子牺牲了点色相,把扣在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之后,瞬间就开过来好几辆“饥渴难耐”的小汽车。
最后载走这两个傻瓜的是一辆宽敞的suv,骚包颜三喜欢它的宽度,就忽略了司机是一位“土肥圆”的花痴。
“土肥圆”腿不够长,开车的时候需要滑到座位下面,所以不论从哪个方向看都会认为这辆车是无人驾驶。
“大哥,你们去哪个旅馆,这块儿我熟,我爸是镇长,方圆百里都是我家。”颜三对她最后一句话产生误会,捅捅一旁的烟雨,示意她看看是是啥妖变的。
不经世事的烟雨道姑仔细的瞧了一番,没发现她是妖。虽然不知道镇长是啥,但是他俩描述了离一家湘菜馆很近,“土肥圆”靠着她蹩脚的技术还真找到了他们入住的旅店。
下车时,“土肥圆”忸怩着要颜三公子的电话号码,初来乍到的魔君对此更加的不懂,被他缠烦了一抬头看见电线杆子上有一串办证电话号码,于是就打发走了花痴的“土肥圆”。
烟雨先上的楼,颜三转身要上去,又见烟雨背着她的大草帽重新下来。
“你干啥去?”颜三黑脸,提醒她几回了要帮他看魔界的情况,这不是又要降妖捉鬼去吧!
“师弟,大师兄留言说湘菜馆收尾工作有岔头,我要去看看,顺便查查田慧慧的死因。”
“你答应我的事呢?”魔君已经开始磨后槽牙,“咯吱咯吱”的让烟雨直起鸡皮疙瘩。
“我没忘记,阴阳镜和这个破天符你拿着,要是我被耽搁的话,你就自己看看。”说着烟雨一拍脑袋,从背包里拽出《茅山术志》。
“第二百三十四页有个《九星神咒》,你点燃破天符之后念三遍,心里想着你要看的人或者物,阴阳镜就会显示出来。”
颜三得令,屁颠屁颠把东西放进自己的饕袋,心里有一刹那想逃走的冲动,一想到那个地洞一年后才会开启,他只好时而颓废时而兴奋的跟在烟雨的身后,刚一迈进湘菜馆的范围,颜三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流从身边滑过空间风刃?
怎么可能???
可是他对这个太熟悉了,熟悉到尽管没有神识修为也能觉察它的位置和力度,好在有天地规则压制,风刃只是卷起烟雨的一片衣角。
“师弟,我肚子疼。”烟雨手里拿着一个女性卫生用品,今天早上旅店小服务员特意叮嘱过颜三,要提醒她进卫生间换掉里面脏了的卫生巾。
颜三真想一把掐死她算了,然后掰开她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和回路,怎么竟干一些丢人现眼的事。
湘菜馆的大门并没有上锁,照样是吧台点了一盏昏黄的小灯,两人悄悄摸进卫生间,颜三害怕央求烟雨弄朵灵火照亮。
烟雨笨手笨脚的处理好私人问题,一瘸一拐的出来,吓的颜三以为那团蓝色气体袭击了她,结果她只是腿蹲麻了而已。
“师弟,好吓人啊!”烟雨戴上草帽,紧紧搂住颜三的胳膊,突然间蹦出这么一句话。
“你、你、你到底又看到了啥?”妈的这傻道姑是不是和他有仇啊?每次都神叨叨的吓唬他。
颜三赶紧念了个《杀鬼咒》,不知效果如何干脆把他看到的咒语挨个念,烟雨很奇怪他嘴里叨咕什么,“你看那边冰柜里的菜都长毛了。”
“草包我今天掐死你,你非要吓死我才甘心是不是?”竟然对一盘菜发表见解,这混蛋时时刻刻不忘了吃。
“烟雨?”听见楼下有声音,月白提着铜钱剑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但是颜三和小师妹紧紧贴在一起让他十分的不痛快。
烟雨推开颜三蹦跳的跑到月白身边,撒娇的蹭蹭他的胳膊,“师兄,一天没见我想死你了。”
颜三扶墙呕吐,妈呀这变态师兄妹,茅山宗都培养出啥货色啊!
“你们上来。”月白很受用烟雨的讨巧,宠溺的刮刮她的小鼻子,牵着她的手往二楼的一个包间走去。
田辉在上面有一个秘密房间,所有的员工都没有进去过。
白天的时候,警察局派人找到月白和于老板,跟他俩说了田辉畏罪潜逃,现在找不到人,因为是于老板担保他出去,所以责任让于老板负。
于老板哪回想到自己祸从天降?再说月白大师不是给自己算过卦也买了平安符,这等祸事为何出现在他身上?两人当场就在警局吵了起来。
警察拉开要揍月白的于老板,批评他这时候还相信怪力乱神,还是想想怎么找出藏起来的田辉才是正事。
从进来就一言不发的月白站起身,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说道,“田经理在西南方的一个亭子里,周围都是树木,他躲在里面喝酒,不过三十分钟后就会上吊自杀,你们现在就去抓他还来得及。”
警察半信半疑,反过味儿的于老板坐不住了,这可是让他翻盘的大好机会,“你们快去,大不了空跑一趟,他要是撒谎,再治他的罪也不迟!”
警察们追到西郊公园,果然在山坡上的望江亭找到了田辉,再晚一步,田辉的脖子就会伸到绳套里上吊而死。
田辉咬紧牙关,不论警察怎么审讯就是不开口,月白给他们支了一招,用500块钱换了一张符贴在田辉的脑门上,才让他死鸭子一样的嘴巴松开。
月白始终没有告诉警察,田辉的身上被人下了死咒。半小时前他就应该在亭子里自杀成功,现在月白救了他的命,也跟给他吓死咒的人结了梁子,这个人迟早会找上他。
像他们这样的修行者,凡间有很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旦起冲突,都会被对方视为死敌。
“师兄,对面那个屋子,你检查过了吗?”一进入二楼,烟雨立即恢复严谨的态度。这一点一直是颜三喜欢的,吃货归吃货,烟雨能分清大是大非,不拘泥小节也不算大毛病。
“进不去,外面有一个结界。”月白用手里的铜钱剑对着空气刺了一下,隐隐的有一种低频率的嗡嗡声滑过,每个人的耳朵根都刺痛一下。
“好奇怪的结界,我没有见过啊?”烟雨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三颗黄色的小药粒分给他俩,这是一种可以缓解痛楚,淬炼神经的低级草药。
“对”月白话音一顿,回头去看捂着耳朵的颜三,阴森森的笑道,“听说师弟来自魔界,一定是见多识广的,不如给我们讲一讲这是何种结界?”
颜三差点爆了粗口,妈逼谁说魔界的人就会看啥狗屁结界?
“我又不是茅山捉鬼人,我干啥要研究结界?看不懂就别看了,丢人是小事,别再失了性命上哪买后悔药去?”
颜三公子啥时候在嘴巴上吃过亏?这些年浪迹在粉脂堆里就学会了骂人,气的月白脸红一阵白一阵,拳头撰的紧紧地,不明白自己的那张符为啥还没要了这混蛋的命。
“哼!废物!”月白轻蔑的看看他,退进包房之中。
“师弟。”烟雨拉住作势要打的颜三,“你不要总和师兄作对。”
“你闭嘴!是他先惹得我,你再护着他,小心我揍你。”
烟雨可怜巴巴的抽抽鼻子,看看身后的屋子,又看看炸了毛楼上楼下乱窜的颜三,烦恼的想着用不用炼制一种药让他俩吃了能相亲相爱。
蹲在地上打出一朵万兽灵火,周围的黑暗衬托着灵火显得十分的圣洁,焰心之中慢慢显现出一个身影,烟雨惊喜的叫道,“师傅啊!”
“嘘!我的乖徒弟,千万别大叫,小心让老祖听到。”山南道人的影像越来越清晰,一张胖胖的大脸,眼睛笑眯眯的盯着烟雨。
“小混蛋啊,你都瘦了,是不是没吃饱饭啊?”山南道人心疼的伸手想摸摸烟雨,结果只是徒劳。
“没有啊,师傅,我天天吃的饱,我刚吃了一个大西瓜,很饱的。”烟雨像只小狗一样,眼睛水汪汪的盯着师傅。
“小混蛋,你现在在哪里?为啥周围都是黑乎乎的?”
“师傅,我和师兄师弟在捉鬼!”烟雨神秘兮兮的说道。
“啊?小混蛋,你最近有没有啥事发生?”山南道人大概在那头玩火,就看他后面红光一闪,过去一个人形的东西,吓的烟雨差点又喊了出来。
“师傅啊,我很好,你是不是在吃好吃的?是不是在烤野鸡?”
“你滚蛋!”山南道人有点控制不住新生成的火灵,昨天晚上这顽皮的小子还烧了他半张床,惹祸的本事和他的乖徒儿有一拼。
“我问你,你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唔,有的。前两天后背痒痒,我没有止痒的药,师傅你说我应该熬啥样的药?”
“为啥痒?你是不是吃错了啥东西?”
“师弟说有一团蓝光钻了进去,他找了半天没找到。”
“啊!”山南就担心这个,陶老祖不告诉他为啥让烟雨下山,他也猜了个**不离十,万恶门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千辛万苦找到凡间,找到宿敌茅山宗,这么轻易就被打倒,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从烟雨下山之后,陶老祖开始闭死关,只留一盏青灯与外界联系。山南道人不放心烟雨,去找过好几次陶老祖,都被掌灯师兄给骂了回来。
今天晚上央求火灵沟通它的分身见见烟雨,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可是这万恶之毒还在烟雨身上,怎么办才好?
“小白脸呢?”山南道人黑着脸凶巴巴的问道。
“啊?在在后面。”烟雨回头瞅了一眼,颜三头上扣着一个瓷盘子站在黑暗里故意吓唬她。
“老头,找我干嘛?”一张俊脸放大在山南的面前。
“滚远点,臭小子,我问你真看见那团蓝光了吗?”
“是啊老头,我估计用不了一年,你这草包徒弟就去阴司吃冷包子了。”
“小兔崽子,大晚上的你吓唬谁呢?你信不信我念个咒让你先回阴间去。”山南道人一看到他就火大。
“你念啊臭老头。”颜三一本正经的撸起袖子要干架,烟雨手里的灵火好“忽“的一下蹿起来,直扑颜三的俊颜。
“烧死你个小王八蛋。”另一头山南道人手掐剑指,嘴唇嚅动,然而颜三并没有立即逃走,而是一把拽住烟雨拉到身后,侧耳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山南还没看清对面发生了什么灵火被熄灭,惊得他一高蹦起,“哎呀呀,发生了啥事?我这心咋扑通扑通的?”
与此同时,千里之遥的一处繁华小镇,夜深人静时,在一家刚发生食物中毒事件的湘菜馆里,一楼的大厅中,响起一串“哒哒”的脚步声。
颜三迅速的把烟雨推进旁边的包房,“有没有什么隔绝气息的符箓,快点贴上。”颜三对盘腿打坐的月白小声吼道。
月白刚要发火,听到上楼梯的声音后明白颜三的意思,掏出铜钱剑和一把朱砂,用剑尖儿沾着朱砂,以房门为符纸,飞快的画了一个锁门咒。
门外的脚步声在他们的包房处戛然而止,月白三人屏住呼吸,他和烟雨各持一把剑对准门口,颜三公子则退到窗户前,准备随时逃走。
门口的人停留了好一会儿,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月白他们躲在里面,大概过去一刻钟,脚步又响起,进入那个被结界封住的房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月白用口型对烟雨说道,“我出去看看。”
“不行,会被发现的。”烟雨直摆手,冒然出去对师兄不利,要是师傅刚才没有那么多废话,她就问问山南道人,这种结界属于哪个流派的。
“这样坐以待毙没用!”月白叹口气,提着铜钱剑想破开门上的符咒。
颜三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月白的举动有多高尚,这明显是自杀式杀敌,都不知道对手是谁,长什么样?是人是鬼?为何躲在湘菜馆里?只能说他这种冒进主义会害了他们。
他想归想,并没有出言阻止,因为快到子时了,他准备按照烟雨的说法看看魔界,看看他亲爱的娘是不是真被一个啥“魔尊”给挟持了,还要看看他那个爱妻如命的傻瓜爹爹干啥去了?
茅山术志里介绍了一个布置小范围结界的口诀,颜三想试试能不能行得通,他不想一会儿窥视魔界的时候,被该死的讨厌鬼月白打扰。
嘴里默念五行聚灵咒,颜三的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空中画了个圆,虽然没有半点魔君修为,这个隐藏结界让他勉强弄成了。
有些自恋的颜三认为自己就是个修炼奇才,不管哪一界啥流派的法术,他都能知道点皮毛,要是能静下心深挖茅山的法术,以他的天资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就可以回到魔界,可惜颜三公子在修行上经常犯懒,以至于他在凡间活出个**丝模样。
结界形成之后,颜三瞟了一眼依旧站在门口的两位茅山捉鬼人,轻笑之后静下心来,掏出阴阳镜以及烟雨给他的破天符。
将破天符贴在阴阳镜的背面,颜三盘腿而坐,左手扶住右手肘,学着烟雨的模样掐出一个剑指立于眉心之间,静心默念三遍九星神咒后,镜子表面闪出一道白光直接打在颜三的脑海之中,他想回去的魔界慢慢由模糊变清晰,出现在眼前。
颜三第一个要找的人自然是他的母亲颜如玉,魔殿建在魔界最高的起微山顶,颜三集中意念想着颜如玉的名字,仙雾缭绕,灵气葱郁的起微山轮廓果然慢慢的显现出来。
山上冷冷清清,颜如玉是个爱花之人,她的超大花圃里,所有的鲜花灵草都在枯萎,没有打扫的家奴,也没有以往络绎不绝的访客。
颜三心知不妙,视线往里去,沿着长长的台阶,有一个粉红的身影快速地往山上飞起,这女人是阴司圣主钟离花。
看不到钟离花的表情,但是她僵硬的动作和凌乱的衣衫都表明境遇窘迫,不到万不得已,钟离花不会离开鬼界进入魔界。
颜三心绪不宁,阴阳镜里反射出来的光也跟着晃动,图像迷糊,吓的他赶紧调整气息控制心神,结果阴阳镜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一阵剧烈的摇晃后收起白光,恢复成普通的镜子。
颜三怒不可遏的站起身,结界外面月白手持铜钱剑疯狂的攻击一角,不到三秒钟结界破碎,空中凛冽的寒意一下子扑进来,颜三收回要揍月白的手,诧异的环视四周。
“你坐在这里干啥?烟雨的阴阳镜为何在你手里?”月白气急败坏的骂道,若不是烟雨拜托他照顾颜三,他早就想用剑尖戳破他的脸。
“烟雨呢?”房门打开,走廊里漆黑一片,这种黑不是视觉上看不清,而是滚滚的黑雾,浓的完全静止的雾。
颜三一把推开月白冲到门口,诡异的黑雾没有一丝吹进包房,没有灯光照明,颜三靠着墙壁一点点摸过去,黑雾里肯定有邪物,颜三的脚刚迈一步,从地面窜出来一只手抓住脚脖子。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慌乱中颜三公子念错了好几处,明显降低了杀鬼咒的效果,缩回去的枯手沿着他的裤管爬到他的胸口,找到心脏位置后停下。
颜三见状,迅速调整状态,尽全力摒除心中的杂念和慌乱,这次把杀鬼咒念的又快又准,枯手的长指甲已经剜进肉里,最后的“急急如律令”刚一收音,只听一声惨叫,围在他身边的那只枯手化作一股刺鼻的黑烟,被颜三给超度干干净净。
跟着摸过来的月白难以置信的盯着黑暗中的颜三,这个混蛋啥时候学会的杀鬼咒?茅山术志里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杀鬼咒的使用效果,并没有完整的符咒,难道是烟雨教他的?
月白很气愤这两天被于老板拖累,要不是为了处理这些烂摊子,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触到小师妹,那天撞见两人亲密的躺在一起,这个情景就像一根鱼刺横在喉咙间。
现在颜三能把杀鬼咒念到哄音状态,更不能让他留在烟雨的身边,多一个竞争对手,将来要迎娶小师妹就难上加难。
颜三要是知道月白在这个时候还能想着怎么算计他,一定不会替他挡住迎面飞来的花盆。
“小白脸,你瞎啊!”颜三捂着吃痛的胳膊,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替他挡灾,这混蛋跟这儿想啥呢?
月白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提着铜钱剑就往斜前方冲去,气的颜三摸黑捡起脚下的花盆碎片撇了出去,空中传来一声闷哼,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中月白,颜三无辜的耸耸肩,继续靠墙往里摸索着。
在颜三进入阴阳镜窥视魔界时,他不知道,一打开魔界的大门同时,他们所在的包房门也跟着打开。月白对自己的画符水平一直信心满满,眼睁睁的看着房门无声自开,这种打击简直比万箭穿心还难受。
烟雨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垂头丧气的月白跟在身后,却被一股力量生生推了回来,黑暗中传来烟雨的话音,“师兄,叫醒师弟。”
此刻被花盆砸中脑袋的月白,躺在地上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地板上钻出来无数个细小的藤蔓缠住他的身体,没有符箓和铜钱剑,想念个咒语嘴巴也被封的死死的,妈的颜三,看老子出去后咋收拾你。
月白因为颜三公子的失误被黑雾中滋生的无数细小藤蔓缠住,竭力控制愤怒的情绪后凝神,从他的道袍领口飘出来一个纸人。
前天晚上超度的贪食鬼,留下一团精华,月白偷偷让他的符人吞服了贪食鬼七十多年形成的天魂。人有三魂七魄,这天魂在人死亡后天魂归天路,到达空间天路,其余两魂与气魄尽数善于空中或者幽府。
那只贪食鬼因不舍人间美味,留在凡间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吃,把食物中的精髓归到天魂之中,凡事灵体吃了天魂都会壮大本身的修行,比如月白的符人,原来只能以纸片的形式存在,现在已经凝实成结实的人偶,力气自然比纸片人大得多。
符人的圆手掌接触到油绿的藤蔓之后都会燃起一股刺鼻的臭味,月白咬紧牙关克制着翻滚的胃液,终于能大口的喘气后,赶紧催动有效的咒语指挥符人,解开双手掏出怀里的黄符。
“烟雨?烟雨?”月白蹬掉脚上缠着的藤蔓迅速的抛出一张符箓,重新生成的藤蔓被符箓的灵力灼伤,整个走廊都是那种辣眼睛的臭味,喊了几声,没有听到烟雨的回应。
月白有些慌乱,从烟雨冲出去到现在差不多有五分钟,化不开的浓雾没有一丝减退的迹象,再耽误一分钟都会凶多吉少。
“烟雨,你能听到我的话就回应一声。”月白边说着边拿出朱砂开始凭空画符,他想要分散纠缠烟雨的那个人的注意力,自己又不能太分心,所以说了好多没营养的废话,终于在口感舌燥时,画完一百个破光符,手一拍“啪”的一声,第一个破光符发出明亮的红光。
然而黑雾太浓,红光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快的月白根本来不及看清任何东西。
紧接着第二个“啪”声,第三个……跟声控灯一样,符箓只有短暂的三秒钟发光时间,一点点的往前走,月白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一个斜着向下的通道。
在他前方几米远的距离站着的人是认为自己已经瞎了的颜三,月白的喊话和拍巴掌他都知道,看他忙活半天啥作用也没起,等在前面准备嘲笑他一番。
月白手掌拍的生疼,第85张符箓燃完,黑暗中出现“吃吃”的笑声,吓的大师兄差点小便失禁,“谁?”
“傻子,伸开右手往右边走三步,你能摸到一堵墙,扶着墙走吧,再拍一会儿巴掌,你那手腕该断了吧!”
听出是颜三的声音,月白手里的铜钱剑刺向前方,要报刚才的瓦片偷袭之仇。
颜三只觉得一阵凉风从他耳垂划过,差一点就被月白削掉左耳。
“忘恩负义的小人,呸!”颜三气的抓狂,要不是后面的泥土软的跟沼泽一样,他早就蹦过去扇他大嘴巴子。
月白冷笑,“啪”的又是一声,第86张黄符点亮,颜三看着他的右脚要落进泥潭,恨恨地说道,“看看你的脚下!”
月白嘲讽的看看地面,进入到这个位置,黑雾不是那么的浓,在他脚下一个泥潭,仔细听还能听见里面“噗噗”冒气泡的声音。
月白忙伸开右手往右边蹭三步,死鸭子嘴硬的说道,“我用不着你提醒。”
“呸,那你咋不直接跳进去?”
颜三公子不依不饶地奚落,“听说你是茅山宗这一代最顶级的画符高手,你就不会把你这些个巴掌合到一块直接弄成最亮的燃符?”
“你、你怎么知道燃符?”月白吃惊,燃符是开路符中等级不高却最不好画,他的水平不行。
“嘁,长脑子都知道聚少成多。”
颜三不愿和他磨嘴皮,正了正手里的阴阳镜,前方的浓雾慢慢显现出一条窄窄的路,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月白被他三番五次戏弄,发现他能使用茅山的镇山之宝,心里阴郁的要气吐血,烟雨把开启阴阳镜的口诀都告诉了他,把大师兄到底当啥了?
颜三只是无意间把破天符重新沾在阴阳镜背面,之后镜面开始顺时针旋转,经过它表面的黑雾都被吸进去后形成一条光柱照亮。
两人互相看不上眼,一路沉默着往前走,这条黑暗隧道不知通向那里,直到前方传来打架的声音,两人戒备的竖起耳朵。
“小白,去看看里面是不是烟雨师妹?”月白从身上掏出木偶,用咒语催动它隐匿身形,一晃眼小白消失在暗中。
颜三有些淡淡的忧伤,目前为止他除了时灵时不灵的茅山咒语傍身,其他的一无所有,比如现在这个境况,还是需要有人来保护他。
等了小半天不见木偶小白回来,前方的打斗声越来越远,颜三气结,“我真是缺心眼,陪着你一起干等,蠢到家了。”
也不管是不是有沼泽陷阱,颜三抬腿就跑,越往里黑雾越淡,渐渐有了亮光,在空中隐约的有数十条的淡蓝色光线来往穿梭。
颜三心惊肉跳,这会不会是烟雨身上的那团蓝色气团啊!
“五雷符!”月白惊慌的冲到跟前,前面出现一个宽敞的大厅,木偶小白身子藏在一道夹缝之中瑟瑟发抖,躲避来回逡巡的雷电的轰击。
“什么五雷符?”颜三不明所以径直穿过雷幕进入里面,大厅里面打斗的人正是烟雨,对手颜三十分熟悉,那个黑袍大哥,龙虎观的阴阳师。
“喂,你们两个为啥在打架?”大厅中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破碎的黄符和坏掉的法器,两人身上气息紊乱,皆披头散发,看到颜三进来,都气喘吁吁的停手站在两边。
“师弟,你身上有没有吃的?我饿了!”烟雨看见颜三进来,一扫脸上的阴郁,欢快的朝他跑过来。
颜三从衣兜里掏出个鸡腿扔给她,“草包你一边吃去,我来解决这个人。”
“你到底是谁?我们见面前你是不是去过旅店?你和田辉什么关系?他的女儿田慧慧是不是你杀的?”颜三公子一连串的诘问,得到一旁满嘴鸡肉的烟雨道姑的夸赞。
“师弟你好厉害,我怎么没想到田慧慧是被他杀的,我还纳闷他身上怎么会有慧慧的气息呢!”
“草包闭嘴吃吧,小心鸡骨头卡住喉咙。”
“哦!”烟雨点头。
“呵呵,魔君,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黑袍大哥被烟雨教训的很惨,一张口说话气息更加微弱。
“就你这样还想保护我?”颜三不屑的盯着黑袍男人的脸。昨晚见他时就觉得脸上蒙着一层东西,现在借着烟雨的灵火,颜三发现那是一层细细的绒毛。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颜三浑身一激灵,不由的往烟雨身边靠靠。
“师弟,他不是东西!他是……是很奇怪的人。”烟雨牙齿嚼碎骨头发出的咔咔声,比她说的话还瘆人。
“哈哈,魔君,其他的不用多问,你就回答我是否愿意跟着我?”阴阳师嗓子眼好像堵着什么东西,说话就像风从墙缝穿出来那种嗡嗡声。
“据我所知,现在涌现凡间的人、魔、怪已经很多,我有一条密道可以让你返回魔界救出你母亲,形势逼人,你没有更多时间考虑。”
“你威胁我?”
“岂敢!我只不过想帮助魔君。”
“你为啥不自己回去?昨天你还说没有办法回去的。”
“实不相瞒,我有事有求于魔君,我是在投诚。”
“呵呵,无利不起早,你想要什么回报?”
“唔,能成功把魔君护送回去,我再提也不迟。”
阴阳师忽然阴森森的笑笑,想再说话时被烟雨打断。
道姑舔干净十个手指头说道,“师弟,你别听他胡说,一个靠吸食凡人魂灵的'借体人'自己都没办法安全走出去,他有啥本事保护你?”
“还有啊,师弟,你现在有危险吗?很严重的危险吗?谁要是敢揍你,你告诉师姐,我可以去揍他。”
烟雨道姑努力的挺挺胸,站的再笔直也只到颜三的胸口,和那位身高两米的“巨人”差距太大了。
“你……你胡说八道。”阴阳师身子往后退了三步,拉开与烟雨的距离,恶狠狠的反驳道。
“唔,要是你没吃过,那就是你的宿主吃过!”
“等等,烟雨你说的'借体人'是不是灵魂夺舍?”颜三惊讶的问道。
“嗯,他……他应该是不久前占了那人的身体。”烟雨歪着头纳闷的问道,“你是怎么杀了宿主的?”
山南道人跟她说过“借尸还魂”的事儿,宿主应该和他们一样都是捉鬼降妖师,本身就是拥有法术的人,不可能让一个“孤魂野鬼”给霸占身体的。
“我没杀他,他死后我才占了他的身体。”阴阳师戒备的盯着烟雨的动作。
“他”只是很走运在楼上找到一具刚死的人,才把自己游荡的灵魂找到宿主。
“宿主是谁?”颜三想起黄飞跟他说过的话。
“不知道。”阴阳师翻找他身上的口袋,把一大把药丸吞进肚子里,声音恢复正常。
“你叫啥名字?”颜三问道。
“魔君,我现在不会告诉你。”阴阳师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将瘦削的脸躲进黑布之中。
“那就是无名氏了?”烟雨把桃木剑指向阴阳师,“我不准你威胁师弟,你要不愿报名字没关系,反正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去的。”
“嘿嘿,臭道姑,你以为我会怕你?我现在和凡人无异,你的法术对我不起任何作用,死了这条心吧。”
“我师傅说,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你根本就不是人类,所以……嘿嘿……”
小道姑笑得毛骨悚然,颜三跟她相处这些日子,明白这个模样代表小道姑已经把眼前的人当做“猎物”了。
颜三犹豫不决,用阴阳镜看过魔界之后,他的心很慌乱,是听从陶老祖的安排还是听信眼前一个不知名元魂的话?
“师弟你快躲到石头下面,雷电最喜欢阴性体质。”
烟雨一脚踢过来一块巨大的石头,颜三鼻子都快被她给气歪了,要不是他机灵,一定会命丧巨石底下,这是在救他还是杀他?
“五雷符”是那个阴阳师甩出来的,当烟雨看到头顶飘着这张致命符箓想逃跑时,发现那个男人并没有五雷符的催动咒语,于是小道姑就把茅山宗的“五雷符”咒语念了一遍,结果这张符就被她所用。
“魔君,我绝对是真心要救你,你不能偏信小道姑的话啊。”
阴阳师临逃跑时还想说服颜三,怎奈魔君大人因为惧怕雷电的轰击,整个人已经躲进石头下的一个土坑,他的话一句也没有听到。
这种“五雷符”和茅山的“五雷符”名字一样,可作用效果差得很远,用了几次之后,发射出来的能量越来越弱,黑袍男人趁机溜之大吉,最终也没有听到颜三的回复。
试着穿过“五雷符”的月白,努力了十几次后,等符箓的功效结束才闯进来,对比颜三,这种打击和羞愤让他的双眼都能喷出火来。
“烟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满地的破碎符箓和法器,没有一样是他们茅山宗的。
“唔,师兄,有一个借尸还魂的人跑了。”
烟雨这架打的稀里糊涂,两个小时前她看到门无风自开,回头瞥见师弟盘腿坐在地上,就知道他要看魔界的情况,害怕他的招阴体质再把走廊里的脏东西招来,破坏他的大事,提着桃木剑就冲了出去。
刚露头就被一张大网收住,这张网若是普通的渔网定会让她寸步难行,可惜是一张有点法力的宝物,偏偏小道姑能够克制这种法术。
对方一看没有制住她,就胡乱抛出一堆法器攻击,也不知道是哪个法器营造出现在的幻境,烟雨和攻击她的人落进这个大厅。
后来发生的事情颜三也看到了,这个古怪的男人逃之夭夭,但是三人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走出这个幻境。
“累死我了!”颜三一屁股坐在地上,烟雨见他口干舌燥,头顶后背全是汗,背着月白偷偷往他嘴里塞了个大药丸。
猝不及防,颜三每次有濒死的感觉都是被烟雨塞药丸子。不过这次可不是什么苦涩的药汁,而是酸酸甜甜的那种,咽进肚里,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通体舒泰。
“啥玩意儿?”颜三公子舌头滑过嘴唇,一瞬间小道姑的心要停摆,烟雨一激灵,心中默念“平心咒”的逃到月白的身旁。
颜三瞥了眼挂在月白胳膊上的烟雨,生气的呵斥,“草包,快想办法出去!”
烦躁的将手里木棍一挥,不小心卷起地上的一张全是脚印的黄符,这张符自杀式的飞进烟雨手中的灵火,只听“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和炽热的火焰将三人包裹住,颜三最后的动作是惊恐的看向烟雨,小道姑和月白已经消失在火海之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颜三的脸上,暖洋洋的十分惬意,让他十分贪恋这份难得的美好,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忽然头顶上方罩过来一片黑影,有一只手在揪他的耳朵,颜三挑眉,慢慢睁开一只眼睛。
“哎呀,小伙子你咋睡在地上?你起来让开位置,我们要跳广场舞。”
还没有回到现实中的颜三被孔武有力的大姨们一把拽起来,推到草丛中后才恍惚的回过神,惊慌的四处张望,这是一个开阔的广场,早早起来做运动的人看见他后都捂着嘴乐。
颜三公子有些蒙圈,趁没有被围观的时候赶紧溜进广场边的一个公厕。进门是一面大镜子,来如厕的人看到他之后都会吓一跳,这让他很纳闷,难道那个大爆炸把他给毁容了?
镜子里出现一个浑身漆黑的“黑人”,他原来一头及腰的长发,因为大火的原因,已经被烧焦,长发变成了卷发,幸好眉毛还在,不然就是一个光秃秃的“黑蛋”。
跟看厕所的大爷借了一块肥皂,颜三蹲在茅坑里好不容易处理干净自己。
“哎,小伙子这不是挺俊的吗?为啥弄一些锅底灰摸脸上啊?”大爷戴着老花镜把他重新打量一番,惊叹,“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就是脑袋瓜子不好,可惜了。”
清理完身上的黑灰,衣不遮体的颜三一出公厕自然又是被围观了。有些认命了的他被大妈们揉捏之后,提出能不能借点钱买身衣裳,洗个澡以及理个发,再就是吃个饭,送他回个家。
热心肠的大妈们凑钱满足了他的心愿,等他收拾停当,酒足饭饱之后,说出他住的地方,各位大妈个个露出怀疑惊讶的表情。
“小伙子,你确定自己不是神经有问题吧?”
“大姐,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颜三纳闷,旅馆,这是他们入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大姨们左看右看,这么帅气,眼神明亮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是疯子呢?可是他说的那个“旅馆”,没听说过啊!
“是哪个城市?”年纪大了,这些大姨终于想起重点没问这个。
“好像……黄梅镇。”颜三似乎在大街上看见过这个地名。
“黄梅镇?我老家就是那儿的,离这儿好远的。”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姨激动的说道,看来很久没回家乡,两眼泪汪汪的。
“离这儿可有一千多里地呢,小伙子,你是不是被人拐卖了?”好心大妈拍着他的身体,让他看看自己是不是被掏了啥内脏器官,被扔到这么远的地方。
“这就奇怪了,一个晚上从千里之外来到我们乌龙镇,我说小伙子,有病得赶紧医治,耽误了病情只会越来越重的。”
颜三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这里是乌龙镇?”
“对啊小伙子,离南京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到,要不要帮你叫警察?他们能找到害你的凶手。”
颜三大概明白自己的处境,迷阵里的爆炸把他蹦到了千里之外另一个地方,终于摆脱了月白和小道姑,那么他现在是个身无分文的自由人了?
告别各位大妈,颜三公子漫无目的的流浪在街头,茫然的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这个镇更大更繁华,以他对烟雨的了解,小道姑绝对会找到他,因为她的玉佩还在他身上。
目前他要做的就是等烟雨找到这里别饿死就行,于是他找到一家卖纸笔的地方。
“老板,我要一些黄纸和朱砂,还有毛笔。”
这些东西他在烟雨那里见识过,烟雨用的符笔是她师傅用黄鼠狼尾巴上的毛做的,这种狼毫画出来的符功效和成功率极高,烟雨那种半吊子水平,基本上画的每张符都有威力。
这是一家卖学习用品商店,毫无悬念颜三公子被人对待疯子那样被赶了出来。
他想学月白那样画符卖钱,尽管从来没画过,他想试试。
转悠大半天没找到地方,饥肠辘辘的颜三来到一条小河边,河边很多人在垂钓,或者坐在长凳上看风景,无聊落寞的颜三摸摸兜里大妈们资助的十块钱,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画符这事有点悬,若黄飞在这里他可以命令他拔掉身上的毛给他做个狼毫,提高符箓成功率,但是若没功效骗了人的钱一定会被人揍一顿的,他身上有宝贝啊,这一点让他忘的干干净净。
从隐形饕袋里摸出一盆花放在地上,旁边凳子上正啃着一根大鸡腿的小胖子看看他,晃着脑袋检查他的周围,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
“大哥哥,你是变魔术的?”从哪弄出来这么大一盆花?
“嗯,差不多。”颜三点头,虽然不知道啥是魔术,但跟魔有关,也算是他本行。
“你帮我问问谁愿意买这盆花好不好?”颜三笑眯眯的靠过来,眼睛却盯着小胖子手里的鸡腿,用力嗅了嗅,味道好难闻啊,这孩子跟草包一样饥不择食。
小胖子把鸡腿藏在身后,戒备的看着他,“我有啥好处?”
“要是卖出去,我给你买更好吃的鸡腿。”对付吃货颜三很在行。
“成交。”小胖子咬着鸡腿乐颠颠跑开,结果颜三公子等到日落西山才等到小胖子的身影。
“大哥,我给你找到买主了。”
“你死哪去了?”颜三有气无力的看看他,妈的要不是答应这孩子给他买鸡腿,他早就把这盆花卖出去了。
很多人发现这盆花的奇特,想买的人说破嘴皮子也没有劝动他,他觉得即便对方是个小孩子也不可以食言,做人要讲良心。
“我得上学啊!”小胖子晃晃身后的大书包,对远处站的一个人招手,“哎,你过来。”
“我的妈啊,我看到的是啥啊,这是七色花对吧?”不情不愿蹭过来的中年大胖子,一看见地上的花立即尖叫道。
颜三眯着眼,诧异大胖子的眼力。
他说的七色花在异界叫做“七彩城”,只有在傍晚的时候花瓣能变幻出七种颜色,其他时间都是雪白雪白的花骨朵,没有一点灵性,他放在饕袋了是准备讨好钟离花的。
胖子过来时,花瓣正在变颜色呢!
“这花我买了,多少钱?”大胖子兴奋地涨红了脸,眼神都没离开花盆半秒钟。
颜三刚要报个数字,后面的小胖子举着一张白纸朝他挤眉弄眼的,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颜三数了半天零,“嗯……?”妈的他不识数啊!
小胖子发现不对劲,把手里的白纸递给大胖子看。
“啥?”大胖子激动地一蹦而起,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俩,“这……太便宜了吧,会不会是假的?”
“那就一千万。”小胖子高兴地扭着屁股,朝颜三紧鼻子夹眼。
“你当我是傻子?”大胖子把牙根咬的更紧了。
“一百万你闲便宜,一千万你又说骗你,你到底买不买?不买我走了。”颜三很生气,板着脸收拾花盆。
“你……你便宜点,最多三百万,干不干?”小胖子慌了神,把三根又粗又短的手指头戳到颜三眼前。
“三百万?能买几个鸡腿?”
“啥?你这狂妄欠扁的,这些钱都能买十个养鸡场了,你卖不卖?”
颜三装作为难的样子,挠挠头,“好吧!”
坐在大胖子的私家车里,后座上的小胖子朝颜三挤挤眼睛,“咋样?这个买主你满意吧?”
“给你,你自己买鸡腿吃去。”颜三从怀里掏出一沓钱塞进小胖子的书包,目测至少有一万块。
刚才大胖子准备给他转账三百万时,颜三说他没有银行账户,也没有身份证,只好买了一个编织袋子,把三百万装了进去。
好沉啊,颜三本来想把这个放进饕袋里,结果小胖子一直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姚叔叔,我到家了,你慢走啊!”小胖子撅着屁股对大胖子鞠了一躬,又对颜三摆摆手,一溜烟跑进小区内。
大胖子回头看看颜三,眼神可不像买花时那样友好,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对准颜三,“说吧,你这花从哪偷的?”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黄梅镇,找颜三找了一整天的烟雨正坐在警局斜对面的一间小饭馆,手托着下巴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汽车发呆,长到16岁,烟雨第一次有了烦恼:师弟是不是死了?
月白从警局急匆匆出来,回头跟身后的于老板嘀咕了两句后,只身一人来到小饭馆中。
“师妹,你怎么没有吃饭?”一桌子的饭菜原样摆放着,吃货竟然一筷子都没有动。
烟雨可怜兮兮的看着月白,“师兄,你能不能用符人算算,师弟现在在什么地方?”
月白坐下,抬眼看了看她,语气寡淡,“师妹,你我昨夜都被雷符所伤,修养一两日方可动用法术。”
“可是我找遍镇子也没有找到师弟,他会不会死了啊?”烟雨惦记自己的玉佩,惦记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师弟。
“死不了,他不是魔界来的吗?命硬,说不定现在正躺在温柔乡呢!”月白轻蔑的笑笑,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啥是温柔乡?”烟雨不明白师兄的话。
“呃,这个你别问了,总之他这个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之前你不是替他算过,说……”
月白的话未说完就被烟雨打断,“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我当时是说他、他能永生的。”傻道姑兴奋地站起身敲敲自己的笨脑袋,“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于老板一会儿来接我们,今晚我们就是省城,离开这里。”
警局里灯火通明,积压多日的案件忽然找到突破口,真相大白于天下,小镇上这几年莫名消失的人,原来都是被龙虎观的一位叫“鬼道”的道士所害。
在大爆炸发生的一瞬间,月白紧紧拉住烟雨,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遁符上,两人才狼狈的逃出那个迷幻阵。
烟雨还没来得及去找颜三,湘菜馆二楼布置了结界的房间发生坍塌。当时天微微亮,街道上的人不多,但是爱凑热闹的人纷纷从家里跑过来看热闹,有人发现塌了一半的窗户边上,有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警察赶来的同时,于老板也慌慌张张的跑来,“月大师,烟大师,你们这是怎么了?”
月白本打算送烟雨回旅馆休息,可是烟雨担心颜三还在二楼执意不走,来查看的警察发现他们后,把他们请上了警车。
“大师,你看这事用不用算一卦?”尝到甜头的警察,来到现场不是去上面调查取证,而是想拜托月白先给瞧瞧,他算出田辉的准确位置,这让警局了一干无神论者对他褒贬不一,有人怀疑月白或许是田辉的同谋。
“这个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那口棺材尽管打开,我猜的没错的话,里面全是白骨。”
“这种采阴补阴的手法一直是道家所鄙视唾弃的,你们想快速破案的话,派人去湘西的龙虎观看看,看他们那里最近一两年有谁不在,那人就是凶手。”
现在交通通讯这么发达,警察们根本不用出门,委托当地警方调查龙虎观,对方传来消息,有一位叫“鬼道”的弟子因修炼邪术三年前被逐出师门。
上午的时候又有人来报案,说是在一个小树林里发现了死人,身上穿着一个黑袍,三角脸,个子有两米多高。这些特征都和龙虎观的鬼道重合,案情扑朔迷离,苦苦找不到答案的警察,又来求助月白。
“审问田辉,他是凶手。”月白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后,沉着的答道。
“为啥?你是说田辉杀了那个道士?”于老板难以置信的看着月白,这一切都把他弄糊涂了,田辉啥时候杀人的?
“你要好奇就跟着去听听,还要谢他不杀之恩。”月白嘲讽的看了于老板一眼,对他在警局里指责自己的事耿耿于怀,推开车门,背着烟雨往旅馆走去。
“月大师,请问……请问你说的是啥意思?”于老板脸色苍白的跟过来,他知道自己惹到了月白,小心翼翼的把一叠钞票塞进月白的道袍,谄媚的看着他。
“我不说了吗,你最近会有血光之灾,若不是我的平安符,你现在也会是棺材里的一份白骨。”
月白很不喜欢被人误会,也不喜欢师妹执着的要去找颜三。
“我去给你买些吃的,你先睡一会。”月白拿着自己的行头转身下楼。
烟雨趴在窗户上看着大师兄走远,挠着鸡窝头烦恼的叹口气,要是师弟在河里,一定会陪她去田慧慧家。
烟雨一个人来到田慧慧家,门口地上有一个火盆,里面有一些未燃烧尽的灰烬。
“我都说了她家出事后就没有人住,你快走吧。”烟雨敲了半天门,身后跟着的保安不耐烦的催她赶紧离开。
楼上有家住客听到动静开门,“大军,今晚的巡逻队安排好了吗?”烟雨抬头看见楼梯口露出一颗脑袋,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
“张老师,我们队长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最近别出来溜猫狗,等抓住贼再说。”
楼上房门关上,胖保安瞪了一眼烟雨,“小姑娘,你还站这儿干啥?快回家。”
“她上哪去了?”烟雨耳朵贴在防盗门上听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怎么知道?”胖保安很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
从前天开始小区里的猫狗总是莫名其妙的发出惨叫声,业主群里都炸开了锅,有人说闹鬼了,要求物业和保安们查出真相,不然和他们没完。
这两天他们加班加点的巡逻,他一个完整的觉都没睡过,刚趴桌上想眯会儿,就被烟雨给摇醒了。
“小区里有啥事发生吗?”烟雨看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道。
“好了大姐,你快别打听了,完事了就回去,我还有正事要干呢。”
胖保安转身下楼,烟雨狐疑的看看于丽家的大门,想了想从衣兜里掏出朱砂和狼毫笔,哈了口气润湿笔尖,沾着朱砂在她家大门上画了一道锁鬼符。
胖保安在楼底下喊她,烟雨应了声后,不慌不忙的下楼。于丽家的对门,猫眼里的人退回屋子里去,一切都恢复往日的安静。
“施主,你们小区真没发生什么事?比如有人看见鬼或者奇怪的事?”
胖保安心里咯噔一下,上下打量烟雨,这才看清她的穿戴是道家打扮。“哎呀小道姑,你咋看出来有问题的?”
烟雨推开凑过来的大胖脸,指指他的眼睛,“这里,很奇怪。”
胖保安一脸的惊恐,揉着眼睛害怕的问道,“我的眼珠子咋奇怪了?”
“红血丝分布的很奇怪。”烟雨怀疑这个胖子心脏有问题,不然他的眼白充血不会是这种青紫颜色。
“你这两天是不是摔过跤?”
胖保安快把眼睛揉瞎了,听烟雨的问话吃惊的抬头,“昨天晚上后半夜,我在前面的花坛那儿确实摔过一。”
“你当时和别人在一起的吗?”
“是的,和我们队长。”胖保安急切的说道。
“唔,你们队长人呢?”烟雨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转过去,掀开他的保安服要看看后背。
“哎呀小姑娘,大白天的你干啥呢?”
尽管两人站着的位置有树挡着,胖保安还是把衣襟按的死死的。小道姑个子不高劲儿到挺大,胖保安的衣服在两股势均力敌的作用下,“哗”的一声撕开个大口子。
“你看,你这后面有个青紫的手印,你有没有钱?”烟雨歪过脑袋问脸红到脖子根的胖保安。
“干……干啥?”
胖保安虽然二十有七,因为外貌、体型以及工作的诸多原因,至今没有姑娘喜欢他。
烟雨看起来就和他家里最小的妹妹一样,可是被她扒光了上衣,仍让他羞得抬不起头,心脏一跳动就痉挛一下。
“有钱的话,我可以卖给你一颗药丸。你听听,你的心脏跳的跟打鼓一样。”烟雨转到他的前面,用小手戳戳他的胸口,胖保安紧张的脸色都变成青紫色。
他俩站在院子里早就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有人趴在窗户上逗他俩,“大军,你要找媳妇了。”
烟雨不解的回头看去,皱皱眉头,嘴里咕囔了,“等会儿上楼收拾你。”
“小妹妹,你……”大军心脏难受的要死了。
“唔,好吧,师傅说出家人要积德行善,你先吞了这颗药丸,不然堵在心口的邪气会要了你的命。”烟雨从背包里掏药丸,一摇瓶子只剩下一颗,叹口气,“看来得炼药了。”
大军被烟雨强塞进去黑乎乎的药丸子,不到十秒钟,心脏的跳动就恢复正常,连虚汗也不冒,感觉自己身轻如燕,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我……我好了?”大军稀里糊涂的,不知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不顾楼上住户揶揄的笑声,小声问道,“我奶奶常说这世上是有鬼神的,你刚才说我中了邪气,是真的吗?”
“是真的。”言语点头,心里还在核计上哪去划拉草药炼丹。
“那我吃的是啥药?”大军的奶奶每年都要到庙里、道观里求治病的仙药,拿回来的都是用稻糠等一些猪饲料做的假药丸。
“这是培元丹。你摔倒是因为你们队长在后面推了你,他被邪物控制推你也不是他本意。”
“你说啥?”大军狐疑的看着她,越说越邪乎,队长阿刚正朝这儿过来呢,这不好端端的吗!
“我是说……”烟雨回头,盯着对面一位身着保安服装的中年男人。
“大军,你站这儿干啥呢?衣服咋还不穿?”过来的男人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烟雨看着他,他也回瞪着烟雨,小道姑冷不丁的抽出后背的桃木剑刺向他。
大军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烟雨这把桃木剑曾经剖开过颜三公子的胸膛,可是却没有刺进阿刚的胸口。
“嘿嘿,小道姑,你少管闲事!”阿刚的唇瓣微动着,发出的靡靡之音只有烟雨能听得清。
“慧慧,你不是答应我不做乱人间的吗?”烟雨身上的符箓也不多,这时候也不管是否对症,掏出一张直接往阿刚的脑门上拍。
大军惊恐的看着队长阿刚,他现在两只眼睛往上瞪着,白眼球多黑眼球少,鼻孔张大,嘴唇外翻,十根手指像鸡爪子一样在空中挠着。
“胖施主,你去后面踢他一脚。”烟雨没有乾坤帽的帮助,一时找不到田慧慧的天魂寄托在哪个部位,现在连心脏都扎不进去,她怀疑这田慧慧得了什么机缘,壮大了魂灵。
“踢哪儿?”大军慌慌张张的站在阿刚的身后,这个队长平日里没少算计他们,特别是欺负他老实人又胖,总给安排一些值夜班的活,心中有气,下脚自然不会留情。
“踢屁股。”那地方肉多,胖子一脚踢下去,阿刚一个趔趄扑向烟雨,这时候烟雨的桃木剑收回,直刺阿刚的后脑勺。
后脑勺只有一个地方容易进邪气风府,也是整个脑子最薄弱的地方,要是用力过度,这把桃木剑会从阿刚的嘴巴里穿出来。
烟雨念着咒语想点燃符箓,还没有念一个字,万兽灵火自己就跑了出来,跳过驱秽符,直接钻进阿刚的风府之中。
“慧慧,尘归尘,土归土,贪恋红尘,只会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管,我死得这么惨,我要他们都跟着陪葬。”阿刚嘴巴里发出一种低频率的嗡嗡声,大军只能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却不知道他和道姑在说什么。
大军转身就往保安室里跑,他在桌子底下藏了一罐子黑狗血。今年开春,他奶奶上庙里烧香拜佛,回来的时候强塞给他的,说是庙里的和尚说他家今年有灾,拿这个可以挡灾。
大军奶奶曾经说过,鬼最怕黑狗血,阿刚欺负过他,但他不会以怨抱怨,他想救阿刚。
烟雨的桃木剑剑尖只是刺进风府半寸的深度,灵火再也烧不进去,她又不想弄出大动静吓到小区里的居民,只好用脚把阿刚踢进树后面的灌木丛里。
“慧慧,我已经帮你报了仇,你这样祸乱人间,只会对你不利,不要逼我把你打的灰飞烟灭,趁我跟你好好说话时离开凡间。”
“桀桀桀……”阿刚的嘴里发出一连串古怪的笑声,只听他重重的喘口粗气,“道姑,我死的好冤啊,我爸爸杀了我,我妈妈连一张完整的纸钱都不烧给我,到死了我才知道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多余的。”
“我不甘心啊,钱真的比命还重要吗?警察局我进不去啊,我想亲手杀了爸爸,让他也尝尝被人用油灯拘走灵魂是多么残忍和痛苦。”
“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阿刚匍匐在地,后脖颈被烟雨死死按住不能动弹,锋利的指甲深入泥土之中,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不甘心的哀叹。
“慧慧,你……你错怪了你的父母。”烟雨不知道怎么劝她,舔了舔嘴唇又说道。
“你爸爸杀了龙虎观的阴阳师,我猜最开始他根本就不知道会害了你的命。”
“你听我说完。”烟雨又踢了一脚不住挣扎的阿刚。
“你爸爸在菜馆里布置里风水聚财阵本来没有任何问题,坏就坏在他听信了鬼道的瞎话,想一夜暴富给你安定富足的生活,把你的生辰八字给了鬼道,没想到被他用来修炼邪术了。”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田慧慧打断烟雨的话。
“哎呀,这有点高深,你爸爸发现你死了之后就杀了鬼道,他绝对是爱你的。你赶紧离开凡间,若再不走,我只好超度了你。”
“桀桀桀,你要是有本事超度,不早就动手了吗?你当我傻吗?”
烟雨被人一眼戳穿,尴尬的笑笑,“嘿嘿,我的乾坤帽不在,看不到你的影子。s”
“那你就别管闲事,滚开。”阿刚两手撑地,身子猛地一用力摆脱烟雨的禁锢,两脚离地,一下子窜到旁边的一棵树上,这时候大军气喘吁吁的跑来。
“道姑,给你这个来抓鬼吧!”
大军甩过来一个黑乎乎的袋子,迎面扑过来一股腥臭的气味,烟雨道姑大喜,条件反射,她的小舌头不由的舔了一圈嘴唇,这么纯正的黑狗血,真是难得,不知道味道如何啊?
临近傍晚,小区里下班下学的人渐渐多起来,烟雨不想引人围观,有了这个黑狗血,如同戴了阴阳帽一样,分分钟就能超度田慧慧。
“不!……”灌木丛里冲出个人影,一下子扑到烟雨的身上,冲击力把她手里的黑狗血给撞飞出去。
茅山宗的降妖捉鬼大师烟雨,只要能进嘴的东西她一律视为高贵的食物,即便她自己摔的狗啃泥,那袋黑狗血一点儿也没有浪费,全部浇在阿刚的头顶。
躲在风府里的灵火趁机点燃驱秽符,符箓在狗血的助攻下,把阿刚变成一个火人,压在烟雨身上的女人,嗓眼里发出恐惧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小区,“慧慧啊,我的女儿!”
于丽披头散发的冲进火海之中,大军吓的腿肚子打颤,推着烟雨快点把她给拉出来。
“不要紧,业火只烧鬼灵,对凡人一点危害都没有。”烟雨坐在地上揉她空空如也的肚子。
“啊?你确定?”大军一边驱赶议论纷纷的业主,一边大声质问烟雨。
“是啊!”烟雨有气无力的爬起来,灵火将田慧慧的执念烧的干干净净后,虚无的空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哀叹声,之后归于平静。
被田慧慧附体的阿刚,抹了一把脸上的狗血,又看看自己的周围,茫然不知所措。
于丽则是趴在地上放声大哭,烟雨过来拽起她的衣领往楼上拎,“你这样做差点就害了慧慧,快点告诉我,是谁教你把慧慧执念形成的怨灵附在活人身上?”
“你杀了我的女儿,呜呜,我要替她报仇。”楼道门口,一直像只被虐死的小猫萎靡的于丽不知哪来的力气,操起墙边的一根拖布杆狠狠的砸向烟雨。
小道姑“呸”的一口浓痰吐到于丽的脸上,拖布杆砸过来的同时,烟雨抡起于丽把她抛向院子里小孩子玩的充气游泳池。
看热闹的人都傻了眼,现场静的只能听见于丽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声音。
烟雨撂下目瞪口呆的众看客急蹬蹬的直奔三楼,于丽家对门的防盗门差一点点就合上,烟雨道姑上去一把薅住门把手,用力过猛,竟把她家的防盗门给拆掉,“咣”的一声楼道里发出轰鸣声。
“交出那个人。”客厅中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烟雨的桃木剑直直的刺向她的喉咙,老太太眼珠子一翻吓的昏死过去。
烟雨气急败坏的冲进房间一顿翻找,虽然没有阴阳帽傍身,她还是敏锐的发觉这个屋子里有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六十几平的房间被烟雨搜了个遍,大军带着几个同事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小道姑的爆发力他们可是看见了,万一惹到她,下一秒被扔出去的就可能是他们。
“胖施主,你过来帮我一把。”烟雨皱着眉头看着顶棚的吊扇,她个子矮,够不着上面。
大军找来梯子,自己战战兢兢的爬上去,按照烟雨的交代,把一张黄符贴在风扇的扇叶上后,惊恐的抱着梯子躲到一边。
只见风扇无风自动,越转越快形成一个光影,“啪”的一下从里面甩出一个木牌。
木牌掉落的位置正好在烟雨的眼前,没等她弯腰捡起,从木牌里冲出一道蓝光,顺着敞开的大门逃了出去。
烟雨愕然,这是不是师弟说的附在自己身体上的蓝光?她片刻不敢耽搁,顺着窗户就跳了下去。
临走时不忘嘱咐大军,“给老太太喂点糖水,槐木牌扔到火里烧干净。”
楼下仰脖看热闹的人发现小道姑身轻如燕的从三楼跳下而毫发无伤,皆发出一阵阵惊叹,有人觉得眼熟,发现此人正是前几日在某论坛上看到的萌萌小道姑。
蓝光并没有消失,周围好像有粘稠的空气抑制它,让它无法快速移动。这倒便宜了烟雨,本来她就饿的没有力气,两个趁着天黑一前一后的追出去十几里地,终于在一个荒凉的池塘边停住,蓝光附在一颗树杈上瑟瑟发抖。
烟雨道姑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酸胀的腿肚子,“你到底是啥东西?为啥总跟着我?”饿的胳膊都不听使唤,烟雨只好把桃木剑放在地上,让剑尖对准蓝光。
“道姑,你坏了我的大事,迟早我会回来报仇的。”蓝光迅速的聚敛成一颗豆大的光,忽的一下飞远,烟雨想爬起来追上去,只是大脑行动了一下,身体根本就没动。
“跑就跑了吧,师傅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现在就想吃饱饭,谁能满足我的愿望,我可以满足一下他的愿望。”
一只烤的香喷喷的烧鸡恭敬的推到烟雨的鼻子底下,“道姑请用餐。”
烟雨偏着脑袋瞅头顶上的人,黄飞猥琐的长脸出现在上方,烟雨一骨碌爬起来,“你跟我多久了?”
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烟雨拍拍地面,示意他坐下来。
“在小区里面就看见道姑了。”黄飞胆颤心惊的坐下来,眼睛不敢去看地上的桃木剑。
“哦。”烟雨急着消灭烧鸡,先填饱肚子再说,可是黄飞却有话问她。
“道姑,魔君大人去哪了?”
他被颜三用一张假符箓吓的跑回妖界打探消息回来就找不到颜三,顺着烟雨的气味寻到那个小区,这才和她相遇的。
“唔,师弟不知道去哪了,等我明天恢复法力,能算出他的方位。”烟雨狐疑的看看他,“你怎么认识我师弟?”
“嘿嘿,他是魔君,六界里除了人界不认识他,其他界大都认识他的。”
“你找他有啥事?”烟雨点头,她虽然去过魔界,但是真不知道颜三是魔君。
“回道姑,魔君现在有难,他让我去打听一下魔界的情况。”黄飞谨慎的往周围瞟了一眼,烟雨见状,随手打出一张符,隔绝声音。
“道姑,有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啊?”黄飞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啥啊?”
“前几天我就在你身上看到有一些蓝点点,你是不是中了啥毒?”
黄飞一心想做人,所以在凡间混迹几百年的修行一直是正道,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能看出茅山道姑身上的诡异,可是结合刚才逃走的蓝光,再看看烟雨,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道姑身上有浓重的癸水之味,一般寄托在恶毒之光里的魂灵都会忌惮,想靠近又不敢,你现在身上的蓝点点全部消散,但是你的癸水过后,他或许还会回来。”
黄飞说的话烟雨闻说未闻,“你从哪里听说的?”
“嘿嘿,我之前遇到过一位前辈,无意间听她闲聊时说过这个,道姑应该多加小心,这团蓝光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总觉得很熟悉,除了在道姑身上有他的气息,还在别的地方见过。”
烟雨惊喜的抓住他脖领,“快仔细想想,你到底在哪里见过蓝光?”
黄飞被她粗鲁的举动吓的咳嗽半天,忽然想到一个人,“倒是和湘菜馆里那个阴阳师很像。”
烟雨眨眨长睫毛,半天才说道,“嗯,对的,就是那个人。”
她不知道在茅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团蓝光怎么进到她身体里一无所知,看样子在地洞里那团蓝光是为了接近师弟,可是又为啥要附在她身上?
返回镇上的时候,黄飞把他在妖界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基本上和烟雨听到的差不多,异界里有人知道魔君现在在凡间,从不同地方涌入很多“人”来抓他。
“还有一个消息不一定准确。”临分手时,黄飞舔了舔嘴唇说道,“听说有一个叫万恶门的帮派出现在异界,也是在寻找一个人。”
“寻找谁?”烟雨手里捧着一兜子食物,用一张平安符跟黄飞换的。
“一个叫空谷的人。”黄飞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她,“道姑,这个手机你先拿着用,找到魔君的下落,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急匆匆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塞进烟雨手里,黄飞在月白发现他踪影的一瞬间已经遁入车流跑了。
“师兄!”烟雨回头,笑嘻嘻的看着铁青着脸的月白。
“我去田慧慧家超度她,回来的有些晚。”先主动承认错误,这是烟雨一向乖巧的作风。
月白沉着脸,看她的背后问道,“刚才的男人是谁?”
“一个司机。”烟雨调皮的吐吐舌头,“师兄,警局里的事情是不是都结束了?”
“嗯,上楼收拾行李,一会儿我们去省城。”
结果烟雨没多久就闹肚子疼,月白并不知道她来癸水,烟雨害羞只说吃坏了肚子,耽误了一宿第二日才正式出发。
晚上对着月光吐纳的时候,黄飞在对面楼顶跟她摆了摆手,晃晃手里的手机后消失,所以临天亮才算出颜三确切下落的烟雨,准备给黄飞报个信。
街角一间小吃部,吃饱了的烟雨蹲在门口等于老板的车,月白则去了隔壁的包子铺给她买路上的零嘴。
掏出手机放在地上,烟雨盯着半天,心里默想着黄飞的手机号,一声“镖”之后,手机自动爆炸成碎片,吓的周围路过的人和车都避之不及,惊叫声一片。
烟雨茫然的瞪着手机碎片,黄飞这种联系方式太火爆,不如她的通讯符来的方便,不好不好。
“烟雨,发生了什么事?”月白脸色惨白的跑出来。
“没事,大师兄,这种新式通讯符威力比五雷符要惊人的多,是不是可以在宗门里推广一下?”烟雨晃着迷糊的小脑袋,不停地跟月白辩解她的发现。
人群之中的黄飞苦笑,多亏他机灵没敢走远,靠道姑这智商,这辈子他都找不到魔君。
于老板的家在省城,处理完田辉的事情,也知道自己躲过了大劫,此时他的心情无比的轻松愉快,路上不时和烟雨拌个嘴弄个笑话,时间过去很快,三小时后他们已经站在省城恢弘的楼群之间。
“月大师,烟大师,我家地方大,到那里住上几日,总比旅馆要方便的多。”
于老板有一栋独门独户的别墅,月白想了想后应允,一方面答应给他家看风水,另一方面不舍得师妹饥一顿饱一顿吃不好饭。
烟雨无所谓,她算出师弟的位置正是他们现在去的方位,她没把这事告诉月白,即便是告诉大师兄,大师兄的脾气未必会去找颜三,不如她自己找到更放心。
她偷偷回头看了眼跟在远处的黄飞,心里佩服这只黄鼠狼的道行,不知用啥法子避开月白师兄的耳目,在后面安全的跟着,看来他对师弟是忠心耿耿,倒是一只好妖。
车驶入郊外一条偏僻的林荫小道,从大都市的繁华到田园诗意般的小桥流水人家,烟雨更喜欢后者。幸亏师弟的痕迹在附近,要是在城里的高楼大厦中,她的寻找机会几乎等于零。
“月大师,烟大师,我家里只有老婆和儿子,人口少很清静,二位有啥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满足二位。”于老板喜形于色,这次乡下没白去,请回这样两位大师,自己以后的生意一定会日进斗金,生活幸福美满。
“不必了,只要给我们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就可以,另外最好带独立的厨房。”月白看看车上打盹的烟雨,小师妹形色有些憔悴,这几日的奔波着实累坏了她。
日落西山,睡足了觉的烟雨小心翼翼推开门,趴在对面房门听了小半天,房间内月白正在打坐,养精蓄锐准备晚上给烟雨画符。
戴好乾坤帽,烟雨溜进厨房拿走锅里蒸好的一只烤鸭和几个大饼子,推开后面的窗户,仔细的瞧了一圈后,对着黑暗的树丛扬了扬手,黄飞神色慌张的从里面站出来。
“黄飞,你收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吧?”烟雨高兴的跑过来。
“嗯,收……收到了。”黄飞挠挠头答道。
“这片儿你熟不熟?我要去找师弟,你能不能带我去?”烟雨吐掉嚼了半天如同嚼蜡的大饼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怀疑这个饼子同样被贪食鬼吃过了。
“可以带你去。”
黄飞见她把大饼子扔到地上念了个咒语,饼子发出焦糊味之后融进土壤之中,吓的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担心烟雨不高兴把自己也给烧了。
出租车上,黄飞安装了一个导航系统,这种荒郊之地,竟然也能在上面搜索到。车行了十几分钟后在另一所别墅门口停下,从里面冲出一条大黑狗,黄飞刚刚打开的车门飞速合上,一脚油门后,车子飞出去十几米远,想甩开飞奔过来的大狗。
“哇,竟然是一只幻狼。它与你不是同族的吗?”
脸贴在后车窗上,烟雨兴奋地看着越追越近的幻狼,当然它现在已经是一只血统纯正的德牧犬,烟雨很好奇是什么让它忘记自己来自异界。
“它不是妖族,幻狼已经进入魔界,生活在魔界的齐那山附近。”黄飞将油门踩到最底并且把自己的法力发挥到极限,勉强与那只被控制了的幻狼拉开安全距离。
“黄飞,你这样逃跑累不累啊?”烟雨回头看看黄飞因为用尽了法术,脸憋得通红要死掉的样子。
“你停车吧,难道你忘了我是茅山捉鬼降妖师?”烟雨正了正自己的草帽,外面那只泯灭了天性的幻狼一点不恐怖,恐怖的是控制它神魂的那个人。
紧急刹车之后,烟雨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穿过前面的挡风玻璃滚落在草地上,没有起身就被追过来的德牧犬咬到了脚脖子。
桃木剑不偏不倚正指在德牧犬的脑门上,几近疯狂的德牧犬嘴角留下的涎水打湿了烟雨的袜子,她嫌弃的踢了一脚,“幻狼,你醒过来吧。”
有一次烟雨跟随山南真人去魔界办案子,他俩被一只疯狂的魔兽追赶躲进一个山洞之中,后来来了一位修行者,温柔的抚摸了魔兽的脑门之后,那只疯癫的魔兽变得极温顺就跟着他走了。
山南真人没有瞧出那人当时是把一根很细的银针插进了魔兽的脑袋,回来之后以此方法想收服那些在凡间作乱的妖孽,可想而知并没有成功过一次。
此时烟雨的桃木剑已经逼出德牧犬头顶的银针,“啪”的一声银针落地,万兽灵火从烟雨的掌心飞出,把那颗银针烧成了灰烬。
烟雨眨巴眼睛,这是她一贯表达诧异的表情,最近万兽灵火好像不受她控制,想干啥就干啥,好在没有给她添乱。
“唔,好冷啊!”趴在地上的德牧犬浑身抖索,脑袋被烟雨又踢了一脚,“喂,你弄脏了我的袜子。”
幻狼竭力抬起头去看谁在跟他说话,他是夜视动物,看得一清二楚,一个人类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尖锐的牙齿狠狠的撕扯着一只干硬的烤鸭。
“你……是谁?我在哪里?”幻狼从骨子里的冷,所以他的话都是飘忽不稳,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我是茅山的烟雨,你在……在这里。”烟雨指指自己所在的位置,大眼睛紧盯着眼前颤抖的幻狼。
“你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跟我换一颗药丸,能帮助你稳定神魂。”
四个小时前月白检查了她的行李,清点了她的药丸数量,下命令说除非用钱财换,不然烟雨胆敢再送出去药丸,他就跟她翻脸。
幻狼吃惊的抬起头,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右后肢上的一块脆骨,如果这个人类女孩可以救他,他愿意拿来换命。
烟雨的桃木剑戳进幻狼的身体时,惊吓过度的黄飞痛苦的捂着脸蹲在后面不敢看。
“这个是你的魂骨,给我你的修为就会消失,重新归零。”烟雨手握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骨头,眉头紧皱,想了想又把他的魂骨给按了回去,“算了,你有值钱的东西再送给我好了,我不能做这么不仁义的事情。”
吞了烟雨的药丸,幻狼重新振作了精神,皮毛一抖化成一只四肢强壮有力,头颅高高昂起,浑身皮毛光亮的中级魔兽。
他的身高足足有两米之高,比起瘦小的黄飞简直就是一座小山一样。
“道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请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暂且遏制住杀控制你的那个人的想法,我要去找我的师弟,他的位置恰恰就是你冲出来的别墅,我需要你引路。”
烟雨的桃木剑挥向幻狼,这只庞大的猛兽身子一抖幻成人形,原来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相貌可比黄飞俊多了。
“你们是来找人的?”幻狼和凡间的狗长得很像,但是他的本事能变幻出很多个自己从而迷惑敌人,所以他的名字叫林影。
“对,说出来你应该认识他,他叫颜三。”烟雨记得黄飞的话,他说师弟在异界很出名。
结果林影想了半天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颜三颜四。”
黄飞气愤的一跺脚,这也是他拼命想进入魔界的原因之一。因为妖界卑微,所有的妖想要活命都要把魔界的大人物记全,不然冲撞了某位只有以死谢罪。
“哦,没关系,我问你,最近那栋别墅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烟雨满怀期待林影的回答。
“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年岁已高的老人,我记得他是一位很有钱的富豪,最近两年生了一场大病,每日都躺在床上不能动。”
“控制我的人和你一样是位凡间的修行者,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相貌奇特,金发碧眼……”
“是位外国人,难道是占卜师或者巫师?”黄飞几乎和凡人一样,了解的知识也多于他俩,直接就给出了答案。
林影很有礼貌的对黄飞拜谢,“对,他们管他叫白巫师。”
烟雨挠头,郁闷的吐口气,她也不是啥也不知道的青瓜蛋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茅山也接待过外国修行者,春明师姐曾经说过,这些外国人似乎瞧不起茅山术,将来有一天若是遇到这些人,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带我去看看,路上你跟我再详细说一下里面的环境。”看天色不早,烟雨不想浪费时间,若是大师兄发现她不在,营救师弟的计划就会变得棘手。
黄飞使了法术,没用上一分钟,他的出租车稳稳的停在别墅的后面,一个很隐秘的树林之中。
“这里有一个地洞可以直接进到里面,道姑可否愿意?”林影和黄飞一样,对烟雨是敬而远之,虽然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走吧!”烟雨不在乎什么地洞,她只想快点找到师弟。
刚才林影简短的说了最近一星期他看到的事情,咬定没看见过颜三,可是烟雨明明就算出他的位置就在这里,她的想法是宁可进去查找也不想错过。
三人从地洞里钻出来,烟雨的道袍被里面狭窄坑道里的石头划破好多口子,发愁回去怎么跟月白交待。
“在这座房子的西北角,是什么地方?”三人躲在墙根底下,黄飞的鼻子很灵敏,正四处嗅着。
“是白巫师的禅房。”林影谨慎的侧着耳朵听听,“道姑,我先变成德牧犬去前边看看,没有危险再叫上你们,你看如何?”
“你要小心些。”烟雨看了看林影,“林影,你现在身上的气息没有紊乱,说明你在凡间没有做过恶事,我希望你能保持下去,不要因为仇恨蒙蔽了心神,如果一意孤行,你的下场只会被我挖出魔核。”
林影咽了咽口水佯装镇定,可内心的惊恐通过眼神还是泄露出去,“道姑,我恨不得现在就咬断白巫师的喉管。”
“你不能靠近他,他在你头顶下的银针被我摧毁,离他太近会被发现,即使你想报仇雪恨,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要是相信我就交给我处理。”
烟雨拍拍林影的肩膀给他加油鼓励,茅山人并不是盲目的降妖除魔,能感化的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林影走后,一旁呆立的黄飞激动地凑过来小声说道,“道姑,原来你不是傻瓜啊?”
烟雨愕然,挠着鸡窝头看看他,“是吗?傻瓜是不是很好吃?”
黄飞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千万别被她天真的外表迷惑,要知道这个小道姑认起真来十分的可怕,还是打起精神恭敬地对待她比较好。
今晚的月光被一大片乌云笼罩,整个院子里除了重重叠叠的黑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林影的脚底有厚厚的肉垫,走在地上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他没有听烟雨的警告,还是悄悄接近白巫师的禅房,房门虚掩,里面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以前林影是不允许靠近禅房半步,现在他恢复意识,终于明白主人不准他过来的原因。从门缝里看到里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张动物的皮毛,有一两张还是异界才能看到的魔兽和妖。
林影的呼吸变得急促和粗重,刚要抬起前肢进去,屋子里的地板发出“吱呀”声,靠近墙边的一块木板被掀开,露出一个人的脑袋。
地板敞开的一瞬间,拥有卓越嗅觉系统的林影迅速捕捉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尊贵的王者气息,吓的他倒退出去,慌张的往烟雨躲藏的墙角跑过来。
“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了我的师弟?”烟雨安抚的拍拍他的脑袋,林影摇身一变,帅气的小哥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在白巫师的禅房里有一个隐蔽的地洞,里面有血腥味,还有……还有王者的炁场。”
烟雨沉默,师弟果然身处危险之中啊,要怎么施救才能把他安全的带回来?
“黄飞,你能找到那个地洞吗?”
“道姑等我两分钟,我去看看。”黄飞善于打洞,也善于伪装,但是靠近那个地洞时,他多了一个心眼儿,操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扔了过去,果然如他所料,地洞的入口荡起黄色的光晕,有一个结界布置在那里。
“这事需要从长计议,道姑最好白天过来一趟,我听说这家主人四处寻找可以看病的大夫,你可以借此机会接近他,摸摸白巫师的底细。”
林影的建议被烟雨采纳,临走时给了他一张保命符,最近三天白巫师不会发现他的异常,他只要在里面做好接应就行。
回到于老板的别墅是寅时三刻,烟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惦记师弟的安危,同时也在想着从她身上逃走的蓝光到底是啥。
“烟雨,万恶门现在重出江湖,我和老祖要去异界追杀他们,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老祖交代,一刻也不要离开你师弟,不论颜三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对他不离不弃。”
烟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好半天脑海里的这句话才消失。
“师傅?”烟雨惊坐起身,这时月白在门口敲门道,“烟雨,起床吃早餐了。”
“哦!”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别无他物,烟雨烦恼的挠了挠头,刚刚真的是师傅的声音,那个万恶门是什么地方啊?为啥黄飞和师傅都提到了它?
趿拉着鞋往外走的烟雨,没发现餐厅多了几个人,低着头数着脚下的台阶,“师兄,这屋子里有贪食鬼,你发没发觉啊?”
只听餐厅里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烟雨抬头,茫然的看过去,于老板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烟雨,“烟大师,我我家也有鬼?”
“哈哈哈,爸爸,你才知道咱家有鬼?我都跟妈妈说过好几回她不相信。”饭桌上一个小胖墩捧着大海碗吃饭。
烟雨眼睛变直,越过于老板直扑饭桌,桌上除了辣和凉的她现在不能吃,剩下的都是她喜欢的。
“小施主,你往边上去点,给我留个地方。”抓起桌上的猪蹄,烟雨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之后,满意的点头,“嗯,酱香浓郁,肉质软烂,烀制时间超过6小时,既保持了营养又吸收了汤汁精华,好吃。”
从地上爬起来的于老板惊讶的看着烟雨,又回头看看月白,知道这小道姑饭量大,他特意让城里的饭店把最好的菜品送过来,可是家里有鬼这件事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大师,你看是不是先找到贪食鬼再说?”拽拽月白的衣袍,于老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不妨,一会儿看风水的时候,自然会赶走它,先让我师妹吃完饭再说。”
烟雨的进食过程完全是风卷残云,食物堵在嗓子眼再也无法再添时她才罢手,看看桌旁几只好奇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说着挺着肚子慢慢从椅子里挪出来,手腕被旁边的小胖墩一把抓住,“姐姐,你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的?”
桌子上除了不能吃的红辣椒还剩下啥?于明明只吃了三分饱,要是知道爸爸带回来的朋友这么能吃,他绝不会赖在床上多睡五分钟。
“嘿嘿,我不是。”烟雨用手捂着嘴巴,一用力说话,嗓子眼的鸡爪子好像能挤出来。
于明明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抓起凳子上的书包,对于老板黑脸,“爸,要是你儿子今天饿死了,你要替我报仇。”
“明明,让你妈带你去肯德基吃点早餐,你千万别饿死了,爸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饭后烟雨在院子里遛弯消食,走到假山的地方,发现黄飞缩头缩脑的跟她打手势,她回头看看正和于老板看风水的月白,“大师兄,我去里边转转。”
得到应允后,烟雨乐颠颠的奔过来,“黄飞,你带我去肯德基好不好,听说那里专门卖鸡肉,你馋不馋?”
黄飞哭笑不得,茅山小道姑像只吃不饱饭的小狗一样望着他,激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
刚有这样怜悯的念头,黄飞一个激灵打醒自己,千万别被她的表象迷惑,这位大姐对他有生杀大权的。
“道姑,救出魔君再去吃好不好?”可怜见的,这道姑竟然比黄鼠狼更喜欢吃鸡。
“嗯,好,我现在就去救师弟。”
黄飞拉住要走的烟雨,“道姑,你想好了怎么做?”
“没有。”烟雨气恼的挠挠头。
“你们在商量啥啊?”假山后面传来一个人的问话声,黄飞“嗖”的一下钻进草丛,烟雨回头一看,是早上的小胖子。
“咦?那个男人呢?”于明明从上面跳下来,“咕咚”一声,地上出现两个浅坑。
“小施主,你没事吧?”烟雨惊奇的看着地上的脚印,这孩子的力气看样子和她不相上下。
“没事!”于明明塞给烟雨一个汉堡,“我听爸爸说你是茅山下来的,是真的吗?”
烟雨从未吃过汉堡,连外面的包装纸都没有拆掉直接塞嘴里了,于明明摇头,这蠢样怎么会是他要找的人,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人。
“你等一下,你身上为啥有师弟的气息?”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烟雨直皱眉头,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难吃?
“啥意思?”于明明转身诧异的看她。
“你,你身上有一种清冽的气味,是我师弟身上才有的。”烟雨指指于明明的衣襟说道。
“你是不是叫烟雨?”于明明想想后谨慎的问道。
“你认识我?”烟雨更加好奇小胖墩,怀疑他是不是也会奇门遁甲之术,毕竟这小子在吃饭时说过他看见过贪食鬼。
“刚认识,你说的师弟是叫颜三?”于明明郁闷好几天的心情突然见好,激动地拉着烟雨的手问道。
“对!”
于明明背着他爸爸把烟雨拉到他的房间锁好门,“我见过你师弟,他现在被姚胖子给关起来了,你准备怎么救他?”
烟雨早就有思想准备,可是听完于明明的话后,心都揪到一起一阵阵的痛。道姑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快挂掉了,于是吞了一个药丸。
“明明施主,你带我去那家好不好?”
既然于明明跟那家的老爷子是忘年交,自然有办法将她带进去,只是于明明看看烟雨的打扮后直摇头,“他家里有一个很讨厌的外国人,不喜欢王爷爷请别的法师,你最好换身衣服。”
一刻钟后,烟雨穿着于明明找来的连衣裙,和他并肩站在王富豪家的大门口,幻成德牧犬的林影看见烟雨的那一刻,差点没认出来她,“贝贝,这位是我的朋友,你可不要咬她,不然把你剥了皮吃肉。”
于明明吓唬林影,后者对他呲牙怒视,烟雨拍拍它的脑袋朝他挤挤眼,“好漂亮的魔兽,我很喜欢他。”
“切!你打游戏打多了吗?什么魔兽?一条狗也算魔兽?”于明明不屑的瞟了她一眼,推开大门往里面的主屋走去。
烟雨借机悄悄靠近林影,“你在外围守着,今天一定要把师弟救出来。”
“快走啊!你跟一条狗说啥话?”站在大门口的于明明郁闷的摇了摇头,这个道姑傻里傻气的,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啊!
于明明带着烟雨直奔三楼王富翁的卧室,在门口被里面出来的人拦住,“明明少爷,主人现在正在休息,一个小时后你再进去吧!”
烟雨很奇怪说话人的声音,于是就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他应该就是林影说的白巫师,身材又细又高,穿着得体的黑色西服外套,鼻梁很高,上面竟然架着一副墨镜,一头棕色的卷发,说话时身子微微前倾,很有礼貌。
尽管没戴阴阳帽,烟雨也认为这个白巫师不是人类。
“这位是?”
她在打量白巫师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烟雨,白巫师惊奇烟雨的容貌,白色的连衣长裙把她衬托的如圣洁的仙子一般璀璨夺目。
“你没必要知道。”于明明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你看看手表再撒谎,现在9点钟是王爷爷读书看报的时间。”
拉着烟雨的手,于明明撞开白巫师推门进去,房门在白巫师的眼前“砰”的一下合上,而他还沉浸在烟雨的美貌当中。
“白巫师,是谁来了?”走廊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边走边擦汗,在他手里捧着一盆盛开的鲜花。
“姚先生,是明明过来了。”白巫师恭敬的站在门边,朝他微微鞠躬,喉结不由的滚动一下。
“噢!”姚德海递给他一个盒子,每天他都会为白巫师提供一袋新鲜血浆,今天他很好奇白巫师为何没有好好掩饰他对血浆的渴望?
姚德海是个心思缜密,极会钻营的人,不然也不会从两年前王富翁聘请的普通司机,迅速变身为掌管整个王氏集团的幕后高参。
王富翁只有一个儿子,这个花花公子每日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根本就不管他老爸的死活,庞大的家财已经被姚德海蚕食,现在就剩一个空架子摇摇欲坠。
站在窗口看着白巫师进入他的禅房,烟雨收回视线,接过姚德海削好的苹果,轻轻的咬了一口。
“姚大叔,这盆花好漂亮啊!”来的路上于明明告诫烟雨千万别做出奇怪的吃相引起姚德海的注意,同时也把他怎么认识颜三的过程告诉了她。
“姚德海这个人比白巫师还讨厌。”这是明明对他们的评价。
“漂亮吧!这还多亏了明明,是他先发现这盆花,王董事长需要每天吸收这盆花的精华来提高免疫力,这可是花了我三百万呢!”
姚德海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头比划一下,目光移向坐在床前的于明明,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噢,能治病的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啊!”烟雨本来就是萌萌的迷糊样子,现在扮演于明明的小学同学一点也不费力。
“小孩子懂啥,你要是晚上看见这盆花就不会这么说了。”
姚德海耻笑她的无知,回头板着脸对守在王富翁身边的佣人说道,“10点的时候把花移到董事长床前,若有半点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走吧明明,你也看到了董事长在睡觉,改天再来吧!”
姚德海催促于明明下楼,倒是对烟雨和颜悦色,甚至送到门口,抓着烟雨的手不放,“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你有什么事可以向我求助,我是有求必应。”
烟雨单纯的脑袋并没有把姚德海的骚扰放在心上,于明明看不过眼,推开姚德海,“少打我同学主意,她和你女儿一般大,你丢不丢人?”
被一个小学生抢白,气的姚德海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去去去,快回家,少了这里讨嫌。”
趴在狗窝边上的林影抬头看烟雨,道姑做出一个无功而返落寞的表情,走在前面的于明明心有不甘,停下脚步斜着眼睛看着姚德海上了一辆小轿车。
“烟雨,我们今天来个釜底抽薪怎么样?”小胖子把牙齿咬的“咯咯”响,双手用力好像要捏爆姚德海的头。
“啥叫釜底抽薪?”烟雨本来想打发走于明明,自己到白巫师的禅房探个究竟。
“就是”算了,于明明气呼呼的叹口气,他也是胡乱想了个词,反正今天说啥都要再见颜三一面。
两人悄悄来到别墅的后面,为整个大楼提供新鲜空气的机房就在这里,于明明看多了侦探类的电视,觉得有必要从通风口钻进去,因为上次他闯入白巫师房间就发现墙上有个巨大的换气扇。
“你怎么也跟着来了?”于明明驱赶跟在身后的德牧犬,这条恶狗是白巫师养的,每次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是我的朋友。”烟雨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桃木剑,轻轻一挥,德牧犬就变成林影的样子,他站起身朝烟雨道谢。
“林影,药丸三天后才会发挥极致,明日你就不需要我的帮助自由变幻身形。”
于明明吓的跌坐在地,惊恐的看着烟雨和林影,半天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们都不是人类。”
“他不是我是。”烟雨往旁边拽了拽于明明,单手把罩在外面的排风机罩打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风洞。
跌坐在地的于明明比较了自己和烟雨谁的力量更强后颓废的叹口气。
“道姑,让我先下去看一看。”林影身子矫健的跳进风井之中,还没有从颓废中缓过劲儿的于明明,眼睁睁看到一个人从坚实的墙壁闯了过来。
“道姑!”黄飞把早上烟雨交给他的阴阳帽递过来,于明明短短的时间内遭受三次惊吓,舌头已经打结,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吧。”戴上阴阳帽,烟雨撕掉长裙的裙角,回头对于明明笑笑,和黄飞一前一后跳了进去。
于明明总算把飞走的魂魄找回,站起身拍拍屁股,用力吸口气闭着眼睛也跳了下去。
几人在黄飞的带领下爬过很长很长一段黑暗的排风道,停在一个换气口的旁边。
“幸好这里没有布置结界,黄飞你先过去接应一下。”烟雨用一张开路符试探了周围,墙后面的屋子既没有人看守,也没有让黄飞害怕的结界。
这是一间装潢考究的一居室,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要不是黄飞说现在已经深入地下十几米,大家都以为就是建在地面上的房屋,因为竟然有阳光从窗户外面射进来。
这是模拟大自然的高新科技房屋。于明明按掉墙壁上的开关后,立即整间屋子的光线昏暗,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王爷爷的公司就是研发新型能源的,安装这样一间屋子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于明明终于在这三个土包子面前找到自己的长处,故意挺挺胸脯,“跟我来,我知道颜三关在哪个房间。”
王富翁在他的别墅下面有一个庞大的地下堡垒,若不是他两年前突患疾病,这里的利用率会远远高于三楼的卧室。
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墙壁上只点了一根白色的蜡烛,此时颜三公子惬意的躺在一张宽敞的大床上,修长健壮的身体上罩着一件松垮的浴袍,双手枕在脑袋下面,根本就没有去听白巫师唠唠叨叨的话。
自从六天前他被姚胖子用一把会冒火的管子逼到这间房里,每天正午时分,这个浑身臭烘烘的男人都会手捧一本书对着他念。
鬼才知道他说的是啥,颜三一度认为这个奇怪的男人是一只鸟变的,因为他嘴里正发出鸟儿吵架的声音。
白巫师终于念完他的咒语,往前走了几步想仔细看清颜三公子的眼睛,最后失望的合上手里的书,看来要把他变成纯种吸血鬼还需一些手段。
“把这个喝了!”白巫师从铁盒子里拿出一袋新鲜的血浆,强忍着想要吸食的念头,递给颜三。
颜三连看都懒得看他,起身摸索到墙边按开开关,顿时整间屋子恢复阳光,白巫师被耀眼的强光刺激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快点关灯!”白巫师慌张的去掏口袋里的墨镜。
“啧啧,你到底是什么鬼?又怕光又喜欢喝血?”一脚踢开床上的血袋,颜三公子轰他出去,“你赶紧洗个澡再进来,妈的我看见你就不烦别人。”
三天前小胖子曾经来过这里,颜三公子托他出去找烟雨,这小混蛋拿走自己好多钞票,可是烟雨到现在也没有来解救他。
白巫师连同他的血袋一起被推出房门,这家伙一扫往日的绅士模样,蹲在墙角低声的哭泣。
他本来是一只被吸血鬼家族赶出来的变异吸血鬼,三年前认识王富翁,靠他三寸不烂之舌在这里找到一方躲避家族追杀的避难所,可是好景不长,自从姚德海控制了王富翁之后,他的境遇每况愈下。
每天早上,姚德海都会给他提供一袋新鲜血浆。起先他以为自己的吸血鬼身份被他看穿了,忍住吸食鲜血的渴望,白巫师发现第二日姚德海再给他血浆时,表情就轻松了很多,原来姚德海只是在怀疑他,试探他。
三年来,在他强烈的想吸食血浆的时候,他都用极端手段去残害自己,迫使自己忘掉对血浆的渴望,上帝知道他为了变成正常的人吃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罪。
现在血浆就在他的脚下,殷红的颜色在灯光下发出诱人的光泽,白巫师舔了舔嘴唇,慢慢拿起血袋,拧开了上面的螺帽。
当烟雨和于明明几人出现在白巫师面前时,这个流浪异国他乡的变异吸血鬼躺在血泊之中呼呼大睡。
“妈呀,我一直就觉得白巫师是个吸血鬼,今天这么一看是真的。”于明明吓的躲在烟雨的背后,茅山道姑闻闻地上的血腥味,不禁皱眉头,好臭!
黄飞迫不及待的穿墙过去,颜三早已机敏的躲在床下,发现一张猥琐的三角脸兴奋地出现在他面前时,魔君惊得半天才回过神。
“魔君,我回来了,魔界的确发生了怪事,你咋办?”
“你和谁一起来的?”颜三顾不上他家乡的变故,和烟雨分开六天,他有些度日如年。
“道姑,还有一个小胖子和一只幻狼。”
颜三猛地拉开房门,地上于明明死死搂住烟雨的两条腿,而林影胆颤心惊的掰着烟雨的肩膀,她的桃木剑每晃动一次,就会放出微弱的电流,林影颤抖一下。
“烟雨,你干啥呢?”颜三用力想拉开烟雨,怎奈道姑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加上林影,他俩勉强把烟雨的脑袋从地上的血浆上拉开道缝。
“啊?师弟,我可算找到你了。”烟雨的嘴巴上全是血,挣脱他们的禁锢扑到颜三怀里,魔君大人洁白的浴袍上全是令人惊悚的血印子。
“你”颜三气的想打她,就知道她是吃货,也不至于连臭烘烘、恶心的血浆都喝吧?
烟雨像个黏皮糖一样挂在颜三身上,她啥也不管了,在看见师弟的一瞬间,她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要师弟多安抚一下才能放开。
“傻子,我要洗澡。”站在浴室里,颜三无奈的看着胳膊上吊着的人。
“师弟,你先别洗澡,我教你念咒语,你把我嘴巴上的血浆箍到杯子里。”烟雨撅着嘴巴,无论她怎么动,上面的血纹丝不动,这时颜三也不敢大意。
“什么咒语?”茅山术志上的咒语他都会背,根本不用烟雨教。
“束鬼咒。”
颜三拿着卫生间里漱口用的玻璃杯,快速的默念一通束鬼咒,烟雨惊讶的看着他,“师弟,茅山术志里的束鬼咒不是这样念的。”
管它是怎么念的,颜三的咒语结束,附在烟雨嘴唇上的血浆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自动滑落到玻璃杯中,不用她附加任何符箓封口,这块血浆一动不动的呆在里面。
“这是啥啊?”
“说不好,跟湘西的蛊虫很像。”此时烟雨道姑精致的小脸上没有斑驳血迹,恢复萌萌的样子,颜三看她顿时顺眼了很多。
“你趴在地上就为了抓这个?”他以为她饥不择食连肮脏的血都不放过。
“嗯。”烟雨心情十分的美好,现在师弟也找到了,还抓了一条蛊虫,拿回茅山做肥料也不错。
等颜三换上衣服出来,林影已经焦灼不安的等在外面,他是魔界的人,自然对魔君的气息天生的敏感,可是魔君被抓到这里他一无所知,犯下这样的罪,颜三会不会责罚他?
“不知者无罪,况且你之前被人用银针压制了神魂。”颜三听完林影的话,大度的摆摆手,这几日除了被白巫师用噪音攻击,其他的简直就是在享受生活,所以他并不想怪罪谁。
姚德海逼他交出三百万,当时在车里用枪管顶着他的头,颜三用力把装钱的编织袋往后面一甩,姚德海眼睁睁的看着钱袋子凭空消失,实际上那一袋子钱进了颜三的隐形饕袋之中。
把颜三交给白巫师的原因,姚德海希望他能发现颜三身上的古怪,可惜白巫师一心想培养一个纯种吸血鬼,并没有为他效任何力。
烟雨手托着下巴,看到白巫师终于醒过来后,巧笑着问道,“血浆你一共吃了几袋?”
白巫师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扔在床上,想挣脱开,结果越挣扎绳子勒的越紧。
“快放开我!”白巫师躲开烟雨凑过来的小脸。
道姑两只手在扒他的嘴巴,“好臭啊,你是不是吸血鬼?”
白巫师像遭受奇耻大辱一样用唯一能动的头去攻击烟雨,道姑直接甩过来一张黄符贴在他的额头上。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喝了那些血浆,里面养着一种蛊虫,它会把你的身体当做发育的温室,再过些日子它就会从肚子里面钻出来。”
“呕!”白巫师吐的脸色煞白,本来他的皮肤就很苍白,现在看来跟干尸一样灰白没有一点光泽。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白巫师痛苦的扭曲着身子,这些年他都没有去碰血浆,唯独这次鬼使神差的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喝血,只一口他就醉的不省人事。
听完白巫师的话,烟雨顿时舒了一口气,这事让她碰着,不管也得管,可是她对湘西的蛊毒一点也不了解,要是真有蛊虫在他的肚子里,最后只能像颜三说的那样,把他的肚子剖开取出来。
“白巫师!”等烟雨问完话,忍了很久的林影站出来,眼神狠厉的看着他。
“我变成一只德牧犬,是不是你搞的鬼?”林影被控制心神的时间太久了,他完全忘记自己怎么来到的凡间,又怎么认识的白巫师。
“你是谁?”解开绳索的白巫师很害怕林影的气息,惊恐的往后面退着。
林影看看烟雨,摇身一变恢复德牧犬的样子。
白巫师惊诧的揉揉眼睛,表情夸张的尖叫,“不,你是姚先生领回来的。”
他在自己的国家就听说了古老的东方国家有一种法术,人类可以自由变幻不同的相貌,和他朝夕相处的德牧犬能变成人形,这让他十分的震撼。
“那你的禅房内挂着的兽皮呢?”林影明显不相信他的解释。
每次姚德海来别墅,都会给他带美味可口的肉骨头,相反白巫师对他却是非打即骂。
“是、是我收集的。”白巫师浑身颤抖,三年来每次看到这只德牧犬,他就浑身的不自在,总觉得德牧犬锋利的牙齿有一天会咬断他的喉管。
众人是越听越糊涂,他们都认为白巫师是个坏人,现在他承认自己是一只变异的吸血鬼,按照他们的认知,吸血鬼残暴冷酷,不过他却是胆小怕事。
“我的真名叫做怀特,认识王富翁只想让他保护我,而我用占星术帮他算出好运气。”
白巫师低着头将自己的经历缓缓道来,最后于明明诧异的问他,“你不是会占星术帮助王爷爷改运的吗?为何他还会生病卧床不起?”
白巫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占星术是我最弱的一项,我、我也是勉强混口饭吃。”
“呸,外国大骗子。”于明明很不耻他的为人。
“道姑,看来王爷爷是被人害的才变成现在这样,你能不能帮我救救他?”于明明人小机灵,看出这个傻道姑有一身的本事。
烟雨回头去看颜三,后者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要不然他也会去找姚胖子,准备找回自己的七色花。
派黄飞出去查看外面的情形,他回来时说道,“外面很热闹,好像有人在家里举办宴会。”
几人悄悄从地洞里出来,已经是夜幕降临,烟雨担心回去又被月白骂,央求于明明跟他爸爸打个电话,就说两人在一起,晚一点回去。
现在庭院里灯火通明,在草地上搭了一个白色的帐篷,里面穿梭着各色美女和宾客,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上等的美食和美酒,这对于吃货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差一点就没拽住扑过去的烟雨,颜三指指她身上的衣服,好好地一条连衣裙,现在像破布一样套在她身上,而且道姑脸上红一道黑一道的,跟外面流浪的叫花子一样。
于明明忍不住笑,“你等着,我去楼上给你找一套新衣服。”
王富翁的败家儿子,专门有一间屋子放女装,因为每次他带回来的美女,第二天都会没有衣服可以穿。
五分钟后,烟雨重新梳洗打扮一番,出现在颜三面前时,活了九千年的魔君大人第一次被女人的美色打动了。
“你离那些男人远一点。”
颜三很不满意于明明找来的衣服,这都是什么啊?前后都露着肉,道姑肤白貌美,只是简单地把长发绾在脑后,整个人空灵的人仙子一般。
急迫的想尝到美食的烟雨,不管颜三说啥一律点头,终于在他絮絮叨叨的嘱托中解放,拉着于明明冲向食品台。
颜三则是在白巫师的掩护下直奔三楼王富翁的房间,只等烟雨填饱肚子在这里汇合。
埋头猛攻各种美食的烟雨和于明明,没有注意到斜对面,水池旁边端着酒杯的王大少。
王大少爷近来空虚无聊,老爹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三年,公司的业务他一窍不通,好在老爹找了个得力助手,姚德海每个月都会往他的账户打一笔钱供他吃喝玩乐。
他玩腻了那些风月场合的女子,她们每天与他打情骂俏,无非是看上他丰厚的家底,跟他上过床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他好的。
王大少饶有兴趣的看着嘴巴吃个不停地烟雨,这么纯情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他请来的。吃惯了大鱼大肉,忽然有一道清心开胃的小菜,的确不错。
“嗨!美女,我怎么没见过你?”
正在和一只大龙虾作斗争的烟雨,肩膀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位梳着油头,眼神色眯眯,皮笑肉不笑的年轻人。
“唔也木见锅内。”口唇不清的烟雨看了他一眼说道。
王大少把脸凑到她嘴边,好奇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她说她也没有见过你。”
于明明用一只油乎乎的手去拽王大少昂贵的西服,登时雪白的西装上印上一个油印子,大少只是轻轻皱个眉头,看来对于明明还是很容忍。
“你带来的?”
烟雨根本不看他,自觉没趣的王大少只好问于明明。
“我的同学,你少打她主意,小心我告你拐骗未成年少女。”于明明老道的样子明显跟年龄不符。
“切!我就是喜欢这么可爱的女孩,你以为我会把他当女人看?”
王大少的话让于明明很惊奇,原来这酒囊饭袋也不是人渣啊!
“王爷爷身体这么差,你为啥不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左右看看,不见姚德海的身影,于明明凑到王大少跟前小声问道。
王大少斜睨一眼于明明,“小胖子,有吃的赶紧填饱肚子滚蛋,少在这儿问东问西。”说着仰脖喝光杯中的葡萄酒,王大少脸色阴郁的走到一旁。
对面过来一位身着寸缕的妖冶女子,王大少把手放在她的腰部摩擦着,女子殷红的嘴唇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烟雨纳闷的问道,“他们这是干啥呢?”
“嘁,别看,省的长针眼。”于明明把她拉倒另一张桌子开始胡吃海塞,半个小时后,酒足饭饱的烟雨端着一个大托盘来到三楼王富翁的房间。
“师弟,你饿不饿?你看我给你带好吃的了。”烟雨兴奋的跑过去献宝,颜三的确有点饿了,可是一看盘子里的又肥又腻的肉一点儿食欲都没了。
“道姑,你现在可以看看王爷爷的病了吧?”心里惦记王富翁,于明明沉稳的坐在床前招呼她。
烟雨戴上阴阳帽,盘亘在王富翁头上的死气几乎将他的脑袋完全包裹,道姑惊讶的叫了一声,“好奇怪,都这样了,黑白无常你们为啥拘不走他的魂?”
正襟危坐的于明明浑身一激灵,其实黄飞和林影早就看到了蹲在屋角的黑白无常,两人分别以自己的方式跟他们打过招呼,唯独颜三公子肉眼凡胎没有看到。
此时烟雨走到房间的西南角,“茅山第78代捉鬼人烟雨拜见两位鬼差大人。”
黑白无常两人手插在衣袖里,谨慎的抬抬屁股,遥看了一眼对面沙发上的魔君,小声问道,“道姑,又见面了,请问,那个是不是魔界的颜三公子?”
烟雨想起黄飞说的异界有人过来捉拿颜三的事儿。
“怎么可能?那是我们茅山宗的弟子,陶老祖亲自给写进宗谱,山南道人的关门弟子颜三。”
“他也叫颜三?”黑白无常不死心的追问道。
“同名同姓不可以吗?”烟雨诧异,“若是不妥,可以让他改名叫白无常。”
道姑并没有戏谑的意思,竟然自顾回头喊道,“师弟,黑白无常两位大人说你的名字和魔界的魔君同名,以后叫做白无常怎么样?”
颜三挑了挑眉,道姑这是告诉他已经有人来凡间打听他了。
“这么难听的名字,鬼才愿意叫,你告诉他,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颜三,有本事他索我的命啊!”
烟雨回头,表情无辜,“你看,我师弟脾气很大,不过你可以按照他说的去做。”
黑白无常脸色变了又变,他们可不是活腻歪了,本来下凡间来拘个魂回去交差就行,碰上魔君就当没看见罢了。
“道姑请便,我二人完成差事就回去,放心,我们的嘴巴很严的。”白无常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你懂得”的表情。
烟雨拜谢后回到王富翁的床前。
于明明一整天接收到的诡异信息比他在家里撞见贪食鬼还要恐怖。
“真有鬼差在这间屋子里吗?”于明明声音颤抖的小声问道。
烟雨抬头看看,“嗯,就站在你背后。”
顿时于明明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无数只毛毛虫再爬。
“抓、抓、抓谁、谁啊?”于明明牙齿互嗑,发出“嘚嘚”的声音。
“唔,是他。”烟雨指指床上熟睡的王富翁。
想了想之后,烟雨回头说道,“鬼差大人,他的寿命未尽,为何要抓他啊?”
“我们也不愿意来啊,你不知道”黑无常鸡贼一样捂着嘴巴,戒备的看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颜三,“魔界现在乱了套了,我们圣主忙着管闲事,自己的业务弄得一塌糊涂。”
“我哥俩今早在土地庙收到凡间锁亡魂的指令,去阎罗殿一复查,这个人还有好几年寿命呢。”
“这不,我俩为难找不到人商量,就只好守在这儿别让他死了。”
“现在他的死气冲到阎罗殿的第几层?”这事儿太蹊跷了,烟雨想了想后问道。
“第三层。”
烟雨起身,正了正阴阳帽对颜三说,“师弟,你暂且在房间里休息,我要去其他地方检查一下。”
“不行,我必须和你一起。”
颜三再也不会放开道姑,虽然看不见黑白无常两人,单看烟雨的表情就知道,魔界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当务之急,他觉得陶老祖的话十分正确,只有烟雨能保护她。
拗不过颜三,最后林影为了将功赎罪,也要求跟她一起去,三人推开门,整个走廊静悄悄,只有楼外面传来很大的音乐声。
“去这间房看看。”巡视了一圈,烟雨停在一间房门口外,林影用力一撞,门被撞开。
站在门口,烟雨和林影同时皱眉,警觉的嗅了嗅鼻子,一股淡淡的气味从鼻子底下飘过,林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身后的颜三问道,“是不是有妖气?”
烟雨点头,抽出背后的桃木剑,踏着禹步,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抛在空中,还没有挥剑,万兽灵火已经主动窜了出来,点燃黄符。
烟雨摸不清楚灵火最近怎么了,明明这张降妖符根本就不要它去点燃。
黄符无风自动飘在空中,烟雨低低的说了句,“师弟,你要按着我的步子走,下回你再碰到法术一般的妖,就可以自己抓住它。”
幸好胆小的黄飞没有跟来,要是听到道姑的话,这只黄鼠狼妖一定后悔被鬼道蛊惑,去抓什么魔界下来的人,被颜三记恨这么长时间。
进到屋子里面,有灵火帮着照亮,三人看清楚,这是一间摆了神龛的佛堂。
“很奇怪啊?王富翁既然能把白巫师留在这里,我以为他只相信西方的神教。”
林影在这里住了三年,虽然被银针压制了神魂,但是还是记住了一些事情,也学会分析一些诡异的地方。
颜三已经陆续听说了白巫师和林影以及这家别墅主人的事情。
“这个明显不是王富翁请的神。”
颜三努努嘴,示意他去看神龛上的供奉,一座十几厘米高、张牙舞爪满脸黝黑,长着三个脑袋六只眼睛十八只手的怪物铜像。
“是是什么?”烟雨道姑从未见过这样的神,而且刚才一开门扑面而来的妖气表明,这里除了他们三人和一尊奇怪的神像,还有一只妖。
“师弟,我刚才走的步子你看清了吧,现在你心里默念茅山密咒,往屋子西南角甩开这根锁妖绳。”
别看烟雨平日里傻吃傻喝的,她可是有大智慧的人,把她裙子上的腰带解下来递给颜三,故意挤挤眼睛,示意他接住。
她出来时背包没有带,缚妖索在于老板家放着呢。
颜三会意,是时候展露一下自己偷学的才艺,至于什么密咒他根本就不清楚,茅山术志上上千种咒语,他随便选了一种默念一遍,只见西南角的墙壁上慢慢显出一个影子。
“请不要杀我,我只是一只无辜的狸猫。”
“啪”的一下,和墙壁融为一体的狸猫掉了下来,这时候林影跑过来,一脚踩住它的身子。
这是他在凡间见过的第二只妖,猫和狗从一开始就不对付,虽然他俩既不是狗,也不是猫,但是他想在魔君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你是谁?”烟雨蹲下身,两尺多长的狸猫有着宝石一般的蓝眼睛,看见烟雨的桃木剑之后已经吓得不能动弹,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在附近开了一间农场,专门为这家提供新鲜蔬菜,最近农场发生了怪事,养的很健康的牛和羊突然间死去,我怀疑是这里的吸血鬼和幻狼干的,所以过来查看一下。”
颜三公子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低等的妖类,魔类可以在凡间保持法术,已经严重的伤害他的自尊心,脾气就难免的暴躁起来。
“一只猫可以开农场,你开玩笑呢?”
狸猫转动宝石眼珠,魔君的炁场同样使他害怕,唯唯诺诺的应声,“是是的,总得生存下去才好。”
烟雨同样对他挥了一下桃木剑,趴在地上的狸猫立即变成一个中年汉子,胡子拉碴,跟体形优美的狸猫差别太大。
他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毛毛。
“我的农场就在十里地之外,道姑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我就不信,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林影在做德牧犬的时候尽职尽责,每天都有送菜的汽车过来,但是毛毛他是头一次见。
“我”毛毛欲言又止,看看房门口,一个大男人用手捂着心口就显得有些娘了,颜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有啥说啥,不准撒谎。”
“是是,我没有来送过菜,是因为这里的管事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很害怕他。”
“你说的是谁?”林影抢先问道。
“是,是一位身材肥胖的老板。”毛毛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
“姚德海。”三人齐口同声的叫道。
“那你为啥躲在佛堂里?”烟雨不解的问道。
“我找不到幻狼和吸血鬼,又迷了路,看见这里有亮光就进来了。”
“你从未来过这里,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只幻狼和吸血鬼?”烟雨打断他的话。
“我是听经常来送菜的司机说的,他说有一次那个胖管事喝醉了酒,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的司机也是妖?”颜三郁闷的问道。
“不是,他是普通的凡人,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我听的。”
事情大概弄明白了,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姚德海不是一般人,也可以确定毛毛农场了发生的怪事跟白巫师和林影都无关。
“等我解决这面的事情,我会去你的农场看看。”
同样在毛毛的身上没有看到紊乱的妖族气息,证明他也是一只好妖,烟雨就放他一马,同时热心的帮他解决问题。
毛毛千恩万谢的走后,虚惊一场的三人重新聚到那尊怪异的雕像前。
“师兄在这里的话或许会知道这是什么。”烟雨挠了挠头说道。
颜三有些讨厌她的话,直接上去搬那尊铜像丢进了他的饕袋,“好了,拿回去给小白脸研究一下,他要是研究不出个啥,才丢你们茅山宗的脸。”
魔君有一点要比月白强,他现在身上有三百万块钱,已经进入百万富翁行列。
拿走铜像后整间屋子的气场马上变得有些不一样,窗外火热的音乐声突然断掉,而外面的走廊里传出于明明惊恐的喊叫声。
三人冲了出去,这时候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衣衫不整的王大少从二楼跑上来,“于明明,你瞎叫唤什么?是不是我爸爸他”
不到两秒钟,姚德海肥胖的身躯也出现在楼梯上,当然他也看见了站在三楼的烟雨三人。
“你们是谁?”王大少一怔,烟雨她是见过的,可这两个陌生男人怎么会出现在他家?
尚站在楼梯上的姚德海趁机想下楼,烟雨在阴阳帽的帮助下,看清了他的后背上盘旋的两股气。
姚德海是湘西养蛊人的后代。
发现烟雨几人不理会王大少而是盯着他,姚德海立即换上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你们到底是谁?没有邀请就敢闯进来,快点报警。”
于明明在房间门口焦急的喊道,“你们别废话,快点过来看看,王爷爷不行了。”
王大少步履沉重、踉跄着往他父亲的卧室跑去。推开门,床铺上方盘旋着两股浓浓的黑烟,好像在用力的绞着什么。王大少没来得及细看,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的昏倒在地。
白巫师只是一直可怜的吸血鬼,东方这些幻术对他来说,简直比地狱还可怕。
双手哆嗦握着一根十字架,不停地做着祷告,而留下来看守的黄飞则现了原形,跳在空中不断与黑色浓烟搏斗。
在阴阳帽的帮助下,烟雨发现黑白无常两位鬼差已经离开,而盘旋在床上的黑色气旋,和姚德海身后的两股气旋一样,等她回头去找姚德海时,这个人进了他们刚刚进过的佛堂。
姚德海在屋子里搜寻了一番,供在神龛上的佛像不见了,不用说,一定是那几个人发现了这里的秘密,给拿走了。
快速的在脑海里计算一下出去跟他们斗法的胜算,姚胖子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
白天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现在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他的师傅曾经告诫过他,行走江湖时,若遇到一个戴着褐色草帽的女孩子一定要绕道走,她是茅山这一辈子最出色的捉鬼人。
丢了大黑天的铜像不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命,如今王氏集团的财产已经落进他的腰包,他的任务完成,可以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山野躲上一年半载,谁也找不到他。
王富翁的房间里,烟雨的背包没有带来,情急之下,从黄飞的尾巴里拔了一根毛用作狼毫笔。
单是从普通的黄鼠狼尾巴上拔掉三根又粗又壮的毛没有用,他是一只得道的妖,不需要净坛做法,狼毫可以直接使用。
“白巫师,朱砂你总该有点吧?”烟雨在地下的房间里曾经看到墙角有一些洒落的朱砂。
为了掩盖自己喝了姚德海提供的血浆,白巫师每天都会用一些朱砂抹在嘴巴上,骗过姚德海的鼻子,所以他会随身携带这个。
狼毫和朱砂都有了,下面就需要道姑做法对床上的黑气进行净化和超度,所有人都离的远远地,特别是惜命的颜三公子,将身子卷缩在沙发里,命令黄飞和林影,一前一后护住他。
烟雨挥动桃木剑,迅速在空中画着符咒。
让于明明惊讶不已的是,烟雨看似在空中胡乱画着,每落下一笔,空中都会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迹,慢慢在王富翁的周围,画出一道形状复杂的红符。
一直撕扯着他的内脏的两团黑气,被红符圈在里边,左突右撞出不去,一下子乱了阵脚,黑气不在那么有秩序,乌泱泱的乱作一片,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根本就不是什么黑烟,而是数量惊人、十分细小的带着薄翅的小虫子。
烟雨踏着禹步,最后一笔落下之后,困在中央密密麻麻的黑虫子被突然窜出来的一团金灿灿的火焰围住,顿时满屋子都是焦臭味。
“哎呀,快点开窗户,臭道姑,你干啥不提前打个招呼?想熏死我啊?”一天没有好好吃饭的颜三受不了这股尸臭,捂着嘴巴夺路而逃,跑出来的人一个个瘫软的倒在地上,张大嘴巴拼命呼吸新鲜的空气。
“儿子,快给爸爸拿点酒来,家里是不是着火了?咋这么大烟啊?”昏迷的王大少屁股被人踢了一脚,清醒后回头一看,瘫痪三年的老头子正坐在地上大喘气。
凌晨三点多钟,毫无困意的黄飞开着他的出租车晃悠在繁华的街头。
大城市的夜生活丰富多彩,好多从酒吧里潇洒的男人女人们,醉醺醺的站在街头,呕吐完之后,瞪着迷离的眼睛招手打车。
黄飞的车开过来,形形色色的酒客们嘴里骂着难听的话,刚要打开车门,结果这辆红色的出租车只是路过,并没有想载他们的意思。
“妈的,这些人嘴巴里吃了屎了吗?怎么这么臭!”赶紧摇上车窗的颜三,刚才一个酒鬼笑嘻嘻的追过来,好险把他的臭嘴巴贴在颜三公子俊美的脸上。
“魔君,你做稳了,目标出现。”副驾驶的林影盯着前面一件酒吧里晃出来的人影,好心的回头提醒他。
王大少在弄清楚是姚德海使坏弄瘫了他老爹,想到他和自己臭味相投,指出要想找到姚德海,可以去城里最繁华的酒吧一条街。
醉的一塌糊涂的姚德海上了前面一辆黄色的出租车。
很快,车子驶向出城的路上。
紧紧的跟在后面,半个小时后,黄色出租车在一片漆黑的玉米地边上停了下来。姚德海从车里跳出来,蹲在地上不住地呕吐。
好心的出租车司机下来递给他一瓶水,姚德海咕咚咚咽下去,把瓶子一甩,阴森森的看着司机大笑。
司机是一个老好人,虽然每天都能从新闻里看到被劫杀抛尸荒野的出租车司机,他没有想到这个醉醺醺的矮胖男人,也是抢劫犯的一员。
“救命”中年男人比姚德海还要高出一个脑袋,可是姚德海的手枪顶在他的脑袋上时,他完全忘记了反抗。
“幻狼,我看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励志要成为一名道德高尚的人,黄飞十分喜欢做这样的英雄。
“好,我要亲自问他,他是怎么把一根银针插进我的脑袋,害的我三年来浑浑噩噩的生活。”
姚德海吐掉胃里发酵的酒液,冷风一吹突然萌生了抢劫出租车的事情。今天他丢失了祖宗供奉的铜像,想要把自己的烦躁施加给这个可怜的出租车司机,他要杀了他一解心头之恨。
“放下你的枪,束手就擒吧。”黄飞看过很多警匪片,一般和罪犯搏斗时,警察们都说出一番正义的话来感化他们。
姚德海已经准备扣动扳机,他肥厚的臀部被人一脚踢出去,能听见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黄飞眨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影,“其实我可以感动他,让他恢复纯良的本性。”
“得了吧,你是黄鼠狼的本性,怎么会轻易相信他能变好?”林影暴躁的呛了他一句,他说过,他要咬断那个控制他神魂的人的喉管。
“你若是在凡间放下业障,道姑的桃木剑会挑出你的魔核看看。”黄飞善意的话终于提醒了林影。
“那我们只让他别死了就行。”
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姚德海,此时酒醒了大半。
车里的烟雨透过阴阳帽,看到他背后缠绕的两股黑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他受伤的臀骨。
“黄飞,林影,小心!”烟雨惊恐的探出脑袋大喊道。
这时姚德海已经对他们发起了偷袭,他双手支撑在地上,配合两只脚,像一只弹跳能力十分高超的蜘蛛一样,从天而降。
“卧槽,蜘蛛精啊!”坐在车里的颜三公子夸张的叫道。
“不,他是人类。”
烟雨道姑不敢苟同他的话,千真万确,姚德海是人类,但是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人类骨骼学的极限。
如果车祸现场有这样一位四肢反长的人类,他的魂魄早就去土地庙报道了。
“林影,你去攻击他的后面,我在前面,我们两个今天就让他看看,什么叫恶有恶报。”黄飞自恃有一份正能量的心,摩拳擦掌,活动手脚,准备好好在道姑和颜三面前表现一番。
林影自然不甘示弱,在姚德海发动第二次攻击时,他已经变幻出三个他自己,分立在姚德海的左右。
姚德海激发了藏在他身体里的一条本命蛊,湘西苗寨是巫蛊之术的发源地,他在十几岁时就跟着一位青苗养蛊人生活,那人最后成了他的师傅,临死时把他养了一生的一条蛊虫植入在姚德海的丹田之中。
黄飞呲着牙用前爪不断地刨着地上的土,幻狼林影率先发动攻击,他的一个分身直扑姚德海,尖锐锋利的牙齿已经把他粗短的脖子咬住,黄飞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兄弟,你千万别做影响道心的事。”
姚德海灵活的扭转身体,林影的尖牙只是与他的皮肤接触了一下就被甩开,紧接着第二个分身就跳了起来。
第一次偷袭没有成功,这让姚德海知道了林影的攻击套路,他将身体蜷缩,猛地爆发,如一颗重磅的炸弹一样砸向第二个分身,同时从他的口腔出飞出一条长长的舌头,缠住林影的肩膀。
姚胖子的力气很大,尽管被他缠住的是林影的分身,但是真正的林影,同时也感觉到肩头疼痛,低头一看,一条两指宽的口子正在自动生成。
姚德海这个本事简直是逆天了,林影吃痛的时候,再变幻出来的分身就显得虚弱不堪。
黄飞见状,咬紧牙关跳起,稳稳的攀在姚德海的左胳膊上。
随着姚德海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黄飞已经撕扯下一小块肉,他终究不敢太造次,就因为这样才被姚德海猛地一甩,砸向地面。
“黄飞,林影,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结束他的性命。”颜三看不下去了,打架他在行,这一妖一魔畏手畏脚的打斗让他十分的恼火,简直在丢他的脸。
姚德海已经泯灭了天性,自始至终他没有对黄飞和林影说任何话,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白眼仁,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渊,对上他的目光,就会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现在他正在变化:反长的四肢变得越来越粗壮,背部的肉里钻出又黑又硬,像钢针一样长长的鬃毛,趾骨变粗,十个手指头却在变长,弯曲的指甲如锋利的镰刀,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着寒光。
姚德海得意的发出奇怪的笑声,抬起右手朝地上一块裸露出来的大石头划去,顿时坚硬的石头变成无数的粉末,黄飞吓的咽了口吐沫压惊,他的骨头绝不会比石头硬。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林影,看来我们要费些心思,在天亮前把他解决掉。”
林影及时收回了他的分身,不管弄出多少个“假林影”,姚德海只要伤害到其中一个,真林影身上就会添道伤口。
这些年,他第一次因为自己这个本事受到严重的挫折。
“兄弟,不要灰心,当初他能用银针控制了你的神魂,自然对你有所了解,或许很早就研究出对付你的办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打败他。”
车里,颜三公子听到黄飞的一番话,不由的高看他几眼,烟雨想要下车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不要,你坐在这里陪我,我好久没看到妖怪们打架,让他们提升自己的自信心,也好在凡间正常生活。”
黄飞和林影同仇敌忾,信心倍增,立即投入绞杀姚德海的战斗之中。这只怪物本事很大,会突然间弄出一股寒风,也会冷不丁的弄出一场冷雨劈头盖脸的浇下来。
一妖一魔疲惫不堪的应付着,幻狼双手一扬,地上的石头和土块纷纷化作“武器”向姚德海射去。姚胖子的身形已经比他最开始的模样大了一圈,连动都没动,用手一挥,躲开这些攻击,嘴巴里突然喷出一团黑雾,袭击两人的面门。
“好了,师弟,再耽误下去,他们几百年的修行都会毁于一旦。”烟雨看着紧紧搂着自己胳膊的魔君,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头,“不要怕,有师姐保护你。”
我去!颜三一阵恶寒,“草包,速去速回,快点收拾了这个丑八怪,还有,把我的七色花给要回来。”
烟雨正了正阴阳帽,刚走两步又紧忙跑回来,伸出一只手,“师弟,我的阴阳镜给我。”
颜三都忘了还有这回事,摸摸饕袋,颜三心里默想着阴阳镜三个字,果然这面普通的化妆镜就出现在烟雨的手中。
道姑拿起镜子先照了照自己的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之后才在颜三的严重鄙视下,掏出一张锁鬼符,化身正义使者冲向前方的战场。
姚德海应付速度和力量都不容小觑的林影,还要同时对付喜欢搞偷袭的黄飞,心情十分急躁,猛地一声咆哮,从身体的里窜出上百道黑烟,猝不及防,林影和黄飞双双倒地,而这时烟雨的锁鬼符和阴阳镜已经飞到他的跟前。
姚德海下意识的往后退,虽然他现在心智不全,但是师傅的警告根深蒂固扎在他的心间,一定要远离茅山道姑。
万兽灵火依然是我行我素,迫不及待的冲出烟雨的手掌心,以极其古怪的飞行轨迹,在烟雨看来似乎是在画茅山的符文,趁姚德海惊讶的一瞬间,飞进他的嘴巴里。
“砰”的一声,让黄飞和林影迟迟不能解决的姚德海,跟捏爆的气球一样迅速“撒气”,直到恢复成姚德海的模样,烟雨把黄符贴在他的后背上。
姚德海浑身都是细小的伤口,而这些伤口却是他自己造成的,最后狂喷的黑烟,完全是自杀式的打斗,看来他并没有完全掌握湘西老巫师的本事,最起码,在烟雨看来他几乎让一条蛊虫给控制了。
“喂,我师弟说,他的一盆花在你这里,你藏在哪儿了?”烟雨心疼她的药丸子越来越少,不过救人要紧,还是往姚德海的嘴巴里塞了一个。
“唔!你、你们”跪在地上的姚德海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激动,声音有些颤抖,“你们、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拿走了我的大黑天。”
没有大黑天的法力支持,姚德海才会狼狈不堪的被让踩在脚下。
灵火并没有从姚德海的身体里出来,他表现出攻击性后,这朵奇葩灵火竟然从他的眼珠子里穿了出来,当然后果是烧掉了他的头发。
颜三拍手称快,他就是火灾受害者,可惜他一头乌黑的长发,现在变成秃脑壳帅哥。
黄飞和林影浑身无力的爬过来,他们只是累的虚脱了,姚德海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伤口,能够在一天之内自行调节,愈合伤口,所以药丸所剩无几的烟雨并没有给他们疗伤。
“快说吧,我师弟的那盆花在哪儿?”烟雨看看玉米地尽头的天边,露出的火红朝霞,又是一夜未归,不知道回去后月白会怎么骂她。
姚德海的嘴巴闭的紧紧地,自然林影也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为啥被控制神魂的答案,颜三公子一生气,让黄飞把姚德海给拉到了警察局。
“像他这种屎坑里的石头,就应该在这地方给洗涮洗涮。”在车里,颜三公子看着警察局门口熟悉的蓝白条如是说道。
正巧,后面开过来一辆红色的跑车,车门一开,王富翁在王大少的搀扶下走出来,一看见狼狈的姚德海,王富翁推开他儿子,两步上前狠狠的掐住姚德海的脖子,“臭混蛋,你把我的钱都弄哪里去了?”
顺利把姚德海交给警察之后,烟雨几人录好口供,从里面出来时,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小轿车里,钻出来一个人。
月白看见颜三的一瞬间,表情十分狰狞,他为啥还活着?
“师兄,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的。”烟雨忐忑的走到月白跟前,慌张的拧着衣角,观察他的脸色。
“我没有生气,只是以后不要这样冒进,有事情一定要和我商量。”
月白很生气烟雨的行为,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可是脸色却是表现的温柔和体贴,颜三觉得恶心。
“哎,小白脸,我还是不是你师弟?这几天你为啥不来找我?你是不是希望我死了永远别回来?”
被颜三一句话勾出怒火的月白,强忍着愤怒,冷笑道,“你有手有脚有脑子,难不成找不到回茅山的路?”
“你”要不是烟雨拉住他的胳膊,颜三公子或许就把他的拳头挥到月白的脑袋上。
“好了,师兄,师弟,我们回去吧。”安抚住两人,烟雨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黄飞和林影怕被月白抓住,早就偷偷地跑了。
回到于老板的家,于明明今天又翘课不上学,看见烟雨回来,拉着她神秘兮兮的躲进屋子,询问他们捉拿姚德海的过程。
当然,在他的房间里摆放了一个餐桌,上面放着琳琅满目的美味,道姑因为师兄弟不能相亲相爱的低落心情,一看到食物后荡然无存,开心的大吃特吃起来。
“就是这样了?你用了一招就制服了姚德海,那个黄飞和林影也太菜了吧。”于明明满身热血沸腾,激动地在屋子里走老走去,“啪”的一下拍拍脑门。
“道姑,茅山离这里远不远?”
“唔”烟雨端着洗脸盆一般大的汤碗在喝,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于明明有些鸡头鸭讲,打开自己的电脑查了一通之后,跟烟雨下楼的时候宣布了一件大事。
“我要到茅山学艺。”
于老板和他老婆惊讶的下巴都要砸脚面上。
“乖儿子,你说啥胡话呢?”
“乖宝宝,别闹了,妈不逼着你上学,咱在家天天玩吧。”
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又是威胁又是哭闹,谁也没有打动于明明修行的决心。
“爸妈,你们等着吧,三年后将是我于明明大放异彩的时候,你们就在家等着收荣誉和奖牌吧。”
“儿啊,你难道是备战奥运会的吗?”已经哭糊涂的于妈妈跟着他的话问道。
“不是”于明明烦恼的挠了挠头,“我要成为茅山宗最优秀的捉鬼人。”
这小子天生有一双阴阳眼,和烟雨一个毛病,未能完全开启。
他这么一闹,于老板就请月白劝两句,结果月白看过他生辰八字之后,脸色煞白的看看于明明,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于老板就随了他心愿,我茅山宗也是名门正派,明明去那里修行完全不必担心。”
就这样,第二日于老板和他老婆,买了火车票直奔茅山,他们的家就暂时请月白帮着照看,没有让他们搬出去。
老老实实在别墅呆了两整天,晚上烟雨吸收月光精华的时候,又看到黄飞在对面的一棵大树上跟她摆手。
烟雨从房间探出了脑袋,对面月白的房门虚掩着,烟雨小声的喊道,“师兄?”
“什么事?”几乎是烟雨的话音一落,月白已经出现在门口。
“我饿了。”揉揉肚子,三个小时前她吃下的12个汉堡早已经变成肥料冲到下水管里了。
“好,我去给你做饭。”月白披上一件外套往外走。
“师兄,我想吃想吃包子。”烟雨低着头不敢大声说。
要是做包子,等发好面剁好馅,师妹不会饿晕过去吧?
月白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点头应允,“好,你等我两个小时。”
听到楼下厨房发出剁肉的声音,烟雨吐了吐舌头,打开窗户,往下面看了一眼,轻飘飘的从上面飞下来。
“师兄,对不起。”站在院子里,看着厨房里为她忙活的师兄,烟雨突然涌上罪恶感。
“道姑,毛毛农场的老板等你好久了。”
黄飞偷偷的藏在灌木丛里说道,他惧怕月白的铜钱剑,即使是看月白一眼都觉得浑身战栗。
“我只有两个小时,毛毛他现在在哪里?”
黄飞的那辆红色出租车稳稳的停在一个超级大的农场门口,时间只过去一分钟。
“咦?师弟,你怎么没在房间里睡觉?”大门口被绿色的藤蔓缠绕住,在茂盛的叶子里面,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颜三一看没有吓到她,悻悻然走出来,“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上下打量一番烟雨,“嗯,还知道把你的家当带全,我们进去吧。”
那只隐藏在这片肥沃土地里的狸猫,早已经恭敬地站在里面的一座小木屋前迎接烟雨。
脱下头上的破草帽,毛毛愁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鞠了一躬,“道姑,你终于来了。”
“快说说你的农场这两天有什么情况?”坐在凳子上,一旁的桌子毛毛备好了新鲜的瓜果,烟雨捧起一个大西瓜,照着碧绿的瓜皮猛咬一口。
“唉!”毛毛重重的叹口气,“今天早上我去鸡舍查看,死了一百多只鸡,牛舍里也丢失了一头任劳任怨的水牛。”
众人把目光投向黄飞,吓的他一个劲儿的摆手,“我是素食主义者,鸡绝对不是我吃的。”
颜三郑重的点头,“咱们这里唯一能吃掉一百只鸡的是这位。”于是众人的目光又看向烟雨。
“努西我此地不是我吃的。”烟雨同样做出反抗的表情。
“你接着说。”逗弄了小道姑,魔君心情大好,示意毛毛接着说。
“田里的青菜被踩的乱七八糟,本来今天要交到城里超市的瓜果都被掀翻在地上,连送货的车也被砸坏了。”
“林影你是怎么巡逻的?”颜三目光变冷,不满意他的子民竟然连一只狸猫的场地都保护不了。
“魔君,我一晚上都很警觉,并且我的分身也在各处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诡异的地方。”被魔君责骂了,林影已经吓得抬不起头。
“是的,我在四周安装了监控,也没有发现任何人进入鸡舍和牛舍,可是天亮后就是出现这么奇怪的事情。”
毛毛郁闷的要吐血,他为了躲避妖界仇人的追杀,无意间穿过空间乱流来这里,一下子就爱上这里的山山水水,奋斗了十年才经营起农场。
他从王富翁别墅回来后,也有了新的怀疑对象,一只会隐形或者会隐形法术的妖在和他作对。
烟雨也给出同样的答案。
“我在妖界办案子时遇到过一只白天是一只鸟,晚上可以随意和周围景物融为一体的怪妖。”
“什么东西?”大家又把目光投向黄飞,这只黄鼠狼被焦灼的眼神炙烤的,无处可遁。
“我就是一只低等的妖,不信你问问毛毛,道姑说的根本就是一只山精,或许是神界下来的。”黄飞惊慌的辩解,说到他神驰向往的至高一界,还虔诚的拜了一拜。
颜三点头,“也许吧。烟雨你的意思是这只山精跑到凡间了吗?”
他没见过这样的怪兽,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偶尔出现一只变异的奇葩也是情理之中。氮素,只要这只“奇葩”不是来捉拿他的,他准备搬好小板凳,备好瓜子茶水,在一旁看热闹。
万籁俱寂,饱餐一顿的道姑头戴阴阳帽,手持桃木剑,后面跟着四位鬼祟的男子,绕着整个农场,悄悄地行进。
半路上,道姑几乎没有放过能直接入口的果蔬,周围只能听到她咀嚼的声音,众人毛骨悚然,此刻才发觉,比山精更可怕的一直是这个人畜无害的道姑。
“草包,你别吃了。”颜三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跟在后面,魔君的直觉告诉他,在黑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打量着他们。
“毛毛,你发现没有,这附近没有一只飞鸟,看来这只怪兽是吃光了能捕捉到的食物,然后才来你的农场。”烟雨摸了下嘴巴上流淌出来的汁液,小声说道。
“得了吧草包,你还有脸说怪兽,你现在跟它唯一的区别就是当着主人的面狂吃他的成果,照这样下去,不用怪兽来破坏,整个农场都不够给你填饱肚子。”
烟雨想了想,觉得师弟说的很对。
“你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替我给毛毛当饭费?”
于明明离开之前偷偷跟烟雨说了,颜三公子发了一笔大财,狠狠的敲诈了姚德海,身上有大把的钞票。
“你”颜三气馁,算了当初挣钱的目的就是不饿死,当然也不能饿死道姑,不然谁来保护他?
“够不够?”颜三甩出来一叠钞票,心情阴郁数日的毛毛,在看到厚厚一沓钞票时,眼睛里曾焕发出一种**,但是知道这位是魔君,他不敢拿。
“唔,你拿好,要是过意不去的话,你顺便帮我采一些草药吧。”
一路走过来,烟雨发现这里有好多天然生长的草药,正好她的丹丸面临枯竭,解决这里的事情,她就专心炼丹。
毛毛这才谨慎的收了颜三递过来的钱,用手捻了捻,至少有几千块钱,太多了。
“甭废话,嫌多就都收回来,一毛也不给。”
颜三黑着脸说道,他突然间烦躁起来,隐隐的觉察出有股危险的气息在靠近,猛地一推烟雨,两人趴在地上。
“快躲开!”
从身后的大树下飞下来一个黑影,身形娇有着一对长长的翅膀,没有攻击到烟雨和颜三,这只怪物在夜空里滑翔了很远才折过身子往这边飞。
林影一声惊呼,“是白巫师啊!”
幻狼的嗅觉灵敏,即便是白巫师改变了它身上的味道,林影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是他在攻击。
一只吸血蝙蝠?
毛毛怀疑的目光扫过他前面的几人,当时他们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是吸血鬼干的,可是现在它耀武扬威的在农场上方盘旋,鸡舍、牛舍、羊舍里的动物们都本能的发出惊恐的哀鸣声。
“他被控制了。”烟雨道姑从地上坐起来,正了正阴阳帽。
“被谁?”颜三一激灵,立即想到先前遇到过的怪事,特别是那个被占了身体的阴阳师,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孤魂给控制了。
“师弟,我不知道。”烟雨一本正经的回道。
既然发现了敌人,各位都警惕起来,拿出自已的看家本领,幻狼第一个冲了出去,瞬间空中就多了九个林影,朝白巫师扑去。
烟雨并没有动,而是回头对着黑暗凝视了很久。
“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了吗?”
颜三公子努力了半天,这片儿地方靠近山谷,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漆黑一团,他肉眼凡胎没发现隐藏的人或物。
“唔,师弟,有一个人一直盯着你,是不是来抓你的?”
烟雨只是凭借女人的第六感,感觉到黑暗中还隐藏着危险,要是真的是妖界她见过的山精,她没有十足的把握降服它。
“人?”颜三很奇怪她的措词,难道不是某种怪物吗?
“嗯,他过来了。”烟雨紧张的把桃木剑立在眼前,对即将过来的危险严阵以待,丝毫不敢马虎。
颜三长吁一口气,他平日是胆小怕死,但感受到烟雨的惊慌之后,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操起地上的一根枯柴,把烟雨拉倒他的后面,冷酷的叫嚣道,“不怕死的就来啊!”
烟雨紧贴在他的身后,师弟突然间说出很男人的话,除了让她有些意外,剩下的都是担心。
“师弟,你要小心些。”说着话,烟雨已经把能准备好的法器都抛了出来,甚至万兽灵火也被她强制赶了出来。
这朵奇火着实可气,知道有危险,传递给烟雨的情绪是很不情愿。
在灵火的照亮下,过来的人也渐渐露出真面目,一个脑袋尖尖,脸长的像马又像鹿,下巴颌上一撮白胡子,身材矮小健壮,四肢强壮有力的“人”。
“魔君,我来了。”此人嗓音尖锐,的确像一只鸟在说话。
“你站住。”什么牛鬼蛇神他没见过,魔界里长相比他恐怖的人多了去了,颜三并没有被他的外表吓到,倒是很意外他对自己的称呼。
那只怪物停在离颜三五步远的地方,烟雨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用手指头戳着脑袋狂想。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是空谷。”怪物微微欠了欠身子,对颜三表达恭顺。
烟雨一愣,这名字也很熟悉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趁烟雨回头的刹那,叫空谷的人伸出一只手抓紧颜三,想把他带走。
然而,他对烟雨的了解还是少了点,道姑一身的蛮力,目前放眼凡间,能与她抗衡的,除了大型机械,恐怕没有人类。
三年后茅山宗有一位稚嫩少年,因好大喜功而造成某地发生大型事故被赶出宗门,此人孔武有力,与他的师姐烟雨不差上下。
颜三被两人分别往两边拉,疼得他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烟雨道姑急了,后面黄飞被吸血鬼咬到了脖子,也不知道伤情怎样,一只手掏出一颗药丸往空中一抛,“灵火,把它送给黄飞。”
处理好黄飞,道姑猛地回头,小脸因为愤怒而血脉喷张,手劲儿又加强几分。
“师弟,我知道他是谁,是万恶门的人,还有他就是附在我身上的那团蓝光。”
什么?颜三惊讶不已,万恶门是什么鬼他不知道,但是附在道姑身上的蓝光他一清二楚。
被关在地下房间里时,陶老祖曾和他在梦中见过。一向儒雅沉稳的老头,疲惫不堪的来看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匆匆离开,“附着在烟雨身上的蓝火里包裹着一个灵魂,千万别让他夺舍了烟雨。”
所以,现在这个灵魂觉醒了吗?那他为啥不找烟雨,而是找他?
“而且这团蓝光就是借龙虎观阴阳师还魂的那个人。”
烟雨说的咬牙切齿,一直以为都是蠢萌的道姑,一向与人友善,可是这个叫空谷的人快要扯断颜三的胳膊了。
颜三惊骇,忘记胳膊被拉扯得巨痛,吃惊的看着眼前畸形怪状的人,魔君怒吼,“松开!”
松开手的是烟雨,她实在不舍得师弟再受这份罪。趁师弟被惯性带着飞向空谷的时候,烟雨飞身上前,手里的桃木剑直奔他的喉咙。
近到眼前才发现,这只怪物身上的皮肤跟铠甲一样的厚,桃木剑遇到阻力,分寸难进,她又想改变策略,去找怪物后脑勺的风穴。
夺过烟雨的桃木剑,颜三也不管五鬼显灵咒对这个空谷有没有用,将桃木剑高高举起,直刺天穹。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颜三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急调阴兵阴将,火速前往黄龙镇毛毛农场,速速领令,火速奉行,茅山祖师敕令。”
烟雨表情奇怪的看着颜三,在他念出第一句咒语时,一直紧紧拽着颜三手的空谷,像是被针扎一下,痛苦的松开他的手,整个人以扭曲的姿态往后退着。
“不可能!你是魔君,怎么也会念茅山的咒语?”
是啊,空谷的话也是烟雨想问的,她不止一次听到师弟念咒,可是他念出来的咒和她们学的不一样,即便是开头几句相同,可是中间总有一两句不同。
譬如现在,他高高擎起的胳膊分别指向东西南北中,借助阴阳帽,她看到平静的空气中有剧烈的波动,波纹震动的就好像有猛兽要冲出镜面一样。
化身吸血鬼的白巫师终究没抵抗住这种强烈的光波震动,从高空中直直的跌落下来,幻狼将强而有力的前肢死死地踩住他。
两只弱小的妖则是在一旁大口的喘气,震荡波以奇怪的频率发出嗡嗡的噪音,最弱的他们首当其冲,被粘稠的空气里冲出来的五位鬼神震的口吐鲜血。
五鬼浑身冒着浓浓的黑雾,时而凝实时而分散,这是因为请他们出来的颜三功力不济,但是对付空谷,倒显得绰绰有余。
被围在中间的空谷,身子猛烈的抖动着。
烟雨大喊,“师弟快点请五鬼神捉拿它,它恐怕要隐身了。”
颜三要是知道请完五鬼接下来干啥,还用得着她说吗?
“咋请?”颜三茫然的瞪着小师姐。
“咬破手指头,把血喷在桃木剑剑尖。”
正规的做法是用一张驱鬼符就可以,烟雨现在穷的就剩兜里的卫生用品,只好用土法子试一试了。
魔君紧皱着眉头,一狠心咬破食指,用力吸了一口血,大概是最近营养过剩,血液太黏,喷射出去的效果极差。
两人都觉得无望的时候,一直徘徊不前的五鬼突然动作灵活起来,纷纷亮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砸向几乎要变成透明的空谷。
一团黑雾过后,四周恢复平静,就连躲藏起来的月亮,也偷偷从乌云后面露出半张脸,在大地上洒下斑驳不明的影子。
五鬼消失后,空谷也倒在地上。
“死了吗?”颜三惊讶自己的本领,不可能啊?就凭他半吊子水平,能杀了一个来自异界的山精
“它死了,但是空谷跑了。”
烟雨失望的看着遁到阴暗处、消失不见的影子。当初在鱼塘附近,就是让狡猾的蓝光逃脱,历史又一次重演,烟雨觉得自己很没用。
“啥?”颜三公子上前踢了一脚地上一动不动的怪物。
“又是借尸还魂?”魔君磨着后槽牙,气不可耐的来回踱着步子。
现在一目了然,这个空谷希望自己回到魔界,别看他吹嘘的高大上,但是他的目的始终没有告诉他。还有当初他可是附在烟雨的身上,听陶老祖的意思是准备夺舍烟雨的身体,目的何在?
“草包,我问你,你出来之前,你师傅跟没跟你说过啥奇怪的话?”
烟雨坐在地上检查死去的山精,不明白颜三的话,摇摇头,“没说啥,就告诉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你们茅山宗有没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颜三不死心,接着诱导她。
“没有。”烟雨想了想,欲言又止。
“说!”颜三不耐烦的瞪她一眼。
“有一件事情,春明师姐说我们茅山被下了诅咒。”
颜三兴奋的蹲过来,“快说说,啥诅咒?”
实在搞不懂师弟为何这般开心,他自己现在就是茅山人,一旦茅山出大事,他也会受到牵连的。
“有个关于万恶门的诅咒,据说万恶门为了报复茅山,会在茅山找一个女道姑,把她变成圣姑,背叛宗门。”
“很久以前,听说啊!”烟雨一声惊叫,慌张的站起身。
“万恶门?空谷是万恶门的人!”
“是啊,你才反应过来?”颜三气结,跟他们出来这些日子,道姑的脑袋只是在捉鬼降妖的时候好使。
“那我就是”
“对!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
烟雨面如死灰,“师弟,我要是死了,你把我带回茅山,我要埋在后山上”
“滚!”颜三快被她气死,动不动弄个遗言,都成顺口溜了。
“哦!”道姑失落的应了一声,慢吞吞的走到另一边。
颜三都快把指甲盖啃光了,终于想通陶老祖的话,看来只有自己在她身边,那个空谷就没有机会夺舍控制她。而他也需要烟雨的保护躲避异界的追杀,两人互惠互利,好的很。
另外,他有一点疑惑的地方,这个空谷为何从烟雨身上跑掉的?
没有空谷的迷惑,白巫师也恢复了神智,几人把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这位来自大洋彼岸的绅士郑重向黄飞道歉,他是变异吸血鬼,虽然嗜血,但是牙齿上没有毒,不会把黄飞也变成他的同类。
“你有什么打算?”埋了那只可怜的山精,毛毛看着手足无措的白巫师问道。
烟雨他们都准备回去了,也停下来看着他。
“毛毛先生,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工作,我不需要报酬,只要有饭吃有地方睡就可以。”
“为啥要留下?”颜三觉的很意外。
“这里、这里有一种炁场,我感觉很安全。”
“我不想离开中国,也不敢踏出这里半步,纯种吸血鬼认为我玷污了种族名声,他们一直在追杀我,我想躲在这里。”
毛毛谨慎的看看烟雨和颜三,两人都点头,他也没啥反对。白巫师留下来正合适,他修的是西方巫术,虽然道行一般,总比普通的凡人有战斗力。
林影也同他们道别,姚德海对他的伤害让他难以释怀,他要去见他弄清楚自己的过去,于是在路口与烟雨三人分开。
“几点了?”烟雨有种不祥的预感。
“呀,已经过去两小时二十五分钟。”
黄飞赶紧用法术将他二人送到别墅。
大门口,月白的脸黑的已经无法用词来形容。
烟雨觉的自己脚下发虚,心更虚,对月白露出迷人笑容后,大师兄根本不为所动。
“道姑,祝你好运!”
颜三拍拍烟雨肩头,经过月白身边时说了句,“拿个鸡毛当令箭。”
颜三吹着口哨进去,屋子里传出很大的响动,他把大厅里的音响开到最大声,反正于老板家的别墅离最近的邻居有两里地,影响不到他们。
但是严重影响了月白,他扯着嗓子跟烟雨大喊大叫,结果小师妹像是看一个精神病人一样,无辜又无助。
月白快要被颜三给气死了。当他辛辛苦苦包好肉包子,楼上楼下找不到两人时,那种抓狂的心情,恨不得世界立即毁灭,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因为颜三的捣乱,烟雨暂时逃过被大师兄骂的下场,回到她自己的房间,看到颜三已经躺在她床上睡着了。
他明明有自己的房间。
烟雨想起师傅说无论颜三怎样都不能抛弃他,于是心安的躺在他旁边,不一会儿两人都熟睡过去。
清晨,藏身在山水之间的别墅里,传来尖锐的惊叫声。
“师兄,我的包子呢?”在别墅的一楼大厅,右边拐角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站着一位长发及腰的漂亮姑娘。
月白听到叫声,衣衫都没有穿好冲下楼梯,餐厅桌子上一大盆包子消失不见。
此时,去往毛毛农场的路上,因为山区湿气较重,行走在草丛里的颜三公子,端着一盆包子边走边吃,“嗯,月白的手艺真不错,果然是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
四点多钟,突然间惊醒的颜三从烟雨的脑袋下面抽出自己被压麻的手臂,半天睡不着觉,魔界的事情是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
所有人传递给他的信息都是支零破碎,虽然道姑让他在阴阳镜了看到了魔界的情况,但是没有父母亲的消息,让他无法安然入睡。
他要找到那个逃跑的空谷,不想在被动的让人牵着鼻子走,现在唯一能走的就是大摇大摆的让空谷先找到他。
“滴滴”,林荫小道上传来汽车的喇叭声,“魔君,你为啥不走大道啊?”
大清早的,颜三公子站在满是蛇虫的草窠里,难道就不怕被偷袭吗?
颜三一脚踩死跑过来的一只大甲虫,慢腾腾从草丛里出来,浑身上下,除了衣领是干的,其余地方都被露水打湿。
“你为啥在这里?”颜三好心的递给黄飞一个肉包子,后者受宠若惊的双手接住。
“我想去看看毛毛。”在都市里孤独的生活了几百年,第一次碰到同是妖类的朋友,黄飞有一种找到组织的亲切感。
“带我一起去。”大摇大摆的上了车,颜三一改往日话唠的样子,陷入沉思当中。
黄飞没敢用法术,一来是时间尚早,去了毛毛农场也未必开门,二来魔君似乎更想一个人安静的思考问题,他把车速降到最低。
“黄飞,你说现在魔界的人会不会都过来抓我?”
毫无头绪的颜三表情极为落寞,他无忧无虑的活了九千年,一夜之间突发的变故,把他变成多愁善感的小老头。
“魔君大人,我永远站在你的一边,只要我黄飞有一口气,就不会让别人伤害魔君。”黄飞信誓旦旦的保证,颜三只是苦笑一下。
风水轮流转,什么时候开始,魔界的魔王沦落到这般田地?
七点多钟,太阳从山后面蹦出来,绿油油的毛毛农场在金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魔君。”早早起来田间劳动的毛毛一路小跑过来,裤脚上站着泥巴,笑眯眯的对颜三行了个礼。
“这个拿去吃,道姑的师兄做的,味道不错。”颜三把一盆包子扔过来,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我去里面走走,要是道姑来了就告诉她一声。”
山里的空气清新,难得的清幽,使人心旷神怡,颜三暂时抛开烦恼,信步往山谷里走去。
两只妖面面相觑,“我看我还是远远的跟在后面吧。”
黄飞自信自己的伪装不会被颜三发现,一路上越跟越远,幸好他沿路留下气味,因为越到山谷里面,环境越复杂。
颜三后悔自己冲动的决定,他现在十分的肯定,过去的二十分钟,他一直在原地打转,不是他从山林里穿过,而是这处的山林在绕着他走。
妈的,果然应了那句“不作死就不会死”。努力平定焦躁的心情,颜三默想茅山术志里跟迷幻阵有关的咒语。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急急如律令!”
脚踏禹步,按照烟雨教给他的走法,颜三公子以地上的一颗石子为中心,饶了三圈,阖目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六丁六甲护身咒,方睁开眼睛。
“呸!”一屁股坐在地上,颜三懊恼不已,这根本就不管用啊!
抬头看看林间带着光晕的太阳,魔君忽然心明眼亮,盘腿做好,手结法印,高呵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哗啦”一声,左右两边的树木皆往后退,数秒钟后,莫名的从半空中飞来一物,“砰”的一声摔在颜三的跟前。
“哎呦我的妈呀,可疼死我了。”
颜三吃惊不已,“黄飞,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
头昏目眩的黄飞听到声音抬头去找,怎么眼前有无数个小星星飞来飞去,“谁?谁在跟我说话?”
颜三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捡起一根荆条抽打着黄飞,“该死的黄鼠狼,刚刚还说要保护爷,一转身就干缺德事,看我不打死你。”
黄飞被他一打,缠在他头上的戾气害怕之后逃的干干净净,他也恢复了清明,看见颜三后,这只可怜的黄鼠狼妖禁不住抱着他的大腿痛哭。
“呜呜,魔君,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法从怪圈里出来。”
“说说你遇到的事儿。”颜三愣住,仔细一瞧黄飞的衣服破烂不堪,不像是他在搞鬼。
黄飞抽抽噎噎的说着,“我害怕魔君遇到危险,就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一抬头就找不到你,我正纳闷呢,飞过来一个罩子把我罩住,等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片白光里,四周啥也没有,好像空间隧道一样。”
颜三浑身一激灵,“走,我们往回走。”
此地绝对不能久留,但是知道了九字真言可以镇住搞鬼的人,颜三此刻也不觉得多害怕,让黄飞在前面带路,同时高声喊着这九个字。
两人走出山谷时,农场里已经升起袅袅炊烟,看日头已经偏到山的另一头,说明他们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农场的小木屋,白巫师远远地就看见颜三和黄飞,高兴地以极不熟练的汉语喊道,“魔君回来了。”
“师弟!”等的眼珠子都快瞎了的烟雨从屋子里飞了出来,通常山南真人不许她在生活中使用法术,可是现在她不顾一切的飞身过来,一下子扑到了疲惫不堪的颜三。
道姑的力量很大,即使她控制了力道,颓靡的魔君依旧被她撞出去老远,“够了,你这个蠢”
话未说完,蠢萌道姑已经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呜呜,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我都想到你若是走不出那里,我就回去请师傅让我走阴,去土地庙拉你回来。”
“我我这不是安全的回来了吗,你不要哭”
颜三不会哄女孩子,脏兮兮的大手把道姑干净的小脸抹成了花脸,最后把烟雨搂在怀里才止住她的哭声。
站在木屋门口的月白,手骨节捏的咔咔响,本就畏惧他的毛毛惊恐的往后退退,拉住同样惊恐的黄飞,两只妖绕了一大圈站在颜三背后。
“你怎么知道这里?”回到木屋,颜三简单的洗刷之后,冷着脸看着月白。
“师弟,我、是我告诉大师兄的。”
烟雨是在月白对天发誓之后才告诉她最近都做了什么,听说一只妖从黄梅镇就跟着颜三,这位茅山宗嫉恶如仇的大弟子险些拿铜钱剑追过来。
“哼,他们几个都是我的人,你敢跟他们耍威风,就是和我作对。”颜三威胁道。
月白冷冷的一哼,走到窗边坐下,自顾拿起桌上的茶壶,他答应师妹就绝不反悔,但是这几只妖,包括颜三,胆敢祸乱凡间,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师弟,我早上找不到你,就猜到你会来这里,山里面有一个迷幻,我担心你被吸进去”
“得了吧,担心我为啥不进去找我?”
“我、我进不去。”烟雨理亏的低着头,声音小的跟蚊子叫。
“为啥?”
“因为”烟雨吞吐,不用说一定是月白不让她进去。
颜三也不为难她,现在都走了出来,计较这个显得他太小人,徒让那个吱吱喝茶水的笑话。
“有啥吃的?我饿了?”
毛毛立即笑着说道,“魔君,今天我特意杀了一只羊,晚上我们烤全羊。”
颜三白了他一眼,鬼才知道什么是烤全羊。
“烤好了叫我。”
毛毛的房子多,颜三一身疲惫,找了间屋子合衣躺下,窗外局促不安的烟雨看看他,小声问道,“师弟,你不会生我气吧?”
“不会!”颜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在凡间只有你是真心挂念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颜三煽情的话,把烟雨感动的泪眼朦胧,蹲在窗下哭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颜三睁着眼,他知道烟雨在哭,心里乱的跟一团麻一样。他舍不得让她哭,可是又害怕自己的这种心思,全天下因为他的绝情与不羁哭过的女子千千万,唯独对烟雨,他有一份很特别的心情,就如在迷阵里,他唯一想到的人也只是她。
忽然想到点啥,魔君打了个冷颤,“呸呸呸,都是幻觉,鬼才喜欢一个傻道姑。”
稀里糊涂的睡了半个小时,屋子里飘进诱人的香味把他馋醒。
“什么东西这么香?”出来时已经是夜幕,在木屋前面的空地上架起一堆柴火。
“哦,魔君,还需要几分钟烤好,你来的正是时候。”
篝火下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让颜三瞬间有温暖的感觉,心情也变得轻松不少。
黄飞殷勤的搬过来一张凳子,“魔君,你看,我最喜欢的羊肉串,这个已经烤熟了,你尝尝。”
滋滋冒油的羊肉上,刷上一层佐料,借着肉里隐藏的热气把佐料的清香给逼了出来,颜三已经口水横溢,在众人的关注下狠狠地咬了一口。
“唔!”每个人的口腔里都爆发出满足感,但也有例外,远远坐在房门口的月白,正在慢慢享用一盘素炒青菜。
妈的,他也想吃这么美妙绝伦的烤羊肉,可是对外他一直是清高的茅山大师兄,就是馋死也不敢坏了自己的名声。
藏在他袖袍里的符人忍不住了,自从吃了贪食鬼的精华,原本是一张纸的符人也变得具体起来,而且也学着跟人类一样呼吸和吃喝拉撒睡。
月白收到符人的请求为难起来,他养了一只符人的事除了烟雨没人知道,要是这事情传到茅山,将来他荣登茅山掌门人的几率就变得渺茫。
“不行,你没法子骗过那些人的眼睛,等一等再说。”扯住符人的脚,月白将他往衣袖深处推了推,接着嚼他那盘没有滋味的青菜。
“师兄,全羊烤好了,你快过来啊!”烟雨回头喊他,嘴上吃的油光铮亮,月白被她的吃相吸引,放下筷子走了过来。
对面颜三斜睨着他,一直看他不爽,他脸上是啥表情,为啥一副憋尿的衰样?
烟雨欣喜的把一块外焦里嫩的羊腿肉送到月白的嘴边,“师兄,宗门又没有规定不准吃肉,你干嘛为难自己啊?”
烟雨真佩服月白能放弃这么多美味而一心一意吃素,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了。
“嗯,师兄看着你吃。”月白推开她的手,嘴角含笑看了几眼两只妖和一位吸血鬼。
除了白巫师回报他一个笑容,两只妖连吃肉的力气都没有了。
“吃吃,大家放开肚皮敞亮的吃,最近的烦心事都过去了,以后你们两个在凡间还要生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有必要害怕一个不相干的人。”
月白并没有被颜三的话激怒,他的符人刚刚趁机钻了出去,溜到哪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佯装镇定无非是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两只妖得到魔君的支持,慢慢也开始放心大胆的吃肉,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一个人飞快的往这里遁来。
月白抽出铜钱剑,盯着黑暗里的一双绿眼珠。
“师兄,你快吃啊,来的人是林影,他一定是闻到香味忍不住跑过来。”
林影根本就没有发现潜在的危险,幻狼的本性就是食肉动物,在美食面前,基本上他灵敏的五识都会放在这上面。
匆忙对颜三和烟雨行了个礼,林影一屁股坐在月白旁边,伸手在滚烫的羊肉上一撕,一大块儿羊肉被他抛进“深渊巨口”中。
感觉有道视线在打量着他,林影侧头一瞥,惊得是汗毛倒立,手里的羊腿沿着一条曲线飞了出去,没人注意到从灌木丛里飞出一个白色影子,接住羊腿消失。
“他、他、他”林影惊恐万状,连滚带爬躲到颜三身后,“魔君,七色花让我给要回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真是个傻小子,此时竟然还能想起拍魔君马屁。
“好,冲你帮我要回花盆,以后你就跟在后我面,在凡间我罩着你。”颜三挑衅的看看月白,扬起手里的肉骨头,往后面一扔。
“哗”的一声,黑暗里蹦出来一个影子接住颜三乱丢的骨头,在众人根本没看清的时候消失不见。
月白哪还有心思管讨厌的颜三和一只妖,整棵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眼睛紧盯着黑暗,想追过去看看又担心被他们发现符人。
“什么东西啊?会不会是空谷又回来了?”
几人惊讶的站起来,毛毛举起一只超大功率手电筒往黑暗的山林里照了照。
“不会,他不会只过来抢一只骨头,也许是山里的动物。”黄飞仔细思考后说道。
颜三脸色阴郁,回头看看鼓着腮帮子的烟雨,“道姑,你怎么看?”
“唔,不系凡间的动物,你们忘了吗?附近山里的动物都被山精吃光了。”
黄飞和毛毛、林影三人互相看看,这么说又有一位新朋友要加入他们的凡间之旅。
“我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毛毛主人,会不会我们的牛舍鸡舍有不速之客?”白巫师说道。
月白再也耐不住性子,符人脱离他的掌控,刚才若真是它干的,一定要在这几人发现之前找到它。
“师妹,我去看看。”提着铜钱剑,月白转身要走。
“等等,我们几个人都不要分开,白巫师对生血敏感,他说闻到血味肯定不会错。”
颜三立即阻止月白的动作,以防万一,如果是躲在暗处的空谷卷土重来,他们都聚在一起也能想出对策。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消停,烟雨道姑恋恋不舍的看看几乎被她蚕食的烤全羊,“毛毛,你把这个藏起来,明天我要喝羊骨头汤。”
遵命的毛毛将剩下的羊肉搬到屋子里,在他刚走了一步,黑暗的灌木丛里跑出来一个影子,对着羊骨架就大咬一口。
烟雨道姑的桃木剑比月白的提前半秒钟指向它。“啪”万兽灵火也跳了出来。
灵火的亮度远不如毛毛的探照灯,当灯光打在羊骨架上时,一只浑身长着黑色长毛,篮球大小的家伙,愤怒的瞪着他们。
它的嘴巴死死咬住一根骨头,任凭烟雨的桃木剑把它身上的长毛烧焦也不松口。
“一只魔猴?”林影惊讶无比,“魔魔君,是不是魔界的人过来了?”
他听黄飞说过魔界动乱的事情,也知道魔君现在处境尴尬,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过来捉拿他,因为这只魔猴是有钱的人豢养的灵宠。
“哼,派一只畜生就想抓我回去,他们真没有把凡间的法师们看在眼里呢。”颜三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月白,此时他手背在后面,装作没听懂他的话。
“师弟,既然是坏妖,我就挑出它的魔核。”
烟雨用剑捅了捅它柔软的肚皮,这只魔猴不知道是不是饿得太久,仍旧不肯把嘴巴从羊骨架上放开。
“道姑,交给我们处置好不好?”
林影和魔猴同属于魔界,魔猴因为机灵讨巧,才会被修士抓来养在身边当灵宠。它们和幻狼不一样,一生都不需要进食食物来补充体能,它们只喝一种含有灵气的山泉水。
万兽灵火不等烟雨的回答,绕着魔猴飞了一圈之后,停在魔猴的脑瓜顶上。
林影谨慎的往后退着身子,他感觉到恐怖的危险,“快点往后撤,魔君,你站在我后面,我来保护你。”
说着话林影身子陡然变大,颜三和白巫师被他一把捞到后面避开危险。
道姑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月白没有拉住她,竟然趁乱抛开道姑钻进了山林里。
“草包,你快过来。”颜三从幻狼的背后露出脑袋。
“不、师弟,灵火说她能控制这只被抛弃的魔猴。”
灵火炙烤着一动不动的魔猴,空气中蕴含的强大冲击力已经将他们包围。
“它来到凡间并没有去吃毛毛养的牛羊,也没有吃我们当中的任何人,它来吃烤熟的食物,说明它是可以约束自己的**。”
从一出场就没有第二个动作的魔猴听完烟雨的话,绿色的眼珠里流出来的都是大滴的泪珠儿。
“呀,一只正在哭泣的魔猴,我活了这些年第一次看见。”林影兴奋地看着颜三,后者白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是谁?”颜三站到魔猴的面前问道。
魔猴点头。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今天我在山谷里被一个迷阵吸进去,是不是你搞的鬼?”
魔猴摇头后又谨慎的点了点头。
“你先吃点东西,我有话问你。”
颜三冷着脸往毛毛的木屋走去,极富有同情心的烟雨拍拍魔猴脑袋,“你快点吃。”
屋子里,除了月白不在,每个人都伸长脖子看着地上坐着的魔猴。
“实话实说,若有一句假话,道姑的桃木剑立刻取出你的魔核。”
颜三挥挥桃木剑,剑尖从空中划过,带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静电声音。
烟雨诧异不已,当着众人的面没有直接问颜三,要知道她控制桃木剑也要配合茅山咒语才能使用,而师弟只是随意的一划,就把储存在桃木剑里的雷电激发,太不可思议了。
“是,魔君大人。”灵宠不能变成人的模样,但是对储满十级雷罚的桃木剑,照样跟其他魔、妖、鬼一样,怕的要命。
“圣天古地的魔尊控制了整个妖界,他需要大人的骨血开启魔殿,于是我的主人就和其他修士组成队伍,来凡间捉拿魔君大人。”
“你的主人?是谁?”
“云霄宗的李运。”魔猴迟疑了一下,终究慑于颜三的魔威,胆颤心惊的说出来。
云霄宗?李运?怪他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不过现在连魔界的蝼蚁都开始打他的注意,这让颜三很受伤。
“他们现在是不是就在山谷之中?”颜三沉着脸,接着问道。
“对,主人和另外六位修士大人合力用一张劈天符来到凡间,他们担心被九层天雷击,不敢贸然进来。”
“于是就把你给甩了出来?”颜三不屑的讥讽道。
“是,刘权大人是一位三级阵法师,他在山谷里布置了一个迷幻阵,没想到真的把魔君给吸引了过去。”
这倒霉催的。
凡间这么大,他只不过随便溜达就被一群得了失心疯的蝼蚁给抓住,还有比他更跌身份、更衰的“预备神”吗?
魔猴瞪着大眼珠偷偷观察颜三的表情,壮着胆子继续说,“也不知道魔君做了什么,破掉刘权大人的阵法,我在阵心激发灵力,就被甩了出来。”
“呸,咋没摔死你。”颜三恨恨的站起身,他还没落魄到去打一只灵宠解气。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让他真刀真枪的来见我。”边说边往外走,结果这只灵宠匍匐在地哀嚎,“魔君大人,我是被抛弃的灵宠,回去也只有受死的份儿,求您可怜我”
“闭嘴!你以为我就不想让你死吗?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造化。”
魔猴鸡蛋大的眼窝里,泪水在打转儿,烟雨蹲在它面前,托着粉腮,“我师弟说得对,要不是你还有用,我准备下一步看看你的魔核是什么颜色,还有啊,我还没有吃过魔猴的肉呢。”
自怨自艾的魔猴激灵一下回过神,让它毛骨悚然的是道姑贪婪的舔了舔嘴唇,那种渴望就是它刚才对羊骨头的感情,吓的它一刻不敢停留,往山林里窜去。
“你要是不办事,下次我遇到你的时候,你的神魂我都会收来,从此世间不会有你这只灵宠轮回。”
身后烟雨道姑慢悠悠的话飘过来,堪比地狱最可怕的鬼叫声。
黄飞、毛毛、林影、白巫师,四位身怀绝技的“凡人”以个头高矮挨次站在颜三的面前。
颜三奇怪的看看白巫师,“你不是我异界的人,凑啥热闹呢?”
“尊贵的魔君殿下,世界乃大,无处不是家,以后我怀特就是魔君殿下的人,请收下我吧。”白巫师用他知道的凡间规矩,五体投地跪拜颜三。
“呵呵,你是不是还没死心,想把我变成吸血鬼?”颜三调侃他。
“不不不,以前是我迟钝,因为殿下的容貌太出众,完全符合我族最优秀该隐的血统,我才冒犯殿下,请恕罪。”
怀特绅士极力想留在颜三的身边,这两日他突然想明白,只有靠近颜三他忐忑、惶惶的心才会安定,所以坚决不离开他的身边。
“好吧,虽然你是他们之中本事最菜的,且留在这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的周围一定是危险重重,你们谁要走我绝不挽留。”
“我们誓死保护魔君。”另外三人惊慌的跪下,他们在妖界,魔界都是微尘一样的存在,此生能在魔君最困难的时候和他并肩作战,即便是死了,也对得起列祖列宗。
“好,从现在起就开始轮流值夜,发现危险不要轻举妄动,时刻保持警惕,防备敌人的偷袭。”
这时,烟雨匆匆进来,“师弟,师兄不见了。”
月白之前偷偷跑开,颜三已经看在眼里。
“我才不管他,他那么有本事,又有胳膊还有腿,连脑子都长了一个,不会自己回来?”
颜三这小气吧啦的男人发了句牢骚后,还是站起身往外走,吩咐四个跟班,“按计划行事,黄飞跟我去找茅山的大弟子去。”
选择黄飞是因为这小子很机灵,随机应变能力超强,相反林影和毛毛的个性有点木讷,法术方面除了白巫师,几人不差上下。
拿着聚光手电筒往木屋后面的山林走去,一路上黄飞东嗅嗅,西闻闻,气的颜三“咣”的踹了他一脚。
“你当自己是幻狼啊?”
“大人,虽然我的嗅觉不如林影,但是这熟悉的烤羊肉的气味,我还是记忆犹新。”黄飞捏起草丛里一片沾了辣椒酱和孜然的树叶子。
“瞧瞧吧,你那个表里不一的大师兄,趁大伙有危险时自己躲在山里吃羊腿。”
“师弟,大师兄他不是那样的人。”烟雨撅着嘴巴辩解,“或许是那只魔猴偷吃了羊腿呢。”
颜三气愤的用手指戳了一下烟雨的脑袋,“就你这点智商,他要是能有羊腿吃,何苦去啃羊骨头架子?”
烟雨瞪着委屈的大眼睛,师弟说的没错,可是她也不敢相信师兄为了吃羊腿连她的危险都不顾。
“大师兄?”烟雨朝黑暗的四周喊了一嗓子。
“走,继续往前走。”
审问魔猴的时候,问它山精是不是和他们一起组队过来的,魔猴说并不知道有一只山精在这里。在魔界,山精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所以在这附近应该是还隐藏了一只。
这些烟雨并不知道,颜三想了想说道,“这山里还可能有一只山精,烟雨,你认为月白打赢它的胜算有多大?”
烟雨吃惊的张圆嘴巴,颜三气恼的点头,“嗯,知道了,你这表情就表明月白不可能活着回来的。”
“师弟”烟雨急的要哭,“你有办法救他的。”
颜三学白巫师的样子无辜的耸耸肩,两手一摊,“别逗了,我救月白,还不被他笑话死。”
道姑被他吓唬的直掉眼泪,颜三气不可耐,“好了好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现在行进的路和白天颜三走的路正相反,这片儿的地貌都是林木茂盛,杂草丛生,好在能跑的动物都被山精吃光,除了毛毛虫和甲壳虫,三人没遇到任何动物袭击。
陆续的,黄飞又发现几处染有羊油的地方,“奇怪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偷走了羊肉?”
颜三四处逡巡着,他的眼神不如黄飞和烟雨,若是那只落单的山精,就靠他的眼神根本就找不到一只善于在黑夜伪装的精怪。
“大人,你快来看看。”趴在大石头后面的黄飞打了个手势,颜三和烟雨悄声贴近。
扒开浓密的草丛,对面有一条从山上淌下来的小溪,靠着溪边的大树,有一个浑身雪白的小人正在大快朵颐的啃着羊腿。
“啥东西?”这个真没见过,颜三只觉得很眼熟,回头询问烟雨,道姑用手捂住嘴巴,惊恐的指指对面的大树。
颜三不明白她的意思,回头把目光投向小白人倚靠的树干,揉了第三次眼睛后,终于找到了奇怪的地方,有一块凸起的树皮正缓缓的从树干上面往下移动。
“有妖气。”黄飞回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提醒颜三。
这种妖气来自树干上面,而不是地上坐的雪白小人。
三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要说昨天制服被空谷占用身体的山精,那是因为空谷的魂灵和身体没有完全融合,被颜三钻了空子。现在一只活生生会隐形的山精出现在眼前,魔君现在只想赶紧逃走。
树下雪白小人正津津有味啃着羊腿,他的手小嘴巴啃一口羊腿撕下的肉都不到指甲盖大,因为心急吃相十分难看,忽然这小东西停止动作,偏过脑袋聆听周围的声音。
山精的动作再小心也不会一点声音也没有,当它从树干上一跃而下时,雪白小人扔下羊腿翩翩往上飞。
三人惊呆,这套路玩的太好了吧?按正常思维,如果有东西从头顶扑下来,都会选择往左右躲,而不会投怀送抱,让人抓个正着。
正当他们以为小人会被山精一口咬住的时候,那只奇怪小人身子360度拧转,把自己扭成一股麻花从山精的咯吱窝钻了出去。
山精不在模拟树干,伸展身体幻成似鹿非鹿,似马非马的丑陋怪物。
“啊呜!”这只怪物发出虎啸表示愤怒,震的树叶和枯枝纷纷掉落,而那个雪白孩子没受任何影响越飞越高,山精以诡异的速度飞到半空,手一伸就要抓住白孩子。
“啪”的一声,从暗处飞出来一柄暗器刺向山精坚硬的身体。
电光火石之间,烟雨惊呼道,“是师兄的铜钱剑!”
铜钱剑对山精没造成任何伤害,倒是成功引起山精的注意,雪孩子趁机逃脱,飞向小溪旁边一处高大灌木丛。
被激怒的山精冲了下来,同时烟雨也提着桃木剑奔过去,颜三没法只好郁闷的跟上。
月白趁大家注意力都在魔猴身上的时候,悄悄出来寻找符人,不料这个刚刚开了心智的纸人怕被月白捉回去不让他吃羊肉,越跑越远,要不是月白靠微弱的咒语联系,这个小东西今晚一定会被山精撕成碎片。
月白惊讶突然跑出来的烟雨,“快走开,这里危险。”
本来不情愿出场的颜三公子奇怪的看了眼月白,不管这个讨厌的男人怎么自大,他对烟雨的关心一定是真心的,就冲这一点,他觉的月白还算个爷们。
桃木剑和铜钱剑同时指向盘旋在空中的山精,因为不受天地规则影响,山精仍保留他在魔界的修为,看到大摇大摆走出来的魔君,山精有片刻的迟疑。
“喂,山精,下来!”颜三大大咧咧的走到山精的前面,强装镇定的虎着脸盯着它。
这是一只母山精,前几日丈夫出去觅食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饥饿难忍,不顾丈夫的叮嘱,擅自来到农场附近,想找一点可以果腹的东西。
她迟疑的看着魔君,生活在魔界,对魔王浑然天成、自带的魔威再熟悉不过,但是堂堂的魔君大人能在凡间出现,她不相信。
“啊呜!”母山精此时的吼声明显减弱,但是仍戒备的盯着颜三。
“拿去,你不是饿了吗?这个很好吃的。”颜三捡起地上的羊腿往空中抛起,月白动了动嘴唇,没敢把话说出来。
山精意外颜三的举动,条件反射往后面退了数米,但是羊腿的诱惑那么大,在掉进小溪里之前,母山精飞过来一口咬住。
“师兄,你有没有受伤?”
见安抚住山精,烟雨悄悄绕道月白的身后拽拽他的衣袖,藏在袖袍里的雪孩子隔着布料差一点就咬住烟雨的手指头。
“啊?师兄,你的衣服里有啥啊?”
一直在后面树丛里搜寻雪孩子的黄飞闻言抬头,除了逃到树上吃羊腿的山精,他还闻到浓烈的羊油味,就在那个道长的身上。
“烟雨,没什么,你看错了。”月白一狠心念了个死咒,袖袍里的符人立马消停变成薄纸,他也佯装摆弄身后的铜钱剑,躲过烟雨的怀疑。
黄鼠狼妖蹲在灌木丛里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偷偷转到颜三后面,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颜三听完露出个阴森森的笑,不怀好意的打量一眼低着头的月白。
母山精吃东西的速度很快,看来一只羊腿根本填不饱她的肚子,又蹲在上面发出虎啸声,吵得颜三直心烦,到目前为止,他们异界过来的除了会装腔作势,他还没遇到过十恶不赦之徒,当然那个空谷除外。
“你到底下不下来?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你这蠢货不去给你夫君报仇,呆着这里干啥?”
“咚!”山精四肢僵硬的从树干上直直落下,把地上的岩石砸得粉碎,这头怪物仍保持在树上的姿势,能动的只有她的眼珠子。
目光锁定颜三,喃喃的终于开口问道,“我的夫君,死了?”
“呸,你个蠢货,难道他出去散步了吗?”
虽然在魔界没见过山精,但是他们的传闻林影知道的多,山精堪比凡间的鸳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有一个意外死去,另一个也不会独活。
“那、那……”母山精艰难的站起来,颜三已经防备她寻死的可能,大喊烟雨,“快拦住她。”
不是他不怜香惜玉,主要是母山精跟一颗炮弹一样撞向大树,在场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大力士烟雨。
道姑稀里糊涂的伸出一只脚绊住冲过来的山精,可怜的母山精寻死未成,拦腰撞到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后,顶着一个大血包跌坐在地上。
为了避免她在寻死觅活,烟雨求月白给她画了一张镇魂符戴在身上,几人把她压回山下的木屋。
与此同时,徘徊在三级迷幻阵附近的魔猴,蹲在树下惆怅的看着眼前的黑暗。
到底回去还是趁机脱离那个笨蛋主人?不回去报信,魔君不会放过他,回去的话又会被当做敢死盾牌,到底应该怎么做?
眼看太阳要升起,魔猴长叹一口气,丧气的跳到对面的石头上。
“砰!”的一声,身体受到反弹的魔猴惊恐的发现自己误撞了迷幻阵的死门,失去意识之前,一道诡异的蓝光出现在它的眼前。
须臾之后,它慢慢苏醒,看看周围的环境,魔猴站起身,摸摸自己的脑袋,唇边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抬腿跳上巨石,从长长的绒毛里掏出一根银色的钥匙伸进石头缝里,空中仿佛有一扇透明的门打开,它机敏的钻了进去,大门在它后面慢慢合拢。
回到小木屋,一夜乏累的几人连话都不想说,匆匆交代毛毛看守好山精,个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接近中午,烟雨道姑依然是被饿醒的,好在毛毛的农场什么都有,早就为她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毛毛不但是一位精明的农场主,还是一位厨艺高超的大师。
幻狼在被控制成为一条德牧犬的时候,吃进嘴里的食物都是生的,带着血丝的,吃了毛毛的饭菜激动地热泪盈眶,他这样说,“只有畜生才吃生食。”
他的话听上去很难听,但是他的伙伴都十分同意。
“对啊,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可是我为了成为人,已经减少吃鸡肉的次数,我发现田里的蔬菜也很可口,我是绝对不会吃人类或者没有加工变熟的食物。”
黄飞说话的时候,屋外传进来“嘎吱嘎吱”牙齿嗑木头的声音。
“这只山精除了有人类的模样,其他的行为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两只妖、一只魔,一只吸血鬼均抬起头往外面看。
此时揉着肚皮的烟雨道姑,睡眼惺忪没有看清地上蹲着的山精,冷不丁腰间的长发就被她一把抓住,身手利落的爬上道姑的肩膀,张口就要咬下去。
闭着眼的道姑在山精的背后摸索着,嘴里念叨着,“唔,果然镇魂符要掉了,山精,你快点下来,洗干净手吃饭。”
道姑迷瞪的走进屋子,肩膀头上幻成凡间女人模样的山精,嘴巴根本就没从她的脑袋上挪开,有黄符遏制她,她也只能弄脏烟雨的头发。
烟雨是无所谓的,昨天就被颜三骂了不讲究卫生,早晚头上生虱子。所以山精没有被她头发的臭气熏吐,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哇!好香,山精你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闻到香味的烟雨迫不及待的坐下来,被赶着去洗手的山精则是吐口吐沫在手心搓了搓,就算洗完了手。
“呕!”四位男士快被这两人给恶心死了,特别是有洁癖的白巫师,看到这一幕比让他喝生血更难受。
“道姑请洗洗手吧!”他勤快的端来一盆水,有些难为情的烟雨红着脸洗干净手,山精也跟着照做,洗好手端坐在桌前。
四位男士不住地点头,虽然山精的原型看来是跟恐龙一样,可是幻成人类模样确实为娇俏的美娘子。
烟雨端饭碗,她也照做,烟雨夹菜狼吞虎咽的吃,她也照做,所以一桌子的美味,还没等林影慢慢品尝,已经被两位女士风卷残云了。
没办法,在道姑和山精吃饱后,毛毛进厨房又重新做了一顿饭,饭好时,颜三和月白分别从房间走了出来。
“黄飞呢?”厨房里只有毛毛和白巫师,而林影则是在周围巡逻。
“和烟雨道姑一起去山里采草药。”毛毛知道魔君担心她的安危,于是赶紧又说道,“没走远,我的农场里专门有一块地种了草药,道姑去那里了。”
颜三点点头,等吃完饭后,月白要回于老板的别墅看看,颜三也没给他好脸色,自顾往毛毛的药草园走去。
烟雨收获颇丰,这是一个两亩多地的药园,里面很多药草已经到了成熟期,不但是她需要的,有几株还是茅山里找不到的。
“师弟你看,这叫银心草,可以做成止咳的药丸,还有三叶苍耳,别看它上面都是刺,里面的种子磨成粉,能治疗疟疾。”
颜三对医药一窍不通啊,不过看到烟雨的脸上又恢复以往开朗的笑容,他也跟着笑,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后,听她讲药材的药性和名字。
“你记不记得我刚来凡间是为了啥?”一晃时间过去一个多月,颜三感觉和烟雨相处了好几年,彼此之间没有一点隔阂,熟悉的就像老朋友一样。
“你是说阴司圣主的储物袋?”烟雨嗅着一大把草药的药香。
“对,里面有一本药谱,这可是仙界才有的,等我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药谱取出来。”
颜三不敢说大话,因为他没有修为,也没有神识,能沟通饕袋是因为这个隐形储物袋是先天灵宝,而钟离花的储物袋仅仅是普通的储物袋,在凡间受规则压制。
烟雨欣喜若狂,她本来就是心里藏不不住事儿的傻大姐,一高兴就在颜三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还没等颜三消化这个吻,一直跟在他们附近的山精颠颠的跑来,撅着嘴巴也要在魔君的脸上亲一下。
“什么鬼?”一把推开噘过来的大嘴唇子,颜三吓的“花容失色”。
“我得赶紧炼出融合神魂的丹丸,山精因为丈夫去世,悲伤过度,现在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三魄,所以总是傻乎乎的。”
烟雨抓住山精的手,“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终归不会忘吧。“我叫紫翎?”紫翎说出自己的名字突然停住,大眼睛里迅速的溢满泪水,“红翎哥哥呢?埋在哪里?”
颜三和烟雨交换个眼神,颜三小声问道,“你不是说她神志不清呢吗?咋还问起死了的山精?”
“唔,师弟,哀莫大于心死,也许紫翎就能记起这一件事呢。”
果然,一秒钟前还哭的泪眼婆娑的紫翎,下一秒恢复痴呆状,愣愣的盯着颜三。
“快点回去炼药,这妖怪让我发毛。”
回去的路上烟雨问个不停,“师弟,你是不是也是什么精怪变的?我听说魔界的人一开始都没有人特征。”
“你闭嘴!”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你住的地方没有山精吗?”
“你闭嘴!”颜三火大,不就是害怕妖怪吗?等大爷回到魔界,完善道心还怕个屁啊!
回到木屋,烟雨把采回来的药草放在阴凉地晾干,听说月白回于老板的别墅了,她也想回去。
“你回去干啥?”为了不让躲起来的空谷找上她,颜三恨不得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炼药的丹炉在师兄那里。”
烟雨明明觉得昨天晚上师弟跟师兄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可现在看师弟的表情,似乎很不愿意。
“好,我陪你。”
两人出来时,毛毛开着一辆货车准备去城里的超市送货,副驾驶位置坐着林影。
“你又干啥去?”气不顺的魔君眼睛一瞪,吓的林影浑身一哆嗦。
“警察局里姚德海死咬着不松口,我今天必须问清楚当初他为啥给我下银针。”林影愤恨不已,昨天一天无功而返,他反而越挫越勇,一根筋的非要弄清楚。
这件事儿没法不支持他,心病还需心药医,嘱咐他们几句后,两人往于老板的别墅走去,没走多远发现紫翎也跟在后面。
“带着吧。”烟雨可怜巴巴的瞅着他,颜三对她这个表情一点免疫力都没有。
半路上,偶尔能看到来往的车辆,紫翎跟受惊的小猫一样,紧紧抓住烟雨的衣襟,根本不敢抬头看。
“啧啧,这恐怕是混的最惨的山精。”
“师弟,我想先给紫翎炼丹,可是还缺一位药材,明天能不能借毛毛的车去城里看看?”
“黄飞不是有车吗?一会儿我们就去。”颜三可不想耽搁,夜长梦多,紫翎现在魂魄不全,要是被诡计多端的空谷发现,说不定被夺舍偷偷接近他们。
别墅里安安静静,月白不在房间内,烟雨找了一圈没看到,在包裹里翻出自己的小药炉,留给月白一张纸条后三人离开。
在他们走后又过了半个小时,别墅的后院有一堵花墙,墙头外露出一张毛茸茸的脸,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后,从墙上翻进来两个人,一身奇装异服,其中一人手里还牵着一只宠物,蹑手蹑脚的钻进别墅,不一会儿厨房就发出“叮当”的响声。
从地下室里出来的月白侧耳听到楼上有响动,担心大门没有锁好进了贼,抓起墙边的一把铁钩子,猫着腰接近一楼大厅。在厨房里,果然有两个男人狼吞虎咽吃着一盆放了好几天的馊饭。
手握着铁钩子的月白突然跳进厨房门口,大喊一声,“你们是谁?”
两人一狗吓的跳上灶台,惊恐的看着月白。
“别别,我、我们兄弟俩饿了好几天,只想找点吃的。”其中一黄脸高个男人惊慌失措的扔掉饭碗,哆哆嗦嗦的站在墙角里。
月白盯着两人,另一位矮个儿头发杂乱,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相比高个儿还算完整的衣裤,他简直就跟生活在山里的野人一样。
至于那只黑毛杂种狗,月白竟然生出一丝厌恶。
“出去!”月白退开一步,冷眼盯着两个人的举动。两个被吓傻的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如果他们跟月白搏斗的话,赢的人一定是他们,毕竟他们身边的狗一直低低的发出警告音。
两人一狗走出别墅的范围,月白长吐一口闷气,锁好大门转身回到卧室,桌子上放着烟雨留下来的字条,月白看看后又检查了一遍行李,背上铜钱剑下楼,准备去毛毛农场。
躲在稻田里的李运和刘权看到月白走远,才从泥沟里爬出来,两人拍拍胸口,“好险,没想到凡间也是和修行界一样弱肉强食。”
“刘兄,此次来凡间捉拿魔君,看来要小心行事为妙。我现在最生气的是,哪个傻瓜说的像咱们元婴修士,不受凡间规则影响?”
李运是云霄宗宗主的儿子,在宗门里一直跋扈专横,出了他们云霄宗,他就是一条虫,进了凡间后,连虫都不如,浑身臭烘烘,连自己都恶心三分。
刘权正是那个高个子的男人,自持是三级阵法师,根本就瞧不起这位云霄宗的公子爷,但是他是一位散修,能来到凡间也是靠李运的劈天符,再怎么自傲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低头揉着肚子说道,“我们在阵法里还能维持自己修为,看来得到的消息有失偏颇,凡间对任何一位魔界进来的人都有压制。”
“我们人数众多,而魔君就是一个人,在数量上我们有优势,而且你这只灵猴能变成三种动物而不被发现,这一点起码我们在安全上有保证。”
“魔君到底在不在附近?”李运听他的话有道理,想到刚才月白身上的气势又有些胆怯。
“定位盘不会弄错的,只要我们伪装成凡人,总会有机会找到他的。”刘权的肚子越来越疼,“哎呀,刚才那盆饭里会不会有毒,我这肚子疼的……”
李运一听他说肚子疼,自己也有想放屁的感觉,顿时在他俩周围的空气质量下降好几度,熏的那只变成野狗的魔猴逃到远处大喘气,“妈的,两个废物!”被空谷占了身体的魔猴张嘴骂道。
这时候远处的小道上开过来一辆红色的夏利车,空谷闻道危险的气息后,钻进草丛里隐藏起来,他现在不敢肯定自己附在魔猴身上会不会被烟雨发现。
李运和刘权肚子疼得已经在地上打滚,黄飞的车子停在道边,热心肠的黄鼠狼妖慌张下车,“两位是不是生病了?”
他嗅了嗅鼻子,这两位多久没有洗过澡,简直是臭不可闻。
“啊,救命啊,我的肚子疼。”
李运紧紧握住黄飞的手,一用劲体内翻滚的臭气窜出来,熏的黄飞差点弃之不顾。
“这只黄鼠狼真讨厌,完全给他们妖族丢脸,啥闲事都爱管。”
车上颜三不满的按了下车喇叭,“喂,上车!”
“师弟,要不我也下去看看,遇到了又不能假装看不见。”烟雨小心的请求到。
“不行,快点去城里买东西。”颜三总觉的此地不宜久留,要说为啥他又说不原因。
黄飞也没有办法,不敢违背魔君的命令,只好从兜里掏出二十几块钱扔给他俩。
夏利车走后,地上躺着的两人抽搐着爬到一块儿,“刘兄,看到了吗?刚刚在盒子里面坐着的是魔君啊!”
“是的李兄,我看清楚了。”刘权没有憋住肚子,把一泡翔方便在内裤中后,急着找水冲洗。
李运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去,两人终于爬进一条水沟,洗掉身上杂物,人也恢复了精神。
“李兄,我们需想办法找到魔君,我看他往那个方向去,我们也追上。”刘权指向通往市里的小路。
趴在岸边的空谷不同意,很明显他们这是去采购,只要在这里守着就成,但是他人微言轻,还没等他发言,就被李运踢了一脚,“走,你这只蠢货。”
黄飞将车停在省城一家药品公司的门口,相比魔君与道姑,他有很丰富的生活经验。
“这里一定会有道姑需要的药材。”药店门庭若市,没见过大世面的颜三寸步不离跟在烟雨后面。
“是一种五角形叶子,上面结的果子也是五角形,吃起来口感发涩,不太好吃。”烟雨说出来的药名,站在柜台后的年轻姑娘根本没听说过。
“你说的我们这里没有啊!”姑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不时瞟到颜三身上,不知道这个男人生了啥病,为啥把脑袋包成粽子。
烟雨失望的转身要走,不料里面的眼镜姑娘叫住她,“我这里有本《药草大全》,你找找有没有你想要的?”
半个小时候,烟雨终于买到可以为紫翎炼丹的药草。付账的时候,烟雨趁颜三没注意她,偷偷问眼镜姑娘,“姐姐,你最近是不是多梦,半夜惊醒,口干多汗?”
本要去接待其他顾客的眼镜姑娘急忙回身,惊奇的看着烟雨,“你怎么知道?”
最近一个星期她一直被一个恶梦困扰着,每天睡到半夜一两点钟,都会做同样一个梦,梦里有位漂亮的古装女子和她说话,关键是这个女人并不出声音,好像是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墙,最后的梦境都是这个女人被一只凶狠的猛兽咬断脖子,身体泡在血水里向她求救。
拉着烟雨蹲在柜台下,把情况和她说明白,烟雨为难的看着她,“你这是梦魇到了,或许那个女人真的是向你求救,我身上没带做法事的工具,也没有符箓给你,你今晚按我说的方子先试试,把一面镜子和剪刀压在枕头下,看看能不能赶走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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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法子我在网上看到过,根本不管用,小妹妹,你是不是会抓鬼?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一个人住很害怕,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烟雨听到颜三在后面喊她,“我必须走了,我师弟不喜欢我管闲事。”
“不不、小妹妹,你这么漂亮心底一定很善良,你比公园里那么摆摊算命的看的还准,今天你一定要帮帮我。”
眼镜姑娘越说越激动,声音不免就提高几分,引来周围顾客的注意,斜对面正在巡视的药店经理黑着脸快速走过来,“小何,上班时间你敢会朋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经理?还有没有顾客?”
“店长,我……这位是我的顾客,她在问我一些药材名字。”小何姑娘慌张站起身,红着脸撒谎。
颜三和黄飞发现不对劲后走过来,“烟雨,出什么事了?”
“师弟,我……问她……一些药草的药性,何姐姐帮我解答呢。”烟雨不善于撒谎,结结巴巴的说完。
颜三不忍心揭穿道姑的谎话,不耐烦的催促,“走吧!”
“不,请等一下,小妹妹买了这种药材没有付账。”何小君一心想留住烟雨,从柜台下胡乱拽出一盒子药材,红着脸看着颜三。
店经理冷笑,“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你想挣提成想疯了吧?我看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你要是不想在这儿干趁早走人。”
何小君低头看手上的精美盒子,脸色由红转白,又被店经理羞辱一番,眼泪儿在眼圈打转,颜三和烟雨都伸长脖子去看锦盒上的字:极品高丽参。
“啥玩意?”
魔君自然不晓得是什么,但是烟雨和黄飞都清楚。烟雨是对数字不敏感,只知道人参是好东西,极品参更是可遇不可求,但黄飞活成了人精,凡间的大小事情了如指掌,看看标签:2元。
“魔君,就是凡间的一种补品,人要是快死了,吃了它能吊回一口气,连黑白无常两位大人都束手无策。”
“有这好东西?”魔君不相信灵气匮乏的凡间可以生长极具灵性的参。
“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示意何小君把盒子放在柜台上,颜三伸手要去拿里面全须全尾的极品高丽参。
“别动!”店经理声音高亢的叫停颜三的动作,顾客都被他踩着鸡脖子的嗓音吸引过来,这位店长涨红了脸气愤的说道,“你知道这是多少钱的药材?说看就看?”
颜三挠挠包裹严实的头皮,“不看的话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极品?”
当初于明明在纸上画了一堆圈给他看,一盆花就卖了3万,现在这个参的后面也跟着好几个圈,他认为这个东西不值得购买。
他不想买但是店经理瞧不起人的话却让他不舒服,决定教训教训他。
“看了你也买不起,干啥要看?”店经理戒备的看着颜三,正常人谁会把脑袋包成这样?不会是进来抢劫的吧?
“呦呵!”颜三被他气笑,转头问黄飞,“这里是不是有句话叫……”
“狗眼看人低!”黄飞立即替他补充完整。
“对!”颜三指着店经理鼻子,“你就是那条狗。”
“你怎么骂人?”店经理被指着鼻子骂做是狗,回头喊保安要把他们轰出去。
屋子里乱哄哄的,店经理找不到帮手,颜三又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心里没底就把气撒在小何身上,“把东西给我放好,勾搭不三不四的人假装买东西,要是再发现你这样,立马滚蛋!”
好在颜三没有别的动作,发泄一通的店经理觉得后脖子冷飕飕的,本来就仗势欺人,心虚的很,扒开人群灰溜溜的挤了出去。
事情没闹大,何小君顿舒一口气,发现烟雨几人要走,这姑娘从柜台里钻了出来。
“小妹妹。”何小君心一横,死拽住烟雨的胳膊,“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都快被那个女人折磨疯了。”
烟雨不忍心再拒绝,回头去看颜三,“师弟,这位姐姐被鬼缠身了,我能不能帮帮她?”
“我有钱,我可以付钱的。”何小君连日来花在广场冒牌道士身上不少钱,但是唯有烟雨连问都没问就看出她的心病,就算丢了工作她也要留住烟雨。
颜三郁闷的叹口气,刚想拒绝,发现远处店经理正跟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朝这里比划。
魔君冷笑,回头对黄飞嘀咕几句后,黄飞悄悄来到店经理身后,夸张的扭了扭自己的屁股。
他只是故意弄出一股穿堂风,一不小心把店经理头上的假发吹跑,露出一颗油光铮亮的大脑壳,顾客们爆发出哄堂大笑。
窘态百出的店经理追着捡他的假发同时,何小君又把自己的梦讲给颜三听。
“什么样的黄衣女子?”颜三好奇多问了一句。
“很漂亮,梳着古代的发髻,好像皇宫里的皇后,身上的衣服都是明亮的黄。”何小君对梦境里的女子描述道。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更具体的特征?”
何小君只有对第一次梦境里的女人有些印象,往后的几次都因为太害怕,她不敢去看这个女人。
“她的鼻尖上有一个黑痣。”何小君想了想回道。
颜三心生疑虑,“难道是这这个地方?”他指着烟雨的鼻子侧翼问道。
何小君诧异的看着他,重重的点头。
“唔,烟雨,你帮她看看,最好让我也进到她梦里,我怀疑是钟离花。”拉过烟雨,两人背着何小君嘀咕道。
“什么?师弟你是同意我给她捉鬼了吗?”烟雨欢欣雀跃,像个小傻子一样憨笑着。
“钟离花是阴司的女鬼,不然谁还敢穿一身黄衣服入凡人的梦?”特别是钟离花鼻尖上的美人痣,也是她的标志。
“万一不是呢?你要是入了她的梦,我不一定能把你带出来?”烟雨有些烦恼的说道。
“为啥?”
“茅山是有办法请神上身,但是出来时有一个咒语,我不会念。”都怪她平日里功课做的不好,关键时候掉链子。
“啥咒语?”
“定身咒。”烟雨难为情的笑笑,结果被颜三敲了脑壳,“真是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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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可不可以走?今天你跟我回去,我帮你把缠着你的女鬼赶走。”两人商量好之后,烟雨过来问何小君。
这个时候药店里都乱了套了,大家纷纷帮着店经理捡那顶奇怪的假发,何小君看看周围,拿定主意道,“可以走,这份工作我不要了。”
给人群里的黄飞使了个眼色,颜三几人在外面等着何小君出来,结果道姑又走不动道了。
“好了你个饭桶,就知道你不会痛快回去。”
将车停在一处豪华的酒楼旁,指挥停车的服务员轻蔑的看看黄飞的夏利,连动都没动。
“这也是一条狗。”颜三嗤之以鼻,抬脚往里面的餐厅走。
听到他骂声的迎宾员这下站不住了,“几位看好了,这可是五星级大饭店,你们进来做啥?”
“滚!”颜三根本就懒得理他,要是在修真界有人敢以貌取人拦住他,他直接把人拍飞,气不顺的话有可能把商楼都给砸了。
“你!”迎宾员本来就是一个穷小子在这里打工,一开始也是心底纯善之人,被大都市的浮躁和虚伪熏染的,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我师弟生起气来很可怕的。”烟雨道姑过来善意的提醒,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在药店就是魔君让黄飞搞的鬼。
何小君犹豫的站在门口,不怪迎宾员态度恶劣,就看他们四个穿衣打扮,去这样高档餐厅用餐,她根本就迈不开步子啊!
“小妹妹,不如选一家便宜的地方吃口饭吧。”
“这位大姐你有所不知,道姑最喜欢吃的是包子,你看!”黄飞提醒她门口的一张海报,本店招牌:十佳小笼包。
凡是有包子的地方,怎么能没有道姑的身影?当然黄飞也想尝尝南京的小笼包,为了掩人耳目,黄鼠狼妖掏出一瓶香水往身上喷了喷,盖住骚味。
迎宾员听到他们的对话,又看看漂亮的烟雨,忍着心中的怒气转到一边不理他们。
颜三大摇大摆的进入宽敞明亮的酒店大堂,同行的人进来没有一个不捂着鼻子快速跑开,主要是黄飞的廉价香水太恶心了,已经影响到颜三的胃口。
“你赶紧把这该死的气味去掉,否则就回到车里等着。”
何小君不知道黄飞做了啥,反正等他追上来时,又恢复原来的骚味,她只当是他汗腺发达,并没有反感之意,只不过觉得很不可思议。
四人进入餐厅,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没戴有色眼镜的漂亮姑娘,把他们带到座位上,颜三伸出两只手,比划道,“十屉小笼包。”
陆续又点了一些高档菜肴,一大桌子的菜摆上后,何小君半天没敢动筷子,这些少说也有上千块了吧,看来这几个人是为了让她付账才来这里消费的,难道自己有病乱投医,遇到了骗子?
颜三挑三拣四的挨个看看菜品,“这些都是啥啊?草包,你都吃了,回去你给我煮粥吃。”
“唔,好的师弟。”烟雨发现何小君苦着脸不吃,“大姐姐,你快吃啊,很好吃的。”
何小君摸摸自己身上的干瘪的钱包,除了几张纸票子卡里还有几千块,为了摆脱女鬼纠缠,让他们骗就骗吧,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起来,期间颜三看他们吃得欢,又招手叫了二十屉小笼包,把食物成功堆积在嗓子眼的烟雨才停手不吃。
这一桌的客人吃相太独特,餐厅里早已有看热闹的人,到结账的时候,何小君任命的站起身来,“多少钱?”
服务员递过来账单,何小君暗自叹口气,心里做好准备被人撵出餐厅骂些难听的话,手中的账单被颜三一把夺走,“多少钱?”颜三问他的跟班黄飞。
“嗯,一共3千八百二十四。”说完黄飞自己都倒吸一口冷气,哎呀太贵了,他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颜三从饕袋里拽出一把钞票拍在桌子上,“数一数。”
等着看笑话的人议论纷纷,这个包着严实的人肯定是变魔术的,挠挠胳膊手里就多了一把钱,吃了豪华餐还想用假钱结账,真够疯狂的。
何小君连死的心都有了,这回不但被人赶出餐厅,还会因为使用大额假钞抓起来,这次真的被坑惨了。
餐厅的收银员在验钞机上过了好几遍钱都提示是真钱,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那桌奇怪的客人,等他们走后,几个服务员围了过来,“哎,你们觉不觉得那个萌萌的小姑娘在哪见过?”
“好像是一个专门讲鬼故事的论坛,有一张从二楼飞出来的女鬼,就和小姑娘一模一样。”
“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她啊。”
“那个男人为啥包着头啊?”
“会不会也是鬼?”
“……”
坐在车里的颜三猛打了几个喷嚏,“妈的,谁在骂我啊?”说着一把扯掉头上的围巾,因为起了痱子,头皮钻心的刺挠。
“喂,草包,给我几颗止痒的药丸。”
同和烟雨坐在后排的何小君抬头看向颜三,顿时觉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天啊,长得这么帅为啥还用布包着脸啊?
烟雨翻出兜里的一个瓷瓶子,摇了摇只有一颗药丸,“这是最后一棵。”
颜三哪管这是什么药,抢过来直接丢进嘴里,下一秒整个人就陷入昏睡之中,烟雨惊叫,“糟了,这是嗜睡丸。”
黄飞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糊涂蛋。
高楼耸立,川流不息,车来车往,热闹繁华的大都市,总有一些外来者感叹它的神奇,惊悚它的快速,更有甚者会突然间呼吸加速,完全不能适应夹杂着高浓度p2.5的空气。
“刘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俩是不是回到了修真界?”好不容易搭上一辆渣土车的李运、刘权,被丢弃在城市外围的一座高架桥上。
耳边呼啸而过的汽车卷起的尘土呛得两人咳出了肺。
“你看定位盘显示魔君就在这附近……附近百米之内。”看着定位盘上越来越接近他们的红点,两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李运瞅准开过来的红色出租车,快要接近他的时候猛地扑了过去,结果控制方向盘的黄飞发现有人撞过来,使了点法术避开李运的身体,开了过去。
李运以为他们一定会停车的,结果只闻到出租车呛人的尾气。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烟雨回过头去看路边的两人。
“不要管他们,每天城市里都有这样不要命的碰瓷人,多亏我……”黄飞得意的炫耀自己的法术,回头看到何小君惊恐的看着自己,吓的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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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毛毛农场时已经是下午了。
大门口巡逻的林影等车停稳,一拉车门,歪倒着的魔君险些摔在地上。
“魔君这是怎么了?”林影以为老板挂了,惊慌失措的扶住他。
“呃,林大哥,麻烦你把师弟送进房间,再有半个小时他就会醒的。”烟雨苦恼师弟醒来怎么骂她,一不留神,脚脖子就被人死死搂住。
“紫翎,你干嘛呢?”从地上爬过来的紫翎可怜巴巴的瞅着她,“烟雨,你出去玩为啥不带我?”
毛毛和白巫师听到声音也赶了出来,诧异昏睡的魔君之后,看见从车里下来的何小君,几只妖怪凑到一起小声议论,“是人类啊,为啥来这里?”
何小君同样戒备的看着他们,“哦,这位是我的顾客,今晚我要为她捉鬼。”烟雨颇为认真的介绍,白巫师和毛毛都觉得有股阴冷的气流从他们身边经过,两人抱作一团。
“噢噢,那快请进。”作为主人,毛毛还是强迫自己镇定,道姑只是说捉鬼,和他无关的。
“林大哥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坐下来猛灌一大口水的烟雨,抹抹嘴巴问道。
“听说姚德海招供了,但是交代完怎么骗王富翁的钱后,这个人就精神失常了。”
毛毛学林影的表情,“幻狼差点咬断他的脖子,后来还是战胜了心魔,他说自己以后不会再去问这个,安心跟着魔君,总有一天会回到魔界。”
“哦,这样说林影以后的修行之道会畅通无阻,必有作为的。”烟雨点头,起身去厨房。
毛毛叫住她,“道姑,你的师兄几个时辰前来过,没看到你之后生气的回去了,你用不用去看看他?”
别看毛毛只是一只狸猫,为人处世十分圆滑,这些日子相处,他觉得唯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那个阴晴不定的茅山捉鬼人,生怕哪一点得罪了他,遭他暗算。
正好晚上给何小君做法还需要月白的帮助,烟雨道,“好,我回去看看,师弟一会儿醒了的话,要是找我就去别墅。”
烟雨带着紫翎和何小君一起回来的。
别墅大门紧闭,烟雨忽然阴森森的对何小君笑笑,“你们俩别害怕啊!”
何小君不明所以,只见烟雨轻轻一纵,竟然翻过两米多高的大铁门,紧接着迷糊的紫翎也跟着飞了过去,何小君的小心脏砰砰乱跳,这小姑娘八成是隐匿在这里的高手啊!
“啪嗒”,烟雨从里面打开大门,拽拽傻愣着的何小君,“大姐姐,你是不是吓着了?”
何小君木讷的点点头,继而激动地抓住烟雨的手,“小妹妹,你这么厉害,今天一定要帮我抓到女鬼好不好?”
“当然,只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烟雨带着两人进到别墅里,在厨房门口,紫翎忽然嗅着鼻子到处闻,“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烟雨正打算给师弟熬一锅粥,紫翎趴在灶台上不停地嗅着,突然动作一僵,拿起灶台上的一把尖刀对准自己的脖子抹去。
“咳,我猜就是镇魂符又掉了,紫翎,你别害怕,等我帮你找回一魂三魄,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何小君眼见着疯癫的姑娘要抹脖子自杀,又受到二次惊吓,腿肚子都打转了,惊慌问道,“小、小妹妹,用我做点啥?”
“紫翎,你和大姐姐到客厅里玩,我做好饭就去找你。”哄走紫翎,烟雨拿出锅要洗,一股子很淡很淡,几乎很难捕捉的气味从她鼻尖滑走。
烟雨纳闷的看看紫翎,这种气味若是细体味的话,跟紫翎很像啊!
“烟雨?”月白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客厅里陪着紫翎傻坐的何小君慌忙站起身,局促的看着月白。
月白浑身脏兮兮,清秀的小脸上都是烟乎乎的油印子,何小君不知所措,这位应该就是小妹妹的师兄吧!
“你,你好!”何小君拿起沙发上的毛巾递给他。
烟雨从厨房探出头,惊呼道,“师兄,你怎么了?”
月白狐疑的看看何小君,接过毛巾擦了擦手,“我去后面检查一下安全,缠了些铁丝网。”
他们给于老板看家,总得尽点职责才行。
“这位姑娘是谁?”月白看看何小君。
“师兄,事情是这样的。”烟雨担心自己又多管闲事被师兄骂,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哦!”重新又打量一番何小君,月白抬脚往楼上走,“我去洗个澡。”
直到月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何小君才收回目光,走到厨房小心问道,“小妹妹,你真的是茅山人吗?”
“嗯,我是茅山宗第7代捉鬼人。”好久没有吃粥的烟雨道姑,说话的时候又往嘴里扔了一把生小米,咔嗤咔嗤的嚼着。
“那个,刚才上去的男孩,他叫什么名字?”何小君被她吃东西的声音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月白,月色浅浅,白雾茫茫,我的大师兄。”
烟雨咽下嘴里的米渣子,又灌了一口凉水,用手在何小君眼前晃晃,“大姐姐,你怎么了?”
陷入沉思的何小君猛地收回心神,“哦,烟雨妹妹,我再问一句,你大师兄今年多大了?他的父母也是茅山的吗?”
烟雨不知道她为啥问这个,月白的身世和她一样,都是孤儿,只不过她是被山南在厕所里捡的,而月白是被人抛弃在路边。
“我的师傅就是我们的父母,他说我们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
烟雨没头没脑的回答惹得何小君发笑,“你可真逗,那么说你大师兄今年也就十几岁吧?”
“2,我师傅说他可以谈恋爱、娶妻生子。”这都是山南常挂在嘴边的话,宗门里的师姐师妹因为这个总是在大半夜出去挑战。
“何姐姐,你问这个干啥?”烟雨以为她有什么想法。
何小君脸色微变,抬了抬眼镜来掩饰她的慌张,“哦,我就随便问问。”
回到沙发上,一直像根木头一样坐着的紫翎突然蹦起身往外跑,何小君没有反应过来,刚站起身仙拉住她,擦着她耳边飞过来一个软垫子,打在紫翎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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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垫子是贴着何小君的耳边飞过去的,擦过来的时候,耳朵被垫子带起的风刃划出一道2厘米长的口子,而且把紫翎打倒在地,可见这人的力度有多大。
何小君心有余悸的回头看走过来的月白,换掉脏衣服又重新洗漱的月白,披肩长发用一根烟色发箍夹在脑后,身上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一身浅白色长袍,干净俊俏的小脸,都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空灵仙子之态。
她在公园里碰到那些算命的,也有一、二个道家打扮的,灰白的头发挽成髻,穿着青衣袍,颇有些仙风道骨,要是月白和他们站在一起,她更相信月白是假冒的,因为他的气质完全和捉鬼人不沾边啊!
把紫翎丢进沙发里,月白奇怪的看看何小君,“你为啥一直盯着我?”
正在厨房熬粥的烟雨闻声,抬头看他俩。
“嗯?师兄,我看何姐姐跟你很像啊。”
月白走到厨房自顾倒了一杯水,“哪一点像?你不要胡说八道。”
机械的跟进来的何小君咽口吐沫,竭力控制情绪,“请问,你的右肩上是不是有一块硬币大的胎记?”
“噗!”
月白一口水喷出去老远,惊讶的看着她。
“何姐姐,你怎么知道师兄后背上有胎记?你刚刚是不是也上去偷看他洗澡?”烟雨口无遮拦的问道。
“不不、绝对没有,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何小君吓的直摆手。
烟雨眯着眼,“何姐姐,你耳朵上有条血口子,怎么弄的?”
这么一说,何小君才感觉到痛,用手抹了一把,带下一条血印子。月白想起自己的举动,不安的说道,“是不是我刚刚伤到你了?”
“没关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后背上有没有胎记?”
“没有。”月白把水杯放下转身上楼。
听到二楼关门的声音,烟雨悄悄对何小君比划,“嘘,大师兄不喜欢别人提他的**。”
“啊?这么说是有胎记的对不对?”何小君激动地握住烟雨的手。
结果道姑眨着大眼睛,狐疑的看着她,“没有啊,刚刚大师兄说过了。”
何小君泄气的坐回沙发上,或许是这几天她没有睡好觉,大脑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在月白一身泥水的进来时,她恍惚看到在家乡种地的二弟弟。
她的老家在西南偏远的山村里,家里只有一位七十多岁的瞎眼奶奶和刚刚二十出头的弟弟。十八年前,父母亲为了改变家里的贫苦,把双胞胎中的哥哥带在身边,去经济开放的沿海城市打工养家。
那年,她抱着三岁的二弟弟一直把父母亲和大弟弟送到山梁后面,从此就再也没见过父母亲和大弟弟回来。
一起去打工的老乡捎信回来说,父母亲工作的鞋厂着火了,两人一起葬身火海,而刚会说话的大弟弟丢失了,十八年来杳无音信。
何小君把头埋在双腿之间,无声的哭泣着。
茅山的大弟子怎么会是自己走散的大弟弟,刚才他洗完澡下来,很明显和家里的弟弟长相不一样,看来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
烟雨熬好粥给紫翎和何小君一人盛了一碗,扯着脖子喊楼上的月白。
这时候大门一开,闻着味进来的颜三,不顾何小君和烟雨诧异的目光,大摇大摆坐在饭桌旁,“喂,草包,爷的粥呢。”
这位大爷抽的是啥风啊?大晚上的扮小丑呢吗?
魔君的打扮从上到下依次是:红色绒线帽子,金色斑马纹短袖t恤,草绿色长裤,白凉鞋。这混搭风着实让人无力接受,跟他一起来的黄飞则是自豪的站在魔君身后。
月白下楼,猛一看到颜三这个打扮,面瘫脸上挤出一个笑,不到三秒又恢复原样。
“师弟,你是不是睡傻了?”道姑虽然不是什么时尚人士,但是也知道这种色彩搭配着实滑稽了点。
“今晚我要去见钟离花,不打扮醒目一点,你有把握把我安全叫回来吗?”颜三郁闷的要吐血,好不容易接受自己这个打扮,现在却要被一群凡人耻笑。
烟雨顿悟,陶老祖之前曾经跟她说过,请神上身时,若实在找不到得手的令旗,可以用鲜艳色彩来代替,因为从梦境出来会有一段漆烟的路要走。
月白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是烟雨央求他帮着画符,这事是他提前答应的,现在反悔也不成,只好闷着头喝粥。
何小君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月白,颜三这个人精一下子就发现古怪,“喂,这位大姐,你是看上小白脸了吗?”
本来就很囧的月白生气的站起来就走,吓的何小君也跟着站起身,“对不起,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她根本就说服不了自己这个不是她走散的大弟弟,因为刚刚月白忽然的一笑,又能和二弟弟的模样重合。
喝完粥,在颜三的再三追问下,何小君吞吞吐吐说起自己家的事。
“这么说,你怀疑大师兄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烟雨道姑在何小君叙述第三遍的时候,终于说出自己的见解。
颜三做投降状,“大姐,我真服了你,你这脑子都是因为吃屎太多,给灌满了。”
“你有何打算?我师兄他的身上并没有你说的胎记。”烟雨并不在意颜三的打击。
颜三用异样的眼光瞅瞅烟雨,心里把烟雨骂了好几遍,感情她是喜欢看男生洗澡的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被鬼缠身人就变得神经兮兮的?”
“有这个可能,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到楼上房间躺好,子时的时候,我要做法解除你的噩梦。”
何小君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胆战心惊的躺在床上,屋子里没有开灯,烟雨在她的四周以五边形点上四根白蜡烛,靠近她头顶的上方,是一根红蜡烛。
黄飞从毛毛的农场带来新鲜的水果摆在供桌上,地上的蒲团上,烟雨正襟危坐,而月白和颜三各立在她两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子时一到,月白手里的黄符无风自动飘在何小君的上方。
烟雨双目紧闭,右手持桃木剑,左手掐剑指,嘴里小声念着茅山咒语,此时漂浮在何小君眼睛上方的黄符,上面的红色符文如同有了灵性的一般,从黄纸上游走下来,慢慢钻进阖目的何小君太阳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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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三不管有多讨厌月白,就冲他制符这一点就由衷的佩服。
《茅山术志》上的咒语上千种,而符文却有上万个,不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适合画符,也不是制符人什么心境什么态度都能画好的。
月白唯独在画符上的造诣,恐怕已经超过他的师父,若是他的秉性脾气和心态改一改,以后在修行之路,一定会越走越远。
符文进入何小君的脑子里,剩下的空白黄纸无火自燃,烟雨剑指方向一转,桃木剑挑起黄符的灰烬抛向颜三。
月白适时的又抛出第二张黄符,一直精神百倍的颜三毫无戒备之下,跌坐在蒲团之上,头一歪进入梦境。
……
何小君惊恐的从床上坐起来,外面漆烟一片,对面楼里刚出生的小娃娃又开始成宿成宿的哭。摸摸自己的脸上,脖子上全是汗,何小君下床,想到厨房倒杯水喝。
她租住在只有十一平方米的小房间内,周围的租客都是和她一样在大都市里打拼的打工者,房间有小又闷,摸索着走到公共厨房的何小君,拿起热水壶倒了一杯凉白开又重新回到房间里。
坐在床边慢慢喝着水,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再去做那个可怕的梦,没有一身明艳美女来骚扰她,没有最后那恐怖的血印子,没有噩梦,只要她不睡觉就不会有噩梦。
喝了半杯水,对面楼里有人在骂哭闹不止的孩子,她怕自己一会儿睡着了,就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让冷风和婴孩的哭闹一起涌进来,这下她就无法睡觉,也不会做梦。
明明房间里没有点灯,可是在她面前的玻璃镜上,清晰的印着一个美艳女人的脸,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她的发式雍容华贵,她的衣衫明黄刺眼。
“啊!”何小君惊恐的往后退着,身子撞到一个人,她一回头,坐在床上对着她笑的人正是那个纠缠她的女鬼。
“你,你要干什么?”何小君吓的双腿打颤,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飞速的跑到门边想逃出去,结果破旧的木板门就像被嵌在水泥墙里一样,根本一点缝隙没有。
“你稍安勿躁,打扰你那么多天,我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我要见一个人,没有办法来到阳间,只好委屈你了。”
床上的钟离花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对角落里喊了一声,“臭小子,还不快点滚出来?”
戴着一顶小红帽的颜三嬉皮笑脸的钻出来,一下子扑到钟离花的怀里,“婶子,想我没?”
“滚,你这是啥打扮?哈哈哈……”
钟离花魔性的笑声穿透整个房间,被吓傻了的何小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进到她的房间?邻居们都睡死了吗?这么大的笑声怎么没有人出来看看?
“别浪费时间,有话快说,我娘和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颜三生气的从床上蹦起来,被一个老女鬼耻笑,等他回异界再报仇也不晚。
“看来你已经知道魔界的事情了。”钟离花敛住笑容,叹口气说道,“颜如玉被魔尊掠到圣天古地的至尊魔塔上,你爹为了寻找你娘,已经去了圣天古地,但是他在大战中被魔尊打伤,伤势如何我并不知道。”
“这个魔尊是什么人?封神榜上为啥没听说过他?”
“呸,他也配登上封神榜。他就是一个妄自尊大的小人,江山想要,美人也想要,就是一个臭不要脸的狗崽子。”钟离花愤恨的骂着。
“狗崽子?你说那个魔尊是一条狗?”颜三不解的问道。
“不是,他是上古神兽穷奇的一个影子,还不是整天就会乱吠的狗崽子?”
卧槽,一条疯狗都能把魔界搅得天翻地覆,这世道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必须回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回到魔界?”
“呸,我要是有办法,就不会天天找这姑娘的麻烦。”
颜三有些蛋疼,“魔界一些小蚂蚱都能用劈天符来凡间,我就不能用符箓穿回去?”
“什么?有人已经追杀过来了?哎呦我的三儿啊,你咋这命苦呢。”钟离花花容失色,夸张的叫道。
“这都拜谁所赐啊?”颜三气愤的烟着脸,“不就是一本破药谱吗?非逼得我来凡间,要不然我会被人追着打吗?”
“哎呦,咱俩可说清楚了,当初你是自愿去找储物袋。”
钟离花爬过来仔细检查颜三,“小子,我怎么看你面带桃花,眼含秋水,你是不是在这儿谈情说爱了?”
“你看错了!”颜三窘迫的往阴暗处退退,避开八婆附体的钟离花。
“嘿嘿,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爹你娘是我撮合的?”
“那又怎样?”颜三抠抠耳朵,不想听钟离花的这个话题。
“不是我的功劳,怎么会有你个妖孽?”钟离花邪魅的笑笑,门口何小君突然觉的这个总来骚扰她的女人美的不可方物。
听见门口有声音,钟离花回头看看,“你过来坐,我烦扰你数日就是为了找他,等我走后会在你身上加持福运,保你一生平安。”
安慰完何小君,钟离花叹口气,“我准备去仙界寻求帮助,你暂且留在凡间,目前只有天地规则能保护你,魔界和妖界的人,只要是有点本事的,谁敢过来我就把他们的名字写到土地庙石壁上,让老阎头去拘他们的命。”
颜三知道钟离花在安慰他,苦笑道,“还有九个月我就能返回魔界,这期间麻烦婶子护着他们,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
“我想请婶子打听一下茅山的陶老祖在什么地方,他有办法入我的梦,我有事情问他。”
“还有,你把药谱帮我拿出来,我有用。”颜三从饕袋里摸出她的储物袋,扔给床上的钟离花。
“小子,真让你找到了?”钟离花吃惊的看着他,“不是没有修为吗?你这饕袋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只能沟通边缘的东西,不过这两天我觉的好像能更深一点了。”
钟离花嘴里发出“啧啧”的称赞声,“你小子一天天吊儿郎当的,还让你有凌驾规则之上的本事,老天都厚待你了。”
钟离花从袋子里取出药谱递给他,“小子,我现在灵力用完了,以后你自求多福,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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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君眼前突然冒出一团一团的白雾掩盖住那两个人,惊吓过度的她赶紧钻进被窝,蒙住头大气不敢喘。
耳边不时有嘈杂的说话声,隐约的,何小君听到有人在喊她,“小君,回家!”
“嘤!”的一声,何小君从床上坐起,四周光线黯淡,屋子里有浓浓的蜡油和烧纸味。
“何姐姐,你醒了啊!”烟雨道姑一张略有些疲惫的小脸上带着笑容。
“咦?烟雨妹妹,我们、我们捉鬼了吗?”刚才她明明是在家里啊?而且一分钟之前,她并没有觉得认识她。
“我把你的梦提前到昨天晚上,你是今天才认识我们,所以你才会出现错觉的。”
烟雨开始收拾她的做法事的道具,守在颜三身边的黄飞匆匆跑进来,“道姑,魔君不肯喝符水。”
“啊?”放下手里的东西,烟雨急匆匆往颜三的房间去,门口月白双手抱胸怒瞪着床上的颜三。
“师兄,师弟。”烟雨怯怯的叫了声,悄悄从月白的身边挤过去,来到床边。
颜三仍戴着他那顶醒目的红帽子,把手里的汤碗往烟雨跟前一伸,“草包,你告诉我,这里面是啥?”
烟雨看看,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嘿嘿,是符水。”
“你当我傻啊?没见过黄符烧成灰是啥样的?”大海碗里烟乎乎的汁液里飘着一坨金灿灿的“翔”状不明物体。
烟雨为难的看向师兄,“师兄……”这是月白要求颜三必须喝的。
“茅山的请神上身术就是这样解的,魔君大人本来就是招阴体质,如果不想吃净化符也好,以后出现啥事千万别怪罪师妹救治不及时。”月白轻飘飘的说完话,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颜三这个瘪气,怪他才疏学浅,茅山宗的本事他连十分之一都没学到。对上烟雨祈求的眼神,他又气不打一处来,“你喝给我看看。”
吃货+饭桶的烟雨道姑当真端起碗喝了一口,颜三等着她往下咽,道姑却搂住他的头,嘴对嘴把符水给喂了进去。
颜三被烟雨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傻,这、这这可是他的初吻,哦,不对,当初在山下的村子里,他被河里的水鬼纠缠,已经被人夺走了初吻。
可是道姑,你真的没把我当男人看吧?他么的要是知道你还有这招,我捏着鼻子也把它喝光。
烟雨莫名其妙被赶出房间,摸了摸嘴巴上的符水,趴在门口好心提醒,“师弟啊,千万别浪费一点啊,师兄的净化符很灵验的,也是最难画的。”
“滚!”屋子里传出器物砸碎的声音,烟雨缩缩脖子,溜到何小君的房间里。
何小君同样喝了符水,安静的坐在床边,脑子里回忆她梦境了的事情。
“何姐姐,不要去想了,阴司圣主的法力很大的,明天天一亮你就会忘记所有有关她的事情。”
“啊?”何小君吃惊的叫了一声,“她说过会保我一生平安是真的吗?”
“当然啊,他们是不会随便对凡人承诺的。”
“那我能不能换个心愿?现在说还晚不晚?”何小君紧张的抓住烟雨的胳膊问道。
“嗯?你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平安?”烟雨纳闷,难道这位姐姐喜欢钱财?
“我想找到失散的弟弟,只要他能平安回家,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烟雨愣住,半晌说道,“姐姐,你把你弟弟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帮你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吧。”
山南真人不准烟雨给丢失的人算命,她自己一出生就被扔进了茅坑,本来小婴儿纯洁的心灵上被污秽之物沾染,在命格上多少带着对世俗的不满,算别人的命运,如果好的能锦上添花,如果差的能反噬到她的命格之上,让她走极端。
烟雨偷偷摸摸出了别墅,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能亮了,她准备赌一把,帮何小君完成心愿。
别墅的后面是一片杂草横生的废弃小花园,有一个四个角的小亭子,里面有一张石桌和四个破碎严重的石凳子。
烟雨在桌子上摆了一个香炉,点燃三根香,学着月白的模样对着香炉拜了拜,将何小君写好的生辰八字压在香炉的下面,燃起一张符箓,盘腿坐在地上念咒。
“南海岸上一匹草,昼夜青青不见老,王母蟠桃来解退,百般邪法都解了。一解黄义端公、二解南海万法、三解百艺法、四解三师法、五解铁匠法、六解花匠法、七解瓦匠法、八解石匠法、九解木匠法、十解割补法,天地解、年月解、日时解,奉请狐狸祖师、一切祖师百般解退,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二楼房间内,喝了符水生出一泡尿的颜三,趿拉着鞋往外走,凡间的厕所虽然好,但是他不习惯在屋子里方便,于是晃荡着出了别墅,找个不引人注意的墙角准备解决生理问题。
哗哗的放着水,身后一只不知好歹的飞虫从他这只耳朵嗡嗡,又跑到那只耳朵嗡嗡,气的颜三偏偏打不准,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雾草,你是欺负爷只有一只手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大半夜睡不着的魔君绕着别墅追打一只指甲盖大的飞虫,忽然觉得心脏猛地抽动一下,吓得他以为自己遭了暗算。
四周静得出奇,就连那只气人的飞虫也不知躲到哪里,颜三警惕的蹲下身,摸了摸自己的前胸后背,并没有出血。
空气里一股袅袅的青烟从远处的亭子里飘出来,想起那个九字真言,颜三在心里默念着,一步一步往亭子里靠近。
杂草后面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好像有什么动物在啃食。
“喂,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草丛后传来烟雨的说话声。
颜三顿舒一口气,刚想钻出来吓唬吓唬她,心脏又开始猛地抽动,好像有危险就要发生一般。
亭子里,燃到一半儿的黄符被仍在地上,烟雨的桃木剑也不知道撇到哪里去了,她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傻笑着看着一只小烟狗。
出来时,道姑顺便拿了一只鸡腿,现在这只鸡腿正在这条野狗的嘴巴里,当烟雨的手触摸到小狗的脑袋时,一道蓝色的光团迅速的聚起,朝烟雨的面门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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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三一个箭步跳了出来,把手里的“武器”朝着烟雨的脑瓜子砸了下去。魔君唯一趁手的就是他的拖鞋,不偏不倚正中烟雨的鼻梁。
“啊!”烟雨一声惨叫,慌了神的颜三蹦过来,一把拽起她,“草包,你……你怎么了?”
烟雨神色迷离的看着他,突然嘿嘿的傻笑几声,“师弟,你干嘛打我?”
“你……是不是喝酒了?”
颜三公子前几天刚刚了解凡间还有一个叫“酒吧”的地方,那晚出来抓姚德海,就被一个醉醺醺的酒鬼熏的想吐,现在烟雨身上没有酒味,但是她的表现和喝醉没什么两样。
“酒?你有酒吗?给我点喝好不好?”赖皮似的勾住颜三的脖子,烟雨没心没肺的笑着,“我好开心,师弟,我好开心啊!”
颜三没有看清蓝光是不是进入烟雨的身体,到现在为止,他们一直是被动挨打,不知道怎么鉴定被附体,也不知道怎么把空谷的魂灵给驱赶出去。
茅山宗的陶老祖都没有办法,他会有吗?
越想越不对劲的颜三抱起烟雨就往别墅里跑,直奔二楼月白的房间,“快起来,看看烟雨是怎么了?”
正凝神打坐的月白被惊醒,慌张的打开房间内的灯,烟雨笑眯眯的又扑到月白身上,“师兄,我的师兄,我看到了,看到你了。”
“烟雨?”月白好不容易把她扶到床上,怒气冲冲的瞪着颜三,“你把她怎么了?”
“什么叫我把她怎么了?她一个人在后院里跟狗说话,你快点检查一下她是不是被空谷那个混球给控制了?”
“谁是空谷?是人是物?”月白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怪他总是不合群,清高自负,不知道也正常。
“没时间说这个,你们茅山宗有没有啥符箓,能够检查一个人是不是被魂灵附体?”
“哼哼,这本来就是我们茅山宗擅长的,你这些日子混吃混喝,难道不清楚?”
清楚个屁啊!你们擅长为啥当初烟雨被蓝光附体,陶老祖只是把她给赶下山?而不是捉拿这条歹毒的蓝光?
“甭说大话,赶紧给烟雨瞧瞧,疯疯癫癫的,就不信你不担心?”
月白被他的话噎的直翻白眼,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清心符贴在烟雨的脑门,道姑手脚不老实的在床上打滚,“师兄,我看到你了,呜呜,你站在那里哭,在那里哭。”
月白的手一顿,烟雨大颗泪珠儿掉在他的手背上,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月白只觉得脑门充血,手脚发抖。
“赶紧贴上去,草包这是抽疯,你也跟着傻了?”
“呜呜,师兄,你那么小,一个人害不害怕?我好害怕,我好害怕。”烟雨嘴里重复着说着话,神情无助,好像有危险在她身边,神经质般眼神躲闪着。
“师弟,她一个人在后院做什么了?”月白深吸一口气,一狠心把清心符贴在她的脑门,才算安抚住她,烟雨老实的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无声无息看着天花板。
“干啥?我哪知道?我过去的时候她正跟一条狗说话呢。”
颜三推推月白,“你快点检查她是不是被魂灵附体了?你们茅山不是有万恶门选圣女的事情吗?现在她被选中了。”
“当啷”一声,月白手里的铜钱剑掉到地上,惊慌的掐住颜三的衣领问道,“你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都说了有团蓝光想钻进她的身体,你特么的快点看看。”
颜三爆了粗口,卧槽,他这边急的恨不得杀了空谷,月白还是一个劲儿的问“什么什么的”。
月白脑子里一片空白,万恶门的事情,茅山弟子中就几个人知道,其中就包括他。当初春明、春丽和他说起这件事儿时,都开玩笑说整个茅山宗就烟雨最漂亮,不选中圣女可惜了。
一语成谶!可是烟雨被选为圣女的事情,宗门知道吗?
“我不会看,这个……我没有办法。”
刚死三年的人,若是灵魂游荡在凡间,附着在人或者动物身上,月白的铜钱剑就能自动感应出来;找出万恶门死了三百年的鬼魂,月白的道行没到这个境界。
“呸,你们茅山宗只会空口说大话,从老到小没一个正经办事的。”颜三愤恨的骂了他一句,伸手去接贴在烟雨脑门上的符纸。
他宁愿草包疯疯癫癫,也不愿她像个木头一样躺在船上没有一点反应。
“唔,师兄,你那么小,火烧的那么旺,你怎么逃开的啊,我好害怕!”
符纸刚一拿下来,烟雨又开启唠叨模式,气的颜三大吼一声,“你闭嘴,你说说自己一个人跑后面干啥?你忘了空谷那老混蛋想夺舍你吗?”
烟雨真的听话把嘴闭上,眨着眼睛看着颜三,似乎被他当头一喝清醒了不少,“师弟,师兄是何小君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月白和颜三同时愣住,烟雨以为他们不相信,指指房门,“何姐姐给了他弟弟的生辰八字,我看到的人就是你,师兄。”
烟雨绝对没有搞错,不过她现在很迷糊自己为啥脑子比刚才清醒多了,她算出何小君失散的弟弟是师兄之后,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掉进了苦海里一样,心情压抑的只想哭。
“烟雨,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在瞎说什么?”月白声音颤抖,竭力克制激动,手掌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颜三看在眼里,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月白八成已经知道这个秘密,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不过现在烟雨又恢复以往的样子,是不是被空谷附身还需要别的验证,先暂且把空间留给这对师兄妹,颜三对别人家的私生活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下去看看,你们聊着。”颜三给烟雨一个笃定的眼神后,自顾下楼。
此时外面天色微亮,别墅大门口,黄飞的出租车晃晃悠悠的开了过来。
“魔君,你这么早出来,是要出去锻炼身体吗?”
黄飞刚喝了毛毛炖的肉汤,心情极好。因为光线暗淡,他没有发现颜三的脸色阴郁难看,等看清后想收回说出的话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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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大人,是不是魔界的人找过来了?”黄飞挠挠后脑勺,只觉着魔君的眼神都像刀子,把把扔在他后脑勺上。
“那只魔猴回没回来?”
“没有。昨天晚上林影和白巫师去那片山林检查过了,说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你跟我来。”颜三现在想起那条烟狗,不知道它是不是还在附近。
“林影他们几个现在在干什么?”
“随时保持警戒,林影说今天要问问道姑,他要是看见有危害人类的妖,可不可以吃了。”
颜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想?你自己就是一只妖。”
“我是好妖,绝对不会危害人类。”黄飞被他吓唬的一缩脖子,明明林影当时说出这话,他还笑着附和,怎么这话到魔君嘴里,他就肌肉紧张呢?
“人也分好人坏人,比如:姚德海。”
黄飞有些苦恼,想了半天才小声的说道,“大人,为了我的梦想,我是不会变成坏人,这个我坚守了几百年。”
颜三赞许的点点头,“利用你在凡间的经验,你闻闻这附近有没有熟悉的气味?”
“很熟悉,今天早上的时候我闻到过,一股酸臭味。”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后院小亭子处,烟雨的香炉还摆在那里,颜三俯身捡起地上燃了一半的黄符。
“大人,这是道姑的桃木剑吧?”黄飞惊恐的指着头顶上方,亭子的横梁上悬着的一把木剑。
“取下来。”
“大人!你饶了我吧!”黄飞吓的面如土色,就算他是好妖,桃木剑里积存的雷罚也能把他电的浑身“舒坦”。
“呸,就这样还想在凡间混,你趁早滚回你的洞里吧。”
没办法,只好找了一跟长树枝把桃木剑挑下来,颜三在手里掂了掂,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道姑怎么了?为啥把她的剑悬在那里?”黄飞胆颤心惊的问道。
“疯了!”魔君气恼的把剑插进自己的裤腰,围着石桌走了一圈,“循着气味找找,看这条狗藏哪里了?”
“狗?”黄飞小心翼翼的往前跨了一步,嗅嗅鼻子,“大人,我不擅长寻气味,这是林影的长项。”
“滚!谁让你赶上了?你就不想多一项生存技能?”
颜三也没有闲着,桃木剑左右哗啦着,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看样子蓝光并没有真的钻进烟雨的身体,不然躺在地上的就是一条死狗。到底是什么东西把空谷吓走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颜三叹口气,被耳朵灵的黄飞听到,这只妖关切的问他,“大人,道姑疯的不清吗?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不是,是该死的空谷回来了,刚刚差点附在烟雨的身上。”
“道姑的癸水结束了?”
“啊?”颜三惊讶的看着他,“小子,你怎么知道烟雨来癸水了?”魔君认为这只妖起了色心,偷窥过烟雨。
“大人,我长鼻子的,道姑身上的气味那么大,不想闻也能闻到。”
“你是说空谷是因为她突然来了癸水,给逼出体外的?”
“大概是吧!”黄飞以前跟烟雨提过这件事,一切邪物都害怕两样东西,烟狗血和女孩子的初潮。
“哦,怪不得呢,我说这老小子怎么会突然间四处去找能附体的。”
弄清楚这个颜三心里很高兴,这种兴奋刚过去一秒钟,内心又开始不安,来癸水的日子一个月就这么几天,其他时间咋办?该死的陶老祖倒是说个法子,难道去弄点血挂在烟雨身上?
此时天已大亮,两人在四周搜寻半没有结果,只好无功而返。
“你记住这个气味,下次他还会来,从现在开始,一切接近烟雨的人都仔细盘查,这个空谷也不知道到底要搞什么鬼。”
“大人,万恶门在异界出现,会不会和魔尊有关?”
黄飞脑子活泛,他也只是猜测,到让颜三醍醐灌顶,一拍脑门,“对,这个空谷直说帮我回魔界,看来他们这是预谋好的。”
颜三越想心里越亮,妈的,自己被当猴耍了这些日子,还一直认为他是来夺舍烟雨的,弄了半天这个空谷才是真正想抓他回去的人。
颜三不知道,空谷的魂灵被封压时间太久,他忘记万恶门当初的诅咒,只是潜意识里觉的自己应该占用烟雨的身体。
而他是被魔尊给放出来的,交待给他的任务就是抓颜三回来,所以他在茅山露面时浑浑噩噩,找准了烟雨等待机会抓颜三。
附在魔猴身上的空谷,没想到自己就要成功钻进烟雨身体的一刹那,被颜三扔过来的拖鞋给打的偏离轨道。
他感觉到一种凛冽的杀意,能够让魂灵颤抖的杀意阻止他接近烟雨,害怕被剉骨扬灰,空谷吓的又遁回魔猴身上,变成狗逃走了。
搞清楚状况后,颜三回到楼上,房子里静悄悄,烟雨坐在厨房的门口,手托腮发呆。
“喂,草包,你是不是饿了?”颜三见状,走过来踢了她一脚。
“师弟!”烟雨双眼通红,吓的颜三忙蹲下身子,“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现在是烟雨还是空谷?”
“是烟雨!”道姑瘪了瘪嘴开始哭,“师弟,你想你的爸爸妈妈吗?”
颜三要被她气死了,虚惊一场之后也坐在她旁边,看着窗台上一盆沐浴在晨光之中的百合花,黯然神伤,“想又能怎么办?我现在回不去魔界。”
“你还有父母可以想念,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在哪里。”道姑越哭越伤心,颜三只好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肩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哭了半天,听到楼上有脚步声,烟雨抹了抹眼泪,“师兄他承认自己是何姐姐的弟弟,他说要和姐姐一起回老家看看年迈的奶奶。”
嗯?颜三狐疑的看向楼梯,月白背着自己的铜钱剑,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包裹,后面跟着眼睛红肿的何小君。
“妹妹,我和弟弟回家去看奶奶,姐姐谢谢你,你的恩情,姐姐不会忘记的。”
看见烟雨也是泪眼婆娑的,何小君抢先过来安慰她几句,倒是月白不咸不淡的看看颜三,转而低头摆弄手里的包裹。
“这是我前两天画好的符箓,你省点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月白掏出一沓黄符塞进烟雨的手里。
“还有,以后不准给死人,丢失的人算命,要是被我发现,回去一定告诉师傅。”月白语气严厉的说道。
“师兄,我知道了,我保证不再给人算命,你回去替我跟奶奶问好啊!”
跟月白依依惜别,黄飞开车把两人送到城里,颜三看着屁股冒烟的出租车想了很久,“你师兄哪根筋打错了?”
“师兄找到了亲人,我为他感到高兴。”烟雨拍拍颜三后背,“师弟,过几天你也能回家的。”
颜三斜眼瞪她,“你师兄说不让你给走散的人算命,为啥?”
烟雨慌张低下头,“哎呀,我怎么知道,快回去吧,今天给紫翎炼丹药。”
看烟雨夺路而逃,颜三鄙视的对她背影竖个中指。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颜三想不通月白古怪的行为,以他的了解,月白可不是那种对陌生人迅速产生感情的人。
“喂,道姑,你跟我说实话,你怎么看到月白的小时候?”追到屋子里,烟雨躲在紫翎的房间,催她赶紧起床回农场吃饭。
一路上颜三一个劲儿的追问,烟雨只好老实说出自己的事情,听后颜三怜悯的搂住她,恶狠狠地说道,“烟雨,你师兄说的对,你要是还敢算命找人,我也不会放过你。”
农场里,毛毛弄好一大桌子饭菜,近期农场突然多了好几张嘴,他的工作量增大,有时候顾不上去市里送菜的事情,就请来在他农场里帮工的一位妇女过来做饭。
“大婶,你在做什么啊?”农场里有一条从山里下来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中还有许多小鱼小虾,农家大姐正用一张细筛网捞里面的小虾。
烟雨一见到能入口的东西,两眼放光“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掏出桃木剑对着河水一刺,火花一闪,电的岸边大姐浑身一哆嗦,河面上浮起一大片被电晕的河虾。
河鱼还在水中畅游,唯独它的邻居要进道姑腹中。
“大婶,你快点捞啊,中午我们炸河虾好不好?”
这位跟丈夫出门打工的农家妇女从未见过一位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可以生嚼活虾,吓的不住点头,答应她做炸虾。
颜三过来拎住她的衣领,“刚吃完饭你又开始吃,快点去干活。”
把她推到一件干净整洁的小木屋,颜三搬出一条板凳守在门口,冲屋子里摆弄药草的烟雨说道,“快点炼好丹,下午我们去城里转转,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还有什么比美食更能让烟雨神驰向往?不到一小时给紫翎融合神魂的弹药炼好。
万兽灵火的威力比她上一次炼丹要强势的多。灵火好像是能读懂烟雨的心思,需要什么火候自己就能掌握好,结果烟雨一句炼丹口诀都没用上。
推开窗户,烟雨迷惑不解的把灵火递给颜三看,“师弟,你看灵火是不是很奇怪?”
颜三一宿没睡正打盹呢,抬头睁眼,灵火差点烧了他眉毛,“嗯?灵火本来就有灵性,是你修为太浅,控制不住它了。”
灵火似乎同意颜三的话,在烟雨掌心跳了一下。
这真是啪啪打脸,郁闷的烟雨收回灵火,喃喃自语,回身收拾屋子里的丹炉。
“喂,这么快就炼好了?林影的丹丸呢?其他丹药你不多炼一些?”颜三隔窗问道。
“灵火不肯,我也不能拿柴火来炼丹!”郁闷的烟雨忍不住抱怨。
这下颜三无话可说,“好吧,今天先到这里,先安顿好母山精再说。”
骗紫翎服下融合神魂的药丸,不到半个小时,药效显现出来,一直蒙在紫翎眼睛里的灰白色消失,整个人也变得精神,气色好了很多。
“红翎哥哥!”公山精被杀的事,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多亏力大无穷的道姑按住她,才避免紫翎又做出傻事。
“你终归先给丈夫抱了仇在去死,要不然多亏啊!”林影不会劝慰别人,说出来的是实话,起码让紫翎恢复理智,坐在一旁暗自神伤。
“我俩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逃进一个虫洞里避祸,那时候红翎哥哥已经受伤了,虫洞里有残留的风刃,虽威力不大,但是数量居多,我俩晕头转向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就在山林里。”
紫翎哀伤的讲诉她的来历,“在山里生活了10个夜晚,躲过了仇家却躲不过饥饿,吃光附近的飞禽走兽,身受重伤的红翎出来觅食,没想到”
紫翎悲伤的无法自拔,善良的烟雨只好搂住她,不断的安慰。屋内几个男人也是唏嘘不已,好像他们都是为了避祸才来的凡间。
“你有什么打算?”林影问道。
“我回魔界,找到偷袭我们的人,亲手杀了他。”紫翎说话时,浑身气势高涨,让一旁的烟雨兴奋不已。
“紫翎,你有回魔界的办法吗?”林影知道魔君的处境,替他问道。
紫翎落寞的摇摇头,众人泄气,“好了,再过九个月就有办法了,你们不要灰心丧气。”
烟雨十分同情这几位落难的妖、魔、怪,殊不知茅山宗此时也面临巨大危机,一直在异界寻找万恶门的陶老祖被人打伤,躺在一家破旧的客栈里直哼哼。
入夜,没有一丝风,燥热让陶老祖辗转反侧,刚服下的疗伤丹丸在体内横冲直撞,药效太猛,让这位活了几百年的小老头生不如死。
“该死的山南,你炼的这是啥屁药,哎呦要了我的命啊。”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死不了啊!”
屋子里突然冒出的女人声音,吓的陶老祖激灵一下坐起来,“谁?”
半晌又传出咯咯的笑声,一瓶带着冰凉气息的泉水抛向陶老祖,“我可不喜欢跟一个邋遢的老头见面,喝了它到后面的小树林见我!”
陶老祖浑身一抖,跟着水瓶扑过来的还有一团寒气,立马削掉他的燥热,喝下泉水后,身上的伤也好了七七,除了元神还是有些受损,单靠灵气葱郁的泉水还不能修复完整。
陶老祖急匆匆来到客栈后面,昏暗的小树林间有一位黄衣女子在荡秋千。
灰蒙蒙的天偶尔飞过一两只残鸦,哀鸣声伴随“吱吱呀呀”的秋千声,活了几百年的陶老祖也是毛骨悚然。
“圣主安好!”的确是他猜想的那样,来找他的是钟离花。
“陶老头,你活的时间太久了,想不想到阴司里谋个职位?”荡着秋千的钟离花笑魇如花,在陶老祖眼里却是狰狞可怖。
“圣主,我还没活够呢!”
“哼,你小子哪世修的福,能收魔君当徒子,给你带个话,颜三公子找你!”
毛毛农场,下午收拾完田里的活儿,林影和黄飞又去了山林那块儿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后,一大群人集合在一起,开启他们的凡间集体活动省城半日游。
“大人,我把茅山大师兄送到车站,看他买了车票后才回来的。”黄飞的出租车上只坐了颜三和烟雨两人,其他人都在毛毛的面包车上。
“路上月白没跟何小姐说一句话,倒是何小姐一路说了不停,看样子很高兴找回失散的弟弟。”黄飞把他看到的情况都告诉颜三。
“师弟,你为啥要盯着师兄啊?你在怀疑他什么?”烟雨不解的问道。
“嗯,总感觉怪怪的,你大师兄不像是有亲情的人。”颜三据实回答。
烟雨沉默,趴在车窗上不说话,她心里很同情大师兄悲惨的童年。任何人亲眼看见父母葬身火海,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会留下不可泯灭的阴影,可是大师兄从未当做他们的面表现过痛苦。
颜三发现她心情低落,转移话题,把早上他和黄飞发现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你要明白,从现在起每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和事都值得怀疑,我俩现在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不能分开,必须共同进退。”
“可是,你怎么会怀疑师兄呢,他其实很可怜的。”烟雨等他说完,眼神可怜委屈替月白辩解。
“我只是怀疑这不像他的作风,烟雨,你为啥对这个耿耿于怀?”颜三扶额,被道姑气的七窍生烟,他只是怀疑又没做过分的事,用不着像是受到莫大委屈一样吧。
“反正我知道你对师兄有偏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师兄他是个好人”
“好了别说了,我没有诽谤月白的意思,他现在也许正和何小君登上回家的车,算我多疑好吧!”颜三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脸扭到一边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车辆。
开车的黄飞吓的大气不敢出,这两位是在拌嘴的吗?平日里他俩嘻嘻哈哈的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就因为观点不同开始生闷气?
黄飞无语的摇了摇头,他在凡间的几百年,躲过枪林弹雨,躲过自然灾害,在危险面前最真的就是亲情,最可怕的就是互相不信任。
一路上谁也不再说话,到了省城最繁华的街道,黄飞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等毛毛几位过来,下车后颜三又恢复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烟雨则是气鼓鼓的绷着面包脸。
“道姑,你这是肿了吗?”没有眼力价的白巫师作死的问了一句,吓的黄飞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走,去买你们需要的东西,我付账。”
听说女人在生气,心情不好的时候用购物来发泄,果然一进商场,一直为她夫君伤心的紫翎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眼睛都不知往哪里瞅。
有黄飞这个万事通,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烟雨和紫翎急需女式衣衫来换洗,而他们几个男人需要的东西就很简单,一身运动休闲装就能搞定,虽然是魔君付账,他们几个也没敢死劲的花钱,买完衣服颜三一共付了不到一千块钱。
接下来就是女装部,紫翎和烟雨都是大美女,只不过一个是御姐一个是萝莉,衣服风格不同,但是不论在哪里试衣服,回头率都是百分百,惹得颜三心里极不痛快。
还有一点谁也没告诉颜三,他头上包的花围巾着实太辣眼睛了,但是以魔君的容貌,不包严实点,恐怖又会引起更大的交通灾难。
烟雨对服装的要求很低,能穿就可以,到底是女孩子,爱美之心人人有之,试了几套衣服后,颜三拍板全部买下,结果紫翎没心没肺的笑的比谁都开心。
几个人逛完街就找了一间咖啡店坐下。他们也想找一件经济实惠的苍蝇馆子吃口饭,怎奈两位姑娘经过包装后,后面跟着一群蜜蜂,颜三很不高兴,指指路边一家高档咖啡店才甩掉那些无聊的小青年。
咖啡馆里生意冷清,其实这里是一间私人会所,需要有p卡的会员才能进来消费。
里面消费的项目一应俱全,洗浴、桑拿、推油、按摩、餐厅、小时应有尽有,一群土包子再没有接待的情况下误打误撞的往里走。
从一间屋子里出来一位身穿马甲的年轻人,应该是这里的接待人员,“哦,对不起几位客人,请问有贵宾卡吗?”
他刚刚肚子疼,溜去厕所的功夫就进来这么多人,年轻人害怕老板责骂,悄悄地问道。
颜三回头去看黄飞,这只鬼头鬼脑的黄鼠狼妖在进门的时候,已经从一位出去的客人身上顺到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卡片。
当然,他把一颗苞米粒大的,成色不太好的钻石放进了那位客人的口袋里算是补偿。
“是这个吗?”黄飞递过来,惹得烟雨紧盯着他,把黄飞吓的脸色苍白,向颜三求救。
“哦,金总的卡,请问各位要做什么消费?要大包还是小包?”
“这个吗?”黄飞卡壳,他也没有来过这么高档的消费场所,一天天开着出租车挣份子钱,累一身臭汗回家简单的洗个冷水澡就睡觉,活了几百年一直过着苦行僧的生活,要不是因为魔君在这里,他还会按部就班的生活。
“先吃饭,有吃饭的地方没有?”十分了解烟雨的颜三见他黄飞拿不定注意,立刻给道姑安排饭桌,不然等一会儿看不住她,不知道会偷吃啥。
侍应生点头,把他们往二楼的一间雅间里带。
上楼的时候,小伙子对着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点头打招呼,这位中年贵妇无力的对他摆摆手,扶着前额往楼下走。
烟雨好奇的回头看看她,嘴唇嚅动想和师弟说话,又想到他莫名其妙的污蔑师兄,一赌气又开始不理他。
颜三跟在她身后,这些小动作自然看的清楚,不由的苦笑,心里郁闷不已。
在雅间坐好,烟雨只要有吃的,会把一切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点了几样她喜欢的菜,剩下的交给黄飞几人,自顾跑到颜三座位旁边,拿起桌上果篮里的大苹果吃起来。
“你不吃生气了?”趁那几个人点菜的功夫,颜三悄悄探过头,挨着烟雨的耳朵边问道。
“唔,不生气了,师弟又没把师兄怎么样。”不知真想通还是假想通,烟雨点头对颜三嫣然一笑。
颜三身子往后靠进宽大舒适的椅子,两手垫在脑后,笑眯眯的看着她,“说说吧,你刚刚从那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啥?”
烟雨欲言又止,禁不住颜三威严的目光攻势,只好小声说道,“师弟啊,师姐会保护你的,你的招阴体”
“捡重点的说!”颜三怒哼,每次都拿这个吓唬她,那晚上和钟离花在何小君的梦里见面,临分别时颜三已经把这事告诉钟离花,胆敢弄一些小鬼附他身上,回到异界他可不会轻易饶过阴司。
“重点就是这里闹鬼。”
“呸,怎么你到哪那就有鬼?是你招鬼还是鬼倒霉?”今日不同往日,颜三好歹也有了忠实的跟班,那些个鬼魂不敢把他怎么样,并且他还有九字箴言傍身,所以对烟雨的话,他没有感到一丝害怕。
“是真的,不过大师兄不让我管闲事,你放心好了。”烟雨坐直身体,表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不做闲事婆。
“呵呵,你还真听你大师兄的话。”颜三的话都能嘬出醋味,一旁偷听他们说话的黄飞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兰桂坊的老板娘梅姐进入监控室,里面紧盯着监控屏幕的三个安保人员立马起身对她行礼,“行了,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对面墙上一排的显示器,画面上是安装在会所里的摄像头转换过来的情景。
“梅姐,目前还没发现有奇怪的地方。”
梅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痛苦的摇了摇头,“去找成大师的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梅姐,要不然我们报警吧!”
接过一人递过来的热水,梅姐抿了一口叹气道,“不能报警,要是被顾客知道这里闹鬼,那以后我们还哪有生意?”
“可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情,早晚都会被人知道的啊!”
“隐瞒!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谁要是走漏了风声,别怪我梅姐心狠手辣,坏我的生意我就让他在这个世上消失。”梅姐狠狠的把杯子放到桌上,眼神凶悍的说道。
“是!”三人吓的忙低下头不敢看她,心里却是连连叫苦。
会所从一个星期前闹鬼,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位司机出门去接一位驱鬼法师。
真要是像梅姐说的,被顾客知道,那么最后倒霉的一定会是他们四个,因为这个梅姐心胸狭隘,做事偏激,手腕狠毒,对人总是疑神疑鬼的。
此时离兰桂坊几百米远的一辆豪华轿车里,坐着一位身穿褐色唐装的老者,此人皮肤红润白皙,两眼炯炯有神,满头银发梳成油头一丝不乱,手里把玩着一对儿碧绿的玛瑙球。
“成大师,我家老板请您来看相的事要保密,万不可透露一点风声,您知道兰桂坊在省城是数一数二的高档场所,我们老板又是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切记不要破了她的规矩。”
“小老弟尽管放心,干我们这一行,都有行业规矩,就是替客户保守秘密。
我成虎行走江湖数十年,没有一单生意砸在手里,告诉你老板放心好了。”
成虎摸了摸衣兜里的一张空白支票,心里乐开了花。听说兰桂坊的老板是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特别迷信一些风水堪舆,这次要是能多诈她一些油水,他院子里的两个小弟也跟着有饭吃,有汤喝。
三分钟后车子停在兰桂坊的后院,司机下车警惕的往周围看了一眼,示意车里的成虎可以出来随他进去。
两人走的是秘密通道,可以直达六楼梅姐的办公室。
电梯门一开,眼前一条华丽高档的波斯地毯铺满整个走廊,成虎的双脚踏下去,就好像走在云端里一样找不到方向。
“这面请!”领路的司机不着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领他进入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
“请等一下,我们老板一会儿就过来。”司机进入一个小厨房内,不到三分钟,梅姐推门进来,而司机对时间把握的极准,端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
“梅姐,这位是城南最有名的捉鬼大师成虎先生。”
梅姐上下打量成虎,这人她听说过,据说很会看风水,曾经帮助过她的一位患病朋友,改了家里风水摆设后,生意和身体两个变得的十分旺。
“梅老板,你好!”成虎按住自己的大肚子,身子微微前倾,恭敬地鞠了一躬。
“成大师不必客气,叫我小梅好了。”梅姐淡淡的笑笑,没有伸手和他握手,而是走到沙发边坐下。
“我开门见山实话实说,最近店里出现点情况,半夜的时候二楼、一楼以及后面的游泳馆总有怪异的声音,头一天码放整齐的用品第二日都会出现杂乱的情况,监控里又看不到人影,大师可有办法解?”
“容我去看看如何?”成虎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挺着啤酒肚跟随先前那个司机往楼下走。
边走边在心里赞叹兰桂坊的豪华,真是财大气粗,所有的钱都贴在表面上,墙上随便一幅画都价值千金。
他十分纳闷,怎么贼进来不是偷这些价值连城的物品,而是动一些廉价的毛巾牙刷?难道他是个不识货的傻蛋?
来到二楼,成虎像模像样的从怀里掏出一件罗盘似的东西,那个司机见状忙制止他,“大师,这样的话被客人看见,肯定会多疑的。”
“哦,那我放在兜里,我这个寻魂器跟我心有灵犀,不用拿出来也能看到它搜寻的结果。”
成虎并没有真正的捉鬼本事,他混迹在各大公园门口,就是靠三寸不烂之舌瞎忽悠。人们说的自己身边有鬼,多半是他们捕风捉影,胡思乱想的结果。
梅姐这个人他了解过,生性好疑,她认为会所有鬼或许就是她臆想出来的,不过他可不会跟钱有仇,不捞一笔再走,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昨天他在广场算卦骗钱的时候,遇到了两位落魄的老乡,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就把他俩领回自己的出租屋,其中一个人见识短,为了感谢他竟然把这个带着灵性的定位器给了他。
一大早接到以前的老主顾的电话,说是兰桂坊的老板请他看风水,成虎特意把压箱底的唐装找出来换上,拿着李运给的定位器,到这里诈骗。
此时,揣在他兜里的定位器红茫大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司机吓的面如土色,“大、大师,是不是发现鬼影了?”
成虎心里这个懊恼,心说这啥破玩意啊?难道真有什么鬼魂作乱?妈呀,要是真有鬼可咋整,他不会捉鬼啊!
“额,不是不是,鬼怎么可能在大白天出来?”成虎佯装生气,黑着脸教训一旁瑟瑟发抖的司机。
不料在他衣兜里的定位盘就真的和闹鬼一样,红光越来越强大,几乎把二楼的走廊映衬成红色。
黄飞听见雅间门口有说话声,滴溜溜转了转眼睛,离席说去上厕所。
房间门一开,自说自话的成虎与黄飞四目以对,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谁?为何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成虎正跟那个司机胡咧咧,吐沫星子满天飞,冷不丁看到黄飞后,高涨的热情瞬间跌入谷底,妈呀,又看见这只黄鼠狼!
“路过路过!嘿嘿,打扰了!”成虎慌张的往前走,想甩掉黄飞的注视。
二十几年前,在前面的黄梅镇上,成虎曾经见过黄飞,那时候他偷了雇主家的一个手镯子,被雇主发现暴打了一顿,是黄飞好心送他去医院看病的。
当时他被打的血肉模糊,生血气味反倒是掩盖了妖气,害怕被黄飞发现他干坏事,趁他去交住院费时偷了他的皮夹子跑了。
黄飞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他惊讶是因为发现成虎是一只四眼虎妖,我的妈啊,在妖界横行霸道的虎妖咋到凡间后这个德行?看样子很害怕他这只弱小的黄鼠狼呢。
盯着跑远的成虎,走廊里的红光也慢慢减弱,黄飞纳闷的摇了摇头,回到房间里。
屋子里本来吃的热火朝天的,现在大家都伸长脖子紧张地盯着饭桌上的桃木剑。
妖、怪、魔、精、吸血鬼个个吓的面如死灰,只见这把桃木剑慢慢调整剑尖方向,直指刚进门的黄飞。
黄飞“妈呀”一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苦着脸结巴问道,“道、道姑,我没干坏事啊!”
烟雨嘴里正啃着一个猪蹄子,满手油乎乎的,吧唧着嘴巴说道,“你把门打开,桃木剑发现这里有妖。”
现在可不是她想管闲事,这下颜三公子该没话可说了吧。
就在黄飞出去的时候,颜三为了方便烟雨吃饭,替她解下后背的桃木剑,没曾想桃木剑一脱离包袱皮的束缚,自己蹦到桌子上开始盘旋,吓的小妖怪们都钻到桌子底下保命。
颜三阴沉着脸,“黄飞,打开门。”
桃木剑晃晃悠悠的飞起来,到了门口左右试探了一下,似乎在决定往哪个方向走,就在大家等待结果时,这把剑又晃晃悠悠飞回来,直接落在颜三的手里。
烟雨意味不明的笑着,颜三被她的傻样弄的浑身不自在,“笑啥?”
“嘿嘿,那只妖走远了。”
黄飞拍拍胸口走过来,坐回凳子神秘兮兮的说道,“这里竟然请了一只四眼虎妖看风水。”
“噗!”毛毛一口茶水喷出去老远,“是不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头儿?”
“对啊,你认识吗?”
“我听说过,据说很会看风水,城里一些富贵人家里都请过他。”毛毛农场有时候也会弄一些农家乐,假日一些有钱有闲阶层的人会来农场体验农家生活。
成虎的事迹也是听他们说起过,不过第一次听说他也是妖。
“我看就是个江湖骗子,在妖界,从未听说过虎妖还会风水堪舆。”黄飞自持是个万事通,很不屑虎妖的作为,忘了刚才有一瞬间害怕在妖族里排在他们前面的四眼虎。
颜三的观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管他也想在这里享受一下其他服务,但是为了安全,结完帐之后催促大家赶紧回去。
烟雨吃的十分满意,别看这家店有些阴森,但是做出来的食物真的很棒,可以说是她下山以来吃的最可口的一餐。
“快点走!”颜三推腆着肚子的烟雨,“你还算女人吗?大姑娘一点不害臊,别人还以为你怀着身子呢!”
下楼梯的时候,一位客人碰见烟雨特意侧身请她先走,很显然对方把她当做了大肚婆。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一楼大厅,跟在成虎身后的司机又发现他衣兜里红光闪烁,吓的他一把把成虎推进开水间。
“大师,你这个东西靠谱不靠谱?这可是会所的大堂啊,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个也太夺人眼球了!”
成虎恨不得把这玩意儿扔进下水道里冲走,谁知道那两个大傻子怎么弄得定位器,明明在修行界很抢手的法器,到他手里变成了定时炸弹。
“哎呀这个法器使用的太频繁了,出现了点小问题。”成虎“啪”的一下把定位器扔到地上死劲踩了两脚,果然上面的红光减弱,慢慢的恢复到正常。
“嘿嘿,你看看吧,好多了。”成虎挺挺肚子得意的说道。
“我也发现了你们这里的诡异之处,现在交代你几件事立即去办,去桃源街的三文香烛店买一些做法事的用品,你就说是成大师要你来的,具体买什么我在电话里跟老板说一声,你去付账就好了。”
成虎收起定位盘,装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见跟在身后的司机并没有动作就有些生气,“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吗?”
司机呆愣的瞅着茶水间的某一处,舌头打结,“大、大师,你你你快看,那那是什么?”
屋子的西南角的有一台热水机,现在热水机的出水口下,放着一只正在接水的瓷杯子。
“怎么了?”成虎转头去看,“叮”接了半杯水的热水机响起按键音,一袋速溶咖啡倒进开水杯,一把精致的小银勺在慢慢的搅动杯子。
这一切都在他俩人的注视下完成,关键是这屋子里除了他俩没有第三人,不是鬼在作祟还会是什么?
成虎想跑,可是这样做的话大把的钞票就会跟他说拜拜不跑的话,接下来要做什么?
“呔,大胆妖孽,青天白日的竟然敢出来作乱,看我怎么收拾你!”成虎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这是他广场上一起摆摊的朋友画的符,灵不灵验他也不知道,先唬住司机再说。
壮着胆子,成虎把黄符贴在热水机上,回头催促司机赶紧去三文香烛店买东西。
那家店是他开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现在能骗一点是一点,至于捉鬼的事情,到时候编点瞎话糊弄过去,换个地方躲躲。
司机被成虎用力一推滚出茶水间,四下无人,成虎紧盯着飘在半空中的茶杯,妈的,看来老皮头的符箓不管用啊,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鬼?
“妖孽,速速离开此地,不然大爷做法超度了你。”成虎黑着脸装腔作势的吓唬道。
“呃,我要是不愿意呢?你能把我怎样?”
空中乍响起女人的说话声,吓的成虎连滚带爬的出了开水间,在门外死死的拽住门把手,想把那个看不见的女鬼锁在里面。
下午五点多钟,来会所消费的人逐渐增多,梅姐等了半天不见司机上来报告,一打电话听说成大师抓到鬼魂,她急急忙忙的从楼下跑下来。
“成大师,是不是捉到鬼了?在哪呢?你现在在干啥呢?”带着两名助理跑下来,梅姐诧异成虎的行为。
“嘘!女鬼在里面,为了不影响其他顾客,你还是派人看守这间屋子,我回家取些做法事的工具,今晚子时就超度了她。”
成虎煞有其事的比划着,示意后面穿黑衣服的过来守住门。
“这样就行了吗?我听说女鬼根本就不用走门窗的?”梅姐怀疑的问道。
“别的不好说但这个女鬼铁定不敢穿墙而出,里面的墙上我都贴了黄符,量她不敢以身试法。”
成虎着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怕梅姐在怀疑别的,干脆把裤兜里剩下的黄符都塞进她的手里,“千万别影响到其他顾客,这个梅老板肯定要比我懂得。
你放心好了,里面除了有黄符压制,还有我布置的锁魂阵。我现在必须回去拿工具,不然白浪费我的法阵而让女鬼再逃跑了。”
成虎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在大门口的旋转门位置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哎呀,对不起,我有急事请让我先走。”
他肚子太大,低着头想努力看清路,只顾着道歉也没抬头看自己撞到的是一位头裹花围巾的奇怪男人。
出了大门,路边正好停着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慌张的拉门进去,坐进副驾驶座,掏出手绢擦擦脑门上的汗,成虎惶恐的往后望着有没有人追过来。
好险啊!可惜他的空白支票上没有写数字,白瞎那么多钞票要飞走,要不然回去找个懂抓鬼的,大不了和他平分钱,总比一份拿不到的要好。
“请问要去哪里?”等了半天客人不说话,司机只好问道。
“去南锣巷176号。”
成虎看清出租车司机长相时,慌得要推开车门下去,不料黄飞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
“哈哈成虎先生,你明明知道我是一只黄鼠狼妖,为何见到我吓成这样啊?”
黄飞有二十几年的驾龄,在拥挤的马路上仍能见缝插针,把车子开的又快又稳。
“南锣巷176号,这是成虎先生的家吧?难得你这么多年还隐居在一条破巷子里,我们也算是老乡,不如请我去喝杯茶怎么样?”
“额,改天吧,哈哈,这位妖兄原来是开出租车的,哈哈,好职业,好职业。”
成虎打着哈哈想摆脱黄飞,可是车子开得这么快,他冒然跳出去,会不会摔死?肯定会被后面的汽车压死吧!
“别动歪脑筋了,虎兄,你我二人是不是见过面?为何我对你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黄飞从后视镜里瞟见跟在后面的毛毛,于是又加快速度,车子像一条滑腻腻的蚯蚓一样从车流里穿过。
看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成虎拿出四眼虎妖的凶恶模样,恶狠狠的威胁黄飞,“少来这一套,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在凡间我是收敛了姿态不和你计较,你别忘了,我可是凌驾于你之上的苍南猛虎。”
“我没有忘记,虎兄,苍南的地盘是你们的,可是凡间却不是,你不知道我族在凡间有“黄大仙”之称吗?”
黄飞得意的摇头晃脑,突然给了成虎灵感,“嘿嘿,不错,你们黄鼠狼都会装神弄鬼的,伙计,你愿意到舍下喝杯茶吗?我有桩大买卖,你愿不愿意干?”
黄飞狐疑的看着成虎,这家伙转变的太快了吧?怪不得魔君大人说他身上有秘密,关系到钱的话嘿嘿,他也属于爱财的那一类。
“好啊,说来听听。”
到了成虎的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巷子太窄,黄飞只好把车停在巷口,下车时不经意的四处看看,“这个地方很不错啊,别看房屋林立,要是躲藏起来,不熟悉这片儿环境是根本就找不到人的。”
“对啊,我就是喜欢这种复杂的环境,人越多越好,大家住在一起和气。”成虎挺着大肚子往里走,不时有过路的人拿着一种异样的目光快速扫视黄飞,然后摇着头走开,嘴里叨咕着,“又有一个倒霉蛋要上当了。”
“李运,刘权,开门啊!”
走了几步远的路,成虎出了一身的虚汗。现在寒冬腊月的,别人都是棉衣加身,他还穿着夏天的短袖唐装,所以有一些不了解他的人都觉得他一定是为高人,不然为啥这么抗冻呢。
四眼虎本身就皮糙肉厚,再加上他胖的出奇,怕冷才怪呢。
不过他喊出的两个名字,黄飞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说过,仔细想想后惊出一身冷汗,不免回头往巷子头望望,朝黑暗里打了个手势,也不知道颜三他们能不能看懂。
里面传来“吧嗒吧嗒”的走路声,拔开插销门后露出一张毛茸茸的脸,黑灯瞎火的,吓的黄飞差点惊叫起来。
“大哥,你回来了。”开门的李运和刘权看到黄飞后不由的一缩脖子,这位不是和魔君在一起的人吗?
“嗯。”成虎点头,急匆匆进屋,拿出一个桶状的东西出来,“我要和这位兄弟办点事,你们别等我,困了就睡吧。”
黄飞立在门口,脑袋急速运转着,“等等,虎兄,不如也把这两位小兄弟也带着吧,你说的事情我虽然能做,但是多一个人多份力量,我没看错的话,这两位也是异界过来的吧!”
“兄弟好眼力,这两位也是我近日才碰到的,相逢即是缘,李运、刘权,你们两个也跟着走吧,做完这个大买卖,我们的穷日子就到头了。”
成虎根本不知道这三位暗地里的猫腻,他只管顺利的骗来梅姐的钱,至于黄飞有没有本事拿到属于他的那一半,就看他的造化了。
四人各怀心事坐上同一辆车,出了巷子,黄飞从倒车镜里没发现毛毛的面包车跟上来。
这下他有些心慌了,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没有看到他给的信号?
停在巷子旁一幢矮楼跟前的面包车,毛毛站在车前焦急的眺望着,魔君和道姑出去小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林影,怎么样?找到大人了吗?”看到寻找他们的林影过来,毛毛欣喜的跑过去问道。
“回来了,道姑肚子疼,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卫生间。”林影尴尬的笑笑,这时候背着道姑的颜三也黑着脸过来,“黄飞走了吗”
“是的。”毛毛拉开车门,车里紫翎惊慌的检查阖目的烟雨,魔君气哼哼的说道,“死不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吃海塞。”
“走,追黄飞去。”坐上车,颜三回头瞅瞅揉肚子的烟雨,林影、白巫师和紫翎都关切的围在她身边,担心她再把自己的肠子给揉出来,因为她的动作太粗鲁,好像是画符?
几人惊恐的往后躲着,生怕哪条不长眼的符文把他们给烧了。
“上帝啊,华夏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要是在我们国家,这种情况一定要去医院手术才行。”白巫师惊叹烟雨这么快就能坐起身,刚刚看她肚子疼得脸色比他的皮肤还要白。
“烟雨,你没事了吗?”最高兴的莫过于紫翎,她可是最依赖烟雨,那阵儿颜三骂道姑的时候,她差点就扑过去咬住颜三的脖子。
“嘿嘿,好多了。”烟雨把松散的发髻往脑后送送,擦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看看颜三的背影,怯怯的喊了声,“师弟”
颜三没有回答她,烟雨只好硬着头皮挪到他身后,“我就是吃撑着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空谷在附到我身上。”
颜三暗暗叹口气,终究不能和一个草包计较,闷声说道,“你知道就好,我不想在凡间的九个月里,你出现任何危险。”
烟雨感动的抽抽鼻子,“唔,我知道,以后全听师弟的,你叫我干啥就干啥。”
车厢里那几个人互相看看,都是偷偷捂着嘴乐,魔君原来是这样的魔君,明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嘴上却骂的比谁都欢,用黄飞的话说,就是“打是亲骂是爱”啊!
“大人,刚才黄飞给我暗示,好像发现异界的人了。”毛毛偏过头看看假寐的颜三,谨慎的说道。
“嗯?除了那个四眼虎还有别人?”
“对,我看见有两个人跟着上了黄飞的车,应该是成虎一伙的。”
“呵呵,跟上去看看,我很想见识一下,魔界的人怎么把我抓回去。”
颜三用力捏瘪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脸色阴郁,那个妄自尊大的魔尊,除了放出空谷,倒是派一些厉害的角色过来啊!
重新回到兰桂坊的成虎,站在大门口跟李运、刘权叮嘱几句,回过头老谋深算的看看黄飞,“黄兄,一会儿全看你得了,你也知道我们四眼虎除了嘴巴会说,没有捉鬼的本事。
还有这个千万别透露给梅姐,她这个人疑心病极重,要是暴露了,最后咱俩肯定会被扫地出门。”
“虎兄放心,小弟熟知一些障眼法术的破解,听你的叙述,这家会所里闹鬼的人应该会一些隐形法术,我们去看看便知。”
黄飞说谎脸没红但是心慌的厉害,来的路上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是来骗钱,而是为了抓住想要谋害魔君的人。
他哪会什么捉鬼啊!有茅山道姑在,他的行事都变得谨慎畏缩,生怕沾惹什么因果影响他的修行。所以进去之后,黄飞快速的扫视一遍周围的情况,会所里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黄兄,你先到卡座休息一下,我去找这里的梅老板。”成虎担心自己的生意被黄飞一人独吞,先去看看开水间被他困住的女鬼还在不在。
“大师,你可回来了。”梅姐安排把守开水间的三位助理,被前来打开水的客人骂了几百遍,又是点头哈腰,又是赔不是,可算控制住开水间的使用权。
“唔,我要的香烛烧纸买回来了吗?”没看见那个跑腿的司机,成虎皱皱眉头,十分不悦。
“放在六楼梅姐的房间,成大师,梅姐在四楼海云厅设宴,请您上去呢。”
“唔。好的,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我贴在里面的符箓很管用,只要不让生人进入就可以,大可不必这样提心吊胆。”
成虎心里乐开了花,妈呀这梅姐太会来事了,还没等他提出吃饭的要求就先摆好了宴席,看在这个的份上,一定要黄飞加把劲儿,抓住那个女鬼才行。
大摇大摆的回到大堂,成虎向三人宣布吃席的消息,李运和刘权兴奋的要哭,整整两天啊,他俩一粒米都没吃过,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在自来水管下灌了个水饱。
进入海云厅,梅姐还请来一位成虎以前看过风水的大老板作陪,一见成虎进来,这位大老板立刻迎上来和他寒暄。
成虎清晰记得这位老板家的风水不好,是因为他在门前种了三颗梧桐树,当时他刚从车里下来,掉下来的树叶子把他脑袋砸生疼,一生气就让这位大老板砍了树,修上喷泉,没想到歪打正着,他的公司业务蒸蒸日上,为此他得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这比庞大的报酬已经让成虎贡献给红灯区的小姐姐了,所以他现在穷的就剩三文街的香烛店勉强度日。
梅姐看见跟进来的李运和刘权后,脸色微变,他俩的形象就跟街头流浪要饭的人一样,胡子拉碴,衣衫不整还散着怪味,怎么成大师的身边还有这样的人?
“哦,这三位是我的同乡,别看这两人邋邋遢遢,但是本事十分了得。梅姐店里的女鬼道行颇深,为了不遗留后患,我特意请三位老乡来助阵。”
成虎夸大其词,加上那位大老板在一旁附和,梅姐半信半疑,吩咐底下开始上菜。
黄飞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三两句就取得梅姐的信任,一顿饭下来,他和梅姐唠的火热,这可气坏了成虎,没想到黄飞竟然当着他面巴结梅姐。
酒足饭饱之后,时间接近子时,成虎实在拖延不了时间,跟黄飞使个眼色,假装去厕所。
厕所里,黄飞肆意的放着水,一旁的成虎羡慕的看看黄飞精准的远射,“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想当年在苍南我也是虎中一霸,多少小妞对爷投怀送抱,哎,时间匆匆岁月一去不复返啊!”
黄飞收起裤子,斜眼看看他,走到洗手台前洗手,“虎兄,你为何来到凡间啊?这么多年没想着回去?”
“不回去,回去有啥意思?整天就是修炼修炼,打打杀杀,哪有在凡间自在快活。”成虎跟过来说道。
“我当初来凡间就没想着要回去。”成虎不知想到什么,左右看看后偷偷的趴在黄飞耳朵边说道,“告诉你吧,凡间才是咱们妖族的天堂,今天这事儿办成后,我领你去享受一下,何必辛辛苦苦的开出租,风里来雨里去还赚不了几个钱。”
“谢了,我可没有虎兄的命好,我更喜欢在山林周围生活,城市里太喧闹了。”
“啧啧,人都说黄鼠狼是个偷鸡贼,你隐藏在郊外,不是为了方便偷鸡?
黄飞索然无趣的白了他一眼,虎嘴里吐不出象牙,真没必要和他说自己的远大抱负,“走了,时间差不多了,干完活收工。”
深夜,兰桂坊会所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帷幕。一直等在面包车里的烟雨几人,围坐在一起烤香肠吃。
香肠是附近的小超市里买的,而火则是烟雨的灵火。
她吃进去的东西全都排到下水道,肚子有了空隙于是又饿了。被她折磨的要疯了的颜三公子,嫌弃的掏出几张票子撇给她,自己带着林影去了会所里开了一间按摩室。
“大人,不用去看看道姑吗?万一肚子再疼起来怎么办?”两人舒舒服服的躺在按摩床上,要给他们服务的按摩女则是被赶了出去。
听着舒缓的音乐,慢慢品尝杯中红酒的颜三挑了挑眉,“不用,等她吃饱了自然会进来找我们。”
“你去外面再开两间房,今晚就在这里住下,等明天天亮再回去。”奔波数日,颜三重新体会到他在异界的安逸,一时有些倦怠,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林影领命出去,半靠在按摩床上的颜三闭着眼睛,在鼻子底下轻嗅着红酒的醇香气息。
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一阵若有若无的香粉味穿进颜三的鼻孔,他皱着眉头抬眼看去,门口空无一人,房门无声无息的在他眼前慢慢关闭。
魔君经历这样的事情多了,脆弱的心脏也变得坚硬似铁,随着香粉气味越来越浓重,颜三薄唇轻起,声音清晰的念了一句: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句九字真言不知道是哪位凡人写出来的咒语,颜三公子发现它比茅山又长又绕嘴的咒语强多了。
但是,空中传来“咯咯”的笑声,“你在念什么,为啥表情这么有趣?”
颜三此时心中才有所慌乱,手悄悄移到饕袋附近,白天他听从黄飞的建议,买了一把军刀护身,可目前的状况,有刀也没有什么用处,根本就看不到说话人在哪。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看你在这里可是最帅最有魅力的男人,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喝闷酒,不如让我来陪陪你如何?”
女人说话的声音极温柔,极具挑逗性,不过守身如玉9000年的魔君,可不愿跟一个看不见的人同床共枕。
“你到底是谁?你人在哪里?”公子放下酒杯刚要站起来,身子就被人轻轻一推,倒在按摩床上。
“公子,**一刻值千金,大好时光别浪费,我们也不需要互相认识,只要……只要你和我玩玩,弄的人家舒服……”
“啊!”颜三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慌张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他只感觉到很重,可是双手却在空中什么也没有抓到,这种恐惧和焦躁,迫使他疯狂的挥舞手里的军刀。
“哈哈,没用的,我想得到的,从来就没有失手过,公子还是省点力气从了我吧!”
冷不丁颜三结实的胸膛被人在后面搂住,这个女人的力气不比烟雨差,倒拽着把颜三往床上推。
“放开我!”茅山咒语颜三能想起来的都快速念了一遍,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三两下就被重新压在床上,颜三护住自己的裤子不让她往下脱。
“滚开!”都说男人不能打女人,现在颜三快被一个看不见的女人给侮辱了,这等奇耻大辱岂能是堂堂的魔君大人能够承受的?
“uang”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掉,因为地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坏掉的木门只发出闷闷的响声,不过整个楼层因为踹门人的巨大力量而左右摇晃了几下。
凡在兰桂坊消费的客人吓的都趴在地上不敢动,跟随成虎下来捉鬼的梅姐也是差点摔下楼梯,“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快点去看看!”
黄飞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在他身后站着的是刘权,左边是李运,右边是成虎,前面有那个大老板,他等于被人夹在中间。
可是黄飞想跑的话谁也拦不住他,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成虎有啥看家本领没使出来。妖界的人是不是都不受天地规则压制,黄飞并不是很清楚。
他是一只会明哲保身的妖,在没摸清楚称呼底细的时候,他不想掉进虎口,无端丧命。
“虎兄,我们也赶紧去看看,八成是那个女鬼在作乱。”
黄飞想了想觉得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人,除了茅山道姑,应该不会有第二人,这样的话,把李运和刘权直接暴露在魔君眼前,看看他俩到底有什么本事抓颜三回魔界。
惊慌的成虎一听这话,立马把空头支票递给梅姐,“梅老板,这个你是不是该填上了,你要知道捉鬼可是要费精力与神力的,正规做法主家一定要先舍才能保证法事成功的完成。”
走在前头的大老板有些诧异,当初他请成虎看风水,灵验以后才给佣金,难道捉鬼的程序不一样?
梅姐此时正心烦意乱,很多客人看到她都向她抱怨会所的安全做的不到位,成虎跟她说话她都没有仔细考虑,拿起笔就在上面添了一串数字,“大师,快点去看看吧,要不然我的生意就毁了。”
在面包车里重新把肚皮填饱的烟雨,突然放下手里的烤玉米,两眼直勾勾盯着霓虹闪烁的兰桂坊。
“烟雨,你怎么了?”紫翎推了她一下,奇怪的问道。
烟雨拿起阴阳帽和桃木剑,一声不吭跳下面包车就往会所里跑。
“快跟上去。”毛毛拽着呆愣住的白巫师,跟在往里去。
就在刚才,烟雨竟然看到一团模糊的亮光飞进一扇窗户里,她的天眼没有全开,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师弟现在有危险。
一脚踹开按摩房的木门,只见师弟躺在床上表情痛苦的挣扎着,烟雨把阴阳帽扣在脑袋上,看见在师弟的身上趴着一位身体肥硕的丑陋女子。
呼!原来师弟的危险是这样的啊!
一开始雷声大雨点小的烟雨,现在正好奇的站在床边看着胖女人,她的动作一点也不迟钝,可是就偏偏解不开师弟的裤子,看得她直着急。
“哎,裤子拉链不拉下来的话,你根本脱不下这样的牛仔裤。”烟雨道姑捅捅兴奋地胖女人,好心的提醒道。
“烟雨,你这个混蛋,还不动手杀了她!”
“哦!”得到命令的烟雨立即亮出她神奇而又威力无比的捉鬼降妖剑,剑指胖女人的大屁股。
“哈哈,愚蠢的凡人,先看见我再说吧。”
胖女人肆无忌惮的仍旧跟颜三的裤子较劲,多亏今天逛商场时,因为商家搞活动,买裤子赠饮料,吃货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进食,所以怂恿无知的魔君买了这条奇葩的牛仔裤,上面有超多拉锁。
烟雨都不知道她在狂妄什么,魔、妖、鬼任何一届的人都害怕她这柄十级雷罚的桃木剑。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烟雨突然收回桃木剑,以剑做笔,在空中挽成符文,念完咒语之后,拿起桌上颜三喝过的红酒猛灌一口,“噗”的一声喷向胖女人的肉山。
颜三公子闭上眼睛,该死的草包道姑把一口红酒喷下来,冰凉的酒沫子悉数落在他的身上和脸上,妈的,你这是捉鬼还是趁机偷喝?
烟雨咂咂嘴巴,伸出小舌头在唇边舔了舔,“师弟,这是什么啊?很好喝。”
“草包,快点给我捉鬼,小心我揍你!”
“哦!”恋恋不舍的看看落在颜三身上斑驳酒滴,烟雨道姑正了正草帽,跟在胖女人的身后往外走。
“你在干什么?”身后颜三厉声呵道。
“在走路啊,这个女人好像要爆炸了,走不动,我只好在后面跟着。”烟雨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师弟你干嘛总凶我?”
颜三愣住,烟雨的眼睛里射出来的寒光让他不寒而栗,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表情,难道
“烟雨,你现在是谁?”
“是我自己。”烟雨知道他在问什么,委屈的瘪瘪嘴,嘴里小声嘀咕着,“你和这个胖姐姐在屋子里玩,害的我担心你被魔界的人抓走,你反过来骂我,哼”
颜三一句不拉全听见了,“烟雨,你能看见那个女鬼是不是?我看不见她,也打不着她!”
“是吗?”烟雨回头,脑门子一下撞进颜三的胸膛,“师弟,我以为你和姐姐在玩生小孩子的游戏呢!”
“呃,这些是谁告诉你的?”颜三一脸的黑线。
“紫翎说的,她说每天晚上都和红翎玩。”烟雨道姑天真的回答道。
颜三沉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没有,是那个女鬼要羞辱我,你替我报仇。”
“哦!”烟雨急蹬蹬往外跑,门已经大敞着,那个胖女人正惊恐的在走廊里爬着,一条网状的红符在她身子周围游走,束缚住她的双腿,不然她早就逃之夭夭。
这时候过来查看情况的安保人员也来到这里,他们看不到地上哀嚎的胖女人,却是能看到头戴硕大草帽的烟雨道姑和坏掉的房门。
“站住,你是什么人?”这种装扮是怎么混进来的?
烟雨道姑一着急直接从楼下飞到三楼窗户里,自然逃过门口的服务生的视线。
“我是茅山第76代捉鬼人烟雨。”每次有人问她是谁,烟雨都会声音洪亮的报出家门,所以她话音一落,周围看热闹的宾客皆是一副惊恐的表情。
“你们这里闹鬼?”客人当中有胆大的高声质问,胆小的赶紧溜回包厢,穿好衣服就往外跑。
安保只过来两个人,他俩根本控制不了现在混乱的场面,一边要安抚客人,一边小心提防行为诡怪的烟雨,最后不得不在对讲机里向领导求救。
“成大师,我的手下报告女鬼就在三楼,你快点去把她抓住。”事到如今闹得众人皆知,梅姐悔恨自己为何偏听那个朋友的话,非要吃顿饭之后再抓鬼。
“好好,我马上去。”成虎捂紧裤兜里的支票,跟黄飞和李运、刘权使个眼色,四人急匆匆往三楼跑。
成虎想:我的找个机会溜走,钱都到手了谁还管有没有鬼。
黄飞想:一定要看住异界的两个人,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李运、刘权想:魔君呢?魔君在哪里?
烟雨用桃木剑逼着胖女人往一间空屋子里去,楼下毛毛几人也追了过来,谁也看不到那个能够隐身的胖女人,“发生了什么事?”
颜三紧跟在烟雨的身后,对围过来的跟班说道,“前面有一个隐身的女人,只有烟雨能看的见。”
“啊?”几人惊恐的往后退。
“让开,快让开!”簇拥着成虎、黄飞的安保人员推开看热闹的宾客,成虎的脸都憋成紫茄子色,他想偷跑没有成功,被梅姐的手下架着来到三楼。
看见俊美非凡,帝君气概的颜三,成虎吓的腿肚子直打哆嗦。这人这么回事?怎么这么像魔界的颜三公子?
黄飞紧盯着李运、刘权的举动,看见林影过来后赶紧招呼,“这两个人就是从异界来的,魔猴说的李运、刘权。”
再看李运和刘权,看见颜三的一刹那,他们和成虎一样吓的腿软,不可能啊?魔尊在通缉令上明明说落入凡间的魔君跟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修为,为何在他身上能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威压?
“成大师,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行动?”梅姐被纠缠过来的宾客闹的焦头烂额,发现成虎像是吓傻了一样呆愣着,不免有些气燥,高声喊道。
这时候还没有预见危险的宾客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围住梅姐七嘴八舌的投诉着,从走廊尽头滚过来一个不锈钢垃圾桶,走廊的地毯隔音太好了,直到最后一位客人感觉后面有异常,回头一看,连忙高声惊叫,“不好了,闹鬼了。”
众人作鸟兽散,不到一分钟整个走廊里散落着被挤丢的衣服和拖鞋,连高贵端庄的梅姐此时也是被人从一张扣翻在地的桌子里拽出来。
“成大师!”梅姐声嘶力竭的叫道。
成虎的脑门上被烟雨道姑贴了一张巴掌大的黄符。
月白临走时给她的符箓,每一张都画得超级大,估计是担心小师妹能力不足的时候来保命的。
烟雨发现这只头顶盘旋着黑压压业障之气的四眼虎妖后,分身乏术,只好撇过来这张超级符箓把他给定住了。
“师弟,现在三楼里一共有三个女人,离你身后五米远有一个,她是一位拄着拐棍的老太太。
黄飞,你左前方三步远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小心她手里有一张凳子。
林影,你现在是安全的,负责保护这里的凡人。”
烟雨手中的桃木剑狠狠的刺向被她的锁妖符咒困住的胖女人心脏,女人惊叫着发出高分贝的哭声,震得墙上的装饰画和天花板上的灯左摇右晃。
梅姐捂着耳朵躲在墙角里,她看不见有其他人,但是飞在空中的菜刀和凳子都表明这里的女鬼不止一个啊。
“啊,大师,你快点做法事,我把你要的香炉烧纸都带来了,你快点啊!”
梅姐发疯似的爬起来,还没等颜三阻止,她已经成功的撕下成虎额头上的符箓。得到解脱的成虎用力撞开梅姐,“滚开!”
成虎真要感谢这位愚蠢的老板娘,发现附近没人能懒得下他,成虎身子一晃迅速消失在空气中。
“啊?大师,你不要走啊,大师!”从未有人敢这样粗鲁的对待她,惊慌失措的梅姐推着手下人,“快去追他。”
颜三恨不得给这个愚蠢的女人两嘴巴子,就是因为烟雨的符箓,那两个女人才不敢轻举妄动。有灵力的符箓只针对身有业障的人,对不知情的凡人没有任何约束力。
没有黄符的镇压,一直凶巴巴瞪着颜三的老太太举起手里的拐杖朝他的后脑勺打来,颜三一个侧身躲过袭击,可是老太太极灵巧的又进行第二次攻击,手里的菜刀直奔他的面门。
颜三看不见,完全凭感觉来躲避,这样被动的挨打迟早要完蛋,现在有什么办法能看到她们?
“烟雨,我看不见她们,到底该怎么办?”
黄飞那面也不好受,但是比颜三强一点的是,他能看见那只上下翻飞的凳子。不过他挥过去的拳头都是落空的,这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才看不见袭击他的人。
“唔,师弟啊,这个女人我超度不了,而且她快要挣脱锁妖符咒了。”烟雨在另一头焦急的喊道。
“别管了,还是跑吧。”魔君大人吩咐黄飞,“把那两个异界的杂碎带着,别让他们跑了。”
颜三的脑袋被老太婆的拐杖敲得起了好几个大包,疼得他呲牙咧嘴又无计可施,唯有跑才能保住命吧。
消失了小半天的紫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大钢盆子,里面装的全是滚烫的开水,“大人,你快闪开。”
抱头蹲在地上挨打的颜三,此时鼻青脸肿,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妖艳风姿。因为被老太太打蒙了,也没有听见紫翎的话,气的母山精上去一脚踢开魔君,把手里滚烫的开水泼向对面。
就像街头表演魔术的那样,原本一个空的玻璃箱上蒙着布,再打开时里面就出现一个大活人,此时走廊里真的出现一个小脚老太太,浑身上下湿漉漉,干瘪蜡黄的脸被开水烫的好像泡开的老树皮。
众人惊呆的看着这幅景象,感情一盆热水就能让她们现原形啊?
“她们是一个神秘门派里的人,那里的女人在出生时会服用一种药草,能够隐身避祸。”紫翎见过这个门派的人,当初他俩被人追杀,就是不小心看见这个门派的内讧。
要说这个门派的具体位置在哪,紫翎也说不出来,当时就顾着和红翎谈情说爱,耳鬓厮磨,才误撞进雪山之中。
那日他俩躲在一个山洞之中研究怎样造小人,山洞下方传来女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被破坏兴致的红翎悄悄趴在洞口往下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人影。
可是女人的叫骂人依然不绝于耳,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出来查看时,就看远处的山坳里冒出滚滚浓烟,女人的叫骂声越来越远,两人出于好奇就跟着去看热闹。
结果看到了更加诡异的一幕,在一片空旷的广场上,无数的兵器在空中相互碰撞打斗,撕喊叫骂声此起彼伏,好像是万人决斗,而活人他俩一个也没见着。
这场打斗从白天打到晚上,直到一群男人过来,其中一位巫师模样的人飞在半空中,一扬手洒下一大片滚烫的开水,之后就看见广场上厮杀的女人们。
紫翎因为惊讶过度不小心叫了一声,被广场边上的男人发现,他俩就开始漫长的逃亡之旅,最后以红翎客死他乡而告终。
“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不锈钢盆子扔到地上,紫翎发疯了一样上去掐住老女人的脖子,“都是你们害死红翎哥哥的,你替他换命。”
“放开我奶奶,放开她!”紫翎的头发被小女孩死死的拽在手里往后拖拽,得到提示的黄飞赶紧去找开水,让这个小姑娘也现原形。
“快住手,不要伤害我的孙女。”老太太虚弱的靠在墙上,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一层往下剥落,小女孩看到这样哭的撕心裂肺,“奶奶,奶奶!”
“拦住黄飞。”魔君就见不得这样的情景,示意林影拦住端着热水的黄飞,对走廊尽头的烟雨喊道,“告诉那个女的,要想活命就跟我们走,回到农场再说。”
“大人,那只四眼虎妖怎么办?”
李运和刘权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颜三对手时就想挣脱毛毛的束缚。这边黄飞还要去抓四眼虎妖,那边毛毛不知道被什么袭击,捂着脑袋痛苦的蹲在地上,李运、刘权趁机往外跑。
整个走廊乱成一锅粥,颜三被一个看不见的女孩上蹿下跳的打着,紫翎和烟雨要对付那位200多斤重的胖女人,白巫师则是握着他的十字架给树皮老太太祷告,林影、黄飞分开去追李运、刘权。
在梅姐报案后,警察来之前的一分钟,这些人成功的回到面包车里,除了跑掉的刘权和成虎。
“快走,回农场。”
黄飞发现头顶上方的监视器,回头看看烟雨后,谨慎的施了个法术,破坏掉监控探头,脚底油门一踩,一溜烟跟警车错开逃走了。
路上,烟雨心疼的揉着颜三鼻青脸肿的头,“师弟,你疼不疼?”
“别动,让我静静。”差点被开了瓢的颜三痛的撕心裂肺的,都说不打女人,他还真的一点都没还手。
“三个人都在吗?”从异界过来的三个人此时又隐形,看不见她们,颜三觉得心里毛躁躁的瘆人。
烟雨拧头看旁边座位上做成一摞的三个人,“在的,老奶奶可能是生病了,我回去研究一下药方,看能不能给她治疗一下。”
颜三捂着头,“道姑,你看我可怜不?用吃啥药补补?”他竟然跟一个老太太吃醋,黄飞在心底里鄙视魔君。
“姐姐!”车厢里小女孩胆怯的叫了一声。
“你能救我奶奶吗?”
“不能!”没等烟雨开口,颜三直接回绝。
“你们身上有钱吗?凡间就讲究这个,没钱免谈。”
颜三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和月白一样变的十分俗气,或者他也知道,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钱是什么东西?”果不其然,来之异界的人都对华夏币十分陌生。
“没钱?那只好等死吧!”魔君厌恶的皱皱眉头,好像树皮老太太就在他眼前一样,发出臭烘烘的气味。
“小姐姐!”那个女孩子发出可怜的哀求声。
这让心软的烟雨很为难,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师弟,悄悄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为啥出现在城里的饭店?”
“我们是下谷村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魔界边缘地带,自从一年前去了一帮奇怪的男人后,村子就不再安宁,每天都有人互相残杀。”
“奇怪的男人?长相奇怪吗?”偷听的颜三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啊!”那女孩明显有些害怕颜三,“是的,他们的身高非常高,浑身冒着蓝幽幽的光。”
“蓝光?”烟雨和颜三异口同声惊讶的叫道。
女孩子肯定的点头,“对,在他们身上有一圈颜色很漂亮的冰蓝色,一开始他们进入下谷村,我们都以为是仙界过来的人。他们看不到女人,但能听到女人说话,于是就跟村里的男人说,从我们中间选一位圣女,可以带到仙界,以后每隔三年来选一次,第三次后会将整个村子都搬到仙界居住。”
“你们自相残杀是因为要竞争圣女的位置?”烟雨听的入迷,把自己心中所想的问了出来。
“这个你怎么会知道?”女孩子吃惊的问道。
“唔,紫翎说的,她说和红翎误闯进你们的驻地,后来被一帮人追杀,才逃到凡间的。”
“不,我们族的男人都被他们蛊惑了,要不然我们都是心底善良,与世无争的人。”
“呸,你们心底善良,还把我打成这样?”颜三愤愤不平,指着自己的猪头问道。
“呃,祖奶奶也是为了保护胖嫂,她绝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想法。”
怪她们生活在穷乡僻壤,不知道被打的人是他们的大魔王,烟雨把这个告诉她们时,三个女人从老到小都表现出迷茫的眼神,她们并不关心谁是她们的王。
“那些身上有蓝光的人最后做了什么事?”既然撒谎欺骗了下谷村人,臭名昭著的万恶门肯定不是无所图才这样做的。
颜三看不见那三个女人的表情和动作,烟雨问完之后这三人的表情要多恐怖就多恐怖,甚至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他们杀光了我们族的男人,用他们的血祭奠隐子神树。”
女孩子声音颤抖,神情极度的恐惧,浑身抖成了筛子。
“下谷村只有男人的血才能唤醒沉睡在地下的隐子神龙。”
“神龙?”颜三嗤鼻,“一条烛龙罢了,还妄自尊称神龙。”
此时三个女人因为魔君的嘲讽,脸色十分难看,好像他说了大不敬话必须得到惩罚才行。
“他们要神龙做什么?”烟雨没见过龙,凡间有它们的传说,但是真正看见过的人全天下寥寥无几,听山南真人说曾经在华山有真龙飞升,亲眼目睹的人只有陶老祖,结果他回来一说,竟然没有人相信他。
“我们后来发现上当了就去追杀那些人,可是破解隐身的秘密被他们知道,活着逃出来的人就只有我们三个。”
“你们怎么来的凡间?”颜三一心想找到回魔界的路,每次见到异界之人,关心的重点都在这里。
“不知道,反正从雪山滚下来,清醒过后就在那座漂亮的房间里。胖嫂喜欢那里的水池,我们又不知道去哪儿,就在那儿住了下来。”
问了半天基本上弄清楚她们是被万恶门欺骗,不但仙界没去成,还被人拿走了传承,既然不是过来捉拿魔君,烟雨和其他几位一起央求颜三收留她们。
“除了你能看见她们,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人监视,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妈的,魔君刚才如厕的时候让道姑守在外面,确定那个胖嫂没在对他有非分之想后才进行下一步,差点蹲成便秘。
这真是棘手的问题,他又不是收容所,不接待吃闲饭的人。
“我们可以现身,我会砍柴打猎,胖嫂会打洞念咒,祖奶奶是法力高强的隐子神婆,我们能养活自己,恳求魔君大人给一个活命机会。”
“打洞念咒?隐子神婆?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胖女人会念咒?怪不得茅山的锁妖咒对她没有伤害力。
“胖嫂是守护隐子神树的巫女,若没有她在,那些人抓走神龙也无计可施,要想让神龙破开魔咒,必须有胖嫂的咒语配合才行。
祖奶奶是神树的化身,神树被摧毁,所以她现在也是虚弱不堪,这里的灵气匮乏,我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说着女孩呜呜的开始哭起来,心肠软的道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只好又把哀求的目光投向师弟。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现身让大家看到?”
“我叫枯草,我们族人女子能隐身,是因为每天服用隐子树树叶泡水,落入凡尘后,我们身上的树叶不多了,只要不喝这个水,就会被人看见的。”
这样的话听起来她们真是走投无路了,众人目光全看向颜三,“好吧,你们暂且留下,若是在这里犯下违背天道的事情,道姑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你们。”
从木屋出来,此时天已大亮,颜三伸了个懒腰,烟雨道姑趁机在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脸紧贴在后背上,“师弟,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走开了,我本来就不坏,是你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不了解我。”颜三甩不开抱得紧紧的道姑,只好一用力,让道姑爬上他的后背,背着她往山林里走。
“陪我散散步吧!”金色的朝阳从树叶之间穿过来,晨风拂面,树林之中静谧无声,唯独能听到魔君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的闷响。
“师弟,就这样过下去多好啊!”搂紧颜三的脖子,烟雨眯着眼睛幸福的说道。
“没有鬼怪,没有祸乱,也没有打打杀杀,要是有一大盆包子放在眼前,真是太美好了。”
这么美的画面被一盆包子给破坏掉,颜三无力取笑她,“你啊你,连阴司的冷包子都不放过,可真是要吃不要命的人。”
两人难得有这样不吵架的时候,烟雨心情好的要爆炸,“师弟,其实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还有大师兄,春明、春丽师姐,还有师傅,以后我们一定要相亲相爱,不要分开好不好?”
颜三轻轻的“嗯”了一声,暂且抛开魔界的烦扰享受美好的温情,不经意间魔君回头看了一眼后背上的烟雨,一条细细的红线似乎有了灵性一样从烟雨的手腕上钻了出来。
“烟雨?”
后背传来道姑均匀的呼吸声,草包竟然在他背上睡着了。
颜三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动,那跟红线慢慢向他靠拢,直奔他手腕上的饕袋。
颜三公子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轻轻放下烟雨后,拿出饕袋里所有他能拿出来的东西。
烟雨的有凤玉佩里也有一条红线与烟雨身上的红线交织,形成一个心形。
魔君吓的脸色发白,有凤玉佩和有龙玉佩本身就是一块先天灵石打造,能互相吸引本身也不奇怪。可是红线是啥东西?为啥从烟雨身上出来的?
惊慌失措的颜三哪还有心思散步,抱起熟睡的烟雨往农场跑。
“你们都有啥想法?”颜三把他发现的事情说给众人听,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人,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咱们这里会捉鬼的只有道姑,现在她都生病了,只能去医院看看!”黄飞往嘴里扒拉两口稀饭,站起身准备开车。
紫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些妖怪中只有她嫁人,怎么都觉得魔君和道姑之间是两情相悦呢?
颜三拿不定主意,她这种状态去医院也会被当做怪物,不如等她睡醒了再说。
李运被人关押在一间四周封闭的柴火房中,毛毛和白巫师端着一些食物过来。
“你叫李运?”毛毛蹲在他的面前,解开手上的身子,而脚上的绳子仍旧绑的紧紧的。
昨天晚上梅姐请客吃饭,成虎临时交待他和刘权不准在饭桌上狼吞虎咽,而他又是大宗门出身的少爷,不论潦倒成什么样子,餐桌礼仪他还是懂得。
所以看到毛毛端来食物,这位时运不济的大少爷竟然眼含泪花激动万分。
“吃吧,虽然你现在是魔君的敌人,但我们也不会虐待一个落魄的人。”
李运最终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拿起筷子吃的飞快。
“走吧,魔君要见你。”当李运放下筷子后,毛毛重新绑住他的双手,然后把脚上的绳子解开。
房间内魔君握着两块玉佩发呆,道姑现在睡得正香,刚刚他检查了数十遍,怎么都觉得道姑不像是生病的人。
“大人,李运带过来了。”门外黄飞高声叫道。
“哦,进来吧。”收好玉佩,颜三坐直身体,实际上只是把瘫倒在椅子上的后背稍微提了提,就这样李运进来也被他无形的魔君威压吓的不敢抬头。
“见过魔君大人。”修行界有阶级差别,云霄宗在魔界算是三流宗门,他爹这辈子都没有本事见着过颜三,偏偏这位公子哥脑子抽疯,跑到凡间来捉拿魔君。
“李运,回去报信的那只魔猴呢?”魔君背靠着舒适的木椅,一只脚踩在边缘上不屑的问道。
“跑丢了。”
“丢了?”颜三可不相信一只拥有灵力的猴子会丢在凡间。
“出来时让他变成一只狗的模样,前天我们早上遇到魔君,本来想去追魔君的,后来我和刘权搭上一辆爬行器,它没有跟上来。”
“一条黑狗?”颜三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恶狠狠的抓住李运的脖领问道。
“对对的。”李运被勒的喘不过气直翻白眼。
“妈的,你们一群蠢货,你们云霄宗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蛋玩意儿,养灵宠就用心尽力去养,枉它忠心耿耿的对待你,它被一个元魂给夺舍了,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
颜三恨不得踢死这个废物,李运被他骂的不知所措,“大人,什什么?我的灵猴被被夺舍了?”
“废话,被一个叫做空谷的混蛋占了身体。”
颜三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多亏他那天早上起来撒尿,以烟雨当时的状态,很容易就被空谷给夺舍成功,现在想起来他还毛骨悚然。
“我问你,你们来凡间抓我,有什么依仗?”
“魔尊只说拿着这个就能把大人给带回去。”说着话,李运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华丽的布袋子。
“里面装着啥?”众人皆伸长脖子看过来。
“不知道,魔尊说要是见到大人,只要大人看上一眼就能明白。”李运低头哆哆嗦嗦的把布袋递上前去。
在魔界的时候就听有人谣传说,封神榜上的预备神颜三公子,别看平日里不务正业,要是发起魔威来瞬间能杀死一位聚气层的修士。
现在一看这完全是就是真话啊,明明魔君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可是对上他的目光,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恐惧感。
颜三白了一眼李运,伸手在布袋子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
“是一根红色的头发?”黄飞离他最近,发现魔君捏着一根头发发愣,随手推了他一下。
“大人,难道是魔妃的头发吗?”
“不,不是我娘的。”胸口剧烈起伏的颜三,怒火已经填满了整个胸腔,一字一顿的狠厉问道,“小樱她现在被关在哪里?”
“谁?”李运被问得莫名其妙,他并不知道什么小樱。
“大人,小樱是谁啊?”黄飞瞅了眼床铺,好奇的问道。
“好,我现在就跟你回去,你头前带路。”脸色冷的似冰的颜三起身,不回答黄飞的问话直接往外走。
身后烟雨迷迷糊糊的问道,“师弟,你要去哪里啊?”
颜三回头看了她一眼,从饕袋里取出她的有凤玉佩和钟离花的药谱,“这个都给你,我要回魔界。”
“你不能走,魔尊要用你的血打开魔殿,你这样回去不是送死吗?”
“小樱被他抓去了,她没有法力,我若不回去救她,她只有死路一条。”
“小樱?”烟雨道姑从未听颜三说过还有这样一位朋友。
“我走了,你们要保重。”颜三不想耽误时间,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呆立住的李运惊喜的回过神,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大人,请随我来。”
屋子里众妖魔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道姑,我们该怎么办?”
烟雨为难的挠着鸡窝头,“你们师弟回去救人是应该的,可是我总觉着你们还是劝他回来吧。”
她很想自己追过去,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刚才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很无力,摸了摸脉搏之后烟雨脸色大变,“紫翎,你去我的房间把窗台上的书包拿来。”
与此同时,颜三阔步跟在李运的身后往山林中的那个隐秘法阵走去,后面黄飞依旧不死心的劝他。
“大人,魔尊一定在魔界布置了天罗地网等着你呢。我知道小樱姑娘是你的挚友,你回去救她无可厚非,但是万一你自己都保不住命,到时候怎么去救她啊?”
“你不要罗里吧嗦的,进入异界我的修为会自动恢复到巅峰状态,你觉得我会害怕一只狗吗?”
“大人,狗你是不用怕,可是一只疯了的狗,做出来的事情远远超乎想象,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回去,能力再大再强,也抵挡不住不要命的疯子们,不如先回去想个办法,或许道姑能帮的上忙呢。”
“她?”颜三回头看看山下的木屋,“你们回去好生照顾她,别让空谷再附到她的身上,我处理完魔界的事情就会回来,告诉烟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颜三心中烦躁不安,道姑还有些本事傍身,可是小樱不一样,他不回去救她,那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大人”黄飞、林影、毛毛以及白巫师,无助的站在三块巨石前。
李运在其中一块巨石上轻重不同的拍了三下,又跳到另一块儿巨石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细小的灵石,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插进巨石的石缝之中,顷刻间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颜三回头望了望山下,心中有一点郁闷,他这一去生死不知,道姑连出来送送的想法都没有吗?
“大人,请!”李运担心夜长梦多,催促颜三赶紧进入这个转化阵中。
颜三收回目光后看了一眼对面可怜巴巴的四个人,轻叹一口气,抬脚要往里去,“等等,我问你,除了你们来凡间,是不是还有其他修士组队过来?”
李运此时已经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得意的回道,“是的,大人!”
“魔君扒光了小樱头上所有的头发?”
“啊?”李运有些蒙了,不知道魔君为啥会问这个,“我并不清楚,魔尊发布的悬赏令在任何一个任务大厅都能领到。”
“我领到任务后,管事就交给我一个香囊,当时我是想打开看看的,被管事痛骂了一顿,说每个香囊上魔尊都做了记号,只要是大人亲手打开,他就会感应到。”
“哈哈”颜三笑自己愚蠢,“你个混球,我差点就被你成功骗进去,你给我滚回去。”
稀里糊涂的李运重新被人捆住,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啥魔君突然改变了主意。
“大人,你不走了是不是”四人兴奋的围过来。
“把他看好了,回去想个万全之策再让他来打开这个法阵。”
颜三当时看见红头发自然而然的想到小樱出事了。三千年前他游历东海的时候,在岸边发现奄奄一息的小樱,那时候她才六百岁,相当于凡人中三四岁的幼童。
她是一株长在灵泉边遭受过天劫的变异兰草,是一位拥有一头红发的草木精。
当初颜三离开阴司寻找存物袋前,已经和她约定三天后在东海的章峨山寻找毕方鸟。
魔尊控制颜如玉搅得魔界动荡不安,以小樱的性格和脾气,没有等到颜三来赴约,肯定会去找魔尊拼命的。刚才李运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说只要颜三亲手打开香囊,就会被定位,听到这里他才仰天大笑。
打开香囊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在他身后睡觉的道姑烟雨。
几人欢天喜地的往回走,老远的毛毛就发现自己的农场小木屋火光冲天。
“哎呀着火了,怎么会着火呢?现在工人们都没有上班,农场里就剩下她们几个女孩子,道姑出没出来啊?”
颜三惊恐的看着山下熊熊燃烧的木屋,拿进屋子是烟雨睡觉的地方,此刻他的心“砰砰”乱跳,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自己都不寒而栗。
“黄飞,快点用法术飞回去看看。”
黄飞、林影率先回到农场,紫翎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水盆慌张的跑过来,看到他俩大喊到,“你俩还傻站着干啥?快点灭火,烟雨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整个木屋被大火完全吞噬,火势十分凶猛,跳起的火焰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还没等人靠近,周围让人恐惧的炽热高温扑面而来,紫翎泼过去的水都没有接近火场边缘,在空中就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林影,你有分身法术,能不能从地下钻进去找到道姑?”
“我也想这样,你看脚下的土,已经被大火炙烤成坚硬的黑炭,我根本就无法穿过如此恐怖的火焰啊!”
“怎么办?”黄飞急的直跺脚,看见不死心依旧做无用功的紫翎,黄飞一拍脑门,“我们这是急糊涂了,用法术啊,把小溪里的水引过来,这点我们能做到吧!”
从下谷村逃亡过来的三个女人,当初离开村子时,居住了数万年的地方就是这样,被蓝光人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她们隐了身形不代表火焰炙烤不了她们,身受重伤的祖奶奶此时皮肤爆裂,一条条血肉模糊的口子纵横在身体上,吓坏了的枯草抱起她疯狂的往农场里小溪跑去。
颜三踉跄的跑到木屋跟前,毛毛和白巫师则跑去帮忙。
此刻他的心无来由的慌张,好像浮萍一样找不到能依靠的岸边,抓住经过身边的紫翎,颜三竭力控制住恐惧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大火、浓烟以及泪痕把她一张俊俏的小脸弄的跟舞台上画了油彩的演员。
“你们走后烟雨就不对劲了。”紫翎总算看见能倒苦水的对象,嘴一瘪放肆的大哭起来,“烟雨发现自己的双腿不能动弹,吩咐我赶紧去拿她的书包。”
“她只不过在书包里翻找药丸,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从她的后背跳出火苗,没等我反应过来,火苗就已经窜到房顶,烟雨的力气大,把我推出来她自己被大火包围了。”
颜三心痛的无法呼吸,他只不过离开了半个小时,在这半小时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她现在是死是活?有没有害怕?
悔恨充斥大脑,颜三没有一丝征兆猛地扑向大火之中,身后传来众人撕心裂肺惊恐的尖叫声。
“不论用什么办法,即使是被业障之气笼罩,我也要救出魔君和道姑。”
黄飞痛苦的喊到,他一直要成为真正的人类,从学会同情到现在有了心痛,他的修行之路都是在遇到这两个人之后才发生质的飞跃。
同样毛毛、林影、白巫师和紫翎,他们也深切体会到两人的仁慈和恩惠,不遗余力的在溪流与木屋之间架起一道水桥,妄图扑灭大火。
颜三冲进火场的一瞬间,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这种恐怖的温度即使他有修为也不能完全抵挡,他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被烈焰瞬间燃尽,这些都不重要,和烟雨赤身**相见并不是第一次,他要带走她,就算是一具尸体也要带出来。
“师弟!“滚滚浓烟中,颜三借着火光看见床上坐着的烟雨,道姑脸色惨白,冲着他虚弱的笑笑,”你的衣服呢?“
”烟雨,你的腿怎么了?大火有没有烧伤你?你等着我过救你。“进入火场之中,里面的温度反到比外面低了很多,颜三觉得很舒适。
”师弟,万兽灵火现在不受我的控制,怎们办?“烟雨凄惨的笑笑,嘴一咧,笑的比哭还难看。
”你能不能用茅山咒语控制一下它,我知道你念咒语比我厉害多了。“
”你在说什么?“颜三从掉断的木梁中间穿过来,惊讶的看着烟雨,道姑身上一点被大火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颜三沉脸。
烟雨可怜巴巴的小心看着师弟,两只手指头互相戳着,”师弟,你没穿衣服呢!“
”别给我转移话题,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睡醒觉,听说小樱就坐起来,看见你手里有一个好看的袋子就打开了,你不是要去救小樱的嘛?为啥又回来了啊?“
”你这副德行我怎么能放心得走?“颜三可没有什么咒语能控制万兽灵火。
”我都说过你的修为太低控制不了万兽灵火,灵火怎么说也是异界才有的。我猜你师傅正在用灵火进行攻击,它是一个分支就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可见你师傅现在正跟一个人拼死搏斗呢。“
”那可怎么办啊?我到哪里才能找到师傅?“烟雨听师弟说的很有道理,心中一委屈,瘪嘴要哭。
”你给我打住,先出去医治好你的腿,抱紧我!“赤身的颜三弯腰要报起烟雨。
”师弟,你……你的衣服呢?“烟雨红着脸,把头低低的埋在胸前。
这几日和紫翎厮混在一起,烟雨被她灌输了一肚子”造小人“的粉红小段子,懵懂了十六年的烟雨这才知道,男女要想生出后一代,是要脱了衣服才能完成的。
”你这个草包,没想到除了吃你还有别的爱好,你给我收起你的邪念,再敢想写有的没的,看我不揍你。“
颜三扬了扬拳头,妈的这傻道姑,到底被熏染了啥坏毛病?他只不过烧光了上衣,裤子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好不好。
农场里拼命想熄灭大火的妖魔怪们,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这么诡异的事情他们都是第一次碰到,这场火不论他们是用水灭还是用土盖,只要接触到它的边缘,火焰就会极具攻击性越烧越旺,不救的话怎么找到可怜的魔君和道姑啊!
”我的心很痛啊,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凡人都说我们黄鼠狼族狡猾没人性,可是我为啥这么难受?“
”黄飞,不但是你啊,我一个人偷偷生活在这个农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觉得和我无关,人类生老病死是他们的命,可是道姑要是死了我觉得很伤心。“
两只妖互相安慰,最后说到痛心处抱头痛哭,这时哭肿了眼的紫翎恍惚的觉的大火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是烟雨和大人啊,他们还活着,“
几人围拢过去,颜三吩咐黄飞赶紧开车,送烟雨去医院瞧瞧双腿为啥不能动。
趁黄飞取车的功夫,颜三回屋穿了件外套,毛毛迎上前焦虑的问道,“大人,这冲天大火一定会被凡人知道的,到底要怎么熄灭才行啊?”
颜三叹气,“我要是知道早就收了,这是道姑的灵火,用普通的方法肯定没办法熄灭,你和林影想办法制造假象,让凡人以为这个地区有特殊构造才造成大火无法扑灭。”
颜三公子住过好几家旅馆,在房间里没事干的话盯着电视节目看,多少了解了凡人对未知事物的敬畏,用玄乎其玄的事情或许能骗过他们的眼睛。
果不其然,当黄飞的车驶出郊区的小路时,对面公路上开过来一队浩浩荡荡的军用车,跑在最前面的是三台红色的消防车。
“大人,毛毛的农场会不会被封锁?还有山林里的迷阵会不会被发现?”
一想到这个清幽之所会变成长枪短炮的聚集地,黄飞就吓出一身的冷汗。
他不喜欢被人关注,也不喜欢有人问东问西,如果他们是妖、魔、吸血鬼的身份被人类发现,还会有好日子过吗?会不会被拉到研究所解剖,泡在福尔马林里供人做实验?
颜三公子不晓得还有这么多的后遗症,“要不然怎么办?灵火只听烟雨的控制,她师傅山南真人现在一定遇到了大麻烦,不然灵火也不会失控。”
“先不要去想这个,大不了让毛毛换个地方开农场,现在紧要任务是医治好烟雨的双腿。”
颜三公子现在心烦意乱,魔界将来归谁管他真的不稀罕,父母被拘禁他也不担心,小樱被拔光头发只能让他愤怒,可是烟雨生病让他乱了分寸。
“烟雨,下谷村的三个女人是不是都跑了?”车上颜三思前想后,慢慢排查烟雨突然生病的原因。
“不会的,那位老奶奶经不起折腾,她们现在把我当做救命稻草,一定不会离开的!”无聊的烟雨道姑正在翻看颜三临走前给她的药谱。
在茅山唯一能让她看进去的书只有药谱,而且不用山南真人把菜谱编进去。不过有些遗憾的是,钟离花的药谱不时出现一些奇怪的字体和符号,需要魔君大人在一旁翻译解释。
车开到城市里最大的医院,黄飞略施小计让烟雨插队检查身体,去做磁共振检查时,碰见了诡异的一幕。
为她扫描身体的女人不知为何,看见烟雨后一改对前一位病人的温柔,粗鲁的呵斥她躺在检查床上等待检查。
颜三公子好好的看了一眼女大夫,抱起烟雨让她平躺下来。
这位女大夫之所以这样态度恶劣,是因为她早上上班时,无意间在地铁站看到一张寻人启事。
照片里的小姑娘和烟雨长的一模一样,这样水灵漂亮的模样她绝对不会弄错的。可寻人启事上面写的内容是女孩偷走了家里的钱,跟一个男孩私奔了。
这位富有正义感的女大夫当即就把这张启事拍下来发在朋友圈,并且评论说要让她看见一定会通知家长的。
等烟雨结束检查后,她偷偷溜到门外掏出电话。
“喂?”铃声响了好半天对面才传出一声厚重的男低音。
“你要找的女孩现在在xxx医院,身边还有一个蒙着脑袋的奇怪男子。
“帮我留住他们,我会以重金来答谢你!”最后那个男低音用没有任何起伏的声调结束通话。
女医生收了电话回到检查室填写检查报告,想了想后用笔在“非正常”一栏勾了个√。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烟雨道姑破天荒的没要吃物,而是捧着药谱津津有味的看着,不时向颜三讨教一两个生僻字,这一点完全颠覆了她在魔君心目中的草包形象。
“烟雨,你的那本《茅山术志》带没带?”
“师弟,你是不是要背咒语?”欣喜的掏出一本皱巴巴的书,烟雨递给他道,“师弟,我觉得你一定有念咒天分,每次你的咒语发挥的功效都很恐怖,整个茅山上还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除了陶老祖。”
烟雨敬佩的看着他,颜三把书对准射进来的一缕阳光,随便打开一页问道,“你在上面看到了什么?”
烟雨伸长脖子,迷糊的瞧了半天,“什么啊?”不论颜三怎么调整光线,烟雨只看见一行夹杂着食谱的咒语大全。
颜三泄气,看来这上面的秘密只有他能看见。
“算了,你继续看你的药谱。”
过了半个多小时,去等候结果的黄飞回来,不安的看看两人,把报告递了过去,“道姑,医生说你的双腿需要截肢。”
魔君和道姑同时“啊”的一声惊叫,“截肢?”
黄飞解释了半天才让这两位傻蛋明白什么叫“截肢”。
“你是说医生要把烟雨的腿锯掉?”颜三公子抚摸着下巴打量烟雨,心里腹诽:本来个头就不高,没有了腿,以后在我身边一站,别人会不会以为蹲着一只猴?
想到这儿,魔君一身冷汗,妈的,谁敢锯掉烟雨的腿,他就敢拧掉他的头。
背着烟雨去找大夫理论,结果被人强制安排了病房,三人稀里糊涂的安静下来才发现,病房不论舒适程度还是配套服务,规格都相当的高。
黄飞里里外外参观了四遍才惊讶的感慨道,“这么好的病房每天才10块钱,大人,我觉得十分划算。”
独立的两层小楼,光是房间就有六七个,比不上于老板的豪华别墅,可是跟医院其他病房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颜三狐疑的走了一圈进到烟雨的房间,一位美女护士正给烟雨测量体温,公子已经把他头上夸张的围巾摘掉了,乍一看到魔君的绝世美颜,可怜的护士小姐因为血脉喷张而晕倒在地。
不得已又套上他的大围巾,指挥黄飞说道,“去把紫翎和下古村的三个女人都接到这里。”
走之前颜三害怕烟雨辛苦准备的药草被大火付之一炬,把能带走东西都收在他的饕袋之中,现在医院做出这么诡异的举动,正好闲着没事的魔君,准备好好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师弟!”烟雨看了一眼被放在院子草地上昏睡的女护士,忧心忡忡的问道,“我的腿必须锯掉吗?”
“谁说的?”颜三一把撤掉头上的围巾,“我觉得医院里面有猫腻,暂且住下来以静制动。”
“现在农场又回不去,你安心在这里炼丹药,你在钟离花的药谱上找一找有没有治疗被神识击伤的药方。”
“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双腿不能动,是被神识伤害的吗?”
烟雨对异界修行者还是有一点了解,她知道修行者依赖的神识类似于凡人的意念,而且烟雨觉得自己在异界的时候也有神识。
“李运说魔尊在香囊上做了神识记号,这个神识钉除了能定位我,还有一点应该就是给贸然打开的人一点惩罚。所以说凡间的医院根本就治不了你的病。”
“我留下来是想看看他们在打什么主意,陪他们玩玩也好,省的无聊。”
烟雨听师弟分析的也对,既然已经有人为她铺好路子,她就安心研究药谱吧。
异界的药谱对凡间绝大多数的中医来说,看上去就跟天书一样晦涩难懂,烟雨去异界的次数不超多两只手,能认识的药草山南真人基本上都让她认识全了。
异界那么大,广袤无垠的宇宙里分布着成千上万的星球,烟雨认识的药草犹如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一小撮杂草。
所以这本天下难求的高级药谱里记载的各种药草特性以及药效,强烈的吸引烟雨求知的**。
“师弟,我要是能亲自尝尝这些药草就好了。”
颜三嫌恶的撇过去一卷卫生纸,草包看着药草图片都能垂涎三尺,这种吃货精神实在让他佩服。
“赶紧找药方!”屋子里响彻魔君大人气愤之极的吼声。
……
五百里外的魔都,繁华的大都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能亮如白昼。在钢筋水泥的建筑群里生活着形形色色的人们,他们每天为生活奔波,为活着努力。
拥有同样的皮肤和相似的外貌,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在这层皮肤里面,也许住着的不是人类,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气息和身份,每天在拥挤的人海里努力生存。
虹桥国际机场,飞机刚落地,一窝蜂的旅客匆忙出了机场,融进这个大都市飞速运转的履带中,被一辆辆小轿车运到城市的不同地方。
“去南京xxx医院。”一位身穿黑色国际大品牌西装的老者坐进一辆豪华的商务车,不等司机询问就开口吩咐道。
司机恭敬地合上车门,快步走到驾驶座稳稳的将车开出机场。
五十开外的刘司机在这个家庭里服务了三十多年,最近他发现老爷似乎变了很多。
虽然他只是一位家仆,但是从小和老爷一起长大,他的父母亲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就是这个家族的管家,他出生在这个家庭,也长在这个家庭,对老爷的举手投足了解的清清楚楚。
从上个星期开始,老爷的身体有些异样,原因是因为他的私生女儿跟一个穷苦家庭的小伙子私奔,把他气得生了一场大病。
三天前,家人准备把重病的老爷送到国外医治,临上飞机之前,老爷忽然从昏睡中清醒,执意要留在国内治疗,于是改签了机票,去首都找到一家私人医院疗养了三天,刘司机全程陪同,就是这三天,他发觉老爷变了个人似的。
就拿现在来说,一般为了打发时间,老爷都会让他播放一些昆曲解闷,在车子上了高速后,刘司机依照惯例打开cd,却被眯着眼睛假寐的老爷给制止。
“好吵,把它关掉。”后座上的沈春平烦躁的挥挥手,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沈春平知道他的司机正偷偷打量他,这三天他竭尽全力想扮演真正的“沈春平”,怎奈他接收到的信息太少,没法短时间学会宿主的一言一行。
这具身体住着一个死了几百年的孤魂,上一次他附体的宿主是一只充满灵性的魔猴,可惜在变成一只流浪狗时,不幸被盗狗贼给带到了一家狗肉馆。
他拼死咬掉了要杀他的人一根手指头才逃了出去,根据他有限的凡间生活经历,知道人少的地方他更容易存活,于是他凭着本能拼命往绿色植物多的地方跑。
在一处风景美丽的白色房子附近,他闻到了浓重的死气,为了摆脱狗身,趁着那家人慌张的抬出一张床时,他的灵魂从狗身上钻出,进入床上一位濒死的老者身上。
这是他选择的第四位宿主,有了些许还魂经验的他很快就吞噬了宿主尚未散尽的魂魄,一路上仔细偷听车里人的谈话,为自己的复活做准备。
他不知道这些人要把他送到哪里,他不能离开,因为四次的还魂让他记起了他的使命,他要去茅山寻找一位圣姑,把她变成万恶门的傀儡,继而打垮跟他们世代为仇的茅山宗。
他叫空谷,是万恶门的大巫师,400年前,茅山道士围剿了他们的部落,让他们损失惨重几乎被全部杀死。
他带领一百多人冲出包围圈,到安全的地方后他也因为伤势过重奄奄一息,他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死掉,最后用自己的骨头和血做了万恶门最古老的诅咒仪式,他要让茅山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之中。
宿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商业奇才,说话的分量不亚于他在万恶门的地位,唯一遗憾的地方是他的声带在前三次“还魂”被茅山的小道姑和魔君伤害严重,不能很好地和宿主重合。
车子飞速的在高速上行驶,两个小时之后,到达南京xxx医院。
发现宿主私奔的女儿和茅山道姑一模一样时,空谷激动万分,听从周围人的建议发布了寻人启事。
一切都上老天恩赐给他的礼物,这次他不但要夺舍茅山道姑的魂灵还要把魔君带回异界,他们万恶门的兴起需要在魔界取得一定的地位,所以才会和魔尊达成共识。
“老爷,到了!”刘司机不明白老爷为啥瞒着家人偷偷回到魔都,如果他想来南京市,完全可以从首都直飞这里。
“哦!”沈春平抬头看着眼前十几层楼高的大厦,脸上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
……
“就是他,我告诉你,他可是一位超级帅,超级迷人的大帅哥。哦不,是美男子啊,从天上来的美男子。”
病房的小院子里有一个可以晒太阳的躺椅,上面躺着一位带着墨镜,穿着米色衬衫,深蓝色长裤的男子,身后不足十米的灌木丛后面,则蹲着十几位年轻的女护士。
“起来了,起来了。”那天昏倒的美女小声的惊叫道。
众人目光都痴痴的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美男子,“啊……”
“啊”的一声惊叫,护士小姐们发现颜三公子黑着脸瞪着她们,要换做普通男人这样虎视眈眈充满恶意的看,她们锋利的十指一定会第一时间挠花他的脸,可是这位姿容俊美的男子可不行,单是看一眼就让她们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看够了吧?看够了帮我去买这些东西!”颜三公子变脸的速度赶超道姑进食速度,一秒钟之前还是冷若冰山,现在笑的跟狗尾巴花一样迷惑众花痴女。
“哦,好的,我来买。”护士小姐激动地抢过颜三手里的纸条,两眼全是粉红粉红的小星星。
“还有啊,有想见许烟雨的,让他们排队等待,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嗯,好的!”美女护士用力一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颜三,生怕错过他任何表情。
“好,都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们不需要这样。”公子挥挥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段优美的弧线,然后倾倒众生的媚笑,转身进入楼内。
烟雨从窗户边跑过来,“师弟,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里?”颜三关好房门,径直走到床边,舒服的躺了上去。
“不是,你看我的腿也好了,用不着花钱住在这里,毛毛不是说农场已经恢复正常了吗?”
烟雨可怜巴巴的掰着手指头,她整整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要装瘸腿病人害得她干啥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空谷害不成你我,他一定会想进办法再回来的。毛毛还要指着农场生活,你再弄一场大火烧点啥,他还能活吗?”
“可是……”
“可是什么?你再忍六个月,等地下长洞开启,我回到魔界后,你就自由了。”颜三不耐烦她,连说话都没有好脸色。
“我不想忍,整天吃医院的食物,我吃腻了,要吃外面的肉包子。”烟雨也来了倔脾气,住在这里简直和监狱没有区别,即便是不去毛毛农场,她想去西南寻找大师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到家乡。
“不行,你不要吵,我想休息。”颜三转过身子不理她,气得烟雨冲他做个鬼脸,去别的房间找紫翎和枯草几人。
不在隐身的下谷村三人一见到烟雨进来,忙不迭从地上站起来,去拿水果给她吃。
三个月前烟雨忍着双腿无力无痛感的恐惧心理,不顾颜三的反对先给祖奶奶炼制了丹药。
钟离花的药谱上记载着百万个药方,其中详尽的描写了怎么医治取走草木精华的母株,祖奶奶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成功逃回凡间。
“祖奶奶,你今天的气色很好啊。”烟雨拿起一个大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心中把这个想成是师弟,越嚼心里越舒坦。
“烟雨,我身体好了自然气色也跟着好了,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个老太婆就去阴间喝孟婆汤了。”
“道姑,我和奶奶还有胖嫂准备回农场帮毛毛的忙,住在这里靠你们来养活,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枯草最近迷上了十字绣,跟烟雨说话时手也没闲着,银针在她手里上下翻舞着。
“哦,你们都走了我就更没意思了。”烟雨失望的叹口气,狠狠地咬口苹果使劲的嚼。
“魔君还是不同意你离开吗?”
“是啊,我看他是贪恋这里天天都有女孩子给他送礼物。”烟雨被紫翎调教的已经不是茅山那个情事不知的傻道姑。
枯草三人“噗嗤”笑出声来,这两个欢喜冤家早上打架中午就好,一天打三遍架,谁也不服谁。
胖嫂收拾好她们的行李,烟雨忙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胖嫂,你能不能给我一片隐子树叶?我在这里想你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烟雨道姑说的极其真诚让人不忍心拒绝,可是她们手里一共就剩下六片,想了想胖嫂拿出一张,“一片树叶泡十杯水,可以隐身十天。”
“嘿嘿,我是绝对不会泡水的,你放心好了。”有时候烟雨道姑挺鸡贼的,她那点小聪明都摆在明面上,让人又可笑又可气,不过谁也没当面揭穿她。
三人一人喝了一杯水隐身后,悄悄从医院离开,等候在外面的黄飞焦急万分,忽然看见自己的车门打开,才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你们快点,一会儿去农场参观的人多了,李运这混蛋肯定会偷藏门票钱,我得回去盯着他。”
“灵火还没有熄灭的意思吗?我听烟雨说他师傅把口诀告诉了魔君,魔君为啥不去收了灵火?”
“魔君大人的意思是为了补偿毛毛的损失,靠灵火挣钱,然后把周围的荒山都买下来送给他,以后你们在这里也有生存下去的依仗。”
“啊?”三个女人有些动容,她们从未想过魔君会为她们考虑。
“魔君大人不止一次说过,等他回到魔界一定铲除万恶门,把下谷村的隐子神树复原,让你们回到出生地安静的过活。”
后座上出现低低地哭泣声,碰巧有一位男人急匆匆拉开黄飞的出租车门,“师傅,去夫子庙。”
没等颜三拒绝,这个男人已经发现车里的诡异,明明后座上空无一人,他却清晰的听到有人在小声的哭泣,“妈呀,真闹鬼啊?”
这位在医院里就听说附近经常闹鬼的病人,亲自验证有“鬼”存在后一顿狂撩,身上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走吧,你们要感谢的话就自己跟魔君说,胖嫂不是会念咒吗,我建议你跟林影一起出去寻找成虎,这小老头竟然比我们黄鼠狼还要狡猾,林影跟踪他数日,听说昨天又跟丢了。”
突然找到生活方向的下谷村三妇女,信心百倍的站在毛毛农场门口,偷偷看着络绎不绝前来参观神火的凡人,“胖嫂,我看你应该配合林影,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伪装的外套卸掉才对。”
“哎呀,我要是脱了伪装他们会不会觉得被欺骗了?”胖嫂难为情的扭着身体。
她没有枯草或者紫翎那样的容貌,跟烟雨道姑更没发比,她是隐子神树选出来的神女,就因为容貌问题而自卑,用肥硕的身体把自己伪装起来,每天装作发情的样子,到处讨男人喜欢。
省城最繁忙、医术最好、口碑最好的省立医院,有一处安静的疗养病房。
一共三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其中住着一位病人因为奇怪的腿病反复发作,整整霸占了三个月病床。
医院领导把当初给他们误诊的放射科女大夫痛骂一顿,写检讨书以及取消奖金,上门道歉的惩罚用尽,也没有让那位病人搬出去。
此时病人家属急三火四的在整个医院到处乱窜,听闻这位家属有倾倒众生的美颜,医院里那些不相信谣言的人亲眼看见后,都疯狂在后面追逐。
他们不知道这位美的掉渣的男人在跑啥,他们只知道错过这次相遇,今生再也不会看到有美过他的男人,虽然有美中不足的地方,这位帅哥好像不太会打理他的发型。
颜三公子气急败坏的四处寻找烟雨,他只不过睡了一觉之后,再醒来整栋楼就剩他一人,紫翎和烟雨,包括烟雨的行李都消失不见了。
她不是被空谷给抓走的,因为桌子上有道姑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她要和紫翎两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此时顺利爬上一辆客车的烟雨和紫翎,两个土包子坐在外车厢顶部开怀大笑。
“紫翎,我们这样隐身的话,空谷那个坏蛋看不见我们,他就不会抓到我,师弟也不用担心我,我们去上海,听说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好啊,我们去吃好吃的。”已经拥有三个月凡间生活经验的紫翎拍拍身上的钱包,这可是从那些崇拜爱慕魔君的女人们手里要来的。
她每天负责偷魔君的随身物品卖给魔君的粉丝们。粉丝这个词很新鲜,紫翎学了好久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一开始是魔君用过的牙刷和牙膏、毛巾之类,最近紫翎发现魔君头发长长后有落发,就每天卖十根头发敛财。
要说这个最挣钱,一开始粉丝们有些不买账,因为一根头发要她们1000块太贵了。但是粉丝里有豪者,一出手买了5根头发后,第二天一来,扬言要包下魔君所有的掉发。
她说晚上关灯之后,魔君的头发会发出七种颜色,这个紫翎不敢苟同,她和魔君认识这么长时间,真没见着过有啥奇特的地方。
不过这可打开了她做生意的大门,一听说这位天上才有的男子还有神奇的头发,粉丝群里炸开了锅,纷纷提前预定魔君七彩秀发。
可是魔君并不是每天都掉头发,她央求烟雨给魔君吃点脱发灵,道姑说打死她都不做算计师弟的事儿,紫翎只好剑走偏锋,今天下午趁魔君睡着的功夫,她拿着剪刀剪掉了魔君齐肩秀发。
所以当道姑说出去闯天涯的时候她举双手赞成,不然等魔君醒悟,第一个被打死的就是她。
行驶在高速路上的大客车里有好多闲散的空座,时间很晚了,除了司机没有休息,所有的旅客都陷入梦乡之中。
半夜,有人被一阵阵忽高忽低的笑声给惊醒。
声音来自他头顶上方外车厢顶部。
这位瞬间炸了毛的乘客睡意全无,惊悚过度使他的身子僵硬的半分动不了,拼尽全身力气才捅醒身边的朋友,“你……你听听……是不是有……有女人在哭?”
那位同伴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有什么?”
“有……女……鬼!”倒霉的旅客终于发出毛骨悚然的叫声,惊醒了车里大部分乘客。
司机半睡半醒之间听到尖叫声吓的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只听“啊”的一声,凡是惊醒的乘客都听到了两个女人惊恐的叫声,从车厢这一端划过那一端。
通往上海的高速路上,不论什么时间都是车流不息。大客车突然紧急刹车引起的蝴蝶效应是,后面一连串的轿车因为躲闪不及,二十几台车发生连环碰撞。
被惯性甩下来的烟雨和紫翎惊慌的飞过数辆车,因为两人都有修为,调整方向后稳稳地落在旁边的玉米地里。
后面接二连三的发生车辆碰撞事故,烟雨、紫翎两人惊恐的看着轿车被撞的扭曲变形。
“呜呜,烟雨,这是不是跟咱俩有关啊?好可怕,我……”
紫翎看着对面一辆轿车里,女人的脖子上喷射出来的血液,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烟雨,她的血看起来很好吃啊!”
“啪!”的一声,烟雨把一张硕大的黄符贴在紫翎的后脑勺上,“白巫师都不喝生血,你一只母山精干嘛总想着喝血啊!”
在医院的三个月里,无聊的紫翎逛到血库的位置,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对生血产生兴趣。
“唔,我知道,下次不敢了。”黄符其实没啥震慑作用,这不过是烟雨发出警告的一个手段。
道姑真正厉害的是她身上的桃木剑,紫翎可不敢以身试险,被挖出魔核就真的能去地府找红翎一起潇潇洒洒浪迹天涯,可是……她留恋凡间的自在和繁华,报仇之后要长居凡间。
“快去救人。”烟雨从随身带着的药品中分出一些快速止血的药丸给紫翎,让她往受伤的人嘴巴里塞。
夜里十一点多钟,能调动来到救护车已经在高速上排起了长队,根据现在交警的统计,此次连环撞车事故一共造成38辆车损毁,114人受伤。
这么严重的车祸,有的车甚至爆胎解体,车架支离破碎,车上的乘客却只受了一点轻伤,且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这让前来救援的医生护士惊讶不已,按照他们以往的救助经验,这么惨重的车祸,肯定会造成大批死亡。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车翻得时候我的双腿疼的要命,我疼得直叫唤的时候就觉得嘴巴里有一股清凉的东西飞进去,之后腿就不疼了,血也止住不流。”
每一个人都说出同样的话,这下新闻里播放出来的就不是车祸新闻,而是灵异事件。
远在南京的一间旅馆内,肮脏的床铺上有一对男女在翻云覆雨,上演成年人的动作片。
“唔,亲爱的,你干嘛停下来?”欲求不满的女人推着男人。
对面墙上的电视机正在插播最新新闻,解说员说道“诡异”两字,附在女人身上的粗狂男子抽出他的工具,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空谷,你去哪里?”床上被抛弃的女人骂出恶毒的咒怨。
第二天一早,颜三公子接过黄飞递过来的报纸,醒目的车祸现场图片激怒了他,“这该死的草包,最好被让我抓到。”
夜晚,城市的霓虹灯陆续亮起的时候,黄飞都会从家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超大的热水瓶,里面是枸杞和红枣,这一大罐子水是他一晚上的清醒剂。
最近林影谈了一个女朋友,他俩合租一间二居室的房子,为了能让林影解决大龄单身青年的婚姻问题,黄飞自愿把夜晚美好时光留给他们。
出门前他在饭桌上揶揄室友,“你不想生米煮成熟饭?”
结果这只来自魔界的幻狼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小丁喜欢浪漫、纯真的爱情,她喜欢和我在凳子上谈人生、谈理想,而不是在床上。”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
黄飞将嘴巴里的饭粒子喷出去老远,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影。
“老兄,你真的一见面就问了?”
“对啊,小丁说她不喜欢这样,她说没有牢固根基的婚姻是一坐不稳的大厦。”林影说到这里的时候,谦虚的向黄飞请教“大厦”是什么东西。
“你别管什么大厦不大厦,林影,像你这样长相英俊的男子,不应该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
“是吗?我不知道啊。”林影摸了摸嘴巴,起身来到卫生间,在镜子里仔细欣赏自己的容颜。
黄飞无奈的叹了口气,世人总是以貌取人,如果以他的长相说出这样的话,肯定很多人会认为他就是一个极其猥琐,极其下贱的人。
小丁姑娘相亲的第一面就被男生问能不能上床,这样都没分手还继续交往,林影能被看重的地方出了长相估计是没有别的了。
出租车飞速向前开着,今晚大学城附近有活动,喜欢夜生活的年轻人成帮结队的到那里看烟花表演,所以到目前为止,他的顾客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地方。
现在车后座就坐着两位热恋中的男女,说热恋是因为他们一上车就搂在一起亲吻。
作为开了三十几年出租车的老司机,黄飞已经见怪不怪了。想起出门前和林影谈到的小丁姑娘,他觉得车上这位姑娘行为太开放了些。
他拿出一副墨镜戴在脸上,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他们不影响到他,做什么他是不回去管的。
路上的车几乎都是开往大学城,送完这一对黄飞准备休息一下,顺便看看大学城的烟花表演,很多年他没有参与这么热闹的盛事。
是不是给林影打个电话,让他带着小丁也过来看看,总闷在家里看肥皂剧,这种恋爱谈的真是很古板。
黄飞曾经有过一次恋爱经历,要追溯时间的话可能需要把日历推到上个世纪。那时候人们吃不饱穿不暖战乱频繁,他靠替人在码头搬运行李为生。
一日从苏杭过来的客船靠岸,下来的旅客中有一位衣着得体、头戴礼帽的中年男士,在他身后跟着三位女眷,看样子是分别是他的妻子,女人以及女仆。
中年人在等候被雇佣的挑夫里看了一圈,最后对黄飞指了指,示意他过来帮他们扛皮箱。
黄飞不论落魄到何等地步,身上的衣服有多少个破洞、补丁,永远都是洗的干干净净。就因为这个中年人才选中他,他不喜欢那些灰头土脸的挑夫弄脏他的行李。
因为他的洁癖,黄飞才遇到他的初恋,对象是中年人的女儿,一位十六岁的富家大小姐。
后来的事情黄飞不想去回忆,他只想记住两人相遇的第一天,这是悲伤故事里最美好的一天。
出租车后座上传来的不雅声音打断黄飞飘远的思绪,他皱皱眉头,虽然现在是21世纪,姑娘小伙子们思想开放,但是再开放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吧。
“客人,需要送你们去宾馆吗?”黄飞很生气,语气十分的冷漠。
“好好开你的车。”半晌身后传来男人不满的声音。
“叮铃铃!”黄飞忍住心中怒火,戴上耳机接通电话,是林影打来的。
“小丁说她现在想去大学城看烟花。”对面传来林影愉悦的声音。
“你们自己打车去吧,我现在很忙。”
“喂伙计,你是不是害怕我不付车费钱?”
“不,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我现在……”
“哦,太好了,正好我也没钱付车费,你还是来接我吧。”
“啪”林影不等他说话就直接挂断,黄飞叹口气,离大学城还有两条街,送完这对情侣回去接林影和小丁,除非用法术,不然他们来到这里看到的一定是满地烟花碎屑。
“客人,从这里下车好吗?前面交通瘫痪了,车子过不去。”所有的车子都被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黄飞着急回去接林影,所以回头想跟他们商量一下。
后车座上的两人不知何时睡着了。
“客人?”黄飞用力嗅了嗅鼻子,车厢内蔓延着一股死气。
黄飞将车子掉头,往最近的警察局开去。
“什么时候发现这两人死了?”站在路边,黄飞正接受一位老警察的询问。
今天大学城里的活动调走了一半警力去维持秩序,留下来值班的只有这位老警察和他的徒弟,一个二十出头,脸上长着粉刺的愣头青。
“十分钟前,我把两人送到目的地,喊他们下车的时候发现的。”
“他们要去哪里?”探进车里半个身子的愣头青举着手里的照相机拍照取证,听到他师傅的问话,他插嘴想表现自己。
“去大学城。”黄飞无奈的重复了一句,刚才老警察已经问过同样的问题。
“在车里他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或者吃过什么?”老警察钻了进去,用手里的强光手电筒仔细的照了照头靠在一块儿的男女。
“额,他们在亲吻,还有……”黄飞不知道怎么表述他看到的,他很难为情。
“还有什么?”老警察目光锐利的盯着他看,黄飞被他看的很不自在,好像犯错误的人是他一样。
“他们在……在交配。”黄飞找到恰当的词,他本来就是一只妖,黄鼠狼妖,用“交配”一词恰如其分。
“嘿嘿,你的措辞代表你在嫉妒他们。”愣头青回过头讥讽。
黄飞脸色一变,“不,他们没有让我嫉妒的地方。”
“好了,我知道你要表达什么意思。”老警察摆摆手不让徒弟因为听不惯这个词而去怼一个老实巴交的报案人。
“麻烦你把他们送到法医那儿,具体死亡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谢谢你的配合。”
老警察突然慈爱的笑着,黄飞很理解他这种笑容,因为老警察和他见过的很多人一样,具备老奸巨猾的所有特征。
车上死了人是每一个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看到的,搬走尸体后,黄飞找了个僻静、昏暗的地方,用法术将车子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遍,掏出兜里茅山道姑给的辟邪符,郑重的挂在后视镜下。
“叮铃铃……”黄飞掏出手机。
“喂伙计,你不用来接我和小丁了,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大学城,你也来这里玩吧,好热闹啊!”电话另一端不时传来小丁姑娘尖锐的叫声,林影则是兴奋无比。
“呼!”黄飞又叹一口气,“你俩好好玩,可是小丁姑娘为啥总尖叫啊?”
“哦,她坐在我的肩头,她说自己有点恐高。”
“林影……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黄飞苦笑,这位傻兄弟除了长得好看了点,其他都不在线。不过也好,谁的青春不疯狂,他们这个样子在大学城里并不是特立独行。
在公园里找了张长椅,黄飞拿出他的开水瓶,嘴里含着一颗肉嘟嘟的大枣慢慢嚼着。
这是毛毛农场自己种出来的。
前天毛毛过来送了一卡车的食物,把他的冰箱塞得满满的才回去,“你和林影要时常回来看看我们,枯草姑娘说好久没和你一起上山打猎了。”
枯草是魔界过来的人,比他们妖族要高一等,可惜她没有一点法力,但比较擅长做饭和狩猎。
黄飞在想明天就是周末,要不然和林影一起回去看看大家。这时他衣兜里的电话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派出所的老警察,他姓李。
“李大叔,怎么了?”黄飞很有礼貌的问候道。
“你来一下,我们需要你再录一次口供。”对方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很疲劳。上了年纪的人都不能熬夜,也许几万年后黄飞也会如此。
“为什么再录一遍?”疑心重是他们黄鼠狼妖的本性,黄飞觉的没有人会去警察局录两边口供。
“出了点事情,我徒弟把记录本不小心掉进火盆里烧了。”对方知道自己的理由很无厘头很牵强,拿出诚恳的语气说道。
“好吧!”黄飞妥协,他在凡间生活几百年,一直想活成最优秀的人类,深知配合警方调查取证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车子开回警察局,门口进出的人多了不少,黄飞锁好车门,信步往里走去。
刚走几步他就站在原地没动,在凡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使用法术的。
所以那几个假装路人的便衣警察按住他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反抗,就被关进一个围着铁栅栏的小屋子。
“哼,看你这张脸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愣头青拿着先前他见过的笔录口供出现在栏杆外,轻蔑的看着他。
“唔,我能问一下,我犯了哪条法律?”黄飞摸摸自己的脸沉着问道。
“哪条法律?人是你杀的,竟然还想毁尸灭迹,你这种穷凶极恶的变态狂,死一百回都不足惜。”愣头青愤恨的啐口吐沫,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的手机、钥匙、钱包还有热水瓶都被扣留,现在他身上坚硬的东西除了他的指甲就剩裤子上的铁拉锁。
骗他来的李警察一晚上都没照面,黄飞干脆靠墙坐着,闭目养神。
他用铁拉锁给林影发讯息。
这在凡人看来太不可思议,可是对他们小心谨慎生活在凡间的魔和妖来说,总有一两个反常的举动彰显自己与凡人不同。
和小丁姑娘在大学城沿河广场上看烟花的林影,一只手里拿着女朋友喜欢吃的棉花糖,另一只手在解裤子上的拉锁。
拉锁电话是来自大洋彼岸的一只吸血鬼的杰作。
这只变异吸血鬼不但能在太阳底下自由行走,而且不喝生血更喜欢毛毛农场的枸杞子。他有一颗卓越的脑袋,闲来无事的时候鼓捣一些小发明、小创作,拉锁手机小的跟拉锁一般大,功能只能接和打。
“你在做什么?”小丁姑娘无意间发现男朋友在做脱裤子的举动。
“嘿嘿,我想脱裤子。”林影如实回答。
他的话音一落,紧挨着他们的年轻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他们。
“为……为啥?”小丁姑娘羞红了脸,慌张推了男朋友一把,提醒他注意场合。
“夹到肉了。”周围哄堂大笑,没有人把心思放在盛开的烟花上。
“嗨,哥们你是不是蛋疼?”有一位高声取笑他,林影没有明白他的这一句网络语言,还在认真思考话的意思。
一张干净、帅气的脸蛋配上痴傻的表情,原本还嫉妒小丁姑娘的女孩子们则是偷偷的捂着嘴乐。
拉锁手机真是卡在肉里了,是林影手指头上的肉,他在按接听键时用力过猛,有一头直接扎进他的手指肚里。
“喂?”
众人看到林影竟然举着一个细小的拉锁做出打电话的动作,笑声更大了。小丁姑娘被气得两眼通红,泪珠儿不停的在眼圈里打转。
“小丁,你借我点钱,黄飞出事了,我要去救他。”打完电话,林影慌张的伸手跟女友借钱。
“哼!”一心想营造浪费主义的小丁姑娘一跺脚转身走人,留下林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你借我点钱再走,我要去救黄飞的。”
身后嘲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嘿,哥们,原来你是个吃软饭的,你也太菜了吧!”
“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这位哥们儿,你有没有钱借给我?”本着天下兄弟是一家的思想,林影根本就没有觉察自己的行为有多怪异。
“哈哈哈,你想要多少?”那个嘲笑他的男生扬了扬手里的百元红票子。
“啊,好的,多谢你了,你明天去找一辆车牌号xx666的出租车要钱,他的手机号xxxxxx,他会替我还钱的。”
林影兴奋地抢过钱,发现前后左右都有人挡住路,这只能幻成十几个自己的幻狼,身子一纵,从人群的头顶滑翔出去,几下就跑没影了。
林影打车到最近的派出所只花掉了5元钱,早知道路这么近就不和那个男孩子借钱了。
他不知道从他抢钱到飞走有人用手机全程录了下来,包括他的相貌和声音,这些都被人传到网络上,一时间新闻的爆发程度远远超过大学城最耀眼夺目的烟花。
“黄飞,我来了。”警察局里静悄悄的,趴在门边睡觉的小子用手拍死一只蚊子后,转个身子继续梦周公,林影的脚上有厚厚的肉垫,悄无声息的来到铁栅栏前。
“嗯,走吧。你和我去一个地方,我被人陷害了。”
黄飞从警察们聊天的只言片语中总算弄清楚他为啥被关起来。
李警察托他帮忙把两位死者送到前面一条街道上的挺尸房,他完全出于好心帮忙,和那个愣头青搬运完尸体回到车上,在车后座下面发现女尸的一只鞋,本着给死者最后尊严的想法,他回到停尸房给女尸穿好鞋。
现在这具女尸不见了,最后一次接触她的只有黄飞,所以他被当做重大嫌疑人给关了起来。
“有鬼该怎么办?道姑现在去了异界,你擅长捉鬼吗?”听完他的讲诉,林影担心的问起来。
“我觉得不像是有鬼,道姑给我们留下来的辟邪符,除非哪个鬼想被超度一干二净,不然他们是不敢靠近我们的。”
“那会不会是有妖怪作祟?”林影惊恐的瞪大眼睛在寂静的街道上胡乱扫视着。
“你镇定,我就是一只妖怪,你不害怕我吗?再说你是魔啊,为啥总害怕等级比你低的妖和鬼?”
黄飞不止一次被他这种神经兮兮的样子打败,好歹他也是魔界的幻狼,能不能不丢魔界的脸?这要是被魔君看到了,估计林影又会被扔到阴司里历练。
“我就是害怕啊,所以我坚决不回魔界,我要留在凡间享受生活。”
黄飞无奈的苦笑,听说魔君初入凡间时也是胆小怕死,看来魔界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我们快一点,要是警察发现我不在屋子里,一定会出动全城警力来找的。”黄飞加快脚步往挺尸所走去。
两人悄无声息的上了挺尸所的二楼,林影壮了壮胆子,把烟雨道姑留给他的辟邪符从衣领里拽出来,握在手心里。
很少有人知道这栋红色的砖混三层小楼是做什么用的,因为它隐藏在绿树之中,前后左右被高楼包围,白天透不进阳光,夜晚阴气森森,寂寥空旷。
“黄飞,你慢一点,我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你快看看有没有鬼附在后面?”跟在身后的林影,一张漂亮的脸蛋扭曲在一起,怎么看都比鬼吓人。
“你总该相信道姑的黄符吧。”黄飞摇头,打开手里的手电筒。
“要是月白大师的符箓我还是相信的,你知道道姑她画符水平……”林影偷偷抱怨。
“兄弟,如果你谁也不信,就信自己吧,我也无能为力。”黄飞走到一间屋子门口,用手电筒晃了晃门牌,“到了!”
“吱~呦”沉重的铁门发出诡异的声音,林影赶紧在心里念了一句吸血鬼常念的话:上帝保佑,阿门!
黄飞没在取笑他,林影要过心魔这道坎,不是他简单的几句话或者道姑的黄符能够帮助他的。
这是一件宽敞通透的大房间,从头到尾一共摆放了十张挺尸床,黄飞清楚地记得,他和愣头青把两具尸体放在第8、第9张床上,现在这里面有8具尸体,躺在第9张床上的女尸不见了。
黄飞进来之前已经破坏掉周围的监控探头,所以他敢大摇大摆的用手电筒去照每一张死去的人。
“生者勿怕,死者勿怪,小子黄飞为了洗涮冤屈,特来叨扰各位,请勿见怪,初一十五,定会为各位烧纸以示罪过。”
黄飞念念叨叨,从这头走到另一头,除了那具他见过的男尸,里面的确没有和他一起的女孩子。
这就奇怪了,愣头青说黄飞离开后,法医接到命令回来查看,前后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女尸就不翼而飞,他们查看周围监控,没发现任何异常。
“喂,你看没看够?可以走了吧?”
蹲在门口脸色蜡白的林影不知道他这位朋友在思考什么,现在他的肚子不争气,腹腔里翻江倒海的乱折腾。
很有可能在大学城跟小丁姑娘吃太多冷饮,再加上这里阴冷无比,他脆弱的肠胃经不住这番折腾,菊花之处似乎要开闸泄水。
“我去卫生间,你出去时来找我。”
实在不能再忍下去的林影捂着屁股就往楼下跑,厕所在这栋房子的左边,那里有一盏橘黄色的路灯,林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在那里。
蹲在卫生间里排出体内浊气,林影终于从腹绞痛中解脱。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卫生纸收拾干净,被自己的臭气熏的要吐的林影低头往外冲,恍惚间觉的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个影子看着他。
这只幻狼吓的毛骨悚然,寒意从脚底往上涌,连滚带爬的冲出来,疯狂的往楼上跑,“黄飞?黄飞?”
二楼走廊里漆黑一片,林影不记得黄飞在哪间屋子里,只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林影,我在这里,你怎么了?”黄飞从一间屋子出来,晃着手里的手电筒喊到。
“兄弟,我们快点走吧,警察根本就关不住我们,你何必在这里为一具丢失的女尸犯愁。”
“你冷静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自己没有劝走黄飞,林影吞口吐沫压压惊,惊恐的指指外面,“厕所里好像有个人,我看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黄飞对他的话很感兴趣,在停尸房他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倒不如扩大搜索范围,找找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害怕。
“走,去看看。”拽着瑟瑟发抖的林影,两人如鬼魅一样从楼上跳下去,整个停尸房里恢复安静。
不一会儿从走廊里飘过几个人影,几只微弱的灯光汇到一起,“再确定一下,如果害怕现在完全可以退出,这次探险没有任何保险,出事的话个人负责。”
“我没意见。”最先表态的男子染着红头发,说完之后他挑衅的看看其他人。
剩下三人立即表态,“绝不退缩,我们为此次探险已经准备好久了!”
他们是xx大学灵异探险社的成员,带头的是大三的刘洋,他也是探险社的社长,红头发的叫张群,资深探险爱好者,剩下三人是大一新生,此次寻找停尸房未散天魂,是他们能不能入社的检验标准。
“刘哥,你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啊?”
小何是三个大一新生中最老实木讷的一个人,正当刘洋用手电筒对准一间屋子的玻璃窗照射时,直溜溜站在他身后的小何突然间问道。
他这么一问,把另两个学生吓的面色惨白,但是害怕这也会成为考核标准,两人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的笑笑,“小何,你这不废话吗,我们参加灵异社就是为了探寻这个问题,你现在不会是打退堂鼓了吧?”
站的笔直的小何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镇定的看着另两位竞争对手,“这也是我寻求论证的一个方式,刘哥见多识广,又参加过很多次社团活动,这时候设身处地的为我们讲解,我觉得更显得他知识渊博,我们也能最快的接受。”
嘲笑他的男生被呛得无话可说,张群一直冷眼观察他们,原来这个小何也不是闷葫芦,平时把自己掩藏够深的,这个时候表现自己,马屁拍的刚刚好,刘洋就得意这口。
手电筒的光在玻璃镜上反射出青白亮光,他们把这里作为考验新成员入社场地,完全是看了论坛上的一个帖子,有人说这栋红楼里有一个六十多年的女鬼。
刘洋和张群并不相信什么鬼魂,但是为了拿到社团活动资金来中饱私囊,不得已弄出来的噱头,忽悠那些初入大学的傻蛋们。
来报名的大一傻蛋里有一位女孩子,就是现在站在张群身前的王红,王红有一张比网红还要美的脸。刘洋和张群龌龊的心思是偷偷弄出点动静,装神弄鬼吓唬他们三个,还怕王红不手到擒来?
“有没有鬼要靠你们自己发现,我听说你们三个为这次探险都准备了一些道具?”刘洋收回手电筒,眼神扫过三人,在王红的脸上多停留了数秒。
“我准备了这个。”刚才嘲笑小何的男生从身后的书包里掏出一袋腥臭的黑狗血。
“妈的,你以为这是盗墓吗?要是出现个僵尸,你倒是弄个黑驴蹄子震一震。”张群拿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差点把晚饭给吐出来。
“嘿嘿,保不齐会出现个跳尸。”阿刚讪笑着,把黑狗血当宝贝一样装进书包。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群不解气的又踢了他一脚,转过头看小何,“你呢?”
小何手掌心里握着一个红色的布袋,“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辟邪。”
“啥玩意?”张群想要抢过来看看。
小何手一躲,背到身后,“不要看,看了不灵。”
“切!”张群轻蔑的说道,“八成是广场上买的山寨符箓吧?我这儿能批发,你们谁要回去给你们一人一大把。”
刘洋拽拽王红,“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
王红拍拍护在胸前的黑色双肩皮包,“刘哥你不用管我,我有一把张哥给的桃木剑,听说鬼魂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我现在都在期待快点见到,好让我试试桃木剑的威力。”
刘洋一咧嘴笑的极其灿烂,心说张群这坏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弄个破木棍就把美女忽悠住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费劲巴拉的弄啥探险。
“好了,都带好你们的东西,我打听清楚了,这里面一共有7具尸体,能不能成为灵异社一员,只需要你们在停尸房待上三分钟,就算考核通过。”
三分钟足够让张群蒙个白被单装尸体吓唬王红,到时候王红一害怕,他就冲进去和张群一起演戏,吓跑那两个傻蛋,那么王红的豆腐他俩可就随便吃了。
摸到那间停尸房,刘洋得意的跟张群眨眨眼,而后清清嗓子说道,“你们谁先开始?”
三个傻蛋相互看看,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觉得这栋红楼跟外面的楼房有啥区别,就连别人总说的阴气他们也没有感觉到,不过真要进去和七居具尸体待上三分钟……
小何举手,“我先来。”
正了正眼镜,小心翼翼的把布袋里的黄符掏出来捏在食指中指之间,小何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推开停尸房的房门。
“呼”一股冰冷的寒气从里面窜了出来,吓的王红“妈呀”一声钻到阿刚的身后。
三分钟过后,小何步履稳健的出了停尸房,瞪大眼睛看着刘洋和张群。
“一边等着去,合不合格等回去再说。”张群生气刚才王红不扑进他怀里,黑着脸没好气的催阿刚进去。
“等等,王红你进去吧。”刘洋想速战速决。
张群会意趁他关掉手电筒的时候悄悄跟着王红溜了进去,小何和阿刚站在后面谁也没注意到。
“阿刚,我觉得不对劲。”小何偷偷扯扯阿刚的衣袖,两人看看趴在玻璃窗上的刘洋,小声说道,“他们说里面有7具尸体,可是我看见了17具。”
“什么?你是不是看差了?或者我们走错了停尸房,不过你是安全通过了考核,等三分钟后我再进去,咱们两个都可以进入灵异社了。”
“不对,里面只有十张床。”小何阻止他的话,“每张床上两具尸体,是上下叠放的。”
“呵呵,或许是床位紧张。”阿刚心里很讨厌这个小何,他这是故意吓唬他,不让他通过考核吧!
“这可是公安局指定的验尸所,会因为床位紧张叠放尸体的吗?”
小何步步紧逼,其实在里面他怕的要死,他只想把自己所想的告诉同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阿刚还想反驳他,就听走廊尽头有说话声传来,吓的刘洋赶紧关闭手电筒,想推开门叫里面的张群和王红赶紧出来,结果大铁门关的死死的,张群好像在里面把门给锁死了。
该死的混球!刘洋骂了一句,推着小何和阿刚往另一件空屋子躲藏,要是被警察们发现他们偷偷溜到这里来,批评挨骂是小事,要是闹到学校,他们能不能毕业才是大事。
黄飞和林影重新回到二楼停尸房。
“竟然是一根拖布杆,我绝不相信,一定是那人发现我了故意调换的。”
“兄弟,他要是想吓唬你,完全可以弄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何必一动不动的看着你?”黄飞头疼他这么兄弟的丰富的想象力,他俩把厕所搜了个遍,没发现任何诡异的地方。
“兄弟,咱回家行不行?我现在需要充足的睡眠来提供分辨能力。”
林影跟在后面不停地发牢骚,黄飞干脆捂住耳朵,“你先回去吧,我再去看一眼,总感觉有奇怪的地方,不查出来我内心不安。”
“好吧,我总不能抛下你一个人自己回家睡大觉,你说我们哪里开始?”林影双手一摊,认命的喘口粗气。
“一间一间屋子查找。”黄飞用力推推身边的门,打不开的话就自己钻进去看看,检查过后再去下一间。
“等等,兄弟,我闻到有妖怪的气味,你有没有觉察到?”林影拉住他的胳膊,鼻子夸张的四处嗅嗅。
黄飞诧异的闻了闻自己的腋窝,有几次他开车回家,身上出现一点汗味,都会被林影想成是妖气。
“不、不是你身体的汗味,我觉得那只妖怪离我的距离不过十米远。”
了解林影的人都会知道,平时他谈鬼色变,一旦进入危险之中,他作为魔界的幻狼一族,立刻显现出英勇的一面。
黄飞警惕的站住不动,熄掉手里的手电筒,其实妖类都是夜视动物,没有照明设备他们反而看的更清楚。
“是……是一只狍鸮(paoxiao)。”黄飞难以置信的看着天花板上趴着的怪兽,身子略有些坚硬,因为害怕往身后倒退了几步。
这是上古神兽啊!
他和林影一妖一魔,都是食物链的最低端,很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只上古神兽。可是现在有一只正嚼着人腿的怪兽趴在墙壁上,感觉到危险的两人,慌不择路逃进旁边的屋子里。
“凡间怎么会出现一只狍鸮?”惊魂未定的林影掏出烟雨道姑给他的黄符,整张展开贴在自己的脸上。
“不要惊慌,你这样做没有用的,黄符只能针对一些留恋凡尘的鬼魂,对上古神兽没有作用的。”
黄飞绞尽脑汁想办法,他在凡间生活了几百年,第一次碰到这么强大的捕食者,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要是魔君还在这里,他一定会有解决的手段,上古神兽和预备神都是位列封神榜之上,对他们这些如草芥的小妖来说,是高山仰止,神圣不可亵渎。
“快逃吧,我们留下来难道想给它做早餐?”林影不知道他这位执着的朋友在纠结什么。
“不行,狍鸮不但吃妖,还吃人类,你看到它嘴巴里正嚼的腿骨吗啊?那是一条人腿啊!”
“你不要管这个,这里好多条人腿,他想吃就吃吧。”林影回头扫了一眼他们进来的屋子,十张挺尸床上垒的高高的全是人的残肢。
“妈呀,怎么这么多死尸啊,黄飞你快看看,这家屋子是不是我们刚进来的地方?”
黄飞闻言回头查看,整间屋子阴寒无比,原来都盖着白被单的尸体被人肢解的一块一快,地上淌着着一摊摊腥臭的血水。
“不是刚才的屋子,这也许是法医们做解剖的地方,不要大惊小怪。”
纵然是魔是妖,看到这人间炼狱一样的场景也会吓的魂飞魄散,偏偏这堆尸体里传出微弱的呼救声,“救救我!”
高度紧张的林影吓的“妈呀”一声差点穿出墙壁,要不是黄飞手疾眼快给拽回来,他或许会直接撞进狍鸮的嘴巴里。
“稍安勿躁,你是魔啊,有法力的魔,你不要害怕呼救的凡人。”黄飞劝他冷静的同时也在劝自己。
拧开手电筒,对着一堆残肢照过去,在第三张挺尸床上发现一张惨白的脸,两只大大的眼珠子凸起惊恐的看着他。
“你是活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黄飞扒拉开压在他身上的断肢,把他从尸体堆里拉出来。
小何惊恐的抓住的黄飞和林影,“两位大哥,你们去救救我的同学,有一个吃人的怪物把他们关在一间屋子里。”
黄飞淡定的看着小何,“你是谁?为啥在这里?”
“我是xx大学的学生,学校的师哥带我们来这里练胆量,我说这里有诡异的地方,他们都不信我的。”
“你发现了什么?”黄飞不觉得身边出现一个有阴阳眼的人有多奇怪,曾经茅山道姑做出来的事情,完全是颠覆他对凡人的认识。
“刘洋他们说停尸房里只有7具尸体,但是我看到17具,而且是垒在一起的。”
小何重复他跟阿刚说过的话,要是他们相信他,刘洋也不会看到停尸房的门漏出条缝,啥也不顾就钻了进去。
“也许是进错了房间,这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他们进去后就没在出来,我本想救他们,倒是从屋子里出来一只吃人的怪物,吓的我就跑到这间屋子,可是…”
小何已经哭了起来,“没想到这间屋子是……是怪物的窝。”
黄飞诡异的看着他,“作为普通人,到这里你不害怕吗?”
“我有茅山的黄符。”小何抽泣着摊开手心里湿漉漉的黄符。
黄飞和林影互相看了一眼,这张符箓像鬼画符,怎么看着像魔君的杰作?
“兄弟,外面可是有只能吃人的狍鸮,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马上就天亮了啊。”林影浑身一激灵,就算有魔君画的符,也未必能对付一只远古神兽。
这的确很棘手,若不按时回到警局,被人发现他不在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不喜欢被关注,但是就这么走了良心过不去。
“我把它引走,你带他先出去。”黄飞当机立断,不能在这里拖延半分,拉开房门一步垮了出去。
“哎!你……”林影想追出去,不料衣襟被小何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大哥,求你救救我的同学。”小何心中十分的恐惧,若只有他一人返回去,这辈子他都会活在抛弃同学的阴影之中。
“好了,我的兄弟已经出去救他们,我现在要安全的把你送出去,你不要耽误时间。”
林影拉开门,走廊里果然看不见狍鸮的身影,忍着头皮发麻的恐惧,林影拽着小何急急往楼下奔。
黄飞推开门发现狍鸮在一道门前用爪子使劲的扒门缝。
“咳!”黄飞探探嗓子引起神兽的注意,“狍鸮君,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如果你不快离开,一定会被人类的子弹射穿,你是远古神兽,不能在凡间做这样的事情。”
一只黄鼠狼跟一只狍鸮说道理,远古神兽很不爽,转过身子
“滚开!”狍鸮不耐烦的对黄飞咆哮道。
“额,我是不会滚的,我看该滚的是你,你肯定不知道凡间的规则也不了解凡间,你虽然是远古神兽不受天地规则压制,但是凡间也有对付你这样的生物的办法,那种致命的武器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菜,很可怕而且威力凶狠。”
“再啰嗦我就吃掉你。”狍鸮回过身子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不能这样,虽然你在封神榜上有名号,但不是真正的神,你要再接再厉修成正果,成为神兽中第一个进入神界的,这样你的地位提高,想要的东西自然唾手可得。”
狍鸮艰难的举起右肢掏掏耳朵,“你很聒噪,本来我不喜欢你这种身上没有多少肉又骚臭的狐狸,既然你想死,我就送你一程。”
“你弄错了,先生,我是一只黄鼠狼,狐狸是我的远亲。”
“够了,我管你是狼还是狐狸,去死吧。”狍鸮烦躁的捂住耳朵,脚下用力一跺,猛地跳起来张开大嘴朝黄飞的脖子咬去。
要是魔君和道姑在多好啊!
黄飞感觉一道黑影扑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在想这样的一句话。他无法抵挡住一只神兽的捕杀,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受死。
“噗”,他拿出看家本领,屁股一抬放出致命的毒气,自己倒是红着脸躲到一边,幻成人形后他很少做这么不雅粗鲁没教养的动作。
今天为了保命,也为了劝走这只误闯入凡间的神兽,他做了一回自己。
狍鸮如果被一团臭气打败,它就不是远古神兽。
“好臭啊,该死的黄鼠狼,你去死吧。”
只吃了一条没有半点生气的人腿,刚进入凡间的狍鸮不明白人类为啥这么难吃。
没有吃饱的吃货脾气自然也是最大的,他闻到一股新鲜的生肉味道,对比他刚才吃掉的死尸,这才是他想追求的美味,没想到没吃到嘴里就被黄飞给破坏了。
黄飞不断地在墙壁里穿来穿去,他发现这只狍鸮竟然受天地规则的压制。这就好办了,没有修为他还不如凡间的一条狗,只要把它累瘫在地,就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他的另一个目的是找到小何说的同学,可是整个二楼被他穿遍了,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这个年轻人在撒谎,或许那些残肢里就有他的同学,我被骗了,林影也别骗了。”黄飞边跑边推测自己的想法成不成立,后面累的气喘吁吁的狍鸮恨得咬牙切齿。
在它头顶上空,离地面几万米的高空盘旋着十级雷罚,刚刚在它准备撕咬黄飞的时候,一道细如发丝的雷罚已经穿过他的全身,这是在警告他,不让他越雷池半步。
“好了,狍鸮先生,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赶紧找到回魔界的路。”
黄飞停下来掐着腰大喘气,“你要是饿了的话,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情,请你回家吃顿饱饭。”
“你会有这么好心?我知道你们狐狸是最狡猾的动物。”靠在墙边坐着的狍鸮喘的厉害,胸腔里发出的声音跟山洞里出来一列火车发出的呜鸣声。
“你身体受伤了?”黄飞侧耳听了一下问道。
“你的听觉倒是很灵敏,我就算受伤,没有修为也照样把你踩在脚下。”狍鸮愤恨的骂道。
“先生,你的脾气要改改了,在凡间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挨打的。”
“你别看凡人没有法术傍身,但是长期的优胜劣汰让他们找到一种自我保护的办法。以我的观察,有一部分人不喜欢别人叫板,最讨厌别人气焰高过自己。”
“你再罗里吧嗦,我就是被雷罚电死也要把你大卸八块。”狍鸮愤怒不已,不过他太用力扯到身体里的伤口,痛得他眯着眼睛不想说话。
“先生,你来这里的时候看没看到几个年轻人?”黄飞试探着往他跟前走了几步,发觉没有危险后蹲了下来。
“你是第一个活人,对了还有一个人,他丢下你跑了?”
不论是黄鼠狼还是幻狼,狍鸮都不想吃,这样黄飞很受打击,他们两个竟然比不过一条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死人腿。
“糟了,我必须去救我的朋友,我们被一个人类给欺骗了。”黄飞惊慌的往楼下跑,此时天蒙蒙亮,路上已经有行人和车辆经过。
出了绿树包围的红楼,黄飞没有看到林影,也没有那个男学生。
“啊,狍鸮先生,你这个样子出来一定会被当做怪兽给杀了的,你不能幻成人形吗?”黄飞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差点撞在狍鸮的牙齿上。
狍鸮藏在腋窝上的眼睛白了他一眼,身子一抖,这只远古神兽变成一位秃头龅牙驼背的老头。
黄飞惊愕的看着他,“不能再变得美一点嘛?”
“混蛋,我这容貌在神兽中是最美的,你还想怎样?”狍鸮呲着牙喷着口水骂他。
“我要去一个地方,先生,你去那里等我,我会想办法让人给你买饭,等我洗涮了冤屈,带你回我家住几天,正好我要跟你说说谁能治疗你身上的伤。”
黄飞担心林影的安危,在回警察局的路上,偷偷用拉锁电话给他发讯息,等了好久没有回应之后,黄飞忐忑的站在警察局门口,“先生,一会儿你装作无家可归的老人进去,我在里面给你说好话,但是你千万别跟人说认识我,要不然饭和药都弄不着。”
神兽狍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想跟我耍花招。”
黄飞从墙壁里穿了过去,刚进关他的铁栅栏,就看到愣头青夹着一叠文件,睡眼惺忪的走过来。
“小子,蹲一晚上班房的滋味怎么样?你这个变态杀手,最好老实交代把女尸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警察同志,我一晚上没回家,家里人一定很着急,你能不能让我跟他们打个电话?”黄飞并没有生气他的恶语,把自己的姿态放低恳求道。
“呵呵,学乖了不少嘛,我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你只要说出把女尸藏到什么地方,我不但会让你打电话,说不定帮着求情,对你从轻发落。”
愣头青第一次办案,为了在同事面前表现自己有能力,对黄飞直接按了个罪名,先尽快破案。
“有没有人?”愣头青得意的摇着手里的电话,冷不丁后背传来一声浑厚的嗓音,吓得他把电话甩出去老远,回头惊慌的看着来人。
“你是不是人?”狍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愣头青,刚化作人形,他的语言表达能力稍差。
“你有啥事?”愣头青黑脸,大清早就遇到一个这么晦气的人,说谁不是人呢!
“吃肉!”狍鸮舔了舔嘴唇,往里走了几步看见对面铁栅栏后黄飞跟他摆手。
趁愣头青说话的功夫,黄飞已经捡起他丢掉的电话,给毛毛发了个信息。毛毛是一只憨厚的狸猫,和他一样是只妖。
“警察同志,这个社会是**制的,你不让我打电话可以,总得给我点吃的吧?法律不外乎人情,在法官没给我定罪前,我还是守法公民,你不能不让我吃饭!”
愣头青气急败坏的呵斥道,“我还没有吃饭,你少拿法律来给我扣帽子,想吃饭拿钱。”
这个好办,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我的钱包里有钱,这是我开出租挣来的钱,同志可以拿走,我就当做不知道。”
警察局现在就愣头青一人,他这人即爱出风头,也爱占便宜,没收黄飞钱包时就他一个人知道,反正屋子里的监控也坏了,他拿钱又没有人会知道。
“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别说些不该说的给自己添麻烦。”愣头青拿走黄飞钱包里厚厚一叠钞票,眼睛里透露出来的贪婪之色,让人厌恶反感。
“给这位朋友买些熏鸡烤鸭酱猪蹄,我一定管好自己嘴巴。”黄飞喊了一声,等愣头青走远,他从栅栏里出来,跑到桌子前给毛毛打电话。
好半天电话才有人接,“哈喽?”
毛毛并不是来自外国的狸猫,他这样是因为有一位英国的吸血鬼和他住在一起,时间久了就学了一两句鸟语。
“毛毛,我给你发讯息,你看到了吗?”电话这端黄飞焦急的问道。
“哦,是我的朋友黄飞,我的手机欠费停机了,你要说什么?是不是想吃农场里又红又甜美味的大西瓜?”
“朋友你听我说,现在我遇到了麻烦,被警察诬陷杀人灭尸,你有没有时间帮我找找林影,他被一个凡人给骗走了!”
黄飞语无伦次的说话显然弄糊涂了毛毛,“是你有困难还是林影?那个凡人又是谁?”
“我们俩个都有困难,我现在被关在警察局,你快点过来,就在大学城附近,景湖派出所。”
“啪!”黄飞话音刚落,对方已经撂了电话,也不知道毛毛有没有听清他说的地址。
在黄飞险些被狍鸮掐死的时候,愣头青拎着大包小裹的回来,“你干啥呢?快放手!”
狍鸮饿急眼了,趁黄飞穿进栅栏的时候,从后面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要吃了他。
“好险,差点就让他变成了野蛮人。”黄飞揉着脖子,心有余悸的说道。
“噗,难道你不应该说自己差点死了吗?”愣头青用牙签剔着牙,斜睨狼吞虎咽的狍鸮说道。
“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黄飞递了杯水给快要噎死的狍鸮。
“切,你是死不了,可是你把别人给害死了。”愣头青不满的敲敲桌子,“吃完就老实交代,到底把女尸藏到哪里了?”
这时候派出所陆续的有人来上班,愣头青收敛自己的行为,不敢大声呵斥他。
“我说过,我没有杀人,更没有藏尸,要是我做过这些,我也不会来报案,也不会第二次来这里等着让你们抓。”
“要不说你是变态杀手,换做别人早就跑了,你还有胆自投罗网,现在想给自己洗过罪名,还是省省吧。”
愣头青的逻辑思维简直和黄飞不在一条线上,他干脆闭嘴,节省力气,安心等他的律师来救他。
不单单是黄鼠狼妖有律师,这几位生活在凡间,抱团生活的魔、妖、怪都有一位称职的律师,他的名字叫白莲,来自英国,同时他还是一位变异吸血鬼和发明家。
狍鸮酒足饭饱之后,看到墙边有一排舒适的木凳,就径直走过去躺下,把头上的破帽子盖在脸上要睡觉。
“起来,跑这里撑吃撑喝,完了还想蹭睡觉,你能不能敬业一点,现在都出来工作,你赶紧去大道边接着要饭。”愣头青嫌恶的踢了一脚狍鸮,有这样的人在屋子里,他没法安心工作。
“滚开,别打扰老子睡觉,不然我吃了你。”狍鸮心里一肚子火,黄鼠狼妖骗他人间的食物很美味,可是他吃完以后浑身难受,特别是嗓子,没有生肉滋润,现在干巴巴的蹭蹭往上冒火。
“哎呦呵……”愣头青扬起拳头要给他一点教训,这时候带他的老警察李警官走了进来。
“王芳,你要干啥?”原来愣头青有一个女性化的名字。
“嘿嘿,师傅,进来一个臭要饭的,死皮赖脸躺这儿不走。”王芳收敛动作,把手里的文件夹往李警官手里一放,“师傅,那个变态杀人狂已经招供了,现在就差找到丢失的女尸。”
李警官白了他一眼,没有去接他的文件,“你跟我来。”
王芳不知道师傅为啥生气,只好闷着头跟进办公室。
“找个名头把那个出租车司机放了,人不是他杀的。”
一进办公室,李警官赶紧给自己倒了一茶缸子的水咕咚咚咽下。
“什么?为啥不是他杀的?人证物证具在,没理由放了他。”愣头青不干,提高嗓门嚷嚷道。
“闭嘴!你给我说说人证物证在哪里?你亲眼看见他杀人了吗?”
“师傅,就算人不是他杀的,可是尸体丢了是事实吧?他可是最后接触女尸的人。”
“女尸找到了,在大学城对面的锦湖,那里有一间废弃的工厂,今早四点多钟有人在那里发现的。”
“这更能说明是那个司机干的,他有作案工具。”愣头青发现疑点,高兴地大声说道。
李警官不可思议的看看这位刚入职三天的小伙子,“王芳,你确信自己是警察学校毕业的吗?”
“怎么了?我的毕业证书现在还在师傅的抽屉里呢!”王芳不知道师父为啥这么说,不情愿的小声喃喃道。
“哼!你也就是样子货,我第一次见有人破案靠假想和胡乱猜测。赶紧去办我交代的事情,9点钟和我一起去对岸的金河派出所协助调查。”
王芳被师傅骂了一顿,心里不痛快,出了办公室后狠狠地踢了一脚角落里的垃圾桶,引起屋子里几个人的关注。
其中一位金发碧眼,脸色苍白的英俊男子走向他,“你好,我是黄飞的代理律师,我叫白莲。”
白莲上一份职业是一位富豪家里的巫师,良好的教育和非凡的出身,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气质,凡是看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的目光吸引,所以他选择做律师行业,虽然目前他的嘴笨了点,法律条框背的没有黄飞熟练。
“怎么?一个出租车司机都能请得起律师?还是个外国律师?”心烦意燥的王芳轻蔑的扫了一眼黄飞。
“你也可以请我,我的价格是每小时175元,完全尊重本市的最低工资保障。”白莲实时的递上自己的名片,恭谦有礼。
王芳感觉自己在鸡同鸭讲,他是外国人就不跟他计较。“你来的正好,把他带走吧,现在他没事了!”
“哦?”屋子里的人同时发出惊讶的感叹词。
“怎么?没待够的话可以在关几天。”王芳愤愤不平,他就认为是黄飞伤害了男女青年,并且有恋尸癖,把女尸给搬到锦湖那边的工厂,准备jian尸。
“不是没待够的问题,是我的委托人现在要告你们滥用职权,污蔑他的人格,你们不能随便一句话就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白莲探探嗓子,咬字清晰的说道。
蹲在睡着了的狍鸮身前的毛毛也站起来说道,“对,我的朋友不是随便就可以拿捏得人,你们碰到硬茬子啦!”
被圈在铁栅栏里的黄飞哭笑不得,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意思,在人间活成了老妖精,他深谙凡间公家人的办事规则,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死磕到底。
凡间有句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他们做过的亏心事,老天是不会放过他们,只不过老天爷也在等待时机,肯定会教育他们一顿。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赶紧找到林影,现在看来那个戴眼镜的男学生很可疑。狍鸮不会撒谎,他说没看见什么大学生就是没看见。
要是真有眼镜男孩说的人,八成是被他杀害了,或者被其他人给杀害了。
果不其然,就在白莲、毛毛和王芳争吵的时候,从外面匆匆进来三个人。
“同志,我们要报案,昨天晚上我们学校有五名学生外出,现在下落不明,手机都关机,无法联系上。”
王芳挣脱白莲的纠缠,一脚踢开凳子坐下,没好气的问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xxx大学,走丢的几个学生是学校灵异探查社的成员。”其中一位老师焦急的说道。
“都是成年人,或许跑到哪里玩了,没超过48小时,不以丢失立案。”王芳公事公办,绷着脸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看着。
“可是警察同志……”那位老师还要说啥,被后面的两位同事拉住,“他说的对啊,小何会不会去同学家住了?”
黄飞竖着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他记得昨晚的眼镜男孩自称“小何”。
“不会的,他在南京就我一个亲戚,他爸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在外面过夜,他是不敢的。”
“要不然等等再说,说不定我们回学校后他们就都回来了。”
小何的亲戚也只好作罢,警察不给立案靠他自己也没法找,“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等那三个人走后,黄飞拍拍铁栅栏,“同志,我可以走了吗?”
“兄弟,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这关乎到你的名誉。”白莲和毛毛想阻止黄飞。
黄飞摆摆手,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王芳恨不得赶紧送走这几尊瘟神,跳起来拿出钥匙打开锁,“别以为现在没事了,要是以后被我抓到违反犯罪,会有你好果子吃的。”
黄飞淡淡的一笑也不生气,走到木凳跟前拍拍狍鸮,“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白莲是外国血统不知道华夏国还有远古神兽这种物种,可是毛毛他知道啊。
这就是生活在食物链底端生物的悲哀,天敌与生俱来的威压不是他变成什么邋遢的人就能掩盖的。刚才一进警察局的门,毛毛条件反射的浑身发抖,心情紧张,顺着视线找到睡觉的狍鸮,他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撞着胆去他跟前仔细的核对了一下。
“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毛毛和白莲。”出了警察局,黄飞发动车子,在车上隆重的介绍了这位误入凡间的神兽。
“这位老兄的相貌不同凡响,和我们国家的神很像啊!”白莲感慨,他觉得狍鸮很像他的父亲,一名伟大的该隐。
狍鸮这人性情十分的冷淡,除了黄飞他谁也不想理,在坐进这个小的跟盒子一样的飞行器里后,他的瞌睡虫又跑了出来,不到一分钟就昏昏入睡。
“天啊,他和我的父亲如此的相像,等他醒来后我可不可以叫他父亲?”
黄飞和毛毛面面相觑,白莲超乎正常人的思维让他俩无法理解,不过神兽愿不愿意收留一位变异吸血鬼,他们也无法知晓。
车子绕着锦湖往湖对面开去,路过大学城的时候,黄飞伸长脖子想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林影的身影。
“他不会有事的,在这个城市除了这位狍鸮先生,还没有哪只妖或者怪是幻狼的对手。”毛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好心劝慰道。
“是的,可是在林影身边的那个学生不同寻常。”黄飞忧心忡忡,车速放的很慢,生怕错过身旁的每一个人。
“他手里有一张黄符啊。我和林影都看到了,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是魔君画的。”
“什么?”后座上的两人表情惊恐万分,“不可能啊,魔君的符箓连我们都没有。”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可是你们忘了道姑有一次吃饭没钱,用魔君的符箓付账的吗?”
“可是道姑给的人是一位老者,我看当时他的表情根本就不相信魔君的黄符可以杀人。”
“流落出来的黄符只有那一张,要想确定是不是魔君的,必须找到那个男学生。”
黄飞沉吟片刻说道,“刚才进去报案的三人就是去找他的,我现在敢确定那个男孩子拿的一定是魔君画的符,要是让他知道杀人后会有一股神秘力量帮着他强大身体,他一定会寻找新的作案目标。”
“朋友,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我们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男学生长什么模样,怎么找到他?还有啊,我们去对岸的工厂干嘛?”车上毛毛不明白黄飞的行动目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去那里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这个我也有些糊涂了,是听从直觉还是大脑?”
“我想他们都是一个命令中枢,既然那个男学生不在大学城,我们去了也是扑空,还是去工厂吧。”
白莲不愧是律师,分析问题头头是道,终于决定两只妖的行动方向,他又开始趴在狍鸮的后面欣赏父亲一样的容颜。
车子很快就进入一段荒凉的拆迁地,这里寸土寸金,闲置这么大的一片空地,不知道zf是准备做什么用途。
“听说这里要建成一个商贸集散地,黄飞,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投资?几年后或许会成为大富翁,没必要像现在这样开出租车,风里来雨里去,还挣不到太多的钱。”
白莲在律师事务所里学会了一些凡人的生存技能,这里的人不像他故乡的人活在当下,华夏人喜欢居安思危,总是喜欢预料十几年后要发生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规划到下一代,下下一代。
“我没考虑过,目前这种工作状态是我最喜欢的。”黄飞说的是实话,为了变成真正的人,他摒弃了很多黄鼠狼的习性,比如说吃鸡。
他并不是一个严苛的人,有时候会怀念小时候的快乐,他不会跑到郊外的养鸡场大肆杀戮,而是去肯德基享用一顿洋快餐,唯一的缺憾就是每次吃完他都会拉肚子,一些新闻说洋快餐也是洋垃圾,这一点他现在深信无疑。
“你还是喜欢把钱存在银行里?拜托,你又没有子嗣来继承你的财富,没有必要把钱放在那里长毛。”
白莲的消费观念和林影一样,都是月光族,好在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赚钱,而林影凭借的是他的嗅觉,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捡人们掉在地上的钱财。
黄飞不止一次戏谑林影,他完全可以靠这种本事赚钱,为何不脚踏实地的做一回人?
林影这时候都会拿出无辜又惊讶的表情,“那样的话我就看不到可爱的丁小姐,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
丁小姐是一名房屋中介员,每天带着不同的客户穿梭在不同的房间里,林影总能找到蹩脚的理由解释他为啥会出现在附近。
从来就没有哪位帅哥像他一样爱着小丁,奇葩的是小丁对这样一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帅哥能守身如玉。
毛毛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荒凉的土地,心疼的直咋舌,“这要是都种上玉米高粱,到秋天就能收获金灿灿的幸福,凡人为什么总追求钢筋水泥的生活?”
“你这种生活态度已经不合时宜了,毛毛老板,现代人都喜欢追求更精致更舒适的生活,他们连五谷杂粮都分不清,要他们扛着锄头种田,估计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不对,我的农场每天都有人来询问能不能认养一小块土地,哪怕是只能种一棵树,一棵花也好,很显然,他们渴望回归大自然,回归田园生活。”
“那么我请问你,在他们种完一棵树、一盆花之后,多久会来农场照看他们?”
毛毛被白莲问的哑口无言,是的,这些看似追求田园诗意的城里人,很少能专心对待他们的土地,甚至有些穿衣得体,文化水平很高的人拿来一些外来物种种在农场里,在白莲看来,他们把无知当有趣,总想彰显自己与众不同,养出来的植物也不同。
“他们……根本就不来看,有的人甚至都忘了有一颗树曾经被他们命过名,曾经是他们家庭的一员。
黄飞听着两位朋友的争吵,目光从荒芜的草地划过,远处废弃的工厂在太阳底下发出一种衰败的气息,曾经这里是一家效益很好地化工厂,就是因为偷偷往锦湖里排放超标的废水,被举报后查封的。
后座两人叽叽喳喳的争吵吵醒了睡眠很浅的狍鸮,他伸了个懒腰,迷茫的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
“父亲,你终于睡醒了。”白莲激动地凑过来脑袋,闭着眼睛轻轻地闻了闻狍鸮脏乱的头发。
黄飞和毛毛像是看到精神病患者一样,惶恐的看着狍鸮。
这只来自神秘地方的神兽推开白莲的脑袋,“我可没有你这么丑的儿子。”
看来他并没有生气,不过神兽是天地永存的,也不会有子嗣的存在。
“狍鸮先生,传说您是喜欢吃人的,您现在……”毛毛胆战心惊的问了一句,他不喜欢不明不白的死去,若是这只神兽吃人,他一定想办法弄来一把枪自卫。
“很想吃。”狍鸮舔了舔嘴唇,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转过头骂道,“一个个臭烘烘的没有一点食欲,我喜欢那样的人。”
三人把头扭向窗外,路边的一辆红色超跑里下来一位身穿黑色包身裙的美女,那件漂亮的衣服只遮住了她的胸部到屁股之上的肉,甚至她一笑,胸部就会波涛滚滚,春光无限。
“父亲的眼光独到,我也喜欢这样的女人,有时候看到她们,我也想尝尝她们的血液是不是和人一样让人沉醉。”
“白莲,你疯了吗?喝生血只会让你变成可怕的怪物。”坐在他身旁的毛毛不由自足的往后退退,他不喜欢女人,女人都是最麻烦的动物。
“先生,在凡间吃人是犯法的,你可不要犯这样的错误。”黄飞有资格劝说这位初来凡间的神兽,毕竟在他们当中,只有他孤独的活了好几个世纪。
狍鸮根本就不理他的话,出租车这种运输器在他的世界里是第一次见,所以他根本就找不到方法打开门,于是就胡乱的撞着车门,这辆有些年头的古董夏利撞得要散架。
“快住手狍鸮先生,在这样下去我们的车会发生严重车祸的。”
黄飞拼命的打方向盘,躲过前面一辆箱式小货车,又避开后面紧贴过来的名贵保时捷,他这辆跟随他十几年的老爷车一头撞向路边的电线杆。
“哎呦我的妈呀,我差点就现了原形逃走啊!”心有余悸的毛毛从翻倒过来的车底爬出来,这时已经有看热闹的群众过来围观。
第二个出来的人是头上流血的黄飞,他看到毛毛毫发无伤后舒了口气,“狍鸮和白莲呢?”
在好心群众的帮助下,他们合力抬起扣在地上的出租车,脸色惨白的白莲从里面爬出来,“我父亲他不在里面。”
他指了指对面,黄飞一看,狍鸮蹲在那辆超跑的前面,像一只狩猎食物的猛虎一样,紧盯着车里坐着的女人。
“干哈啊老头,你跑来碰瓷啊?还要不要脸啊?”车里的摩登女郎一张嘴全是东北大碴子味,被狍鸮气的下来要揍他。
狍鸮在车翻过来的一瞬间从里面打开门跑了出来,要不是他手脚利索,这个已经被他列入食谱的女人就跑了。
“先生,你这样做很不文明,我们快点让开路。”黄飞慌张的小跑过来,要拉开虎视眈眈的狍鸮。
本来要去废弃工厂寻找线索,现在被耽搁在这里,黄飞反而不着急了。
人活到一定年龄自然就成精了,况且他本身就是妖怪。凡事欲速则不达,上天给你安排好的事情,顺其自然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所以耽搁在这里,黄飞认为是老天爷安排好,一定会给他惊喜的。
“我要吃了她。”
狍鸮上前一步,直接跳到超跑的机车盖子上,于是对面马路看热闹的人纷纷转移阵地,跑到这里围观这位长相奇丑无比、癞蛤蟆一样的男人。
车里的女人吓的高声尖叫,发动车子,脚底油门一踩疯狂的冲了出去。
狍鸮没有修为是真,但是对付高速行驶的跑车他还有一定的应付能力。
眼瞅着狍鸮趴在超跑上被带走,黄飞慌了神,对赶过来的毛毛和白莲喊道,“你们快点搭辆车跟在后面,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黄飞晃了晃手机,挤进人群之中,数十秒后他已经快接近飞驰的超跑,“先生,你快点下来,这样做是不对的。”
一辆公交车跟超车错车时,车上的一个小孩子挣脱妈妈的怀抱,指着一道无形的光咿咿呀呀的喊着“叔叔”,年轻母亲搂住孩子,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宝宝在说什么啊?”
她顺着孩子的手指看到对面车道上一辆疯狂的跑车以及车盖上的人,“哎呀,你们快看,要出人命了。”
坐在她身后的打瞌睡的林影迷糊睁开眼睛,跟随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是黄飞。”
他在追一只狍鸮!?
睡意全无的林影立即坐直身子,警惕的往周围看看,除了前座的小奶娃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车的人没有注意到他的诡异。
“叔叔!”在林影隐身穿过车体出去的时候,小孩子拍着手高兴地叫着。
“兄弟,这只狍鸮怎么会在这里?”因为太兴奋变换出三个林影,黄飞惊吓过后对着身边的一个林影问道,“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别提了,被那个学生给耍弄一顿,多亏我跑得快,不然现在你看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林影长叹一口气,目光又对向死死抓着雨刮器的狍鸮。
“他在干什么?”林影指着对车里女人龇牙咧嘴的狍鸮。
“他想吃掉那个女人。”黄飞很无奈,到目前为止这辆车已经绕着废弃的工厂跑了三圈,成功的吸引了留在工厂检查抛尸案现场的警察们的注意。
“狍鸮,快别做傻事了,在凡间不准吃人,不然你一定会被乱枪打死的。”
黄飞和林影两个人有法术,他们现在幻成两团光影,一左一右驾着狍鸮的两条胳膊,使劲一扥den,把他从雨刮器上拽了下来。
豪车里的美女发出一连串惊恐的尖叫声,一直骚扰她的丑男现在像断线风筝一样从半空中飞走。
躲在工厂后面的一间狭窄的房间之中,白莲拿下脖子上的十字架,虔诚的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挂在狍鸮的身上。
“父亲,女人是需要疼爱的,不是用来吃的,你千万别再去做傻事,凡间有一种威力很大的武器,它能在瞬间喷射出子弹射入心脏,我不会让你以身试法的。”
地上被捆住手脚的狍鸮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愚蠢的低等妖类,等我恢复法术,第一件事就是手刃了你们。”
“先生,你放弃吧,当年魔君不小心来到凡间,身上修为尽失,吃了多少苦头返回魔界,说出来都能写成一本书。”
狍鸮气馁,黄飞说的是事实,他就是无法接受被十级雷罚锁定的憋屈,故意弄出点动静,挑衅雷罚敢不敢拿凡人的性命大开杀戒,结果呢,别人是看不见,而他在车盖上的时候,后脊梁被雷罚电的要散架子了。
“你们说的魔君呢,他在哪里?”狍鸮不愿意和一群乌合之众在一起,想找到魔君,央求他送他回异界。
“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他在魔界。还有两个月茅山底下的转化阵就会开启,像您这样的大拿是允许通过那里的。”
黄飞话音一顿,眨眨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身上的伤有一个人能治。”
“是谁?我这可是被一个无耻的仙帝所伤,没有顶级的丹药师水平,是不可能治好的。”
“恰恰就有一位顶级的丹药师,甚至比顶级还要高出数倍,只不过丹药大比的时候,这位因为贪吃南荒的灵果闹肚子,没去参加比赛。”
“呵呵,别想蒙我,天下有这样的人存在,我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出名,也因为她的夫君喜欢带着她各个时空寻找美味,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她是谁?”
“烟雨,魔君的夫人。但是你头顶上的炁场有一丝杂乱,她就会立马剖开你的肚子,取出魔核。”
“因为她还是一名十分厉害的捉鬼降妖师!”
远古神兽狍鸮刚进入凡间不到一天,听闻在这里有一位顶级的丹药师能够为他治疗内伤,心中十分的高兴也十分的落寞。
这位行踪不定的丹药师同时也是捉鬼降妖师,此生只有三个追求,第一是吃遍天下能吃的,就是不能吃的也要吃吃看;第二炼丹,炼天下最难炼的丹药,同时也是第一个丹药的尝试人;第三捉鬼降妖,除了不能吃的鬼魂,凡是被她抓到的妖、魔、怪都祭了她的五脏庙,总而言之,这位诡异的大师没有不吃的东西。
狍鸮深刻彻底的了解这一点后,窝在墙角了萎靡不振,他既想活命又想尝尝那个波霸女人的滋味,这种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想法一直折磨着他。
“父亲,如果你喜欢那个女人可以大胆的追求她,女人是要疼的,你多疼她,多关心体谅她,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你,爱情的滋味十分美妙,即使不吃她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
“哈哈,白莲,你自己独身好久,哪里来的这套理论?”四次寻找出口的毛毛被他这位异国朋友逗乐,在他们几个人当中,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林影吧。
“朋友,我很善于观察总结,这些在魔君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们都是亲眼看到魔君是怎么宠爱烟雨道姑。”白莲站起身争辩道。
“那你是忘记了他们打架的时候,魔君大人生气起来那么可怕,有时候我都担心道姑会不会被他一巴掌拍死啊!”
“净胡说,魔君生气还不是因为道姑不听话在垃圾桶里翻找吃的。”
“哈哈,也是啊,他们相爱相杀,说到底还是爱的太深了。”
白莲和毛毛这边说的热火朝天,房间的另一边黄飞和林影两个人趴在一面墙上聆听着。
“喂,朋友,你们在做什么?”毛毛回过头来找他们,诧异的看着他们的举动。
“嘘,墙里边有哭声。”林影示意他们闭嘴,登时屋子里五个大男人全都不说话盯着墙壁。
“嘤嘤……”
哭声忽高忽低,仔细听得话能够分辨出是女人的声音,因为她偶尔会幽怨的叹口气,接着又是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而后又是可怜的抽泣声。
“天啊,这里面有一只女鬼啊?我们该怎么办?”
林影吓的脸色惨白从墙上掉下来,急忙翻找烟雨道姑留给他的辟邪符来防身。
怎么办?五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现在是大白天,又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工厂里除了裸露在外的有光线能照进来,其他地方都是阴暗潮湿。
他们不属于人类,没有人类对外界环境极为敏感的皮肤。要是有凡人过来的话,他会第一时间就觉察出诡异,因为整个屋子十分的阴寒,光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凿开墙看看吧,鬼魂是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林影,你不要总吓唬自己。”
黄飞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向狍鸮,他也算是来自魔界的人吧,会不会也是害怕鬼魂?
“好,我来凿开它。”毛毛同意黄飞的话,既然事情要让他们碰上了,不弄清楚的话,他是无法安心工作的。
这间屋子里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机器上拆下来的零件,选个一个胳膊粗的铁管子,毛毛对准墙壁上的一个线盒用力戳了进去。
常年的劳作让他的胳膊十分的粗壮有力,在戳了第5次的时候,“哗啦”一声,墙壁出现一个通透的大窟窿。
哭声戛然而止,5人毛骨悚然的看着眼前的大洞,黑黝黝,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另一间屋子。
里面有清脆的水滴声音,“滴答滴答”有节奏的掉落着。
“这里会不会是废弃工厂的一个秘密实验室?”看了很多国外悬疑灵异电影的白莲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极有可能,我们进去看看。”黄飞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一只强光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回头看看狍鸮,“先生,你没问题吧?”
“你觉得我会害怕黑暗还是会害怕一个只会哭的女鬼?”
狍鸮很不满意黄飞对他的看法,率先从窟窿里钻进去,白莲紧随其后,最后一个磨磨蹭蹭的人自然是林影。
黄飞断后,毛毛的身上也带着一只手电筒,这样前后都有光源,5人的行进速度并不慢,一开始进入黑暗里,他们感觉好像是一个地下车库,可是走着走着,脚下就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
“停!”黄飞在后面低低地喊了一声,“我们先停下来,大家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宽敞很大,没有边际?”
不用他提醒,四人早就觉察出不对劲,废弃工厂有多大,看外面的建筑和围墙就知道,他们现在走过的地方,足足是外面工厂的3个大,也就是说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了工厂的范围。
五个人屏住呼吸,耳朵里能听到的除了“滴答滴答”的水声还有风声,可是在他们的皮肤上感觉不到一丝有风吹过。
“听,是女人的哭声。”静了下来之后,林影忽然惊恐的说道,人也挤到黄飞的身边,紧紧的搂住他的胳膊。
他拥有超凡脱俗的灵敏听觉,所以他说的话大家都毋庸置疑。
“在哪个方位?”黄飞努力了半天,没有听到哭声。
“唔,以我为中心,两点钟方位。”林影胆怯的往东北方向指了指,好像有人盯着他一样赶紧缩回了手。
两支强光手电同时指向东北方,空旷的黑暗里隐约出现几根水泥柱子,里面灰蒙蒙,手电筒的光柱像是被猛兽吞噬了一样,只能看到眼前的空间。
黄飞壮着胆子往那边走,后面毛毛兴奋地问道,“我们会不会找到了通往异界的入口?”
他来凡间一百年间,从没有找到过回异界的方法,这一点他们十分羡慕黄飞,因为只有他能自由穿梭在异界和凡间。
“不会的,我们谁也没感觉到灵气,所以说这里依旧还是凡间。”
在黑暗中呆久了,即便是坚强的意志力也会慢慢地被吞噬掉,现在他们依照林影的听觉,一直玩东北方向行进,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哭声又消失不见,林影几人惊悚的发现,在他们的周围又多出十几根水泥柱子,柱子的顶端,不住地有殷红的血水渗出,令人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进入了什么迷阵不成?”
惊慌失措的林影在十几根柱子之间来回穿梭,一分钟后累的瘫倒在地,“我的天啊,要是刘权那个混蛋在就好了。”
刘权是来自魔界的一位三级阵法师,有那么两把刷子可以用简单的东西布置一个阵法。
一年前他和云霄宗的李运一起来凡间捉拿魔君,后来在冲突中趁乱逃跑,李运被魔君押回了魔界,而他在凡间消失,至今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们四人背靠背站着,林影你在中间负责辨听女人的哭声,只要判断出方向就告诉我们往哪边去。”
黄飞指挥大家站好,他并不会破阵,跟随魔君和道姑的时间长了,他也悟出一点战斗的能力和技巧,这个时候抱团是最好的应敌方法。
林影站在正中间,闭上眼睛仔细寻找女人的哭声,十分钟后终于听到一声叹息,这次不仅是他,其余四人也听到了,叹息声就在他们面前的柱子里。
“在……在这里?”白莲很害怕华夏国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现在柱子就在他的面前,汩汩的血水无声的从柱子顶端留下,吓的他闭上眼睛请上帝保佑他。
“让开,白莲你快点让开。”黄飞使劲拽着这位胆子不比林影大多少的吸血鬼。
这位吸血鬼对血有莫名的恐惧,可是每次在和毛毛争吵时都会装腔作势,大声说着要喝点生血润润喉。
现在血水的腥臭扑鼻而来,这位来自英格兰的变异吸血鬼恶心的把早晨吃的面包、牛奶都给吐了出来。
“哦,magod,可怜的白莲,你的嘴巴里都是酸腐味,我看八成是你的胃出了毛病,从明天开始和我一起喝稀粥吧。”
这个时候还不忘教训白莲的自然是那只勤快又善良的狸猫毛毛,把白莲拉到身后,毛毛将手电筒的光调亮,直对水泥柱,试图发现有没有破绽。
“砸开它!”黄飞在附近找到一根三指粗的铁钩子,对着水泥柱狠狠地凿了下去,第一下只是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这是水泥柱还是铁柱?
“很可能里面是铁,外表抹了一层水泥。”毛毛用铁钩子敲了敲柱子,里面发出沉稳的回应声,说明这根柱子是实心的。
狍鸮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沉默寡言,在抱臂观察了一番之后,示意黄飞将铁钩子给他,“我不说话,你们是不是就忽视我一只远古神兽的地位?”
狍鸮单手扬起铁钩子,如炬的眼神快速在水泥柱上找到一点,一扬手臂,铁钩子准确的落到他选好的位置,“嘭”的一声,一大块水泥掉落下来,落出来的东西并非是他们猜测的铁柱,而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
“这……我的妈呀,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女人?”
除了狍鸮所有人都把脖子里烟雨道姑给他们的黄符扯出来,水泥柱里竟然藏着了女人,这太惊悚太超乎寻常。
“等一下,这个女人昨天晚上搭过我的车,不是说已经在工厂里找到了吗?现在为啥又出现在水泥柱里?”
黄飞用手电上下照着红衣女子,这张脸他绝对不会认错,而且她脚上的白色鞋子还是他亲手给穿上的。
她早就死了,但是她的脸上画着浓妆,直挺挺的靠在身后的水泥墙,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只是在假寐。
“救救我吧,我是被人害死的。”
“啊?你们听到没有?她在说话啊!”林影神经质般跳到黄飞的身后,惊吓过度竟然逼出了他的原形,一只身高两米多,铁塔一样凶狠无比的幻狼。
“大哥,我认识你,你是昨天拉我们的司机,我的男朋友是不是也死了?求求你帮帮我,我是被人害死的。”
无论怎么看那个红衣女人都没有张嘴说话,可是5个人清楚地听到女人的说话声,他们不懂这是什么原因。
“你现在在哪里?”黄飞将手电筒往周围照了照,四周依然是浓的化不开的灰雾。
“我……我是不是在地狱啊?啊……我不知道,我被允许一根香的时间跟外界联系,现在香只剩下一点点,呜呜,我终于等到你们来了。”
对方低低的啜泣着,这时候女人的软弱和可怜都能激起男人强烈的保护欲,所以他们几个放下胆怯,询问女子她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出租车上,死亡的前一秒我才醒悟是被人害的。”
“被谁害的?”几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事,好半天才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啊,我的时间没有了,大学城有个叫刘……”
半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黄飞掏掏耳朵,不自信的询问其他人,“你们有没有听到‘权’字。”
林影的耳朵最灵,毛毛和白莲同时看向他,这只幻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脸色阴郁,怒气冲冲的说道,“没错,她说了‘刘权’两个字。”
封在石柱里的红衣女人依旧一动不动,黄飞不忍心她死后还要遭受这样的待遇,上前一步想把她搬出来,交给外面的警察。
拉了一下没有动,谨慎的黄飞用手电筒对着里面的石壁照去,“天啊,谁这么残忍,对一具女尸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几人围了过去,在女尸的身后,有一排铮亮的螺栓插在她的后背上,血水就是顺着这些螺栓留到地上,整个场面惨不忍睹,要是那姑娘直到自己死后会被这样残忍的对待,会不会成了冤魂回来报复凡人?
“先把她救出来再说。”冷静过后,黄飞用手里的铁钩子想抠掉钉在水泥里的螺栓,这些螺栓都是新的,包括外面的水泥都是新抹的,短短几个小时内,是谁做了这些事情?
取出女尸的事情还是狍鸮做的,忍着想吃掉女人大腿的想法,狍鸮只用了一分钟就弄掉钩在后面的铁钩子,将女尸拦腰抱起后,后面的几根柱子里发出“霹雳扒拉”的声音,天花板上的水泥块也跟着刷刷的往下掉。
“不会吧?这又不是承重墙,难道要被埋在地下吗?”
几个人拼命的往外跑,身上头上落下来的水泥块子,把他们打的抱头鼠窜,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夺路而逃。
“你们快看,水泥柱子都自己裂开了,我的妈呀,这里面还可以寻宝,你们快瞅瞅,个顶个都是红裙子的女孩子。”
要说林影是不是真的惧怕这些死去的女孩,真没有人能判断出来,满屋子的灰尘呛得都睁不开眼,他还有力气大喊大叫,看来是兴奋大于恐惧。
黄飞用手电筒四处照着,果然如林影所说,这些女尸似乎要挣脱身后螺栓的禁锢,疯狂的扭动身体,表情狰狞的想要冲出来。
“我的上帝啊,这就是丧尸,我们快点离开,要是被她们咬一口,谁也别想活了。”在他们国家看到太多恐怖电影的白莲,双臂张开,腋下出现两道透明的薄翼,两手用力一抓狍鸮,带着他往前飞去。
地下的空间层高只有两米,当这几人隐约看到前面有亮光的时候,后面柱子里的女尸纷纷跳了出来,眨眼间就追到他们的身后。
毛毛只觉得耳边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极臭的气味,吓的他头皮发麻,把烟雨道姑留给他的符箓“啪”的一下往后一甩,身后女鬼发出尖锐的叫声,一股尸臭味迅速蔓延到整个空间。
毛毛得意的回头去看,“我的妈呀,道姑的符箓不好使啊,女鬼没有脸还跟着我跑,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没有人回答他,其余四人也是被不同的红衣女子缠住,他们和毛毛的做法一样,第一次茅山道姑烟雨画的符箓失灵了。
“看看吧,我说的没错,要是有月白大师的符箓,咱们还用被这些女鬼撵的到处乱窜吗?”
林影一直不相信烟雨道姑的画符能力,术业有专攻,道姑在炼丹上有建树,听说念咒的水平都赶不上魔君,现在如何是好,不能依靠这张符箓他们能依靠啥?
黄飞气急败坏的停了下来,身后的女鬼没有刹住车直接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气喘吁吁的招呼其他几人,“她们没有办法制住我们,我怀疑这是在故意不让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是不是那个刘权在搞鬼?”毛毛和林影咬牙切齿的骂道。
“极有可能,林影,现在还需要你敏锐的听觉,你试着听听有没有其他声音可以引领我们出去,在这样毫无目的的跑下去,我们迟早有一天会累死在这里的。”
黄飞的话很有道理,林影为了不负众望,恢复成幻狼的模样,避开女鬼们的骚扰精心在各处寻找几不可查的声音。
“这边,我听到有人的说话声。”林影兴奋地招呼大家,这时女鬼也跟着暴躁起来,试图阻止他们往这里汇聚。
“看来林影找对路子了,操控这些女鬼的人害怕我们出去,一定会做最后疯狂的抵抗,我们要小心为妙。”
黄飞的提醒很正确,狍鸮和毛毛两人合力在一堵墙壁上乱砸时,灰雾之中刮起毁天暗地的血水。
这些都是女鬼自己的身体里留出来的,虽然对他们造不成太大的伤害,但是蓝蛤蟆不咬人它膈应人,每个人的鼻腔、口腔、肺腔中被血水堵塞,五人已经无法呼吸,肺活量小的黄飞和毛毛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就在黄飞和毛毛觉得自己要魂归西天的时候,墙壁被人在外面凿穿,空间里的女鬼尖叫着迅速后退,灰雾也跟着消散一空。
金河派出所和锦湖派出所强强联手,出动全部警力寻找又一次丢失的女尸。
在他们的队伍当中,站着一位一身灰色长袍的道士,此人那张脸年轻的就跟十岁的孩子一样,偏偏拿出老成的表情,不苟言笑盯着破开的墙壁。
五人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五十多个警察面前。
“站住,都不许动,把手放在脑后!”
愣头青王芳对他师傅软磨硬泡弄到一把手枪,这可是他上班以来第一次配枪,殊不知李警官直到他是什么货色,弄了把无法给子弹上膛的坏枪给他。
“弄盆水把他们身上的血水冲干净。”一直板着脸的于明明指指面前的五个人。
于明明是茅山第78代第348位弟子,拜在山北长老门下,此次下山一是回家探望父母,二是完成烟雨道姑的委托,收回她三岁时瞎画的黄符,重新给那几个妖、魔、怪最高等级的辟邪符。
警局请来了一辆消防车给五人冲洗干净,背在狍鸮身后的女尸也重新出现在警察的面前,王芳吓的大叫一声,“是这个叫花子偷走了女尸!”
为了防止他们串供,五人分别被分开录口供。接受完询问的黄飞被人冷落在审讯室,正想站起身隐身去看看其他人,大铁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位青衣道长。
“于明明?”黄飞惊讶的叫道。
“嗯,你就是那只黄鼠狼妖?”于明明他是认识黄飞的,茅山呆了一年竟然学会了装腔作势,这让黄飞忍俊不禁。
“是的,我们五人原来是道长解救,黄飞多谢道长能伸出援助之手。”
“这是小事不足挂齿,谁让我赶上了?”于明明一掀道袍的后衣襟,有板有眼的坐在黄飞对面,看了看他说道,“我受人所托前来收回黄符,交出来吧。”
“等等道长,你不是来收服地下的女鬼的吗?”
“嗯?我奶奶她活到109岁,她告诉我一个长寿的秘诀。”于明明绷着脸看他,黄飞立即洗耳恭听,想知道他下面会说啥。
“她说能长命就是从来不多管闲事!”
黄飞愣住,仔细想想他的话很有道理啊!可是,他是茅山的捉鬼师,去捉鬼也是多管闲事吗?
“于明明道长,你是不是在考虑一下?地下有个诡异的阵法,如果你不出面破解的话,我想以后会继续死人的。”
“关我啥事?又关你啥事?”于明明胖嘟嘟的小脸出现阴郁之色,撇过来一张黄符后厉声喝道,“快点把你手里的假符给我,我要回去交差。”
当天晚上,五位难兄难弟被关进同一间收押室,林影趴在房间里唯一的气窗上叹气,“我的小丁姑娘肯定在四处找我,我已经有24小时没看见她了。”
“朋友,你还是过来坐吧,这句话你反复念叨了十次。”
毛毛无奈的看看众人,“白莲,你是律师,有没有办法让大家全身而退?”
“办法是有啊,不如我们逃出去吧,这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儿。
要说还是我们发现废弃工厂的秘密,他们不问青红皂白把我们几个关起来,本身就是错误,干嘛还留在这里受他们的气?”
黄飞惊讶的看看白莲,“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你说的对,是和我们没有关系,但是我们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逃了出去,会背上新的罪名,以后你还能做律师吗?”
白莲哑然,他对华夏国的国情知之甚少,况且他还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不然也不会躲在这里,避开家族的追杀。
“等一晚上吧,于明明一定会想出办法救我们。”
几人垂头丧气,哀怨的看看黄飞,“小胖子根本就不可能管我们的。”
黄飞没有再说话,他一心想成为真正的人类,就要摒弃自己身上多疑的毛病,有时候信任一个人比怀疑一个人要难。
他起码是详细烟雨道姑的为人,能成为她的师弟,于明明在本质上一定是个好人。
此刻在对岸的大学城,华灯初上,学校里结束自修时间,学生从各个楼口里涌了出来又奔向新的目的地,一时间整个校园内人头攒动,跟白天一样的热闹。
c栋教学楼处于整个校园的西北角上,周围绿树环绕,环境清幽,做完实验课题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走出来,不一会儿整个楼恢复黑暗,只有四楼的一间窗**出昏黄的灯光。
教学楼前面有一根路灯杆,路灯有好久没有发出亮光来照明,这时候有个瘦弱的身影走过,奇迹发生,坏掉的路边竟然发出一丝微弱的亮光,身影过去之后又恢复死气。
这个身影是带电体?
“小何,你终于肯露面了?”四楼亮灯的房间,黑影进来的同时,坐在墙角里的男人低声说道。
“师傅,事情败露了。”进来的人正是那个从验尸所消失的男学生,一天没出现,此时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发黑,屋内昏黄的灯光映衬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狰狞恐怖。
“我都说了是你太着急,欲速则不达,这不是你们常说的一句话吗?”角落里的男人抬眼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再有一个月就是阴历鬼节,我还不是为了师傅能练成无上神功在努力吗!”小何垂头丧气的坐在桌子旁,拿起桌上的一块木头疙瘩把玩着。
“你的孝心我心领了,这是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你和我都有可能被警方发现的。”
小何怔了一下,推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师傅,我得向你承认错误,你……你听到后可不准骂我。”
男人抬头看着他,小何舔舔嘴唇说道,“我……我遇见了你说的那几个人。”
“啪”的一声,角落里的男人把手里的根雕拍在桌上,浑身爆发出阴冷的气流,“你说什么?”
“我去埋第11个女人的时候,碰到了两个奇怪的人,其中一人身上有一股狐骚味,应该就是你说的黄飞。”
男人一扬手,狠狠地打了小何一耳光,声音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你这个混蛋,竟然去招惹他们?”
“师傅……”小何从地上爬起来,惊恐的看着一向对他疼爱的男人。
“尸体被发现我们可以等风头过去了重新找,可是要是被他们怀疑到我的身上,你和我只有死路一条。”
“师傅,应该不会的,他们又不认识我,何况最后我成功的甩掉了跟着我的男人。”小何委屈的捂着红肿的腮帮子说道。
“不行,你把昨晚发生的事跟我说一遍!”
于是小何就把发生的一切仔细的说给那人听,等小何说完,男人颓废的坐到椅子上,对他摆摆手,“去把那几个学生给放了,你自己想一个理由骗过他们,明天一早我会离开这里,中元节之前我会联系你的。”
“师傅……”小何惊慌的去拉男人的衣袖,被他用力推开,男人冷着脸说道,“我会收回你身上的东西,这段时间你保持低调,我敢保证黄飞他们已经怀疑到你,谁要问起我来,你就说不知道。”
“还有,你说的那个吃尸体的怪兽,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只远古神兽。”
“啊?”小何表情十分的夸张,继而跳起来抓住他师傅的手高兴地摇着,“只要我们抓住这只神兽,根本就不用管什么聚阴尸气阵啊!”
“呸,你给我消停,别再打草惊蛇,我去找成虎大师,单靠我的力量是不可能降服这只神兽。”
“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把你的嘴巴管住,屁股擦干净,别让黄飞他们盯上你。”
男人起身从身旁的文件柜里掏出一个蛇皮袋,把桌子上满满的一堆工具和木雕收进袋子里,然后投进文件柜的夹层,整个屋子恢复实验室原有的状态。
“师傅,你什么时候也教我做这种可以扩大空间的法术?”
“哼!不自量力,先提高自身修为再说。”男人手一伸对他吩咐道,“把你的黄符给我。”
“师傅,这可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小何马上变脸,倒退两步出去害怕他师傅过来搜身。
“我给你说过多少回,这张符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你竟然还在黄飞他们面前显摆。”
“这是魔君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里面有啥猫腻,我不跟你要是因为它生成的法力对我无效。”
“现在黄飞都怀疑到你的头上,你说以你的本事能保得住吗?”
“现在我也能自保,起码那个傻大个就被我骗的团团转。”
“闭嘴!幻狼可不像你想象的一无是处,他能隐身也能分身,你能吗?”
小何被呛得哑口无言,不情愿的把黄符从脖子里拽出来,“师傅,你千万被给弄丢了,将来徒儿还想跟随师傅左右孝敬你,没有它我是没办法追上师傅的脚步的。”
“好了,别啰嗦,你赶紧想办法编个好理由,把你们这一天的去向说明白,明天要是有警察问过来,你就一问三不知,他们也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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