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讲大道理
作者:讨厌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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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1章 孟婆孟婆,我还没喝你家的汤呢
    华山派大师姐被几百人围攻,内力耗尽,挂了。下一秒,大师姐又睁开了,咦,怎么没死?不可能啊。

    “是个千金……”有人叹气。

    ……

    “女儿,别怪娘心狠……”有人哀婉的说着。

    ……

    “咦,这是什么?”有人惊叫。

    ……

    杭州城。

    已是深夜,白日热闹的武林门归于寂静,一角的老胡家灯火通明。

    “你在外面生了个女儿?”胡老太太惊讶的合不拢嘴。

    胡家的长子胡博超咧着嘴笑:“是啊,这就是我的女儿。”举着襁褓,脸上笑开了花。

    “她娘是谁?”胡老爷更关心这个。

    胡博超立刻闭嘴。

    胡老太太大惊:“难道是私生子?”

    一家人立刻变了脸色,胡博超还未娶妻,有了女儿应该是大喜事,却没把女人带回来,这其中的原因越想越心惊肉跳。

    比如,和隔壁张寡妇有了私情;又比如,和某某大官的小妾有了私情……

    胡家次子胡博明擦汗,老大,你不会玩死我们全家吧?

    胡博超鄙视,戏文听多了吧,怀孕生子是多大的事情,怎么瞒得住,什么和千金小姐大官老婆私情私通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也就白痴才信。

    胡老太太猛然想起了看过的戏文,想到了一个精辟的典雅词语,颤声道:“去母留子?我们家可不做这种缺德的事!”

    胡老爷开始找菜刀。

    要是因为女子出生低贱,甚至出生风尘,玩大了人的肚子,孩子都生了,结果只要孩子不要女人,这根本就是禽兽,老胡家说不得就要大义灭亲清理门户了。

    胡博超大笑,你们全是神经病。

    胡老太太看着襁褓中的女婴,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胡博超看,心里就柔软了三分,抢着将女婴抱在怀里,道:“算了,老大这么大的人了,做事应该懂得分寸,别做丧尽天良的事情就好。”

    老大既然不肯说,只能由着他,看他神色,也不像是什么狗血下流无耻的事,日后总能打听出来,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青楼女子的孩子而已,老胡家不怕娶个青楼女子进门。

    胡老爷凑上去看孙女,忽然惊喜的笑:“哎呀,她在盯着我看。”伸出一个手指,轻轻的挠女婴的脸。

    “乖孙女,长得像我!”

    胡博明认真的打量胡博超,小声道:“真没后患?”

    “绝对没有。”胡博超认真道。

    胡博明松了口气,用力拍胡博超的后背,大笑:“呦呵,看不出平常老实巴交的胡老大,居然挺风流的嘛。”

    胡博超挺胸:“男人嘛,有些事能做不能说的。”

    小女婴睁大眼睛,四处乱看,哇哇的叫着,可惜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

    小女婴其实在大骂:“忒么的我不是挂了吗?怎么变成婴儿了?这狗屎的世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个男人脑袋后面都要拖着根猪尾巴?孟婆!孟婆!本大师姐还没喝你家的汤呢?”

    周围的人欢喜的看着小女婴哇哇叫,都道:“好有精神的孩子。”

    “看她不爱哭,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要不,我打她几下,看会不会哭?”

    “滚!”

    ……

    时光飞逝,小女婴有了个名字,胡灵珊。

    老胡家张灯结彩,大宴宾客。

    “小小一个抓周,至于闹得这么大吗?”胡博明愤怒的道,自己儿子抓周的时候,也没摆这么多桌酒,不过是几个亲戚小小的喝了几杯。

    胡博明的媳妇李曼偷偷扯胡博明的衣袖,少说几句。

    胡老太太笑:“人多好,热闹。”心里想着,莫名其妙多了个孙女,很多人都在说闲话了,就是要搞得热热闹闹的,压一压这风言风语。

    酒过三巡,抓周的主台上开始放置物品,亲友们盯着桌上五颜六色的东西看了半天,嘿嘿的笑。

    胡博超乐呵呵的抱着胡灵珊走了出来,握着小灵珊的手团团作揖,眼角扫到了桌面,立即就怒了。

    “胡老二,是不是你搞的鬼?”

    胡博明认真的道:“老大火眼金睛,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小女孩的抓周桌子上,全部都是花花绿绿的木头刀剑,唯一适合小女孩的,象征着绫罗绸缎的一块小面料,居然黑黑的。

    忒么的这是纯心捣乱!

    胡博超把女儿一放,捋袖子,准备开打。

    胡博明大惊失色:“老大,你这叫做双标,当年我家儿子抓周,你可是把整张桌子都摆满了胭脂的,就许你捉弄人,不许我报复啊。”

    胡博超更怒:“大男人心眼这么小!”男孩子抓胭脂那叫风流,女孩子抓了刀剑,那叫什么?

    小小的胡灵珊怒,麻痹,两2货!懒得理你们!

    胡家兄弟还在翻旧账,有客人大笑:“快看,快看!”

    胡博超面如土色,不敢回头。用屁股想,都是女儿抓了花花绿绿的刀剑,这是从小立志做女汉子了?真是悔不该随手将女儿放在桌子上啊,剁手剁手!

    胡博超热泪盈眶,宝贝女儿哦,老爹毁了你的人生,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啧啧!老大,你家女儿有出息啊。”胡博明惊讶的道。

    胡博超艰难的转头,看见大师姐横扫了桌面,大大咧咧的躺在上面睡觉。

    “居然有种横扫*的感觉嘛。”胡博明继续夸奖,忽然觉得肩头一重,胡博超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老二,帮把手,腿软……”胡博超低声道。

    胡博明又好笑又好气,道:“至于嘛。”暗暗一托胡博超的肋下,将他撑住。

    胡老太太已经笑得站不住,两个傻儿子。

    一个漂亮的女子凑上前,抱起大师姐,不顾她的厌恶,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口,从怀里掏出个银镯子,塞进大师姐的手里,道:“我家的小珊珊抓了个首饰,好兆头啊。”

    四周亲友笑:“是啊,是啊。”

    这个女子是胡老太太的内侄孙女赵媛馨,按照辈分,得管胡家兄弟作舅舅,其实年纪差得却不过几岁。

    赵媛馨从小在胡家长大,与胡家兄弟熟悉的很,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回头用力瞪胡家兄弟。

    都一把年纪了,能老实点吗?

    胡博超很是尴尬,一瞅大师姐,又大惊失色。

    大师姐随手扔了镯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晃晃悠悠在的桌面上站了起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傲然道:“天上地下,唯我一人独称尊。”

    顿时天地变色,风轻云涌,阵阵香风,满天神佛现身,一齐道:“善哉,善哉,又出一未来佛矣……”

    怎么可能!

    两秒后,噗通。

    周岁小女婴软软的腿脚,完全支撑不了大师姐傲然屹立在光溜溜的桌面,大师姐装逼失败,在众人面前摔趴在桌面上。

    更可惜的是,大师姐的雄壮发言,在他人听来,只是婴儿乱七八糟的呀呀声。

    胡博超抢着抱起摔倒在桌面的大师姐,大笑:“看,都没哭!我的宝贝女儿,就是了不起!”

    “是啊,是啊,快看看摔伤了没有。”胡博明小心的查看大师姐的膝盖和手肘,万分鄙视胡博超,一点都不懂得怎么照顾孩子,有个磕伤摔伤,哭两声事小,伤了骨头就麻烦了。

    几个有育婴经历的,都围着小心的查看大师姐,而后舒了口气。

    胡博超忽然惊叫:“啊啊啊啊!刚才她站起来了!”

    一群人鄙视,又不是大清人民站起来了,激动个毛。

    “我女儿能站起来了,拿纸笔来,我要记下来!”胡博超手舞足蹈的大叫。

    更多人鄙视,周岁的孩子站起来有毛个稀奇,四五个月的娃娃能站起来的,要多少有多少,当然,这些被家长拔苗助长,过早站立的孩子,最后有没有因此影响骨骼,变成罗圈腿,另当别论。

    大师姐怒,一掌拍在胡博超的脑袋上,2货2货2货!

    胡博超大喜:“啊呀,我的宝贝女儿和我打招呼呢。”

    胡博明嘻嘻的笑:“用力打,打他!”

    赵媛馨无力的对胡老太太道:“姑婆,你管管两个舅舅啊。”

    胡老太太大笑,腰都直不起来了。

    胡老爷微笑着看着家里笑闹成一片,心里想着,我家的孙女,就是与众不同。

    ……

    老胡家虽然有点小钱,却守着劳动人民的本分,没请佣人,一切脏活累活都是自家人做。

    这其实在杭州,甚至在整个江南地区,一点都不奇怪。

    起了个四合院,雇佣一帮的丫鬟婆子,那是北方贵人们的习惯,南方人没这露富的习惯,整个杭州,如老胡家有点小生意的多了,大多都把位置摆的很正,勤俭持家,家务事自己干,坚决不站到大富大贵的地主土豪们这一边。

    杭州的小商人气氛,大多如此。

    做好了伺候小婴儿准备的胡老太太特别的喜欢大师姐,别家的孩子整天哭,拉屎哭,撒尿哭,饿了哭,睡醒哭,冷了哭,热了哭,吓着了哭,动不动就哭,大师姐乖巧的过分,特别好伺候。

    大师姐作为一个没喝孟婆汤的,对扮演婴儿极其厌恶的邪恶灵魂,简直是胡家上下最喜欢的孩子。

    这天,胡老太太看看天色,似乎要下雨了,急忙放下孙女,去收衣服。

    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进了大师姐的房间,眼馋的打量着胡老太太放在桌上的一碗荷花糕,又看看四周只有躺在床上的大师姐,立即狠狠的偷吃了一大口。

    小身影偷吃完,想着要掩盖罪行,抓了一大把土,扔进了荷花糕里,满意的又溜出了房间。

    大师姐冷笑,今天的仇我记住了,等我能走路的了,打死你丫的。

    “宝贝女儿,老爹回来咯。”胡博超和胡老太太抱着衣服,一起走了进来。

    胡老太太拿起碗,就是一怔,好好的荷花糕,全部都是泥土了。

    胡博超反应很快,会做这种恶作剧的,除了老二家的孩子胡远志,还能是谁?

    胡博超气冲冲的冲进老二房里,揪出了胡远志:“是不是你干的?”

    胡远志毫不犹豫的装傻:“大伯伯,不是我干的。”

    6岁孩子的撒谎技巧,在成年人面前,不值一哂。

    胡老太太劝阻:“和小孩子计较什么?”伸手去拉胡远志。

    胡博超怒:“小孩子做坏事就不用挨打了?小孩子就可以往妹妹碗里扔泥土了?小时候不教训,大起来不得了。”执意要打。

    胡博明和李曼正好从外面回来,问清了事情,笑道:“小孩子恶作剧而已,算了,算了!”

    胡老太太道:“就算要打,也该是老二这个当爹的打,你这个大伯伯打什么打,轮不到你动手打他。”

    胡老太太有些担心,两兄弟再怎么感情好,动手打人家儿子,只怕感情要生分了。

    胡博超怒道:“当我傻啊,就老二这把儿子当宝的,最多妆模作样骂两句,我女儿不是白吃亏了。”

    胡博明好笑的看着老大,心里的怒气忽然没了,道:“就你小鸡肚肠。”

    扯过胡远志,往胡博超怀里一推。

    “随便打。”

    胡博超抓住吓傻的胡远志狞笑:“我打死你丫的!”

    看着一向笑眯眯的大伯伯像魔鬼般的面孔,以及家里的保护神胡老太太和胡博明袖手旁观,胡远志吓哭了:“大伯伯,我再也不敢了!”

    胡博超满意了,恐吓道:“再有下次,把你吊起来打三天三夜!”扬长而去。

    李曼安慰着大哭的儿子,有些气愤的责怪丈夫,道:“你怎么把儿子推给老大,哪有你这么当爹的。”

    胡博明大笑:“放心,老大怎么会真打远志呢,老大只是看着凶,从来不打小孩和女人的。”

    另一个房间里,大师姐万分鄙视,闹了这么大,一下没打,2货!等着,本大师姐自己会报仇。

    这一年,有个复杂的年份称呼,但也有个从西洋传过来的简单的年份算法,1890年。
章节目录 第2章 北洋西学学堂
    1894年11月。

    胡博超急匆匆的跑进了屋子,挥舞着手里的报纸,压低嗓门道:“出大事了!”

    一家人急急忙忙的凑上去。

    《申报》写得明明白白,清日甲午大海战,大清国战败。

    大清号称亚洲第一,世界第九的北洋水师,除了镇远,济远被俘,其余全灭。

    胡老爷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茫然道:“上面只说北洋水师的船沉了多少,为何没有日本水师的消息?”

    这还用问?当然是日本的水师毫发无伤了。

    但这话说出来太打脸。

    “唉,这天又要变了。”胡老爷长叹。

    大清朝自从1840年以来,年年变天,日日变天,可谓是妖孽丛生,黑气遍地,估计是撑不了多久了。

    倒也没人怀疑这《申报》消息的真假。大清的消息,朝廷的邸报,从来都是歌舞升平,花团锦簇,没人看,也没人信,反倒是洋人办的报纸,却是句句属实。

    当年轰动大清的冤案“杨乃武与小白菜”,便是《申报》报道的。当时杭州官府还拼命的辟谣,假消息,这是洋人的阴谋!上蹿下跳的,可惜就是不敢得罪洋人,连张报纸都不敢封。

    所以,《申报》说的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多半是真的。

    大清朝又一次战败了。

    战败了会怎么办?当然是割地赔款。大清从1840年开始,割地赔款的事情做得熟练极了,整套流程的娴熟,堪称世界第一。

    “小小的日本,居然也这么厉害?”老胡家嗟叹着。

    远在北京的朝廷,同样有个人在这么叹息:“想不到,小小的日本,居然也这么厉害!”

    “中堂大人,日本西化这么多年,看来还是有效果的。”盛宣怀认真的道。

    这句话,也就只有在李鸿章李中堂面前能说,要是在其他朝廷大臣面前说,多半会被喷一脸的唾沫:“你这崇洋媚外的狗汉奸!”

    大清朝行至今日,朝中泾渭分明,一派是遇事必称先祖先人如何伟大,子孙后代当事事遵从先例,万万不可抛弃华夏的魅宝;一派是极力推崇西洋学说,师夷长技以制夷。

    盛宣怀开始详细解释日本海军军官必须学习诸多知识,如弹道学,火药学,个个都是专家,不像大清的水师,炮手开炮全靠经验,完全不知道所以然,当然,北洋水师腐(化)成这样,估计也没开过几炮,让炮手积累经验了。

    李鸿章忽然微笑:“宣怀,你遇到哪个人才了?”

    盛宣怀笑:“果然瞒不过中堂大人,这是一些杭州的商人,从日商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日商的泄露的消息,那多半靠不住,这些日本人从来不讲真话。

    但这个道理却是不错,一群靠经验摸索的老水手老司机,怎么比得上正儿八经学过abc的人呢?

    看地位就知道了,前者是低贱的杂兵,后者是高贵的精英。

    李鸿章拍板,日本人不就是学了abc嘛,我们大清也能学!

    盛宣怀比另一个时空,更早的建立了北洋西学学堂。

    盛宣怀和李鸿章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日商泄露的日本水师的培训秘诀,不过是杭州城内某个无良的胡姓2货商人,从英法记者这里胡乱道听途说而来,而后以讹传讹,终于变成日本水师强大的不传之秘,一直传遍了整个大清的朝廷。

    “北洋西学学堂?和北洋水师什么关系?”胡老太太听说胡博明要去天津的北洋西学学堂上学,立刻就担心了,可别成了北洋水师的预备役。

    胡博明认真解释,只是一个专门教洋人学说的学堂而已,和北洋水师除了都是朝廷出钱建立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胡博超皱眉:“朝廷这是要百年树人了?倒是值得去,头口水从来都是吃得脑满肠肥的,但是,听说这学堂是盛宣怀当督办的,这家伙可不地道,千万别被他坑了。”

    胡博明认真点头:“是。”

    大名鼎鼎的西学先驱盛宣怀,享誉大清朝野,但到了杭州,名声可不怎么样。如老胡家一样,把他当做奸人看待的,几乎是大半个杭州城的看法。

    但是要想振兴国家,科技兴国,实业兴国,又怎么能不学西学?

    胡博明早已看得明白,要么学会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远渡重洋,到西方去取真经,要么就到天津去吃狗不理。与孤身远赴异国相比,这去天津的风险,真是小得可以不计了。

    李曼抱着才周岁的小女儿胡灵嘉,看看丈夫豪情满天,心里自豪的不得了。

    胡博明决定,带妻儿一起去天津求学。

    老胡家急急忙忙的托关系,大清朝人离乡贱,不走后门跑关系,说不定就被地头蛇欺负了。

    胡博明出发这天,老胡家全家送出十里,到卖鱼桥坐船北上。

    胡博明为国效力,且不计较个人得失,怎么看都是英雄所为。再想想盛宣怀的狠辣,胡博超很想唱风萧萧兮易水寒。

    “老二,出门在外,钱财乃身外之物,需要舍弃,就尽数舍弃了。”胡博超提醒道,这话里的意思其实是两层,遇到劫匪,别和个乡下老财迷似的,要钱不要命,其次在该花钱疏通的地方,就要舍得花钱,别死扣。

    胡老二鄙视:“你以为我是你啊,一分钱都恨不得拗成两半。”

    老胡家还有比胡老大更抠门的人了吗?就这抠门财迷也敢出来教育人,真是晕倒。

    临别依依,众人皆是满腹辛酸。

    唯有胡灵珊一脸的嫌弃,眼前那大名鼎鼎,沟通南北,乌漆墨黑,臭烘烘的运河,真是够了。

    “小珊儿乖,和二叔说再见。”胡老太太抱起胡灵珊,摆弄小手。

    “咦,小珊儿盯着远志看呢,她也舍不得哥哥呢。”李曼笑道。

    胡灵珊瞪着胡远志不语,这次算你走运,等你回来,打你个半死,别以为我会忘记荷花糕之仇。

    胡远志惊恐的拉扯李曼的衣角:“妈妈,为什么妹妹的眼神这么凶?”

    李曼一掌拍在胡远志脑袋上:“小孩子懂什么。”

    天津,北洋西学学堂。

    盛宣怀打量着入学名单,报名的人数和他预料的一样,少得可怜。能够拯救大清的西学,被一群腐儒认为是奇技淫巧也就罢了,但国之未来的少年们也如此想,不得不说这个国家已经处处透着衰败。

    “大人,还是有一些有见识的少年的。”下属道。

    北洋西学学堂原计划只招收山东和江苏的学子,前者是属于近水楼台,后者是盛宣怀的老家,个人声望笼罩,很有一群铁粉。但现实是,反倒是天津本地,上海,香港的生源居多,山东江苏响应者寥寥。

    “杭州和苏州也有数人报考,有志于国家兴亡者,不知凡几啊。”下属继续做着花样文章,吹嘘拍马,盛宣怀的注意力已经被杭州二字吸引。

    “还有杭州的学生?拿来我看看。”

    杭州生源只有1个,姓胡,三十好几了,还是个拖家带口的。

    “还有姓胡的杭州人敢到老夫眼皮子底下,哈哈哈哈。”盛宣怀完全知道自己在杭州的名声,时常以此与其他人说笑。

    下属们赔笑,要不要把这个糊涂蛋开革了?或者招收进来给点下马威什么的。

    盛宣怀又笑,光绪皇帝御笔亲批的北洋西学学堂,第一批学生只招收了区区20人不到,已经是打皇帝的脸了,再挑三拣四,根本是自己作死。

    “只要是报了名,且通过了入学试的,一律收了,圣人曰,有教无类,岂能以老夫的私人恩怨,妨碍了朝廷大事。”盛宣怀道。其实这也是他的一个担忧,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西学学堂,恨不得鸡蛋里挑骨头,要是他敢少有徇私,那些腐儒们做梦都会笑醒。

    而且,盛宣怀很有把握,此胡非彼胡,不搭界,与他有仇的胡姓,有那些后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大人果然一心为国,不计个人得失,是我辈的楷模。”下属们急忙认真的奉承着。

    盛宣怀捋着胡子,貌似陶醉,其实全然没往心里去,大清朝当官有个诀窍,就是万万不能把下属的话当真。但是,为了让这个苟延残喘的朝廷能够继续多支撑几年,或者说,让这个被西洋的黄头发绿眼睛的洋人打成一条死狗的华夏大地能有机会重新崛起,他自问确实已经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年后。

    “博明,不管你去哪里,都要记住,你是北洋大学堂的学生。”盛宣怀严厉的对胡博明说道。

    胡博明作为北洋大学堂的优秀毕业生,肩负着将大清最高端的西学发扬广大的责任,必须派到最需要最能发光发热的地方去。

    比如,湖北。

    胡博明瞅瞅已经改名成北洋大学堂的学校,点头:“是,学生永远记得。”

    盛宣怀满意的微笑。

    一回头,师生二人谁也没把这些对话当回事,套话,假话,大话,谁有那闲工夫去记。

    杭州老胡家。

    胡博超大骂:“被盛宣怀坑了!”

    胡博超细细分析。

    湖北能和富家天下的江南比?能和皇城边儿的沾着贵气的天津比?

    其他北洋大学堂毕业的学生,不是公费出国留学,就是进了朝廷各个要害部门,最不济的,也有朝廷支持办厂办学。偏要打发胡博明去湖北给张之洞当幕僚,简直是用心险恶。

    还不能不去。

    因此得罪了盛宣怀和张之洞,也还罢了,最重要的是,一心为国的大学生,居然辞去了为国效力,推广新学的机会,这不是沽名钓誉临阵退缩是什么?不用盛宣怀和张之洞费力,胡博明就被打上了无耻文人的标签。

    但这摆明了是个坑的推荐,偏偏舆论还会认为胡博明欠着盛宣怀巨大的恩情。

    张之洞是什么人?湖广总督张之洞,建造亚洲最大钢铁厂,汉阳铁厂的张之洞,人称张香帅的张之洞!

    给张香帅做幕僚,简直是一步登天,别人求也求不得的机会!

    胡博明不跪谢盛宣怀的隆恩,还想做什么?

    至于张之洞有多少幕僚,胡博明究竟是不是每天坐冷板凳,一年见不到一次张之洞的面,老百姓们才不管呢。

    要是胡博明一片公心,自当火里来,水里去,湖北自然也是发挥新学的好地方;要是胡博明对盛宣怀忠心耿耿,引为座师,自当以师命为重,为盛宣怀打入湖北,牢牢的钉在张之洞的阵营中;要是胡博明对盛宣怀心存叵测,那么,盛宣怀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从此对胡博明不闻不问,张之洞自然会收拾了胡博明。

    要是胡博明人品爆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了张之洞的肱骨栋梁呢?那更好,天下只会传言,盛宣怀为了大清江山,把手下最得力的精英弟子都派给了张之洞,张之洞的十分功劳中,至少有三分是该归属盛宣怀的。

    不管事情怎么变,盛宣怀有百利而无一害。

    胡博明大惊:“老大,你这么一说,我小心肝都抖了好几抖。”世界太黑暗了!

    胡老爷冷笑:“老大也就会胡说八道,硬生生把好人说成坏人,要真有能耐,先把店里搞好了再说。”虽然胡老爷同样小心提防盛宣怀,但盛宣怀为国为民的大事数不胜数,会因为“杭州胡姓”四字,随意设局对付区区一个商人的小儿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胡博明点头,盛宣怀真要干掉自己,何必这么兜兜转转,直接砍了就是。

    这湖北张之洞这里,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章节目录 第3章 懂?懂
    “你,过来给我敲背。”胡灵珊指着胡远志说道。

    胡远志瞥了胡灵珊一眼,像模像样的长叹:“唉,大伯伯把你娇惯成什么样子了。”女孩子家要有女孩子家的样子,要端庄贤淑,要规规矩矩,就算胡灵珊才6岁,至少也要做到懂得礼仪,随意使唤兄长,也太不懂道理了。

    想必是胡老大太宠溺女儿了,胡远志决定承担当大哥的责任,好好教导妹妹。

    “记住,只有晚辈给长辈敲背,低贱人给高贵人敲背,没有哥哥给妹妹敲背的道理……”

    piu!

    “嘘,什么声音?”胡博超忽然止住了正在讨论的众人。

    “……奶奶救命,爷爷救命!爸爸妈妈救命!”是胡远志的哭声。

    “出事了!”胡老太太脸都白了,一群大人都挤在屋子里关上门咒骂朝廷大官,都没留个人管着小孩子们。

    胡老爷嗖的就蹦了出去,然后就石头一样傻傻的站着。

    胡博明夫妇同石化。

    唯有胡博超笑得打跌:“好女儿,不愧是我的女儿。”

    院子里,胡远志被打翻在地,大声哭喊。

    胡灵珊一脚踩着胡远志的脑袋,喝问着:“本大师姐叫你往东,你就往东,叫你打狗,你就打狗,要是敢不听话,直接打死!”

    不远处,小小的胡灵嘉茫然的舔着棉花糖,莫名其妙的看着。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孩子打架而已,还是小的打翻了大的。

    胡老太太一边大笑,一边抱起胡灵珊,笑骂道:“远志,没伤着吧。”

    胡远志继续大哭,好可怕,好疼。

    李曼急忙抱着胡远志仔细查看,倒是没什么伤肿,小孩子打架,惊吓多过了疼痛。

    虽然几个男子都觉得小兄妹打架,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家兄弟姐妹小时候不是打打闹闹过来的?只要不见血,连打架都算不上,顶多是个打闹,别看老胡家老大老二现在和和气气兄友弟恭的,小时候同样打过架,但作为家长,还是必须出面教训几句的。

    胡老爷咳嗽一声,尽量厉声喝问:“谁先动手的?”

    “我!”胡灵珊双手叉腰,仰着脖子道。

    看结果就知道肯定是这个丫头先动的手,不然哭的就该是她了。几个成年人没人认为11岁的男孩子会打不过6岁的女孩子,多半是当哥哥懂事,忍让妹妹。

    胡博明开始夸奖胡远志:“做的对,当哥哥的不能打妹妹。”

    胡博超嘴上不说,心里想着,该买个小玩意儿奖励一下忍辱负重的胡远志了。

    胡老爷努力板起面孔,问道:“为什么打哥哥?”

    胡灵珊理所应当的道:“小p孩敢不听本大师姐的话,一棍子打死。”

    一家人笑,要是11岁的胡远志这么说,就该打烂这个小霸王的屁股,但是6岁的萝莉这么说,除了可爱之外,还能有什么表情?

    “荷花糕的仇还没和他算,不感谢本大师姐大人大量,居然敢反抗本大师姐的命令,不砍他十八段,本大师姐颜面何存?”胡灵珊认真说道。

    一家人不笑了,一齐斜眼看胡博超。小心眼!多大的事情,记这么多年,居然还要教小珊儿报仇,真是奇怪胡博超吃饭没被噎死。

    胡博超莫名其妙,认真思索,到底有没有不经意间在胡灵珊面前乱说了什么。

    老胡家的人哪里知道,瑕疵必报,根本就是华山派的传统。

    “兄妹之间,要相亲相爱,要互相包容,体谅。”胡老爷蹲下身体,认真的对胡灵珊说道。

    对一个6岁的小孩子,有必要这么认真,像对成年人一样平等交谈吗?

    老胡家一直如此。

    “别跟我讲大道理,人生在世,就要过得痛快,畏畏缩缩做个毛人!你让我有多痛,我就让你死得有多快!”胡灵珊杀气毕露。

    “这话是谁教你的?”胡老爷确定自己那个2货儿子说不出这种让人心里又冷有热的话。

    “我言即我意,我意即我心,何须人教。”胡灵珊认真道。

    胡老爷沉吟半晌,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这些话不该是一个小孩子说得出来的,方才以为小孩子胡言乱语的“本大师姐”一语,立刻就记了起来。

    老胡家三个大男人互相瞅了几眼,胡博明道:“远志,去,和珊儿打一架。”

    李曼怒道:“小孩子打架,你还当真了。”叫11岁的男孩子打还一个6岁的女孩子,亏胡博明说得出口。

    胡博超道:“珊儿,别怕,和远志哥哥打着玩。”

    胡灵珊鄙视:“别试探了,时间宝贵,浪费可耻,我一只手就打翻100个胡远志。”

    就是想要知道这个是真是假啊。

    胡远志被老胡家三个男人威逼着,畏畏缩缩的走向胡灵珊。

    piu!

    过肩摔。

    胡远志大哭,好疼!

    “记住,以后看见我要叫姐姐!”胡灵珊威胁道,然后用力瞅李曼,你儿子这次挨打,可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老公你公爹去。

    事情很明白了,一定是有人教了胡灵珊武功,那些凶残的话,多半也是那人说的。

    想想胡灵珊白天就在一家人的眼皮底下,定是有个白胡子老头黑脸大汉瘸腿乞丐什么的,半夜跳墙来教人功夫了。

    这种莫名其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老胡家几人脸色一齐就难看了。

    街上的武馆教人功夫,是要收钱的,就算看上了胡灵珊百年难遇的习武天才,只想收入门墙发扬武学,又何必半夜三更悄悄的教呢?

    这就太让人心寒了。

    谁都知道,不问而入,谓之贼也。明明是教武功的大好事,有必要当飞贼吗?

    再考虑到老胡家一家人就近在咫尺,这样都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用了迷香什么的。

    这就更让人心中发毛了。

    胡博超挤出笑容问:“珊儿,你师父多大年纪了?”要是才三四十,就要准备洋枪打采花贼了。

    胡灵珊瞪眼:“毛个师父?”

    胡博超小心的问:“那个教你功夫的人啊。”不管叫爷爷叫叔叔叫师太叫姐姐,反正是教你功夫的人。

    老胡家全家盯着胡灵珊。

    “打人要毛个师父教,我想打就打了。”胡灵珊打哈欠。

    几个大人窃窃私语,仔细核对了每人每天的入睡时间,确认有外人偷偷潜入的可能极小。

    难道真的没有外人传授,全是胡灵珊这个小丫头自己折腾出来的打架本事?

    那只能是天赋异禀,天授神力了。

    这在评书和戏文里倒是听得多了,都是一个打一百个,一顿吃三十碗饭的牛人,没想到自己家里居然也出了个。

    老胡家上下看看这个天天看见,大大咧咧,神气活现的小丫头,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是祖坟冒青烟,老胡家要发达了?

    可惜,不是个带把的,不然,就能做个大将军。

    胡博超鄙视,做将军有个毛用,功夫再好,洋枪放倒。

    胡老爷大笑:“好,好,好,老胡家也算出了个牛人。”

    胡博明笑:“灵珊以后长大了,多半是要做大事的,记得要照顾二叔啊。”

    “滚!我家灵珊,平平安安长大,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做毛个大事!”胡老太太不同意,做大事就有大风险,儿孙平安,比一切都好。

    “老二,你以后要多给远志吃点猪骨头,看他那样子,连6岁的娃都打不过,真怕他以后风吹跌倒啊。”胡博超摇头叹息。

    胡博明怒,麻痹!我儿子很正常,是你女儿怪力好不好!

    李曼却信了,偷偷找了西洋医生给胡远志检查身体。

    医生道,孩子一切正常,比同龄的孩子稍微偏瘦弱了一些,不碍事。

    李曼只听见瘦弱二字,心想果然是把儿子养病了,脸就白了几分,立刻买了五斤猪骨头回家,只盼现在弥补还来的及。

    ……

    胡博明皱着眉,道:“这种样子,只怕去不得湖北。”

    胡老太太也道:“去不得,去不得。”

    李曼大哭,左右为难。

    临到胡博明要去湖北赴任了,胡灵嘉却病倒了,缩着身体趴在李曼的怀里,小脸烧得通红。

    就这模样,要是去了湖北,一路舟车劳顿,病情加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之前在家讨论去向,花了太多的时日,再不出发,只怕误了行程。

    把孩子留在杭州?

    此去湖北,少说待个五年十年,五年十年后,现在才3岁的胡灵嘉,还能记得李曼这个当妈的?

    李曼是定要和女儿在一起的。

    众人劝,是十年八年见不到女儿重要,还是女儿挂在路上重要?是十年八年后再努力和女儿培养感情容易,还是和女儿坟墓上一人高的稻草培养感情容易?

    大道理李曼都懂,可是心里总存着侥幸,说不定,在半路上,胡灵嘉的病就好了呢?

    piu!

    李曼晕了过去。

    胡灵珊瞪眼:“一群白痴,废话给毛,直接拖走!”

    胡博明抱着李曼犹豫道:“怎么能打人呢,有话好好说,要是半路上醒过来,闹腾着要回来见女儿,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胡灵珊扔过一团绳子。

    “懂?”

    懂!你丫的上辈子一定是绑人勒索的山贼!
章节目录 第4章 朴实的杭州百姓
    “看,那叶子长得真好。”几个孩子盯着细细的柳树叫着。

    阳关下,新发芽的嫩叶子,翠绿的让人想摸上一下。

    几个顽皮的男孩已经爬上了树,招呼着:“快上来!快上来!”

    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咬着手指,犹豫了很久,终于在树上男孩子的拉扯下,爬到了柳树上。

    但上去容易,下去就未必了。

    “跳下来!快点,跳下来!没事的,快跳下来!”男孩子们大声的叫着。

    树上,那个小女孩紧紧抱着树枝,闭着眼睛大哭:“才不要呢!姐姐,快来救我!”

    几个小孩子等得不耐烦了,我们都能跳下来,为什么你不行?最烦这样的女孩子了。

    “你要是不跳,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最大的男孩子威胁道。

    树上的小女孩抱住树枝,依旧大哭。

    有男孩道:“我们把她扯下来。”

    小女孩距离地面的高度其实并不高,也就一米四五,一群小孩子,又能爬多高的树?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又能爬多高?能到这个高度,小女孩已经是勇猛异常了。

    男孩子们垫着脚,用力扯小女孩的脚,小女孩恐惧的大叫:“姐姐,快来救我!”

    一个人影如旋风般刮过。

    树上的小女孩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

    “姐姐!”小女孩惊喜的叫。

    下一秒,几个男孩子们被打翻在地。

    “麻痹!灵嘉要是少根汗毛,我砍死你们全家!”抱着小女孩的人继续对躺在地上大哭的男孩子们拳打脚踢。

    来者正是毫无廉耻欺凌弱小的胡灵珊。

    “笨蛋!爬这么高干嘛,小心摔死你!”胡灵珊怒视怀中的胡灵嘉。

    胡灵嘉欢快的摊开小手:“姐姐,这个给你。”小小的手掌中,几片翠绿的叶子。

    “给我的?”胡灵珊问着。

    胡灵嘉开心的点头:“这片叶子最漂亮了。”伸出手指,小心的在树叶上抚摸着,真的好可爱的叶子啊。

    胡灵珊小心的将叶子藏在怀里,一掌拍在胡灵嘉的脑袋上:“我不在一边,绝对不能爬树,玩水,记住没有?”

    胡灵嘉抱着脑袋哭:“好疼!”

    “还有,刚才做得很好!害怕的事情,管别人说个毛,不做就是不做!你要是敢跳下来,我打死你!”

    胡灵嘉用力点头,姐姐好凶。

    晚饭时,几个邻居带着孩子上门。

    “把我家的孩子打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胡博超瞅瞅鼻青脸肿的小娃娃们:“多大的事啊,小孩子打架而已,我赔医药费营养费,回头再狠狠抽我家丫头一顿,成不成?”

    天底下处理小孩子打架,都是这种处理方式,毫不稀奇。

    所谓的小孩子打架找家长,无非是为了教训小孩子,不让自家孩子继续吃亏而已,也没人指望讹诈或者打死对方孩子什么的。

    几个邻居互相看看,就这样吧。

    “凭毛给他们钱啊,这么多人,打不过我一个,还有脸找上门,呸!还是男人吗?”胡灵珊叫道。

    这话太打脸。

    一群小子打不过一个丫头,实在是让家长羞耻。

    医药费营养费?滚蛋!我家孩子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

    邻居们回家,立刻又痛打了一顿自家的娃。

    “这么大个男孩子,打不过一个小丫头,废物!”

    有志气高远的。

    “有认识洪拳门的张师傅的吗?我家的孩子想拜个师……学费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一定要教真功夫!……多大?哦,他10岁了,不晚吧……”

    也有立足当前的。

    “你家的小子是铁匠铺学徒吧?应该很有力气吧?帮忙教训个孩子,回头我请喝酒。”

    ……

    老胡家。

    胡博超夹起一只鸡腿给胡灵嘉,夸奖道:“聪明!这么高,绝对不能跳,别人跳是别人跳,我家的娃绝对不能跳!”

    胡灵嘉啃着鸡腿,欢乐的点头。

    胡博超有夹鸡腿给胡灵珊:“做的好!当姐姐的,就要这样保护妹妹。”

    晚上,胡灵嘉钻进胡灵珊的被窝,在胡灵珊的怀里打滚:“姐姐,给我讲故事。”

    “好啊。”胡灵珊给胡灵嘉塞紧被角,答应着。

    几天后,小巷的一角,十几个孩子围住胡灵珊。

    “前几天打我表弟的,就是你吧……”

    piu!

    胡灵珊兴高采烈!

    胡灵珊泪流满面!

    堕落了!太堕落了!堂堂华山派大师姐,居然殴打一群小孩子为乐!要是被石介知道,会一剑砍死她的。

    可是,不痛打这些孩子,难道还和他们讲道理嘛?私塾中白胡子老秀才都做不到的事情,同样不过是个小孩子、年龄比他们更小的,而且是个女孩子的胡灵珊,又怎么可能做到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胡灵珊坚定的认为,自古让人老实听话的,见效最快的,一直就是暴力啊。

    到这个世界八年了,胡灵珊时刻都在吸收新的知识,一心爬科技树,老老实实的做个乖孩纸,于是,老虎不发威,就被当成y了。

    杀人无数的胡灵珊痛定思痛,决定亡羊补牢,一劳永逸。

    “什么?又被那个小丫头打了?”邻居家大惊失色,一群十几岁的,身强力壮,胳膊粗的和成年人有得一比的小子,被一个8岁的小丫头痛打了,大清朝真是妖孽丛生啊。

    “碰!”

    大门被踢飞。

    “就是你们家看不起本大师姐?”胡灵珊道,“好大的胆子!”

    邻居茫然,发生了什么事?

    piu!piu!piu!

    “你在干什么?”闻讯而至的胡老太太用力抱住胡灵珊。

    “别拦着我,我一把火烧死了他们,看谁还敢看不起本大师姐!”胡灵珊举着火折子挣扎。

    面对吃瓜群众的无比惊讶和窃窃私语,胡灵珊非常满意。

    就不信凶残变态到动不动火烧人全家的程度,还会有人不怕她,还会有人敢打搅她的平静。

    第二天,整个杭州城都知道了,武林门有个老胡家的小丫头,一口气干翻了七八户人家几十口人,打得人家断腿断脚不说,还差点放火烧房子。那小丫头才8岁啊,这还是人吗?根本就是天杀星降世啊。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啊。”胡灵嘉问着。

    胡灵珊道:“没有啊。”嘴角却止不住的裂开。

    凶名如斯,终于可以放心的在家了,厚颜无耻的欺负小孩,欺负善良百姓,回报还是很丰硕的。

    赵媛馨急急忙忙赶到:“怎么闹成这样?快点多赔些汤药钱,一定要把事情压下去,万万不能闹到衙门。”

    胡博超冷笑:“衙门?还有人敢去衙门?”瞅瞅满不在乎的胡灵珊,杭州还有三观境界能和胡灵珊比的人?不可能!

    胡博超的判断是对的。

    1898年的杭州城,有无数的扶老太太的善良青年,有无数的追打小偷的杭铁头,有无数的家长里短的长舌妇,就是没有被一个8岁小丫头打了,会告到衙门的超级勇士。

    人要脸,树要皮。杭州的百姓们还处于最原始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认为大人打不过小孩,男人打不过女人,是一件丢脸到足以让祖宗蒙羞,全家白布绑脸跳钱塘江的大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越遮掩越好,越早没人记挂越好。

    这种朴实得让南京法官深深鄙视一万年的思路,造成被胡灵珊殴打的人家,没有一个跑去见官,甚至都没有一个要求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的,就连老胡家送过去的礼品都被客套的退了回去。

    胡灵珊打了我全家,差点放火烧死我全家?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完全不计较,小孩子胡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报仇?有想过,但是考虑到彼此的武力差距,还是没有必要鸡蛋碰石头了。但是,以后我们两家还是不要往来了。

    老胡家幸运的遇到了一群大人大量的邻居们,更幸运的,因此成为了武林门出名的土匪恶霸,断了邻里邻居的所有情分,从此走上了被世人嫌弃的万恶的孤独的道路。

    “灵珊,别在意,邻居嘛,没有就没有,我们老胡家不在意!”胡老太太生怕胡灵珊有了深深地内疚感,开导道。

    远亲不如近邻?老胡家就不信,哪天衙门找上门,哪天借钱周转,哪天三灾六旺,近邻们会比连着血肉的亲戚好使。

    胡灵珊茫然:“啊?你说什么?”刚才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明史》了,完全没听清胡老太太说什么。

    胡老太太笑:“没什么。”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间疾苦,不在意,那更好,没有必要让小小年纪的孩子,过早的进入成年人的艰难世界。

    三观同样质朴的胡老太太,完全不知道,眼前小小的丫头胡灵珊,人生的境界,早已达到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至高境界,外界的辱骂和否定,早已如清风拂山峦。

    没过几日,赵媛馨又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老胡家。

    “有人谣传,灵珊是妖魔转世。”赵媛馨气愤的道,打不过人,就这样传谣言,真是无耻。

    其实这些话倒不是挨打的那几户人家说的,世间自有长舌妇,不传点耸人听闻,似真似假的谣言,怎么度过漫漫的无聊人生?

    何况,胡灵珊小小年纪这么能打,不是妖怪还能是什么?

    赵媛馨抱住胡灵珊,蹭脸。

    “姐姐最喜欢灵珊了,灵珊才不是妖怪呢。”

    胡灵珊鄙视:“世俗之言,与我何干?爱怎么说怎么说,别耽误我。”

    赵媛馨惊讶,慢慢微笑。

    “姑婆,我家的灵珊好了不起。”

    胡老太太得意的点头,那是。

    胡灵珊异于常人,会是妖怪吗?

    老胡家没人这么想。

    好歹都是有点见识的人,没什么人信神神怪怪的东西。这世上真要有神仙鬼怪,大清朝能被洋人打成一条狗?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吕洞宾孙悟空二郎神,早就吹口气把洋人全灭了。

    也只有那些目不识丁,不愿意睁开眼睛看世界的庸人,才会认为神仙总有一天会下凡搭救华夏大地。

    老胡家亲眼见证着胡灵珊,从小小的软软的婴儿慢慢长大的,越来越与众不同,始终坚定的认为,流着老胡家血液的胡灵珊,不管是什么,都是老胡家的孩子,不能让人欺负了。

    至于为什么胡灵珊会如此,世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件了。古人常有“生而知之”的大贤大能,与这些出口成章,舌灿莲花的圣人相比,每天啃着书本,写着歪七扭八的毛笔字,时而皱眉苦思,时而看了后面忘了前面的胡灵珊,根本不算什么。

    “咦!灵嘉呢?”赵媛馨没看见总是四处乱跑的小小女孩,问道。

    “在写大字呢。”胡老太太面色古怪。

    赵媛馨惊喜的道:“灵嘉也启蒙了?”太有出息了。

    “灵嘉,你好乖,姐姐陪你翻花绳,好不好?”赵媛馨哄着小灵嘉。

    胡灵嘉瞅瞅笑容满面的赵媛馨,又瞅瞅低头的胡灵珊,宽面条泪:“我没写完大字,不能玩。”
章节目录 第5章 生生造化丹
    心宽是好事,但总是被人传流言,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甚至遇到个别脑子不清醒的,偷偷在家门口倒狗血,这日子过得也不舒心。

    按照华山派大师姐的本意,谁敢泼狗血,一把火烧了他全家,老胡家全家鄙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治标不治本,说不定还把自己送到监牢里面去了。

    胡博超奸商的本性尽数显露:“是不是干脆以假克假,编造一个白胡子老头传授绝世神功的故事。”

    这类故事最符合民间需求了,可以任意增添各种元素,什么吃了就增长一个甲子功力的药丸,什么白胡子老头是某朝大将军后人,隐居深山50年,什么胡灵珊天赋异禀,白胡子老头见了倒地就拜,哦,错了,是胡灵珊倒地就拜,口称“师父,我是你前世的徒弟啊……”

    以愚夫愚民的见识,当真倒是未必,半信半疑那是铁定了的。

    胡灵珊认为这不能解决问题:“要是门口呼啦啦一堆人要找白胡子老头拜师呢?”

    谎言说了一个,就要说一百个,为了解决一个问题,后续出现更多的问题,未免不智。

    胡博超毫不迟疑的秒回答:“白胡子老头自觉寿元已尽,又感华夏大地被西洋妖气侵袭,国家有难,大厦将倾,将毕生功力灌入了灵珊的体内,然后含笑而终了,壮哉,白胡子老头,悲哉,白胡子老头!”

    死无对证?高!实在是高!太小看这个时代的奸商的无耻度了。

    “那取个什么门派的名字呢?”胡博超道,有个上古传承,听上去高大上一点。

    “华山派!”胡灵珊毫不犹豫的道。

    胡博超认真思索,华山派,西湖派,保俶山派,六和塔派,钱塘江派……果然还是华山派顺耳。

    “就这么定了!”

    老胡家的流言立刻轰轰烈烈的刷新了。

    “听说了吗?老胡家的女儿遇到高人了,吃了那个什么丹,能抵5000年修炼。”某长舌妇神秘的道。

    其余人鄙视:“是生生造化丹!能抵凡人50年的功力!”

    “啊!就是这个!好想给我们家小子也吃一颗啊。”

    老胡家的门前没人泼狗血了,改为一堆人求仙药。

    “你家灵珊一定还有生生造化丹,给我家儿子一颗就成,我出100两银子!”

    “半颗也成!价格任开。”

    有钱的无知老爷爷无知老太太无知小帅哥真是太多了。

    胡老太太很担忧:“这比家里出妖怪还热闹。”

    胡博超装傻:“哈哈哈,人多热闹。”

    热闹个p,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走都走不出去,更有帅哥意图爬墙。机会必须自己抓住,不能在原地等待对不?当然是翻墙进去早一步求得仙丹了。

    胡灵珊大奇:“送上门的钱,你们都不会赚?”

    老胡家瞪直了眼睛,奸商!

    胡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了,胡博超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团团作揖。

    华山派白胡子老头掌门传下的,吃了后功力大增的生生造化丹,确实还有10颗,现在决定把它与其他上乘药材一起和了,做成1000颗小药丸,十日后出售,1两银子一颗,售完为止。特别提醒,这药不是补药,不治疗体虚肾亏,更不治感冒发热跌打损伤胃病肝病头疼脚疼花柳梅毒,有病的就快去看医生,千万别以为这是包治百病的仙丹,吃错了药,延误了病情。

    “不要化成小药丸,我全买了。”有财大气粗的人喊着。

    都1颗变成100颗了,还有毛个效果。

    胡博超一脸的肃穆:“上古奇药,自有因果,岂能逆天行事?唯有缘者得之。”

    立刻有一群小帅哥冷冷点头,本少爷/本才子/本洗碗工/本放牛的乃天降奇才,上天注定将拯救地球,别说1变100,就是1变100000000000,自己买到的这颗,也一定是浓缩了所有精华中的精华!

    “快看!有人翻墙进去了!”有人大声惊呼。

    立刻一大群人深深后悔,等什么掺水的劣质品啊,抢了原装货一口吃了,比什么都好。

    啊啊啊!

    墙内惨叫。

    胡灵珊扯着几个人的脚,倒拖着出来,不屑一顾:“白痴!本大师姐吃了1颗生生造化丹,功力已经筑基,普天之下,谁能挡我一击?”

    “姐姐,我帮你。”胡灵嘉嘿呦嘿呦的叫着,用力拖地上被打翻的人。

    地上的人纹丝不动,很心伤,什么时候,他要沦落到被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欺负了?他很想一脚把这个拖他脚的小女孩踢飞出去,但刚才的一顿痛打,让他明白,这个举动几乎就是自杀了。

    胡灵珊摸摸小灵嘉的头,道:“灵嘉好能干哦,姐姐和你一起用力。”

    小女孩羞涩的笑,加倍用力的扯地上的男人。

    胡灵珊飚杀气。

    地上的男人秒懂。

    “哎呀,姐姐!我拖动了!”小灵嘉欢呼。

    “灵嘉好厉害哦。”

    地上的那人泪奔,努力配合着小灵嘉,拼命的爬着。

    胡家门外的众人看明白了是非,一齐鄙夷地上那几个手脚俱断昏迷不醒的白痴。

    要是吃了生生造化丹,凭空得到50年功力的胡家女儿,连你们几个小喽啰都对付不了,还抢破头的买毛个丹药?

    再说了,从来只听说做好事的老实人遇到好事,比如放牛的遇到七仙女洗澡,放羊的遇到白胡子老头,砍柴的遇到田螺mm,读书的遇到蛇精美女(双)飞,从来没听说过翻墙偷东西的,能遇到什么老神仙的,没有文化害死人啊。

    众人散去,胡老太太还是担忧。

    临时骗走了善良百姓,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但是,老胡家的营生是卖丝绸卖成衣卖西洋小玩意,不是吴山脚下的卖药的那个胡家,制药外行的很,10天后要是拿不出药丸,只怕比现在更糟糕。

    拿不出药丸?怎么可能。

    胡灵珊深深的被胡老太太的忠厚老实感动了。

    “回头买些人参回来,还有薄荷甘草……”

    “人参?不怕1两银子亏死!”胡老太太惊叫。

    “人参是给自己吃的,给他们吃的只有薄荷甘草,再加上些(春)药,几文钱就够了……”胡灵珊叹息,老太太真是实在人。

    胡老爷和胡博超微笑,买人参是个抬高药价的幌子,搞些便宜的,吃不死人的假药,哄骗一群做白日梦的傻子而已。

    至于为什么要加(春)药,胡老爷瞪胡博超,平时都给小灵珊看什么书!

    胡博超擦汗,真没给这种书。

    (春)药的作用,就是让服用者血脉奋张,想入非非,第三肢觉醒,咳咳,控制用药数量,绝对不至于此,但全身发热,如同功力大增,精神百倍,那是必然的效果。

    “对了,还可以单卖另一种药,叫做辟尘丹,作用是排除体内聚集的毒素,增加功力吸收的效果……”胡灵珊道。

    胡老太太没听懂,胡老爷胡博超再次秒懂。

    搞些泻药再多坑一次。

    胡博超再次擦汗,难道老胡家终于要走上三代奸商的道路了?

    “有必要对那些人这么狠吗?”胡博超小心的问。

    胡灵珊微笑:“狠?错了,我这是教他们做人。”

    这是买药的是些什么人呢?

    有的想改变现状,发家致富,成为有用之才,却不肯循着正道,老老实实的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只想着投机取巧,不劳而获,等天上掉馅饼、掉银子、掉仙女、掉白胡子老头、掉荣华富贵。

    有的看着忧国忧民,却不愿意学习西学,不愿意实业兴国,不愿意脚踏实地,只想着神仙保佑,天降神功,然后拳打英国,脚踢日本,拯救地球,征服世界。

    这些人是坏人吗?肯定不是,甚至有的人还怀着一颗爱国的心。

    但静卧华床,沉迷幻想,不愿努力,再伟大的心,也不过是颗爱做梦的心。

    让他们用一两银子买个美丽的春梦,然后破灭,撞个头破血流,至少能让他们明白,出人头地和爱国爱民,显然都不应该是这么廉价的。

    “这个丫头,不得了啊。”胡老爷长叹,眼神复杂。

    小灵嘉扑到胡灵珊怀里:“姐姐好厉害,爷爷说你不得了。”

    胡灵珊摸摸小女孩的头:“灵嘉也很厉害,灵嘉也很不得了。”

    “不得了”?“牛人”?”了不起”?

    这些胡老爷,赵媛馨等人夸奖的词语,一个字都不用当真。

    谁家的长辈夸奖小辈,特别是别人家的小辈时,没有说过类似的话语?无非是美好的祝愿而已。

    君不见,三岁就会写几个歪七扭八的字,被夸奖文曲星下凡的,结果当了三十年的老童声;五岁就会被一百首唐诗的,最后做了巷口杀猪的。

    小孩子幼年时期表现的聪慧,完全当不得真。神童从来不见得能神到最后,仲永简直是最好的例子。

    在胡老爷和胡博超的眼中,扣去骨肉亲情的加分,扣去天生神力的光环,胡灵珊的变现,并没有多少让人觉得了不起。

    保护妹妹?n多的小孩子做得比胡灵珊更好。英国的5岁小姐姐教训3岁小弟弟的言词,可比胡灵珊老练多了。

    不在乎流言蜚语,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多少人少年时目空一切,胆大包天,意气风发,十数年数十年后,却被流言蜚语所杀。

    坚持本心,与以为地球围着自己转;看透人心看透世情,与单蠢无比,其实都只是隔着一张薄薄的纸,根本不能简单地区分。

    才8岁的胡灵珊,在胡老爷胡博超胡博明眼中,所言所语,所作所为,不过是小小孩童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间疾苦,不知人情冷暖,肆意的胡作非为而已。

    了不起?不得了?牛人?

    明知不可能,但依然存着一丝期盼的,浅浅的,却真心的祝愿而已。

    十日后。

    老胡家的店铺前排起了长队,“生生造化小丹”一抢而空,胡博超抱着银子大笑,这钱太容易赚了。

    某个大少爷焦急的问:“买来了没有?”

    仆役道:“只买到了37颗。”

    大少爷怒:“叫你们都去,是不是不把我的话当话!”

    胡博超是奸商,卖药采取了特别的手段,居然每人每次限买一颗,谓之遍求有缘人。

    这个举动自然在小户人家中很受欢迎,一两银子在普通人家是个不小的数目,在富商遍地的苏杭,实在没什么了不起,出得起1000两银子全包的,多得是。

    缘分缘分,是见者有份,上天注定的东西,没理由让有钱人全得了,对不对?

    如这家的大少爷,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家中的仆役,以及雇佣的伙计,尽数去老胡家排队。

    “少爷,排队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仆役诉苦。

    “少废话!拿药来!”大少爷没空管这些。

    生生造化小丹,装在一个红色的小纸盒中,一盒一丸,另有一个绿色的小盒,里面也是一个小小的药丸。

    “这是老胡家的辟尘丹,也是一两银子一颗。人吃五谷杂粮就会吸收吃食中的毒素,日积月累,体质就差了,即使吃了生生造化小丹,也不能起到效果,所以必须先吃着辟尘丹,排除人体内的淤积的毒素……”仆役加油添醋的说着。

    大少爷毫不犹豫的吞下了一把辟尘丹。

    仆役大急:“老胡家交代了,只能一次吃一颗,不然会伤身体。”

    大少爷鄙视:“本少爷天赋异禀,岂是凡夫俗子能比?”

    须臾,大少爷腹中隐隐作疼,大喜,果然有效。

    嗯嗯数次后,大少爷只觉浑身轻松,变体清凉,不住口的夸道:“好一个辟尘丹,果然神效无比!”

    又服下生生造化小丹数颗,一股热气自丹田而起。

    “神药!果真是神药!”大少爷大喜,立刻镇定的盘膝坐下,细细的体会体内那火热的力量。

    又过片刻。

    “忒么的怎么没了!”大少爷愤怒了,强大的感觉只不过维持了区区一炷香的时间。

    仆役感叹:“许是药力薄了些。”

    废话!1颗丹药变成了100颗,能不薄吗?

    大少爷愤怒的想着,要是有1整颗,他一定能成为拯救大清朝的英雄。

    可惜!太可惜了!

    望江门外。

    某个英俊的少年,淡然的回到了破旧的屋子,掩上门,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老胡家真是奸商,就这么颗药丸,要买一两银子。

    少年小心的拿起药丸,颤抖着放入了嘴里。

    只要有了力量,只要能有50年绝世功力,只要能以一当百,他就能重新振兴胡家。

    武林门老胡家也配姓胡!

    全杭州,除了他,谁配姓胡!

    药效行开,热流在全身涌动。少年慢慢握紧拳头,只觉力量在缓缓的增强,有效,果然有效!他果然注定了不平凡!

    “碰!”

    本来就破烂的屋子内,又是一地的破碗。

    少年愤怒的捏紧拳头,药效不够,力量消失了!一定是没钱买那颗辟尘丹,药效吸收的不够彻底。

    可恨!实在太可恨了!

    ……

    “胡兄,听说你家得了一味良药……”某个商人熟络的请胡博超喝茶。

    胡博超小心的看看左右,道:“李兄,你怎么也信这个?”

    这人是卖丝绸的商人李俊,和胡博超常有往来,大家都是奸商,谁也不比谁老实。

    李俊苦笑:“我自然知道你老兄的把戏,可惜家里老娘不信,说很多人吃了都有效,一定要我买些回去,给我那个蠢蛋儿子吃。”

    胡博超偷偷从怀里掏出几个盒子,遮掩着塞给李俊,叮嘱道:“千万别多吃,吃多了伤身。”

    李俊认真问:“没毒吧?”

    “放心,只是拉肚子而已。”胡博超道。

    李俊将盒子塞进怀里:“你做了多少颗?”谣传只有1000颗,但是这种白捡钱的机会,怎么能只做区区1000颗呢。

    胡博超笑而不语。

    李俊鄙视,都多到不好意思说了?奸商!
章节目录 第6章 善良百姓遇难记
    “姐姐,我们卖假药,会被叫做骗子的!”小灵嘉气鼓鼓的道。

    胡灵珊微笑:“小灵嘉真是好孩子,给你个大苹果吃。”

    是啊,骗人就是骗人,假药就是假药,任何辩解都是无力的掩饰。

    小灵嘉在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家庭长大,还有一份正确的三观,真是不容易。

    老胡家卖假药,会被千夫所指,臭名远扬吗?

    要是换做其他年头,胡灵珊还没拉着全家人做卖大力丸的假药骗子的觉悟,但是,1898年的大清朝,还有谁有精力去关注一个卖大力丸的呢?

    《马关条约》、《辽南条约》、《胶澳租借条约》、《中俄密约》、《展拓香港界址条约》,哪一个条约不是赔款割地?仅仅一个中日《马关条约》就是2亿两银子赔了出去,割了台湾和澎湖列岛,这种天量级的数字面前,老胡家骗几个老实人的几两银子,算得了什么?谁有空很low的去谈论老胡家的那什么生生造化丹?

    “姐姐,骗人是错的,你为什么还要做?”小灵嘉捧着大苹果,睁大了眼睛不解的问。

    “因为姐姐看这个世界的人很不爽啊。”胡灵珊笑道。

    一梦醒来,世界忽然就变了模样。

    剑法如神横扫武林的华山派没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大明没了。

    睁开眼睛,就是满眼的辫子辫子辫子。

    这是一个男人剃半边秃头,脑袋后留着辫子的神奇审美观的世界。

    这些也都罢了。

    几百年过去,大明总是要灭亡的,华山派总是要灭亡的。

    胡灵珊在搞明白一梦已是500年后,就唯有叹息了,沧海桑田,不外如是。

    但这个世界真是无法让人直视。

    一直天下霸主地位的华夏,竟然被外国人打得找不到北,都被当做野蛮人看待了。

    即使这样,被外国人狠狠教训了六十几年的清朝,竟然还在过着悠闲的小日子,袖笼着双手,热切的谈着华夏的祖上多么的富贵和强大,或者装模作样唾沫横飞兴高采烈悲痛欲绝的讨论着国事。

    然后,回家继续过小日子,明天继续笼着双手。

    偶尔见到杀人,或者洋人殴打清人,就或麻木,或兴奋的在一边看着,平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胡灵珊微笑,生活在这个神奇的时代,不找点事情发泄一下,会疯掉的哦。

    ……

    紫禁城。

    慈禧悠然的坐着,把玩着手里的佛珠。李鸿章干得不错,在中日议和上一哭一泪的,替大清省了1亿两银子,是个能人,以后大清和洋人的事情,应该还有很多要依靠他。

    “唉,大清朝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过呢?”慈禧自言自语。

    一边的太监急忙道:“老佛爷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只要您龙体健康,大清朝就有的是好日子。”

    慈禧淡淡的想,是啊,只要她身体好,牙口倍棒,吃饭麻香,这不就是好日子吗?管它洋人闹腾呢。

    但是,会不会又闹腾到紫禁城呢?

    慈禧想到圆明园,想到仓皇逃遁的夜晚,想到因此一病而逝的咸丰皇帝,打了个寒颤。

    北洋水师没了,圆明园没了,洋人不可战胜啊,现在穿洋人衣服、吃洋人东西、学洋人技巧的东瀛人也不可战胜。

    唉,大清要完了吗?

    割地,赔款,只要不打到紫禁城,一切都好说。

    大清朝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银子,有地。

    台湾算什么,澎湖列岛算什么,澳门算什么,胶州算什么,香港算什么,全是不毛之地。洋人要就拿去,就当大清朝施舍叫花子了。

    慈禧嘴角露出微笑,只要洋人不闹,大清朝就还有时间,没事的,明天会更好。

    一转眼,慈禧看到了桌上的奏章。

    尽管朝中诸臣小心翼翼,但她还是从中看到了对割地赔款的不满和仓皇。

    总有一群人不识时务,总是想着和洋人开战,和东瀛开战,丝毫不在乎满人的天下的太平。

    慈禧长叹:“好战必亡啊!”还是能不战,就不战得好。

    但朝野的不满和怨恨,也需要有个宣泄的渠道。

    慈禧拿起茶盏,茗了口茶。

    让李鸿章去背黑锅吧。

    最近几年,李鸿章的步子迈得太大,似乎和光绪皇帝有点靠近了,这可不行,得敲打敲打。

    而且,在中日《马关条约》之前,李鸿章遇刺也太过蹊跷。久经政事的慈禧认为,这多半是李鸿章的苦肉计,而且是一石二鸟。

    谈不下来的条约,遇刺后就顺利了;一直被人鄙夷的卖国官员,遇刺后就为国为民不惜自身了。

    嘿嘿,真是遇刺得太好了。

    ……

    “姐姐!”小灵嘉抱着胡灵珊的腿大哭。“外面有狗狗,好可怕!”

    胡灵珊把小女孩哄着笑了,拿了小女孩的一个布娃娃,就出了门。

    门外一阵狗叫,又渐渐的远去,然后,远处又隐隐的狗叫。

    一个时辰后,胡灵珊回来,把布娃娃系在小女孩的身上。

    “乖,别怕,再也不会有狗狗咬你了。”

    “真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怯怯的问。

    “真的哦,姐姐陪你一起去。”

    胡灵嘉小心的出门,很快就遇到了一条大狗。

    “姐姐。”胡灵嘉大叫。

    胡灵珊抱起小女孩,伸出手,勾手指。“过来。”

    凶恶的大狗颤抖着小步靠近,温顺的趴下。

    胡灵嘉慢慢的张开眼睛,好奇的看着老实听话的大狗。

    “以后只要带着这个布娃娃,杭州城就没有狗敢咬你。”胡灵珊微笑。

    “真的?”

    “不信?用力打狗狗,看它敢不敢咬你。”

    “不要!”胡灵嘉很聪明,没有傻傻的真去打狗。

    但这些狗,是真的不敢咬胡灵嘉的。

    晚上。

    “灵珊,你今天又做坏事了?”胡老太太瞪眼。好几个邻居来告状,胡灵珊打了他家的狗,现在狗狗闻到胡灵珊的气味,就吓得哆嗦,温顺的和绵羊一样。

    “其实我是没打狗狗的。”胡灵珊认真强调,华山派大师姐去打狗,说出去笑掉牙齿。

    “真的?”胡老太太怀疑。

    胡灵珊微笑,真的没打,只是飚了杀气而已。

    ……

    菜市场。

    看看拥挤的人群,母亲松开小女孩的手,道:“你在这里等下,千万别走开,我去买了菜就回来。”

    小女孩懂事的点头,她五岁了,一个人玩耍也不是一次两次。

    街口溜达出一条凶恶的黑狗。

    小女孩紧张的盯着黑狗,别过来,别过来。

    黑狗骄傲的四周看看,选择了粉嫩的小女孩,慢慢逼近。

    小女孩泪水打转,好怕好怕好怕!

    黑狗威猛的露出牙齿,冲着小女孩狂吠。

    “呀!”小女孩大叫。

    一个红色的小身影冲到了小女孩的前面,张开双手护住她。

    “滚开!不许欺负她。”

    黑狗目露凶光,伏身欲扑。

    红色小身影怒:“信不信我姐姐把你砍了吃肉!”

    黑狗嗅嗅气味,打了个颤,毫不犹豫的温顺的摇着小尾巴,谄媚的吐着舌头。

    “没事了。”红色小身影安慰小女孩。

    小女孩噙着泪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红色小身影,从这一刻起,她的守护天使不再是白色的天使,而是眼前这个穿着红色棉袄的与她同龄的小小女孩子。

    “我叫胡灵嘉。”红色小天使道。

    小女孩用力擦掉眼泪,道:“我叫林徽因。”

    林徽因的母亲回来的时候,看到林徽因开心的和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玩耍着,忍不住微笑,这是找到新朋友了?

    林徽因回到家,依然特别的开心。

    林父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林母微笑:“认识了一个同龄的小朋友。”

    林父也笑,想了想,又道:“徽因,以后带小朋友到家里来玩啊。”

    近朱赤近墨黑,小孩子的玩伴的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做父母的要多留神。

    ……

    “呦,这是你的女儿?”某个汉子大咧咧的盯了胡灵珊一眼,说道。

    这人叫梁驰,是胡博超幼年时的玩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几十年不见了,今日碰巧在街上遇到,便到胡家稍坐。

    “灵珊,这是你梁叔叔,还有梁家哥哥。”胡博超介绍道。

    梁驰点头道:“长得不错,以后一定是□□大屁股大的美人,给我儿子艹正合适。”

    梁驰的儿子用力点头,使劲的盯着胡灵珊看。

    胡博超面色微变,心里很是愤怒。

    这个梁驰以前家里就没什么教养,后来也没读书,与那些满嘴脏话的人混在一起,这素质是越发的低下了,居然用这种下流的语句说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是一个流氓了。

    可是,总角之交,难道就因为这么一句话翻脸吗?

    是装作没听见,陪上笑脸,还是发飙?胡博超犹豫了。

    piu!

    梁驰飞了出去。

    “你(妈)没教你怎么做人嘛?本大师姐替你(妈)教你。”

    胡灵珊一拳就打飞了梁驰。

    梁驰的儿子怒吼着扑上来。

    piu!

    梁驰的儿子飞了出去。

    “灵珊,别打,误会!”胡博超急忙叫道。

    胡灵珊继续痛扁梁驰父子,斜着眼睛看胡博超:“嘿嘿,你还有脸和我说话?当爹的任由女儿被人肆意侮辱,还当什么爹?是老朋友了不起啊,你就不怕以后你的老朋友和他的宝贝儿子,把你的女儿强(奸)迷(奸)轮(奸),然后大摇大摆的对你说,不过是个赔钱货而已,玩玩有什么大不了,几十年的老朋友,至于翻脸吗?你忒么的去死!”

    胡博超僵在原地,脸上又青又红,手脚不住发抖。

    将来会像胡灵珊说的那样可怕吗?当然不至于。

    但是不是没有一丝的可能呢?梁驰既然与胡博超重逢,两家人总是要多走动的,这两个满嘴脏话的下流烂人,就不会做一丝的坏事?

    只怕也不见得。

    那么,这梁家两父子就是最烂的流氓,最烂的人渣了,应该被打死一万次了?

    这要问这个可笑的世界。

    在这个世上,满嘴脏话的人实在太多太多,看到漂亮女人嘴里就不干不净的人更多,特别是那些穷得叮当响的社会最底层的人,几乎把脏话、流氓、无耻、下流,当作了人生准则,当作了世间真相。

    世上不识字的人太多,没有素养的人太多,不知廉耻的人太多,远远超过知书达理严守节操的人,甚至成为了社会的主流。

    于是,下流无耻便被美其名曰江湖豪气,江湖义气,豪爽本色,男儿本色。

    凡是讲道理,讲礼仪,讲规矩,讲素质,*律,讲道德,讲尊重的人,全部被这些低烂的汉子称作虚伪,称作不像男人。

    这便是这个世道,这便是这个疯狂到让人茫然的世道。

    就为了这些渣人烂人贱人的所谓的主流文化主流意识主流人心,便该随波逐流,跳入染缸,自污其身,任由自家人受屈辱,还要笑着道,“没什么”,“误会”,“多大的事情”?

    房间里早就挤满了人,梁家父子叫得这么惨,老胡家怎么可能听不见,就连在老胡家玩耍的林徽因都躲在小灵嘉的背后,惊慌的看着。

    胡博超的目光从家人身上掠过,在小灵嘉和林徽因的脸上多停顿了几秒,轻轻的道:“说的对,我这当爹的,哪里配当爹啊。”

    转而厉声道:“灵珊,把这两个人手脚全部打断了,送衙门!”

    我胡博超怎么放过当面侮辱我女儿的人!我要他们为今天付出无比的代价!

    当日,杭州衙门收到了两个进入私宅意图偷窃巨额财产的不法匪人,两个匪人已经被事主老胡家打得血肉模糊,老胡家大力塞钱,光天化日之下,杭州城居然出现这种匪人,真是太目无王法了。

    衙门掂掂银子,会意:“放心,青天大老爷会明判的。”

    衙门里积年老吏多得是,一眼就看穿了戏码。偷窃钱财?怎么看都不像。不过,看这两个匪人的衣着就是苦哈哈,没油水的,何必和银子过不去。

    代表广大劳动人民的,讲义气、豪爽、老实敦厚的真男人好汉子梁家父子,在黑暗的丧尽天良的胡家父女的残忍的卑鄙无耻的陷害下,身陷囵圄,能不能出来,估计要看广大劳动人民,能不能凑足足以打动衙门内不明真相的青天大老爷的银子了。

    武林门,老胡家。

    胡老太太怒斥胡博超:“去,院子里跪着去!”

    胡老太太心里一直很彷徨,这老胡家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废物儿子,强势孙女,是不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神气活现自以为是的孙女?尊重父母尊长,是基本的做人道理!

    但这次胡老太太坚定的站在孙女这边,岁月让胡老太太见多了听多了,乖巧本分的女儿家,被老实厚道的邻居侮辱的传言,没有什么比当爹的不保护女儿,更让人愤怒的了。

    “谁都不准给他饭吃!老胡家没有这样的人渣!”胡老太太怒喝着。

    胡老爷盯着胡博超,冷笑几声,甩手离去。

    这个儿子真是废物,做生意要圆滑,要和三教九流打成一片,要能附和他人,但是,那是最低级的境界,是菜鸟入门级。做大生意的,事业有成的,哪一个不是有自我的坚持,严守节操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没有底线的生意人踏上人生巅峰。

    小灵嘉惊讶的看着,问道:“姐姐,大伯伯做错什么事了?”

    胡灵珊认真道:“他没有搞明白,什么才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小灵嘉莫名其妙的听着,完全不懂。

    同样不懂得林徽因回到家,急急忙忙的向父母说了今天的事,林父林母又悄悄的打听了一番。

    林父沉吟道:“想不到商贾之家,居然还有些……”一时居然找不到词语形容卖大力丸的老胡家。好人坏人,善良卑劣,都能在老胡家找到踪影。

    人性果然复杂无比。

    林母道:“但至少还是值得结交的。”

    与老胡家易地而处,林母自问也不会比老胡家做得好多少,无非是五十步和一百步而已。

    “是,这家人还不错。”林父点头道。但是,还是有些不够狠辣。既然做了,就不能留后患,要是梁家父子出来,老胡家就不怕被数百个善良的劳苦大众撕成碎片?

    林父决定暗暗的帮老胡家善后一回。

    读书人不杀人,因为读书人杀人不需要动刀,递一张名片就够了。
章节目录 第7章 善良百姓出狱记
    杭州的商人们很快就发现,原本奸诈中带着一点拘谨和不合群的胡博超,忽然变得气势磅礴了。

    “听说胡博超当众下了洛阳老李的面子。”某商人啧啧称奇,对任何人都奉承微笑的胡博超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洛阳的老李的财力可不小啊。

    “何止洛阳老李,还有天津老张,也被胡博超甩了脸面。”其他商人道。

    胡博超这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了?

    但不得不说,如今的胡博超甩开了溜须拍马,忽然间格局大涨,竟然有一丝打破桎梏,脱胎换骨的味道。

    “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小觑胡博超了。”商人们感慨,不要脸的商人能赚小钱;亮出立场,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商人,却是赚大钱的开始。

    做商人最怕的,就是墙头草,忽左忽右,今天拍胸脯,明天就卖了数钱。个人的人格信用,才是商人们最看重的。

    要是胡博超能继续稳定的猖狂下去,或许胡博超的个人字号就打开局面了。

    杭州某个肮脏的角落。

    “老梁说,他什么也没做,就是去胡博超家喝了点酒,就被胡博超家打了,送到了衙门。”一个壮汉愤怒的道,他刚去衙门探望过梁驰父子,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勉强吊住口气,要是继续关押下去,只怕是不能活着出来了。

    “衙门怎么说?”另一个壮汉问道。

    “衙门说,梁驰盗窃,罪证确凿,呸,还不是要钱!”

    一群人默然,老梁家的婆娘坐在地上用力的拍着大腿哭喊:“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哭喊声富有神秘的韵律,远远听着,就像是听一曲动人的歌曲。

    某个壮汉狠狠的道:“胡博超这个狗娘养的!老子去干了他全家!”

    有人附和,有人不语。

    其实众人都知道,不管骂得多响,也就是表个态度而已,说明他是同情梁家父子的,是站在劳苦大众当中的,但是,真要指望这些家伙去杀了胡博超全家,还不如指望火星撞地球来得实在些。

    有个年纪略大的人皱眉道:“衙门不就是要钱嘛,大伙儿凑凑,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几文钱十几文钱的凑着,最后几十个人只不过凑了不到七八百文钱。

    “梁家嫂子,你且收了这些钱,把老梁从里面救出来再说。”众人热情的把钱给了地上嚎哭的妇人,安慰了几句,终于在痛骂胡博超全家的声音中,各自散去。

    某个小屋中,一个妇人悄悄的问丈夫:“为什么只给了10文钱?”10文钱能干什么?一群人只凑了七八百文钱,又能干什么?哪怕以妇人没有见过世面的眼光看,也是绝对不可能将人从大牢中捞出来的。

    “你懂什么。”丈夫鄙夷着,“老梁家和我们又没关系,给10文钱已经很大方了,没看其他人给2文钱3文钱的都有。”

    一群人虽然都住在这类破屋中,但也都是有活计的,再怎么也不至于只能拿出几文钱,大家的心思其实都一样,有便宜大家就要一起占,要给人钱就意思意思算了,大家非亲非故,都要过日子,没理由为了一个喝浊酒吃罗汉豆的聊天朋友,就抛了自家的银子。

    “可是,我看你和老梁蛮熟的啊。”妇人还是没搞明白。

    “熟个p,吃过他几回酒就叫做熟?那我的熟人不得排到北京城去?”丈夫惊讶的道。

    “人人都有落难得时候,我家不帮老梁家,要是我家落了难,只怕也没人相帮。”妇人记起雪中送炭,远亲不如近邻,与人为善等等善良词汇,努力劝道。

    “我要是有了麻烦,只管找小王去,这小子上次吃了我一只鸡!还有老吴,上回他家搬家,是我帮忙搭手找的酒席,还有,老梁家也要去,今日我给了10文钱呢,他至少要给我10两银子,才能还清这个人情。”丈夫梗着脖子叫道。

    梁驰父子终于还是从牢里出来了,梁驰媳妇看着众人帮不上忙,只得从家里掏了50两银子,这才把两父子救了出来。

    梁驰父子叫了辆马车,先去看了大夫,上了药,回到家里已经是掌灯时分。

    远远地,便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挤在梁家门口。

    “老梁,你终于出来了!”一群人喜笑颜开,一脸的要不是我们,你也出不来的神情。

    “几位都来看我了,谢谢大家了。”梁驰很感动,这就是江湖面子啊。

    “说什么谢谢啊,都是自家人!来,快喝酒,去去晦气!”一群人大笑着,举起酒碗,递给梁驰。

    梁驰一饮而尽,大笑,痛快。

    几个酒楼的跑堂笑嘻嘻的过来,客客气气的恭喜着梁驰,又道:“哪位把账结下?”

    一群人都不答话,只是笑着叫道:“梁大哥,快些搬了桌子,摆菜摆酒,好好的喝一回!”

    梁驰大笑:“好。”示意媳妇给钱。

    众人微笑,这钱你不掏,谁掏?大半夜的待在这里等你,吃你一顿酒肉自然是应该的。

    喝到天色渐亮,众人这才散去。

    梁驰的儿子盯着众人的背影,怒道:“爹爹,就这么算了?”

    梁驰的媳妇早已哭诉过,一群酒肉朋友一个都靠不住,只给了几文钱,又不肯出面道衙门赎人,从头到脚,全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出面。

    梁驰冷笑:“混江湖的,这顿酒是好吃的?先把身体养好了,这是还没完呢。”

    梁驰父子手脚俱断,伤痕累累,不好生休养了半年,根本不能动弹。

    在梁驰父子咬牙切齿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时刻,站在广大劳动人民对立面的,喝人血吃人肉陷害善良百姓的地主老财无良奸商胡博超,正带着胡灵珊胡灵嘉,以及林徽因悠闲的逛街。

    “大伯伯,我要买这个。”胡灵嘉指着定胜糕叫道。

    米糕的香气,跟着刚出炉的热气,远远地飘荡着。

    林徽因用力的控制口水,这是跟着别人家的伯伯逛街,不能嘴馋不能嘴馋不能嘴馋!

    胡博超板起脸:“甜的!会坏牙齿!小孩子不能吃。”这么好的天气,在家睡懒觉多好,偏要被一群小丫头拖着来城隍山,真是走得累死了。

    胡灵嘉怒:“大伯伯小气鬼!”

    又抱着胡灵珊的腰,卖力撒娇:“姐姐,给我买吧,买吧。”

    胡灵珊鄙视:“记住,和家里人出去,想买什么东西,就该这样,瞧着!”

    挥手:“老板,来十块!”

    老板微笑着递上,瞅着胡博超,胡博超无奈掏钱,愤愤不平的道:“熊孩子,回去打扁你的屁股!”

    看着胡灵嘉欢呼的抢着定胜糕,又忍不住道:“吃多了肚子不舒服的,少吃点,给我一块。”

    胡灵嘉递给老实站在一边流口水的林徽因:“给你。”

    林徽因嘻嘻的笑,用力咬下,软软的甜香沁人心脾。

    胡博超一掌拍在林徽因脑袋上道:“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看到好吃的就要开心的叫,开心的抢,别和老太婆似的,规规矩矩的教人看着难受。”

    林徽因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睁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姐姐,你在干嘛?”胡灵嘉扯发呆的胡灵珊。

    “尼玛,我终于做出来了!”胡灵珊叉腰大笑。

    林徽因惊讶的问:“灵嘉,灵珊姐姐在干嘛?”

    胡灵嘉鄙视:“姐姐是书呆子,在想西学呢。”

    前几日,胡老太太拿了胡博明留下的西学书籍,扔给胡灵珊自学,这玩意太高端,跟个天书似的,别说老胡家没人懂,整个杭州不知道有几人能看懂,正好给胡灵珊折腾,免得这丫头无聊的把房顶拆了。

    这些书籍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胡灵珊闯到里面后,再也不能出来,脑袋里总是想着稀奇古怪的题目,时而皱眉,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哈哈大笑。

    林徽因张大了嘴:“西学?我爹爹也学啊。”

    胡灵嘉警觉了:“那你爹爹会教你西学吗?”

    林徽因点头,一定会的。

    胡灵嘉抱住胡灵珊打滚:“姐姐,我也要学西学,教我嘛,教我嘛。”姐姐也学,林徽因也学,她也要学!

    “学个头,先每天跑一千米,一点力气都没有,好意思说是本大师姐的妹妹?”胡灵珊怒。

    胡灵嘉大哭,跑步好累。

    “那下次被狗咬就不帮你了。”胡灵珊威胁。

    胡灵嘉嘻嘻的笑,姐姐最好了,才不会不帮我呢。

    林徽因小心的捅胡灵嘉,你也被狗咬?你不是不怕狗吗?

    很久之前是怕的,被一条小狗追着跑了一条街,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是,后来就不怕了。

    林徽因更好奇了,为什么呢。

    胡灵嘉嘻嘻的笑,因为我姐姐打了整个杭州的狗。

    整个杭州的狗见了胡灵珊就逃,傻瓜也知道这里有问题了,联系邻居家的抱怨,大家都知道胡灵珊脑子抽筋的打了全杭州的狗。

    胡老太太为此仔细检查了胡灵珊的手脚,生怕被狗咬了。

    “以后就是要打狗,让你爹去,他皮厚,咬不死的。”胡老太太这么说着。

    林徽因羡慕的不行,好想所有狗狗也看了她就跑啊。

    胡灵嘉挺起胸膛:“等我有力气了,带你去打全大清的狗。”

    “好啊,好啊。”

    到了下午,小女孩的体力有限,终于闹腾累了。

    “姐姐,我走不动了。”胡灵嘉在林徽因眼馋中,蹦到了胡灵珊的背上。

    胡灵珊瞅瞅可怜巴巴的林徽因,伸手指胡博超:“找他背你。”

    胡博超懒得和这个忤逆不孝女计较,提溜起林徽因,抱在怀里,道:“走!回家咯。”

    “不要,我要吃小笼包!”路过知味观,胡灵嘉大叫。

    “吃什么小笼包,会变小胖纸的。”胡博超吓唬着。

    “伙计,给我来十笼小笼包。”胡灵嘉大叫。

    “好咧。”伙计欢快的应着。

    胡博超一怔,指责胡灵珊:“看你把小灵嘉教坏了。”

    胡灵珊嘻嘻的笑:“灵嘉最聪明了,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

    胡博超吓唬道:“信不信我不付钱,把你们卖给店家。”

    “唉,我信。”胡灵珊有气无力的敷衍着。

    麻痹,孩子太聪明,当爹的没法活。

    遥远的湖北。

    “博明,听说你家得了隐士高人的真传啊。”张之洞笑眯眯的道。

    胡博明莫名其妙。

    张之洞笑道:“都传遍了,你大哥的女儿得了高人传授,武功盖世,又把高人的生生造化丹重新炮制,卖个众人争取机缘。”

    胡博明笑:“还有这种事,我倒是不知,看来要和家里好好问问。”

    胡博明仔细打探后,背后汗水淋漓。

    白胡子老头传授武功?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胡博超编出来的,那个生生造化丹什么的,肯定是假药了。

    堂堂朝廷湖广总督张之洞,亲自过问一个小小幕僚的家事,怎么能不让胡博明细思恐极?

    只怕祸事来了。

    胡博明匆忙写信,提醒胡博超,事情有点不大对,小心小心再小心。

    再回想张之洞的言语,胡博明叹息,这是敲打他吧?对他这个盛宣怀派来的小幕僚都盯得这么紧,果然是封疆大吏,好手段啊。

    老胡家在杭州都算不得的什么头面人物,小小商人而已,这都被张之洞了如指掌,官场真是不好混啊。

    胡博明长叹之下,下定决心,把手头的工厂建成后,立马辞职回家。在一群大官只想着玩权谋的大清朝想科学救国实业救国,真不是他这个普通人干的,非要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本钱大后台不可。

    才当了几年官员幕僚的胡博明太缺乏政治经验了,他完全误解了张之洞的意思。

    湖广总督张之洞,手握兵权印把子的大官,有空来监督手下的小小幕僚?谁忒么的有这个闲情雅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小小的幕僚有了可疑,那就杀了就是,何必去查根究底,还要敲打?小小的幕僚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张之洞是在提醒胡博明,朝廷有变,连我这个远在湖北的,都得知了你家的事情,只怕朝廷这次动静不小。

    初入官场,却以商人兼科学家的身份看待朝政,一心扑在实业救国科学救过的胡博明,完全不知道,大清朝的政治,从来都是玩玄乎的。

    朝廷的某个大官指着天空,哇,天气凉了。

    然后一群手下仔细揣摩,哦,天凉王破!

    大清朝的祖宗们不识字,被民间戏称靠一本三国演义研究兵法研究朝政,为了大清皇家的威严,有清一代,皇帝们和满清大臣们,个个喜欢装出一副很有文化,内涵很深刻,用意很深远的样子,从来不肯简单明了直接的说话,偏要把一个简单的意思,围绕地球绕上几圈,让人看得云里雾里,不明觉厉,这才显得才学,显得城府,显得智慧。

    若是某个大官指着天空,哇,天气凉了,然后手下递上一件大衣,这个手下立刻就会被大官乱棍赶出府去。

    必须绕,必须深思,必须延伸,必须深刻,必须有重大含义!

    要是大官真的觉得冷了,想加一件衣服,必须用另一个符合转上好几折的深刻语句来描述,否则,他绝对拿不到那件简单的温暖的厚厚的衣服。

    这就是大清朝当官的铁律,任何转上三转能理解的意思,一定不是真的!

    胡博明完全没有解谜的能力,完全误解了张之洞的善意提醒。
章节目录 第8章 历史进了阴沟
    “老妖婆这是要对我下手了?”李鸿章大怒。

    为了朝廷,卖国贼都当了,没想到慈禧这老妖婆过河拆桥。

    盛宣怀劝道:“事情还没有这么糟。”

    没有这么糟?嘿嘿。李鸿章冷笑,这是盛宣怀安慰他呢,事情已经糟糕透了。

    杭州胡家卖假药,多大的事情啊,连杭州本地都没几个人闹事,怎么忽然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是谁在背后操纵?

    大清朝廷老油条李鸿章立刻按照官员们的标准思路,开始了严密的思索,要是胡家倒霉,哪个官员会受到牵连?

    以杭州知府为首的杭州地方官?不对,区区几个地方官算老几。

    胡家小儿子在张之洞这里,会是张之洞吗?有可能。

    但是,胡家小儿子同时还是盛宣怀的学生,而盛宣怀是李鸿章的心腹。

    按照大清朝政治斗争隔山打牛的习惯,这三转四转后才是真实目标,这目标不是李鸿章,还能是谁?

    在这大清朝风口浪尖的时刻,除了京城那个不知轻重的老妖婆,还有谁?

    通过杭州小小假药贩子胡家,能干掉大清的中流砥柱李鸿章?

    在大清朝,这简直不要太容易。

    大清朝的法律从来就是统治者手里的宝剑,不想落下的时候,就是贪污亿万,杀人放火,照样没人管,而一旦统治者想要奴才们的小命,哪怕地上吐口痰,都会因为淹死蚂蚁而全家问斩。

    李鸿章可以想到几百种通过胡家,牵连到他的死罪,条条严守法律,公正昭彰。

    盛宣怀劝着,朝廷用人之际,不至于一棍子打死李鸿章,顶多就是敲打敲打,大有缓冲余地。

    李鸿章沉思,按照惯例,他该立刻向慈禧请罪,低头服小,被慈禧贬谪个三五七级的,然后另谋东山再起。

    这是上策,符合大清政治斗争的主旋律。

    但是,李鸿章深深地怀疑着。

    用老胡家做引子,这是表明什么呢?

    杭州胡家……胡雪岩……左宗棠……

    是在向左宗棠的手下表明,要给左宗棠翻案了吗?

    那就不能退了。

    李左之争,是万万不能退的。

    因为李鸿章老了,而他的儿子们不争气。

    李鸿章继续思索,只是左宗棠吗?

    当年谈《马关协议》,李鸿章差点被刺客干掉。不止一个人猜测,这是李鸿章的苦肉计。

    但李鸿章心知肚明,这不是他安排的,他还没有无耻到这个程度。

    那刺客究竟是哪里来的?

    最大的可能是慈禧派的,苦肉计,朝廷要他演苦肉计,所以,李鸿章在之后的谈判中果断的卖惨。

    其次的可能是政敌落井下石,比如左宗棠的残部,在签署卖国条约的时候干掉他,左宗棠残部需要冒的风险会小很多,起码有个好名声。

    至于没有任何背景的正义青年,李鸿章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朝廷大臣有重重保护,哪个正义青年能冲得进来?你倒是给我冲紫禁城试试?分分钟砍你几十段!

    所以,作为大清朝臭名昭著的卖国贼,想干掉李鸿章的敌人无数。

    现在李鸿章还能活着,无非是因为他现在依旧大权在握,要是现在退一步,一路被贬谪到海南岛当知府,那么,退一步不是海阔山空,而是自绝生路。

    想到那些被小小的计策侮了名声,毁了家园的官员,李鸿章冷笑,想要老夫背锅下台,直说就行,老夫一心为国,还会计较这些?但想用龌蹉的手段,坑害老夫的清名,老夫虽然已经注定要遗臭万年,但却没想任由人往身上泼屎。

    嘿嘿,那就硬碰硬,看看老夫怕过谁。

    “宣怀,立刻布置下去,老夫要和老妖婆斗上一斗。”

    按照大清朝的惯例,以及对慈禧的了解,老妖婆喜欢徐徐而进,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刻,至少还有一两年,有的是时间大力策划。

    李鸿章的二儿子李经述冷笑道:“爹爹,既然我们知道老妖婆的手段,不如现在就斩断了这只黑手。”

    三儿子李经迈摇头:“不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了胡家,还有张三家李四家,与其不知道对方的下一步在哪里,不如留下一个破绽,让对方只盯着这里,我们却可以早早的预防。”

    李鸿章微笑着道:“宣怀,你看我两个儿子,可是做官的料?”

    盛宣怀大笑道:“两位公子晓礼仪,识大义,前途不可限量。”

    李鸿章捋须大笑:“宣怀果然实诚人也。”

    故意留个漏洞给人打,就不怕被人打到七窍流血?对手就一定只打这一个地方?

    两个蠢货儿子!

    李鸿章下定决心,为了家里一群蠢货儿子,也不能就这么退了,就不信李家偌大的势力,就斗不过一个老妖婆了。

    铁了心的李鸿章,原本日夜忧虑而导致的吐血等症状,奇迹般的开始有所减少,身体日渐硬朗,家人很是欣喜,这是看到有两个聪明儿子,所以心情好,身体就好了?

    他们不知道,大清朝的未来,在这一刻,走上了一条与另一个时空完全不同的道路。

    湖北。

    胡博明向张之洞辞行。

    “博明此次回乡,老夫痛失臂膀已。”张之洞很给面子的道。

    胡博明同样很给面子:“学生永生不敢忘记香帅恩情。”

    宾客尽欢,席散人去。

    张之洞问左右:“你们说,胡博明到底听明白了我说的话没有?”上次提醒了胡博明,现在他就回老家了,这是听懂了,回家赴难,还是没听懂,回家享福?

    左右也皱眉,胡博明这家伙看着机灵,可是就是不太听得懂别人说话。纷纷笑道:“香帅手下,自然个个都是慷慨豪迈之士,胡博明定是回家赴难了。”

    张之洞笑,这样就好。心里想着,要是胡博明能活着逃出杭州,以后倒不妨帮把手。

    杭州。

    老胡家手上有好几个店铺,有一个是专卖西洋小玩意的,什么洋火,放大镜,别针,烟草,钟表,各种东西都有。

    几个伙计忙碌着,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微笑着迎接客人,谈吐得宜,很快便谈成了几笔生意。

    有人夸奖道:“你们要好好学陈本,才来了几个月,就已经是个老手,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陈本微笑,心里想着,做伙计的有什么前途,顶了天,熬个四五十年,也不过是当个掌柜,算什么出息?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就待在这种小小的店铺里终老?

    陈本是有资格傲视他人的,作为一个家里一穷二白的底层人家,没有丝毫背景,他能识字,能懂得打算盘,能懂得和各种人打交道,全部是靠他自己奋力拼搏得来的。

    要是他像那些公子王孙一样,有个高高的起(点),陈本确信,朝廷多一个军机处中堂大人,完全不是梦想。

    可惜,为什么他家就没有钱没有权呢?

    “都注意了,东家的闺女过来了。”掌柜的眼尖,远远地便看到了胡灵珊带着小灵嘉和林徽因,四处招摇。

    东家的闺女?

    陈本心中忽然一动,只要娶得一个,节省三十年的打拼啊。当然,东家的闺女名声不怎么好,听说小小年纪便四处惹事,刁蛮任性。

    陈本咬牙,大不了以后发达了,休了再娶,人生宏伟道路的一个踏脚石而已,不必太当真。

    但是,要怎么才能在胡家女儿的心中留下重大印象,俘获芳心呢?机会极有可能只有这么一次,万万不能错过了。

    陈本的心中飞快的转着念头,各种戏文中攀上金枝的戏码不断浮现。

    “姐姐,快看这个!”小灵嘉冲进店里,指着一个西洋小玩意大叫。

    陈本大喜,忠厚老实,恪尽职守,刚正不阿,不为东家女儿的权利和地位所动摇,就是这个伟大的美德了!

    掌柜慈祥的看着小灵嘉,正要将那个西洋小玩意递给她,陈本一把拦住。

    “慢着,这件货物已经被人定下来。”陈本朗声道。

    掌柜愕然,这小子胡说什么。

    “可是,我好喜欢啊。”小灵嘉咬手指。

    陈本踏前一步,在小灵嘉面前微笑着蹲下,脸上浮现出迷人的微笑:“胡家店铺的规矩,先到先得,有人定下了,小妹妹你再喜欢,也只能等下次了,要不,哥哥替你留意,以后再有了进货,哥哥就给你留着,好不好?我们拉钩。”

    从头到尾,陈本的笑容和语调无可挑剔,温柔,聪明,坚持操守,对小孩子有耐心有爱心有信用,再配上他俊美的外表,陈本深深相信,虽然他从头到尾没有看过那个他的目标,那个十来岁的胡家长女,但是,胡家长女一定把他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他可是特意选好角度,把他最俊美的左脸展现在了胡家长女面前。

    陈本暗暗叹息,可惜了,匆忙之间,没有选好光线角度,牙齿发光估计是做不到了。

    陈本开始期待剧本的走向,胡家长女温柔的问他的姓名,含情脉脉的多看他几眼,其实算不上最上乘的结果,最好的结果,是胡家长女刁蛮的怒斥他,表明她们是老板女儿的身份,一定要那个西洋小玩意,那么,陈本就可以开始第二步了,坚持规矩就是规矩,东家的女儿也不能坏了规矩,胡家店铺的根基就是尊重顾客,要是被东家的女儿坏了根基,胡家店铺就不是胡家店铺了。

    想必,这足以打动胡家长女刁蛮的心了。或者,会被狠揍一顿吧,甚至会被开除吧,但是,这是必须的一步,只有这样,胡家长女才会被他彻底迷住。

    piu!

    在晕过去的瞬间,陈本幸福的想,果然是最好的结果,三十年哪三十年,终于少奋斗了三十年。

    “忒么的敢用这种垃圾手段,以为本大师姐是白痴吗?掌柜的,你怎么挑的伙计?”胡灵珊厉声道。

    掌柜擦汗,真的没想到,陈本这小子居然有这么一颗歪心,更没想到,胡灵珊的暴力如此的没有极限。

    小灵嘉林徽因其余伙计们莫名其妙。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啥都没看清楚,忽然就已经地上躺了一个了。

    “记住,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一巴掌打过去。”胡灵珊教育两个小女孩。

    两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一齐用力点头:“嗯。”

    胡灵珊带着两个小女孩和西洋小玩意大摇大摆的走了很久,陈本终于醒了过来。

    “你被炒鱿鱼了!”掌柜的黑着脸道。

    陈本心中一喜,努力淡淡的道:“也好。”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走出胡家店铺,陈本望着远处的云彩,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那高高的天空,是如此的接近。

    明天,或许就是明天,他就能成为胡家的乘龙快婿,踏上人生的第一个台阶了。

    掌柜的在店铺中继续怒骂:“一个两个,都不省心!以后再招人,一定要找个蠢点的。”要不是东家的女儿见多识广,他这个当掌柜的,就栽在小小的伙计手里了。

    武林门胡家。

    胡博超拿着一封信,一脸的莫名其妙。

    “老二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忽然写信回来,说是旬日内将启程回家,再也不问朝政,信中的心灰意冷之意,老远都能感觉得到。

    但是,上一封信,胡博明还意气风发的说,要在湖北振兴华夏江山。

    这是出事了?

    胡老爷仔细看了几遍,难道是官场遭了暗算?

    胡博超拍桌子:“早说过,那是盛宣怀的一个坑!”

    这时候说这些毫无意义,最重要的,是胡博明全手全脚的回来。

    胡博超道:“我带点几个伙计,去路上接应老二一家。”

    这个主意非常靠谱,就连只看戏文的胡老太太都认真的点头。

    戏文里这种情节太多了:得罪了人,在半路上被人做翻了全家。

    “那个姓梁的好像也不安生,虚当小心提防。”胡博超又道。

    对梁驰,胡家有两种态度。

    胡博超胡灵珊主张干掉对方全家,就算不取人性命,也要再次送到监牢里关一辈子,反正都已经结了大仇了,难道还留着对方慢慢复仇?

    胡老爷胡老太太主张就此住手,毕竟,人家不过是调戏了小女孩几句,把人送到监牢里,已经是做的太狠了,不好好想个办法补偿人家,还要干掉人家全家,太过丧尽天良,会遭报应的!

    双方争执,胡老太太更是气的发抖,家里居然出了两个黑了良心的家伙,要是再做这些没人性的事情,乱棍打死!

    此刻旧事重提,胡老太太立刻就道:“是我家亏欠了人家,难道还不准人家生气?天下没这个道理。”

    胡灵珊深思,上辈子杀得人多了,手段是辣了些,气量是小了些,脾气是暴躁了些,自尊是高了些,又阴差阳错遇到胡博超忽然受了刺激发狂,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罢了,就留着梁家报仇好了,大不了到时候再砍死他们全家。”

    胡老太太怒:“今晚不许吃饭!”

    小灵嘉左右瞅瞅,溜到厨房,努力的开始拿菜。

    “姐姐,我藏了好多菜在房里,你偷偷的吃,别给奶奶看见。”小灵嘉扯着胡灵珊邀功道。

    胡灵珊大喜,亲亲她的小脸蛋。

    不久,胡灵珊怒吼:“这些菜全是生的!”
章节目录 第9章 金鱼的记忆
    “你来。”梁驰的媳妇鬼鬼祟祟的招手。

    梁驰莫名其妙。

    梁驰的媳妇掏出一个包裹,打开,白花花的一堆银子,怕是有二百两。

    “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梁驰直愣愣的盯着银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胡家托人送来的,说是赔偿我家的损失。”梁驰媳妇说道,胡家的老太太送的银子,意思很明显,收了这银子,以后打人送监的事情,就此揭过,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罢,相逢一笑泯恩仇也罢,总之,胡家就不欠他们梁家了。

    “有钱了不起啊!”梁驰大怒,道上混的,谁不是轻财帛,重情义,谁曾经被钱财打倒过?拿银子砸他,简直就是砸他的脸。

    “立刻把钱还给胡家。”这句话在梁驰的嘴边打转,就是出不来。

    梁驰的眼睛在银子上看了一眼,又是一眼。

    二百两银子啊,他要累死累活多久,才会有这笔钱啊?

    狗屎的胡家,狗屎的地主老财,狗屎的奸商,果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梁驰大步的走出了房间,心里不住的想,胡家,有多少钱呢?两千两,五千两,还是两万两?想用区区二百两银子获得他的原谅,简直是一种羞辱。

    梁驰冷笑,再等些时日,身体全好了,手脚利落了,去买几把尖刀,召集些兄弟,一定要血洗胡家,报仇雪恨。

    一心向善,希望化解误会,挽回情分的胡老太太不知道,自古以来,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处理,从来都是人进我退,人退我进。

    假如胡家是恶霸,蛮不讲理,草菅人命,杀人不眨眼,梁家只会认命,长叹一声,运道不好,遇到了恶人,以后躲着胡家就是;假如胡家讲理,认错低头,赔罪赔钱,梁家就会觉得胡家怕了,胆气陡然飙到9999,不把胡家碾碎誓不罢休。

    这种复杂的心理在百姓的心中深深扎根,不需要刻意的引导,不需要有意的培养,不需要学习,不需要记忆,只要到了这个时刻,自然而然的就会在心中冒出类似的念头。

    这个邪恶的黑暗道理,在遇到小流氓小混混一身痞气的人的时候尤甚,万试万灵百试不爽。

    以为自己已经从软弱走向刚强的胡博超也不知道,面对世界,坚持本心,确实是刚强,但是,刚强需要的不仅仅是手段狠辣,还需要更多的智慧。

    胡老大千错万错,没有老老实实的按照调戏罪报官。梁驰父子嘴巴不干净,那就让官老爷根据大清律法,规规矩矩的治罪就是,不用管世情舆论如何,不用管官老爷最后如何宣判,就算梁驰父子被无罪开释也罢,只做正确的事,让人知道,老胡家的女儿,不允许任何人平白的肆意羞辱,就足够了。所谓亲君子远小人,胡家立身正,自然会有君子结交。

    但胡老大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一样,认为即使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名节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玷污。

    大名鼎鼎的海瑞,就因为5岁的女儿吃了男仆役的一块糕饼,就硬生生饿死了女儿,这足以说明,华夏土地上女子生活的艰难。

    胡老大自认为考虑周到,既顾全了女儿的名节,又教训了梁驰,反正都是坐牢,什么罪名无所谓,可谓上策。

    但这个思维错的离谱。

    梁驰的想法是,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诬告我盗窃?

    旁观的劳苦大众的想法是,胡家耍横,仗势欺人,诬陷善良。

    梁驰绝对不会认为,他每天都要说几百遍的□□屁股是如何大的错误,更不会认为,他每次见到漂亮女人,就要同伴狠狠意淫几百遍的各种更不堪的词语,是非常的低级下流。

    阶级的不同,环境的不同,造成了认知的不同。

    作为官二代和知识分子的林徽因的父亲,能够在女儿的片言只语中意识到梁驰的恶劣,赞同胡博超的处理方式,并暗中出力。

    作为没有文化,接触的都是满嘴江湖义气,把下流无耻当做理所当然的梁驰等人,是绝对不会认为,嘴上说几句下流话,就是调戏,就是羞辱,就是犯法,就该坐牢的。

    所以,梁驰根本不知道胡灵珊揍他的理由,更不知道胡博超把他送进大牢的缘由,只是异常坚定的认为,胡博超莫名其妙的诬陷了他。

    在以讲义气的江湖人自居的梁驰心中,胡家任何的和解行为,都不会得到他根本上的谅解,因为双方的价值观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

    “里面是杭州武林门胡家吗?”寂静的江面,有人高声叫着。

    “在下正是胡博明。”另一条船上回应着。

    “老二,一切可好?”胡博超靠拢船只,笑着问道。

    胡博明怒:“你怎么才来,刚才都吓死我了,还以为遇到了水贼。”

    水贼自然不会指名道姓,但张之洞的人马装的水贼,就更可怕了。

    胡博超大惊:“形势凶险至此?你在湖北到底做了什么事?”

    胡博明苦笑:“还不是开工厂闹的。”

    胡博明静夜反思,张之洞这是故意在逼他走,为什么呢,当然是在开设工厂的过程中,他得罪了太多的人。

    在以为西洋物什都是奇技淫巧,以为通过火车就会影响风水,以为洋人都是绿眼睛的妖怪,以为祖宗的做法万万不能改变的大清国,开办矿山、工厂,推广西学的胡博明等人,在善良淳朴忠厚老实的大清子民眼中,与汉奸无异,人人得而诛之,天知道到底是哪方大神给了如许的压力,连张之洞都必须放弃他了。

    而这些华夏传统的坚定卫道者,从来没有一颗包容的心,对“洋人派来的奸细”,历来赶尽杀绝,绝不为因为胡博明的退却而终止。

    胡博超大笑:“一群腐儒而已,我还以为你打了张之洞的儿子。”

    只要不是官场的力量,就好办多了。胡博超一口气带了十几个伙计,又雇了三十几个镖师,一行五十几人,自问兵强马壮,区区民间纠纷,怎么都不至于被人秒杀了。

    “听说你在杭州卖假药,忒也无耻!”胡博明瞪眼,为了区区几两银子,至于忍受千夫所指吗?

    胡博超微笑,在胡博明耳边低声说了个数字。

    “居然有这么多?”胡博明倒吸一口冷气。奸商!太无耻了!

    胡博超笑:“又不是治病的药,左右不伤人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冲着银子,我是不要脸了。”

    胡博明亲热的笑:“一家人两兄弟,借几两银子使使?”

    “滚!”

    远处的江面上,忽然有了灯火,有数艘船迎面而至。

    微笑着聊天的胡家兄弟同时住嘴,脸色凝重。

    船队平静的交错而过。

    胡博超舒了口气:“没事。”

    胡博明重重点头:“没事。”

    ……

    紫禁城。

    慈禧问着:“有李鸿章的折子吗?”

    太监低声道:“奴才没见着,想是没有。”

    慈禧重重的一掌拍在靠手上。

    李鸿章这个狗东西,难道不明白她宽宏大量的心思,居然到了现在,还不上折子请罪。

    “罢了,那就让李鸿章自作自受吧。”慈禧想着。她花了偌大的心思,故意提前泄露消息,点醒李鸿章,希望李鸿章悬崖勒马,浪子回头,没想到,一片丹心照沟渠。

    只是,李鸿章哪来的狗胆,想要违逆她的旨意。是谁在给李鸿章撑腰?

    慈禧脑海中蹦出了大清朝流传万年的政坛金句:“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恭亲王这个鬼子六,重掌军机处,上窜小跳的不安分;光绪这个小崽子联合了一帮小猴子,想要变法……

    嘿嘿,闹腾的好!

    慈禧发狠,就不信这大清的天,能跳的出老佛爷的手掌心。

    “来人,传旨!”

    ……

    胡博明顺利到家,一路平安无事。

    胡老太太忙着烧香还神,胡老爷细细听着胡博明在湖北的作为,认真的思索,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胡灵嘉躲在胡灵珊背后,怯怯的偷看着胡博明和李曼。

    李曼心酸无比,刚才大喜的抱住五年不见的女儿,不想胡灵嘉惊恐的挣脱出来。

    5年不见,这母女的感情,果然是淡了。当年才3岁,整天腻在李曼的怀里,由着李曼摆弄小手脚的小小女孩,如今毫不犹豫的抗拒着李曼的拥抱。

    都怪胡灵珊!要是当年把胡灵嘉带在身边,怎么会出现这般痛心的局面。就不信眼前这健健康康活奔乱跳的小丫头,会在路上病死。

    李曼愤恨的想着,只觉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

    胡远志心疼母亲的委屈,怒视胡灵嘉:“过来,给母亲认错。”

    胡灵嘉吓得赶紧缩回了胡灵珊的背后。

    “居然有人敢在本大师姐面前,欺负本大师姐的妹妹。”胡灵珊大惊,这是幼年教育不够深刻,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范。

    已经16岁的胡远志嗤笑,这个小不点堂妹,从小就没人管,果然完全不知道礼义廉耻。

    “胡灵珊,我是你哥哥,你要……”

    piu!

    胡远志秒跪。

    胡远志趴在地上,被踩住了脑袋。

    “记住,见到我要喊大师姐,不敢立刻打扁你!在本大师姐面前,你不过是只小虫子,再敢放肆,打断你两条腿!”

    胡远志远古的记忆终于苏醒了。5年前,就是5年前!也曾因为类似的一句话,被眼前的小丫头踩着脑袋痛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还有没有天理!

    胡灵嘉大笑:“姐姐。”

    “过来,扁他。”胡灵珊瞪眼,被人吼了几声就怕了,简直丢了华山派的脸。

    “从今天开始,每天跑步增加一倍!”

    胡灵嘉泪奔:“不要啊!”

    流泪满面的胡灵嘉奋力痛扁胡远志:“都是因为你,害我被姐姐罚!打死你!”

    李曼目瞪口呆。

    胡博超不以为意的道:“兄妹打打闹闹,不妨事。”

    胡博明怒:“不妨事个头,现在是我儿子被人痛扁!”

    “有本事,叫你儿子打还啊,我绝对不介意。”胡博超洋洋得意的道。

    胡博明大怒,这是欺负他儿子不会打?转而大笑:“我儿子是打不过灵珊,不过,你这当爹的,估计也打不过吧。”

    胡博超面红耳赤:“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熟归熟,小心我告你诽谤!”

    胡博明笑眯眯的盯着胡博超,就是不说话。

    胡博超越想越是不忿,当晚饭都少吃了一碗。说我打不过女儿,岂有此理,我是疼爱女儿,不忍加一指之力!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色渐明,这才昏昏睡去。

    “我去店里看看,你可不能再欺负远志。”临出门前,胡博超见到胡灵珊,跨出门的脚又缩了回来,认真提醒着。好歹是哥哥,妹妹打哥哥,总是不对。

    胡灵珊挥手:“男孩子就要多挨打,才不会做错事。”

    胡博超嘿嘿的笑,心想这话居然有那么些道理,转身出门。

    街角有一个少年,低着头走路,不经意撞到了胡博超。

    “啊!真是对不住,我没有看路。”少年急忙赔礼道歉。

    “咦,你不是陈本吗?”胡博超意外的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本淡淡的道:“在下得罪了东家小姐,自问定然是学问不够,做人也不够圆滑,一直在家认真读圣贤书。”

    穿着破旧的衣衫,淡然说话的陈本,身上自有一股凛然傲气。

    胡博超点头:“有道理,你好好学些,日后自会前途无量。”自行去了店铺。

    陈本大惊,忒么的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这种时刻,胡博超不是应该被他褴褛的衣服所感动,被他卓然的气节所折服,被他英俊的外表所迷惑,幡然悔悟,是刁蛮的女儿欺负了朴实的少年,必须重重弥补,一举将受了委屈的少年提拔到店铺总掌柜,然后继续委以重任,直到把钱财把女儿把性命俱托付给他吗?

    看着轻松走远的胡博超,陈本心中升起了一股戾气,这是你们逼我的,那就怨不得我了。
章节目录 第10章 恶魔回归
    一条恶狗呲着牙,猛然冲了出来。

    某个男子吃了一惊,手上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淡定的伸手:“趴下!”

    恶狗乖乖趴下。

    “打滚!”

    恶狗,打滚,舔手,摇尾巴。

    这条脏兮兮的大狗,怎么看都是野狗。

    男子大惊:“不是吧,这么猛?”左看右看,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小不点,不可能这么厉害。

    身边的同伴嘲笑:“这都不知道,这丫头是本地的狗王,就没有哪条狗敢在她面前放肆的。”

    又一个男子大笑:“什么狗王,我看是狗妈还差不多。”

    同伴面如土色,硬生生挪开几步。

    “忒么的嘴这么贱,打死你丫的。”

    piu!

    狗妈男子秒跪。

    胡灵珊招呼胡灵嘉:“以后见到有人给你取外号,记住了脸,回来叫我,我扒了他的皮。”

    胡灵嘉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的眨着,用力点头。

    男子同伴擦汗:“老胡家的女儿也太凶残了,老胡也不管管。”

    “管?老胡怎么会打女儿,他打得过吗?”有人鄙视。

    更多的人议论纷纷,老胡的女儿厉害着呢,老胡怎么会教训女儿,反过来还差不多。

    角落,胡博超翻起衣领,偷偷的溜走,心里只觉自尊心跌倒了脚底板。

    当爹的不敢打女儿,当爹的被女儿教训?这算什么话。胡某是这样的人吗?

    胡博超下定决心,一定要痛打胡灵珊,以振家风。

    “过来。”胡博超怒视胡灵珊。

    “干嘛?”胡灵珊问道。

    瞅瞅女儿犹带着婴儿肥的稚气面孔,胡博超毫不犹豫的道:“乖女儿,这些钱给你,自己买糖吃。”

    胡博超心态转换很快,当爹的怎么能打女儿?别说女儿从来都是聪明可爱温柔善良老实巴交,就是哪一天真的做错了事,也要说服教育为主嘛。

    “灵嘉,大伯伯有事找你帮忙。”瞅到胡灵珊出门,胡博超腼着脸,诱惑胡灵嘉。

    “好啊好啊。”胡灵嘉天真无邪。

    不久后,武林门的街坊邻居听到了胡家的院子里,响起了胡博超愤怒的吼声:“胡灵珊,老子叫你拿杯水,你居然拿了这么烫的,想烫死老子吗?看老子不打死你!”

    噼里啪啦,呼哩哗啦。

    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砸烂的声音。

    “呜呜呜,爸爸别打了,好疼!”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大哭。

    “看我胡博超不打死你!”怒吼声。

    哎呀,这是老胡家在教训女儿了?一群邻居议论纷纷。

    胡家院子里。

    胡博超贴在墙根,用力砸桌子,大吼:“打死你,打死你。”又压低嗓门,催促道:“灵嘉乖,用力哭。”

    胡灵嘉兴奋的眨巴眼睛,卖力的假哭:“呜呜呜,好疼,别打了。”

    “要说爸爸别打了。”胡博超提醒,这是重点重点重点。

    “爸爸别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胡灵嘉反应灵敏。

    胡博超满意:“你想买什么告诉大伯伯,回头就给你买!”

    胡灵嘉兴奋的点头,用力砸凳子。

    胡博超累得喘气,幸福的想着,这回再没人会怀疑他不敢打女儿了吧,只觉自尊心piupiu的往上涨。

    “白痴!”有人深深鄙视。

    胡博超一回头,胡老爷胡老太太胡博明李曼胡远志胡灵珊站在一边看热闹。

    胡灵嘉大叫:“姐姐!”

    胡博超老脸通红,努力挤出笑容:“哇哈哈哈,我和灵嘉唱大戏呢,灵嘉,对不对?”

    背着众人,努力对灵嘉挤眉弄眼。

    “是啊,是啊。”胡灵嘉咬手指。

    胡老太太用力咬住牙齿,用尽全力,淡淡的道:“哦,哦。”转身进屋。

    胡老爷鄙视:“白痴。”

    胡博明鄙视:“白痴。”

    李曼用力捏脸,扯住脸部抽筋的儿子,进了屋子。

    胡博超轻咳一声,这是信了,还是没信?不想知道真相啊。

    隔壁邻居敲门:“胡家老大,胡家老大。”

    胡博超大喜,这是来劝着别打女儿的吧。隔着门大声叫道:“谁也别拦着,今天一定要打死胡灵珊。”

    隔壁邻居鄙视:“省省吧,几十年邻居了,谁不知道谁,你要是敢打女儿,太阳就从西面出来了,我说,灵嘉哭这么久,嗓子都要哑了吧,快开门,婆婆有胖大海,以后别陪你大伯伯胡闹,嗓子坏了,没地方赔去。”

    胡博超掩面而走,当晚晚饭缺席。到了半夜饿极,起来吃冷饭不提。

    ……

    卖鱼桥,简陋的茶水摊。

    “你是谁?”中年男子不客气的问着。

    对面的少年微笑:“我要干翻武林门胡家,你有胆子一起干吗?”

    中年男子认真的打量少年,衣服打着补丁,但还算干净,气质也不像是道上的人,更不像衙门的探子。

    “你到底是谁?”中年男子问道。

    “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到家里坐坐叙旧,结果就被人打得半死,诬告了盗窃,坐了牢,花了大钱才好不容易出来,受了这么大的冤情,遭了这么多的罪,卖鱼桥鼎鼎大名的,最讲义气,最豪爽,最像个男人的梁驰,难道连报仇都不敢?”少年继续自顾自说着。

    梁驰狠狠的盯着少年:“你究竟是谁?”

    “怎么样,有胆子干吗?”少年冷冷的道。

    梁驰沉默了半晌,道:“怎么干?”

    少年微笑:“以梁老大的名声,召集十几条好汉,想必容易的很,我们半夜冲进去抢光了胡家。”

    梁驰冷笑:“这么点事,我自己都能干,你有什么用?”

    少年笑了:“我知道哪一天,胡家的银子会放在家里。”

    白痴,难道以为胡家像你们一样,所有的银钱都放在枕头底下?店铺的银子汇拢到胡家,然后再存入银号,都是有固定时日的。

    梁驰再次沉默,胡灵珊可不好对付。

    少年看穿了梁驰的心思:“胡家的丫头再能打,也是一个十来岁的丫头,也只有两只手两只脚,一群大老爷们会打不过一个小丫头?要是胡灵珊敢反抗,胡家敢反抗,乱刀下去,鸡犬不留。”

    梁驰缓缓点头,双拳难敌四手,就是杨家将冲进金沙滩,也被乱军砍死了。

    “至少有上千两银子啊,这辈子都不一定赚的到。”少年淡淡的道。

    上千两银子的数目,并没有让梁驰心动,这个数目远远低于他的预计。

    但是,梁驰想到了更赚钱的主意,这个主意没有必要与眼前的少年分享,他完全可以和儿子两人悄悄的干。

    “你是谁?”梁驰缓缓的又问道。

    “我是陈本。”少年微笑着道。

    ……

    半夜,有人敲门。

    “谁啊?”

    “是我。”敲门的人大哭着道。

    胡家人大惊,是赵媛馨。

    “姑婆。”赵媛馨抱着胡老太太大哭,嫁人十几年,老老实实相夫教子,没做过错事,忽然被婆家赶了出来。

    为什么?

    赵媛馨茫然,完全不知道。

    胡博明瞅瞅胡博超,慢慢道:“我听说,苏雨定要娶小妾。”

    胡博超一振,看着胡博明。

    胡博明道:“我听老张说的。”那就不会错了,老张和苏雨定走得很近。

    “你没答应?”胡老太太有点明白了。

    “我答应了啊。”赵媛馨更茫然了,老公要娶小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她心里再不痛快,看在公爹公婆的面子上,也忍了,十几年夫妻,儿子也大了,难道为了这点小事大闹?

    胡老太太定定的看着赵媛馨,用力一巴掌打了过去。“记住,女人什么都可以答应丈夫,就是这件事绝对不行。”

    赵媛馨捂着脸,百感交集。

    苏雨定花心负心,但贤惠的赵媛馨没有阻止,为什么苏家还要把她连夜赶出来?瞅瞅赵媛馨不过一身单衣,连个包裹都没有,简直是真正的净身出户了。

    胡博超冷冷道:“这还用问,当小妾,哪有当正房的好。”看着赵媛馨,胡博超袖子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当初,苏家可是答应过,只娶赵媛馨一个,苏雨定与赵媛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赵媛馨哭得累了,沉沉昏睡过去。

    胡老太□□置好赵媛馨,出了房间,心里只觉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赵媛馨父母早丧,从小就在胡家长大,胡老太太几乎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女儿。

    悔不该把赵媛馨嫁给苏家!

    胡老太太厉声道:“胡家的女儿,不能被人这般欺辱。”

    胡博明看看胡博超,重重点头:“我去连夜召集伙计,砸了苏家,你们就在家里待着,照顾媛馨。”

    胡博超透过窗户,看着赵媛馨露在被子外的头发,二十几年前,这乌黑顺溜的头发,在他的手中肆意的扯着,胡乱的打着结。平静的道:“一起去。”

    胡博明嘴唇颤动,终于道:“好。”

    胡老太太用力道:“老二媳妇在家带孩子,照顾赵媛馨,我们都去。”

    胡老爷点头,道:“多找些人手,雇些人也行,先把媛馨的儿子抢回来。”

    打架这种事情,胡家全家加起来,都打不过胡大师姐一个。

    要带上胡大师姐吗?

    胡博超摇头。大人的事情,带上小孩子算什么?难道要胡灵珊打烂了苏家,然后说,这是小孩子胡闹,多个转圜余地?

    开玩笑!哪有当父母当祖父母的,这么利用孩子的?

    这种龌蹉事,拿小孩子当借口最人渣了。

    胡家为女儿家出头,名正言顺,要什么转圜余地,要什么借口?

    小孩子就老老实实做小孩子家的事情,纯真的面对纯洁的世界,没有必要过早的见识到世界的丑恶。

    胡博超冷冷的想着,他是胡家老大,这件事情,就该他承担。

    夜色中,几点烛火的光芒慢慢在杭州各处亮起,又慢慢的汇拢在武林门。

    “见了苏家的人,除了小孩子不打,其余不论男女,全部给我打翻了!”胡博超大声道。

    “拿上!”胡博明递给胡远志一根粗大的棍子,十六岁了,都算是大人了,该给家里出点力了。

    灯火中,几十人急急的远去。

    远处黑暗的角落中,十几人紧张的趴在地上。

    “吓死我了,还以为被发现了。”一个汉子小声的道。

    领头的中年男子抹掉额头的冷汗,低声笑道:“怕个毛。”

    一个少年努力呼吸,勉力平静的道:“别慌,他们中了我的调虎离山计,现在家里没人,正好动手。”

    一群人佩服的看着少年,这少年年纪虽小,也不能打,但聪明绝顶,很有军师的味道。

    少年看看天色,道:“再等一会,等他们走远了,再动手。”心里再次确定了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老天爷都在帮他,关键时刻,胡家莫名其妙的出了意外,于是他反应敏捷的将功劳揽在身上,这些粗鲁的汉子,很有可能会是他未来大展拳脚的班底,他需要全方位的震撼住这些人。

    ……

    “砰!”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门内的人慌张的问着,隔着围墙,就能看见外面灯火通明。

    “砸开!”胡博超厉声道。

    大门被几下子砸开,几十人蜂拥而入。

    “这不是亲家嘛,这是干嘛呢?”苏家的老爷早就有所猜测,见了站在人群前面的胡博超,又找到了胡老爷胡老太太,硬着头皮问道。

    “给我打!”胡博超怒喝道。

    苏家老爷肩膀上挨了重重的一棍,惨叫着倒地。

    “别打!别打!”苏雨定冲了出来,早知道胡家不会罢休,那么就把话说清楚,要赔多少银子都行,反正他是定要休妻再娶了。

    一根棍子夹着风声,猛然对着苏雨定的脑门落下。

    苏雨定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躲闪。

    棍子一偏,砸在了苏雨定的肩膀上,打得他惨叫着倒地。

    胡博超怒视胡博明,要不是这小子忽然推他,这一棍子保管叫苏雨定脑袋开瓢。

    “冷静!别闹出人命!媛馨不能做小寡妇!”胡博明提醒道。

    “小寡妇就小寡妇,胡家养她一辈子都成。”胡博超瞪眼,但手下却有分寸了,只往苏雨定的腿上打。

    胡博明叹气,这种打法,说不定就残废了,但只要不死,残废了没啥。

    胡家带来的人手都很克制,看似打得凶,其实没打要害,很快,苏家上下十几口人,全部被打趴在地上惨叫。

    “乖孩子,到太姑婆这里来。”胡老太太揪住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这是赵媛馨的独子。

    孩子拼命挣扎,红着眼睛,就想动手。

    “啪!”孩子的屁股上重重挨了几棍子。

    胡博超红着眼睛,杀气腾腾的道:“不老实,就打死了!”

    孩子吓住了,不敢再挣扎,被几个胡家的人用力抓住,拿过绳子绑住。

    胡博明瞅瞅自家上蹦下跳的儿子,叹息,都是十来岁的男孩子,已经很懂事了,只怕这回帮了赵媛馨,却被赵媛馨的儿子狠狠的记在了心里,只是,只能且顾眼下了。

    “全部砸烂了!”胡老太太厉声道。

    众人大声应着,噼里啪啦的乱打,转瞬间,苏家满地狼藉。

    ……

    “砰砰砰!”

    “谁啊?”李曼问着。

    “胡家老大教人打伤了,你快点开门。”门外有人大声的回答。

    李曼大惊,急忙去开门。

    十几个汉子狞笑着冲进了胡家。

    “你们是谁?”李曼发现情况不对。

    “把银钱都拿出来,否则全家上下,鸡犬不留!”梁驰厉声道。

    “你是梁驰!”李曼颤抖的道。

    “老胡家总算还记得我。”梁驰狞笑。

    “要银子,全部拿去,莫要伤人。”李曼急忙说道。

    “银子要,人也要。”有人立刻老套的淫(笑)着。

    梁驰也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眼看这胡家连男人都没有一个,一屋子女人,不好好享受一下,怎么对的起自己?

    “呦,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细皮嫩肉的,和窑子里的粉头不一样。”

    “梁老大,银子我少分点,这个妞我先上。”

    梁驰大笑着点头,玩完了女人,再偷偷的把几个人全部带走,叫胡家掏一笔银子赎人,至少也要敲他一万两银子,要是胡家不给,就把这些女人全部卖到窑子里,让全杭州都知道胡家的女人成了最下贱的娼妓,谅胡家一定丢不起这个人,一定乖乖的卖房子卖地,够他们父子逍遥一辈子了。

    陈本也大笑,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东家少奶奶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舒爽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就是不把他这个世上最聪明最能干最善良最英俊、注定了要做大事、要做人上人、要治理国家、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不放在眼里、不屑一顾、踩上一脚的胡家的少奶奶!

    想到恶狠狠地折磨(蹂)躏这个自以为比他高贵的女人,陈本心里一团火热,他的无上大业,就要从今天,从这里,开始了!

    “真是好怀念啊!”有个小女孩的声音,不和谐的突然插入到满院子的□□中。

    胡灵珊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地狱的味道,好久没有闻到了。”

    这个女娃是吓傻了?

    梁驰等人狞笑,手里的尖刀在烛火中闪着光芒。

    “老大,我先尝尝鲜!”有急色的汉子毫不在意的去扯李曼的衣服。

    咔嚓。

    那色棍的手臂折断。

    胡灵珊挡在李曼的面前,微笑着道:“灵嘉,你和妈妈姐姐到房间里去,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唱首歌给姐姐听,好不好?”

    “好!”小灵嘉扯住李曼和赵媛馨,躲进了房间。

    几个贼人反应极快的去抓她们,嗖!被踢飞到了墙上。

    “还以为这辈子能平平静静的做个普通人,看来,本大师姐注定就是要做大魔头啊。”胡灵珊低声笑着,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夺过来的钢刀。

    “一起上,砍死这丫头!”梁驰见事情不妙,大声叫着,手上却扯住儿子,悄悄的后退。

    十几个汉子狂叫着冲上去。

    人头飞起,鲜血飚射。

    敢在本大师姐面前奸(淫)掳掠的,全部去死去死去死!

    敢打搅本大师姐平静生活,逼着本大师姐砍人的,全部去死去死去死!

    断手断脚人心人肝大肠小肠飞起!

    一眨眼的功夫,院子里宛如地狱。

    陈本飞快逃到门口,一道寒光在他眼前闪过,疾奔的身体忽然扑倒。

    胡灵珊砍断了他的双脚。

    “不要杀我!我是命中注定的天才,我会成为军机大臣,我会带领大清打败洋人,我会娶你为妻的,你会成为皇后的,你不能杀我!”

    又是一道刀光。

    陈本被腰斩,肥肠满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是上天注定的人才,我是与众不同的,我不会死,我是……”陈本完全不敢相信的说着,奋力的将半身爬向门口。

    又是刀光。

    陈本的手断。

    血泊中,陈本终于缓缓的停止了呼吸,犹自带着惊讶与不可置信。

    又是刀光,梁驰父子手脚俱断。

    “是你胡家诬陷我!是你胡家下流卑鄙无耻!是你胡家欺负老实人!是你胡家……”梁驰自知必死,悲愤无比,大声怒吼。

    “那又怎么样?敢调戏本大师姐的,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圣人,照样一刀砍死!”

    刀光再现,梁家父子腰斩。

    “因为本大师姐是绝世魔头,从来不讲善良正义!”

    黑夜中,星光不见,唯有几盏灯笼打翻落在地上,燃烧着,发出小小的光芒,和温暖。

    胡灵珊站在黑暗中,举起早已斩出缺口的钢刀直向苍天。

    “我是举世无敌雷电霹雳剑光一闪人头落地杀人全家鸡犬不留神功盖世魔高一丈剑法第一华山派大师姐胡灵珊!我回来了!”
章节目录 第11章 胡小妖怪
    “你们这群王八蛋,人多欺负人少,有胆子放开我单挑!”

    苏国方大大咧咧的骂个不停,他很清楚,作为赵媛馨的独子,他是极其特殊的,胡家人绝对不会当真往死里打他。

    胡博超脸色铁青,十几岁的孩子,已经知道向着宠爱他的爷爷奶奶和父亲了,平时再怎么疼爱他,胡家终究和他不亲,这点,胡博超早有预料,但是,胡博超没有想到,这孩子一丝一毫都没有同情生母的意思。

    “来人,掌嘴!拿袜子堵住他的嘴!”

    啪啪啪!

    苏国方安静了。

    胡老爷和胡博超胡博明低声商议,打赢了,还要善后,到底苏家为什么会把贤良淑德的赵媛馨赶出家门,还是要打听明白的,毕竟,赵媛馨都同意纳妾了,简直贤良淑德的不要不要的,这都被赶出来,太不合理了。但现在这个场合,必然是问不出什么的。

    “带回去,慢慢问。”胡博明果断道,大晚上搞这么大的阵势,说不定就有人报官了,必须立即回去,到了自家地头再说。

    几十人夹带着苏家老爷和苏雨定苏国方,迅速离去。几个腿脚快的,被打发去找大夫,总不能让苏家爷孙挂了。

    胡博超又派了人去衙门那里疏通,务必连夜把事情摆平。

    距离武林门远远地,便听到一片狗叫声,似乎整个武林门所有人家的狗都在狂叫,奇怪的是,家家户户都不见点灯,门户关的紧紧的。

    这奇诡的夜色,让老胡家心里发毛。

    再走几步,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越是靠近胡家,这血腥味越是深入肺腑。

    胡博超心跳加速,脚下更软了几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身边的人急忙伸手扶住,胡博明同样白着脸,低声道:“别……怕,没事……的……”

    胡博超推开身边的人,小跑着到了门口,颤抖着推开了门。

    众人急急的跟上,今夜真是稀奇,先是跟着老胡家砸了姻亲苏家,忽然老胡家似乎又出了变卦,事不关己的打手众们,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但好奇明显占了上风。

    老胡家的院子里,挑着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下,满地血红,人头遍地,断肢满院,宛如地狱。

    院子当中,摆着一张太师椅,一个身影大摇大摆的坐着,陷在半明半暗的交界处,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钢刀,冷冷的对着众人。

    众人只觉变体生寒,如同被厉鬼缠身,心跳陡然停止半拍。

    一路上拽得不行的苏国方直愣愣的瞅着地上的人头,眼前一阵发黑,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灵珊?”胡博超颤声道,语气中又是惊喜,又是惶恐。

    胡灵珊微笑,杀气弥漫。

    “啊!”打手众中有人尖叫,立刻带动了其余人的崩溃。

    “杀人了,快逃啊!”几十人连滚带爬的逃走。

    静悄悄的武林门,依旧没有动静,只是狗叫声又大了几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一直有恃无恐的苏国方陡然明白小命到了尽头,地狱已经打开了大门。

    0001秒之内,苏国方全身鲜血倒流,智商陡然拔高到999,猛然扑倒在地上:“老大,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就是你最最最最最忠心的小弟苏国方啊!”

    ……

    这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老胡家的神经被证明有大象腿那样粗壮,全家上下,包括老弱妇孺在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吓到崩溃,只是手脚控制不住的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苏家事情不用考虑了,算个毛?

    这院子里的死人,怎么和官府交代?

    胡灵珊受到了高度的评价,板荡见豪杰,危难现英雄,为了全家砍死个把人,干的好!总不能让全家妇女被贼子祸害了。

    但这事说出去,怕死不妥。

    杀贼没什么,不用怕官司,但是这胡灵珊的名头只怕是完蛋了,杀人狂魔还算好听的,各种更奇葩的称呼绝对可以刷新三观。

    胡大师姐毫不在乎:“没事,本大师姐本来就是杀人狂魔。”

    没事个头!

    胡博超怒,以后还有谁敢娶你!

    世道就是这么奇妙,要是胡灵珊是个男子,杀人狂魔的名头,只会让她立刻成为岳武穆再世,嗖的就进了朝廷,成为最年轻的将军。而作为一个女子,除了被人当面微笑,背后指指点点,做一辈子老姑婆,还能指望什么?

    不好好处理,说不定就会有人跑到胡家门口跳大神喷狗血了。

    胡博超道:“这些人都是我杀的,胡某其实武功盖世,心狠手辣,江湖人赠我匪号,杀人满门胡不归。”

    胡老大的匪号已经一大群,假药贩子、无良奸商……再多一个杀人满门,属于虱多不痒,大不了以后生意上的事情全部交给胡博明,未必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果。

    一家人鄙视:智商不在线。

    老胡家的打手几十双眼睛,武林门几百户人家,都可以作证,胡老大属于恬不知耻的冒名顶替。

    赵媛馨笑:“还是我顶。”

    李曼愕然,想出头,看看一脸兴奋的给胡灵珊敲背的胡灵嘉,又沉默了。

    要是她做了杀人魔头,灵嘉只怕找不到婆家,这不过是把胡灵珊的麻烦转移到了胡灵嘉的身上,即使抛去私心,这依然算不上什么好办法。

    胡博超瞪眼:“你有儿子有婆家的!”以为挂个杀人魔头的名声,婆家很开心吗?

    赵媛馨笑:“都被赶出来了,哪里还有婆家,舅舅,姑婆,你们一定要收留我啊。”

    胡老太太流着泪摇头反对,今年遭什么孽了,就是不肯让老实人天天平平过日子。

    胡灵珊不耐烦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大师姐砍人从来不用人背黑锅,少来狗血,也不想想,聪明人这么多,瞒得过谁。”又瞪胡灵嘉,用力点。

    胡灵嘉卖力的敲背。

    天亮的时候,十几个衙役威风凛凛的进了老胡家,扫了一眼尸体残骸,立刻变了态度,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这些披着虎皮的狗腿子们最机灵,良民可以欺负,石头里都榨出油来,随便砍死十几人的杀人魔头,万万不能惹。

    “那个谁谁谁,什么时候需要传唤我过堂,招呼一声。”胡大魔头瞪眼。

    衙役班头忠厚的微笑着:“乡里乡亲的,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大小姐,这群匪人还要麻烦大小姐出马,真是罪该万死,我立刻派人把这里打扫干净。”

    胡大魔头挥手:“动作利索点,脑袋先在门口挂几天,记得要找根长点的杆子。”

    班头认真的点头:“是。”

    杭州知府犹豫了半天,按照大清律法,胡家砍死闯门的贼人,是没罪的,还要褒奖其勇猛正直,但是,这勇猛正直的是个把人砍成十几断的小女孩,味道就有些怪了。

    师爷建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清朝当官,能装没看见,就装没看见,何必多事。

    杭州城很快有了新的谣言,老胡家的丫头,是真正的妖怪,不然那些贼人五大三粗,手上明晃晃的刀子,会打不过一个丫头?那是因为胡家丫头是妖怪!

    白胡子老头?古老传承?呸!信你丫才怪!

    路口卖跌打药的也说是八卦掌的嫡系传人,一掌打碎几块瓦片的,你让他砍十几个人试试?被十几个人砍死还差不多!

    “知道胡家的事情了吧?”酒楼中,有人小声道。

    “早知道八百年了。”同伴鄙视。

    “那你知道胡家丫头吃人心吗?”那人又道。

    “这个倒是不曾听说。”

    “嘿嘿,知道哪些贼人被砍成十几断了吧?知道为毛要砍这么多断,一刀砍死多省力?”那人道。

    酒楼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因为砍成十几断,就没人会注意尸体里少了些什么。”那人淡淡的道。

    “少了什么?”有人问道。

    “少了人心!所有被砍死的贼子都没有心,翻遍乱葬岗,就是找不到他们的心!”那人阴森的道。

    心去哪里了?

    立刻就有人想到了吃人心下酒的梁山好汉,以及万年树妖,画皮什么的。

    忽然有人大哭:“完了,完了!”

    干嘛?

    “我前几年骂过老胡家,这次胡家女妖现了原型,一定会吃了我全家。”

    众人一脸的同情:“快些办理后事吧。”

    敢骂杀人魔头家,真是傻大胆傻白甜图样图僧破。

    “当家的,你说,我们要不要搬家?”武林门的一户人家中,妇人小心的问丈夫。

    丈夫莫名其妙。

    “老胡家可是出了妖怪的……”妇人道。

    丈夫笑了:“没事,我家和他家又不相识,没仇没怨的,就算真是妖怪,也和我家没关系。”

    妇人道:“我家是和老胡家没关系,但是,来降妖除魔的高人不知道啊,要是打起来……”

    丈夫立刻变了颜色:“我立刻去找房子,我们搬家!”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算善良仁慈的白娘娘和法海斗法,也要水漫金山。

    要是有个龙虎山的*师降下天雷除妖,武林门一带方圆数里化为齑粉,完全不是夸张。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同样想到这点的,或者很快打听到这点的,数不胜数。

    杭州武林门地价房价暴跌,跌倒原价的十分之一,依然没人肯接手。

    胡大师姐大喜:“买买买!有多少买多少!”别人不要的房子,全买了!早就想舒舒服服住个大屋子了。

    一个月后,老胡家尽收武林门的房产,人称胡半城。假如这个产业能延续到另一个时空,总价值购买整个日本东京不是梦想。

    “真的要把所有产业都给赵媛馨?”苏家老太太心疼的问着。

    “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除了如此,还能怎么样呢?”苏老爷叹息。

    不用老胡家拷问,胡大师姐微微一笑,苏家爷三立刻原原本本的交代了。

    苏雨定是个进步中年、文学中年,接受了西方的先进文化和思想,自我意识觉醒,强烈追求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极度鄙视封建包办婚姻,认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与赵媛馨的婚姻是不幸的,是悲哀的,是没有爱情的,是无法再继续下去的,他勇敢的选择了真爱。

    一妻一妾,享齐人之福,不行吗?怎么可以!那是真爱,真爱怎么可以做妾!

    赵媛馨贤惠到毫无怨言的允许纳妾了,怎么可以毫无理由的赶走?当然要赶走!允许纳妾这种不尊重妇女的封建思想,怎么可以存在?

    极度尊重女性,渴望神圣的爱情的苏雨定,怎么能和有允许丈夫纳妾的腐朽思想的赵媛馨呼吸共同的空气?

    苏家老爷老太太不同意?那就饿死撞墙死嚎哭死淋雨死心丧若死行尸走肉。

    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和奇妙,思想进步的苏雨定做出了跨时代的选择而已。

    这只是在清末追求爱情追求自由的无数青年中年老年中的小小一个休妻再娶案例而已,丝毫不稀奇,丝毫不值得大惊小怪。

    广大报纸舆论强烈支持苏雨定之流,这才是社会的进步风气,这才是真才子风流,这才是时代的进步。

    赵媛馨目瞪口呆。

    胡老太太目瞪口呆。

    李曼目瞪口呆。

    胡老爷胡博超胡博明冷笑。

    从古至今,男子好色就是风流,历经上下五千年,汉人江山蛮夷江山,无不如此。

    这是身为男权社会的主流思想。

    胡灵珊大笑。

    “真是个美妙的世界啊,让我来摧毁它吧!”

    丑陋丑陋丑陋!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丑陋!

    “我砍死苏家全家,你准备寡妇改嫁吧。”胡灵珊认真的对赵媛馨说道。

    “老大,不要啊,给我们个机会改过自新,为老大效力!”苏国方五体投地,裸(体)雪地跪求。

    苏老爷当机立断:“我家立刻把儿媳妇接回去,断断不许苏雨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苏雨定傲然鄙视,人可以死,但是不能没有爱情,就算被胡博超打断腿,不过一条腿,现在他要失去的可是爱情!

    苏雨定被苏老爷暴打。

    “别管这个孽子,儿媳妇只管跟我们回去。”苏老爷喘着气道。

    胡灵珊惊讶:“回去后你们再偷偷的娶十七八个小妾,一包耗(子)药干掉赵媛馨?”

    老胡家集体瞪眼,太有可能了。

    苏老爷叹气,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把苏家所有财产给媛馨,媛馨要是有意外,拿你们全家垫棺材底!”胡老爷道。

    苏老爷瞅瞅胡老爷,长叹:“就这么定了。”

    ……

    苏老太太其实不讨厌赵媛馨,相反,还有些疼爱,但是这种疼爱是在和儿子的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所以,儿子想要幸福的追求爱情,贤良的儿媳妇就必须换人;贤良的儿媳妇要掌握苏家全部财产,苏老太太心里就万分的不满。

    简直是儿媳谋夺丈夫家产的典例,应该告官!

    苏老爷鄙视:“告官,然后全家被胡家的小妖怪砍死?你是没见那一地的人头断手!胡家小妖怪杀人不眨眼的!”

    苏老太太哆嗦了一下,颤声道:“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我全家平安。”

    “没事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苏老爷安慰,“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苏雨定,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关在家里做学问吧,放他出门,简直就是拿全家的人头冒险。

    杭州知府最近很头疼,每天有n多的父老乡亲告状,都是要求官府出面,捉拿胡家小妖怪的。

    毕竟有个杀人狂魔在杭州,谁家也不安稳,谁知道胡小妖怪会不会半夜出来吃人,或者搞个万人血祭什么的。

    有几个乡绅的言辞很激烈,要是知府不管,就告到京城去,就不信大清朝没个人肯捉拿胡家妖孽了。

    杭州知府决定,干脆就干掉胡家满门,当做除妖的政绩算了,就不信胡家小妖怪再能打,能打得过几千绿营兵的。

    作为杭州知府,手里还是有那么几百条洋枪的,妖怪再厉害,能厉害的过洋枪?

    师爷笑:“大人英明,胡家的油水其实也不少。”

    知府微笑,最喜欢抄商人家了,有钱。胡半城,胡半城,武林门那块地再怎么不值钱,地方却不小啊。
章节目录 第12章 不算最差的结果
    “少爷,你不能出去。”几个苏家仆役守着门口,坚决的拦住苏雨定。

    苏家老爷下了最凶狠的命令,苏雨定要是出了门,立刻将家里的仆役全部送到衙门打死。

    苏雨定怏怏的回到书房,重重的长叹,大清朝真是腐朽啊,一群被封建意识毒害的无知妇孺,不明白爱情的重要,不明白自由的宝贵,他明明在搭救她们,却还不领情,一定要待在充满着陈腐气息的、没有感情的旧事婚姻坟墓中。

    看着一脸铁青的苏家,遥想那凶神恶煞的胡家,苏雨定怜悯的叹息,都是一群无法从泥沼中拔出身来的可怜虫,唤醒民智的路途,果真是路遥且长。

    苏雨定给上海的好友们写信,细细讲述了自己的遭遇,悲哀的写道:“……开民智之艰难,如今雨定尽知已。”

    这封信很快被登在了报纸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岂有此理,全国都在寻求出路,都在推崇新文化救国,以风气开放的杭州,居然还有愚夫愚民愚昧至此。”

    “……追求爱情是人类罪高尚的情感,区区的围墙怎么拦得住爱情的到来。”

    “……没有感情,没有共同语言,这样的婚姻如何继续?旧社会的余毒惨烈,莫过于此。”

    “……关得住一个苏某某,难道还能关的住身为人的最崇高感情了?”

    “……不推崇新文化,新思想,民无生路,国无出路!”

    这些还是发表在大报纸上的著名文人的驳斥,用词文雅客气,就事论事,有更多的小报纸干脆的进行谩骂攻击,细数胡家祸国殃民鱼肉百姓的事例数十起,假药和诬陷梁驰的事情,更是被反复拿出来细细解刨,论证胡家阴险邪恶无耻卑鄙,简直和地狱的撒旦仿佛。

    至于那些占大清国999999%的老实巴交华夏人知不知道什么是撒旦,文人们其实是不在乎的,这个是时尚词汇,用了这个词可以将逼格提高无数,用阎罗王实在是太low了。

    胡灵嘉趴在胡灵珊身上,兴奋的问:“姐姐,什么时候把这些骂你的人全部砍死啊?”

    李曼打了个寒颤,尽管那晚胡灵珊没有让她们出房门,她们幸运的没有亲眼看到那满地的恐惧,但是,惨叫声却钻到了她的心里,用想象都能知道,外面是如何的地狱一般。

    要是小小糯糯的胡灵嘉拿把刀,血淋淋的砍人……李曼光是想想,就要崩溃了。

    “混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注意我的口型,是脸皮要厚!谁有空去理那些小猫小狗,有这闲工夫,不如再给我拿碗红豆汤来。”胡灵珊道。

    “好啊好啊。”胡灵嘉兴冲冲的玩厨房跑。

    李曼叫了好几声,都没能叫住胡灵嘉,忍不住微微伤感。在女儿最需要她的时候,被命运隔开,再相遇了,那条沟就在那里,以为努力的跨过去了,其实永远都在前面。

    赵媛馨有些心虚,睁开眼睛,就是堆着假笑的公公婆婆;打开报纸,就是铺天盖地的辱骂她的小小文字。看得多了,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了,十几年慈祥的公婆只剩下虚情假意,全天下的人都在指责她,是不是她真的错了?

    胡老太太瞪眼:“小时候太宠你了,没让你看清这个世道。”

    生活是自己的,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为了别人的一句夸奖,活在地狱里,有意思吗?

    胡博超大怒,决定写信反驳。

    “……言必称新文化,余倒是不明白了,北洋海战的时候,新文化在哪里?《马关条约》的时候,新文化在哪里?‘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时候,新文化在哪里?几千万两银子造颐和园的时候,新文化在哪里?黄河洪涝,几千万灾民嗷嗷待哺的时候,新文化在哪里?四五岁的孩子头上插着稻草的时候,新文化在哪里?几百个大清子民看着洋人殴打同样留着辫子的大清人的时候,新文化在哪里?地里大旱不长庄稼,新文化在哪里?

    丈夫喜新厌旧,抛弃糟糠之妻,糟糠之妻或跳井自尽,或据理力争的时候,新文化却来了!

    逛(妓)院喝花酒,风花雪月,听粉头唱十八摸的时候,新文化又来了!

    原来新文化,就是为男子风流背书,凡是与国与民有关的,都与新文化无关,凡是与脱了衣服有关的雅事,就必然与新文化有关了……”

    “……东瀛福泽谕吉一派,深受科学技术和民主制度等现代文明影响,对传统文明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曾在他创办的《时事新报》中撰文《脱亚论》:‘中国朝鲜深受儒家思想毒害,因循守旧、不知进取,长期以往必将亡国。而日本要与欧美国家平等沟通,进行废约交涉,外交官和政府官员们得先在着装打扮、生活习惯上先学习起来。’

    与大清的这些新文化人的论调,何其的相似?依样画瓢,东施效颦,倒也无妨,总归是有用的东西拿来即可,可惜以余观之,这些鼓吹新文化的,不过是画虎类猫,形神皆无,下流龌蹉倒是学得十足,所谓的新文化救国,不过是下(半)身救国,徒增笑料而已。”

    这篇问并没有引起新文化人的羞愧,反倒激发了新文化人的愤怒,引起了更大的驳斥。

    胡博超不过是一个粗通文墨的商人,能和读书无数、点开嘴炮技能的文化人比?

    自然是节节败退。

    胡博明劝道,老大,别废力气了,你才是新手村的小号,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的!

    胡博超怒,不行!老子等级不够,但是,老子是人民币玩家!

    一口气雇了十几个文人,在各个报纸上论战。

    ……

    “大人,大事成矣!”师爷拿着报纸笑道。

    杭州知府大笑,这是什么?这是民意!代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呼声,如高山,如深谷,如滚滚雷霆,势不可挡。

    干掉千夫所指的老胡家,铁定被民意大为赞扬,又刷朝廷政绩,又刷舆论名望,又刷乡绅好感,又刷自家钱包,简直是一石数鸟。

    ……

    武林门。

    几百个清兵和衙役,将胡家团团围住。

    几千个杭州百姓托儿带女,眉开眼笑的看热闹。

    知府微笑,胡家女儿再能打,能打得过几百个手拿刀剑的大清精兵?

    身为江南沿海富裕城市的老大,杭州知府还是很有见识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一群土包子的胡思乱想,这个世界就根本没有妖魔鬼怪,偶尔倒是会出一些能够以一当十的高手。

    这些年剿匪就经常能见到,从山沟沟里蹦出一个丈八好汉,能倒拔杨柳,一顿吃两锅饭什么的,叫嚣着天下无敌,然后被身披铠甲的军中健儿轻易斩杀。

    知府对所谓的武林高手,不屑一顾,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老夫还没动用洋枪呢。

    想来小小的一个胡家女孩儿,出动个一二十个军中健卒也就砍死了。

    想到这里,知府捋须而笑。老夫能在官场纵横多年,就是因为老夫从来不小瞧任何一个对手,狮子搏兔,也出全力。

    这里三百兵马,灭胡家一百次都够了。

    老胡家大门紧闭,院子里忙成一团。

    “怎么来了这么多兵马?”胡老爷颤声道。

    “灵珊,你本事大,带了灵嘉和远志冲出去,别管我们。”胡博超急急忙忙的拿了几锭银子,胡乱裹在包裹里,交给胡远志背上,叮嘱着。

    门外,衙役们大喊:“捉拿妖孽胡灵珊,余人无关,速速出来就缚!”

    胡家谁都不傻,傻瓜才会以为,朝廷出动了这么多人后,投降还有活路呢。

    “爷爷奶奶!”胡灵嘉大哭。

    “乖,别哭,和姐姐逃得远远地,再也不要回来。”胡老太太亲亲宝贝孙女,看看吓得手脚发软的胡远志,心道,老天爷保佑,总要给胡家留条根。

    “吵什么吵,就这点人,怕个毛!”怒喝声中,胡灵嘉冲了出去。

    瞬间,屋外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杭州知府一把扯住师爷,惊慌中带着茫然,茫然中带着真诚:“这世上,真有妖怪?”

    师爷目瞪口呆。

    眼前这胡灵珊一口气砍了几十人了,气都不带喘一口,所过之处,血肉飞舞,就没见有人能挡得住一招的。

    这不是妖怪,还有谁是?

    师爷定了定神,急忙道:“大人,这小妖怪只有一个,另派一军,杀进胡家,管教她首尾不能两顾。”

    知府瞅瞅大清精兵,再瞅瞅师爷,一口浓痰就喷了过去,你丫的火星人啊!

    不怪知府愤怒,大清朝的兵,占领了汉人的花花世界后不到50年,就变成了一堆的废物。

    康熙小麻子征讨三番,所向无敌的大清铁骑差点全挂,全靠绿林汉军救场。

    再过100年,大清朝就没找到过能打的兵。

    哦,错了,大清的兵能不能打,要看对谁。

    遇到拿着刀枪的洋人倭人苗人维人俄罗斯人,大清兵送人头送粮食送军火送土地;遇到拿着锄头甚至连锄头都没有的大清老百姓,遇村屠村,遇杀烧山,百战百胜。

    如此精锐的大清兵遇到了毫无人性的胡大师姐,立刻就展现了喊声震天,逃跑飞快的绝世神功。

    在面对只有胡魔头一个敌人的时刻,大清兵毫不犹豫的丢下近百人头,彻底崩溃了。

    杭州知府拼命拍马,跑在逃命的最前线,心中又急又怒,却又是得意。

    胡灵珊厉害?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但是,诸葛一生唯谨慎,古人诚不我欺。

    杭州知府手上还有一支犀利的火器营,就在区区一里地外的天水桥候命,简直是转瞬即到。

    原本安排的保险,没想到真的成了救命稻草。

    胡灵珊又砍了十几人,眼前已经是一群手拿洋枪的清兵。

    杭州知府冷笑,下令道:“开火!”

    砰砰!

    两个枪法最好的火(枪)手开枪。

    胡灵珊出剑。

    叮叮!

    一群火(枪)手傻眼,杭州知府傻眼。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叮叮两声是什么?叮叮你个毛!难道是子弹被剑砍中了?这不可能!

    胡灵珊冷笑,洋枪算什么东西,在本大师姐面前,一切洋枪都是渣!

    胡灵珊飞快的冲向杭州知府和火(枪)营。

    “开火!快开火!”杭州知府疯狂的大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火(枪)营100支洋枪一齐开火,硝烟弥漫,一时根本看不清眼前有什么东西。

    杭州知府扯着嗓子大叫:“打中了吗?打中了吗?”忽然后悔,还是思虑不周,除妖啊,怎么能没有准备狗血呢!真是太幼稚了。

    胡灵珊灰头灰脸的趴地上。

    麻痹,这洋枪太厉害,对付一两只还行,多了真挡不住。

    胡灵珊这个现代西方科学文盲不知道,她今天走了大运了,遇到的是腐朽的大清官兵,手里的火(枪)是西方早就淘汰的前装火(药)枪,开火慢,命中率低,弹速低,操作麻烦,这才让胡大师姐能够大摇大摆的砍中两颗弹丸,又能够有机会看清局面,抱头趴地。

    要是换成西方如今的主流后装线膛枪,如英国的恩菲尔德□□,那么,胡大师姐现在已经是在十八层地狱喝茶了。

    硝烟微微散去,杭州知府看清了局面,大清妖孽胡灵珊,果然不是洋枪的对手啊,就说西洋的东西比大清的厉害,从1840年开始,就没见大清的东西能胜过西洋的,什么武林高手,什么妖魔鬼怪,什么刀枪不入,洋枪一到,一枪撂倒!

    “哈哈哈哈,开火!继续开火!干掉胡灵珊!”杭州知府狂笑。

    火(枪)营官兵脸色刷白,拼命擦枪管,灌火(药),塞弹丸。

    “你丫的是不是傻了?”胡灵珊大笑,嗖的就冲进了火器营。

    杭州知府面如白纸。

    早知道,说什么都从上海洋人那里,买一批快枪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胡灵珊中枪倒地,十几个清兵中枪倒地。

    “洋大人,快快救我!”杭州知府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火(枪)队,欣喜如狂。

    远处,百余个手持最新西洋快枪的枪手,快速装填子弹。

    为首的西洋人擦汗,东方真是太神奇了,居然有速度快的像闪电的人!

    胡灵珊第一次遇到洋枪,被眼前的杭州知府的洋枪队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背后会出现另一只更加厉害的洋枪队,乱枪之下,和十几个大清兵一齐中弹。

    打死了自己人?洋枪队和杭州知府都毫不在意。

    为了救尊贵的杭州知府大人,死上几个小小的清兵,算什么?为了知府大人而献身,根本是这些清兵的荣幸!

    “肃静!钦差大人到!”

    几块皇命旗牌从洋枪队背后破众而出。

    杭州知府大笑,无论如何,小命保住了。

    胡灵珊以剑拄地,浴血站起,冷笑着,不到最后一刻,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屋内,老胡家惨笑,这是要全灭啊。

    胡博超怒,笨蛋笨蛋笨蛋,有这么好的功夫,带着胡灵嘉胡远志逃命,该都有多好!

    “灵嘉,快跑!”胡博超大声叫着,指望勉强站起来的胡灵嘉还有逃跑的力量,和运气。

    百余支洋枪对准胡灵珊。

    胡灵珊疯狂运转内力,集中全部力量,准备最后一搏。今日死则死矣,一定要砍死杭州知府垫棺材底。

    “圣旨到!”

    一个太监缓缓步出,鄙夷的藐视众人,朗声道:“圣旨到,杭州胡博超接旨,还不跪下!”

    胡博超福至心临,大声应道:“胡博超在此!”

    胡老爷胡博明相视点头,与胡博超一齐走出胡家。

    胡老太太和李曼惨笑,原来如此,也走出了胡家。

    李曼看看莫名其妙跟着她走出去的儿子,想拦住他,又被胡老太太苦楚无比的眼神一扫,心中一酸,左手扯着小灵嘉,右手扯着胡远志,走了出去。

    老胡家一家人,慢悠悠的走到胡灵珊的前面站成一排,又慢悠悠的整理衣冠。

    胡老爷低声道:“灵珊,有机会就逃,不要管我们!”

    李曼拼命的把胡灵嘉塞到小灵珊身边,眼神中满是哀求。

    胡灵珊缓缓点头。

    李曼舒了口气,又看看一边不明所以的儿子,用力握紧了胡远志的手。别怪娘,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圣旨是什么?老胡家几个人完全不在意,到了这个时刻,还有更糟糕的结果吗?无论如何,都要吸引洋枪队的注意,挡住洋枪队的子弹,给胡灵珊求一线生机。

    只要胡灵珊能带着小灵嘉逃走,胡家其余人就是身中几十枪,死得惨不忍睹,也在所不惜。

    至于有着成年人的个头和体重的胡家唯一的第三代独苗胡远志,已经顾不得了。

    与其让重伤的胡灵珊勉强救胡远志,然后被乱枪打死,远不如带着轻飘飘的小灵嘉更有活命的希望。

    卖假药,诬陷善良百姓,夺姻亲家财产,站在劳动人民、进步青年和先进文化思想的对立面的老胡家,迅速无比的想到了,能够接受的、算不上全输的、好歹没有全家全挂的最好的最有可行性的办法。
章节目录 第13章 杀官造反?没看见
    太监开始宣旨,老胡家就没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是挂全家还是运气爆棚到能活那么一两个的时候,谁忒么的有心情去听根本听不懂的优美古雅的圣人圣言。

    就在老胡家一门心思都放在眼前的(火)枪手身上,随时做好张开双臂挡子弹的时刻,忽然胡灵珊大骂:“靠!我家当官了!”

    当毛个官?谁啊?这个时候管谁家当官,快带着灵嘉逃啊!

    胡家几双眼睛一齐怒视胡灵珊。

    一群土包子!宣旨的钦差太监深深鄙视,脸上却挤出微笑:“胡大人,还不谢恩?”

    这种赤脚的忽然一步登天后精神错乱的情形,钦差太监见多了,对胡灵珊不磕头不谢恩的无礼举动视若无睹。

    有那闲工夫计较这些,不如考虑会拿到多少红包。

    胡博超茫然,钦差太监是和他说话呢?

    胡远志激动万分,颤抖着道:“大伯伯,你现在是官了!”

    一直处于懵懂状态的胡远志,反倒认真听明白了圣旨。

    朝廷认为胡博超研制新药,教化百姓,仁心仁术,大有先人遗风,授浙江候补道,赐黄马褂。

    有清一代,候补道多如牛毛,随便捐点银子,就能捞个官身,光宗耀祖,欺压良民。

    但当了候补道,却也不代表就是真正的官员了。朝廷也不是傻瓜,花钱买的官,谁知道真正素质如何,能认识几个字已经是高等素质了,有钱的老爷为智障儿子捐个官,求个保(护)伞,这种情况多了去了。所以候补道转正授实职,其实是非常渺茫的,绝大部分人都穿着官袍,做了一辈子的候补。

    那为何大清还有这么多有钱人拼死拼活的捐官?

    因为再怎么捐官,再怎么候补,终究是进入了体制内了,再也不是随便出来个衙役,就能吆来喝去的p民了。进入了体制内,就能大摇大摆的和其他官老爷喝花酒,打麻将,联系感情,(官)商勾结了。

    胡远志完全没搞懂胡博超的候补道,终究是几品官员,但是,不妨碍他明白,他已经是官二代了,还要比这个更让人欣喜的吗?

    老胡家绝处逢生,胡老爷胡博超胡博明神智回归。

    胡博明立刻满面堆笑的和钦差太监打招呼,举手投足间,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已经塞了过去。

    钦差太监偷空瞅了银票一眼,对金额很是满意,老胡家很会做人嘛。

    杭州知府傻眼,前一刻还在拼个你死我活,下一刻就要同殿为官了?久经风雨的杭州知府脑子短路了那么几秒钟,立刻大笑:“胡大人,恭喜恭喜!”

    老胡家这个官当得太蹊跷,没听说老胡家有后台,更没发现老胡家在朝廷活动的迹象,但杭州知府并不担心因此受到胡家的报复。

    不说胡博超不过是个候补,怎么也斗不过他这个有正儿八经的知府,官场的潜规则也不允许胡博超报复。

    进了体制,就要遵守体制的规则,前一刻是p民,被官员欺压那是应该的,杭州知府秉公执法,于公于私都没错;后一刻进了体制,彷如新生,与过往再无关系,就该尽弃前嫌,和睦相处,追究以前的朝廷公案,也太没道理。

    “恭喜你个毛!”胡灵珊冷笑。

    piu!

    杭州知府人头飞起。

    以为差点干掉胡家全家,就毛事都没有了?以为都是官就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了?以为有一群人护着你,我就不敢砍你了?

    做梦!

    敢动手杀人全家,夺人财产的,就要做好被人砍下人头的觉悟!

    杀人如麻的胡大师姐有这个觉悟,杭州知府,你有没有?

    钦差太监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杀官!这是造反!

    老胡家放着当官的锦绣前程不要,这是一心往全家死翘翘的道路上飞奔吗?

    反应快的清兵火速掏枪。

    piu!

    又是几颗人头飞起。

    钦差太监惊讶的呆了,结结巴巴的叫:“住……手!住手……”

    西洋枪手秒掏出了(手)枪,砰!

    惊慌失措的众人不由的一齐看去。

    西洋枪手举枪对着前方,胡灵珊从他背后悠悠走出,伸手夺下他手中的左(轮)手(枪)。

    钦差太监回过神,小跑几步,抓着西洋枪手的肩膀,惊恐的道:“洋大人,洋大人!”

    西洋枪手的脖颈上,一道淡淡的红线渐渐变得浓浓的,忽然,西洋枪手的脑袋落地,一股鲜血向天激射。

    以为把胡大师姐打得身上都是血,拍拍屁股就ok了?以为黄毛蓝眼就高人一等,杀几个黄皮肤的落后的大清野蛮人就没事了?

    告诉你,胡大魔头瑕疵必报!拿人头来抵!

    钦差大人被淋得一脸一身的鲜血,吼道:“来人哪……”

    忽然愣住。

    现场几百人一齐盯着他看。

    事情到了这一步,几百个清兵已经完全茫然了。

    胡家现在是官了,这算狗咬狗还是狗咬狗?

    自以为见多识广的大清官兵们迅速思索,按照官场的见识,敢于这么嚣张的当众砍死官员的,背后的后台一般都会硬得无法想象。

    这不是凶杀案,不是杀官造反,根本就是两股朝廷势力在扳手腕嘛。

    小兵们迅速得出最正确的结论,关他们p事,老大不说话,他们装傻就是。

    老胡家汗出如浆,李曼快要晕倒了,胡远志已经痴呆了,小灵嘉捂住嘴,睁大眼睛死命的看胡灵珊。

    胡灵珊冷笑,这个太监总算不傻。

    这短短的几秒钟,如同度过了一个世纪。

    钦差太监扬天大笑:“哇哈哈哈,胡大人,你的千金果然是与众不同。”挥挥手,竟然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武林门胡家外,一地的鲜血,以及没了知府领导的、待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一群杭州本地大清勇士。

    “水太深!”大清勇士们一齐想着,连京城来的钦差大人都不敢管。

    “赶紧回去,这里的事和我们无关。”几个清兵老油条小声嘀咕着。

    “那个谁谁谁,给我站住!”胡灵珊持刀指着大清勇士们喝道。

    百余个清兵急忙挤出笑脸:“……小姐……大人!有何吩咐。”

    胡灵珊挥手:“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洋枪都留下。”

    清兵们点头哈腰,利索的开始打扫。

    洋枪给胡灵珊,犯军法吗?

    犯,但是,完全不要紧。

    大清朝百余年来打仗,哪一次不是丢盔弃甲的?丢了武器空手逃回的大清兵将,上至朝廷一品将军,下至普普通通一小兵,从来没有人因此受过处罚。

    打仗嘛,尤其是败仗,哪有不损失些刀枪的?有什么好稀奇的。就算上头真要追究,那就去找胡家嘛,人家也是官,官和官容易沟通。

    附近的百姓已经从起初的几千人,慢慢的汇拢到了几万人,个个双手笼在袖子里,拖着丑陋的辫子,肮脏和瘦削的脸上,喜笑颜开。

    真好看,太好看了,这么多的人头,这么多的鲜血,剧情起伏,矛盾激烈,比过年唱大戏还要好看。

    小灵嘉拿出手绢,小心的按在胡灵珊的伤口上:“姐姐,疼吗?”

    “疼!好疼!”胡灵珊瞪眼。

    胡远志忽然指着远处,低声惊叫:“他们在干什么?”

    有几个人急急忙忙的凑近抬尸体的清兵,低声说着话,然后掏出一些铜板,连着手里的馒头递了过去。

    清兵笑着将馒头在尸体上蹭着,又递还给那几个人。

    胡博明叹息,这是干什么,还有不明白的嘛。

    李曼撇过头。

    胡灵珊忽然放声大笑:“看,这就是炎黄子孙,这就是华夏土地,这就是4万万汉人!让这个愚昧的世界毁灭吧!”

    远处的人群中,有几个人站在不同的角落,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江南口音,或中原人士,彼此之间互不相识,此刻,不约而同的惨笑,这个愚昧的世界啊,还值得拯救吗?

    ……

    “什么?当众杀了朝廷命官,钦差居然视若无睹?”闽浙总督衙门,一群官员和幕僚们低声惊讶的叫着。

    杭州胡家不过是一介草民,就算圣恩再隆,也没有道理杀官后丝毫不受追究。

    “难道,这里有什么蹊跷?”几人一齐皱眉。

    闽浙总督许应骙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唱着京剧,一手打着节拍,看似悠闲,心里愤怒已极。

    这群废物!平时讲些圣人的大道理,什么不与民争利,要礼贤下士等等的溜得很,眼下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局面都看不同。

    白拿俸禄了!

    “大人,眼下情况未明,一动不如一静。”几个幕僚商量了半天,终于提出了一个极其符合官场规则,极其符合“只怕没有这么简单”的万试万灵全攻全守的策略。

    这个策略就是,装没看见。

    管胡家有什么背景,管钦差有什么顾虑,管朝廷有什么打算,闽浙总督府不知道,没听说,不处理。

    这也叫上策?忒么的信不信老子给你脑袋上开瓢!

    许应骙极其佩服自己的修养,居然能面带微笑的摇头。

    这群废物!

    杭州知府打死人,当然可以装不知道,即使案件通天,也大可以推脱,下面没有上报,未曾耳闻。

    可这是杭州知府被人打死了,做官要糊涂到什么程度,才会连手下重镇的知府挂了,都不知道?

    要是身为杭州知府的顶头上司的许应骙,敢装作不知道,那么,“用人失察,荒废政务”的弹劾绝对少不了,许应骙回家卖红薯去吧。

    但是,这件事情,又该怎么处理呢?

    许应骙想着那“浙江候补道,赐黄马褂”的圣旨,心里发寒。

    朝廷这是想做什么?

    ……

    “那个在报纸上公然反对新文化的胡博超,被赐了黄马褂?”某个地方官惊讶的看着邸报。

    另一个官员用力点头:“就是那个卖假药的胡博超。”

    托报纸舆论大战的福,现在胡博超以及整个胡家,臭名远扬,关心时政的文化人,热血青年,腐朽官员,就没有不知道胡博超的。

    这个普普通通,似乎没有什么背景的黑心小商人胡博超,为什么能忽然享受隆重皇恩呢?

    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在认真的思索着。

    能想到的理由似乎只有一个。

    对抗新文化。

    这个信息量就太大了。

    无数的官员大惊失色,这是圣母皇太后老佛爷想要对光绪皇帝动手了吗?

    算算手段毒辣的老佛爷忍了这么久,也该动手了。

    只是,这又要多少人头落地啊。

    清朝落后的通讯,信息严重滞后,这些官员还不知道,奸商胡博超当官算得了什么,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杀官事件都已经发生了。

    这些官员们更不知道,在某一个时空,光绪和他的维新派们,早在几年前的1898年就发动了变法,光绪皇帝从此就待在了中南海瀛台。

    李鸿章与慈禧的暗战,早已让这个世界的朝政,向着更荒谬的方向脱肛而去。
章节目录 第二代红顶商人胡博超
    杭州城。

    “老周,这胡博超似乎……”府衙内,某个官员低声问同僚好友。

    “嘘!”那同僚大惊,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将那个官员拉到僻静处,这才道:“看出来了?千万不要乱说!”

    外地的官员可能无法领悟胡家大兴的奥妙,会错误的归结到新文化或者维新什么的,杭州本地官员只要略微了解一点点圣旨的内容,立即就明白出大事了。

    那个官员面色难看,刚安稳了几年,又出这种狗屎的事情。

    “那我们怎么办?”身为杭州地方官员,别的人可以装傻,他们装不了,必须必须明确的做出选择。

    同僚皱眉道:“先看看,不着急,这次的风头有点不太对。”

    大清朝的官场,从来都是柔情脉脉,应该还有看风头的时间。

    那个官员苦笑:“今晚胡博超请吃饭,去还是不去?”

    想拖时间,想看风头,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今晚不做决定,立场就分明了。

    ……

    紫禁城。

    哐当!

    光绪皇帝砸了一个杯子。

    “胡博超居然敢砍死杭州知府!大胆狂妄!丧心病狂!这是要造反!”

    大清朝被一群金毛洋人欺负也就罢了,连一个小小的候补道都敢妄杀朝廷重臣,真以为大清朝就没有刀剑了吗?

    更可恨的是,在场数百大清兵将和朝廷命官,个个视若无睹!

    这还是大清的天下吗?

    一定要发兵10w,将胡家满门抄斩,将杭州的所有官员满门抄斩,将大清朝所有敢无视朝廷威名的乱臣贼子满门抄斩!

    光绪咆哮着,用力的砸着御书房的物什,一边的太监们噤若寒蝉。

    皇帝小时候还不觉得,最近几年,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刚烈了。

    内阁侍读杨锐暗暗摇头叹息,皇帝还是太年轻了,完全没有看懂这件事的重点。

    “皇上,这旨意,是西宫出的,这宣旨的太监,是西宫派的,胡贼残害朝廷命官的时候,西宫的人在场。”杨锐提醒着。

    光绪一怔。

    慈禧越过皇帝假传圣旨,一点都不稀奇,光绪当皇帝前就如此,光绪当皇帝后也如此,光绪既不觉得屈辱,也不觉得愤怒,早已经麻木了,大清朝把持在慈禧的手上,谁不知道?

    但是,从几年前开始,朝廷出了重大的变化。一直跟着慈禧,立主和谈,与光绪的主战唱反调的李鸿章,忽然开始与慈禧疏远了。

    原本已经等不及,要冒险发动维新的光绪,被杨锐等人劝住,朝廷内部不谐,大权旁落,激进维新是迫不得已,维新失败的可能高达9999%,现在慈禧的得力干将李鸿章忽然开始背叛慈禧,极力推广西学了,何不吸收李鸿章为皇帝所用,逐步瓦解慈禧的势力呢?治大国如烹小鲜,既然慈禧有了内讧自毙的趋势,何必着急冒险呢?

    郑观应、王韬、谭嗣同、林旭、刘光第、杨锐、杨深秀、康广仁一齐建议不妨暂缓维新。

    光绪火大,说要大清不维新就要完蛋的是你们,说不要维新的又是你们,这是耍这朕玩是吧?差点砍死了这群维新派。

    但光绪终究还是忍了,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么几天了,一忍,就是数年。

    “你的意思,这是西宫的阴谋。”光绪回味着杨锐的话,越想越是如此,莫名其妙给一个小商人授官,莫名其妙的赏赐黄马褂,莫名其妙的对砍死朝廷命官视而不见,一切的一切,汇总成两个大大的黑字,“阴谋”!

    康有为梁启超脑子灵活,大惊失色:“难道,这是要对我们下手了?”

    大肆攻击新文化的胡博超,俨然是守旧腐朽一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慈禧大肆提拔胡博超,难道不是在向天下暗示,任何新文化,任何维新,任何要推翻旧有体制的人,哪怕他是皇帝,朝廷也不会轻易罢休吗?

    梁启超打了个寒颤,颤声道:“会来逼……捉拿我们吗?”

    梁启超改口再快,光绪也听了出来,梁启超想说的,是逼宫,是兵谏,是换皇帝。

    光绪脸色陡然白了。

    “何以至此?”光绪颤声问道,心中追悔莫及,这几年慈禧似乎把精力集中在了李鸿章身上,对他睁只眼闭只眼了不少,他借机夺回了很多的权利,这些曾经让他得意洋洋的动作,是不是太过激烈了?他真该好好和慈禧沟通的,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何必自相残杀呢,呼吸新鲜空气,吃点上好茶叶,慢慢沟通,不好吗?

    康有为定了定神,道:“应该只是警告,毕竟,杭州太远了些。”

    光绪大喜,连声道:“正是,应该是警告,杭州太远了,胡博超太微不足道了。”

    那么,之后该怎么办?是停止一切维新,停止一切夺回皇帝的大权,还是继续有计划有步骤的推动维新,重掌帝权?

    众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御书房的灯一直点着,一夜未熄。

    ……

    “想不到,胡家倒是有几分果决。”李鸿章笑道。

    遇到官兵逮捕,能毫不犹豫的放弃侥幸心理,坚决的反击,这已经淘汰了大多数普通人。

    很多人总以为跪地求饶,表现的温顺点,就会幸免于难,甚至还有人会拼命的阻止同伴反抗,幻想着老老实实的跪着,就会得到幸福的未来。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就有无数的汉人听从区区几个清兵的指挥,温顺的跪着,温顺的劝阻试图反抗的同伴,温顺的看着妇女被(强)奸,温顺的伸长脖子,等待被砍死。

    胡家能在看似还有余地的情况系啊,不存丝毫侥幸,立即反抗,可谓果决的很。

    这也罢了,积年悍匪彪悍的多了去了,胡家若是仅有如此表现,李鸿章并不看在眼里。

    但是,在钦差赶到后,明明胡家已经可以与杭州知府相逢一笑泯恩仇,太太平平的走上锦绣前程,胡家一刀砍死了杭州知府。

    这就让李鸿章刮目相看了。

    在李鸿章看来,胡家当众砍死杭州知府,简直是神来之笔。

    朝廷究竟为什么要下圣旨给胡博超,究竟有何用意,是祸是福?在砍死了杭州知府后,局面立即明朗了。

    能在大起大伏之下,迅速判断真正的形势,毫不犹豫的做出试探,获得真正的信息,胡家还真了不起。

    “想必这都是胡博明的谋划,不愧是宣怀的高徒啊。”李鸿章赞叹道。

    砍死杭州知府的是胡灵珊?李鸿章鄙视,一个只有蛮力的女子,有个毛用?自古以文为贵,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武力值高有个毛用,当然是居中策划的胡博明的功劳了。

    还有个胡博超,就是赏赐黄马褂的那个。

    一个卖假药的商人算什么东西?除了铜臭还是铜臭,怎么能和读书人相比。

    “为了中堂大人的大计,区区一个胡博明,何足道哉?为了国泰民安,胡博明能以身相殉,必当名留青史。”盛宣怀随口笑道。

    李鸿章点头,为了国家,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次慈禧老妖婆是摆明了车马了,那么,我们就摆明车马打回去!”

    ……

    杭州楼外楼餐馆。

    老胡家大摆筵席,宴请杭州官员和富商。

    “胡兄,你可是大清第二个红顶商人,以后小弟的生意,还要多多关照了。”商人们恭维着。

    二十年前,杭州城出了整个大清朝最了不起的商人,红顶商人胡雪岩,资金一度达到吓死人的2000w两银子,简直是跺跺脚,整个江南都要都抖上一抖的绝代英才。

    “胡公雪岩有胡兄继承遗志,泉下有知,定然欣慰已。”有官员也祝贺道。

    酒楼中颂词不断,谁都知道,老胡家这是要大大的兴亡了。

    大清第一个红顶商人胡雪岩的后人,大清第二个红顶商人,胡家还能不兴旺发达吗?

    胡家的风水真是好啊,祖坟都在冒青烟了!

    酒楼外,有个衣着干净却略显褴褛的英俊少年,迈步走向大堂。

    店小二拦住:“客官,今日又贵人包了酒楼,还请见谅。”

    少年怒视:“我是胡公雪岩的嫡系子孙,为何不能进去?胡博超假冒胡公雪岩后人,卑鄙无耻!我要向朝廷揭发,胡博超有欺君之罪!”

    店小二很无奈,他就客客气气的问问,若是有请柬,只管拿出来,若是没有,他也没有歧视的意思。不过是有人包酒楼请亲朋好友吃饭,有没有请柬,有什么好得意好歧视的?这个少年激动个毛。

    店小二也不生气,常有这样的少年,跑到贵人的包场中捣乱。又劝道:“客官若是有冤情,不妨到府衙去告状,小店只是个吃食酒楼,还请客官莫要为难。”

    “怎么?这是看不起我了!”少年怒吼,音量有多大放多大。

    评书上写了,只要在达官贵人的酒席中大肆吵闹,必然会有贵人出面询问缘由,他就或泪流满面,或意气勃发,或坚强不屈,或才气纵横,由此获得贵人的赏识,一举掀开胡博超假冒胡家后人,谋夺胡家产业的真相,然后,三省巡抚出面公堂会审,明辨是非,胡博超狗头落地,胡家财产全部被公正的交还给了他这个胡雪岩的真正后人,从此,他就将作为红顶商人,将一展才华,纵横官场商场,踏上人生巅峰。

    楼外楼内,果然走出一个人,看衣着,非富即贵,少年精神大振,嗓音又大了几分:“……我才是胡雪岩的真正后人,胡博超是假冒的!”

    步出酒楼的那贵人皱眉道:“还愣着干嘛,先打了出去。”

    “是。”店小二应着,招呼来几人,乱棍打下。

    少年大怒:“我才是胡雪岩的后人!我才是真正的红顶商人!你敢打我,朝廷诛你九族!”

    “动作利索点!”那贵人不耐烦的道。

    几棍落在少年头上,少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几人熟练的将少年拖走,远远地扔在角落里。

    那贵人警告道:“看着点,遇到这种打秋风的少年,莫要理会,直接打了出去。”今天可不是寻常酒会,楼上非富即贵,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店小二认真点头:“是,掌柜。”

    那少年以为的达官贵人,只是楼外楼的掌柜。

    从来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少年,简单的认为,在就楼下喊几声,就能整个楼都听见,他不知道,这种接待贵人的名家酒楼,从来都是有良好的隔音帘子的,即使楼下喊得再大声,楼上赴宴的众人,在劝酒声,歌舞声之下,完全听不见。

    早已见多了诸如此类的痞子捣乱的楼外楼掌柜,早已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器宇轩昂的少年,其实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把评书戏文当真的路人甲。

    掌柜的就不怕少年说得其实是真的,然后少年咸鱼翻身,鱼跃龙门,成为人上人,一转身就灭了他的小小酒楼?

    一点都不怕。

    这种乞丐翻身干掉权贵的戏码,最近连评书戏文中都少了不少,太不现实了。

    少年要干翻胡博超,需要面对多大的困难?

    除了胡家,还有胡家有钱有势的朋友,还有官场官官相护,还有朝廷愿不愿意自打嘴巴,承认失误,还有管杀不管埋的胡大师姐。

    武林门的运河中,可是被鲜血染红了一片,杭州人有谁没有去亲眼见过?

    胡大师姐的凶名,已经是小儿止啼了,楼外楼掌柜丝毫不认为,小小乞丐少年能挑战胡家。

    ……

    曲终席散。

    武林门胡家。

    胡博超笑容敛去,情况非常的不妙。

    请了杭州所有的官员,结果只有来了不到一成,还都是些小官,那些商人们或者会认为,这不过是因为胡博超刚刚当官,没有人脉,大官不给面子,有待时日交往,完全无需在意。

    别说官场了,就说是商场,随便一个新商人入行,想宴请几个巨商,基本做梦。

    但老胡家不这么看。

    “天上掉馅饼,小心砸破头。”在接到圣旨的当天,胡灵珊就冷笑着说着。

    砍死朝廷命官,都没人管,这个馅饼已经大到让人完全不敢吃的程度。

    “到底有什么阴谋?”胡博超不耻下问。

    “我哪知道?最好做最坏打算,立刻把人和钱都转移出去。”胡灵珊翻白眼。

    遇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事情,就要学嵩山派左掌门,轻飘飘一手棋,效果好得出奇。

    胡老爷立刻拍板,就这么定了:“明面上的铺子和生意不能动,所有的现银立刻都送了出去,老二媳妇立刻带远志和灵嘉去乡下,就说回娘家了。”

    老胡家三个男人点头赞同。

    这种杞人忧天的思路,放在其他地方,一定会被鄙视到死。朝廷挑你当官,挑你发财,你忒么的居然还不敢?胆小鬼!废物!

    但是,这种思路在杭州,却非常的流行。

    二十年前,红极一时的胡雪岩就是因为没有留后手,偌大的家产,偌大的家族,呼啦一下子,全完蛋了。

    几乎杭州本地的所有商人,都会听到类似的训斥:“别以为了不起,看看胡雪岩,红顶商人!2000万两银子!说没就没了!全家讨饭!”

    胡雪岩后人讨饭,自然是夸张了,但确实是倒霉到了极点。

    不知道有多少杭州的商人,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向外地转移和匿藏财产,不需要很多,只需要保证遭逢大难后,家人能安安稳稳的吃饱饭过日子。

    ……

    胡灵珊砍死杭州知府的消息,终于姗姗来迟,全中国的官员都知道了。

    官场震动。

    这简直是天大的消息!

    当着钦差大人的面,砍死杭州知府,优哉游哉的继续领圣旨当官当红顶商人赐穿黄马褂,这中间的信息,坚持让人揣测到爆。

    原本对胡家的消息看过便算的官员们,细细的翻出邸报,认真研究。

    为了奖励胡家抵抗西学抵抗新文化,所以授红顶商人?绝对不可能!

    通过对抗新文化,叫板一心推行维新的光绪皇帝?很有可能!但是,也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时间!该死的时间不对!大清朝的消息太忒么的严重滞后了!

    慈禧太后发出圣旨奖赏胡家的时候,胡家恐怕还没有写文章大骂新文化呢!

    有心的官员继续深究,立刻发现了红顶商人,胡雪岩,等等字眼。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慈禧要开始“倒李”了。

    哪个“李”?李鸿章的李。

    线索非常的明确。二十年前,李鸿章“倒左必先倒胡”,通过手下心腹盛宣怀,暗算了胡雪岩,将胡雪岩偌大的商业帝国一举掀翻,从而成功“倒左”,成为大清朝的肱骨大臣封疆大吏。

    二十年后,慈禧又拎出被李鸿章干翻的胡家作红顶商人,这简直是明喻了:朝廷要让李鸿章动动位置,甚至,是动动脖子上的脑袋。

    执掌朝廷的重臣李鸿章要倒了,这能不震动官场?

    更何况,说不定慈禧太后干掉李鸿章之后,借着大胜之威,再干翻光绪。

    已经被西洋蛮夷打得奄奄一息的大清朝,又要开始更激烈的内讧了?

    大清官员上下乱成一团。

    最恨这种翻天覆地的政治大变了,每个人都要表态,站错队伍,就是人头落地。

    是站队慈禧,还是站队李鸿章,或者站队光绪,这根本是个要命的问题。

    不久前为了是否赴胡家的宴席而白了几根头发的问题,蔓延到了整个满清官场。

    至于胡家到底是不是真的胡雪岩后人,没人在乎。

    大清朝七拐八拐的政治思维,重要的是意识形态,不是物质形态,胡家是不是胡雪岩后人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姓胡,是商人,是红顶商人赐穿皇马官授候补道,是与胡雪岩一模一样的官职,这个就足够了。

    大清朝聪明智慧的官员们长叹,怪不得砍死了杭州知府没人管,怪不得钦差视若无睹。

    与向天下示意,慈禧要干翻李鸿章相比,区区一个杭州知府算老几?

    从这个角度思考,在杭州知府向胡家派兵的那刹那,杭州知府的下场就注定了。

    敢于向慈禧要示威天下的胡家动手,这简直就是帮着李鸿章对抗圣母皇太后!

    杭州知府必死。

    胡大师姐作为在明教和少林以及大明朝几番角力的经历者,见多了深深的后手,见多了看似轻描淡写莫名其妙,其实用意深远,完全不以眼前为意的布局,在钦差到来的一刹那,就发现了蹊跷。

    要被宣旨的胡家,正在和杭州知府激战,作为钦差,为什么不调查明白是非,再决定进退?反而匆匆忙忙的宣布旨意,唯恐旨意无法下达似的,根本不在乎胡家和杭州知府的血战起因,究竟是胡家犯了杀人大罪,还是胡家起兵造反。

    胡大师姐意识到,在钦差的眼中,胡家比杭州知府重要。

    然后,一刀之下,验证成立。

    胡家居然重要到了比杭州知府的人命都重要。

    尽管不明所以,但是,这已经足以让惯犯胡大师姐毛骨悚然,下定决心全家准备逃命了。
章节目录 第15章 伪大儒
    “快看,那个王八回来了!”有人大声笑着,立即有人附和着大笑。

    穷苦人家的娱乐太少,家长里短几乎是唯一的乐趣。何况,这个被街坊们叫做“王八”的家伙,确实逗乐。

    被叫做“王八”的人,就是那个在酒楼被痛扁的少年。

    少年的真名叫王解。

    王解曾经是一个非常受街坊欢迎的少年,英俊,聪明,有礼貌,嘴巴甜,在这个以普通家庭为主的小巷子里,简直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

    于是就有街坊开玩笑的说,老王,你家儿子这么俊,你这么丑,莫非不是你生的?

    老王是个好脾气的人,总是哈哈大笑。他的人生有两件最得意的事情,第一件就是娶了个漂亮的老婆,第二件就是有个聪明英俊的儿子。

    穷苦人家的低级的打趣,未必有什么恶意,也丝毫没有根据。

    但谣言总是越传越离谱,很快有人大摇大摆的说着,老王的媳妇其实在胡家当过女仆,王解其实不是老王的儿子,而是胡雪岩家长子胡楚三的私生子。

    这个谣言在广大群众中非常的喜闻乐见,越传越是有鼻子有眼。直到老王终于忍耐不住,跳出来大骂,老子一家从绍兴搬到杭州的时候,胡雪岩早败落了,做个毛女仆!

    众人哈哈大笑,早就都知道是胡说,哪有人当真。

    当有一个人当真了,那个人就是王解。

    看着那些没有他聪明,没有他学问好,没有他勤奋,没有他礼貌,没有他人缘好的少爷公子们,一个个穿金戴银,而他连找个好一点的活计都要四处求人。

    王解领悟了,一切的根源,在于他没有一个有钱的爹。

    王解看老王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嫌弃。

    平庸,贫穷,不识字的老王,不照照镜子,也配做英俊又才华的王解的爹?

    呸!

    胡家私生子的谣言立刻让王解找到了高贵的出生。

    原来,他的血脉中,流淌的是大清朝红顶商人胡公雪岩的血脉啊。

    怪不得他英俊,聪明,有才华!

    这就血统的力量!

    王解从此以胡家后人自居,四处对人言:“我是胡公雪岩长子胡楚三的儿子,我是红顶商人胡雪岩的长子嫡孙!”

    这种胡言乱语说得多了,有人信,有人不信,倒是把已经落魄的不行的胡家后人惊动了。

    胡家再落魄,也不能眼看着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头啊,怎么也得接回来认祖归宗。

    结果胡家的后人一调查,转头就走。

    胡楚三死了三四十年了,这个王解才16岁!

    屁个胡家后人!

    王解冷笑:“为了一点点财产,你们就昧了良心,不承认胡家长房后人,我爷爷的面子都让你们丢尽了,记住,人可以穷,但是不能够无耻!”

    王解深深的相信,他一定是胡家的后人,他长得英俊,长得不像老王,气质儒雅,根本就是他是胡家后人的铁证。其他人拿出的证据,都是篡改过的,都是别有用心的,都是阴谋,都是为了不让他分胡家的财产!

    王解深深地额鄙视这些人,作为红顶商人的后人,他继承了胡雪岩的超凡能力,只要给他舞台,他就能一飞冲天,重振胡家。

    王解毫不犹豫的改名叫做胡解。

    但世人愚昧,完全不了解王解的良苦用心和豪情壮志,各种鄙视他,给他取各种外号。

    老王为此打了胡解几次,胡解淡淡的道:“看在你将我养大的份上,将来我认祖归宗,重振胡家了,一定会给你一个店铺养老。”

    老王看着胡解那认真的神情,终于明白了,这个儿子已经入魔了。

    第二天,老王就带着媳妇搬家了。

    破旧的屋子里,从此只有胡解一人。

    “王八,听说你去楼外楼吃酒,被人打了?”有人嗤笑着。

    胡解头都没回,一群最底层的烂泥,哪里知道他这个蛟龙的目标。

    夜色已深。

    “你就是胡解?”有人在破屋外低声的问着。

    “在下就是胡家嫡系后人胡解。”胡解朗声道。

    “现在有一个夺回胡家财产的机会,你干不干?”屋外的人低声道。

    胡解闭上眼,深深呼吸,又猛地睁开,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

    武林门,胡家。

    “这就是红顶商人胡博超尊府?”前来拜会的人大惊。

    普普通通的门面,和江南绝大部分的小康人家一模一样;围墙上甚至还有点点血迹,漫不经心的鲜艳着,似乎胡家人连擦拭的举动都没有;大清辫子们最最看重的门匾,是块沾着灰的无字黑匾。

    “这是寓意着,是非功过任由后人评价吗?”路人甲一脸的葱白,好有意境啊。

    “嘿嘿。”有人哂笑,拍马屁的人总会想出各种高大全的理由。

    拜访者们抠门。

    胡家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我家不见客!”

    “灵嘉,是我,你林伯伯。”带头的人笑着道。

    胡家的门打开,小灵嘉笑着探出脑袋:“徽因呢?”

    “灵嘉!”林徽因冒出脑袋,大叫。

    两个小女孩丢下客人,嘻嘻哈哈的跑到了屋子里。

    “徽因,你不知道,我姐姐可厉害了!”小灵嘉挥舞着手臂,大笑道。

    “灵珊姐姐最厉害了!”林徽因用力点头,虽然那天她没能亲眼见到,但是,现在杭州城,或者整个江南,还有不知道胡灵珊的凶名的?

    “灵嘉,我们一起和灵珊姐姐练武吧。”林徽因眼睛冒光。

    “好啊,我们一起加入华山派,姐姐是大师姐,我是二师姐,你是三师姐。”小灵嘉大叫。

    “不要,我要当二师姐!”林徽因也大叫。

    “我比你大!”

    “胡说,我才比你大!”

    胡家主屋内,胡博超胡博明兄弟接待客人。

    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介绍了客人,笑着问:“我见尊府外面还有血迹残痕,为何不清洗一下?”

    胡灵珊老实道:“忙的头发都要白了,谁有那闲工夫!”

    林长民大笑。

    这次林长民带来的客人,个个大名鼎鼎。

    严复,李宗吾,秋瑾,林泽民,徐锡麟,宋教仁。

    “诸位大才到此,真是有失远迎。”胡博超微微吃了一惊。

    “不敢,胡兄当事大儒,我等冒昧前来,还请勿怪。”严复道。

    当世大儒?

    胡博超仔细看看严复,没有丝毫嘲讽打脸的样子。

    尼玛,不带这样寒碜人的,我连秀才都没考中。

    李宗吾笑道:“敢说举国不敢说之言,敢贬举国不敢贬之事,胡兄的节操和胸怀,做个大儒,有何不可?”

    彼时大清国土上,鸦片战争,圆明园,甲午海战,华夏的痛楚犹未退去,惶惶大国梦的破灭,让所有人茫然不知所措。

    几千年的儒家学说错了?几千年的文明不值钱?几千年傲然于世的华夏,沦落到不开化的野蛮人?

    华夏人开眼看世界,新学,西学,陆续崛起,但是,那些主流的,被吹捧的新学,新文化,新生活,总是让人觉得不靠谱,写几首现代诗,就是新文化了?跳交际舞,就是新文化了?开趴体,就是新文化了?怎么看都于国于民丝毫无益。

    但没人敢说话。

    反对者很容易被扣上各种帽子,诸如汉奸,卖国贼什么的。

    大清人杀洋人不成,御敌国门之外不成,兴实业不成,治贪(腐)不成,给人扣汉奸卖国贼的帽子却最是娴熟了。

    郭嵩焘为国出使英国,还没跨出自家家门,已经被人洒狗血,扔鸡蛋,大骂汉奸卖国贼了。

    换个没有经历过风雨,面皮浅薄些的文人,说不定就这么不堪受辱自尽了。

    敢于指责新学的胡博超,仅仅气节,已经让人敬佩,何况胡博超广引博征东瀛国师的言论,简直是大清朝难得的学贯东西的学者。

    至于连秀才都没考中,有什么关系?能认识几个字有什么了不起,多读几本书有什么了不起,大清读过四书五经的多的是,考过秀才考过举人的多的是,算个毛?唤醒世人才是真的了不起,才是儒之大家,胡博超不是大儒,谁是大儒?

    半文盲2货胡老大深深的茫然了,这是名声臭得像狗屎了?

    严复等人大笑,慢慢开始说起国政时事。

    严复作为朝廷官员,维新帝党的一份子,叹息道:“皇上还是有心维新的,但是,慈禧的权利太大,皇上势力单薄,缺少肱骨大臣的支持,一直没有办法夺回帝权,维新步履艰难,还需要如胡兄这般的人才鼎力相助。”能为光绪招揽到胡博超,维新必将更加顺利。

    其余人默默的看着胡博超,他们的立场与严复截然相反,但很有素质的没有打断严复,认真的等待胡博超的回答。

    “哈哈哈哈!”严肃的谈话,被胡灵珊的大笑打断。

    严复没有丝毫的不悦,认真的问道:“胡小姐有何指教?”

    严复等人来自各处,彼此之间也未必相识,来到杭州,或是偶然,或是恰逢其会,或是因为胡博超报上对新文化的抨击,决定来此讨教或责问,或是为了查探清朝的动向。

    他们略微听说过胡家的谣言,对谣传中占有很大篇幅的胡灵珊不屑一顾,小女孩子,懂得什么,还不是仗着父兄的名誉。

    直到胡家血洗武林门的那一日。

    他们亲耳听见了胡灵珊最后那似癫狂、似哀伤、似鄙视、似怜悯的呐喊:“看,这就是炎黄子孙,这就是华夏土地,这就是4万万汉人!让这个愚昧的世界毁灭吧!”

    严复,李宗吾,秋瑾,林泽民,徐锡麟,宋教仁,或者是保皇党,或者是立宪派,或者是革(命)党,但都深深的觉得,这个拿着血淋淋的刀子,扬天狂笑的小姑娘,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4万万人被满清奴隶300年,4万万人向西洋蛮夷割地赔款,4万万人麻木不仁,笼着手笑看洋人欺压同胞,4万万人破衣烂衫朝不保夕,4万万人挣扎在饿死病死大水死税款死官员死洋人死的边缘,这么一个烂到泥地里、让人不忍目睹的世界,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

    至此,再也没人看不起小小的,才13岁的胡灵珊。

    甘罗十二为相,十三岁的胡灵珊惊才绝艳,又有什么稀奇的?

    严复认真的讨教,态度与向同辈讨教无异。

    达者为先,朝闻道夕死可矣,与年龄无关,与性别无关。

    “从慈禧的手里□□又有何难,一菜刀就砍死慈禧了!”胡灵珊大笑,脑子有病,宫廷(政)变这么简单的事情,非要搞得复杂无比。

    严复大惊:“没有朝廷大臣支持,怎么可以直接动手,就不怕天下大乱吗?自古以来,皇权之争,从来没有这样胡闹的!”

    胡灵珊鄙视:“真的没有?你丫个文盲!”

    严复羞愧无以复加。

    一刀砍死对手,然后成功夺(取)皇位的例子,真的没有吗?

    恰恰相反,多的是,甚至从某种角度说,比用政治大势逼对手投降的例子更多,更天下闻名。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这谁没背过?

    王允吕布杀董卓;李世民玄武门杀李建成,赵匡胤赵光义烛光斧影;康麻子一群太监干掉鳌拜,谁不知道?

    类似的例子,简直数不胜数。

    谁耐烦慢悠悠的拉拢群臣,谁耐烦口腹蜜剑,谁耐烦皮里阳秋!

    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天下从此改朝换代。

    凶残的胡大师姐一刀搞定所有事情,才是华夏历史上的主流皇权之争。

    学富五车的严复大惊失色,然后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幡然醒悟,拉拢个毛权臣啊,结交个毛武将啊,一块板砖就搞定的事情,搞毛个复杂啊!

    天色渐暗,灯火通明。

    “胡兄,清国已经腐朽不堪,我要去东瀛学习西学。”临别,林长民认真严肃的道,重重的握住了胡博超的手。

    “我要去面见圣上,若是不成,我要去趟欧洲!”严复同样认真的道。

    胡博超认真点头:“保重!”

    严复微笑着对胡灵珊道:“一直以为生而知之是古人胡言乱语,今天才知道,真的有人就是为了这个时代而生。”

    胡灵珊认真道:“既然我来了,我就要征服这个时代!”

    众人听着一个小女孩的大言不惭,严肃的点头。

    这个华夏历史上最茫然的时代,无数为了中华崛起的有志人士,向着世界茫然的张开眼睛,伸出双手,无畏的触摸着新鲜的世界。

    有的毅然去了遥远的西方。师夷长技以制夷,西方这么厉害,那么,就把厉害的东西学回来,五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后,华夏就能再度崛起。

    有的毅然去了东面的日本。一直臣服在华夏脚下的小小邻居,忽然就打败了强大的华夏,一定是从西方学到了真经,与其远渡重洋,不如去近在咫尺的日本。看被誉为东瀛国师的福泽谕吉的著作就知道,日本并没有全盘西化,相反,在经历了几十年的磨合之后,日本走出了一条混杂着日本本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道路。华夏没有必要重新学习不适合黄皮肤人的西方文化,大可以节约几十年时间,从同样有方块字,同样学习儒学,互相沟通交流了千年的亚洲邻居日本,学习已经被东方文化过滤过一遍的、更适合东方人的日本化的西方文化。

    有的人去了北面的俄罗斯。那里,有一种新的学说正在形成。

    有的人去了大海更东边的美国。新兴的国家,新兴的土地,一定更能看到西方强大的根本原因。

    有的人去了南洋。那里有地广人稀的土地,有丰富的资源,有华夏千百年的威压,华夏人可以获得更多的休养生息的时间。

    大国将倾,民族沦丧,天下英豪为了寻找救国救民族的道路,冒着巨大的危险,明知有极大的可能一去不回,埋骨异乡,依然疯狂的向着华夏之外伸出双手,毫不选择的吸收着各种看似有用实际完全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知识和经验,悲壮的走进了崭新的未知的世界。
章节目录 第16章 理所当然的世俗
    胡博超送别众人,缓缓摊开手掌,露出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写着潦草着写着两个字:“危险”

    胡博明叹息:“林家也不容易啊。”

    林家是官宦世家,林老太爷格局甚大,后代子孙不论男女,都一概读书,更不惜送往国外,开眼看世界,林家因此出了数个学问精深之人。

    林家有此声名,自然牵扯着各种关系拜访和结交的人无数,今日这几个人,来路各异,不约而同的希望通过林家,结识胡博超。

    拒绝?林家还不至于为了胡家得罪天下。

    林长民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出门前的短短时间,匆匆写下几个字。

    胡博超有些怀疑:“这是送迟了?”若有危险,当是指来客当中有朝廷人士有革(命)党,言语举止需要小心谨慎。

    但林长民借着送客的时候,将纸条塞到他手里,却似乎又是另有所指。

    胡灵珊鄙视:“还用问,这是林家也发觉圣旨来的古怪了。”

    林家也是官,也有官员的嗅觉。

    胡博超和胡博明点头,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了。毕竟,多说几句,说不定就牵扯到这偌大的朝廷迷局当中了。

    “立刻加快速度,明天天亮,就送远志和灵嘉离开。”胡博超说道。

    “我不走!我要留在杭州!”胡远志坚定的叫道。

    “远志,陪你妈去乡下待一段日子,杭州有爹爹在,不用担心。”胡博明劝着,心里很开心,儿子长大了,知道担心老子了,不愿意抛下老子,独自求生,孝子啊。

    “在杭州当官少爷多威风,我为什么要去乡下?现在杭州城谁不知道我胡远志是红顶商人胡家的大少爷,未来的红顶商人,谁看见我不是一脸的笑的,去青楼,粉头都……啊呀!”胡远志被胡灵珊一掌打翻。

    “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儿子?”胡灵珊捏拳头,问胡博明。

    胡博明瞅瞅李曼,李曼一脸羞愧;瞅瞅胡老爷,胡老爷嘴角冷笑;瞅瞅胡老太太,胡老太太一脸的无奈。

    胡博超就不用瞅了,一定是一脸的鄙视。

    胡博明满脸通红,尼玛,生了个白痴儿子。

    全家都在忙着准备逃难,胡远志居然还在做着官二代的美梦,这脑子里究竟是什么啊?

    胡博明忽然觉得不对,似乎胡家面临生死存亡的消息,就没有告诉过胡远志。

    如此重大的消息,胡家几个成年人默契的认为,胡远志是绝对靠不住的,十八岁的胡远志,心智太过单纯,不适合知道太过复杂和黑暗的事情。

    长辈看小辈,大多如此,胡家几人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更幼小的胡灵珊却是从头到尾都参与的,甚至还隐隐有主导的意思。

    胡博超看看趴在地上叫疼的胡远志,再看看已经在忙着整理出逃所需物件清单的胡灵珊,忽然觉得人生失败,莫过于此。

    “远志,你和我先去乡下待一段时间,处理些账务,很快就会回来。”李曼哄着胡远志,丝毫没有说出真相的意思。

    就这个英俊高大的孩子,要是知道真相,要么被吓疯,要么立即大嘴巴告诉了狐朋狗友。

    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胡远志反驳:“我是胡家红顶商人的继承人,将来是要继承候补道官位的,要穿黄马褂的,怎么能去乡下收租收货,这种小事,交给掌柜就好。”

    胡家众人一齐变色。

    胡老爷问道:“你要继承你大伯伯的官位?”

    胡远志认真道:“那是自然,我是胡家唯一的男人,我不继承,谁继承?以后我继承了胡家的家业,自然会让胡家更加风光,光宗耀祖。”

    “胡说什么,你大伯伯的官位和财产,自然是要给灵珊的。”胡老太太急忙道。

    “女人都是赔钱货,要嫁出去的,怎么能继承胡家的产业?以后我继承了胡家的产业后,看在大伯伯的面上,多给她点嫁妆,也就是了。”胡远志理所当然的道。

    时人重男轻女,有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几房的财产,全部留给家中男丁,姐妹惨笑着卑颜屈膝,求男丁从原本属于她父母的财产中,取出微薄的几两银子做嫁妆,实属寻常。

    这类风俗,越是在往北,越是往内地,越是往贫穷的地区,越是流行,越是理所当然。

    这么做的人自然有非常了不起的大道理:这是为了保证子孙后代的延续,为了某某姓的未来,是不让肥水外流,是不让某某家破落。

    更有无数的男子和女子对此深信不疑,坚定的执行着伟大的风俗。

    胡远志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这根本就是很常见,很流行,很简单,很正确的大道理。

    外嫁的女儿不分财产,大清律都是如此写,胡远志何错之有?

    灯光下,胡家众人神色各异。

    胡博超嘿嘿的笑,瞅着胡博明,眼光上上下下直直的扫着。

    胡老太太脸色大变,拉过莫名其妙的听着众人聊天的胡灵嘉,抱在膝盖上,心里想着,这个孙子是靠不住了,以后胡灵嘉的嫁妆,说不定只是几两银子和几个破马桶破箱子。

    想到小孙女的未来,胡老太太下定决心,这棺材本,那是定要藏好,万万不能给胡远志了。

    至于胡灵珊,胡老太太根本不担心,有2货胡老大在,怎么可能把钱财落到胡远志的手里?况且胡灵珊也不是个吃素的。

    胡老爷盯着胡灵珊,胡灵珊依旧忙着筹划逃命的物品,不时皱眉思索,显然胡灵珊完全没有听见胡远志的言语。

    胡老爷心道,胡远志还真是有福气的人,要是胡灵珊听见了,今天说不定要准备棺材了。

    李曼打量众人神色,心里苦到想哭,这个宝贝儿子的惊人想法,真不是她教的,她从来没有这种混账想法。

    胡博明怔了半天,忽然大笑:“好儿子啊好儿子,你可真是太有出息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算计大伯伯的财产,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反手紧紧握住李曼的手,对着她微微一笑,又转头陡然厉声道:“灵珊,给我打!往死里打!”

    胡灵珊茫然抬头,打谁?

    胡博超抢着道:“老二,我来教训教训这个小子。”操起凳子,夹头夹脑的打向胡远志。

    “臭小子,叫你不学好!叫你认识狐朋狗友!叫你去青楼!叫你谋夺胡家财产,叫你刻薄妹妹嫁妆,我打死你丫的!”

    胡远志惨叫,心中茫然,为什么打他?

    李曼胡老爷胡老太太看着胡博超痛打胡远志,凳子不住的落到胡远志的屁股上,偶尔抽胡远志几个耳光,一齐暗暗舒了口气,胡远志的命是保住了,胡老大关键时刻,还是挺靠得住的。

    胡老爷道:“老二,你看紧些远志,胡家可不能出这样的人渣。”

    李曼脸色惨白。

    胡老爷道:“老二媳妇,你是好的,这一定不是你教的,你莫要多想。远志被放野了,幸好发现的早,还来的及。”

    胡博明轻轻拍拍李曼的手,微笑着低声道:“我知道的,不是你教的。”

    李曼心中一喜,脸上两行泪水却挂了下来。

    胡灵嘉不明所以,问道:“奶奶,大伯伯为什么打哥哥啊?”

    胡老太太捏捏小灵嘉柔滑的脸蛋,柔声道:“因为你哥哥学坏了,灵嘉以后要好好跟姐姐学,乖乖听话。”

    胡灵珊终于搞明白了是非,冷笑了几声,道:“废物也有废物的价值啊。”

    天明,胡远志被抬着送出了杭州。

    “听说了吧,胡家的大少爷被打了!”有酒客笑着道。

    “不但听说了,我还赶上去亲眼看了看,啊哟,这打得真是狠啊,胡远志屁股肿成那个样子,估计三个月都别想下地。”酒友也笑着道。

    “活该,居然敢学纨绔,想贪图胡博超的官位和财产,就该打死!”有人搭话道。

    一群人点头:“就是,太纨绔了。”这种京城满人二世祖的做法,杭州商场并不流行,商人重利,锱铢必较,这造成了就算是一家人,一样是利益分明,该谁的就是谁的,丝毫不能含糊。

    “这胡远志看来是被打发到乡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有人叹息,胡博超下手还是非常狠辣的。

    “听说胡博明和胡博超在商量分家。”有人道。

    “是该分了。”众人点头,钱财多了,终究会出嫌隙,乘着现在分了好。

    武林门,胡家。

    胡博明认真叮嘱李曼:“你和远志灵嘉去了乡下,记得四处流言,胡家已经分家,从此和胡老大再无瓜葛。”

    李曼点头,心说为了保命,这贪图胡博超财产的臭名,是非要背上了。

    “千万不要和远志说实话,他还太嫩。”胡博超插话道。

    李曼重重点头。

    李曼带着胡远志和胡灵嘉远去,胡博明在门缝中偷偷的望着,此时一别,今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无耻狡诈的胡大师姐敏锐的意识到,有了合理的将胡远志和李曼灵嘉打发出杭州的机会,只要把事情宣言出去,说得万分的不堪,胡远志的离开,就没有人会以为有什么奇怪。

    但胡博明却动弹不得。

    作为胡家的老二,胡博明怎么也无法甩清关系的。

    所谓的分家,不过是让胡远志李曼灵嘉的离开更为自然,朝廷若是雷霆击下,诛九族诛十族都有,区区分家根本不好使。

    ……

    “皇上,严复还在外面等着呢。”康有为说道。

    光绪冷笑:“严复老了,脑子糊涂了。”

    原以为严复匆匆回京,是有了什么重大的消息,不想竟然是建议光绪带把菜刀,一菜刀干掉慈禧。

    神经病!白痴!糊涂蛋!

    哪有这样(夺)权的!

    脑子里进水的严复居然还想进一步劝解,光绪毫不犹豫的把他赶出了御书房。

    光绪冷笑,严复太老了,再也不是翻译西学,引进西洋文明,带领大清开眼看世界的严复了。国之权(柄),哪有这么胡闹的?

    罢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让严复自己挑个差事,远远地打发出去吧。

    御书房外。

    严复定定的站着,脑子中回想着他提出砍死慈禧的时候,光绪的脸色陡然从满腔期盼,到鄙视万分;谭嗣同、林旭、刘光第等人一脸的看白痴。

    “严兄,何至于此?”康有为一脸深沉的看着严复,一直知道严复忧心忧国,没想到压力这么大,竟然将满腹才华的严复逼疯了。

    菜刀(政)变,亏严复想得出,视朝廷衮衮诸公为何物?视维新党诸人又为何物?复杂至极的政(治)斗争,怎么可能用菜刀搞定!

    严复嘴唇动了动:“只要干掉慈禧……”

    康有为打断道:“严兄,你该好好休息,看看御医。”

    严复惨笑,看御医?嘿嘿。

    康有为柔声道:“辛苦这么多年,严兄太辛苦了,不如去外面逛几年,好好散散心。”

    严复懂了,笑:“皇上让我去外地?”

    康有为缓缓点头:“皇上挂念你的身体安好。”

    严复喉咙咳咳作响,这就是他效命的皇帝,这就是他努力的维新,这就是他的同伴!

    严复悟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何其的准确啊!

    一群纸上谈兵的废物!

    竟然和这群废物为了另一个废物,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真是可笑。

    严复慢慢的调匀呼吸,淡淡的道:“我想去欧洲。”

    康有为叹息:“好。”

    郑观应和王韬找到严复,维新眼见形势一天比一天好,为何要这个时候离开?

    严复笑了:“我可没有诸葛村夫的能耐啊。”

    郑观应和王韬秒懂,光绪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光绪冲龄践祚,雌伏在慈禧之下,年幼时倒是聪明伶俐,越是年长,越是知道皇帝大权旁落,越是偏激,恨不得一日之内干掉慈禧,手握大宝,中兴满清。在光绪的心中,永远都有慈禧的阴影,从来都不敢和慈禧正面对抗,从来都是慈禧提倡什么,他就暗暗反对什么,偏偏又从来不敢明言。

    中日海战,慈禧主和,光绪主战,慈禧略微重重的说了两句,光绪立刻软了,只会回到自己后宫的小天地中砸杯子摔椅子。

    如康有为谭嗣同之流,怀着满腔的维新救国热情,努力的推动者光绪推广新政,鄙视着如郑观应、王韬、严复之流,救国没有热情,维新没有热情,算什么新党帝党?老了,该被年青人取代了。

    郑观应王韬严复真的没了救国的热情?他们只是看破了,光绪永远是个只会嚷嚷的孩子,永远缺乏直面对决,生死相搏的勇气。

    从某种角度说,光绪治国,还不如慈禧。

    就看光绪一直把袁世凯认作心腹,认作可以依靠的人,郑观应王韬严复就知道,这个光绪根本缺乏政治智慧。

    “走了也好,我们也该走了。”郑观应和王韬说道。

    严复笑:“指望阿斗,是救不了蜀国的了。”可惜,那个生而知之的凶残小女孩不是皇家中人,否则,说不定大清的世界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朝廷圣旨,任命严复为大清英国公使,出使西洋。

    严复毅然踏上了远去的轮船,回首又看了一眼华夏土地,这个丑陋的世界啊,毁灭吧。
章节目录 第17章 七日富贵
    “别看了,都走远了。”胡博超拍拍胡博明的肩膀,一脸的嫌弃,“怎么教出这么个儿子。”

    胡博明很后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七年前想着去了湖北,百废待兴,随便就要耗费十几年,若是与家人分居两地,天长日久,感情就淡薄了,就带上了妻儿,不想如今看来,这一步大错特错。

    胡博明到了湖北,因为盛宣怀李鸿章的关系,立即被张之洞用为幕僚。

    湖北土皇帝张之洞的幕僚,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大的了不起啊,当真是往来无平民,谈笑有巨商。

    老油条胡博明能做到在一片阿谀奉承中秉公办理,游刃有余,小小的才11岁的少年胡远志却做不到。

    胡博明早赴任前,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生怕儿子被一大群达官贵人的纨绔小子们带坏了,闹出什么丽春院金枪小霸王,如意坊无敌小赌神之类的名头,管得甚是严厉,从来不准胡远志行将踏错一步。

    但胡家家风再严,胡博明李曼夫妻盯得再紧,只能看到胡博明的言行,却管不住胡博明的思想。

    在一群废物一般的二世祖中待久了,听多了,见多了,11岁的少年自然而然的以为,二世祖的言论和想法都是正确的,是理所当然的。

    胡远志以为世人重男轻女理所当然,以为男子自当得到全部家产,以为男子自当做大事,天下以男子为尊。这已经是胡博明管教有方了,毕竟这些言论,即使放到杭州的大街上去公然辩论,只怕除了个别思想开明的人家,也没有多少人认为这话有什么错处。

    时代如此,几百来的华夏大地处处如此。

    这类家族中独子继承所有财产,女儿就是赔钱货的风俗,即使拥有鲜活文化的杭州,也是无法消除。

    要是到了以拥有传统文化为荣的内地省份,胡远志所言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还会夸奖胡远志懂事,有志气,然后气势汹汹的指责胡博超,“把财产给赔钱货?你还记得你是某某家的人吗,你还记得祖宗吗,你还是人吗?”

    这些华夏优秀传统文明,胡远志区区一个少年,哪里做得到分辨是非,哪里做得到去芜存菁,自然当做真理,全部吸收了。

    胡博超胡博明一齐叹气,这人的思想是最最难以掌控的,嘴巴里说的从来是最最不能当真的,以后这胡远志的管教,只怕是艰难了。

    ……

    上海。

    “……胡博超就是慈禧的走狗!一心维护封建文化,阻挠华夏的进步!”一个男子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陶大哥,不如我带几个人去做了他!”某个男子道。

    陶大哥沉思:“大事在即,若是杀了胡博超这条小狗,只怕打草惊蛇,误了大事。”

    又是一个男子笑道:“陶成章就是谨慎,我找几个兄弟,扮作生意起了纠纷,乱刀将胡博超捅死,朝廷又哪里会知道是我们做的?”

    陶成章觉得有理,道:“找几个外地口音的兄弟去做,做得干净点。”杀一个商人的小事,他就不出手了。

    “知道了,我手里正好有几个四川人,就派他们去,干掉胡博超后,立即南下去广州,保证谁都不会想到是我们干的。”

    门被推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你们胡说什么!胡博超不是满清的人。”

    “秋瑾,你可有证据?”陶成章认真问道。

    胡博超在报纸攻击新文化,卖假药,当满清的官,穿黄马褂,胡博超不是汉奸卖国贼满清走狗,谁是?

    “我和徐锡麟昨天见过了胡博超,交谈甚久,胡博超绝对不是满清的人,恰恰相反,他可能是我们的革(命)同志!”秋瑾厉声道。

    徐锡麟道:“我亲耳听见胡博超的女儿说,对付慈禧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刀砍死她。”

    屋内的人不吭声了,这句话简直是革(命)的铁证了。

    门又被推开,走近一个青年,大笑道:“好消息,清廷狗咬狗,李鸿章有意干掉胡博超!”

    “你再说一遍!”秋瑾厉声喝道。

    ……

    一队清兵围住了老胡家。

    “你们几个,去踢门!”武将说道,手一挥,百余只快枪立刻瞄准了胡家的大门。

    几个清兵用力踹门:“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开门!”

    看似单薄的门纹丝不动。

    武将冷笑,这是早有准备,顶住了门?

    那又怎么样?

    一个清兵大声吆喝:“奉上令,捉拿革(命)党胡博超,反抗者格杀勿论!”

    原本笑眯眯出来看热闹的老实忠厚的善良百姓立刻缩着脑袋溜回了屋子,这个罪名可不是能够看热闹的。

    “胡家是乱党?”有人趴在门缝里看着,低声问道。

    “嘘!”家人急忙制止。

    看这些抓胡家的清兵就知道,每个人杀气腾腾的,和杭州的架子兵完全不一样,一看就知道这些清兵是外地来的精锐勇士。

    看来胡家要倒打霉了。

    清兵叫了几次,胡家屋内没有丝毫的声音。

    几个清兵准备翻墙进去,武将挥手制止。

    听说胡家的人很能打,翻墙进去就是送人头。

    武将狰狞的笑道:“准备火把,我们烧了它。”

    几十个火把立刻扔了进去,顷刻,火光熊熊。

    武将全神贯注的等待着,只要胡家有人逃出来,立刻就乱枪打死。

    火势越来越大,热浪惊人,清兵们已经退出了十几米,着火的房子噼里啪啦的响着,不时有物品倾倒的声响。

    “糟了!”武将铁青着脸,被耍了,屋内没人。

    ……

    江苏。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了吧?”李鸿章看着日头,估算着时间。

    盛宣怀微笑:“是,应该开始了。”

    清兵,不,更应该称作淮军,这时候应该已经到达了杭州,砍下了胡家满门的人头了。

    “等确认了消息,我就通电全国。”盛宣怀继续道。

    李鸿章摇头,微笑道:“宣怀就是谨慎,其实,没有必要等待结果。”

    盛宣怀笑着点头,确实没有必要等待结果。

    不论李鸿章还是盛宣怀,与胡博超一家都没有仇恨,何须在意胡家是不是死了。

    杀胡博超一家,为的只是一个政治态度。

    慈禧刚刚钦点的红顶商人,李鸿章立刻就毫不在意的干掉了他。

    打脸!打脸!打脸!

    甚至为了达到最明确最毫无意义最不会被人曲解的效果,李鸿章和盛宣怀在剿灭胡家的罪名上,都认真的做了考虑。

    胡博超有很多条足以掉脑袋的罪名。

    假药案、梁驰案,都是稍稍严格一些,动些手脚,就能做成死罪;砍死杭州知府,没得解释,全家掉脑袋;砍死洋人枪手,潜规则,掉脑袋;没有对圣旨三跪九叩,全家掉脑袋;私夺朝廷枪(械),私藏违禁枪(支),全家掉脑袋。

    这么多罪名可以挑,李鸿章和盛宣怀最后却捏造了一条革(命)党的罪名。

    慈禧圣旨夸奖胡博超抵制新文化,道德高尚,教化百姓,那就让胡博超成为革(命)党。

    还有比被慈禧夸耀道德高尚,教化百姓的人是一个抵制朝廷人品卑劣无父无君造反乱命的革(命)党更打脸的吗?

    这是明确的告诉整个满清朝野,我李鸿章,就是要打慈禧的脸。

    胡家死了没有,在这种宣言式的政(治)斗争下,又有什么关系?

    宣读慈禧圣旨的钦差太监不在意胡博超到底有没有杀人放火,李鸿章也不在乎胡家死了没有。

    意识形态决定了一切。

    “老夫倒是想知道,这大清的天下,谁是老夫的朋友,谁是老夫的敌人。”李鸿章冷笑道。

    最多24小时,大清的天下就要大变了。

    ……

    “站住,检查!”杭州望江门,几个清兵厉声喝住两辆马车。

    今天接到传讯,淮军诛杀革(命)党胡博超,杭州所有城门戒严,一律不许进去,任何想出城的,或者遇到的车马旅人,全部严格检查。

    一个中年人从马车中探出脑袋,陪着笑脸:“军爷,我车里有女眷,不方便,能不能通融一下。”手里已经递上了一锭银子。

    领头的清兵接过银子,后退几步,厉声道:“朝廷追捕革(命)党,来人,检查!”

    在愚蠢的人,也绝不会在革(命)党上徇私枉法,这是要全家掉脑袋的。

    车内跳出一条人影,转瞬间变砍了数人。

    “就你们也敢挡着本大师姐的路?”没有快枪,拿着刀枪的清兵在胡灵珊面前就是一盘菜,胡大师姐一口气砍光了清兵,赶车出城。

    ……

    “胡贼往南去了?”淮军武将冷笑,今天要不砍了胡家满门的脑袋,一张脸面往哪里搁?

    “上马!我们追!”

    数百淮军纵马疾驰,铁蹄踩得塔塔作响。

    “唉,这年头啊,怎么天就变得这么快呢。”淮军远去,武林门附近的百姓这才探出脑袋,嘀咕着。

    “听说胡家是乱党。”有人更小声的道。

    辫子朝再没有比这个罪名更可怕的了,动不动就是满门抄斩,有所牵连的,人人脑袋落地,比当年抓太平天国的长毛还要严格,听说绍兴抓乱党的时候,连卖给乱党猪肉的人都一起杀了。

    “怪不得胡家杀人不眨眼,原来是乱党啊。”说得人打着寒颤,在百姓的心中,乱党都是满脸横肉,人心下酒的恐怖存在。

    有人望着火光冲天的胡家,跃跃欲试:“不知道胡家有没有银子落下。”

    “一定有,但是,你有胆子去拿吗?”其余人鄙视,杀气腾腾的淮军是走了,但是,杭州那些绿营架子兵已经笑眯眯的围住了胡家。

    想和这些等着发财的清兵抢钱?呵呵呵,你棺材准备好了吗?

    人群中,少年胡解紧紧握住拳头,身体轻微的颤抖。假冒胡家红顶商人的胡博超终于被朝廷火眼金睛看穿了,胡家终于要拨乱反正了!

    少年胡解的心中热血澎湃,属于我的红顶商人年代,终于来了。

    看着一脸贪婪的百姓和清兵,胡解转身离去。

    胡家的财产,全部是我的!

    少年胡解恶狠狠地想着。

    这些想从胡家拿走属于他的钱财的刁民,兵痞,贪官,等以后他发达了,个个都要付出代价,吃他的,全部都要吐出来。

    ……

    “大人,前面有遗弃的马车!”哨骑报告着。

    “看来胡贼不傻嘛。”带路的杭州本地清兵说道,这是上了凤凰山了。

    看看杭州的秀丽山色,淮军武将大笑。

    胡贼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就杭州这低矮平缓的小山丘,还想躲避大军的围剿?淮军战过太平天国的长毛,战过捻军,遇到过多少穷山恶岭,也就只有这些每天看城门的废物杭州兵,才会以为躲进低矮的杭州群山中,是什么好主意。

    随便一群衙役就能找到胡贼了,或者守住出路,饿都饿死胡贼了。

    淮军武将大笑:“儿郎们,白捡的功劳啊,还不快上!”

    淮军士兵们大笑,最喜欢这种拖儿带女的贼寇了,根本毫无威胁,蜂拥着上了山。

    “前面有人!”有清兵大叫,几十只快枪急急忙忙的瞄准。

    被瞄准的人大惊:“官爷,官爷,小的是良民!”

    杭州本地的清兵急忙挤上前,认真的分辨,摇头:“不是胡家的人。”

    一脚踢翻了那个良民:“快滚,别挡着老爷发财!”

    “加把劲,胡贼有老有少,跑不快的。”武将鼓劲道。

    “跑?我为毛要跑?”剑光闪烁。

    久经沙场,为了大清南征北战,剿灭叛贼无数的淮军将领,人头落地。

    “是胡贼,快开火!”清兵们大声叫着。

    人影闪动,枪声大作,然后又复归平静。

    洋枪确实厉害,小小的子弹,威力大的惊人,胡大师姐身上,直到如今还有数块纱布包裹着,几日前的伤口到如今还没有好。

    这还是运气好,没有打中要害,杭州又有精通外伤的洋大夫,知道如何挖子弹,缝伤口,换做没有见识的胡大师姐,大大咧咧的拿块布包裹伤口,现在估计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但洋枪再厉害,近战却是渣。

    偏偏胡大师姐近战无敌。

    单纯的淮军武将,根本不是杀人如麻老奸巨猾的胡大师姐的对手,从一开始就中了胡大师姐的奸计。

    丢在路上的马车,并不是胡家上了山躲避,而是一个诱饵。

    胡灵珊出了望江门后,毫不犹豫的与胡家众人分开,孤身拦截追兵。

    “别闹!一起逃!”胡博超怒视胡灵珊。

    “然后被一群骑兵追上,乱枪打死?”胡灵珊深深的鄙视。

    小小的马车,能跑得过骑兵?

    胡博超还待再说什么,胡灵珊已经没了耐心。

    “少废话,快滚。”

    胡博超深深的看了胡灵珊一眼,咬牙上了另一辆马车。

    “别蛮干,能逃就逃!”胡老太太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逃?”胡灵珊大笑,我是天下无敌杀人无数灭人满门剑法无敌华山派大师姐胡灵珊!

    烈日当空,杭州凤凰山上,流血漂橹,尸骸遍地,胡大师姐满身鲜血,持剑而立,数百淮军优秀士兵和杭州无能清兵全军覆没。

    从胡家收到满清的圣旨算起,到如今身为朝廷钦犯,亡命天涯,不过七日。

    一枕黄粱,七日富贵,古往今来,诸多如此。
章节目录 第18章 热饽饽李鸿章
    “什么!李鸿章叫板慈禧?”

    街上,拿着《申报》惊叫的人此起彼伏,然后,就有一堆不识字的老实人恭恭敬敬的问,李鸿章是谁,慈禧是谁?

    看报的文化人就挺起胸膛,认真解释,李鸿章是朝廷最最最大的官,慈禧就是太后老佛爷。

    老实人们惊叫,丞相和太后斗,这是要造反吗?

    文化人鄙夷,大清朝没有丞相,算了,和一群只知道从戏文里了解世界的人,说不清楚。

    然后,文化人会忧国忧民的道,外有蛮夷,内有权臣,大清刀兵再起,这万里江山,亿万百姓,可如何是好。

    老实人们惊叫,这是要打仗了,孩子他娘,快去多买些米!

    老实善良的与世无争不理世事的百姓们,丝毫不在乎大清赔了多少银子给洋人,也不在乎李鸿章和慈禧孰是孰非,他们更在乎的,是米价涨了吗,菜价涨了吗。

    李鸿章和慈禧谁胜谁负?关老百姓p事。

    大清朝最关心的李鸿章和慈禧斗争的,是头顶上有官帽的大清官员们。

    “李大人这是来真的了?”某个官员吃惊的问。

    一把火烧了胡家,定位钦犯捉拿,这是把老佛爷的脸踩到了泥地里。

    “区区一个李中堂,也想和老佛爷斗?”另一个官员冷笑,李鸿章这是签署卖国条约签署到脑子进水了吧,就算李鸿章手握淮军,架空两江总督,自领两江之地,放在大清朝,也不过是一小块地盘而已,连当年的太平天国都不如,朝廷动动手指就灭了他。

    ……

    “这件事情不简单啊。”慈禧思索着。

    李鸿章居然敢公开叫板,到底依仗的是什么?当年左宗棠如此声势,还不是轻易的被朝廷捏扁搓圆。

    慈禧冷笑,这李鸿章是以为现在大清朝只有他一个权臣了,可以开始(谋)朝(篡)位了?

    李鸿章也未免太天真了。

    ……

    “皇上,大喜啊,大喜。”康有为高兴的道。

    慈禧和李鸿章正式翻脸,慈禧犹如断了一臂,这夺回皇权的斗争,眼见是曙光在望了。

    光绪淡淡的应着:“哦。”

    手脚却在不住的颤抖。

    要是慈禧垮台,他就能真正的亲政了!

    当了皇帝快30年,终于要真的成为皇帝了!

    康有为道:“李鸿章弃暗投明,皇上当表彰啊。”

    李鸿章没了慈禧做靠山,此刻定是压力山大,六神无主,彷徨惊恐,只要光绪在这个时候妥当的表示既往不咎,愿意收留李鸿章,李鸿章一定会感激涕零,为光绪效死。

    光绪愣了一愣,笑道:“对,对!”

    ……

    “诸位大人,你们怎么看?”杭州一群官员汗流浃背。

    站队,站队,站队!

    更多的人看好慈禧,一国之力对区区两江之地,怎么看都是碾压。

    但现在没得选,只能选李鸿章。

    淮军就在杭州,这个时候站出来停慈禧,那不是政治(投)机,那是自杀。

    “下官妻儿父老皆在山东,要是从贼,朝廷必将杀我满门,下官只好挂靴而去了。”有外地官员惨然道。

    “或许不至于开打。”有官员安慰道。

    一群官员都不吭声,这真不好说。

    但是,要是开打,他们几个投靠了李鸿章,在两江以外的家人,定是要被砍了。

    风险太大,辞官比较安全。

    “大人!”几个清兵跑了进来。

    “何事惊慌?”官员们问道。

    “追捕胡贼的淮军,全部被杀了。”

    官员们大笑:“有救了!有救了!”

    ……

    赵媛馨匆匆的回到家,焦急的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去了趟乡下收租,这世界就大变了。

    先是胡博超成了红顶商人,县里的官员都赶着上门道喜,你亲戚家出了红顶商人,大清朝第二个啊,了不起,以后怕是要发达了。

    赵媛馨只能茫然的微笑,没搞错吧,胡博超成了红顶商人?就那半桶水,守着几个小铺子的商人,也敢称红顶商人?

    县里的官员们笑,没错,朝廷出的圣旨,怎么会错。

    赵媛馨只好在官员们谄媚的笑容中,收下了厚礼,又在佃户们敬畏的眼神中,收下了十足的租金。

    赵媛馨自嘲,不管消息真假,总算这次收租比往年顺利多了,以往哪一次,佃户们不是要扯皮半天,今年雨水不好,收成不好,价格不好,必须减免租金?

    但赵媛馨放心不下,急急的往回赶,刚进了杭州,就听说胡博超是(革)命党,胡家被一把火烧了,胡家老少正在仓皇逃亡,眼看就要被抓住砍头了。

    赵媛馨差点晕倒。

    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太快太快太快。

    “到底怎么回事?”赵媛馨问着苏雨定。

    一直躲在书房不出门的苏雨定意外的出现在大堂,淡定的翘着二郎腿,喝着绿茶,斜眼道:“胡家是革(命)党,全家要死光光了,哈哈哈哈!”

    没了胡家做靠山,小小一个赵媛馨算老几,明天就扫地出门,免得连累了苏家。

    苏老爷苏老太太不语,胡家要是革(命)党,有这个媳妇,就会连累苏家的。

    赵媛馨脸色惨白,忽然笑道:“胡灵珊死了吗?”

    苏雨定笑道:“几百只洋枪砰砰砰,定然是已经死了。”

    赵媛馨微笑不语。

    苏老爷脸色微变,道:“雨定,这是你媳妇,休得胡言乱语。”

    苏雨定完全跟不上苏老爷的思路,惊讶的道:“爹!”刚才还在大笑,终于可以摆脱胡家的阴影,可以好好教训不守规矩的赵媛馨。

    苏老爷不理苏雨定,盯着赵媛馨,道:“但是,胡家是革(命)党,苏家会受牵连,国方还小,不能死在大牢里。”

    赵媛馨笑了:“要是朝廷追究到了我,我现在就是立刻死了,苏家就能脱了关系?”

    苏老爷不语。

    这简直是明摆着的答案。

    就算没了赵媛馨,苏家和胡家的关系,会比卖猪肉的还远?卖给革(命)党猪肉的都要砍头!

    苏雨定又住进了书房,赵媛馨在苏家众人畏惧的眼光中,走进了卧室,关上门,忽然泪流满面。

    姑婆,舅舅,灵珊灵嘉……你们可不要死啊。

    ……

    “……我才是胡公雪岩的嫡系后人,胡博超侵占的胡家产业,自然该归还于我。”胡解认真的在公堂上说着。

    公堂上的杭州同知为之侧目,见过要钱不要命的,今天见到更奇葩的了。

    驳回,打出公堂?

    抓了,砍头示众?

    前者有保护苏家财产,投靠慈禧的嫌疑;后者怎么看怎么是投靠李鸿章了。

    这在西方国家官员们看来只能二选一的选择题,在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地,从来都是轻而易举的能够做出两全其美的选择的。

    胡博超的产业,被判给了毫无关系,甚至连姓胡都有重大疑问的英俊少年胡解。

    “以后一定要好好守护住这份来之不易的产业啊。”杭州同知对少年殷切的叮咛着。

    胡解淡然道:“多谢青天大老爷!”

    胡解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饿死胆小,撑死胆大!他果决的抓住了机会,终于在其他胡雪岩的后人反应过来之前,得到了武林门胡家的全部产业,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个世界再也不能阻挡他的崛起!

    聪明善良勤恳,为了世界和平,为了人类跨出宇宙的热血少年胡解不知道,在他的背后,青天大老爷同样在欢呼。

    胡家的产业判给了胡解,对慈禧来说,这是保住了胡家的产业,肥水没有外流;对李鸿章来说,这是夺了胡家的产业,向李鸿章示好。

    两头不得罪,继续随风倒。

    大清官员们的政治智慧称第二,全宇宙没人敢称第一。

    “青天大老爷,胡家的姻亲苏家,夺了小人的家业,恳请大老爷一并发还。”

    眼见官老爷明断是非,秉公持法,立刻从公堂外的看客中,抢出十几个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

    胡家是乱党,财产随便坑,那胡家姻亲的财产,还不是同样随便坑?手快有手慢无,胡解的榜样就在面前。

    胡解楞了一下,大怒,胡家姻亲的财产,当然也是从胡家后人手中夺走的血汗钱,当然应该判给他。

    “青天大老爷,这苏家的钱财,其实也是从我胡家夺去的,理应还给……”

    piu!

    人头高高飞起,英俊少年胡解人生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他自己的、没有脑袋、脖颈喷着鲜血,依然站立的身体。

    piu!piu!piu!

    跪着求青天大老爷判决苏家返还财产的善良百姓们挂。

    “还有谁,看中了我家的财产?”胡灵珊淡淡道,犹如在与亲友聊天。

    公堂中的衙役们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双腿发抖。作为体制内人员,他们是知道凤凰山血案的,几百人都一口气杀光的妖魔,要杀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公堂上的杭州同知严厉的扫视了衙役们一眼,怒道:“一群废物!看到胡家大小姐,还不上茶!”转身笑眯眯的站起,袖口用力的抹凳子。“胡大小姐,请上座!”

    衙役们佩服无比,能屈能伸,见风使舵,不愧是大人啊。

    胡灵珊大摇大摆的坐到椅子上,问道:“那个谁谁谁,还不快说,这圣旨是怎么回事。”

    杭州同知陪着笑脸,老老实实的说了他知道的一切,丝毫没有隐瞒,更没有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意思。

    最精锐的数百淮军都被杀光了,就靠杭州城那些站都站不直的老爷兵?全死光了也动不了眼前这个女魔头的一根头发。

    再说,就凭女魔头刚才眼睛都看不清的动作,就算天上掉下来几万淮军,也保不住近在咫尺的官老爷的脑袋。

    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哦,原来是李鸿章和慈禧斗,结果胡家躺着中枪。”胡灵珊恍然大悟。

    “胡大小姐体谅下官的苦衷,下官与胡家是丝毫没有过节的,与胡兄博超,倒是同殿为臣,喝过几杯水酒。”杭州同知一脸的认真。

    “把胡家的所有财产都给我加倍吐出来,少一文钱,就砍死你,还有,烧掉的房子要重新盖好。”胡灵珊道。

    杭州同知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要是以为等我走了,就可以翻脸不认,我没空和你废话,直接拿你的人头当球踢,你可明白?”胡灵珊问道。

    “那是自然,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大小姐尽管把我的人头拿去,毫无怨言。”杭州同知正色道。

    胡灵珊慢悠悠离去,渐渐不见人影,杭州同知啪的软倒,大怒:“一群废物!快去找大夫,本官要喝定神散。”

    衙役班头小声问:“要不要去找火(枪)营……”

    杭州同知一耳光就打了过去:“人都走了,找毛个火(枪)营!”

    杭州同知智商呼啦啦的上涨,那些糊弄上级的火(枪)是没用的,必须花银子去上海买些洋人最新的快枪,当日胡魔头就被快枪打中过,最好再找些高人贴身保护。

    那胡家的房子还要不要修?钱财要不要还?其余官员会怎么看,怎么做?

    杭州同知细细的想着,今天在公堂上颜面全失,李鸿章还会接受他这样毫无官威可言的官员?

    杭州同知咬牙,事到如今,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杭州同知拟公文上报,李鸿章越权管理杭州公务,滥杀和诬陷朝廷命官,罪大恶极,请朝廷火速处理。

    就凭这份投名状,朝廷就得保住他的地位和小命,不然,还有谁敢投靠朝廷,忠于朝廷?

    现在,杭州同知可以大摇大摆的给胡家重新盖房子了,更可以大摇大摆的告诉全大清的官员,不是本老爷贪生怕死,而是面对朝廷忠臣胡博超的后人,本老爷内心有愧,无法狠下杀手。

    苏家门外。

    胡大师姐招摇过市,一群闲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那个谁谁谁,快出来迎接本大师姐。”

    苏家的门打开,赵媛馨冲了出来,抱住胡灵珊大哭。

    “家里人都没事吧?”赵媛馨颤声问道。

    “都没事,好着呢。”胡灵珊道,“有人想夺你家的财产,被我砍了,还有谁想欺负你,告诉我,我立马砍了他全家。”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公堂上的十几颗人头,就是胡大师姐力挺苏家的铁证。

    赵媛馨一掌拍在胡灵珊脑袋上,怒:“这个时候还有空说笑?要是清兵来了怎么办,要是□□营来了怎么办?还不快走!”匆忙间没有准备银两,伸手褪下手腕上的玉镯,塞进胡灵珊的手里,喝道:“还不快逃!”

    胡灵珊看看手镯,放进怀里,哈哈哈大笑:“凤凰山,几百淮军都被本大师姐杀了个精光,区区杭州的废物兵,来多少杀多少。”

    围观吃瓜群众大惊,却都相信了,几日前武林门血战,这个女魔头把杭州清兵砍得七零八落,武力值和妖魔完全没有区别。

    胡灵珊在赵媛馨耳边道:“我去过你房间了,在你床下藏了十几支快枪,你找个洋人学会了,尽快离开杭州。”

    赵媛馨也耳语道:“逃去哪里?你爹爹去哪里了?”

    胡灵珊微笑:“宁波。”

    赵媛馨茫然,去那里干什么。

    人群中,有几人轻轻的商量着。

    “胡家的丫头很重视苏家媳妇啊。”

    “那就好办了,抓住苏家媳妇,逼胡家丫头投降。”

    “听说官老爷们,对乱党的赏银从来都是特别高的。”

    “好,等会胡家丫头一走,小李跟上,其余人跟我去抓苏家媳妇!”

    “好,今天也该轮到咱们发大财了!”

    piu!

    几人挂。

    血流满地。

    武林中内力高手,都可以听见极其细微的声音,几人以为低到不能再低,没人会注意的耳语声,被随时观察着四周,小心提防的胡大师姐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杀了就是。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胡灵珊一刀斩下一颗人头,砸在苏家的围墙,留下血迹斑斑的凹痕。

    “谁敢为难苏家,本大师姐杀他全家!”

    胡灵珊恶狠狠地说着,赵媛馨人生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个比她儿子还要年幼的表妹,是完全不需要她担心的。

    苏雨定瑟瑟发抖的躲在苏家门后,咬着手指,裤裆湿透。

    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是人吗?朗朗乾坤下,当街随便杀人!

    应该报官!应该挺身而出严词指责!应该虽千万人吾往矣!

    可是……可是……可是,那颗砸在苏家围墙上的人头,碰碰的响着,像是一面重鼓一样响在他的灵魂深处。

    怎么看,怎么是在警告苏家。

    胡家杀官造反的事情都敢做,区区一个苏家,要不是看在赵媛馨的面上,随手就杀了。

    苏雨定在这一刻,如同赵媛馨一样,人生迎来了第一次,他第一次看清了现实,看清了自己家和胡家的差距,从重重迷雾中,看清了未来的一角。

    要是苏家敢亏待赵媛馨,蛮不讲理草菅人命丧尽天良的胡灵珊,一定!一定!一定会杀光苏家全家的。

    人类最大的困惑,就是未知。

    知道了未来的一角的苏雨定,淡定的转身回房间换衣服,淡定的翻出书本,淡定的开始读书。

    只要不惹赵媛馨,不惹胡灵珊,苏家就有美好明天,这简直太容易了。

    进步青年苏雨定坚定的放弃了寻求一个有共同语言的进步女青年做妻子的美梦,堕落的接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娶的封建妻子。

    认命后的苏雨定发现,其实赵媛馨还是非常漂亮温柔的。

    苏雨定的人生圆满了。
章节目录 第19章 猪队友
    慈禧看着《申报》,心情不错,连报纸上的文人都知道,李鸿章是绝对斗不过她的。

    不过,对付李鸿章之流,慈禧认为根本用不上一个“斗”字。

    小小一个奴才,在主子面前,还不是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慈禧冷笑,朝廷能让你发达,也能让你完蛋。

    “看过邸报了吗?”某个官员忧心忡忡的问。

    “看过了,没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又要乱了。”另一个官员同样愁眉苦脸。

    邸报上罕见的刊登了朝廷下达给李鸿章的圣旨。圣旨骈四俪六得说了半天,中心意思只有一个,罢免李鸿章的一切职务,回家养老吃自己去吧。

    老佛爷和李鸿章是彻底翻脸了,老佛爷要杯酒释兵权,哦,不,连杯酒都没有,这是传檄而定。

    可是,用屁股想也知道,李鸿章不可能束手待毙,李鸿章手上几万淮军更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解甲归田。

    对此,慈禧同样有考虑。

    淮军淮军,说得像私人军队似的,其实还不是拿着朝廷的军饷,只要明确告诉淮军的将领们,只牵涉李鸿章一人,与其他人无关,量那些老粗们也不至于和整个大清过不去。

    慈禧想着发出去的几十道升职加薪的圣旨,冷笑着,太后教训一个大臣,就是这么简单,根本不用一兵一卒,一张圣旨就足够了。

    李鸿章会抗旨吗?

    慈禧根本没想过。

    李鸿章要是敢抗旨,那么慈禧就敢立刻定义李鸿章为逆贼,意图造反,诛李鸿章九族。

    慈禧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好久不发威了,今天让天下瞧瞧,叶赫那拉氏的雷霆之怒。

    湖北。

    张之洞瞧着朝廷给李鸿章的圣旨的抄文,大笑得止不住。

    慈禧这个老妖婆,还以为满洲八旗能纵横天下,让整个华夏为之失声?

    时代早变了,偏偏这些满人还没有看清楚。

    “来人,通电全国!”张之洞吩咐手下。

    早就和李鸿章商量好了,要是慈禧老妖婆不识时务,就让她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了。

    ……

    “哐当!”

    一群太监急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老佛爷震怒得砸东西,那还得了!

    慈禧确实很愤怒,这个天下还是大清的天下吗,还是爱新觉罗的天下吗,还是她慈禧的天下吗?

    湖广总督张之洞、闽浙总督许应骙、山东巡抚袁世凯、浙江巡抚刘树棠、安徽巡抚王之春、广东巡抚德寿,陕西巡抚端方、四川总督奎俊,一齐明码通电全国,认为罢免李鸿章的圣旨是慈禧越权下达的

    “矫诏、乱命、伪召”,李鸿章根本无需理会。

    洋人发明的电报这个东西,优点明显,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要跑死人的距离,短短几秒钟就能传达到,省时省力,不耽误事。

    但缺点也明显,原本可以通过奏章,圣旨,君臣隔着万水千山,你一封我一封,在驿站的快马加鞭中,花个一年时间,私密的沟通饭前喝汤还是饭后喝汤的重大事项,有了电报,只要臣子心怀不轨,公开致电,立刻就能让全天下都知道,原来皇帝喜欢吃大龙虾。

    全天下都知道的奏章,这和逼宫有何区别?

    慈禧又砸了一个花瓶。

    汉人奴才就是靠不住!

    但是,广东巡抚德寿,陕西巡抚端方、四川总督奎俊都是正儿八经的满人,怎么就不和她一条心呢,怎么就支持一个奴才呢,怎么就要打朝廷的脸呢?

    慈禧冷静下来,这件事情不简单。

    对了,袁世凯似乎和光绪走得很近。

    慈禧冷笑了,原来如此。

    ……

    御书房。

    光绪的笑声传出老远。

    “朕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光绪想着慈禧被打脸的样子,又忍不住大笑。

    慈禧想后宫干政,也要问问我光绪答不答应,问问大清的忠臣们答不答应,问问大清的子民们答不答应!

    “圣上,这是大清中兴在望啊。”康有为很清楚什么话能让气氛更热烈。

    光绪大笑,大清终于要在他的手里中兴了,列祖列宗在上,除了康熙,谁有他的功劳大?

    “嘭!”

    御书房的门被用力推开。

    “大胆!”光绪大怒着骂道,然后嗖的脸色就白了。

    一群大内侍卫和太监走了进来,静静的站在两边。

    慈禧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皇上真是厉害啊,不动声色的就挑动李鸿章和众位大臣与我唱对台,看来皇上是长大了。”

    光绪看着温和的慈禧,牙关打颤:“太后……太后……”

    “说吧,是谁出的主意,谁当的说客,哀家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好的口才。”早有太监搬过龙椅,慈禧悠悠坐下,问着。

    “是康有为?”见光绪不说话,慈禧淡淡的道。

    立刻有大内侍卫一脚踢倒康有为,按到在地。

    “不是奴才。”康有为毫不犹豫的道。

    “哦,那就是杨锐了。”

    杨锐咬紧牙不吭声。

    “一个一个问,太麻烦了,不如皇上告诉哀家吧。”慈禧柔声道。

    光绪膝盖被人用力一脚,跪倒在地,浑身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慈禧带领大内侍卫冲进御书房,光绪和众位维新派干将立刻就知道,慈禧是要血洗御书房了。

    谭翤同忽然感慨,众人挖空心思算计了朝政,以为个个都是诸葛在世,算无遗策,能够将满朝大臣玩弄在鼓掌之中,没想到,慈禧毛算计都没有,几个大内侍卫,就要这里的一群诸葛村夫们人头落地。

    谭嗣同想笑,原来被众人以为脑子进水的严复,被众人排挤,被光绪踢到西洋的严复,才是最有智慧、看得最清的人。

    一群半桶水的酸秀才,居然把真正的大才赶走了。

    世上还有更可笑的吗?

    谭嗣同的眼睛开始悄悄的四处张望。

    到了人生最后的一刻,谭嗣同绝不缺乏抢过一把钢刀,砍死慈禧的勇气。

    “太后,朕……我……我没有勾结李鸿章和您老人家作对啊。”光绪终于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真的没有?”慈禧问道。

    光绪死命摇头,康有为大叫:“奴才们真的没有挑动外臣造反!”

    慈禧很清楚这些人的本性,立刻发觉,这是真的。

    那么,李鸿章的背后是谁?

    慈禧厉声道:“把你们做了些什么,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

    在光绪结结巴巴的招供中,慈禧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个白痴!”慈禧一脚踢翻光绪。

    “李鸿章和那些封疆大吏想造反,你忒么的还在庆祝!大清的江山都要没了!”

    光绪莫名其妙,造反?是要造反?

    李鸿章和那些各地总督巡抚大人们,没有想造反。他们只是告诉朝廷,时代变了,地方有太多的实力,军事、文化,科技、经济、见识全部超过了朝廷控制的北方地区,别想着像以前一样,教训孙子一样教训封疆大吏。

    即使如广东巡抚德寿、陕西巡抚端方、四川总督奎俊这样的满人,做惯了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面对洋人的坚船巨炮,在日夜忧思之余,也认真的开始思索,为什么手握重兵,腰包鼓鼓,为朝廷输送粮食布帛金银的自己,要莫名其妙的任由朝廷的那些啥事都不干的老家伙们肆意打骂。

    冒着被洋人打死的风险,努力做事赚银子的人,要任由在家里喝茶看戏的人随意处置,这天下有这个道理吗?

    封疆大吏们热乎乎的心里想的是,或者大清朝可以学习美国或者英国,建立联邦制,或者君主立宪制,这才是与时共进,拯救大清天下。

    封疆大吏们不想内战。大清朝到了这个地步,玩不起内战,东南各大臣们手拉手,向朝廷显示一下决心,就足够了。

    这就像两帮小混混打架,李鸿章一伙卷起袖子,亮出粗壮的胳膊:“哥儿们几个都是练过的!”

    然后,慈禧一伙看看自己瘦弱的身体,柴火棒一样的手臂,就该明白双方的差距有多大,乖乖认输回家,大家体面收场,皆大欢喜。

    但封疆大吏们的这番良苦用心,慈禧并不领情。

    大清朝是满人的大清朝,是爱新觉罗家的大清朝,是慈禧的大清朝,凭什么与一群奴才共治天下?

    一群给爱新觉罗家看门的狗,想要吃主子家的肉,和主子平起平坐,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慈禧震怒了。

    ……

    “胡博明胡博超逃了?”李鸿章笑着对盛宣怀道,“宣怀的学生倒是有几把刷子,大军包围下,居然优哉游哉的跑了。”

    盛宣怀微笑:“想不到胡博明居然文武全才。”心里暗暗揣摩着李鸿章的话,这是在怀疑盛宣怀透露消息给胡博明?

    就这么凑巧,大军围困之前,胡家开溜了,说没有人透露消息,连盛宣怀都不信。

    是哪里出的纰漏?盛宣怀暗暗思索着,连李鸿章亲自下的命令,都被透露了出去,淮军的漏洞大到这种程度了?

    “量他们也跑不了。”李经迈笑着道。

    一收到胡家漏网的消息,淮军立刻开始布置。

    随便猜都能知道,胡家只有两条路。往北,逃往上海,进入租借,躲在洋人的地盘里;向南,逃往湖北,求故主张之洞庇护。

    上海方向,淮军已经加急追了过去,守住了要害,等待胡家自投罗网。

    至于湖北,李经迈丝毫不担心。

    张之洞和李鸿章是什么关系?除了多年的同僚,他们还是姻亲。

    李经迈的儿子李国杰娶了张之洞兄长的女儿。

    张之洞会庇护旧幕僚胡博明?呵呵呵。

    信息严重滞后的李鸿章和盛宣怀并不知道,几百淮军已经埋骨杭州凤凰山了。

    “慈禧下一步会做什么?”李鸿章对胡家不以为意,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朝政当中。

    盛宣怀道:“无非是暴跳如雷而已。”最强的东南沿海诸省联合在一起,望眼整个大清,有谁能敌?

    手下递上一封电报。杭州同知投靠了慈禧,大骂李鸿章。

    “呦,大清还有下注慈禧的官老爷?”李鸿章哈哈大笑。

    这种买冷门的赌徒,多半要输掉底裤。

    众人笑,丝毫不以为意。

    区区一个杭州同知,苍蝇一样的角色,完全没有必要理会。

    ……

    “什么!湖广总督张之洞、闽浙总督许应骙、山东巡抚袁世凯、浙江巡抚刘树棠、安徽巡抚王之春、广东巡抚德寿,陕西巡抚端方、四川总督奎俊,都站到了李鸿章这一边?”杭州同知颤抖着看着这份迟到的电报,心中绝望到了火星。

    该死的!这么重要的电报,为什么延误了!这是要掉脑袋的!

    一群杭州官员怜悯的看着杭州同知,杭州知府挂了,杭州同知眼看也完蛋了,杭州一下子一把手二把手的位置都空了出来,真不知道该震惊还是惊喜。

    杭州同知在公堂愣愣的坐到半夜,忽然明白,事到如今,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

    杭州松木场。

    十余个人将一口薄木棺材埋进了土里,一个中年男子微微叹息,胡解不是胡雪岩的后人,但是,居然有意想不到的胆略,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少年胡解一心想做胡雪岩的后人,爹娘祖宗都舍弃了,身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胡雪岩的后人,念着这个小子的固执,出面打理后事。

    “是胡公雪岩的后人吗?”有个带着上海口音的人问着。

    “正是。”中年男子点头道。

    半晌后,闲谈的两人客气的拱手道别。

    上海旅客脸色很是不好看,来迟了,来迟了!胡博超已经被腐朽的满清朝廷通缉了,所幸胡家消息灵通,提前逃走。

    “必须立刻派人回去,告诉秋瑾。”上海旅客决定着,“其余人跟我走,去接引胡博超同志,他玩南去了。”

    被卖国贼李鸿章通缉,胡博超的“同志”二字,称呼的理所当然。

    “另外,告诉秋瑾,胡博超的女儿……还是算了。”上海旅客摇头道。一个小女孩砍死几百人,压得整个杭州的满清狗官不敢动弹,这是传奇故事吧?汇报回去一定会被笑掉大牙的。

    ……

    宁波。

    “我要回杭州。”胡博超淡定的说道。

    胡博明苦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回杭州,除了做灵珊的拖累,还能做什么?”

    一百个胡博超都打不过胡灵珊一只手,回去就是拖后退,别做猪队友。

    胡博超笑了:“我知道,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胡博超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

    要是被清兵抓住了,胡博超立刻就会吞下这个药丸。

    “何必呢?”胡博明叹息。

    胡博超笑了笑:“人总有一些明知道是错的,但必须做的事情。”

    大祸临头,居然让一个女孩子顶在最前面,就因为她能打?

    大祸临头,全家逃得不见踪影,任由一个女孩子浴血奋战,就因为她能打?

    大祸临头,当爹的逃之夭夭,任由女儿被敌人乱枪打死,就因为女儿能打?

    这种非常正确非常理智的事情,当日在武林门就已经做过一次,胡博超不想再做第二次。

    猪队友就猪队友吧,胡博超义无反顾。

    “由他去吧。”胡老爷平静的说道。

    胡老太太咬着牙,泪水直流。

    渔船,胡博明胡老爷胡老太太站在船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岸上的胡博超。

    胡博超用力挥舞着拿着快枪的手臂。

    海中的渔船慢慢变成手掌大小,又变成铜板大小,最后终于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胡博超依旧挥着手臂。
章节目录 第20章 狂妄悖逆
    紫禁城。

    心存死志的谭嗣同没有找到杀慈禧的机会。

    大内侍卫没有想象的疏忽大意,丝毫没有给谭嗣同救国救皇帝的机会。

    但谭嗣同没有死。

    慈禧出乎他们意料的宽容。既然光绪和维新党们依然是一群无胆匪类,那么,何必杀了他们,增加宗室不满的变数呢?大变面前,任何不必要的误会和纠纷,不论多么的微不足道,都没有必要发生。

    经历过诸多大变和劫难的慈禧深谙此道。

    光绪和康有为等维新党,被关在了中南海瀛台。

    慈禧微笑着想,既然这些人喜欢纸上谈兵,那么,在瀛台这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做学问吧。

    康有为跳脚,早知道今天就不该进宫的,他可是点了加速挂和隐蔽挂的,只要当场没拿住他,他决定能逃之夭夭,海阔天空。

    梁启超见谭嗣同坐在台阶上发愣,慢慢走过去,又慢慢的坐下。

    “早知道,该听严复的。”梁启超低声道。

    谭嗣同沉默许久,道:“世界上最贵的东西,就是早知道啊。”

    光绪心情转换得很好,不就是被局限在中南海瀛台嘛,有什么关系,他以前被局限在紫禁城,现在不过是小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早习惯了。他感慨着,还以为会被赐毒酒呢,没想到慈禧这么仁厚,看来以前都是误会嘛。或许慈禧还是很爱他的,很善良的,只是老太婆不会表达而已,他应该多包容的,一家人,何必吵吵闹闹呢。

    过不了多久,慈禧就会放他出去的。这不过是对他不懂事的小小的教训而已。

    光绪微笑着,仰望天空,蓝天白云。

    ……

    “威廉,清国的形势起了变化。”法国大使对英国大使说道。

    英国大使不以为意的道:“看来清国也去拜访你了。”

    “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清国拜访了所有的外国大使。”法国大使耸耸肩,这不是独家消息。

    几个小时前,清国忽然派出大臣,紧急约见英国大使。

    “……我国欲向贵国借几万精兵,平剿国内叛乱。”清国大臣道。

    借兵这种事情,即使欧洲,也曾经发生过。英国大使不以为奇,从某个角度来说,保守的、不愿意与西方接轨的清国,能够做出向欧洲国家借兵,是一件超过事件本身的、具有重大象征意义的事情。

    “那么,我们来谈谈酬劳吧。”英国大使打定了主意,只要清国出的价码差不多,他就挥泪大甩卖。

    清国大臣微笑:“敝国最近手头有点紧……”

    英国大使暗笑,赔了日本2亿两银子,谁的手头都会紧,但是,没关系,象征意义的给点就行,反正他都准备白送了。

    “……朝廷打算用银子意外的东西抵偿酬劳……”清国大臣继续微笑着。

    哦,这是打算提供货物抵偿了。英国大使开始想着,是否可以用开放港口,最惠国待遇等方式,抵扣酬劳。

    “……敝国打算用江苏的某个港口,代替贵国出兵的酬劳。”清国大臣清清楚楚的道。

    英国大使大惊失色,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两次鸦片战争,八国联军,甲午海战等等战争都没有得到的东西,现在就要轻易的到手了?今天是愚人节吗?

    英国大使认真的问:“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清国打算将一块土地永久性的出售给英国?”

    清国大臣看着惊讶至极的英国大使,微笑道:“是。”心中鄙视着,小小的一块土地算什么,大清国有的是,洋人就是没见识。

    清国大臣为慈禧的政治智慧绝倒。

    用江苏的土地换洋人出兵剿灭李鸿章等人,妙!

    东南封疆大吏一齐反叛,朝廷却无兵可剿。大清朝能打的兵,都在东南了,其余各地兵马,要么还在用大刀长矛,要么就要镇压当地,拱卫京师,万万不能动。

    慈禧冷笑,以为没兵,哀家就拿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没有办法?嘿嘿,太小看哀家了。

    向洋人借兵!割地!干掉李鸿章!

    李鸿章这个逆贼,以为和洋人打交道的多了,洋人就会念着你的情面,帮着你造反?蓝眼睛的洋人可不是善良的满人,洋人是不讲情面的!

    紫禁城内,慈禧神奇的看穿了洋人的本质,利益,只有利益。

    就不信拿出一个城市,西洋人还能忍耐的住。

    至于大清再次丧权辱国,丧失土地,以慈禧为首的北京朝廷官员一致认为,这不算丧权辱国,朝廷主动向洋人借兵,当然是要给钱的,没钱,当然是可以拿土地去抵偿的,这和民间拿几亩地还债丝毫没有区别,何来丧权辱国?

    丧失土地?这就更不对了。江苏是什么地方,是乱臣贼子李鸿章的地盘,从李鸿章造反作乱开始,这块土地就不是朝廷的土地,而是乱匪的地盘,割让敌人的地盘借兵,何来丧失土地一说?

    割让李鸿章的地盘,鼓动与李鸿章亲密的洋人干掉李鸿章,朝廷不费吹灰之力,不耗一兵一卒,简直是借刀杀人、借力打力、上屋抽梯、无中生有、树上开花、一石数鸟的绝世妙计,简直可以记入兵书,让万世敬仰。

    英国大使最终没敢擅自答应。

    这个馅饼太大,肯定有很多人想抢着吃,必须慎重考虑。

    法国大使、德国大使、美国大使、日本大使、意大利大使、奥匈帝国大使、西班牙大使、比利时大使、荷兰大使,除了诸位都不喜欢的俄国大使,得到清国许诺的大使们一齐汇聚在英国大使馆开趴体。

    “有没有可能每一个国家都得到一座港口城市?”有大使问着。

    “这不可能,代价太高。”有大使道。

    “李鸿章等人真的有意图颠覆清国?”有大使认为这可能性极其微小。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李鸿章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聚集军队。”有大使说道。

    这表明李鸿章没有战斗的*。

    “各位,我们共同掌握一个城市吧。”有大使道。

    法国大使反对,法国在清朝的利益并不大,得到一个亚洲飞地,并不会给法国带来什么重大的利益。

    英国大使持有同样的想法,英国有太多的海外殖民地了,丝毫不在乎一块土地,但是,要是在清国力量不大的意大利和美国乘机介入亚洲,对英国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日本距离清国太近了,要是日本得到一座城市,很难说会不会大幅度的控制清国。

    “那么,我们拒绝吧。”既然各国的利益谈不拢,还不如保持现状更让人安心。

    “通知俄国大使,不要做蠢事。”英国大使冷笑,俄国人是贪婪的,但是,清国是欧洲的清国,不是俄国的清国。

    ……

    “什么,慈禧这老妖婆,居然想向洋人割地借兵?”李鸿章勃然大怒。

    为了一块土地,李鸿章在与西洋诸国、与日本的谈判上,不惜吐血晕倒,依然寸土必争,慈禧这老妖婆居然就这么割让了?

    “无耻之尤,卖国贼!”李鸿章大骂。

    与李鸿章一样,破口大骂的满清封疆大吏,各级官员,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朝廷能够随便的割让土地。

    “宁与友邦,不予家奴。”这就是慈禧和北京的一众满人大臣的逻辑。

    “各国大使的态度是什么?”盛宣怀忧虑的道。要是洋人真的出兵,割地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各国大使还是很讲仁义的。”李鸿章很安慰,谁说西洋人不讲仁义,以今日之事观之,还有比洋人更讲仁义的人吗?

    “听说慈禧软禁了皇帝……”盛宣怀道。

    “……好主意!”李鸿章大笑。

    李鸿章联合东南各省官员,联合公布,慈禧大逆不道(监)禁光绪皇帝,东南各省起兵清君侧!

    清国举国震动!

    西洋诸国认真观察亚洲大国清国的局势。

    “这是最机密的文件,看过之后立即销毁。”远道而来满清的德国大臣,认真的叮嘱德国大使。

    德国大使看了文件,茫然道:“这是真的?”

    德国大臣道:“不知道,这是德国记者无意中拍到的。陛下很感兴趣,已经下令,必须搞清楚真相。”

    德国大使想到随德国大臣来清国的几个科学家,用力点头,这件事情太了不起了,必须搞明白真相。

    “如果是真的,帝国不惜一切代价都必须得到它。”德国大臣坚定的道。

    ……

    合肥。

    李鸿章的府邸。

    胡灵珊轻松的翻墙而入。

    一个气势宏大的官服老者,淡定坐在书房内。

    “你就是李鸿章?”胡灵珊问。

    看着胡灵珊手上寒光闪闪的剑,官服老者点头:“真是李某,你是胡博超的女儿?”

    经过了这么久,胡家的消息终于详详细细的传了回来,原来胡家有个像妖魔般能打的女儿。

    “在阴曹地府,记得报本大师姐的名字。”胡灵珊举剑。

    “慢着!”李鸿章大叫。

    “喂喂喂,英雄一世,千万不要临死了晚节不保啊。”胡灵珊认真提醒。

    “李某与胡家的恩怨,是为了天下大事,为了大清江山,李某与胡家没有私人恩怨,这次胡家也没有伤及性命,区区财物损失,李某补偿与你就是,胡小姐如此人才,何以如此执着小小的嫌隙?为了大清的江山,为了华夏的未来,化干戈为玉帛,为朝廷效力,为华夏效力,岂不是英雄该做之事?”李鸿章正色道。

    胡灵珊鼓掌:“说的好!只要戴上为了国家、为了华夏、为了人民的大帽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了!

    谁敢反抗,就是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就是自私自利,就该千万人一齐唾骂,就是汉奸人渣卖国贼(反)动分子!

    所有站在高处,努力喝着茅台吃着牛排享受着鲜嫩美女、随随便便签个字就决定了数万人身家性命的大官,哪怕杀人放火杀人满门、哪怕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哪怕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哪怕子孙万代都是大官、哪怕丧权辱国割地赔款、哪怕把建造水师的银子建了颐和园,都是为了更多的人的幸福,不得不做的、迫不得已的、必须原谅的、只能歌颂的、一定要学习的、必须全国提倡的!

    果然是堂堂正正的大道理!

    可是,本大师姐偏不讲大道理!

    谁想杀我,我就杀谁!谁放火烧我家,我就放火烧谁家!谁杀我全家,我就杀谁全家!管忒么的这个人是圣人还是伟人,照砍!”

    胡灵珊一剑砍下,李鸿章人头落地。

    “有刺客!”书房外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大声惊呼。

    几十个侍卫飞快的赶到,胡灵珊旋风般的杀入人群中,鲜血飚射。

    大清重臣李鸿章的府邸,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隔着几百米,都能感觉到热浪逼人。

    “我是杭州华山派大师姐胡灵珊,李鸿章的人头在此!”胡灵珊站在某件民宅的屋顶上,大声道。

    “放箭,快放箭!”有官兵大叫。

    几十只箭矢飞至,胡灵珊淡定的斩落。

    “天下人都给我记着了,谁敢动我胡家一根毫毛,本大师姐就要谁的人头落地!”

    “洋枪队!快找洋枪队!”有官兵大叫。

    李府终于凑出了十来只洋枪。

    哪怕李鸿章手下数万,也从来没有想到,还有大清官兵弓箭不能对付的人,这十来只洋枪,还是留着装门面的。

    “砰砰砰!”

    (火)枪声中,屋顶的胡灵珊淡定的出剑,砍飞一两颗打到身边的弹丸。

    指望大清洋枪队的枪法,真是太天真了。

    “快装弹药!”官兵呼喊着。

    嗖!

    李鸿章的人头被抛飞,无数人惊慌的去捡,再抬头,屋顶上已经不见胡灵珊人影。

    “你胡说什么,李大人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嘛。”刘秉章忍不住笑,居然有人说,李鸿章遇刺,挂了。

    李鸿章也笑:“怎么,老夫已经死了?莫非这是老夫的鬼魂了,诸位可要小心,莫要被老夫夺了阳寿。”

    一旁的淮军将领们都笑了,从几天前开始,李鸿章就一直待在淮军的军营中没有出去,起兵勤王清君侧是了不得的大事,万万不能失误,李鸿章与淮军将领们必须反复讨论各种细节。

    “把报信的糊涂蛋叫进来。”李鸿章笑。

    见到报信的人,李鸿章脸色大变,竟然是李家的人。

    “怎么回事?”李鸿章喝问道。

    李家的人伏地大哭:“杭州胡灵珊潜入府邸,误杀了盛宣怀大人。”

    作为李鸿章的家人,深深知道,任何事情都有无数种处理的方式,没有冒然的四处宣扬刺客杀错了人,是将错就错,引蛇出洞,还是立刻昭告天下,一切都等待李鸿章亲自定夺。

    “怎么会杀错人?”李鸿章忽然醒悟,定是盛宣怀眼见必死,不如给刺客一个错误的信息,让李鸿章有更多的机会躲避或提防。

    “宣怀!宣怀!”李鸿章急怒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战云密布的大清朝,忽然又出了大事。

    被李鸿章定为革(命)党的杭州胡家出了个胆大包天的女儿家,一剑砍死了李鸿章的左膀右臂盛宣怀。

    《申报》头版头条发布了这条重大的消息,作为建造华夏第一个民用股份制企业轮船招商局;第一个电报局中国电报总局;第一个内河小火轮公司;第一家银行中国通商银行;第一条铁路干线京汉铁路;第一个钢铁联合企业汉冶萍公司;第一所高等师范学堂南洋公学(交通大学);第一个勘矿公司;第一座公共图书馆;第一所近代大学北洋大学堂(天津大学);创办了中国红十字会,创造了11项“华夏第一”甚至“亚洲第一”的大清奇才盛宣怀,竟然遇刺身亡,英年早逝,当真是天地同悲,华夏同泣。

    《申报》详细解释了盛宣怀李鸿章和杭州胡家的前因后果,评价道,或许盛宣怀小节上微有瑕疵,但为了与华夏大业相比微不足道的私人恩怨,胡灵珊竟然砍死了推广西学,实业救国,振兴华夏的有功之臣盛宣怀,当真是鼠目寸光,是非不分,毫无廉耻,不知轻重,毫无国家民族的观念,毫无大局观念。胡灵珊一介女流,纵使武力值爆表,也不过如此,必将被历史所唾骂,牢牢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麻痹,居然砍错人了。”胡灵珊看着《申报》,终于明白了误中副车。

    在没有照片没有电影的年代,不认识李鸿章,简直是太正常了。

    但是,大反派胡灵珊毫无羞愧的自觉。胡家的仇人有两个,李鸿章和盛宣怀,杀了盛宣怀也不算错杀无辜。

    “那个谁谁谁,发电报!”胡灵珊用力敲着桌子,杭州同知小心的陪着笑脸。

    这个女孩子竟然真的敢杀李鸿章和盛宣怀!这简直比杀人的本身还要可怕!

    大清朝奴隶汉人300年,灌输给汉人的思想有两个。

    第一,满人的一切都是最优秀的,满人高于汉人。

    这点很成功,大街上一大群留着辫子的汉人,以有辫子为荣,万分鄙视学西洋剃了辫子的假洋鬼子,“辫子怎么能剪?一群忘记祖宗的东西!”

    还有那些满口“三爷四爷”的汉人,称呼高贵的人,特别是称呼满人为爷爷,这已经深入到了汉人的骨髓,谁要是不这么称呼贵人,就会被无数的人鄙视,“一点礼貌都不懂。”做孙子做到兴高采烈柔情脉脉,足以证明满人文化的成功。

    第二,就是贵人老爷们做错了事,尤其官员们做出了事,是万万不能伤害报复的。被官员冤枉了,只能滚钉板告御状,只能含泪往肚里咽。

    杀官报复?最凶悍的悍匪都不敢!因为官老爷的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同样已经深入骨髓,已经是汉人的下意识反应了。

    面对贵人,面对官老爷,除了跪在地上哀求,就只有寻求其他贵人官老爷的帮助,没有第三个选择。

    这两点,是区区30万满人能够统治华夏4万万汉人的重点。大清孜孜不倦的推行了300年。

    但今天,这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为了区区财物的损失,杀了朝廷重臣,大清奇才,于国于民有大功的盛宣怀,还企图杀了李鸿章!

    这还得了。这还得了?这还得了!

    杭州同知汗水不停的留下,自从蓝眼睛绿头发的洋人来到了清国,这大清朝稀奇古怪的事情就一天比一天多,现在居然冒出了一个打破大清300年灌输给汉人思想的小丫头。

    杭州同知忽然想起一句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大清朝,真的要灭亡了吗?

    杭州同知浑身颤抖。

    看看手里的电文,杭州同知坚强的抹去嘴角的白沫,办不好事情,就人头落地,胡小妖怪的话从来不是威胁。

    ……

    “李鸿章,你躲哪里去了?洗干净脖子乖乖等着,我一剑砍死你丫的!”

    胡灵珊的这句电文,以光速般的速度传播全大清。

    无数官员瞠目结舌,无数官员怒火中烧,无数官员拍案掀桌。

    狂妄悖逆!太狂妄悖逆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诛不足以昭天理!

    东南数省的封疆大吏一齐发电,支持李鸿章出兵干掉胡灵珊,为此,就是翻遍整个大清,血流遍地都在所不惜。

    忽然,又是一道电文通电全国。

    全大清消停了。

    “……授予爱国义士胡灵珊朝议大夫,领杭州知府职,从三品,赐黄马褂……”

    发电人,圣母皇太后慈禧。

    全满清的官员,全满清的报纸,都在说同一句话:“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
章节目录 第21章 华山派
    “慈禧是不是疯了?”全大清的老百姓都在想这个问题。

    给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女孩封官,还是实授职务、从四品的杭州知府的大官,大清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明了?

    就算古有甘罗十二为相,也不代表才十四岁的、一个小商人的女儿有能力有资格成为一府之首。

    无数西洋人看着新闻,互相打听着,欧洲的历史上,除了继承皇位的皇室子孙,有过十四岁就当大官的吗?

    一众外交官们茫然,不是历史学家啊,完全不知道,但即使有,也是凤毛麟角。

    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忽然就授予一个没有血统背景的,没有学术背景的,没有特殊贡献的小女孩做大官,真是太神奇了。

    十四岁的小女孩会怎么管理城市呢?会不会下令所有人都要穿粉红色的裙子?会不会要求所有帅哥都要参与她的舞会?

    欧洲列强们等着看清国的笑话。

    不同于平民百姓和西洋人的嘲讽和惊讶,满清朝廷对慈禧此举评价甚高。

    从明末东林开始,这片土地上的人,特别的喜欢用意识流来评价事物。

    雪地(裸)体化冰钓鱼,只为了让母亲吃一口鱼汤开胃?这叫孝顺!真假完全不重要,脑子有没有病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符合意识流的标准,必须高度评价!

    对急需处理的政务,摇头晃脑就是不吭声表态?这叫别有乾坤,这叫“只怕这事情不简单”!是否耽误了事情不重要,是否消极怠工不重要,重要的是符合意识流的标准,必须高度评价!

    因此,慈禧疯狂的授予胡灵珊职务,这叫下一盘很大的棋!

    大清官员们唾沫横飞的指点江山:“看,杭州地处东南,真是李鸿章等人的大后方,现在有了一个不属于李鸿章体系,并且是李鸿章敌人的胡灵珊做了杭州知府,就是在敌人内部找到立足点,就是做到内部击破,就是在李鸿章的心腹之处安插了一根大大的钉子!

    这不叫高招妙棋,还能叫什么?

    圣母皇太后把持朝政数十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听者恍然大悟:“厉害,厉害!”

    有这种意识流想法,相信这种意识流解释的人有很多,胡灵珊眼前就有一大群。

    “恭喜,恭喜,没想到不过区区月余,胡大小姐竟然已经是大官了。”秋瑾祝贺着。

    “怎么才来?你们的反应这么慢,真是可悲啊。”胡灵珊说道。

    宋教仁黄兴秋瑾徐锡麟莫名其妙,机智的决定把这句话当做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没有必要深究。

    徐锡麟道:“胡大小姐危险矣……”

    “少唱大戏!本大师姐分分钟几百条人命,没空听你废话。”胡灵珊极其不礼貌的道。

    宋教仁黄兴秋瑾徐锡麟擦汗。

    这次接触胡灵珊,光复会和华兴会都是带着政治目的的。

    按照时下公认的谋士劝权臣的说话方式,开场第一句,就该是“某某某危险矣!”

    随便找三国演义隋唐演义红楼梦,不论是诸葛村夫还是贾雨村,见到有权有钱的主公,第一句话,一定是这句“某某某危险矣!”

    这叫语不惊人死不休,一瞬间粉丝就piupiupiu的玩上涨,主公以为遇到了天才,五体投地六神无主,然后,谋士就可以慢悠悠谈工资待遇了。

    徐锡麟习惯性的便玩了这一手。

    可惜胡大师姐不玩这一套。

    徐锡麟在心中默念,这是个小女孩这是个小女孩,然后心平气和的道:“慈禧下了好大一盘棋!”

    胡灵珊哈哈哈大笑。

    你们全是神经病是吧?小小的一个杭州知府,能算作一根钉子?李鸿章随手派出一支劲旅,分分钟就占领杭州了。

    徐锡麟继续擦汗:“慈禧此举气魄很大,怕是不简单。”

    胡灵珊冷笑:“气魄大?那是你们气魄小!没见过真正有气魄的人。就本大师姐这种庸才,也比慈禧强一百倍。”

    宋教仁黄兴秋瑾徐锡麟微笑,小女孩的话不用当真,慈禧敢于开大清的先河,任命一个小女孩当知府,气魄绝对的大。

    胡灵珊笑:“不信?若是本大师姐是慈禧,立刻就任命天才美少女胡灵珊为两江总督。”

    宋教仁黄兴秋瑾徐锡麟瀑布汗。

    任命一个杭州知府,有用吗?除了意识流的吹嘘,其实毛用都没有。

    李鸿章绝对不会把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府放在眼里,不用李鸿章动手,闽浙总督许应骙一纸公文,就能把新出炉的杭州知府胡灵珊送到大牢里。

    上级处理属下,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要是胡灵珊是两江总督,事情就不一样了。

    被剥夺了合法管理安徽江苏的权利的李鸿章,对上合法管理安徽江苏的胡灵珊,两江的局势,甚至东南的局势,就会大变。

    李鸿章手上有忠心耿耿的淮军,过半的两江区域的官员是他的嫡系,其余非李系的满清官员只有乖乖听话一条路。

    一旦胡灵珊成为两江总督,那么,这些非李系的满清官员,至少就不会那么坚决的倒向李鸿章,而李鸿章也必须考虑这些官员墙头草的可能性。

    两江从此再也不是铁板一块,再也不是李鸿章的后院。

    以此警告东南诸省,谁敢对朝廷不服,立即任命新的老大。东南诸省老大不是个个都能像李鸿章一样经营地盘几十年的,更不是个个手里有枪杆子的,这些老大们必须掂量掂量,要是有了新老大,手下还有多少人会真的跟着他们造反作乱。

    至少,广东巡抚德寿、陕西巡抚端方、四川总督奎俊这三个才当了没多久老大的流水官员,是绝对不会认为能真正掌控地方的。

    区区一封任命胡灵珊为两江总督的公文,东南互保的大局立刻烟飞灰灭。

    徐锡麟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比他们几个成年人具有更敏锐更凶残的视角。

    秋瑾说道:“我们这次来,是希望胡大小姐加入我们光复会,共同推翻腐朽的满清。”

    “哦,没兴趣。”胡灵珊道。

    一直坐在宋教仁等人身后的青年人冷笑:“李鸿章挚友盛宣怀遇难,必定杀你报仇,大军一出,杭州立刻就没了,你就得逃亡天下。”

    “白痴。”胡灵珊瞥了他一眼,鄙视道。

    那青年大怒,就想站起来大骂。

    宋教仁厉声道:“陈其美,你老实……”

    piu!

    陈其美跪。

    宋教仁擦汗,暴力,太暴力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胡灵珊拍灰尘,道:“李鸿章派大军到杭州,我要逃亡天下?白痴白痴白痴!李鸿章要是派几百人来,本大师姐一刀就砍光了他们!李鸿章要是派几千人来,闽浙总督第一个就不答应!本大师姐现在毛危险都没有!”

    宋教仁忽略大师姐一刀砍死几百人的胡说八道,问道:“闽浙总督为什么不答应,许应骙与李鸿章是联盟……”

    “光复会派几千人到华兴会的地盘砍人,你答应吗?”胡大师姐打断道。

    徐锡麟秋瑾擦汗,说得他们是黑社会抢地盘似的。但是,道理倒是明白了,闽浙总督许应骙是绝对不会允许李鸿章大军入浙的,他们还没有铁到可以奉献地盘的程度。

    “何必大军,李鸿章只要派上几个枪手,一枪就撂倒了你。”陶成章冷笑。功夫好,了不起啊?功夫在好,一枪撂倒。

    胡灵珊道:“那个谁谁谁,有明白的给他讲讲清楚,本大师姐懒得理他。”

    黄兴拉住陶成章,小声的解释,满清重臣为挚友报仇,居然不敢堂堂正正的动手,只敢偷偷摸摸的暗杀?

    李鸿章丢不起这个人。

    正在追求更大政治权利的东南诸位老大丢不起这个人。

    “这么说,李鸿章只能嘴上喊喊报仇,实际上毛动作都不会有了?”陈其美大惊,这不科学啊,至少搞个花红悬赏什么的。

    黄兴笑,花红悬赏,和小偷小摸的刺杀有什么区别?李鸿章还要不要脸?

    胡灵珊道:“那个谁谁谁,你们都做我的手下吧。”

    宋教仁黄兴秋瑾徐锡麟微笑,胡闹。

    胡灵珊大惊:“你们看不懂局势吗?我是杭州知府,我有地盘,有洋枪,有银子,有人马。

    你们和我比,就是江湖上的小混混帮派和官府比。

    没钱没地盘的你们不投靠我,难道还想有钱有地盘的我投靠你们?你们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我们有几百几千的革(命)兄弟!”陈其美大叫。

    “要是这都没有,我还招揽你们个毛啊!”胡灵珊鄙视。

    宋教仁等人飞快的低声交流。

    似乎胡灵珊的局势确实比他们强,大神进小庙,确实没道理,为了推翻满清,为了拯救中华,谁做老大,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换个角度,最初的招揽胡灵珊为同志,革(命)党进驻杭州的想法,不是也顺利的实现了?

    陈其美坚决的反对。

    胡灵珊做了老大,远在檀香山的孙医生怎么办?难道做老二?作为孙医生的心腹,陈其美是知道孙医生的计划的,同盟会的创立已经在谋划当中了,万万不能因为胡灵珊搅了大局。

    秋瑾坚决支持。为了占有一座城市,无数仁人义士抛头颅洒热血,现在杭州唾手可得,代价不过是换人做老大,有何不可?难道革(命)是为了虚名?难道革(命)是为了荣华富贵?这也太让人恶心了。

    只要胡灵珊做老大,革(命)党就有了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啊!不是只有区区几百人的农村,是有几十万人,经济繁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啊!

    革(命)形势前所为有的美好!

    秋瑾更偷偷的想,女老大,其实也不错。

    宋教仁等人心意相通,不过是加入一个更大的组织而已,为了中华,有何不可。

    陈其美怒气冲冲的离去。

    “很好,从今天起,再也没有光复会,华兴会,只有华山派!”胡灵珊道。

    “华山派……”黄兴咀嚼这这个词语,总觉得江湖味道很浓厚,想想天地会,他心里平衡了,某某会的叫法,也是江湖味道啊。

    “华山派……”秋瑾觉得不错,这是中华向山一样高大巍峨的意思吗?

    徐锡麟瞅瞅胡灵珊,机智的认为,秋瑾想多了。
章节目录 第22章 善良的胡博超
    朝廷莫名其妙的认命了一个小女娃做知府,杭州一群官员们笑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老张,那笔钱,我们吞了,如何?”老李小声的道。

    老张大笑:“我也有此打算。”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忽然从草根变成了大官,懂得什么?知道农务吗?知道水利吗?知道大清律吗?

    这简直是天降财神啊!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万万要抓住了。”杭州府的官员们悄悄的串联,互相鼓着劲。

    “动作要快,下手要狠!”官员们各自下了决心。

    大清官员们有把握,用一大堆数据和资料,把杭州府里的白花花银子堂而皇之的搬回自家床底下。

    “那个谁谁谁,今天有没来的吗?”坐在府衙公堂上的胡灵珊问道。

    下面一群官员微笑:“大人,都来了。”

    胡灵珊胡大人第一天与众位下属见面,怎么会有人不来?

    下属给上级下马威?开玩笑,杭州府官员没有这么幼稚的。

    今天是一定要胡灵珊胡大财神立刻把公文都签署了的,明天就可以往家里搬银子了。

    “哦,这是可惜,我还以为会有一个半个与众不同呢。”胡灵珊叹息。

    众位官员笑,果然是套话假话空话大话!大清朝任何一个新上任的官员都喜欢摆官架子,喜欢装清廉,喜欢装勤奋,喜欢装亲民。

    既然胡灵珊俗套的喜欢玩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众官员们热情的配合。

    有官员开始积蓄泪水,等着新老大假惺惺的责罚,然后被责罚的人就开始大哭忏悔,再然后被新老大假惺惺的留用,再再然后,新老大得意的认为恩威并施之下,已经收服了小弟们,以后就走上了一代权臣的道路。

    这种低级的套路,也就只有那些第一次当官的人会玩,稍微有点官场经验的,都没脸玩得这么丢人。

    自以为经验丰富,一脸假笑,等待着胡灵珊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官员们猜错了结局。

    胡灵珊直接把这些人全部关进了大牢。

    一众杭州官员们冷笑着,淡定的被押进大牢。

    “诸位,且放宽心,杀威棒而已,最多3天,我们就能出去。”有官员笑着道。

    其余官员同笑。

    所谓打一部分人,拉一部分人,刚上任就玩得这么大,把满清杭州府的官员们一网打尽,以后怎么收场?

    以为是知府就能管理杭州了?以为朝廷封了知府,就真的是知府了?

    幼稚!

    大清朝知府被不入流的师爷排挤走的都有!

    大牢中的官员们冷笑着,得罪了杭州府所有官员,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公堂上,宋教仁小心的问:“这不太好吧,或许会伤及无辜。”

    就不信杭州府这么多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

    “管忒么的无辜,本大师姐没那个火星时间调查谁是好官谁是贪官。”胡灵珊道。

    天知道李鸿章或者慈禧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黄兴道:“我们华……山派……的兄弟们已经到了三百多个,只要接收了清兵的洋枪,立刻就能建立新军。”

    华山派这个词语,怎么念怎么觉得别扭,有人曾经建议过,干脆叫华山党,还顺口点,真不行,华山会也行。华山派?派字何解?乱七八糟!

    宋教仁和徐锡麟等几个原光复会华兴会的大佬都劝着,忍忍吧,习惯就好。

    “动用杭州府的银子,找洋人买!”胡灵珊毫不犹豫的道。

    黄兴点头,有地盘有银子真好,看见好的就买买买!

    想想以前没投靠胡灵珊的日子,总是四处逃亡。几个革(命)党团体都无产无业,毛经济来源都没有,总是从家里拿钱,总是求人捐钱,好不容易遇到爱国人士捐了款,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为了多买几发子弹。

    看来,要想推翻满清,果然是要有地盘啊。

    黄兴感叹着,秋瑾和徐锡麟也感叹着,革(命)也是需要钱的,为什么以前没想到呢?看来书生意气啊。

    “当然,那个拿公款喝花酒的孙医生除外。”黄兴低声骂着。

    宋教仁瞪眼:“都是革(命)同志,少说几句。”孙医生的黑历史再多,也不能破坏同志感情。

    ……

    胡博超小心翼翼的化妆进了杭州。

    跨进望江门的时候,胡博超认真的打量了城头,没有胡灵珊的脑袋,好消息。

    城门口有半张布告,依稀可以分辨,是悬赏缉拿胡博超一家的告示。

    胡博超惨笑,另外半张,是被哪个看门口的拿去当了厕纸吧。

    作为朝廷钦犯,胡博超认为胡家是铁定有无数衙役官兵等着他上钩,因此是万万不能去的,但是,说不定胡灵珊会傻乎乎的在胡家附近呢?

    胡博超担心的想着,小女孩子离不开家,要是犯傻回家,就麻烦了。

    远远地,胡博超望着胡宅,原本的胡家已成为灰烬,一群泥瓦匠卖力的干着活。

    “都仔细些,知府大人的房子,出了纰漏,要掉脑袋的!”有工头大声的监督着。

    胡博超咬住牙,急忙离开。

    知府大人的房子?嘿嘿!

    苏家。

    “都老实点,没事不准出门,来客人都回绝了!万万不要以为灵珊当了知府,就能横行霸道了,要是你们敢借着灵珊的名字胡作非为,不用灵珊动手,我先亲手把他乱棍打死!”赵媛馨训斥着苏家上下。

    苏雨定殷切的递上茶,道:“夫人,喝口茶,润润嗓子。你放心,苏家上下没有不开眼的人。”

    没当知府的胡灵珊已经杀人如麻了,当了知府就更加草菅人命了,以胡家对苏家的态度,这攀龙附凤狐假虎威,是绝对没有机会的,不被一棍子打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苏家上上下下每天看着围墙上那个人头砸出的凹坑,早已想的通透了。

    “唉,你说这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灵珊怎么能当大官呢?”赵媛馨茫然道。

    胡灵珊忽然当了知府,赵媛馨如在梦中。

    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忽然就当了官了?

    赵媛馨认为这个世界太奇幻了。

    “灵珊从小就与众不同,出生的时候红光冲天,满屋花香,天空中更是隐隐有仙音环绕,天生的贵人啊,自然是能当大官的。”苏雨定认真的道,不管别人信不信,他是真的信。

    赵媛馨笑,与以前老老实实做苏家儿媳相比,现在做太上皇的日子,真是太让人唏嘘了。

    苏家的围墙外,胡博超心中一痛。

    苏家门都不敢开,里面又静悄悄的,多半也遭了劫难,赵媛馨恐怕是没了。

    要是这是苏家为了保命,主动下的手……

    胡博超伸手抚摸装枪的大大的箱子,先去杀了杭州知府,为灵珊报仇,要是还有命,就回来搞清楚赵媛馨是怎么没的,拉苏家下去陪葬。

    杭州城内那些知名的酒楼,胡博超是不敢去的,那些地方熟人太多。他特意选择了官巷口的一个小茶楼,这里位置好,能知道许多官府的消息。

    “听说,杭州胡家是乱党?不知道抓住了没有?”胡博超找了个茶楼,特意用外地话问着店小二。

    店小二大笑,消息落伍了,谁还抓胡灵珊啊,都哪一年的老黄历了。

    胡博超听着店小二随口说出胡灵珊的名字,只觉天旋地转。

    除了亲戚好友,谁知道胡家大小姐的名字?

    除了被抓了砍头,验明正身,通告乡里,还有其他可能吗?

    胡博超心中剧痛,喉咙口一口鲜血翻涌。

    “杭州知府胡灵珊胡大人,还有谁敢抓?这是皇上和圣母皇太后钦点的杭州知府啊,了不起!”店小二继续说道。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客官,你怎么了?”店小二大惊。

    “没事,你再说一遍?”胡博超擦着嘴角的鲜血,精神百倍的道。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听了店小二详细的解释,胡博超忍不住说道。那个大大咧咧,比男孩子还凶残的女儿,居然砍了盛宣怀,还做了朝廷的大官?

    “谁说不是呢。”邻桌的客人听见了胡博超的自言自语,也叹息着。

    忽然就被洋人打进来了,忽然就被洋人烧了圆明园,忽然就割地赔款了,忽然东瀛就干掉了大清水师,忽然李鸿章就卖国了,忽然小女孩就变成杭州知府了。

    大清朝的变化,真是要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啊。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叹息道:“胡灵珊杀了盛宣怀,这是报应啊。盛宣怀当年对胡雪岩太不地道了。”

    一群杭州本地人一齐点头。

    胡雪岩当年做了多少好事啊,修桥铺路,施粥施药。闹长毛那些年,疫疠肆虐,大街上时不时就看见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倒下了。

    胡雪岩制造“胡氏辟瘟丹”、“诸葛行军散”、“八宝红灵丹”,可谓活人无数。

    胡雪岩在胡氏药局中,亲书“戒欺”二字,做成牌匾,以诫诸工,“药业关系性命,尤为万不可欺”,“采办务真,修制务精”。

    胡庆余堂看病,见了穷人免诊费,送汤药,更是常事。就那胡庆余堂对内挂着一块牌匾,“童叟无欺”,以警自家人,这让杭州人津津乐道。

    就这样一个大善人,就被盛宣怀整垮了,手段还卑劣的很。

    “这是胡雪岩借着胡灵珊的手,找盛宣怀报仇啊。”有人说道,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点头。

    “胡说八道!盛宣怀是什么人?你们这群老家伙知道吗?”有个外地口音的青年,厉声道。

    “盛宣怀建铁路,建钢铁厂,建电报局,建西学学堂,推动大清看眼看世界,实业救国,与国家有大功!区区胡雪岩算什么,一个铜臭商人而已。

    胡灵珊为了私仇,杀了如此伟岸的人物,根本就是极端的自私自利,极端的利己主义,极端的不负责任,极端的没有民族自豪感!

    胡灵珊就是一个沉浸在铜臭中的商人,眼睛就只看得见自己的利益。杨朱‘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胡灵珊就是这种不知道国家、不知道民族、不知道法制、不知道大局、不知道奉献的人!

    我必联系天下学子,上书朝廷,必要将胡灵珊千刀万剐,化骨扬灰!”

    满座的茶客们瞅着这个激昂的青年,心中想着,少年人果然是好嘴炮。有心反驳,又想着何必与少年一般见识,与胡灵珊又不是亲戚,没必要与这个看上去,说不过人就会动手的少年惹下仇怨,便默不作声。

    青年人更是自以为站在了道德至高点,继续痛骂胡灵珊。

    “piu!”

    青年人脑袋被开瓢。

    胡博超操着凳子狠砸。

    “很了不起是吧?你爹你妈死了,不用报仇,是吧?被大官杀了,就该跪舔,是吧?为了国家,为了大义,全家死了,也拍手叫好,是吧?你道德很高尚,是吧?

    我倒是问你,黄河发大水,你捐了多少钱?有你一个月收入没有?

    路上叫花子无数,你有让你家父母妻儿饿着,把吃食施舍给叫花子没有?

    西洋人打过来,你有参军没有?

    日本人打过来,你有参加水师没有?

    你叫别人奉献牺牲,自己为什么不奉献不牺牲?

    我呸!

    全忒么的吹牛!全忒么的不要脸!

    大清就是因为有了你这种光说不练,就知道道德绑架他人,实际上龌蹉无比不干实事的人渣嘴炮中二青年永远长不大的少年,大清才被洋人欺负惨了!”

    凳子落下,青年头破血流。

    一帮茶客劝着,莫要打,莫要打,却按着青年的手脚,踩着青年的脑袋,眼睁睁的瞅着胡博超暴打。

    有人暗暗扯胡博超,差不多了,再打就打死了。

    胡博超这才住手,将凳子一甩,道:“掌柜的,打烂的东西算我的。”掏出银钱往桌上一扔,想了想,又扔了一些银钱,道:“麻烦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这种没心没肺的不孝子,留着给他爹妈收拾去。”

    外地青年被人抬着走了,胡博超淡定的喝了口茶水。

    唉,我还是太善良了。

    胡博超这么凶残的想着,敢这么说我的宝贝女儿,我居然没有一枪崩了他,还给医药费,天下还有比我更善良的人吗?

    杭州府衙。

    “电报!快看电报!李鸿章出兵一万,打过来了!”宋教仁大惊失色。

    胡灵珊傻眼,尼玛,李鸿章竟然不按牌理出牌!
章节目录 第23章 死战守城?你脑子进水了
    一天前。

    灵堂。

    李鸿章看着盛宣怀的棺材,面无表情。

    “中堂大人,你是不是该歇歇了?”手下a小声的道。

    李鸿章淡淡的盯着他。

    手下a败退。

    “又没劝动中堂大人?”灵堂外,几个人焦急的盯着从灵堂出来的手下a。

    手下a摇头。

    “那怎么成?大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手下b跳脚。

    自从盛宣怀死后,李鸿章就精神恍惚,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

    一众人见了,都是感慨,李鸿章和盛宣怀相交莫逆,几十年的交情了,果然是不同的。

    盛宣怀的几个儿子更是泪水满溢了出来,一脸的幸福。

    还以为老头子死了,以后就没有依靠了,看来李鸿章的这条大腿还是抱得牢牢的啊。

    与其他几个儿子的惊喜表情相比,盛宣怀的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一脸的淡定,只是涕泪齐流,比较之下,倒是孝顺了许多。

    有几个官员便悄悄的称赞,盛宣怀还是有几个不错的儿子嘛。

    立刻有人鄙夷:“老兄你太幼稚了,盛家老大老二老三都是(鸦)片鬼,这是犯了瘾头了。”

    呀呸!原来是一群废物!

    老盛家这是算完了。

    李鸿章枯坐在灵堂内,抚摸着老友的棺木,慢慢的回想着一起建洋务,一起兴实业,一起斗垮左宗棠,一起谋划联省自治……

    却没想到,如此亲密的袍泽兄弟,竟然死在李鸿章自己的手里。

    是的,李鸿章坚信,盛宣怀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在李鸿章决定通过干掉胡博超胡博明一家,向慈禧发出政治宣言,几百淮军堂而皇之包围杭州武林门胡家的那一天,有个人在淮军到达前的一个小时,向杭州胡家的宅院内,投了一封警告信。

    胡家因此仓皇出逃。

    投警告信的人,是李鸿章派遣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从来都给人一线生机。”这是李鸿章的座右铭,纵然要干掉胡家,李鸿章还是决定给胡家一线生机。

    而且,胡博明好歹是盛宣怀的学堂出来的学子,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不管胡博明抓住没抓住,在李鸿章看来,都是还了盛宣怀谋害学生一家的情。

    政治是盘大大的棋局,总有小卒子要牺牲。

    但上位者也没有做绝,给了活命的机会了,不能抓住,那就不能怨天尤人了,要怨恨,就怨恨老天爷吧。

    李鸿章当时微笑着下的命令,这叫慈悲心肠。

    李鸿章认为,这胡家估计是不能幸免的,几百淮军追赶,有老有小的,能逃到哪里去,不过是一家人共赴黄泉而已。

    当然,要是胡家运气好到爆棚,居然有人活了下来,那也无妨。

    小蚂蚁没被碾死,就该感恩戴德。

    这是李鸿章种下的善因,积下的阴德。

    此类阴德善因,李鸿章做了无数次。不论是左宗棠,还是胡雪岩,李鸿章从来没有赶尽杀绝,灭人满门过。

    政治,只是政治。

    小人物就该有被政治玩弄的自觉。

    但这几十年的慈悲手段,遭到了毁灭性的报复。

    盛宣怀因为李鸿章的善因和阴德,被胡灵珊砍死了。

    这不是他李鸿章的错,还能是谁的?

    李鸿章依旧面无表情,既看不出悲伤,也看不见愤怒。

    但内心有一股无法克制的情绪在不断的挤压着。

    “来人!”灵堂内忽然爆发出李鸿章的低喝。

    “令:淮军立刻抽调安庆,合肥,巢湖,宣城,黄山,南京,镇江,无锡,苏州,常州各部,进攻杭州!

    令:通电全国,我李鸿章起兵诛杀胡灵珊满门老小,凡当我淮军去路者,皆是李某的死敌,必诛之。

    令:致电闽浙总督许应骙,此次兴兵,只为报仇,不为取城,胡灵珊人头落地,淮军立即撤回。”

    众人一齐变色。

    这是要抽调两江半数淮军,将近万余人马,一举摧毁整个杭州吗?

    有人便想劝解,动作太大了,附近几个大佬,比如上海道台,比如闽浙总督,比如一路需要经过的城市的大佬,只怕个个都深怀警戒啊。

    假道灭虢,可是36计之一啊。

    还没有张口,就被其余同僚捂住了嘴。

    “蠢货!要不是天天和你打麻将,我都不带拦你的。”同僚低声狠狠的道,“中堂大人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这么杀气腾腾过,谁要是敢拦,是就会被中堂大人砍下脑袋祭旗!”

    那人大惊,低声道:“可是,中堂大人这样做,很不妥当啊。”

    “啪!”那人脑袋上挨了一掌。

    “中堂大人比你考虑得深谋远虑一万倍!小心你的脑袋!”同僚怒,“你小子运气好,要不是中堂大人在屋里看不见,看谁敢救你这个大傻蛋!”

    ……

    “慌个毛!”胡灵珊鄙视,不就是李鸿章打过来了吗,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

    “无耻!杭州几十万百姓惨遭李贼屠戮,身为杭州知府,你居然逃跑,你和满清的腐朽官员有何区别?”陈其美又从哪个嘎啦蹦了出来。

    一大群华山派的年轻小子们用力点头。

    这个时候就该站出来,誓死守卫杭州,死战不退!

    胡灵珊大惊:“你们脑子还是不是进水了?李鸿章是来砍死本大师姐的,和杭州几十万百姓有个毛关系?李鸿章有说要屠城吗?不要脑补!李鸿章撑死就砍死本大师姐九族,砍死本大师姐的手下,也就是你们这群白痴!只要我们跑路,李鸿章不会动杭州百姓一根毫毛。”

    宋教仁和徐锡麟点头,李鸿章不是会因为个人恩怨,就屠城几十万人的白痴。

    李鸿章敢为了私人恩怨屠城,他李家九族就得等着灭族。

    “中二青年最愚蠢,以为满清辫子300年前屠城,现在李鸿章还敢屠城,多读书,多看报纸,多看国际形势,本大师姐没空给你们扫盲!脑子进水总想狗血,很容易人头狗脑的!”

    一群大老爷们面红耳赤。

    秋瑾问:“那李鸿章为什么要派一万大军?”

    胡灵珊道:“嘿嘿,人少了,怎么可能打得过我?狮子搏兔,也要出全力,李鸿章果然不同凡响。而且,依我看,李鸿章还打着如意算盘呢。”

    秋瑾宋教仁徐锡麟完全没懂。

    “那个谁谁谁,立刻把杭州库银全部搬走!李鸿章一万大军没个十天八天集结,绝对打不到我们这里,我们有的是时间。”

    “去哪里?”黄兴有些舍不得,这是又要做流寇了?

    “檀香山!”胡灵珊大笑。

    ……

    与胡灵珊同样看法的满清官员有很多,闽浙总督许应骙和慈禧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李鸿章这是要敲山震虎啊。”

    远隔千里的闽浙总督许应骙和慈禧同时做出相同的判断。

    满清的政治斗争,起始于公文,终结于公文,只有文斗没有武斗,谁胜谁负,全部看朝堂之上的斗争,这是满清官场的潜规则。

    李鸿章斗左宗棠,慈禧斗李鸿章,全部是如此。

    不以*消灭政敌,这是满清的政治斗争标准。

    李鸿章如今正在试探这条红线。

    “李某一怒之下,大军朝发夕至,血流滚滚,尔等何人敢挡老夫锋芒!”

    这就是李鸿章要告诉慈禧的,告诉满清所有官员的。

    为了实现目标,李鸿章已经撕下了几十年的行为操守,决定不顾一切。

    “李鸿章这是铁了心要力挽狂澜了。”张之洞叹息。

    李鸿章不是要当皇帝,不是要□□,是要用铁血的手段,重新清理大清天下了。

    在满清即将灭亡的时刻,大清权臣、卖国贼、无能误国者李鸿章终于不顾将背负万载骂名,第一个站了出来,横扫腐朽的满清朝廷。

    “只怕李鸿章决心不够啊。”

    满清无数个痛心华夏的遭遇,有志重新树立华夏千百年高高在上的无限荣光的官员和贤达志士,都看清了李鸿章的意图,但是,同样怀疑着李鸿章的决心。

    重振华夏,中兴大清,重整朝纲,哪一条,都不是用万余大军玩玩走方步,玩玩阅兵式就能成功的。

    这需要真真真的和对手拿剑互捅,需要真真正正的流血漂橹。

    惯于八面玲珑的官场老油条李鸿章,能做得到吗?

    ……

    十几天前,茫茫的大海上。

    “我们回去。”胡老爷淡定的道。

    胡老太太微笑:“回去。”

    “好。”胡博明点头道。

    “你不要回去,你去檀香山和媳妇他们汇合,胡家不能全部死在杭州。”胡老爷反对。

    胡博明笑道:“有李曼在,有远志和灵嘉在,胡家怎么能算全家死绝呢。”

    老胡家不能不要脸的打着尊重老人,保护老人,照顾老人的莫名其妙厚颜无耻的名头,就心安理得的逃之夭夭,任由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流血牺牲。

    老胡家再奸商再无耻,还是有下限的。

    三人再无异议,老胡家患难与共,同生共死。

    胡老二忽然大笑:“胡老大估计现在很得意,老胡家的大老爷们,就数他最有种。”

    ……

    胡老大现在愁云密布。

    作为杭州知府的老爹、满清候补道、赐穿黄马褂、红顶商人等等一大窜头衔的胡老大,正在准备逃亡。

    “张掌柜,李鸿章未必讲道理,找不到我胡家,拿你们这些胡家的雇工出气,也是很有可能的。”胡博超努力劝说着。

    张掌柜笑了:“我一把年纪了,跟着你们逃到红毛鬼子的地方?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埋在杭州的好。”

    张掌柜把儿孙后代都打发到了乡下,想必李鸿章再怎么怒气冲天,也不至于穷尽力量,翻查胡家的雇工的祖宗十八代。

    “老朽一辈子被人指着鼻子卖奸商,一身铜臭味,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临到老了,可以用老命怒骂李鸿章,刷刷气节声望,给子孙后代留个‘义士’的金字招牌,赚大了!”张掌柜微笑。

    张掌柜有这样的主见,除了敬佩,还能说什么?

    苏家的比较麻烦了。

    “往乡下逃?苏家地地道道的杭州本地人,有毛个老家啊!乡下都是买的田地,租给人赚钱银子,杭州谁不知道?”苏老爷拉着胡博超不放,“苏胡两家是姻亲,杭州知府的便宜毛都没占到,现在倒要被牵连进九族里面了,胡老大,你要给个交代!”

    胡博超怒:“就凭你们对我家赵媛馨,我管你们家去死!”真想砍死这群恶心的亲戚。

    这种气话苏家完全不信。

    赵媛馨笑嘻嘻的看热闹。

    胡博超只好老老实实道:“别管身外之物了,收拾细软,先逃命再说,缺了的东西我胡家赔你。”

    赵媛馨大笑:“大舅舅,就知道你没用。”

    胡博超狠狠瞪着赵媛馨:“今天就走,过时不候,生死自负!”

    ……

    杭州清兵军营内。

    “胡灵珊可不是善茬,怕是不好啃。”有军官摇头道。

    胡灵珊一口气抓了杭州全部文官,嗖的一下变出一大群手下,掌管了杭州所有政务,这手段可辣手的很哪。

    要不是军政分开,清兵自成一系,不归知府管,多半也被鸿门宴了。

    “要是啃不下胡灵珊,李鸿章会给我们好脸色?”其他军官冷笑。

    用屁股想也知道,李鸿章一万骁勇善战的淮军枪炮之下,胡灵珊是一定要跑的,没有抓住胡灵珊的李鸿章,又会怎么发泄他的怒气呢?像300年前一样屠城是不可能的,但砍死个把满清官员官兵却是有非常的可能。

    就算李鸿章气度极好,丝毫不迁怒,被李鸿章占下的杭州城,难道李鸿章还会吐出来?杭州的3000清兵,李鸿章会不收编?

    不属于淮军系统、没有丝毫贡献、眼睁睁的看着胡灵珊逃走的清兵将领,显然是要贬职当大头兵的。

    “胡灵珊不过区区两三百人,别说没有几杆洋枪,连刀剑都不齐,我们3000人还怕了不成?”有将领煽动着。

    “富贵险中求,要想升官发财,不下点本,是不成的。”

    这句话调整了将领们的新思路。

    不就是下点本吗?又不是要他们自己去与胡灵珊拼命,3000个‘本’可以下,死光了再招就是,‘本’何其多也。

    “干了!”一众清兵将领拍板。

    火(枪)营的几个人微笑,火(枪)营现在就是一个残废,百人的队伍,活着的就不过是半数,手中火(枪)更是在武林门的时候,就被胡灵珊一锅端了,后来也来不及补充,火(枪)营现在赤手空拳,不管以后清兵有什么举动,火(枪)营都不掺和。

    看着激动的想着升官发财的同袍,火(枪)营的残兵败将们虔诚想着,面对胡小妖怪,自求多福吧。

    ……

    日头渐渐偏西。

    杭州3000清兵踏出了军营。

    华山派几百人忙着打包大笔的银钱,秋瑾认真叮嘱着,别贪心,太重跑不快。

    胡博超怒视着赵媛馨,知道帮苏家说话是对的,嫁了人,就是多了个家人,一定要把苏家当亲人看,但是,当众给你舅舅下套,看我不打死你。

    胡老爷胡老太太胡博明,踏进了萧山地界。

    一只淮军,急冲冲的到了湖州德清。
章节目录 第24章 麻痹又被李鸿章 耍了
    “准备!放箭!”

    远远的传来隐隐的声音。

    革(命)党们没有在意,急急忙忙的打包。

    胡灵珊判断淮军不会这么快就到,但是越早离开越安全,下令今天务必连夜离开。

    “嗡!”怪异的声音在众人头顶想起。

    黄兴奇怪的抬头,什么声音?

    一道人影闪过。

    嗖!

    黄兴飞了出去。

    然后许许多多的革(命)党人飞了出去。

    箭雨中,胡灵珊打飞了身处险境的革(命)党人,毫不停留的冲向远处的清兵。

    “弓箭手,平射准备!放!”

    几百只箭矢射向胡灵珊。

    剑光闪动,胡灵珊秒冲出了箭雨。

    “敢暗算本大师姐,砍死你丫的!”

    “刀盾手!”

    清兵将领不慌不忙的下令。

    3000:1,谁会慌忙?

    陈其美大叫:“清兵太多了,撤!”

    “灵珊!快回来,我们撤退!”宋教仁大叫。

    “撤尼玛!本大师姐就是面对整个武林,都死战不退,还怕这些软脚虾?”胡灵珊怒。

    “说的好!我来帮你!”秋瑾开始找刀,革(命)者岂能贪生怕死。

    “快去帮忙!”徐锡麟大叫,四处找家伙。

    “操家伙!”革(命)党们大叫各种乱七八糟的黑道白道黄道切口,急急忙忙的寻找武器。

    piu!

    挡在胡灵珊前面的清兵连人带盾被砍成两截!数十人挂!

    piu!

    长(枪)阵被突破!又是数十人挂!

    piu!

    来不及放下弓箭的弓箭手们被腰斩!又是数十人挂!

    胡灵珊所到之处,一剑之下,鲜血四溅,一地尸体。

    眼看胡灵珊连砍近百人,直冲而来,清兵将领悲愤了,忒么的这还是人吗?

    火(枪)营那些王八蛋,居然不提醒一声!

    “给我挡住!”清兵将领大叫。

    但清兵的阵型已经给突破,白痴也知道是挡不住了。

    清兵将领狞笑,我有洋枪!功夫再好,一枪撂倒!

    砰!

    清兵将领掏出(手)枪开枪。

    没中。

    清兵将领大骂,尼玛!都出残影了!怎么可能打中!胡灵珊不是人,是妖怪!

    砰砰砰!子弹狂射,尽数落空。

    胡灵珊已经到了十步之前,身后一堆尸体。

    “我投降……”清兵将领扔下枪,大叫。

    piu!

    人头飞起。

    砍了本大师姐还想投降?投降你麻痹!

    胡灵珊反手一刀,又砍死一名清兵,毫不停留的又冲向了另一群清兵之中。

    又是几十个清兵变成了两截,三截,甚至更多截。

    其余的清兵像鸭子一样四处慌张的奔跑,推动着更多的清兵后退。

    从高处看去,几千顶着丑陋大帽子,拖着可笑长辫子的清兵,被一个手拿长剑的女子,追在后面旋风般的砍杀。

    清兵们大哭,妖怪!妖怪!

    “我们人多,大家冲上去打死胡妖怪!”有人理智的叫道,带头冲了上去。

    piu!

    人头乱飞。

    “不过是占了巷子狭窄的便宜,有什么了不起。”陶成章脸色白的吓人,却嘴硬说道。

    练过武的鉴湖女侠秋瑾捂着嘴,乜视陶成章。就是几百头猪,你丫都砍不死!砍人是力气活!懂!

    其实陶成章也学过武,也知道这其中的区别,但是,现在的场面过于震撼了,他完全不知道除了蔑视,还应该表达什么感情,以证明他是有人性的人。

    宋教仁眼睛发呆,口里喃喃道:“……流血漂橹……十步杀一人……千军万马取上将人头……壮志饥餐胡虏肉……”

    “别管胡灵珊,冲过去,杀了那些胡灵珊的手下!”其余清兵将领大叫。

    3000人围攻一个人,有几个人能真正的面对胡灵珊?

    再怎么是知府衙门,杭州的大街小巷就是只有这么宽!

    2990个清兵在打酱油!

    “砰砰砰!”枪声响亮。

    革(命)党终于找到了宝贵的三十几支洋枪。

    黄兴叫道:“一队上子弹,二队瞄准,预备,放!”

    “砰砰砰!”

    又是一群冲在前头的清兵挂。

    其余清兵纷纷后退。

    没有军事经验的黄兴,靠着基本古旧的日本传记,硬生生的用老掉牙的三段射,挡住了清兵的进攻。

    “日本人这么用(火)枪?”徐锡麟悄悄的问秋瑾。

    秋瑾用力摇头:“早八百年就淘汰了!”

    徐锡麟擦汗。

    被一群没有进行过正规军事训练,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见过血的,只会使用早八百年就淘汰的战术的新出炉的华山派军队打败的正规清兵,到底是有多么的无能和腐朽啊!

    这群清兵难道就不知道面对洋枪,后退再冲,只是死更多的人?

    知道。

    但清兵们更知道,冲上去,一定死,逃跑,死的是别人。

    清兵最后的武勇,在僧格林沁命令决死突击而全军覆没的北方,在驾驶军舰撞击敌舰不成而沉没的大海,在中越边界以黑旗为令的中法战场,就是绝对不在富裕的南方沿海城市杭州。

    或者,已经不在这个时代了。

    靠如今这些清兵守护满清,满清不亡国才是奇迹。

    “挡不住了!快走!”有清兵大叫。

    在大后方的清军将领怒喝:“谁敢逃跑,军方从事!”

    督战队手忙脚乱的拉开阵型,亮出刀枪,威胁着仓皇败退的清兵。

    piu!

    又是一大堆人头飞起。

    “快逃命!”大清辫子兵最勇敢的时刻,从来都是在逃命的时候,任何敢于挡在他们前面的督战队,将领,只有死路一条。

    3000清兵在几十只洋枪和胡灵珊一把长剑面前,按照惯例、习以为常的崩溃了。

    “饭桶!饭桶!几千人居然打不过一个!”清兵将领们铁青着脸大骂,仿佛清兵的无能,和他们这些当头的无关似的。

    残阳如血,照的地面黄橙橙红彤彤的,一道血红的人影冲破了奔逃的清军。

    “不好!”清兵将领们大惊,惊慌的调转马头逃命。

    piu!

    几道鲜血飞溅。

    胡灵珊一脚踢飞马鞍上的尸体,大摇大摆的坐下,认真的对马儿道:“听话!不然砍了你吃肉!”

    马儿瞬间飚涨动物本能100000点,机智的理解了处境,深刻的表示,大师姐指东绝不打西。

    “驾!冲过去,干掉那些废物辫子兵!”

    “投降!我们投降!”面对凶残的胡小妖怪,清兵们熟练的投降。

    是役,满清杭州清兵3000人,战死350余人,乱军当中被踩死砍死400余人,逃跑1200余人,其余1000余人成了杭州知府胡灵珊的俘虏。

    “老陈,你确定你还要臭口吗?”黄兴对陈其美说道。

    陈其美愣愣的看着满街的尸体,打个寒颤:“臭口?我有嘴臭吗?哎呀,一定是胃不好,我去找个大夫看看,啊哈哈哈!贵派胡大师姐果然是人中龙凤,天下无敌,久仰久仰……”

    黄兴笑眯眯的对陈其美竖起拇指,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打了大胜仗,士气高昂是好事,但是……

    “这些俘虏怎么处理?”宋教仁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处理?当然是全放了,难道还要我养着吗?”

    胡灵珊大惊失色:“难道你们以为背几句鸡汤狗血文,掉几滴虚伪的眼泪,这些俘虏就会良心发现嚎啕大哭纳头便拜,从此忠心耿耿赴汤蹈火?

    还是你以为喊几句闯王来了不纳粮,人人平等,家家有书念,户户有肉吃,对面那些发挥着大清朝的优良传统,蹲着站着爬在树上骑在墙上,拢着手嘻嘻哈哈看人掉脑袋比过年还开心还热闹的数千杭州辫子百姓,就会大声欢呼,箪食壶浆,迎接王师?

    评书看多了掉智商!

    你们已经和猪一样蠢了,千万不要连猪都不如!”

    宋教仁黄兴秋瑾徐锡麟陶成章陈其美努力的互相打着哈哈,装着没有听见,但看看那些随随便便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犹有余暇说说笑笑,丝毫不在意同袍尸体犹温的清兵俘虏,以及乐呵呵的指着尸体唾沫横飞的大清百姓,深深地感到了自己思想上的单纯幼稚和傻瓜般的乐观。

    以后再也不信评书了。

    ……

    一个青年急急忙忙的赶到,低声的对徐锡麟说着什么。

    徐锡麟大惊:“确定?”

    青年重重点头。

    “不好了,淮军已经到了!”徐锡麟扯着青年,向胡灵珊汇报。

    胡灵珊大吃一惊,李鸿章这是真吃错药了?

    大约有1000人的淮军,已经到了杭州城外,在北面几个要害位置,架起大炮,竖起拒马,一板一眼的挖着工事。

    久经战火的淮军不是杭州的架子兵,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严格的按照着淮军的步兵操守执行着。

    “立刻往南走。”胡灵珊道。

    “太迟了!”陈其美惨白着脸,他也收到了消息,城南同样被一支淮军给堵住了。

    站在杭州低矮的城墙上,北面远远的亮着灯火,依稀可见一群清兵努力的砍伐着树木。

    更远处,隐隐有火把蜿蜒。

    这是淮军的后续部队在靠近。

    大局渐渐明朗了,淮军果然是精锐,提前发动,杭州的北西南三面都被堵住了去路。

    “趁现在对方兵马还没有到齐,又远行疲惫,立刻冲出去!”有人提议道。

    不少人点头,这是兵法正道。

    胡灵珊鄙视:“只要那远行疲惫的人勾勾手指头,上千只洋枪砰砰砰一响,冲过去的人全挂!你忒么的读书读傻了!真以为几千年前的东西,可以一模一样的拿出来用,白痴!时代变了!”

    眼看淮军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丝毫没有立即进攻的架势,胡灵珊大怒:“麻痹,又被李鸿章耍了!”

    “怎么了,怎么了?”宋教仁不明所以。

    胡灵珊长叹:“这次要双手沾满人民的鲜血了。”

    一群善良的革(命)党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

    杭州城被淮军围住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杭州一夜灯火通明,无数家庭惶恐不安。

    “老头子,你说,那些清兵会不会屠城啊?”某个妇人惊慌的问着。

    “呸!乌鸦嘴!”男人急急忙忙呵斥着。

    明末清初,南方地区抵抗满清极其激烈,被屠城的地方远远超过了北方,累累白骨,斑斑血迹,虽百年光阴,不能掩盖。

    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有人想起了满清的残暴。

    “唉,要是今天那些清兵杀了胡灵珊这个妖怪,该有多好。”妇人叹着气。杭州清兵与胡灵珊厮杀的缘由,早已传遍杭州,连这些无知的妇孺,都知道了。

    “小声点,胡小妖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急促的低声提醒。

    类似的对话,在杭州各个角落不断的重复着。

    要是胡灵珊死了,这杭州的危难,就解开了吧?

    无数的人这么想着,期盼着,祈祷着。

    胡灵珊以及无数满清官员民间贤达,有理有据的判定的李鸿章不敢屠城,在杭州几十万百姓眼中,正好恰恰相反。

    比及天明,杭州城外各处要害位置已经被万余大军团团围住。

    “嘭!”一枚炮弹打在了城北的城墙上。

    大炮的口径和威力都不大,放在正式战场,根本不够看,但这承平了百年太平日子,最危险一次也不过是被没有大炮的长毛围困的杭州城墙,直接被炸塌了一个大洞。

    “杭州的人听着,三日之内,不交出胡灵珊全家,杭州城鸡犬不留。”

    ……

    大清的报纸现在特别好卖,只要登了李鸿章和胡灵珊的消息,印多少都被人抢光。

    “真是没想到啊,李鸿章真的要屠城!”看着报上印着的,淮军三日限期和条件,某个文人感慨着。

    “是啊,满清300年前屠城,300年后还要屠城,嘿嘿。”一边同样在看报纸的陌生人说道。

    “还以为李鸿章只是个说空话卖国误国的老家伙,想不到这么狠毒。”又是一个报友说着。

    “可怜杭州要完了。”有人叹息。

    与普通满清文人的天真相比,满清官场看懂了李鸿章的手段。

    “李大人果然厉害,兵不血刃啊。”有官员赞叹。

    杭州几十万人不想死?

    大清百姓希望停战?

    闽浙总督希望李鸿章不要夺取杭州?

    行!拿胡灵珊全家的人头来换。

    李鸿章大军一摆,态度一放,不需要耗费一枪一炮,一兵一卒,就能借杭州几十万百姓,大清4万万百姓之手,用大义,用成熟,用天理,用良知,逼死胡灵珊全家。

    地位不均等,实力不均等,名望不均等,仅仅智慧和政(治)见识接近,胡大师姐饶有千百手段,饶是看穿李鸿章的心肝脾胃肾,依然只有被李鸿章耍弄在手掌心。

    绝对的大势和绝对的力量之下,任何智慧都只能吃(屎)。

    李鸿章向天下展示了他的力量,任何p民,敢冒犯他的虎威,只有死路一条。
章节目录 第25章 反派不会奉献
    开始的时候,只是几个人在偷偷的说着话,慢慢的,是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然后,就是杭州城几十万人,说着相近的,甚至相同的话。

    “不如胡灵珊全家自尽吧。”

    但显然胡灵珊是绝对不肯自尽的,要是胡小妖怪有这个觉悟,早就该死了。

    “呸!就知道胡家的小丫头是个祸害,从小到处乱跑,打狗打人,不懂针线,不裹脚!一点妇道人家的样子都没有!”老年人们骂着,仿佛大清如今的惨淡,就是这些女子造成的。

    “不如我们拿刀子宰了胡家全家!”强壮的男子们恶狠狠的说着,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和菜刀。

    “为了全杭州的几十万百姓,我们去请愿,让胡灵珊全家自杀!”嘴上刚刚长毛的热血青少年们叫着,为了无数黎民百姓,为了大局,胡灵珊一定会自杀的。

    苏老爷带着苏雨定和赵媛馨,找到胡灵珊。

    “快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苏家在清波门附近有个院子,很僻静,没什么人去,躲哪里肯定没人知道。”

    胡博超斜眼打量:“你苏家有这么好心?昨天还敲诈我银子呢。”

    苏雨定居然用力点头,胡家遭难,苏家凭什么去救,死光了最好。李鸿章又没有说要株连九族,何况,认真的算,苏家怎么也算不到胡家的九族里面,何必在这个时候硬把脸贴上去。

    苏老爷嘿嘿的笑:“你银子多,现在救了你,以后才好继续敲你的银子。”

    谁都知道这是笑话。

    原本可以撇清关系的苏家,硬生生的和胡家凑在一起,一旦事败,一定会被李鸿章满门抄斩的。

    这风险和利益未免太不成正比。

    苏老爷的打算其实很简单,胡家虽然和苏家有龌蹉,但是,胡家意外的有极其强大的护短属性,这种属性,在提倡大义灭亲的满清,是极其的弥足珍贵的。

    赵媛馨和胡家的关系,其实有点遥远,胡老太太的兄弟的孙女,胡家能把她从小养大,又为了出嫁的她,不要名誉不要脸面的出头,这份情谊,是很珍贵的。

    苏老爷为了一点点无法带走的笨重财物,与善意的提醒他们一起开溜的胡博超,厚颜无耻的讨价还价索要财物,目的只是为了试探胡博超对赵媛馨的真实态度。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胡家究竟是为了面子帮助赵媛馨,还是因为养育的久了,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感情,按照一般的礼节维护着?

    或者真的当做骨肉血亲,无私的维护着,丝毫不在意赵媛馨对胡家做了什么。

    这里不能出半点差错,真情假意,面子工程,对苏家的选择有巨大的影响。

    苏老爷决定,用狼心狗肺的敲诈行为试探胡博超。

    好意提醒对方逃难,反而被对方敲诈,这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家伙,换做苏老爷自己,是绝对一棍子打死的。

    但出人意料的,胡博超对带着夫家敲诈自己的赵媛馨,丝毫没有生气,而赵媛馨同样不认为胡博超应该生气。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是真正的亲人。

    这种无偿无代价无下限无善恶的护短行为,真是让人发指到羡慕妒忌恨啊。

    苏老爷决定,拿苏家的全家脑袋,大赌一回。

    赢了,以后和胡家的关系就铁了,胡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前所有的小小过节,立刻化为自家人的打闹,完全不必介意。

    哪怕苏雨定忽然狗胆包天,又做出了什么,胡家也不会直接砍下他的脑袋了。

    输了,不过是早死那么些年而已,这种世道,谁在乎。

    胡灵珊摇头:“你要是昨天半夜说这些话,我就带人去躲猫猫了,现在,晚了。”

    苏老爷愕然,晚了?不是还有2天才到期限吗?

    真的晚了。

    府衙周围,密密麻麻的挤着数万百姓,更多的百姓从杭州四处蜂拥而至。

    “乡亲们,杀了胡灵珊全家,我们才有活路!”一个男人攀上一间民屋的屋顶,大声的叫着。

    响应的声音如雷鸣一般。

    “这可怎么办?”陈其美大惊失色,这是民愤啊。

    宋教仁黄兴秋瑾同样脸色刷白,人生第一次,被如此多的善良百姓喊打喊杀。

    徐锡麟只觉可笑,忽然有种错位的感觉。多年前,他可是站在外面,对着府衙大喊的。

    “居然敢围攻本大师姐的地盘,好大的狗胆!来人,喊话,再不散去,以造反论处!”胡灵珊冷笑着。

    宋教仁等人一齐皱眉,不妥吧,这是人民的呼声。

    听着府衙内的人大声的喊出胡灵珊的警告后,数万百姓更加愤怒了。

    屋顶上的人大叫:“杀了胡灵珊,拯救杭州数十万百姓!”

    几百个热血青年拿着简陋的武器,挤到人群的前面,开始猛烈打砸府衙的大门和围墙。

    人群中有人大叫:“胡灵珊,你一个女娃,回家生孩子去吧!”

    众人大笑。

    各种调笑声大作,口哨声不断,愤怒的火焰忽然就变成了人民群众更喜闻乐见的黄段子。

    胡灵珊会报复会惩罚吗?会以造反论处吗?

    屋顶上喊话的人,拿着武器的热血青年们,以及府衙外的老百姓们都不信。

    法不责众,这里有几万百姓,更有杭州几十万百姓做后盾,难道还把这么多人全部处罚了?

    大清天下没这个道理。

    “砰!”

    站在屋顶上指点江山的汉子,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被子弹打穿了心脏。

    “为周大哥报仇!”胡灵珊的倒行逆施,激起了更大的民愤,几百个热血青年更加用力的打砸着,有些人已经开始准备火把。

    “砰砰砰砰砰!”

    洋枪声大作,一排热血青年倒下。

    胡灵珊大笑着冲了出去。“想要我的脑袋,拿命来取!”

    剑光闪烁,鲜血飞溅。

    一个刚刚大声说着下流话的家伙肚子开膛,一个大声咒骂着胡家的人脑袋飞起,一个向着府衙吐口水的人被腰斩……

    顷刻之间,日光照的明晃晃的府衙前,已经是人间地狱。

    周围数万群众一齐尖叫,尖叫声响彻云天,远远地传了开去。

    更远处的无数人茫然的问,发生了什么?

    更大的惊叫声又传了过来。

    “不对啊,出事了?”有人机警的道。第一声尖叫声里透着惊讶,而现在的尖叫,是满满的恐怖。

    有人想循着声音去看看,有人远远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杀人了!胡灵珊杀人了!快跑啊!”

    人潮汹涌,踩踏无数。

    有人跟着逃,有人茫然,有人逆流而上,去探查究竟。

    府衙前空荡荡的,唯有数百无辜百姓流淌着鲜血。

    胡灵珊仰天长啸:“还有谁,想要我胡家满门的人头?报上名来!”

    “这是无辜的百姓啊,怎么能杀了他们!这和满清的狗官有什么区别!”有革(命)党完全不能接受。

    那些手拿武器的人也就罢了,但是还有老弱妇孺啊,就因为站在这里骂了胡灵珊几句,吐了口口水,就被杀了,这还叫正义吗?这还叫为国为民吗?这还叫重振华夏吗?

    简直比屠城的满清辫子还要残暴!

    “你脑子有病啊!这和无辜不无辜、正义不正义有个毛关系?他要杀我,我就杀他,就这么简单!”胡小魔头深深鄙视。

    宋教仁一直紧紧闭着嘴唇,他的人生三观正在被颠覆,多年的儒家教诲告诉他,砍杀善良无辜百姓,一定一定一定是错的!百姓们有什么错,百姓们不过是想要条活路罢了。

    可是……他们就该被活活打死砍死烧死吗?他们被活活打死活活烧死了,就是为国为民了吗?

    宋教仁一颗为国为民不惜牺牲的心,无法判断了。

    躲在府衙内的苏老爷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不是怕的,而是得意。

    赢了!赌赢了!哇哈哈哈哈!高进算什么,大清第一赌神姓苏!

    苏雨定的心脏神奇的保持了一分钟没有跳动,回过神的苏雨定再一次的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用满是柔情的眼神注视着赵媛馨。

    回头必须把那些不该被赵媛馨发现的信件信物,比如“缘定三生海枯石烂”什么的,全部坚决的销毁。

    空气中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去,被吓跑的百姓已经慢慢重新聚拢在府衙前。

    胡灵珊大奇,这是不怕死了?看来刚才杀得少了,凶名不够啊。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破开人群,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胡灵珊立刻懂了,冷笑着,大步走到府衙门口,静静的立着。

    秋瑾也懂了,脸色大变。

    几个老人对着胡灵珊跪下。

    “知府大人啊,李大人的军队就在外面候着,他们杀人不眨眼的啊!杭州几十万百姓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为了大家伙的活路,为了乡亲父老的活路,胡大人啊,委屈你上路吧。”

    几个老人泪水直流,用力的磕着头,白发苍苍的脑袋上,立刻青了紫了。

    “胡大人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胡大人啊,我一家十八口人啊,老得老,小的小,你就上路吧。”

    “胡大人啊,全城几十万人的性命啊,孰重孰轻?”

    数万百姓慢慢的都跪下了,努力的哀求着,痛哭声,抽泣声,孩子叫娘声,父母唤儿声,汇聚成愁云惨雾。

    “怎么办?”府衙内,有人六神无主。

    “还能怎么办,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是也。”有人热血澎湃,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为了几十万人,区区一条小命,算得了什么,死就死了。

    秋瑾默然,最恨这些百姓了,除了会哀求,除了会下跪磕头……

    真不知道,该不该拯救这些同胞啊。

    苏老爷有点担心了,这种找几个路都走不动的老头子,跪一跪,磕几个头,痛哭流泪的下作手段,对小年轻还是非常有效的,胡灵珊可别糊涂了。

    “要我自杀,可以啊。”胡灵珊毫不犹豫的回答。

    苏老爷差点吐血。

    “但是,我一个人自杀太寂寞了,你们从前面往后数1000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当场自杀,我就考虑出去和李鸿章单挑!”胡灵珊道。

    府衙前,善良的杭州百姓们忽然没有了动静,仿佛看见了火星人一般,张大了嘴,不知所措的看着笑眯眯的胡灵珊。

    苏老爷一口血咽回肚子,淡定了,就知道胡家不肯能出圣人。

    “怎么可以这样?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府衙前,很多人喃喃的道,为什么不自杀,为什么不为了天下百姓牺牲?

    “前面自杀的,动作快点,我赶时间。”胡灵珊催促着。

    百姓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这个胡灵珊太莫名其妙了。

    “为什么要我们自杀,难道你为了杭州几十万百姓,就不肯牺牲一下吗?”这句话,倒是有很多人想到了,但是没人说出口。

    用屁股想,也知道胡灵珊会怎么回答:“那你们区区1000人,就不能为了几十万百姓牺牲吗?”

    大义这个东西,是把双刃剑,遇到无耻的人挥动了它,伤着谁,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大清的老百姓是极其具有智慧的。

    想屠城的是李鸿章,杭州百姓们为什么不去求他?

    朝廷大员李鸿章大人,一连串的名头吓住了他们,连和县官说话都会发抖的老百姓,怎么敢想象和李鸿章李大人直面?

    何况李大人想杀人想屠城,李大人手里拿着锋利的刀子,谁去求饶,说不定就被他砍了。

    所以,求李鸿章是万万使不得的。

    胡灵珊没有要屠城,没有高高举起锋利的刀子,没有李鸿章的地位显赫高高在上,没有李鸿章的数万淮军。

    胡灵珊不过是一个年龄不过14岁的,杭州小商人的女儿罢了。

    在一个月前,胡灵珊和广大善良百姓是一种人,p民。

    智慧的杭州百姓们不惧怕向胡灵珊求情,不惧怕恳求或者说得直白点,是威逼胡灵珊去死。

    渺小的,有效的,孤独的,没有实力的胡灵珊,怎么敢对抗杭州几十万人的意志。

    多半几十万人多说几句,胡灵珊就会相信,割肉喂鹰舍身就义的大道理;只要几十万人多哭几声,胡灵珊就会心软;只要几十万人多威胁几句,胡灵珊就会害怕。

    因为杭州的老百姓们占着大道理,胡灵珊怎么能不怕不听话呢。

    胡灵珊必须为了几十万的杭州百姓而自杀,为了几十万的杭州百姓死全家。

    这就是大清百姓的道理,任何讲道理的人,都一致认为胡灵珊该为了几十万百姓去死的。

    数量和民意放在这里,毋庸置疑,绝对正确。

    府衙前的百姓继续沉默着,没有人搭腔,偶尔几个人想继续用大义忽悠胡灵珊,却被胡灵珊充满杀气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胡灵珊杀气大盛,任谁看去,都明白谁敢再求这个小姑娘自杀,一定被她砍死。

    苏雨定小声的问赵媛馨:“那,三天后,李鸿章屠城了,这些百姓怎么办?”要他看着胡灵珊,或者陪着胡家人一起自尽,他是万万不干的,但是,要不顾这几十万人的性命,他又惶恐了。

    胡灵珊居然听到了,平静的道:“这是一群贱人,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

    我手里就没有刀吗,我就不敢杀人吗,我就不高高在上,站在他们的头顶吗?

    他们不敢为了自己的性命,和李鸿章拼命,欺善怕恶,柿子挑软的捏,我就要考虑这群sb人渣贱人的死活吗?

    我又不是他们的祖宗。

    每个人要为自己的性命负责,天助自救者。

    我没有理由比老天爷给仁慈。”

    “可是,他们有大道理啊。”苏雨定大着胆子继续问道。

    “大道理,这是什么道理呢,比天理还大吗,我不觉得。或者,人多就是道理了?

    本大师姐偏偏说,手中的刀剑才是道理。”胡灵珊平心静气,却极其认真的说道。

    宋教仁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眼前的这些人,就是满清的华夏p民,永远是喊着口号,说着大道理,要求别人为了自己牺牲。

    扬州十日,百十人老老实实的站在猪圈里,看着几个辫子兵强(奸)女人。

    有人大喊,那是我媳妇!

    哦,你媳妇啊,为了这里百十口人的性命,你就忍忍吧,牺牲一下,大家这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好,二大爷这给你跪下了。

    此类神奇的大义,在这片土地上,时刻都有发生。

    小痞子拿着刀抢劫,有人想反抗,就会有人说,为了大家的安全,把钱交出来吧。

    村里流传某家风水不好,就会有人说,为了全村人,你就搬走吧。

    有人对掌柜无辜殴打辱骂雇工不满,就会有人说,为了其他员工,你就辞了吧……

    却没有要求多数人,为了救一个人而全部战死的道理;却没有要求全杭州几十万人拿起刀枪,和想要屠城的李鸿章浴血奋战的道理。

    不区分是非对错,不区分正义邪恶,能用别人的牺牲,少数人的牺牲,换取自己和大多数人的不牺牲不奉献,那就毫不犹豫的要求别人奉献要求别人牺牲。

    不奉献不牺牲不符合这个大多数人的道理的,就是不讲道理,是人渣,是反人类,是独夫。

    这就是满清以来,华夏300年的大道理。

    “怎么还不自杀,李鸿章的大军就在外面呢,为了几十万百姓,你们的自杀是伟大的,是高尚的,是为了大局,杭州百姓会记住你们的。”胡灵珊再次催促着。

    傻瓜才自杀呢!

    善良的百姓愤怒的想着,这个胡灵珊太不讲道理!

    “嘿嘿,这就是我们努力奋斗,甚至不惜牺牲生命而要拯救的华夏同胞炎黄子孙吗?”宋教仁忽然笑了。

    “宋兄,你……”黄兴惊慌的看着温文儒雅的宋教仁,此刻,他的眼神中满是癫狂。

    “我没事,我好得很,我只是心疼。”宋教仁咧着嘴,眼冒精光,慢悠悠的指着心脏。“这里,碎了……”

    徐锡麟同情的看着他,因为,徐锡麟的内心一样的疼。

    为了占有人口绝大部分的、麻木、懒惰、等着人牺牲、等着人奉献、等着坐享其成的人,牺牲华夏民族中最精英、最勇敢、最有理想、无私奉献的一部分人,值得吗?

    这只占有小小的一部分的无私善良勇敢的人都牺牲了,留下绝大部分的懒惰麻木卑鄙的人,这世界就会美好了吗?

    徐锡麟无法回答自己。

    陈其美无意中瞥了一眼秋瑾,猛然打了个寒颤,猛然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他在秋瑾的嘴角,竟然找到了一丝微笑。

    陈其美大惊失色,女人疯狂起来,甩男人一个地球啊。

    以后绝对不惹秋瑾。

    府衙前,有几个热血青年心潮澎湃,为了几十万百姓,为了大义,为了正义,死就死了。

    立刻被附近的亲友一掌打翻。

    “你神经病啊,听清楚,是1000个!胡大妖怪说要1000个人自尽,你看看周围有几个人肯自尽的?”

    热血青年愤愤的瞅着周围的人,都是一群怕死鬼,都是一群不知道为了大义为了人民为了大局牺牲的自私自利的王八蛋!

    “你,刚才不是喊着为了国家大义,什么都可以做,胡灵珊不愿意自杀,是极端自私自利吗?你为什么低下头,难道你不愿意为了几十万人自杀吗?”热血青年拉住附近的一个中二少年。

    中二少年一把甩开热血青年的手,鄙视道:“你丫神经病,几十万人不去死,为什么我去死?”

    远处,了解到胡灵珊的条件的几十万人,开始焦急的喊:“前面的1000人,为了大家伙,快点自杀!”

    “前面的,求你们了!”

    “为了几十万人,快点去死吧!”

    “我们会永远记得你们的!”

    前面的人冷笑,有本事,站在前面来!

    吵闹声四起。

    胡灵珊笑了:“来人,开火!”

    不敢威逼李鸿章,不敢刺杀李鸿章,不敢和李鸿章的军队拼命,却敢威逼本大师姐,砍死本大师姐全家,这是因为本大师姐杀得人不够多啊。

    “砰砰砰砰!”

    惨叫声中,府衙外再次死了几十人,更远处,又有几百人被踩踏而死。

    “还不够多!追上去!我要杭州500年内,听见我的名字就颤抖!”胡灵珊道。

    “砰砰砰!”

    府衙外清净了。

    李鸿章屠城通牒的第一天,杭州城断断续续的响了一天的枪声,上千善良百姓直接和间接的死在了胡灵珊的手里。

    杭州百姓终于明白,李鸿章和胡灵珊是一模一样的人,只要给胡灵珊机会,这也是个会屠城会毁灭地球的主儿。

    所有希望胡灵珊为了大义,为了公义,为了人民而牺牲而奉献的淳朴正义善良伟大思想,全部不需要再提。

    大魔头胡灵珊的名字,将被用来止小儿夜啼500年。

    1904年,灭绝人性、丧尽天良、自私自利、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的、反人类的、慈禧走狗、满清腐(败)官员、变态邪恶大魔头胡灵珊,终于用人民的鲜血,染红了她头顶的顶戴花翎,染黑了宋教仁等清白纯洁的革(命)志士,显露出她的丑陋内心和灵魂,胡大魔头必将不得好死,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章节目录 第26章 三日
    光绪毕恭毕敬的站着。

    慈禧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啊,一点都不长进。要是他有继承了他母亲三分之一的品行和智慧,大清朝说不定就有救了。

    “皇帝。”慈禧说道,示意光绪看桌上的奏折。

    奏折是关于李鸿章的。李鸿章最近很出风头,随便一个举动,就压得满清官场噤若寒蝉。

    现在,居然要装模作样屠城,来吓唬紫禁城了。

    光绪仔细的看了一遍,心里回想着之前康有为梁启超的指点,斟酌着道:“李鸿章这是逼宫啊。”

    慈禧笑了:“这是康有为的话吧。”

    光绪急忙摇头。

    慈禧道:“有人说,我们满人不识字,不通兵法,不通政治,打仗治国,全靠一本《三国演义》,皇帝有听说过吗?”

    光绪微笑:“汉人的胡言乱语,理它作甚。”

    慈禧道:“是啊,这是汉人的胡言乱语,汉人的花花江山,被满人夺了,还能不准汉人在背后说两句酸话?但是,《三国演义》是真的好啊,鲁肃劝孙权,说了什么,皇帝你可记得?”

    光绪心中一凛。

    “……肃曰:‘恰才众人所言,深误将军。众人皆可降曹操,惟将军不可降曹操。’权曰:‘何以言之?’

    肃曰:‘如肃等降操,当以肃还乡党,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降操,欲安所归乎?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得南面称孤哉!众人之意,各自为己,不可听也……’”

    但这与李鸿章有什么关系?是要提醒他,不能对李鸿章妥协吗?他怎么可能向李鸿章投降!

    慈禧道:“李鸿章自从进入中枢以来,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什么黑锅都背了,为什么忽然现在开始蹦跶了?

    是李鸿章想要当皇帝?李鸿章已经老了,就算当了皇帝,能享几年福?他为了子孙后代谋天下?

    李鸿章想要割据?其他响应的大臣也是心存莽操之志?

    皇帝啊,康有为谭嗣同之流,能告诉你的,只是这些了,他们永远不能,或者不会告诉你真相。”

    光绪认真点头应着,心里不以为然。

    康有为谭嗣同忠心耿耿,或者有些贪生怕死,或者有些为了名誉,或者有些冲动冒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作为,都是对大清对华夏有巨大贡献的。也就慈禧这个老妖婆,会认为康有为等人居心叵测了。

    “从林则徐开始,大清就没有太平过,一次一次的被洋人欺辱,一会是西洋,一会儿是东洋,一会儿又是自家的奴才们,这世道,是变了,大清的那一套,是不管用了,再这么下去,大清是必然灭亡了。”慈禧道。

    光绪不敢搭腔,心里却道,老妖婆居然也知道。

    “……那么,怎么才能让大清不灭亡,继续万年江山,不,哪怕在继续50年呢?

    康有为说,要维新;严复说,要开眼看世界;李鸿章说,要办洋务;张之洞说,要实业兴国;张树生说,要体用合一;李宗吾说,要厚黑……

    天下各种救国的道理和学说,没有一万种,也有八千种,可在哀家看来,其实都是一种。

    推翻满清,救国就成功了。”

    光绪大吃一惊。

    “维新,实业兴国,体用合一,革(命),都绕不开一个重心,谁是将来华夏大地的主人!

    300年前,我们满人运气好,区区30w人,打赢了前明百倍的汉人,捡了个大便宜,满人弓马骑射天下无敌嘛。

    汉人敢不服,就杀了,四川杀了几千万,江南屠城无数,文字狱又杀了无数,只要汉人不服,杀了就是,谁能挡得住我们满人的铁骑?

    可现在,弓马骑射还有用吗?洋枪一放,僧格林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了,大炮一轰,圆明园就烧得精光。

    我们满人的弓马骑射,没用了。

    大清维新,推行西学,使用洋枪,学习洋人这一套,这华夏一定是能再次强大的,但这与我们满人何干?华夏强大了,汉人强大了,我们满人怎么办?

    汉人有了洋枪,有了大炮,还怕满人干嘛?

    没了架在汉人脖子上的刀枪,恐怕满人想放弃这个花花江山,撤回白山黑水,也是不可得了。

    这局势,已经很明白,要么,我们满人继续掌管江山社稷,要么,我们满人被汉人族灭。

    没有中间路可以走。”

    光绪浑身发抖,惊恐的看着慈禧。

    “康有为,严复,李鸿章……救的是华夏这片土地,是亿万汉人,但是,满人就要灭亡了。

    换了新的江山,汉人当了皇帝,康有为,严复,李鸿章,还是可以当大臣,当总督,我们娘儿俩呢?皇帝你呢?是被囚禁在一处小院子里,小楼昨夜又东风,还是此间乐,不思蜀?

    依哀家看,只怕这也不可得,多半是被一杯毒酒了。”

    光绪扶住桌子,越想越是恐怖至极。

    “自汉以后,皇朝更替,多是250年到300年,算算时间,大清的日子也到了。天地感应,妖孽丛生,这是天下大势要推翻满人,推翻大清。李鸿章张之洞等人,看着是手握兵权,威名赫赫,甚至还联合逼宫,但其实,也不过是这天地大势的马前卒而已。不是李鸿章张之洞要逼宫要自立,不是康有为谭嗣同严复心存叵测,是西学要逼宫,是汉人要逼宫,是这华夏大地要逼宫,是这天下要逼宫!

    天下大势到了这个地步,学西学,用洋枪,办洋务,是不得不为了,但要怎么为,谁来为,为到什么程度,不得不深思熟虑,不得不谋定而后动。”

    光绪茫然的点头,头上的汗水低落地上。

    “你一直以为哀家恋权不放,架空了你皇帝的位置,处处提放哀家,处处与哀家作对,可是,你一直没有想清楚,大清真正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哀家又怎么敢把大清交给你?

    皇帝啊,你要记得,我是你娘的亲姐姐啊,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鲜血,我们是一家人!”

    光绪泪如雨下,原来一直错怪了慈禧了,都是康有为不好,都是那些汉人奴才不好。

    “皇帝,你要记住,李鸿章要闹腾,天下汉人要闹腾,由得他们闹,闹得越久越好,大清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他们闹得越久,吸引越多注意,我们满人的时间就越多,就算不能再让大清延续300年,也要让我们满人的血脉,能够有个妥当的地方,永远延续下去。”

    光绪用力点头,只觉身上的胆子从未有如此之重。

    满清朝廷发了一道圣旨,怒斥李鸿章屠杀大清民众,是造反作乱,是残暴桀纣,是反人类罪行,天下共杀之。赐大清杭州知府胡灵珊“满清第一巴图鲁”名号,以奖其武勇。

    在这道被世人鄙视,朝廷又一次滥用赏赐的典型圣旨之下,静悄悄的又有几道鲜为人知的圣旨。

    北京城内的八旗子弟,慢慢的被打发回了苦寒的东北大地;满清数十年延续向西洋诸国派遣的留学生中,多了许多满族子弟的面孔。

    ……

    杭州城虽然被一万淮军围住了,但在有电报的新时代,信息却通畅得很,甚至因此更为广泛的通过电报和外界疯狂的沟通交流着。

    各个报纸都在首页刊登了胡灵珊屠杀杭州百姓的消息,甚至连胡灵珊那段激昂有余,论理不足的狗屎中二语言,也被报纸原封不动的刊登了出来。

    一时之间有骂的,有反思的,有讨论的,杨朱的“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的学说,又被翻了出来热议。

    但有点是公认的,有话好好说,直接*毁灭,太过分了。胡灵珊怎么看也是没有人性的屠夫。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胡灵珊两个都占了,君子自当远离此人。

    李鸿章倒是高看了胡灵珊一眼。神经病的女子,永远做出料想不到的举动,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挑战华夏千年大义,还是很有独立见地的。但胡灵珊这一抽搐,给李鸿章造成了大(麻)烦。

    到底要不要屠城?

    不屠城,李鸿章的话,以后怕是没人信了;屠城,这李鸿章甚至整个李氏一族,声名狼藉遗臭万年,还是小事,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说不定李氏一族也被人屠了。

    张之洞秘电李鸿章,天下群雄,都在观望老兄的举动,不怕你残暴,就怕你怂了,屠城吧!

    李鸿章很想一巴掌打过去,说得容易!

    是为了重振华夏,显示铁血手腕,还是为了自家名声,为了子孙后代,适当的做一次食言而肥,李鸿章辗转反侧,难以决断。

    ……

    胡博超和苏老爷忧愁的看着屋外。

    杀了这么多人,倒是没人敢堵在门口吵着要他们自杀了,但是,这平静的空荡荡的街上,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狠狠的盯着。

    想要从府衙离开,躲到清波门的苏家院子里,那是不可能了。

    只有等淮军破城,杭州陷入火海后,混在人群中,再杀出条血路了。

    “看来只有提前杀出去了。”秋瑾笑着说道。

    以胡灵珊和一群革(命)党人为诱饵,趁着天黑突围,多半是能吸引住淮军的。

    不管成与不成,淮军应该都会关注胡灵珊的下落,而不会屠城了。

    尽管知道那几十万汉州百姓,不论从素质还是心智品行,都不能和这区区几百革(命)党相比,但这庞大的数量对比,秋瑾还是觉得无法理智的思考。

    都是自己的同胞,要是因此让他们死了,他们这些口口声声救国救民的革(命)党,又有什么脸面存于世上?

    果然是明知是错的,还是必须做啊。

    胡灵珊摇头。

    就算要牺牲,也就她一个人就够了,一群革(命)党菜鸟,完全没有必要送人头。

    而且,她一个人往淮军里一冲,说不定还能有懒驴打滚落荒而走的机会。

    未必一定是就是挂了。

    但胡灵珊心中还有一个巨大的疑问没有解开。

    若是她是李鸿章,该怎么收场呢?

    李鸿章这家伙太厉害,总是出人意表。

    已经猜错了数次李鸿章的决断,万万不能再简单的惯性思考问题了,不然说不定这边胡灵珊脑抽的送了人头,那边李鸿章毫不在意的冷笑,傻瓜!反手就把杭州给占了。

    没了胡灵珊手中对着善良百姓的刀剑,这胡家诸人,苏家诸人,革(命)党诸人,那是一定被善良的杭州百姓分分钟出卖给李鸿章的。

    现在的局势,就是胡灵珊和李鸿章两个倔强的人互相喊了狠话,谁都不愿意认怂,谁都认为对方会怂,结果两个人就骑虎难下。

    “先去洋人的地盘吧,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还是可以做到的。”杭州有洋人的教堂和洋人开的西式医院,胡灵珊决定狐假虎威一把,把胡博超和苏家的人送过去。这满清的世界,就不信淮军和杭州百姓敢对洋人怎么样,但是,胡灵珊真心觉得丢脸。

    “那你呢?”胡博超问道。

    胡灵珊恶狠狠的说道:“本大师姐倒要瞧瞧,少林武当几万人都挡不住本大师姐,区区淮军的洋枪,就能拦住本大师姐了?

    本大师姐要和淮军打巷战!打游击战!

    本大师姐倒要看看,是所向无敌的淮军先崩溃,还是本大师姐的鲜血先流干!”

    “好志气,当爹的陪你一起。”胡博超翘拇指。

    “你丫一个猪队友,少扯后腿,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胡灵珊斜眼,胡博超面红耳赤,赵媛馨捂着嘴看胡博超的笑话。

    话虽然说得凶狠,更准备了后手,但其实胡灵珊坚信,以李鸿章的政治格局,没有任何道理会真的屠城,这一步棋简直是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垃圾棋。

    老奸巨猾的李鸿章断不至此。

    ……

    三日限期到。

    杭州百姓惊慌的看着城外的淮军,焦急的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快看!淮军撤退了!”有百姓惊喜的尖叫。

    “真的!淮军撤退了!”百姓们欢呼雷动。

    “我就说嘛,都是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屠城的,就不怕天下群起而攻之?”n多人马后炮。

    在杭州人欢呼的时候,大清的其余人一齐在看着报纸。

    “西洋人出面,怒斥李鸿章违反人类准则,行为如同野蛮人?”

    报纸上白纸黑字印着,应该是这样的。

    大清的善良百姓们和绝大部分的官员们都懂了,大清朝洋人就是太上皇,洋人说了话,别说李鸿章,就是东南各省所有官员加在一起,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有人就愤怒了,洋人干涉内政,从此以往,国将不国。

    有人举臂高呼,屠城,屠城,屠城!不能怕了洋人!

    有人奇怪了,洋人出来凑什么热闹,难道是李鸿章得罪了洋人了?

    有人遗憾,还是没有看清李鸿章清洗大清的决心啊。

    “这是说,我们真的有一个城市了?”黄兴惊喜极了。淮军一撤离,杭州就是革(命)党的天下了。

    宋教仁微笑,这会是一个新的(起)点,他要走与以往革(命)不同的道路。

    秋瑾淡定,没有了拯救这几十万人的性命的道德压力,看这几十万便越来越不顺眼了。

    陈其美冷笑着离开了府衙。黄兴这个白痴!不是革(命)党拥有了一个城市,是胡灵珊拥有了一个城市,这区别大着呢!
章节目录 第27章 机密电影特场
    杭州解围前。

    英国大使馆。

    “李鸿章的密使?”英国大使很惊讶,难道李鸿章打算干掉慈禧,自己做老大,来寻求英国的支持吗?英国可不支持李鸿章鲁莽的决定。

    东方的清国权臣李鸿章,和慈禧政治决裂,这是东方最大的政治新闻了,英国早就对此做出了深刻的分析。

    英国认为,一旦清国发生内(战),不论是李鸿章还是慈禧,都没有军事实力压倒性的一举打败对方,最大的可能,就是陷入长期的战争,这对渴望打开清国市场,赚取大笔银子的英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英国大使决定,必须严词拒绝李鸿章密使的要求,不能给对方一丝一毫的幻想。

    一刻钟后。

    一向以具有绅士风度为荣的英国大使,下巴掉到了地上。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李鸿章希望英国出面,公开痛骂李鸿章反人类,搅乱社会和谐,强行阻止李鸿章屠城?”

    英国大使惊讶极了,哪一天他能理解这些东方人了,就请撒旦收了他。

    “正是。”李鸿章的手下说道,心里对李鸿章佩服无比。

    这满大清的官员,个个惧怕洋人,对洋人唯命是从,但李鸿章竟然敢利用大清这惧洋的习性,利用洋人达成政治目的,这已经是极其的不简单,更厉害的是,李鸿章还刻意让洋人侮辱贬低自己,以迷惑天下,将事情的真相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中,不愧是大清第一权臣啊。

    英国大使认真的思索了很久,认为与其在这趟奇诡的事态中掺和,不如壁上观,李鸿章屠城不屠城,关英国p事?

    “英国大使拒绝了?”李鸿章有些意外,明明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了,这些西洋人为什么就不肯呢?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点情分都不讲。

    唉,西洋人的政治手腕,真是太粗鄙了,要不是有洋枪大炮,大清朝甩西洋人一万年。

    李鸿章有些忧郁,没想到洋人的脑子死板成这样,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绝世妙计完蛋了,这该如何收场?

    “大人,德意志帝国大使愿意出面配合。”就在李鸿章发愁的时候,有手下报告了好消息。

    “洋人还是有聪明人的。”李鸿章捋须微笑,关键时刻,还是古板的德意志帝国靠得住啊。

    “洋人的要求是什么?”这些洋人,从来没有凭空帮忙的习惯的。

    手下道:“德意志大使希望能在他个人的丝绸和茶叶生意上,开个后门。”

    李鸿章点头,没有问题。

    有钱能使鬼推磨,洋鬼子也是鬼。

    德意志大使馆。

    “大使,为什么不直接要求李鸿章把胡灵珊交出来。”德国大臣认为,根据辫子们惧怕白人的本性,完全可能直接从清国朝廷那里,得到德意志帝国密切关注的胡灵珊。

    德国大使摇头:“胡灵珊是慈禧的人,正在和李鸿章开战,我们不可能从李鸿章手上得到胡灵珊。”

    “你索要好处,会被国内查处的。”德国大臣皱眉,德国大使想个人赚点外快,很容易被德国本土知道的,这种政治丑闻,足够让他去某个小城市的邮政局待到退休了。

    德国大使无奈的道:“我必须索要好处,因为这是清国,清国人有个奇怪的逻辑,只要帮忙了,就一定要得到回报,否则,就是不符合逻辑或者别有用心。”

    德国大使误解了。

    华夏土地上,虽然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俗语,但是,在政治上,华夏主张放长线钓大鱼,顺手不索要回报的帮个手,为以后积累人情,是常有的事。

    清国人错误的把外交上直来直去,商务上明码标价的西方行为准则,当做了西方人现实的现场索要报酬,而西方人同样错误的把清朝官员的误会,扩大到清国人的传统习惯。

    在远隔大海的东西方文明啊交汇的时候,类似的喜剧,不断的产生,不断的重复。

    在这个错上加错的沟通基础上,神奇的诞生了一整套的,东西方交流的标准礼节和习惯,并且被双方接受和推广。

    德国大臣道:“那就只有我们直接和胡灵珊接触了。”

    德国大使点头:“李鸿章已经答应撤兵,我们立刻可以派人去杭州了。”

    几个月前,德国政府从旅华牧师手中,意外的得到了一卷电影胶卷。

    无声的黑白画面中,一个矮小瘦弱的黄皮肤女孩子,一拳打飞了一个健壮的男子,然后piu的一下,出现在画面的另一个角落,痛打几十个男子。

    这是东方魔术表演吧?

    第一批看过的德国官员微笑着:“感谢你带来了一部新奇的电影。”

    一个小女孩一拳把一个体重至少有一百斤的男子打飞三四米?

    开什么玩笑!以为德国官员都是没有上过学,没有学过物理的白痴吗?

    “以上帝的名义,这些都是真的。”牧师认真的说道。

    德国官员耸肩。那又怎么样?

    自从1800年后,东方的各种神奇表演不断进入西方,还有人不知道神秘的,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的,和真的一模一样的东方魔术吗?

    胸口碎大石,喉咙扎枪,哪一样不是让西方人目瞪口呆,以为东方人都是地狱来的魔鬼。

    直到欧洲的物理大牛们鄙视着,轻易的重复了相同的表演,证明了这些神奇的东方外门硬功,充其量不过是个东方式的魔术而已,也就只能骗骗不懂物理的无知妇孺。

    在科学面前,没有任何事物是无法解释的。

    德国官员有理由相信,这奇妙的胶卷,不过是是另一个还没有被揭穿的骗局而已。

    或者胶卷中被那个黄皮肤女孩子打倒的壮汉们,其实都是和女孩子一伙的,或者那所谓的打飞,不过是壮汉自己努力的跳了起来。

    见识过清国人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假打,德国人已经不会再一次上当了。

    严谨的,相信科学的德国人对牧师坚信的奇迹,不屑一顾。

    “不,这些都是真的,这是我亲眼见到的。”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严肃的作证。

    德国官员们很不以为然,又是一个不懂物理,被眼睛欺骗的傻瓜。

    德国官员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嘴边呵斥的话咽了回去,微笑着点头示意。

    “我在清国的时候,亲眼看到了这个神奇的女孩,并且为她动过手术。”

    站出来作证的,是德国著名的兴登堡医生,一位有着贵族头衔的一流大夫,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叫做保罗·冯·兴登堡的德国陆军第四军的军长的叔叔。

    这就不同了,德国官员认为,即使出于对兴登堡军长的尊重,也必须让兴登堡医生把话说完。

    “兴登堡医生,你有更确切的证据吗?”德国官员微笑着问。

    言外之意,废话少说,证据说话。

    “我有。”很意外的,兴登堡医生认真的道。

    兴登堡医生同样提交了一卷电影胶卷。

    影片中,那个东方女孩拿着一把剑,像魔鬼一般在画面中闪烁着前进,疯狂的砍杀着一群拿着枪械的辫子兵。

    看完影片的德国官员认为,假如这是真的,他已经无权决定了,必须上交给更高级别的官员。

    几天后,一群德国最顶尖的物理学家,和一群挂着将军军衔的大人物,秘密观看这部从东方带来的独特影片。

    “你准备了点心吗?我习惯在看电影的时候,吃点蛋糕。”马克斯普朗克微笑着,为了一个东方的无聊魔术,打断他的科学实验,真是太浪费时间了。

    兴登堡将军耸肩:“相信我,我不知道这鬼电影有什么好东西。”转头特意狠狠的瞪了一眼兴登堡医生。这个小子,尽是给他找麻烦。

    电影开始。

    10秒钟后,小会议室中一片惊呼。

    “天哪,这真的是砍下了一颗人头!那不可能是假的!”有科学家惊呼。

    “上帝,他被腰斩了!这不可能!”有德国将军大叫。

    “为什么这个女孩是闪烁前进的,是影片被修改了,还是这是魔术?”有德国将军叫着。

    “老伙计,这是因为动作太快,超出摄像机的帧数了。”有物理学家不得不扫盲,并开始计算胡灵珊的真实速度。

    影片不得不中断,往复播放了胡灵珊砍杀清兵的镜头二十几遍。

    “好吧,我相信这个影片是真的了。”马克斯普朗克认真的说道。

    一群科学家和将军一起点头。

    刚才他们从影片中人头的飞起角度,鲜血的喷洒高度,尸体的倒地速度等各个角度进行了激烈的高专业高强度的探讨,终于确定,这不是一场配合默契的把戏。

    影片继续播放。

    “这个动作是开枪吗?”某个将军惊讶的问。

    “是的,我在现场听见了枪声。”兴登堡医生道。

    “这是没有打中吗?”将军看着屏幕,继续问着。射击是个技术活,以辫子兵的日常训练,打不中非常正常。

    兴登堡医生摇头:“不,这是被那个女孩格开了。”

    你确定?满屋子的人盯着兴登堡医生看。

    “我听见了叮叮声。”

    尼玛!

    马克斯普朗克举手:“有咖啡吗?我觉得我需要来一杯。”

    满屋子的人举起手。

    凌晨5点,将影片反复看了十几个小时后,机密电影特场,终于散场。

    意见非常一致。

    “清国有科学家获得了生物科学上的重大进步,帝国必须得到它!”

    要是德意志帝国得到了这项技术,那么德国将会轻易的打垮欧洲所有军队,没有任何国家能阻挡德国的生化士兵的前进。

    德国科学家们和德国将军们认为,为了德意志,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胡灵珊,以及胡灵珊背后的科学家们。

    于是,被加盖了重重保密机密绝密印章的文件,被火速的送上了远洋邮轮,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德国驻清大使的手里,同行的,包括十几个物理学生物学化学的顶尖科学家。

    “我必须亲眼认证一次。”马克斯普朗克这么说着。

    其余顶尖科学家点头。

    科学的世界,没有任何的侥幸和虚假,不能亲眼见证,不能重复实验的东西,全部是假冒伪劣。

    以为事情都在掌握的李鸿章不知道,德国人比李鸿章更迫切的希望杭州问题和平解决,胡灵珊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哪怕因此和李鸿章真正翻脸,派兵攻打李鸿章,都在所不惜。

    李鸿章只要再等待几个小时,德国大使就会主动找上门,开出条件,希望李鸿章停止战争。

    没有掌握全部信息的李鸿章,谈不上被耍了,但是,至少少赚了一笔德国人的人情和厚礼。

    华夏土地上奇特的意识流语言沟通,造成了李鸿章的失误。

    在李鸿章,以及其余各个关注着胡灵珊的满清官员和贤达志士们,看着手上的报纸或公文,读着“以一当千,所向披靡,身法快如闪电,力大无穷”等等形容词,或者“一人破数千人,斩数百人,血流遍地,死伤无数”等等公文内容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把这些词语和语句看到心里。

    华夏的形容词从来缺乏数量级的精确描绘,连《天工开物》这种教科书式的书籍,满篇都是“长尺许,重千余斤”等等不明觉厉,但完全无法真正明确的词句,一些以夸张词语博取眼球的报纸,和为了推卸责任而写的战败公文中,出现一些不可思议的夸张到极点的词句,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打石头不过粉碎,打生铁不过有痕,却没人嗤笑质疑,足以证明在文人墨客的眼中,对数量级的轻忽到了何种程度。

    李鸿章和官员们,以及华夏的文人们,惯性的认为,胡灵珊不过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勇士,顶了天了,不过是和满清开国的鳌拜一样,可以一个打几个罢了。

    这种级别的勇士,在华夏大地,在华夏历史,在4万万的人口基数中,在洋枪洋炮面前,又有什么必要去重视呢?

    李鸿章根本没有想到,被他忽视的一介莽夫的胡灵珊,被德国人重视到了派出德国最尖端科学家,组团远渡重洋来华夏亲眼一见的程度。

    小小的文字习惯,造成了巨大的鸿沟。
章节目录 第28章 通电全国
    “我女儿了不起吧?”胡博超鼻孔向天,对着忽然冒出来的胡博明道。

    胡博明翘拇指:“了不起。”

    古往今来,能真正不要脸的,个个都了不起。

    胡博超轻描淡写偏偏又加重声音道:“我了不起吧?”

    胡博明皱眉,认真思索状。

    胡博超大怒:“虽千万人吾往矣!我一个人拿着把破洋枪,面对杭州几十万人,没有丝毫的退却,没有一点的动摇,难道不伟大吗?”

    胡博明鄙视道:“哥儿们,那是你宝贝女儿哪,为了自己的女儿,做出什么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有本事,为了你不认识的人,伟大一次给我瞧瞧?”

    胡博超哑口无言。

    胡博明继续道:“论伟大,我倒是比某人强一些。我这个做人小伯伯的为了一个侄女,命都不要了,伟大吧?某人能为了我的女儿,命都不要吗?”

    胡博超缩头,左顾右盼,忽然大惊道:“哎呀,忘记洗衣服了,我赶紧洗衣服去。”迈着方步,溜之大吉。

    胡博明和胡老爷胡老太太一行人,赶到杭州城外的时候,淮军已经围住了进城的路口。

    胡博明等人倒也不害怕,大大方方的打听消息,大摇大摆的在城外找地方住下。

    被堵在城外,惶恐不安,四处打探的杭州本地人多了去了,谁会想到,胡家的人就会混在人群里?

    所有人都惯性的认为,胡家的人,要么被堵在城里出不来,要么已经远走高飞。

    而仓促出动的淮军,也不至于强大到有胡家诸人的照相。

    满清的照相可是稀罕玩意,非有钱人家不会有,而拥有胡家上下人丁照片,并广泛复印发放,大清朝要是有这强大的实力,早统一世界了。

    胡博明等人就安然的待在城外,与无数城外的人一样,为城里的人担忧着。

    胡博明原本担心的几人被淮军拿下,威逼胡灵珊自尽的狗血情节,完全没有发生。

    “是不是该把媳妇他们接回来?”胡老爷犹豫不定的问。

    杭州似乎真的姓胡了,胡家以后在杭州可以横着走了,但是,树大招风,总觉得要是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说不定就全部完蛋了。

    没有李鸿章,还有张鸿章,王鸿章的,随时可能再围一次城。

    手下没兵的胡灵珊让人缺乏安全感啊。

    胡灵珊也在思索,李鸿章的退兵太可疑了,德国人蹦出来的时间好得让人怀疑。

    与肚肠打了999个结的方证、东方不败、任我行、左冷禅打过交道,胡灵珊对任何巧合都保持极端怀疑态度。

    “局势太诡异,还是不要回来了,留一个退路也好。”胡灵珊道。

    胡博超胡博明也点头,就这么定了,胡博明立刻启程,重新登上去檀香山的邮轮。

    “檀香山可是个好地方。”陈其美笑着道。

    “我在那里有熟人,正好要去拜访他,不如我们同行,也好彼此有个照顾。”陈其美客气的道。

    ……

    “太后,洋人居然出面了。”光绪皱眉,大清朝和洋人关系最好的,就数李鸿章了,要是洋人开始恶意的对待李鸿章,这是不是在表达一个重要的信息,洋人又要开始对大清动手了?

    慈禧深思了半天,毫无头绪,很想再装一次逼,说一句“这事恐怕不简单”,但好不容易和光绪母子一条心,以这种官腔敷衍,未免伤了母子感情。

    “哀家也看不透,按理,洋人不该表态的啊。这看着像是站在朝廷这边,可细细的想,完全不对啊。”

    “要不要先准备一下?”光绪胆子小,立刻就想到了八国联军,想到了火烧圆明园。要是这些洋人打着李鸿章残暴反人类等名头,再来一次大战,这北京城眼下可没什么兵马。

    慈禧摇头,有多少人马,在洋枪洋炮面前,都是纸糊的。

    “看不懂,那么就让局势再乱一点。”

    满清朝廷下旨,命令山东巡抚袁世凯立刻进京面圣。

    满清宁静和呆滞的空气中,立刻又被电报挤满。

    “这是拿北京城鼻子底下的山东开刀?”浙江巡抚刘树棠如此怀疑着。

    “这是逐个击破,袁巡抚务必小心。”闽浙总督许应骙提醒着。

    “袁巡抚无需理会朝廷。”湖广总督张之洞这么说。

    袁世凯盯着一张张的电文,阴沉着脸。

    还以为李鸿章终于敢和朝廷叫板,可以借此联省自治,从此山东姓袁了,没想到,李鸿章还是那个圆滑的底子,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这联省自治,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然后,倒霉的就一定是他了。

    谁让他距离北京城最近呢?

    直隶总督又从来都是朝廷的铁杆支持者,想必现在大军已经枕戈待发了。

    “爹,千万不能进京啊。”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大急。

    袁克定对光绪和慈禧都持有敌对态度,原因和民族大义无关。

    几年前,光绪认为袁世凯可以成为忠心耿耿个的帝党,许诺了直隶总督的位置。作为未来的直隶总督的长子,袁克定安排了三天大戏庆祝,呼朋唤友,大肆宣扬,在北京城买了房产,许了未来的直隶官位无数,进账红包若干。结果,直隶总督的位置没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慈禧暗地里拉拢袁世凯,许下了北洋大臣的位置,袁克定又大喜,再次安排了十天大戏,风风光光的许诺,等以后老头子当了北洋大臣,建立了北洋新军,所有狐朋狗友,想去衙门当官,就去衙门当官,想去和洋人做生意,就去和洋人做生意,想去新军拿枪杆子,就去新军拿枪杆子。结果,北洋大臣的职务又黄了。

    袁大公子的面子从此再也不值钱了。

    没有好爹要认命,不认命就自己去拼命,努力自己做个好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没好爹的人多得是,谁也不会瞧不起谁。

    但既没有好爹,又不肯努力,反要吹嘘自己有个好爹,摆出一副纨绔的样子,就忒也不要脸了。

    袁克定从此对光绪和慈禧深恨之。

    “爹,在山东做土皇帝不好吗?量慈禧也不敢真的打过来。”袁克定努力的劝解着。

    袁世凯打量长子,唉,还是草包。做土皇帝,对朝廷听调不听宣,阳奉阴违,那是要有枪杆子的。当年要是北洋军落到了他的手里,别说不理会朝廷,就是立刻打进紫禁城,他都毫不犹豫。

    可是,他现在只有巡抚衙门的老弱残兵啊。

    袁世凯百分之一百确定,只要他敢单独和慈禧和朝廷叫板,慈禧立刻就会派大军冲进山东,而巡抚衙门的这些兵马,立刻就会倒戈而向。

    山东巡抚衙门的兵马,就是这么的机灵。

    袁世凯瞅瞅袁克定的脖子,到时候,你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只怕就要去北京城游一游了。

    战,肯定不行。

    是硬着头皮进京,然后在金銮殿跪地膝行,痛苦流涕,猛扇自己耳光,还是连夜卷走巡抚衙门的全部财产,跑到李鸿章手下寄人篱下?

    真是难以抉择啊。

    ……

    杭州城既然姓了胡,胡灵珊就没打算再让出去。

    “你们把认识的人都找来,本大师姐任人唯亲!”

    胡灵珊的话,让一群善良纯洁的革(命)党人擦汗。

    但仔细想想,似乎这个贬义词放到这里,居然莫名其妙的合适。

    在满清的鼻子底下闹(革)命,是要掉脑袋的,不是亲戚,不是好友,谁敢来?

    在看着美妙,其实危如累卵的杭州城当官,已经不再是人人羡慕的肥差,而是被人避之不及深深嫌弃的大清朝最差职务了。

    “我去联系刘道一,王时泽,他们定是会来的。”秋瑾第一个说道,这两个人都是她的好友。

    “我去找熊秉坤,孙武。”黄兴道,“这两个人都略通军事,对我们定是大有裨益。”

    几个大佬都不避嫌,把亲朋好友都推出来了,其余人的胆子就大了,各种推荐。

    宋教仁沉默良久,微笑道:“我去找段祺瑞聊聊。”

    “你和段祺瑞有交情?”徐锡麟大吃一惊。

    段祺瑞是李鸿章的北洋武备学堂毕业的优等生,去德国留过学,现在手上有一只满清的精锐,北洋新军。

    要是能拉过来,杭州不但稳如泰山,而且立马轰动华夏,指不定就有半个浙江自动投降了。

    “不认识。”宋教仁继续微笑着。

    “你疯了?”徐锡麟惊道。

    胡灵珊拍手:“好主意,好气魄。”

    宋教仁微笑,居然被胡灵珊看出来了。

    “宋兄是想当死士?”黄兴说道。华夏自古都有这样的勇者,在刀剑之下,从容的劝说敌人的大将弃暗投明。

    这种风度,想想就让人热血澎湃。

    但是,成功率却小得可怜。史书上那些叱咤风云的游说者,舌战群英的军师,其实只是极少数极少数的人之一。

    更多的人的下场,只是戏文里的一句台词:“……来人,将他推出去斩了……”

    从这个角度说,蒋干敢去找周瑜,还是非常有勇气的。

    “我可没有想过要死。”宋教仁笑了,他还想好好看看,这些脑袋里千奇百怪的大清辫子百姓们,究竟会怎么面对翻天覆地。

    “我打着杭州府衙官员的身份去,段祺瑞再是不悦,顶多也不过将我乱棍打出军营而已。”

    这有些道理,段祺瑞不是残暴的人。

    见宋教仁决心已定,众人只能这么说着:“此去定要小心……”

    “完全没有必要!”胡灵珊挥手。

    宋教仁微微一愣。

    “你打的主意,完全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我分分钟就能搞定。”胡灵珊大言不惭。

    宋教仁不解,分分钟搞定,有这么容易?

    宋教仁去游说段祺瑞,那是定然不成的。

    论渊源,论地位,论亲疏,论出生,段祺瑞要是想脱离朝廷,背弃慈禧和光绪,那么第一个选择的,一定是李鸿章。

    手握精锐军队,官位更在杭州知府之上的段祺瑞,会投靠胡灵珊,也就只有不懂朝政不明官职的年青学子才这么想。

    宋教仁根本没有想过打动段祺瑞,他的目标,是让天下都知道他去找了段祺瑞。

    胡灵珊欲勾结段祺瑞的消息一旦被天下知道,天下会怎么看?

    无非是认为胡灵珊目标极大,连手握兵权的段祺瑞,都敢没大没小的招揽,再痛骂几句胡灵珊志大才疏不识大体不识尊卑而已。

    但李鸿章的日子就难过了。

    这是被人挖角啊。

    虽然不是淮军的墙角,但这是挖李鸿章关系网的墙角。

    李鸿章是大声斥骂胡灵珊,然后将段祺瑞揽入怀抱,还是默不作声,装作不知道?

    前者,李鸿章与慈禧的决裂再也无法拖延,李鸿章都在挖朝廷的大将了,还能忍?难道要等李鸿章把朝廷的军队都挖光吗?慈禧不出兵攻打李鸿章,大清立马完蛋。

    后者,谁都能看出李鸿章没有和慈禧立刻决战的心思,那些还没有投靠李鸿章的故旧门生们,就要好好想想,这向李鸿章跨进一步,究竟会不会是自己跳坑。

    而不论前者还是后者,李鸿章和朝廷都会把大量的精力,关注到彼此身上,再也没有精力理会小小的杭州城。

    被卑鄙无耻的胡大师姐染黑,抛弃了“民为贵,社稷次之”,“人之初,性本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等等自古以来,推崇百姓是永远善良的、百姓是永远正确的、百姓是必须放在最重要位置的、认为所有百姓都是好人都该爱护的高尚崇高伟大正义正确的思想的宋教仁,轻易的就无师自通了厚黑学,自通了官场阶级学,成为了一个标准的政客。

    “你有更好的办法?”宋教仁不太相信。

    胡灵珊叹息:“老宋,记住,时代不同了。别老想着三国演义,那已经被淘汰了。”

    杭州知府胡灵珊通电全国:“段祺瑞,过来做我的小弟,如何?”

    段祺瑞李鸿章慈禧光绪张之洞袁世凯郁闷了:尼玛,掀桌!

    不论段祺瑞是破口大骂要干掉胡灵珊全家,还是默不作声,全大清都知道,李鸿章和慈禧必须表态。

    全大清的官员又一次到了站队的时刻。

    跟着慈禧干翻李鸿章,还是跟着李鸿章干翻慈禧?

    全大清的人屏住呼吸,静候大清朝剧烈的咳嗽。
章节目录 29.二次通电全国
    手掌兵权印把子的段祺瑞最近有点烦。

    大清朝的北洋海军被打得全军覆没了,大清朝稍微有点爱国心有点廉耻心的,都死命的盯着北洋新军。

    “大清的未来,就指望你了。”

    这种类似的充满期待的话,段祺瑞第一次听的时候,热泪盈眶,深深地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千斤重担。

    第一万次听的时候,段祺瑞没有破口大骂,已经非常佩服自己的修养。

    就这么几杆被欧洲淘汰的破枪,有个毛用?

    就这么点军饷经费,各个环节还要克扣,怎么就不谈大清的期望了?

    就这么点人马,各个大佬还要死命的往里面塞亲信,难道不知道大清的军队就是因为裙带关系完蛋的吗?

    好吧,人必须面对现实。

    段祺瑞理智的深呼吸。大清朝已经烂到骨头里了,想忽然出现一块纯洁的绿洲,纯属白日做梦。

    段祺瑞认为,完美的北洋新军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朝廷破格重用了他,那就是朝廷有了浴火重生的勇气,这是他改变国家改变命运的机会。

    或者以此为出发点,逐渐优化改善其他军队,直到全国,或者至少可以在外敌入侵的时候,有一支不那么烂的军队,保卫国家。

    为此,段祺瑞严格禁止军队内参与政治斗争。大清都要完蛋了,还有闲心为了哪个主子争权夺势,脑子清醒点!

    几个带兵的军官也是国外留过学的,都认同段祺瑞的主张。

    北洋新军磕磕绊绊的终于挺了这么几年。

    段祺瑞很欣慰,还是有点样子的,再熬几年,就能出战斗力了。

    但现在,千里之外的杭州知府胡灵珊,忽然将北洋新军,将段祺瑞,推到了风口浪尖。

    “段祺瑞,过来做我的小弟,如何?”

    段祺瑞很想骂人,你神经病啊,你和李鸿章打架,关我毛事?

    但从此平静的日子就没了。

    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信件,一大堆的电报,一大堆的客人拜访。全部都是问段祺瑞的去向的。

    段祺瑞自问,投靠恩师李鸿章,推翻朝廷,他做不到,他有一颗忠君爱国的心;投靠朝廷,干掉李鸿章,他也做不到,他有一颗尊师重道的心。

    两边打架,夹在中间,真是烦啊。

    “大人,有洋人拜访。”手下报告。

    段祺瑞嘿嘿的笑,洋人也来问他,是打朝廷,还是打李鸿章了?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亲爱的段,好久不见。”进来的洋人热情的招呼。

    段祺瑞心情大好:“亲爱的教官,真是好久不见了。”

    来者是段祺瑞在德国陆军学校的教官。

    “你最近很出名嘛,我一到中国就听说了。”教官大笑。

    段祺瑞苦笑。

    “这个胡灵珊是什么人?”教官好奇的问着。

    段祺瑞慢慢的解释着,华山派大师姐胡灵珊,杭州商人的女儿,从小力大无穷,一个顶十个……

    “华山派?和苹果派类似吗?好吃吗?”教官惊讶的问。

    段祺瑞愣了白天,努力搜索记忆中的德语词汇:“华山派是一个类似德国陆军学校的地方,传授各种格斗的技巧和经验。”

    为了向一个完全不懂华夏文明的金毛绿眼睛的德国人讲明白段祺瑞自己都不怎么明白的武林门派,段祺瑞开始天马行空的解释华山派。

    段祺瑞认为,反正是一个外国佬对华夏文明的好奇而已,多一点神秘和胡说八道,完全无伤大雅。

    假如有一个大清的辫子百姓在场,一定会大惊失色,五体投地。

    在段祺瑞的口中,华山派是一个糅合了华夏传统武术流派的师徒传承方式,又包含了天地会小刀会等江湖阴狠手段的神秘势力,并一直在暗处守护这华夏的土地,在每次华夏动荡不安,改朝换代的时候,都会有门人弟子出面,替天行道,选择贤明的君主。

    看着德国教官津津有味的表情,段祺瑞很高兴度过了美好的一个下午。

    等这个老家伙回到德国,估计够他在柏林的舞会上,被无数美女围绕,大吹牛皮一年的了。

    段祺瑞开心的想着,亲爱的教官,让你风光一次,不谢。

    德国教官没有回到柏林,就开始了被众人围绕的风光生涯。

    德国科学家,高级将领组成的德国科研考察团,对来自中国本土军官兼贵族兼博学者兼德语通的亲德的段祺瑞的可靠信息,非常重视的一字不漏的反复研究。

    “也就是说,华山派是个神秘的军事学校?”马克斯普朗克皱眉。

    “和德**事学校相比,清国的华山派的传承和归属上,有很大的区别。从华山派毕业的学生,再次传授的下一代学生,同样归属华山派。”德国教官耸肩,德**事学校的毕业生,不管教导多少新人,这些人都不会被认为是德**事学校毕业的。

    也就是说,华山派的壮大,几乎是以指数形式飞速扩张的,1变10,10变100,100变1000……随便扳扳手指,就知道德国陆军军校的人数完全不能比了。

    “而且,清国的神秘军校有很强的向心力,一个人遇到麻烦,其他人就会出面帮忙。”教官继续道。

    “什么程度的麻烦?帮到什么程度?”科学家们很感兴趣。

    教官回忆着段祺瑞的会谈:“比如偷了一样东西,被失主找上门打了,就会出动所有人,和失主作对,为此不惜杀掉失主全家。”这个故事的来源,是段祺瑞想到了锦毛鼠钻地鼠什么的。

    “邪恶组织?”科学家们吓了一跳。小偷干掉寻找失物的失主,怎么看也是邪恶到地狱最底层了。

    “也不是,这个组织有时候也会给怀有冤仇的无辜人们报仇,在遇到天灾的时候,也会出面赈灾。”教官又道。

    上帝已经无法阻止段祺瑞天马行空的思维了。

    马克斯普朗克叹气:“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组织力很强大,有无数善于各种格斗技巧和杀人技巧的军人,有强烈的自我准则和自我保护意识,势力渗透清国各个阶层,能在背后影响整个清国的国策的神秘团体了。”

    听起来,怎么越来越像中世界的罗马教廷了?

    这就不好办了。

    在到达清国之前,科研调查团有两个方案。

    其一,直接抓了胡灵珊和其亲友,严刑拷打,逼问能够让人体强化的神秘的生物知识,必要时,切片胡灵珊。

    虽然这违反了人权,有违上帝的旨意,但是,在大德意志面前,这些小小的黄皮肤的清国人,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住了胡灵珊引起的国际纠纷,根本就不在德国人的考虑范围。德意志要的人,清国敢吭声?

    其二,胡灵珊背后有强大的力量,无法用武力或国际压力得到生物知识,只能采取迂回的利益交换,或者合作。

    大多数德国科学家支持这个猜测。

    没有强大的军事,科研,政治力量,能够研究出超级生物科技,领先强大的德国?

    看看清国的地图就知道,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口,出现一个神秘的,如同德国容克贵族的组织,丝毫不奇怪。

    结合目前从段祺瑞口中获得的信息,德国科研调查团认为,他们遇到了最坏的结果。

    拥有超级生物科技,能够改善和大幅度提高人体各项能力的胡灵珊,属于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神秘的,手染鲜血,决不妥协的组织。

    马克斯普朗克宣布,第一方案作废,采取第二方案,准备和胡灵珊谈判吧。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采取的研究和判定方式,不可避免的会使用以己度人。

    拥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物理知识的马克斯普朗克,不自觉的用他的眼光,审视着陌生的清国。

    在他看来,在这个拥有辽阔的国土,庞大的人口的国家,存在一个不为皇朝更替而改变的,致力于武力和科研的独立机构,完全是可能的。

    德国,英国,法国……欧洲大陆上的哪一个强国,背后没有一些独立于政府的,躲藏在深山中的某个城堡之中的科研组织和机构?那些不受政府控制的,有财团支持和建立的私立大学,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以欧洲历史背景看待清国的马克斯普朗克和一众德国科学家们,完全没有想打,与由无数个拥有城堡和土地的贵族,联合共君而产生的欧洲国家不同,华夏这块土地上,自秦以后,就走上了中央集权的道路,独立的、不受政府控制的、有强大的军事、政治、科研能力的自由小王国,根本不可能存在。

    ……

    “哇哈哈哈!这下李鸿章这个奸贼,傻眼了吧!”光绪大笑。

    都过去三天了,李鸿章愣是没敢通电全国,表示让段祺瑞跟着他。看来,李鸿章根本没有胆量和朝廷叫板嘛。

    瞧,袁世凯已经来电,表示即日启程到北京述职。

    这叫兵败如山倒。

    袁世凯这只是一个开头,李鸿章一认怂,其余人就得重新看朝廷的脸色过日子。

    光绪满脸笑容,胡灵珊这家伙干得不错,一个电报就把李鸿章逼到了绝路,必须嘉奖。

    慈禧看着乐呵呵的考虑给胡灵珊什么赏赐的笨蛋皇帝,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李鸿章败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李鸿章对胡灵珊招揽段祺瑞的通电不吭声,难道就不能理解成他胸有成竹,不屑一顾?

    朝廷不是同样没有吭声吗?

    慈禧暗暗叹气,但也没有打算为此教训光绪的意思。

    这个局面烂的不成样子,连她都看不清以后会如何,天知道李鸿章是真怂了,还是留着后手等待致命一击。

    总之,先做好自己能做的,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我们要趁胜追击,立刻发圣旨给广东巡抚德寿,陕西巡抚端方、四川总督奎俊。”慈禧柔和的道,她知道光绪爱听什么。

    光绪听见趁胜追击四字,果然如同慈禧料想的,兴奋的道:“对对对!朕要立刻教训教训那几个满族的叛徒。”

    慈禧认为,和光绪的谈话还是很有效果的,现在光绪以满族的维护者和殉道者自居,再也没有和她捣乱过。

    早知道这个小子三十岁了还是那么幼稚,何必费了这么大劲清除帝党势力。慈禧暗暗叹息,全力以赴准备了许久,结果发现对方是个新手村小号,真是没有再比这个让人郁闷的了。

    “老佛爷,皇上。”太监轻轻的道,“杭州知府胡灵珊,又通电全国了。”

    “拿来,快拿来。”光绪兴奋的道,胡灵珊是个能折腾的,这回一定又狠狠的插了李鸿章一刀。

    片刻后,光绪砸碗。

    “乱臣贼子,又是一个乱臣贼子,朕要诛她九族!”

    慈禧叹息:“皇帝。”

    光绪涨红着脸,道:“太后,这天下人,果然都想着推翻我们满人啊。”

    “忍!小小一个杭州知府,翻不出花样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杭州知府胡灵珊的第二份电报,只是晒出了一份杭州官员的名单。

    “……徐锡麟,秋瑾,宋教仁,黄兴,蔡元培,陶成章,章太炎……”

    一大票的黑到发亮,鼎鼎大名,被满清重金悬赏的革(命)党,堂而皇之的摇身一变,成为了满清的杭州府衙的官员。

    这个意思还不明显吗?这是胡灵珊在向全国招手,来吧,我这里是革(命)党的天下。

    满清的所有报纸都头版头条报道这个惊人的消息,并深刻的指出,胡灵珊任命革(命)党,这简直是公然造反。

    原来一直以为的满清的走狗胡灵珊,竟然是混入大清官员体制内的革(命)党。

    “唉,看来又要大战了。”读报的人摇头叹息,没有城池的革(命)党,已经敢于杀人造反了,现在有了一个城市,估计不打都不行了。住在杭州的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啊,刚太平了没几天,又要开打了。

    “原来胡灵珊是革(命)党,怪不得要刺杀盛宣怀啊。”总有人以为,革(命)党是不分青红皂白,干掉一切满清官僚的。实业兴国的伟大人物盛宣怀,被无数的无知百姓,想当然的认为是个**的,革(命)党必杀的对象。

    在满清无知百姓们或兴奋,或哀叹,以为刀兵将起,战火无法避免的时候,一大群满清官员冷笑。

    没有朝廷吏部的任命,胡灵珊有个p资格任免杭州府的官员?小小的知府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

    打?怎么可能。朝廷无需一兵一卒,一纸公文,就让你去大牢里蹲着。

    对大清官员来说,革(命)党当了朝廷的官员,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叫剿抚并重,这叫招安,这叫杀人放火金腰带,朝廷说你是黑的,就是黑的,说你是白的,就是白的。

    一群p民懂什么。

    很多官员冷笑,胡灵珊真是太不懂规矩了。只要走些程序,堂而皇之的上报朝廷,招安革(命)党为朝廷效力,这是大功劳,以宋教仁徐锡麟秋瑾黄兴章太炎的分量,胡灵珊立马官升三级。

    偏偏要私下任命,形同造反,犯朝廷的大忌。

    果然不是披上官袍,就能当官的。猴子就是猴子,沐猴而冠,依然是个猴子。

    满清官员们等着朝廷的诛灭胡灵珊的圣旨。

    朝廷的圣旨诡异的没有出现。

    杭州府官员的非法任命,似乎神奇的被默认了。

    大清所有人都傻眼了。

    闽浙总督许应骙更傻眼了。

    这是慈禧要收拾他的节奏吗?

    湖广总督张之洞、山东巡抚袁世凯、浙江巡抚刘树棠、安徽巡抚王之春、广东巡抚德寿,陕西巡抚端方、四川总督奎俊,同问。
章节目录 30.谣言杀人
    全地球最喜欢看热闹的大清百姓困惑了。

    小小的杭州知府摆明了要造反,慈禧不吭声,光绪不吭声,李鸿章不吭声,闽浙总督许应骙不吭声,张之洞不吭声,整个大清朝居然就没有一个吭声的。

    偌大的事情,大清老百姓翘首以待,却没有等到老态龙钟的清国咳嗽声,难道,清国已经虚弱到连咳嗽都咳不出来了?

    这显然不可能,看李鸿章没敢和慈禧开打,袁世凯老老实实洗干净脖子,就知道大清还是有点分量的。

    机智的大清百姓立刻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知道嘛?其实胡灵珊是老佛爷的私生女!”有人一脸神秘又得意的对伙伴说着。

    “什么?”伙伴大惊,然后满脸的兴奋。

    满清最为人接受的娱乐项目,就是在大街小巷说人的八卦绯闻,尤其以紫禁城内的几位最引人注目。

    “你仔细想想,胡博超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商人而已,怎么忽然就变成了红顶商人了?别说整个大清,就说杭州一府,比胡博超厉害的商人多了去了,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啊。”谣言制造者言之凿凿。

    伙伴点头。

    “那是因为,胡博超以前是大内侍卫,专门伺候老佛爷的。”谣言制造者继续说着。

    伙伴点头,懂了。

    “老佛爷有了女儿,不能养在宫里,只好交给了胡博超带出宫。

    你想,胡博超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一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又不是家里只有茅屋的落魄户,老胡家有钱!

    胡博超不娶妻,那是因为老佛爷不允许!

    但是,骨肉相连,老佛爷怎么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吧,所以,又是杭州知府,又是赐穿黄马褂,又是大清第一巴图鲁,瞧瞧,大清300年来,什么时候有14岁的小女孩当过知府,当过巴图鲁?这不明摆着是老佛爷给女儿好处嘛。”

    谣言制造者说得自己都要信了。

    伙伴用力点头,用力拍大腿:“太有道理了,所以胡灵珊跳过朝廷任命官员算什么,用几个革(命)党算什么,造反算什么,这天下本来就是她家的,这不叫造反,这叫物归原主,光绪皇帝可不是老佛爷亲生的。”

    感谢西洋人,要不是西洋人打进大清,摧毁了大清的尊严,大清朝哪个辫子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污蔑慈禧?

    这是要掉全家脑袋的。

    对满清懦弱无能,被洋人欺辱的愤慨,就在这个谁都一眼看破是谣言的谣言中,用力的,开心的,大声的发泄着。

    “皇上,有件事,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一直被软禁在瀛台的康有为,奇迹的听说了这个谣言。

    光绪不以为意的点头。

    康有为暗暗无奈,自从慈禧政(变),他们几个被软禁在瀛台,光绪忽然就变了,和他们几个维新党的关系,就似乎隔着一层了,不像以前那样推心置腹。

    大概是恨他们几个,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吧。

    康有为无奈,这个皇帝,就喜欢把失败归咎到别人头上。

    “民间有谣言,杭州知府胡灵珊,其实是老佛爷的骨肉。”康有为豁出去了,一点都没有委婉的意思。

    光绪哈哈大笑,这种谣言真是太低级了。他也是偷偷出过宫门,逛过八大胡同的,自然知道民间谣言的不靠谱,按照民间谣言,他都有几十个私生子女了。

    “老佛爷对胡灵珊,似乎不是一般的纵容啊。”康有为继续道。

    光绪微笑,他亲自参与了对胡灵珊的封赏,慈禧把动机和理由解释得很清楚,其中的因果道道,他都知道。

    “要是胡灵珊真是老佛爷的骨肉,那么,她就是老佛爷唯一的血脉了。”康有为终于说到了重点,然后点到为止。

    光绪还在微笑,都是些什么谣言嘛。

    等等!

    唯一的血脉!

    光绪笑容没了,脸色慢慢的变得阴沉。

    康有为知道,光绪听懂了。

    ……

    “老妖婆强行迁移了3成的八旗子弟。”李鸿章放下公文,心里开始盘算了,这个手笔不小啊,但是,为什么呢?

    八旗子弟迁移的方向,有东北,有直隶各地,有蒙古,有陕西,有山东。

    看着杂乱无章,似乎是嫌弃八旗子弟吃闲饭,打发出京城另谋生路,但打开地图,就能发觉,这些位置,都是在黄河以北,紧紧围绕着京城的。

    再联想最近朝廷将许多钱银物资,不断的向东北向京城区域聚集,李鸿章明白了。

    然后,李鸿章出离的愤怒了。

    华夏大地风雨飘摇,无数汉臣为了国家,日夜辛劳,殚思竭虑,鞠躬尽瘁,难道不是为了大清?

    老妖婆的心里只想着满汉之争,一心为满人安排后路,难道,真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为了满人的未来,老妖婆不惜抛弃大半个华夏了?

    李鸿章嘿嘿的冷笑,那些为了华夏的团结,煞费苦心,硬生生的生造出一个华夏民族中华民族称呼的人,真是一片丹心照沟渠了。

    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段祺瑞隔空喊话胡灵珊!”报童们卖力的吆喝着。

    “给我一份。”立刻有人蜂拥着购买。

    段祺瑞机智的学会了胡灵珊的大招,通电全国,公开质问胡灵珊,神州板荡,国家危难的时刻,为了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欲,篡夺朝廷公器,这是有何居心,难道不能为了大局,放弃小我,维护大我,万众一心,强国强种吗?

    这篇文章很有力度,句句占据道德至高点,一个为了大局,足以压死胡灵珊。

    李鸿章张之洞许应骙之流,捋须感慨,段祺瑞果然不一般,这么快就学会了胡灵珊的卑鄙手腕,以毒攻毒。

    胡灵珊不是喜欢事事公开通电,事事以全国的舆论逼迫吗?

    也让她尝尝被舆论被道德逼迫的滋味。

    胡灵珊善于不顾大义,不讲大道理,一味的低级趣味自私自利不要脸的做独夫?

    那正好,只要胡灵珊敢公开宣称不讲民族大义,不讲国家团结,各个大佬就敢直接出兵灭了她。

    以仁讨不仁,以大义伐不义,岂不是顺从民意,得道多助,大事必成矣。

    在一种大佬欣喜的时候,闽浙总督许应骙暗暗摇头,说到底,还不是要他直接和慈禧撕破脸,他才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胡灵珊,和慈禧开打呢。

    许应骙打定了主意,就算胡灵珊再次公开不要脸,他也只是号召所有商人不要去杭州,号召所有文人口诛笔伐骂死胡灵珊。

    开打?李鸿章你自己去,其他各路大佬想出手的,只管从浙江借道,许应骙完全不介意假道灭虢,尽管自便。

    杭州府衙内,果然如满清大佬们所料,乱做一团。

    宋教仁铁青了脸,段祺瑞这是裹挟民意,操纵民意,太无耻了。不坚决的反击,就把杭州所有人置于人民的对立面了。

    但怎么反击?竟然很有难度。

    一直同样作着煽动百姓,操纵民意的革(命)党们,有点手足无措了。

    段祺瑞句句都是大道理,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大义的帽子扣下来,不好还手啊。

    徐锡麟沉思,要深刻揭发**大清的真面目。“为了大局,是谁的大局,是满清统治者满清**官员的大局,不是人民的大局。”

    黄兴认为,另辟战场,亮出旗帜。“反清复明,驱逐鞑虏,还我中华。”

    一众人都摇头,这个词语太激烈了,慈禧再想装没看见都不行,好不容易有了块地盘种地,必须珍惜珍惜再珍惜。

    秋瑾提议,打出民族自强的旗帜。“300年满清天下,华夏民族由盛而衰,从世界的定点,落到了最底层。”

    陶成章赞同,为国为民的口号有的是,不需要跟着段祺瑞的思路回答,随便就能反驳回去。

    胡博超冷笑,大清朝**之下,有的是漏洞可以钻,大可以诬陷段祺瑞贪污(腐)败,娶十八个小妾,善良百姓是一定信的,就不信段祺瑞受的了。

    一时众说纷纭。

    “咦,灵珊,你去哪里了?”秋瑾惊讶的看见胡灵珊从外面回来。

    胡灵珊表示,你们废话太多,我分分钟几百道数学题,没空等,已经回了电报。

    胡灵珊的电报只有6个字。

    “我能做得更好。”

    短短6个字,在电波中传遍了华夏。

    “狂妄悖逆,这是野心勃勃,想要造反吗?”满清普通官员们鄙视着。

    “难道胡灵珊真的是要造反当皇帝?”李鸿章张之洞之流陷入了深思。

    “难道胡灵珊真的是太后的私生女?”光绪惶恐不安,越看越像是慈禧一步一步的,在为私生女登基做女皇铺路。

    “这是爱国爱民之心啊。”爱国人士们看着,坚定了去杭州看一看的心思。

    “很有自信,拭目以待,切莫又是个只会说空话套话官话的。”《申报》这么评价着。

    “果然背后有一群人在支持她。”德国科学家们点头,听说宋教仁徐锡麟黄兴等人也是华山派的,看来这个神秘的华山派,果然人多势众,实力强大。一个强大的,掌握超级生物技术的,在遥远的东方的组织,这对德国来说,有好有坏。

    ……

    “大人,牢里的大人们,想和大人见个面。”手下小心的说着。

    杭州同知大人愕然,和我见面,有个毛用,本老爷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作为从一开始就站在慈禧这边,坚定的支持胡灵珊的杭州同知,理所当然的没有被胡灵珊关进大牢。

    在一群如狼似虎,强行逮捕杭州官员的革(命)党面前,胡灵珊大大咧咧的道:“这是我的人。”

    于是,杭州同知体面的继续当着大清的官,每次胡灵珊议事,都极其认真而沉默的坐在角落扮狗。

    革(命)党起先是非常的排斥这个满清的腐朽官员的,但一起经历了杭州城被围,经历了杭州喋血夜,这个留着辫子,官袍穿得一丝不苟的满清官员,倒也被革(命)党们当做了半个同伴,渐渐打个招呼,有说有笑。

    杭州同知很惶恐,谁想要和一群革(命)党有说有笑,这是要掉脑袋的。

    杭州同知上了机密奏折,自认有罪,恳请朝廷将他贬斥十级八级,调离杭州,发配的越远越好,就是去新疆吃哈密瓜也无怨无悔。

    杭州同知永远记得那个傍晚。

    一道人影忽然翻墙进了杭州同知的家里。

    “你是谁?”杭州同知颤声道。

    来人大摇大摆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大内密探零零发。”

    这是朝廷终于记起他来了?杭州同知泪流满面,差点抱住零零发的大腿嚎哭。

    “朝廷有艰巨的任务交给你。”零零发冷冷的道。

    任务很简单。不惜一切代价,在胡灵珊身边卧底。

    杭州同知大惊失色,做二五仔很容易掉脑袋的。

    “放心,朝廷会有人配合你的。”零零发安慰着他。

    不管胡灵珊和革(命)党如何的架空他,如何的把他隔离在外,他都必须坚定不移锲而不舍的像根钉子一样,深深的扎在胡灵珊的队伍当中。

    哪怕得不到任何消息,也要发挥反面作用,让所有想投靠胡灵珊的满清官吏大清良民看清楚,胡灵珊是如何对待大清官员,如何对待科举入仕的文人举子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是丝毫没有给杭州同知退路了。

    杭州同知看着零零发鼓囊囊的腰部,就知道要是不答应,或者说什么辞官归隐之类的话,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为了朝廷,为了老佛爷,奴才万死不辞。”

    零零发满意的离去。

    杭州同知从此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不安。

    暴露了,胡灵珊心狠手辣,把他砍成十八块,还是给了优惠的。

    运气好,愣是没暴露,混到胡灵珊嗝屁,朝廷光复杭州,却也不见得下场好到哪里去。

    杭州梅花碑附近的斗富桥的故事,可传了几百年了。南宋大将王佐,自断一臂,混入金兀术手下卧底,立了大功,结果呢?解甲归田,银子全部造桥。

    这样大的功劳,也不过是鸟尽弓藏。咦,似乎鸟还没尽。

    杭州同知自问,他有可能有这么大的功劳吗?

    看来,他被按上胡灵珊同党的名头,人头落地的可能性,几乎是高达999了。

    杭州同知日夜辗转难眠。

    “牢里的那些老家伙想见我?我管他们去死。”杭州同知这么告诉手下。

    但过了几天,杭州同知还是去了一趟地牢。

    似乎全杭州最和他处境相同的,也就是这批在地牢中的满清同僚了。

    “是同知大人啊。”看守的牢头,早已换做了革(命)党的人。

    “牢里的人想见我,我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杭州同知福至心灵,到了嘴边的搪塞之言,变成了真话。

    革(命)党人笑:“闹不出花样的。”

    杭州同知笑了笑,背部被汗水湿透。怎么看,革(命)党人是知道有人传消息出来的。

    真是走运,差点就人头落地了。

    “同知大人,我们在这里。”牢里的满清官员们大叫。

    杭州同知恨不得砍死这群废物,知道本老爷就为了你们这些人,刚才险些人头落地吗?

    “同知大人啊,劳驾你问问胡灵珊那妖……知府大人,什么时候放了我们出来?”

    以为不过关个三五天,打打杀威棒,没想到一口气关了几个月了,牢里的满清官员们再不知道胡灵珊不是开玩笑,就蠢得连猪都不如了。

    “出来?能待在这里是你们的福气!”杭州同知大人恶狠狠的说道。

    牢里的一众官员完全不理解杭州同知大人语气中的羡慕妒忌恨。
章节目录 31.老实的兴登堡医生
    慈禧认为,无视胡灵珊的各种作死,留在李鸿章的腹背之地折腾,吸引李鸿章的注意,捣乱李鸿章的布局,不费朝廷一兵一卒一两银子,是一招非常妙的棋。

    她错了,这其实是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棋。

    满清的官员们确实陆陆续续的领悟了慈禧的真意,知道这是一招政治妙棋,但是,满清的辫子百姓不这么想。

    缺乏政治嗅觉,不了解满清朝廷格局,不了解世界格局,局限在一亩三分地,从出生到死亡,从来没有离开家二十里地的满清百姓,了解世界的唯一窗口,就是那些认识几个字的人,摇头晃脑的解读报纸上的新闻。

    但这些文人的智力,绝大部分都用在了四书五经上,以为腐儒提倡的东西就是一切,在政治上,同样是白痴一个。

    客观的说,满清的政治,只要不在体系之内,不论见识多么宽广,多么的开眼看世界,依然只能茫茫然不明所以。

    如秋瑾宋教仁等人,是怎么也无法理解,满清朝廷那拐上七八次才是真正意思的公文的。

    慈禧的妙棋,轻而易举理所当然的被人理解为,满清已经衰弱的无力控制局势了,满清对东南沿海各省,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影响力,连小小的杭州知府,都可以完全不鸟朝廷了。

    这让无数认为满清(腐)败无能,认为满清该为闭关锁国负责,有志于推翻满清,重新建立一个新天地的仁人志士,欢欣鼓舞。

    “或许,我该去一趟杭州。”何子渊认真的道。

    何贯中沉思:“大哥,这胡灵珊做了满清的狗官,靠得住吗?”

    在年轻的革(命)党当中,流行一种潜规则,凡是真(革)命的,那就一定不会去当满清的官员,鱼肉百姓,残害乡里。当了满清的官的革(命)党,十有**,是打入革(命)党内部的满清奸细。

    这种主流看法有非常强大的理由。造反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吗,哪有当官的造自己的反的?

    当然,被革(命)党千辛万苦游说,终于从满清狗官的位置上,投入革(命)党怀抱的清军将领,是不算在内的。清军将领相比有着肥差,容易捞油水的文官系统,无权无势到家了,造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造反为了升官发财的道理实在太朴素太唯物太唯心太诚实太忠厚太本初了,根本辩无可辩。

    何贯中不知不觉受这个思想的影响,对胡灵珊很不放心。要是胡灵珊真心革(命),就该坚决不当满清的官。

    “六弟还是太单纯了。”何子渊微笑,比何贯中年长二十几岁的他,看法自然不会如此单纯,何贯中还是个孩子呢。

    “子渊去杭州瞧瞧虚实,也是好的,但是,起义的事情,只怕不能没有子渊。”萧惠长说道。

    江柏坚和姚竹英点头。

    他们几人筹划在潮州黄冈起义,要是少了核心人物何子渊,会耽误了大事。

    “胡灵珊已经有了一个城市,我等为何还要甘冒大险,在黄冈流血。”何子渊道。

    “要是胡灵珊真的(革)命,我就去投奔她。”

    何贯中、萧惠长、江柏坚、姚竹英看着已经有了白须的何子渊,一齐重重点头。

    为了推翻满清,为了让华夏重新站起来,投靠一个小女孩,有何不可?

    名誉,地位,财产,生命,只要能让华夏崛起,全部都可以付之一笑。

    上海。

    “我想缓些日子去日本。”林长民对妻子说道。

    “是,不去杭州看看,怎么安心。”林妻笑着道。

    “好啊,好啊,我要去看灵珊姐姐。”林徽因大叫着。

    带着徐锡麟宋教仁等人去了胡家后,林长民便带着妻儿去了上海,打算远赴日本留学,去早稻田大学学习政治和经济。他想看看,这个中国的近邻,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强大的。

    但杭州忽然风云突变。

    胡家被封官了,不等林长民托人带回恭喜的口信,胡家成钦犯了!

    难道是因为徐锡麟等人,连累了胡家?林长民后悔莫及,当初就不该因为林觉民的书信,却不过情面,把徐锡麟宋教仁等人带到了胡家,革(命)党的漩涡岂是普通商人家能够涉足的。

    林长民在消息灵通的至交好友和报馆中往复奔走,总是无法了解杭州的局势,强烈的谴责心,让他延缓了去日本的日期。

    然后,胡灵珊是知府了,李鸿章要屠城了,胡灵珊通电全国了。

    起起伏伏,比海船还让人头晕目眩。

    总算胡家无灾无难,平平安安。

    林长民夫妇认为,无论如何,作为事情的始作俑者,他们夫妇必须去胡家登门道歉,负荆请罪。

    ……

    “胡小姐,还记得我吗?我是兴登堡医生。”一个洋人用带着奇怪口音的中国话,和胡灵珊打着招呼。

    “兴登堡医生,你来的真是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你。”胡灵珊当然记得这个洋鬼子,她在武林门被洋枪打中的时候,就是这个洋鬼子给他动的手术,取出了子弹。

    兴登堡医生很高兴胡灵珊还记得他,暗暗舒了口气,他在清国的旅游,让他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也非常无奈的事情。

    清国人记不住欧洲人的脸。

    与清国人打交道,务必记住一个要点,就是衣服千万不能经常换。

    绝大部分清国人根本无法分辨白种人的脸,在清国人看来,似乎所有洋人都长着相同的脸,唯一的区分,就是衣服和发型的不同了。

    当然,其实欧洲人也同样分不清黄种人的脸,同样是靠服装分辨。

    兴登堡医生是个幸运的人,他要是在另一个时空活到2000年,他就会知道,有一个叫做神奇的国家,排名前十的美女,全部长着同一张脸,即使同为黄种人的中国人,也无法认出这个国家的美女,究竟谁是谁。

    幸运的兴登堡医生很高兴不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介绍说,我是曾经给你开刀取子弹的医生某某某,这实在是太low。

    “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来自遥远的德国,是来清国旅游的。”

    这是马克斯普朗克的主意。他牢牢记住了胡灵珊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神秘组织,和他们打交道,是绝对不能一下子掀开底牌的。

    兴登堡医生表示,他们这群远道来自德国的人,打算在杭州住上一段时间,希望获得胡灵珊的帮助。

    “没有问题,哪个小p孩敢跟在你们身后做鬼脸,尽管告诉我,我罚他扫大街。”胡灵珊满口承诺,“但是,我认为帮助是互相的,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哦,请说。”兴登堡医生道。

    胡灵珊确实需要德国人的帮助。

    管理一个城市,或许很容易,胡灵珊现在手上有一大堆的革(命)党可以用,而且,陆续有革(命)党远道而来,加入这个在清国所有人看来,都是属于革(命)党占有的城市。

    胡灵珊只需要把这些人塞进满清原有的政治架构中,就能保证杭州府衙的正常运作。

    革(命)党人不懂政治?完全没关系。

    满清的官员不识字的都有,只要是个活人,就能在满清当官。

    李鸿章说过,世上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做官了。

    在这个腐朽的、官员可以随心所欲处置政务、不需要管对错、不需要讲道理、不需要考虑时效、不需要考虑成本的满清,一群识字的、有热血的、有正义感的、有良知的、有强烈救国救民的责任感的革(命)青年,闭上眼睛,都不会比原有的满清辫子官员做得差。

    对政务公文的繁琐文字恨得要死的胡灵珊,创立了一套简单到极点的沟通模式。

    能数据体现的,尽量数据体现;能表格的,尽量表格;实在没有数据无法列表,省去一切修饰词语,只写最终结果。

    满清官员长篇大论的公文报告,被减缩成了区区几十字。

    革(命)党人对此很满意,谁都不愿意花时间写公文啊。

    但仅仅保证杭州的政务畅通,是万万不够的。

    胡灵珊的目标是整个华夏。

    这需要很多杭州目前没有的东西。

    比如,西学学校。

    比如,西式工厂。

    马克斯普朗克和其余科学家们讨论后认为,这是华山派这个神秘的组织,意识到了自身的短板,开始进化了。

    凡是稍微了解一些清国的人,都能知道,清国的自然科学就是一坨狗(屎)。

    华山派再强大,在生物技术上走的再远,也是一个瘸腿的家伙,在整个自然科学的科技树上,也就是只有一片叶子的歪脖子畸形小树苗。

    假如德国科学家们补齐了这些缺漏,华山派或者清国,会成为世界强国吗?

    德国科学家们微笑了,补齐二字,学问太大了。欧洲几百年积累的自然科学体系,哪里是简简单单就能学会的。

    马克斯普朗克表示,德国人乐意为胡灵珊效劳,建立符合西方标准的学校,并在这所学校里,无私的教导他们懂得的所有知识。

    德国科学家们认为,以清国目前的基础,最需要的西方学校,不是高等院府,不是科研组织,而是小学扫盲班。

    德国科学家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神秘强大的,拥有先进生物技术的华山派,绝对不可能凭借西方小学教育程度的知识,逆袭德国乃至欧洲。

    “在这之前,你们先办个德语和英语班。我实在不想再听兴登堡医生说汉语了。”胡灵珊道。

    “当然没有问题。”马克斯普朗克微笑,很好,这说明想要赶上欧洲的科学进程,时间又增加了几年。

    兴登堡医生悄悄的找胡灵珊:“我可以开一个德国医院吗?”

    胡灵珊心道,我找你就是为了医院啊。嘴里道:“德国医院?杭州已经广济医院了。”

    忠厚老实的兴登堡医生擦汗:“这是英国人开的,德国人不太方便经常去那里。”

    英国和德国的关系,最近是越来越不和睦了。不论是作为德国人的爱国心,还是作为兴登堡家族一员的荣誉感,都不允许他加入英国人的医院。

    “好吧,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允许你开设德国医院,但是,你必须建立医学学校。”虽然杭州广济医院也有医学学校,但是,胡灵珊认为,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不然,哪天英国人跟李鸿章或者慈禧达成了协议,啪的一下从杭州撤走,杭州连个西医医院都没有。

    老实的兴登堡医生感激的很:“放心,我们德国人的医院,是世界一流的。”

    “你请到了德国的老师?”宋教仁等人很高兴,“我们能一起学吗?”

    能学到世界先进科技,机会不是常有的。

    “当然可以。”胡灵珊完全同意,“但是,你们必须每天抽出一个小时,轮流给杭州的小孩子们免费上课。”

    杭州城一天之内,挂出了两块学校的牌子。

    德国柏林大学清国杭州分校,和华山派西学学校。

    前者的名字是马克斯普朗克强烈要求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柏林大学做宣传打前站了,他不能白领德国柏林大学的薪水。

    后者的名字是胡灵珊随手乱写的,原本想取个更高雅的名字,比如天下第一光耀九州雷电霹雳华山派杭州学院,受到了诸如秋瑾等人的强烈反对,不惜以就地打滚和绝食抗议。

    取这么个名字,还好意思出去见人吗?

    胡灵珊无奈的妥协了。

    唉,一群不懂得欣赏高雅的低级趣味的家伙。

    一周后,德国柏林大学清国杭州分校人头涌动,杭州数百革(命)党和数百闻讯赶来的有志于西学的青年,将教室挤得满满的,老远都能听到学校里传出朗读德文和英文的怪异声音。

    华山派西学学校门可罗雀。

    满清杭州百姓谁都不愿意进入西学学校。有钱能够上学的,谁不想好好念四书五经,以后考个状元,光宗耀祖出人头地,脑袋进水才去学这个没用的西学呢。县试府试院试,秋闱春闱殿试,哪一个考abc?

    梳着辫子的满清百姓十分机智的看破了胡灵珊的花招。

    华山派西学学校就是一个野鸡大学,朝廷不承认。

    凶残的华山派大师姐胡灵珊,面对没有一个学生的华山派西学学校,愤怒了。

    这是不给华山派面子啊。

    不能忍,必须发飙!

    胡知府发出了杭州府衙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公告。

    凡是家有6岁到12岁孩子的,不分男女,不分嫡庶,必须进入华山派西学学校上学,违令者,当年所有税负增加十倍。
章节目录 32.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家孩子去华山派的学堂吗?”路人甲愁眉苦脸的问着,他家四五个孩子呢,放到学堂里,好大一笔费用。

    “我家孩子不去。好好的念着私塾,有秀才老爷教着,再调(教)几年,就能去考童生了,怎么能去读西学,这不是耽误人嘛。”路人乙愤慨的说着。

    “唉,这是知府鱼肉百姓啊!”路人丙叹息,还不是为了赚几个束脩银子。

    公告之下,**官员杀人狂魔胡灵珊的名声又臭了几分。

    “慌什么,有的是办法。”路人丁冷笑,这公告看着厉害,其实就是一张废纸。

    杭州府衙。

    “太蛮干了,做事需要技巧。”胡博超教训道。强制别人放弃学业,读西学,怎么可能不被人骂大街呢?至少搞个已求学学子不在范围内嘛,面对敌人,要分而化之。

    其他革(命)党也劝:“身为知府,自当谨言慎行,小心好心办坏事。”

    秋瑾提议:“教育兴国,实在必行。老百姓不肯孩子读书,无非是为了银钱而已,不如免去这些孩子的学费杂费,甚至包午餐,想必来者必然踊跃。”

    宋教仁摇头,哪有这么简单,即使以他拙劣的执政经验,也看出这行不通,个个免费提供午餐,需要多少银子啊,免费只怕是不成的。

    这些革(命)党人都有满怀的热血和理想,但是,做实务,就差了太多的经验,完全没有发现,胡大师姐兴之所至胡乱下达的公文,最大的问题在于,就算老百姓认真的执行了,胡大师姐依然只能目瞪口呆。

    杭州几十万百姓,6岁到12岁的适龄儿童,至少有几万,华山派西学学校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

    胡大师姐的公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个闹剧。

    第二天。

    徐锡麟满头大汗的找胡灵珊:“衙门门口,挤满了杭州百姓。”

    秋瑾大怒:“怎么,又想闹市,杀得还不够多吗?”

    附近几十个革(命)党心里凉了几分,不动声色的看了秋瑾一眼。

    自从百姓挟持大义,要胡灵珊等人自尽之后,秋瑾似乎就开始变了个人,杀气嗖嗖的往外冒。

    每天早晨天没亮,就能看见秋瑾拿了把剑,奋力的锻炼着。

    以往心怀慈悲的鉴湖女侠,有向金刚怒目的方向转化的趋势。

    徐锡麟摇头,道:“不是,都是来备案分家的。”

    胡灵珊倒抽一口冷气,被善良的百姓打耳光了。

    杭州府公告,家有6岁到12岁的孩子的,不进西学,要缴纳重税。

    要是家里没有小孩子呢?

    杭州百姓迅速的找到了解决办法,分家。

    前来府衙备案分家的,都是一个模式,把自家的小孩子从本家净身出户,分出去单独立户。

    家里没了孩子,符合杭州知府的政策了吧,不用交重税了吧,至于这个孩子,怎么说都是亲戚,自然可以照顾他吃饭穿衣住宿的。

    当然,要是知府蛮横的认为,分家出去了,就不能到本家吃饭穿衣住宿,那也没关系,隔壁邻居家和这孩子没关系吧,照顾这个没饭吃没衣穿的孩子,行善积德总可以吧。

    古人残忍的易子而食,杭州百姓善良的决定易子而养。

    胡灵珊瞅着人潮人海的府衙门口,以及脸上散发着幸福的笑容的杭州善良百姓,终于悟了,胡大师姐还是太善良太老实了。

    “是打了出去,还是……”陶成章悄悄问。

    “给办理,今天输了,但是,还没完,本大师姐一定要找回这个面子。”胡灵珊灰着脸,说道。

    陶成章乐呵呵的应着,宋教仁徐锡麟秋瑾黄兴也笑。

    很好,真的很好。

    凶残成性杀人如麻道德沦丧,不在乎世人怎么评价的大魔头胡灵珊,没有因为丢了面子而砍人,没有因为恼羞成怒而不允许百姓钻空子,而是老老实实的认输。

    没有耍横,没有耍赖。

    就这个气魄和胸襟,做一个革(命)党的领头人,足够了。

    ……

    胡知府上任后的第一个政策,除了制造了无数个小孩子户口,忙坏了府衙的革(命)党人之外,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哇哈哈哈!就一个小p孩,字都不知道认全了没有,以为能对圣人之道指指点点了,我呸!出丑了吧!”某个人在酒楼中狂笑,附近都是一样的笑脸。

    今天杭州的所有酒楼都是爆满,每一桌都是在嘲笑着胡灵珊的失败。

    能够戏耍一个以凶残和不讲道理闻名的知府,实在是大快人心。

    桌上的客人也笑着道:“胡知府也就是心狠手辣而已,说到动脑子,自然是不行的。”

    这几乎是杭州百姓的公认了,胡灵珊战斗力爆表,整个大清绝对没有人能打的过她,满清第一巴图鲁,实至名归,但是,这智商就不够看了,随便杭州城里一个卖白菜的就超过了她。

    “还以为新官上任,有什么高明的政策,不过如此。”酒客们鄙视着。

    “来,再干了这杯!敬我们的胡笨蛋知府!”有人笑着提议。

    众人哄笑:“干!”

    角落有几个外地的客人坐着,笑眯眯的听着,不时问上几句,或者凑趣的骂上几声。

    “大哥,这胡灵珊看起来不怎么样啊。”何贯中撇嘴,作为知府,出了这么个恶政,还被百姓抓住了破绽,真是无耻又无能。

    何子渊不这么想,他至少看到了两点很感兴趣的东西。

    这个胡知府很注重推广西学,以及杀人魔王胡灵珊,并没有因为被百姓嘲笑,就翻脸杀人。

    有志于重振华夏的人,走着千万条不同的道路,何子渊走的,就是教育兴国。

    十年栽树,百年树人。

    满清从鸦片战争开始,被人欺负了六十几年,依然被人欺负着,何子渊将这个原因,归咎到民智未开。

    个个内心麻木,只想着碗里有饭吃,这样的民族和国家,如何能不被人欺负。

    救国需先救人,何子渊深深的相信这点。

    胡灵珊肯大力推广先进的西学,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至于手段上的稚嫩,完全在何子渊可以容忍的范围内。

    “再瞧瞧,这个胡灵珊会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何子渊这么想着,夹起一口东波肉,放进了嘴里。虽然胡灵珊的行为已经到了何子渊内心的及格线,但是,他还想再看看,毕竟,作为全华夏第一个革(命)党执政的城市,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细细的观察。

    ……

    “当当当!快来看,杭州府新公告。”几个革命党用力的翘着铜锣。

    “这是胡灵珊想翻脸不承认昨天的告示了?”有人冷笑,当官的都不要脸,估计又要想着法子加重税了。

    “说不定是下罪己诏呢。”也有人向好的方向想。

    “呸!你戏文看多了吧。”

    杭州府衙第二条公告,杭州自当日起,所有县试府试院试,全部增加西学内容。

    杭州文人学子大哗。

    “怎么可以这样,朝廷根本没有这个要求。”有学子愤愤的道。忽然增加西学内容,意味着以前的准备全部落空,不读西学,根本不可能进科举。

    这是要断了杭州读书人的上进之路吗?简直罪大恶极。

    “未必吧,大家都没有读过西学,大家都丢分,不是一样平等?科举是取前几名,大家分数低,一样进。”有人很乐观。

    “老兄你喝多了吧?”立刻有人鄙视。科举取前几名是没错,但是,不代表每年一定要入取多少人,每个科举考官都是要面子的,放水的可能,只是把他们自己拉下水。再说,要是有那么几个人偏偏学了一点西学呢?

    胡知府为了她的西学学校能赚民脂民膏,什么脸都不要了,直接修改科举内容了,难道就不会为了有人能懂那么点西学,把其他饱学之士都踢了,直接录取了懂点西学的庸才?

    “唉,看来是必须学西学了。”其余人叹息。

    大清知府一任短则5年,长则10年,胡灵珊刚刚上任,至少这5年内不学西学,是不用考虑科举了。

    人生有几个5年?科举之路,又有几个黄金5年?还是低头学了西学吧。

    “科举乃是朝廷取士重器,我就不信朝廷任由胡灵珊这个妖孽胡作非为。”有人还是不服。

    “得了吧,胡灵珊是太后的私生女,是未来的女皇,朝廷什么时候管过她?”一群人一齐鄙视这个单纯的家伙,大清朝说不定以后就要出武则天一样的人了。

    单纯的家伙愕然,忽然颤声道:“要是胡灵……知府真的做了女皇,是不是全大清科举都要考西学?”

    自然是的,但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同伴们再次鄙视。

    “告辞!我要去报名华山派西学学校了。”单纯的家伙急急离去。

    同伴们愕然,这转变的也太突然了。

    “尼玛,这是比大清朝其余学子,多了5年,甚至10年的时间啊!”忽然有人懂了,大喜若狂。

    这没头没尾的话,其他人却忽然都懂了。

    科举道路狭窄,谁也不敢说一次必过,就算胡灵珊当杭州知府的时候,没有踏上青云路,但以后胡女皇推广全国,其余学子还不是和今天的杭州学子一样抓瞎,这胡女皇登基后第一次恩科举,必然是提前学了几年西学的杭州府学子包场了。

    胡灵珊就真的会当女皇?

    杭州文人们当然不会尽信。但是,只要有这个可能性存在,就是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举道路上,白捡了极大的机会。

    数日之间,杭州文人学子的心态获得了良好的调整。

    既然是杭州知府规定的科举项目,我辈读书之人,自然是要热情响应的。

    杭州华山派西学学校忽然爆满,一座难求。

    “大哥,我排了好几天了,你就让我进去吧。”一个学子苦苦哀求着。

    门卫也是一脸苦相:“昨天进去了上千人,把教室的门都挤破了,胡知府定了规矩,只能进300人,我也没办法啊。”

    “就不能多请些先生吗?”有人不满,白送的钱都不会赚,还是商人家的子女呢。

    胡灵珊正在为此烦恼,能教书的人倒是有一大堆,可惜都跑柏林大学清国杭州分校去了。

    每个人轮流教书?只是梦话而已。政务这么忙,还要上课,还有自学,还要交流,哪里抽的出时间教书。

    “在下听说胡知府有心办学,欲尽一些绵薄之力。”何子渊说道。

    胡灵珊大喜:“有救了有救了!”

    何子渊在杭州观察了数日,发觉杭州府衙的革(命)党,果然都是革(命)同志,公平公正,热血,有责任感,丝毫没有因为做了满清的官,就被腐朽的满清同化。

    而胡灵珊修改科举规则,更是从根本上改变了西学推广的难度,从逼人学,到了让人主动学,不得不学。

    这在何子渊看来,果然是有了官位好办事啊。他费心费力推广西学多年,还没有胡灵珊一句话影响深远。

    “以后杭州的教育,就交托给老何了。”胡灵珊欢快的道,有了何子渊这群教育老手,终于可以出后手,好好报一箭之仇了。

    何子渊听着“老何”这个半生半熟莫名其妙的称呼,决定忽略过去,自古成大事者,必非常人也。胡灵珊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有些出格的行为,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吧。

    ……

    几个革(命)党拿着枪,敲开了某个私塾的大门。

    “有什么事?”老秀才颤声道。

    “知府大人说了,从今以后,你去华山派西学学校教书。”革(命)党同情的看着老秀才。

    又是一个被胡大师姐祸害的可怜人。

    “要是我不去呢?”老秀才壮起胆子问。

    “不去?”革(命)党暗暗叹息,熟练的挤出狰狞的笑容。

    “你有教书资格证吗?没有?就罚100两银子。”

    老秀才懂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去,我去。”

    “放心,知府大人照样给工资的。”

    老秀才叹气,走着瞧吧。

    同样的情况,在各个公塾私塾之中发生着。

    几日之间,杭州的学堂少了一大半。

    “这是要(垄)断杭州学校吗?”有人偷偷议论着。

    “我们去抗议!”有人提议。

    “神经病,信不信胡灵珊砍死你。”更多的人反对。

    反正以后考科举,也是要进西学的,提前进入西学学堂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何子渊大笑,这是釜底抽薪!不是无耻到一定程度,做不出来。

    “看来,我们有足够的教书先生了。”何子渊笑着告诉何贯中,这些老派读书人不能教西学,但是,教识文断字,总还是行的,西学学校需要各种教书先生。

    一周之后,杭州再无老派学堂,想读书识字的人,除了自己父母教导,剩下的选择,就是进西学学校了。

    ……

    “快看,胡知府又出第三张公告了。”有眼尖的人叫着。

    胡灵珊第一张公告是个笑话,第二张公告却打晕了所有有志于科举,有志于成为人上人的莘莘学子,不论是刚启蒙的6岁小娃娃,还是已经考了半辈子不得进体制的老童生老秀才,都不得不认真的去西学学校报名上课,认真的捧着书本学123。

    这第三张公告,是笑话,还是打脸?

    杭州百姓或兴奋,或怀疑,或好奇,或担忧的等候着。

    第三张公告,一个月后,杭州所有商铺,凡雇佣不认识123、不懂加减乘除的、40岁以下的雇工,一律重罚每人每月10两银子。

    “这个太胡闹了!”徐锡麟小声的和秋瑾等人讨论。

    每月每人10两的重罚,没有几家铺子吃得消,要么解雇不识123的雇工,要么这些雇工在一个月内学会123,似乎没有其他办法。

    成年人在一个月内认识123、懂得加减乘除,确实不难,但是,也要有人愿意去学。那些从心灵深处反感西学,反感胡灵珊当知府,反感胡灵珊杀人如麻的,只怕是不肯学,也学不会的。

    杭州有多少40岁以下的雇工?作为一个商业繁荣的城市,怕是有几万吧,这是要绝了几万人,甚至几万户家庭的活路吗?

    而且徐锡麟认为,恐怕大多数的铺子,最后都会选择解雇雇工,面临无人可用,生意凋零,最后破产倒闭的可怕结果。

    胡灵珊笑了:“只怕未必。”

    宋教仁也点头:“依我看,杭州百姓必然屈服。”

    书生气质满溢出来的理想主义者宋教仁,竟然开始恶意的揣测善良百姓了?

    徐锡麟反驳:“未必?只怕还有更糟糕的,比如人口迁移,比如再次造反,再次血洗府衙。”

    胡灵珊认真的道:“假如只有屠杀,才能让他们服从我的意志,我会的。”

    宋教仁微笑:“说得好。”

    徐锡麟愕然:“老宋,你黑化的这么厉害了?”

    ……

    某间商铺。

    “张三,你什么时候去西学学堂报名?”掌柜的催促着道。

    何子渊带来了不少弟子,加上不断从各地汇集过来的革(命)青年,杭州府衙的人手增加了不少,胡灵珊的华山派西学学校一口气开了十几个分校,从早上6点,办学到晚上10点,各种全日班,午间班,夜间班,足够杭州所有人扫盲的了。

    “学个西学123又不会死,容易的很啊。”掌柜的说道,他已经学了,觉得丝毫都不难,除了一开始的别扭外,个别地方还觉得很方便。

    “掌柜的,不用担心,全杭州几万人个雇工呢,谁都不去学,看胡灵珊还能砍了几万人的脑袋不?”张三大大咧咧的道。

    上次分家这事,胡灵珊不就怂了吗?这次一样会怂。

    掌柜点头,心里却把张三打上了必须开除的标签,想着必须去其他地方找个认识123的雇工回来。

    胡灵珊的公告,惩罚的是雇佣不合格人员的商铺的老板,张三完全不用承担任何的处罚,就算胡灵珊来真的,罚的也是老板而已,张三丝毫无损。

    这种信口胡言,把风险完全转嫁到老板身上的员工,掌柜的完全不能接受。

    “不如去学校门口等着,直接雇几个已经学会的。”掌柜的这么想着,看向张三的眼神,就开始缥缈了。

    又是一家店铺。

    “爹,让他们去学吧。”少东家跪在地上苦求。

    丝厂有百余个工人,有人问要不要去学123,老东家居然挥挥手,不用,学那些洋人的玩意干嘛。

    把丝绸卖给洋人,赚着洋人钱财的老东家顽固的认为,除了银子,洋人的东西都是害人的,学了没用,大清人就要学大清的文化,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是洋人能比的吗?胡灵珊数典忘宗,汉奸卖国贼,该杀!

    工人们自然听老板的,不学正好,省了学费。

    在富裕的杭州,工人还不至于为了几个学费钱,卖儿卖女饿死冻死,但是,省下几个钱,加块肉,买件花衣服,喝喝小酒,打打麻将,岂不是更好。

    少东家大惊:“爹,要是到了时间,是要每个人10两银子的!”百来人就要千两银子一个月,丝厂立刻倒闭。

    “我就不信了,我就是不交钱,胡灵珊还能砍死我?”老东家倔强的道。

    “爹你忘记了,胡灵珊可是敢真的杀人的。”少东家急了。

    “那是别人逼着她去死,她自然会砍死别人,现在又没人逼她去死,怎么会一样?我量那个黄口小儿,也不敢杀人。”老东家淡定的道。

    老东家错了。

    一个月时间到,胡灵珊立刻开始执行处罚,凡是不交银子的,立刻就拿资产抵债,资产不够的,杭州府苦力营欢迎你。

    以为人多势众,可以操家伙暴力对抗的,结果……砰砰砰砰!

    杭州府第三次公告下,杭州城再次被胡灵珊杀了数百人。

    整个杭州城的百姓在数次血腥的教育下,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胡灵珊根本不在乎民意,不在乎道德,更不在乎人命。

    任何违背胡灵珊意志的,只有死路一条。

    杭州城的政令执行,忽然就通畅无比了。

    但杭州百姓们没有屈服,杭州百姓将继续斗争,杭州百姓们勇敢无畏的、前赴后继的、悲壮的,与反人类的(腐)败官员凶残魔头胡灵珊的正邪较量,将永远的记入史册,为后世所敬仰。
章节目录 33.柏林大学杭州分校
    “要不是我的鲁莽,你们家也不会遭此大难。”林长民夫妇几乎要跪下了。

    事情比他们得到的消息还要闹得严重。

    胡家被一把火烧了;李曼母子三人现在还漂泊在外,没有回来。

    林长民夫妇完全可以想象这其中的凶险。

    “其实和你们无关的。”胡博超叹气,丝毫没有责怪林长民的意思,胡家的遭遇,和林成民介绍革(命)党到胡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要告诉他们内情吗?

    胡博超犹豫了一下。

    林家转成为此放弃了去日本的机会,赶回来道歉,还是不错的人家,再瞒着他们,让他们内疚,甚至利用他们的内疚,就太渣了些。

    “其实,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胡博超认真的解释着。

    林长民夫妇目瞪口呆。

    良久,林长民才苦笑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胡家的经历,简直是这八个字最好的现代版本解释。

    从胡家告辞出来,林徽因扯住林长民问:“爸爸,我们一定要去日本吗?我想和灵嘉一起玩。”

    林长民微笑着:“日本有爸爸想要学的知识啊。”

    要想让华夏再次崛起,摆脱苦难,必须学习西方的科学知识。而去遥远的欧洲,哪里有去一水之隔的日本,更简单更方便呢。

    为了华夏,林长民只能牺牲女儿的童年了。

    远处,几个金发的洋人和宋教仁聊着天,慢慢的走近。

    林长民惊讶极了。

    杭州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洋人了,宋教仁什么时候会说外语了。

    “咦,这不是长民兄嘛。”宋教仁热切的打招呼。

    “这几个洋人……”林长民问着。

    “哦,这是来自德国的学者,目前在柏林大学清国杭州分校任教,长民兄有空可以去听听,我听了月余,获益匪浅。”宋教仁道。

    林长民不知该说些什么。

    德国柏林大学?天哪!那是欧洲的名校!

    校长是马克斯普朗克!天哪!马克斯普朗克,全世界最杰出的物理学家之一!

    胡灵珊得了什么金手指,竟然能请到这样的牛人!

    林长民毫不犹豫的留了下来。

    “你是新来的同学吗?我也是今天才到的。”柏林大学杭州分校校舍,一个青年用奇怪的口音,惊喜的和林长民说着。

    “我从香港赶过来的,本来想去北洋大学堂的,没想到看到《申报》上说,德国柏林大学在杭州开设了分校,我就来这里了。”

    “是啊,我也是看了报纸才来的。”又是一个新学生插话道。

    “德国柏林大学的老师啊,真是想都不敢想。”

    德国是日本的老师,是欧洲列强之一,有德国的一流学者在杭州,有什么必要再去日本,和德国的徒弟学习?

    无数清国热血青年仁人志士,怀着同样的目标,千里迢迢的来到了杭州。

    这里,有他们振兴华夏的希望。

    ……

    “嗨,胡灵珊,你能把这块石头打碎吗?”马克斯普朗克指着一块有足球大小的石头,问道。

    胡灵珊是柏林大学清国杭州分校的第一批学生,作为杭州的最高官员,以及德国科学家们的实验体,胡灵珊很快和一群热情的不得了的德国科学家们混得很熟。

    德国科学家们在发现胡灵珊完全不掩饰她的有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后,很干脆的表达了希望进一步了解胡灵珊的力量的愿望。

    胡灵珊看看这群眼睛发光的科学家,终于找到了德国莫名干预清国内政的理由。

    “没有问题。”胡灵珊痛快的答应。

    砰!

    胡灵珊一剑砍碎了这块石头。

    “我的意思,用拳头,可以吗?”马克斯普朗克道。

    “可以,但是我的指骨会碎裂。”胡灵珊道,“而且,假如你是在研究我的攻击力,我认为你搞错方向了。”

    系统学习了西方先进自然科学体系的胡灵珊,完全知道了这群德国科学家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马克斯普朗克问道。

    “我猜,你是想提高所有德国人的体质,个个都变得和我一样强大。”胡灵珊看穿了德国人的目标。

    “是的。”马克斯普朗克毫不掩饰,身后的几个科学家偷偷的向调研团中的德**人打眼色。

    要是现在和华山派翻脸,以他们所了解的胡灵珊的身体素质,秒干掉他们几个毫无难度。

    “你看见那边的一个小女孩了吗?”胡灵珊指着正在远处嬉笑着玩耍的林徽因。

    “我的妹妹和她一样年纪,我很疼爱她,我一直在教她华山派的功夫,但是一直没有成功。”胡灵珊诚恳的道。

    “我发现,不论我妹妹多么的努力,都无法学会我教授的东西。华山派功夫对人体素质的要求,非常非常的高,根本不可能做到大规模推广。”

    胡灵珊说的是真话,小灵嘉比同龄的孩子会打,但也就是拳脚外功罢了,华山派最最核心的内功,一丝都学不会。

    这个狗(屎)的世界,完全无法接受内力的存在。

    胡灵珊只能感慨,或许,这是因为她的灵魂,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吧。

    马克斯普朗克长叹,这个可能性,德国的科学家们早就设想到了。

    要是真能大规模推广,神秘的华山派没有理由现在才被人发现。而华山派又怎么会任由其他国家肆意侵占华夏呢?只要有一千个能够砍子弹的超人,估计西方国家就要掂量掂量了。

    “假如你是想着让德意志更加强大,我认为我们有其他合作的可能。”胡灵珊微笑。

    马克斯普朗克没什么兴趣。其他东西,德国超过清国几百年,完全不需要和清国合作。

    “这里。”胡灵珊展开世界地图,手指点在一个小小的位置上。

    “这里有德国想要的一切。”

    马克斯普朗克认为胡灵珊是个白痴:“这个地方不属于清国,也不属于德国。”

    “所以,我认为它可以属于我们两个国家共有。”胡灵珊道。

    马克斯普朗克叹气,小孩子总是充满了幻想,太不符合实际了。

    “听着,这个地方确实有德国想要的一切资源,但是,它属于英国。”

    这块叫作澳大利亚的土地上,有丰富的矿长,有大量的黄金,煤炭,石油天然气。

    但是,它属于英国,属于日不落帝国。

    德国不可能跨越半个地球,占领澳大利亚。

    “是的,它距离欧洲很远,但是,它距离清国很近。”胡灵珊从容的说道,“只要我们联手,我们可以得到它。”

    “孩子,恕我无礼,清国的战斗力就是坨狗(屎),就算德国想要和英国开战,也不会找清国联手。”马克斯普朗克说道,结束了这个愚蠢的话题。

    “要是你能提供你的一些毛发和血液给我,我将不胜感激。”某个生物科学家不顾一切冲了过来,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直接血液化验才是最简单最直接的。

    “等价交换,看你能提供我什么了。”胡灵珊微笑。

    生物科学家茫然,想到了华夏的传统和胡灵珊凶残的传闻,脸色煞白:“你不会要我的人头和你换吧?”

    ……

    英国,唐宁街。

    “首相大人,这是驻清国的大使,发来的机密文件。”

    “好吧,让我瞧瞧,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英国首相对清国唯一的印象,就是鸦(片)。

    “哦,我们的大使先生汇报说,德国在英国开设了柏林大学清国分校。哈哈哈,这群古板的德国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英国首相大笑,用力的擦着眼睛。

    在落后的清国开设大学,真亏这些德国佬想得出来。

    英国首相开始琢磨,这件事至少可以在伦敦的交际舞会上,说上一个月。

    “等等,德国人派出的分校校长是马克斯普朗克!该死的,德国人疯了吗!”马克斯普朗克的大名,即使只关心伦敦今天是不是晴天的英国首相,也久仰大名。

    英国首相认真的看着信件,信上一大串闻名已久的物理学家生物学家,让他冒汗。

    “疯了!德国人疯了!一定有巨大的阴谋!”英国首相开始怒吼。

    “什么!清国有个女孩子能够一个人砍死几百成年人,还能用武器格挡子弹?”

    要是没有前面的一大堆德国物理学和生物学大牛做铺垫,英国首相一定认为驻清国大使神经了。

    但是现在,英国首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蔓延全身。

    “立即召开紧急会议,通知内阁所有成员,通知伦敦最杰出的科学家!”

    英国首相的吼声,隔着走廊,都能清楚的听见。

    紧急会议的结论毫无悬念,德国人在清国实验一种全新的,危险度极高的生物科技,能够将人类的体能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

    为什么这个实验在遥远的东方国家进行,而不是在德国本土?

    理由太简单了,德国怎么可能允许违反上帝的意志,进行残酷的**实验呢?

    也只有低贱和落后的清国,才完全无视上帝赐予人类的基本人权。

    “我们认为,德国的技术还没有获完全的成功。”科学家的代表说道。

    “否则,现在我们面对的就是一大群内裤穿在外面的德国超人了。”英国首相阴沉着脸点头道。

    “我一直以为,化身博士海德先生只是科幻小说中的人物。”某个内阁官员感慨的说道。

    “看来我们的德国同行,已经将小说变成了现实。”某个英国科学家耸肩。

    “大英帝国必须得到它,不惜代价。”英国首相狠狠的说道。

    ……

    作为胡灵珊和马克斯普朗克谈话的旁听者,兴登堡医生记录下了这个有趣的或者异想天开的谈话,并寄给了远在德国的兴登堡将军。

    “……我不懂军事,但是,我承认,我在这个清国女孩子身上看到了奇迹和野心。或许,和清国,不不不,是和这个神秘的女孩子合作,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兴登堡将军看完了信件,想了很久。

    澳大利亚?德国最疯狂最有野心的元帅,也只敢想象非洲土地。

    澳大利亚距离德国实在太遥远了。

    但是,澳大利亚只有1000万人啊。

    兴登堡将军有点莫名的心动了。

    “将军阁下,你召集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荒唐的计划?”参谋部的军官们有些无奈,占领澳大利亚的计划太荒唐了,德国的小说家都不敢这么写。

    “假如清国和我们联手呢?”兴登堡将军问道。

    “完全没有价值,清**队的战斗力是零。”参谋们毫不客气的道,要是换成日本倒有可能。

    兴登堡将军点头,但是日本不用考虑,这个岛国最近和法国英国走得很近,没有一丝一毫亲德的迹象。

    “假如我们扶持这个清国小女孩,是否符合我们的利益呢?”有人说话。

    兴登堡将军和参谋们急忙起立。

    说话的人,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

    听威廉二世的问话,就知道威廉二世不但在门外听了很久,更对胡灵珊有一定的了解。

    “我还以为你们的眼光更长远了些,没想到你们还是这么的保守。”威廉二世道。

    一大群德国最优秀的科学家,和一些将军,莫名其妙的开了秘密会议,自然有人紧张的禀告了威廉二世。

    威廉二世也很紧张,德国目前军国主义盛行,连他一向崇拜的卑斯麦宰相都为此不得不下台让路,天知道这群每天想着打仗的将军们,会不会又闹出什么来。

    没想到,调查后发现,这群将军和科学家们居然脑抽了,想要从落后的清国得到超级生物技术。

    威廉二世大笑,真是今年最大的笑话啊。

    但后续的消息,让威廉二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

    “为日耳曼民族争取发展空间,是我们的责任。澳大利亚,德国必须得到它!国防部必须尽快制作扶持胡灵珊的计划,这个清国女孩子,或许会让德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威廉二世严肃的说着,兴登堡将军和一群军官佩服的点头。

    皇帝陛下果然一心为了德意志,连扶持小小的清国女孩子,辗转占领澳大利亚的策略都想出来了。

    要知道,这个计划没有二十年起步,根本不可能实现。

    “为了德意志的崛起,等待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又有何不可。”威廉二世豪情万千的道。

    “为了德意志的崛起。”所有在场众人都热泪盈眶。

    “记住,这是绝密计划。”威廉二世提醒道。

    众人神情肃穆的点头。

    威廉二世脸上严肃,心里只想大笑,笨蛋笨蛋笨蛋!叫你们老是鼓动我攻打英国,叫你们老是说我不该亲英,现在画个澳大利亚的大饼给你们,你们总能老实五十年了吧?

    至于扶持胡灵珊,几十年后联手占领澳大利亚,威廉二世认为他神经正常,不需要看医生。
章节目录 34.檀香山
    马克斯普朗克找到那个胆大包天,想要胡灵珊毛发血液的生物学家:“胡灵珊开了什么价格?”

    生物学家忧郁的瞅了他一眼。

    马克斯普朗克大惊:“不会真要拿你的脑袋换吧?”

    在欧洲人的眼中,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家,是一个落后野蛮的未开发世界。

    对这个国家,欧洲人基本会说:“哦,东方印第安人。”

    脑袋后丑陋的拖着辫子,光着上半身,手拿弓箭,以打猎为生,哦,错了,这是印第安人,亚洲的清国人是穿衣服的,但是不穿裤子,看报纸上的清国人照片就知道了,奇怪的长衫下面,就是两条光溜溜的短腿。

    即使世界物理大牛马克斯普朗克,在到达清国之前,同样是这么看的。

    德国科研调查团曾经提出过一个设想,在胡灵珊体检,或者理发的时候,得到她的血液和毛发样本,或者干脆的直接提出抽血化验的要求,花银子购买都行。

    但调查团的翻译们,用极其严肃的语调告诉了德国科学家一个词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德国科学家们完全没有听懂,毛意思?

    一番解释后,德国科学家们对这个落后的国家,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这个国家的人,认为身体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不可以丢弃,更不可以给人的。

    抽血化验?信不信被清国人当黑巫术砍死?

    马克斯普朗克很担心,这个看上去笑眯眯的,聪明的,但是杀人不眨眼的小女孩,会不会一刀砍死敢于索要血液的生物学家。

    “她想要德**事教官。”生物学家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马克斯普朗克,胡灵珊不是无知的迷信的野蛮人,恰恰相反,这个女孩子是他们遇到过的,最能学习和适应西方文明的亚洲人。

    轮到马克斯普朗克忧郁了:“原来我们亲爱的小女孩市长,是真的想要发动战争啊。”

    假如清国真的是一个和印第安人一样落后的蛮荒世界,马克斯普朗克毫不介意给他们武器。一个部落攻打另一个部落,没有法律,没有正义,只有传统和生存,这就是蛮荒世界。

    但清国显然不是部落,而是一个有着政府,有着法律,有着各种商业农业的,真正的国家。

    虽然落后了欧洲几百年。

    支持一个国家的市长,建立非法武装,甚至夺取这个国家的政权,这是严重的战争罪行。

    或许柏林的大佬们不在乎,甚至经常这么做,但是,以马克斯普朗克为首的科学家们无法面对沾满血腥的双手。

    他们只是科学家,只对实验室,对书本,对了解地球,对造福人类感兴趣,而不是毁灭。

    “我需要更多的数据,才能解析华山派的秘密。我有麻醉药,就是大象,也会倒下。”生物学家拿出一个针筒,里面是最强烈的麻醉药。

    “这是注射型的,我还有口服型的,要是你能按住她,我还有乙(醚)。”

    生物学家为了切片,已经是疯狂了。

    马克斯普朗克怜悯的摇头:“伙计,清醒点,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的。”

    生物学家太粗心了,没有注意到胡灵珊任何时间和他们见面,都有4个以上的持枪保镖跟随。

    这种落后的酋长般的气派,曾经让德国科学家们暗暗嘲笑。小小的清国的市长,居然比德国皇帝的架子还要大。

    德国科学家们现在明白了,这个小女孩市长,是极其谨慎的人。

    “我会如实向柏林汇报,等待更进一步的决定吧。”马克斯普朗克道,德国超人梦破碎了,德国崛起的道路真是艰难啊。

    一周后,马克斯普朗克收到了加急机密函件。

    “和胡灵珊合作,提供所有她需要的军事援助?”

    马克斯普朗克认为,下达这个命令的德国国防部,一定是疯了。

    ……

    檀香山。

    几个华人在街上小心的走着。

    “远志,注意那几个洋人。”李曼提醒儿子,从商店出来,那几个洋人就一直跟着她们。

    “我们往僻静的地方走,甩开他们。”胡远志道。

    “姐姐说,遇到坏人,要往人多的地方走。”胡灵嘉反对。

    胡远志冷笑:“胡灵珊懂什么,人多的地方,能往哪里躲?”他在这里认识了几个华人朋友,应该能得到帮助。

    越走越是僻静,几个白种人的跟踪,却越来越肆无顾忌了。

    “远志,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华人笑着问。

    “孙医生,有几个洋人跟着我们。”胡远志大喜。

    孙医生皱眉,用英语对着白种人们呵斥道:“滚开,否则我报警了。”

    几个白种人哈哈大笑,这些华人,真是幼稚的可笑。

    “把钱和女人留下。”一个红发的男子挥舞着手里的刀子,说道。

    “孙医生,怎么办?”胡远志惊慌的大叫。

    “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不要伤害女人和孩子。”孙医生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么无力的说几句话了。

    “黄皮肤的猴子!”白种人们鄙视着,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一群连英语都不会说的猴子而已。

    这片岛屿上,白人是一等人,原著民是二等人,黑人是三等人,黄皮肤的人是四等人,而梳着辫子的清人,是五等人。

    完全不用担心警察,没人会理会的。

    “砰!”红发小子中枪倒地。

    其余的白种人惊慌失措的盯着那冒烟的枪口,以及持枪的小女孩。

    “砰!”又是一个白种人倒地。

    其余白种人慌忙的逃走。

    两个人中枪,让小混混们用最快的速度判断出,这不是警告,这是真的想杀了他们。

    “灵嘉……”胡远志目瞪口呆的盯着胡灵嘉手里的手(枪)。

    孙医生顾不上惊讶,迅速的检查地上的两个白种人。

    “都死了。”孙医生惊慌的道,“我们快走!”

    胡灵嘉淡定的搜尸体。

    “灵嘉,你在干什么?快走!”孙医生大叫。

    胡远志依然处于惊愕状态中。

    胡灵嘉翻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毫不犹豫的揣进怀里:“捡尸体啊,姐姐说过,打完怪要捡尸体。”

    孙医生深深的记住了,这个被称作“姐姐”的、教导自己妹妹杀人的妖怪。

    死掉的几个小混混并没有引起什么混乱,美国警察对死了几个小混混,毫不在意。这种小混混,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有什么奇怪的,而且,这两个小混混的尸体明显被人搜索过了,看来或者是谋杀,或者是黑帮仇杀,反正和檀香山的治安没有关系,和警察们更没有关系。

    “你哪来的枪?谁教你开枪的?”胡远志悄悄问。

    胡灵嘉睁大眼睛看白痴:“姐姐啊。”

    当日李曼三人离开杭州,胡灵珊塞给了胡灵嘉一把手(枪),几个女人上路,太不让人放心了。胡博超胡博明同样这么看,完全没有想过胡远志是个男人,而且成年了。

    “灵嘉,手疼吗?妈妈给你揉揉。”李曼小心的给手腕被震伤的胡灵嘉上跌打酒,从某个角度看,儿子还不如女儿靠谱。唉,真是作孽。

    原本以为出了洋,到达了檀香山,一切都会好的,不料,恰恰相反。

    在华人口中,有着美好的名字的旧金山和檀香山,背后有着太多的不友好。

    整个美国社会并不欢迎华人,歧视和欺凌处处可见。

    要是今天走在街上的是三个白种人母子,那些小混混根本不敢胡来。

    而且,在檀香山没有任何收入,只能坐吃山空。

    谁会雇佣连英语都不会的人?

    而华人能提供的有限的不是洗盘子就是洗衣服的工作岗位,有无数的同样不会说英语的华人激烈的竞争着。

    “不知道博明他们怎么样了。”李曼这样想着,明天一定要找个工作,还要去买一把枪,不能让小灵嘉保护母亲和哥哥。

    一个月后。

    “李曼,远志,灵嘉!”一个男人高兴的大叫。

    正在疲倦的洗着一盆盆的衣服的李曼,身体一颤,霍的抬头:“博明!”

    胡博明紧紧抱住李曼:“没事了,没事了,让你受苦了。”

    与胡博明一起来的陈其美笑眯眯的拿出一些糖果:“你就是灵嘉?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也是你爸爸的好朋友,真的,不骗你,快把枪放下……”

    傍晚。

    孙医生家。

    陈其美详细的解释着国内的形势,可以说,局面从来没有这么好过,革(命)党竟然有了一个城市,而且是朝廷默许的城市。

    孙医生沉思,局面大好,未必吧,对他而言,局面前所未有的坏。

    “我们必须立即回去,回去迟了,毛都不会剩下了。”陈其美认真的道。

    “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们必须对革(命)作出贡献。”孙医生道。

    陈其美点头。

    “我打算去趟日本。”孙医生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只有在日本得到的更大的支持,我们对革(命)有了重大的贡献。”

    陈其美用力点头。孙医生就是厉害,逃亡到了海外,一转身,就建立了新的组织,有了百余人手,革(命)旗帜舍他其谁。

    可是,有了那个让人胆寒的华山派胡大师姐,这点小小的基业,就不够看了。

    想起胡大师姐,陈其美又是一个寒颤,老胡家的血统真是奇怪,男人个个废物,女人个个凶悍,小小的胡灵嘉,已经是杀气毕露了。

    胡博明一家,算是在檀香山安稳下来。

    李曼也不用去洗衣服赚钱了,胡博明手段厉害,竟然办了个小小的商店,从远道而来的亚洲商人那里进货,卖给白人,小小温饱,不成问题。

    一家人闻着海风带来的腥臭,时而想着,杭州怎么样了,老胡家怎么样了。

    真想回杭州,吃知味观的小笼包,吃奎元馆的鳝爆面。

    但老胡家的策略,就是杭州万一巨变,保住一支血脉。

    檀香山再受排斥,再艰难,再语言不通,都要忍,都要学,都要适应。

    “要是孙医生和黑龙会谈妥,我们就能回清国了吧。”几个华人在中国餐馆的酒桌上大声的说着。

    邻桌的胡博明竖起了耳朵。

    “要是孙医生回了国,是不是就可以做总瓢把子了?”有人热切的问着。

    “当然,胡灵珊算老几,孙医生不做总瓢把子,谁做总瓢把子。”自然有人力挺孙医生。

    “老陈已经混在胡灵珊身边了,只要时间合适,随时干掉胡灵珊。”

    胡博明心扑通扑通的跳,胡灵嘉已经去掏枪,李曼用力的按住她。

    胡远志奇怪,咦,怎么都不吃饭了?

    邻桌几人的话题已经转移,再也没有谈到胡灵珊和孙医生。

    胡博明挤出笑脸,结账告辞。

    等胡家几人走远,那谈论胡灵珊和孙医生的几人,微笑着站起,任务圆满完成。

    “老胡家已经搞定了,接下来是兴中会,记住,不要露出破绽,坏了大事。”领头的低声的说着。

    几人微笑。人人心中都有**,只要在恰当的时候,微微的推一把,这**就会变成怪兽,吞噬人心。

    ……

    杭州。

    “博士,这几个人,真的是德国陆军军官?”胡灵珊很是怀疑,刚开出的价码,一眨眼,德国人就变出二十个德**事教官,还有一大群的士兵,不会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马克斯普朗克认真的道:“我以德国人的名誉发誓,这些人是货真价实的德国陆军军官。”

    德国国防部仿佛吃错了药,几乎兴高采烈的答应了胡灵珊索要德**事教官,立刻从青岛的德军第三海军营中抽掉了100人,带着全套武器,打包到了杭州。

    马克斯普朗克可以猜到,德国国防部一定发生了大事,改变了对亚洲的策略,但是,在兴登堡将军到达杭州之前,他是无法知道真相了。

    “我们要教的,就是这群梳着辫子的可笑清人?”德军军官们鄙夷的讨论着,这些清人,能听得懂他们的德语吗?

    piu!

    说话的德军军官飞。

    胡灵珊勾手指:“你们几个。”

    德军军人们来不及惊讶这个黄皮肤的女孩子会说流利的德语,一起被胡灵珊蔑视的眼神和手势激怒了。

    “嗨,让我来教训教训她。”说话的是个大块头,光是露露身上肌肉,就能吓死一群人。

    “别打死了。”其余军人还有些理智。

    piu!

    大块头飞。

    “见鬼!”德国人大骂,“这个东方女儿会魔法!”

    “一群废物!一起上吧。”胡灵珊冲进了德军军人当中。

    piu!piu!piu!

    “拦住她!”

    “该死的!”

    “哎呦!”

    场面很快失控,100个德军军人围攻胡灵珊。

    “太无耻了,还有一点德意志军人的荣誉吗?”马克斯普朗克大怒,100个男人围攻过一个小女孩,简直是耻辱,必须阻止他们。

    “嗨,博士,完全不需要担心。”一个革(命)党用结结巴巴的德语说道,“你们有军医吧?我想最好现在把他叫过来。”

    看到马克斯普朗克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善良的革(命)党人招呼同伴:“去找几个跌打医生。”

    同伴恋恋不舍的看着忽然就有人飞起的操场,快步离开。

    “还有谁不服?”胡灵珊拍拍手,说道。

    只有一片哀嚎声。

    马克斯普朗克好不容易合拢嘴,问那个勇敢的生物学家:“你确定你想用麻醉剂?”

    无数次从简陋的电影胶片中看到的,一度怀疑是假的神奇镜头,忽然就换成了德国最精锐的军人被打倒的画面,毫无征兆的直面冲击视觉,生物学家懵逼了:“啊,啊!”

    胡灵珊的下马威杀威棒,是极其有效果的。德军军人的态度变得非常的谦和,认真的教导胡灵珊的部队。

    “这1000人,要能上战场,需要多久?”黄兴皱着眉,这些新招的革(命)军人,很多连左右都分不清,指望他们上战场,真是让人不放心。

    李鸿章1w淮军围城的画面还在眼前,谁知道会不会又忽然杀过来了。

    而且,有消息说,东南诸省的大佬们,极力的在鼓动闽浙总督许应骙出兵杭州,虽然许应骙还在打哈哈,但是,夺了闽浙总督手中最肥的一块肥肉,许应骙迟早是要发飙的。

    胡灵珊毫不犹豫的出卖友好的德国朋友:“要是清军打过来,就让他们站在最前面。”

    “这有点挟洋人以令天下的感觉啊。”徐锡麟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像投靠洋人的卖国贼了,况且,这群德国人对他们也不错,要学校给学校,要教官给教官,就这么卖了,有点,不,是非常不厚道。

    胡灵珊叹息:“你们不懂,这是生意,现在他们出人出力,以后要还的。等本大师姐统一了这块土地,就轮到本大师姐出人出力了。”

    要是德国人能用区区100条人命,换得胡灵珊出兵澳大利亚,这笔生意,德国国防部会做梦都笑醒。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德国友人需要帮助,我们革(命)党不论流多少血,都不应该让德国朋友失望。”徐锡麟提醒,在革(命)党最艰苦的时候,德国人流血流汗给钱给人,以后要是革(命)成功,自然该百倍千倍的帮助德国人,大大的还德国人这个人情,这是华夏的传统美德。

    胡灵珊斜眼看徐锡麟:“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好处,再拿别人的命,还别人的人情,亏你说得理直气壮。”

    徐锡麟深深的认识到,在胡大师姐面前,任何流传千年万年的传统美德,圣人教诲,醒世恒言,至高道理,都是狗(屎)。

    黄兴拍拍徐锡麟的肩膀,以示安慰。

    “别往心里去,胡灵珊没有恶意,只是在道理上有点歪门邪道。”

    徐锡麟真心的微笑:“不,我非常喜欢这种歪门邪道,做她的手下,放心。”

    黄兴也笑,至少,在胡灵珊的手下,不用担心为了大义,成为被抛弃的棋子。
章节目录 35.合作和欺骗
    胡博超鬼鬼祟祟的把胡灵珊拉到角落,低声问:“你真的打算对德国人涌泉相报?”

    胡灵珊同样鬼鬼祟祟的四周张望,低声道:“当然不!”

    相信目前只有区区一个杭州城,随时可能会被清朝干掉的胡灵珊,以后会统一清朝,所以进行重大投资,这种鬼话,也就骗骗单纯的革(命)党了。

    奸商胡博超和卑鄙无耻的胡灵珊,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大街上遇到一个陌生人,极其认真的告诉你,他以后会成为世界首富,所以,你现在借给他100w,以后他还你500w。

    不赏这个骗子一个耳光,已经是很有修养了。

    胡灵珊说统一天下,瓜分澳大利亚,纯属无聊时候,拿几个德国洋鬼子寻开心胡乱吹牛,与这种低级到不敢相信有人会上当的骗术,源出一门。

    虽然胡灵珊是真心诚意的想要改变这个让人想破口大骂的国家,但是,连她自己都不至于会信心爆棚的认为,她一定能统一清国。

    统一一个国家,需要面对的问题,可能出现的阻力,大到无法想象,能不能成功,许多时候完全看运气。

    看三国演义就知道了,那些要地皮有地皮,要人手有人手的群守州牧们,后来全部变成了炮灰,反倒被在门口卖烂草鞋的家伙三分了天下。

    还有一个更有名的例子,隋朝末年,有个牛人薛举,起兵后打得李世民一家那个叫没脾气,李世民差点都要放弃太原做流寇了,然后,薛举忽然病死了……病死了……病死了。

    德国人就不怕胡灵珊也忽然“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种天上掉馅饼,还是特大号馅饼的事情,胡灵珊非常的怀疑。

    胡博超提议:“不如不要德国人的援助,我们老老实实白手起家。”

    这显然太没志气了。

    胡灵珊很有志气,但是很没节操的道:“怕个毛,不就是德国人吗,大不了我拿了好处,就是不帮德国人做事,他还能从西半球跑到东半球来咬我?”

    胡博超更没有节操的大为赞赏:“不愧是我的女儿,聪明机灵!”

    按照胡博超的意思,德国人的好处先占着,要回报什么的,到时候量力而为。

    吃了人一个饼,还人一千个饼,没问题。

    但是,吃了人一个饼,就要赔上万贯家财全家性命,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做的。

    胡灵珊无语,赖账不过是说笑而已,怎么当真了,堂堂华山派大师姐可以凶残,可以杀人全家,但是不能背信弃义鲜廉寡耻,要是被老岳知道,会清理门户的。

    想想石笨蛋为了一万两银子,差点被老岳砍死,华山派大师姐完全没有签署假合同的胆量。

    回报德国的事,先走着瞧,不着急。

    持同样怀疑态度的马克斯普朗克博士,终于盼到了兴登堡将军。

    “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马克斯普朗克博士毫不客气的对兴登堡将军说道,德国的资源还没有丰富到,可以无偿支援一个亚洲小市长的地步。

    兴登堡将军回答道:“这是陛下提出的宏伟计划,用二十年到五十年的时间,扶持东方的亲德势力,然后占有澳大利亚,为德意志寻求更广大的生存空间。”

    “少来这一套!”马克斯普朗克博士愤怒的道,这种假话空话套话,连他这个不问政治的物理学家都不信。

    二十年到五十年?澳大利亚?德国国防部的将军们全部脑子进水,都不带蠢成这样的。

    “这是皇帝陛下的最高最机密指示。”兴登堡将军从座位上站起来,威严的道。

    “要不要我举出100000种不可能实现的理由?”马克斯普朗克博士毫不示弱。

    兴登堡将军无奈的坐下,道:“好吧,让我们聊聊另一个理由。”

    马克斯普朗克博士冷笑,果然有阴谋。

    “我们的皇帝陛下,非常的亲英国,认为德国人和英国人同源同种,流着相同的鲜血,不应该互相互相仇视。

    但国防部对陛下这种幼稚的想法,完全不认可。

    德意志要想发展,必定会面对英国的阻挠,英国是德意志永远的敌人……”

    兴登堡将军冷笑了几声,真是个幼稚的皇帝。继续说道:“……皇帝陛下认为,假如用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拖住国防部的精力,他就可以安稳的和英国亲近了。

    这个愚蠢的人,竟然以为国防部的精英们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破……”

    马克斯普朗克博士忽然有些明白了,心跳陡然加速。

    “……国防部认为,既然皇帝陛下希望我们大量的援助胡灵珊,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以支援胡灵珊为名义,大量的扩张军队,调动和隐藏军火物资。

    本土的军队怎么少了,军火怎么少了?当然是执行陛下的绝密计划,支援胡灵珊了。

    那就得补充本土军队数量,补充本土军火吧。

    在皇帝陛下的报表上,德军的人数和军火都没有增加,但实质上,德军因此拥有了大量账面上没有的军力和物质。

    这只是其一,我们还可以把陛下认为无偿提供的军火,有偿的卖给胡灵珊;可以……”

    “……可以把华夏当做新式武器的实验地;可以走私清国的资源;可以把德军作为雇佣兵;可以贩卖人口;可以以杭州为突破口,倾销德国的工业产品……好处真是太多了,数都数不完。”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打断了兴登堡将军的话。

    房门被推开,胡灵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十几个胡灵珊的手下进入房间,举枪对准兴登堡将军和马克斯普朗克博士。

    马克斯普朗克博士面色刷白,从门缝中,他看到了门外躺着的德军士兵。

    “你就是胡灵珊?”兴登堡将军从容的道。

    “把枪放下,有我在,他们难道还能反抗吗?”胡灵珊说道。

    革(命)军们放下了枪,但眼色中的愤怒,毫不掩饰着流露着。

    即使淡泊如徐锡麟,同样满怀被愚弄被欺骗后的盛怒。

    还以为是遇到了真朋友,没想到被人当成了可以利用的傻瓜。

    兴登堡将军注意到,胡灵珊的命令是用德语说的,显然这些军人也能听得懂德语。

    兴登堡将军暗暗瞪了马克斯普朗克博士一眼。瞧你干的好事!

    “你想杀了我们吗?”兴登堡将军平静的道,愚弄一个亚洲人酋长的代价是非常严重的,即使对英国臣服的印度,也发生过酋长恼羞成怒杀死白种人的事情。

    兴登堡将军做好了被残暴的胡灵珊杀死的准备,但是,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继续德国和胡灵珊的合作。

    德国(军)方需要这份假合作,德意志需要这个机会。

    “不,我打算继续合作,当然,我们的合作方式和内容,将会有很大的改变。”胡灵珊平静的说着。

    兴登堡将军和马克斯普朗克的脸色,反而难看了。

    他们宁愿面对盛怒的,砍死几个德国人的落后的无知的清国酋长,也不愿意遇到一个理智的,对西方有所了解的,具有巨大野心的残暴的胡灵珊。

    一个小时后。

    兴登堡将军面色非常难看,胡灵珊就是一个疯子。

    胡灵珊的合作协议,可能非常符合威廉三世的口味,平等,合作,具有非常美好的未来。但是,德国为什么要和一个清国的小市长,合作到这种程度?

    “我承认你很强大,但是,恕我直言,在德国眼中,你不堪一击,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获得如此重大的合作。”

    胡灵珊平静的道:“除了我,你没有其他选择。”

    德国在欧洲没有出路,英国太强大了,任何欧洲国家,不可能在欧洲本土击败它,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英国的庞大殖民地上,让它不停的流血。

    能做到的,只有清国。

    德国能和谁合作?李鸿章,还是慈禧,或者张之洞?

    这些赫赫有名的清国大佬,都是守户之犬,一颗心都放在了如何看住家里的破碗破桌子上,完全不具备对外的攻击性。

    几十年的屈辱,让清人惧怕洋人,清人的心思,只在如何挣扎求生,整个清国,就没有看见一个做白日梦,想着对外扩张的人。

    兴登堡将军缓缓的道:“条约太不对等了,前期几乎都是德国在付出,我无法确认你会不会得到了好处,就撕毁约定。德国需要抵押物品,比如半个杭州。”

    胡灵珊耸耸肩:“只是生意,我有许多买家的。法国,俄国,美国,意大利,葡萄牙,西班牙……”

    徐锡麟点头,生意只是生意,再一次说这句话,已经完全没有了感恩的心。

    只是生意而已。

    “如果我不答应呢。”兴登堡将军问道。

    “我会砍掉你们的脑袋,作为愚弄我的代价。”胡灵珊毫不犹豫的道。

    兴登堡将军缓慢却有坚定的道:“德意志的军人,不在威胁下做任何承诺。”

    马克斯普朗克提醒道:“德意志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我想你该知道八国联军。”

    小小的杭州知府敢在德国面前放狠话,信不信分分钟灭了杭州。

    胡灵珊大笑:“别以为德国了不起,那是在欧洲,在这里,得听我的。

    别怪我坦白,德国能从欧洲运来多少人?

    10w,还是100万?我100个打你1个,还有好几亿做后备。”

    兴登堡将军点头。这个女孩子是疯子,确定一定以及可定。

    “我没有权利签署这份条约,我会如实上报德国国防部。”兴登堡将军道。

    一个月后,德国国防部的一个元帅秘密到达杭州,与胡灵珊会谈了一天后,签下了机密文件。

    “你是个了不起的孩子,我个人相信你有能力做到条约里的一切,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必须在一年内,占领整个浙江,这是条约履行的先决条件,德国不可能为一个小小的杭州做如此重大的投资。”元帅认真的道。

    “在占领浙江之前,我会用银子购买我需要的物资。”胡灵珊毫不犹豫的道。

    宋教仁徐锡麟黄兴秋瑾看过条约后,再次担忧的问:“你确定我们能在一年内占领浙江?”

    这份条约是一份非常公平的合作条约,也没有让人恐惧的丧权辱国约定,胡灵珊可以得到德国的各种科技和军事的援助,然后为此对英国。

    但是,前提是,她必须占有整个浙江,显示她具有实现条约的能力。

    但闽浙总督许应骙怎么可能任由胡灵珊占有浙江?不拼命才怪了。

    胡灵珊微笑:“你们真是老实人。”

    胡灵珊的目标根本不是为了德国而去和英国作对,什么澳大利亚,什么流干英国的血,全部是幌子。她只想得到能够从德国廉价购买工业设备的权利。

    满清的洋务运动,花了天量的银子,号称建造了一大群全世界第二第三,全亚洲第一的钢铁厂军械厂造船厂,结果得到的都是一堆华而不实的二手淘汰垃圾设备。

    胡灵珊不需要刷政绩,不需要鼓舞人心,她需要的是实质上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

    不管以后能不能统一清国,能不能与德国联手抗英,能不能占领浙江,能不能得到后续的援助,只要德国开始放开工业设备市场,开始在杭州正儿八经的派遣教授,开设大学,传授西方科学,允许德国人加入杭州政治体系,那么胡灵珊就大赚特赚了。

    实业兴国,教育兴国,引进人才,走通了这3条大路,胡灵珊根本不关心后续的条约能否达成。

    善良的德国人完全不知道清国在科学和设备上贫瘠到了什么程度,更不知道这在德国人看来不过是星星之火的区区一所学校一些设备,会给一直被西方淘汰设备和淘汰知识忽悠、渴望西方科学却又惧怕洋人进入教育体系科研体系制造体系、闭着眼瞎撞、摸石头过河的清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马克斯普朗克博士最大的错误,不是没有坚持研究胡灵珊不合理的超级强悍攻击力,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胡灵珊跟在身后,偷听了兴登堡将军的对话,马克斯普朗克博士最大的错误,是不该教导胡灵珊以及杭州革(命)党们德语,英语。

    语言是一扇门,听不懂,看不懂,永远无法推开大门。

    一直小心翼翼的了解着这个世界的胡大师姐,推开了语言的大门后,终于确定,这个世界没有她担心的陌生和强大,这个世界,她玩得转。
章节目录 36.《申报》记者杭州行
    上海《申报》报社。

    “大使先生希望我们能向他汇报杭州胡灵珊的一切消息。”《申报》老板之一,英国人普莱亚说道。

    “没有问题,《申报》得到的一切消息,都可以告诉大使先生。”创办发起人安纳斯托·美查说道。

    普莱亚知道老朋友没有听懂:“大使的意思,是只告诉他一个人。”

    秘密调查?安纳斯托·美查皱起了眉头,办报纸是商业行为,卷进政治,颇为不智。

    英国大使很希望得到胡灵珊的全面信息,但是,英国大使信不过手下的洋买办,这些人两边倒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申报》就不同了,记者采访,正大光明,《申报》有非常强大的独立消息渠道,很多时候,连英国大使都比不过《申报》。

    至少,英国大使没有办法得到,诸如“据内廷人云、据内监云”等的清廷内部绝密消息。

    安纳斯托·美查道:“拒绝大使吧。”

    其余三个合伙人惊讶,以新闻自由为外衣,拒绝向大使提供服务,很容易被扣上不爱国的标签的。

    安纳斯托·美查无奈的道:“伙计们,现实点,《申报》是我们的,但是,也不是我们的。”

    《申报》自从创立第一天起,完全信任清国人,所有消息的采访,发布,全部由清国报人决定,“将天下可传之事,通播于天下”,这是《申报》的清国员工,顶下的《申报》方针,并坚定不移的执行着。

    4个英国老板,完全无力做到,用英国政治因素,严密封锁清国报人得到的消息。

    “据实告诉大使先生吧,我们可以得到第一手的可靠的消息,但是,我们最多只能提前1个小时告诉大使,完全做不到封锁。”安纳斯托·美查不知道该为此骄傲,还是为此伤心。

    杭州。

    拱宸桥上,几个人悄然站立着。

    “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啊。”其中一人看着来往的商贩,以及繁忙的码头,低声说道。

    李鸿章没能打进杭州,但是也没有轻易杭州的意思,给江淮地区的商人下了严令,不许和杭州商人做生意;闽浙总督许应骙也下了同样的命令,要求所有商人断绝与杭州的一切商贸往来,从经济上挤垮,干掉胡灵珊。

    但看着人来人往的,显然没有什么作用。

    “老兄,有些事打听一下。”几人进入路边的茶楼,掏出几个铜角,塞给了伙计。

    事情很快明白了。

    江淮和闽浙的商人,规规矩矩的按照大佬们的命令,不和杭州做生意,眼睁睁的看着杭州的丝绸茶叶被其他省份的商人卷走,叮当作响的铜钱进入别人腰包?

    这显然不可能。

    商人们是充满智慧的。

    这些和杭州做生意的,全部是直隶山东甚至东北的商号,李鸿章们可管不了他们。

    但只要和这些商人聊天,就能发现,打着东北旗号的商人,满口的苏州话。

    总不能不许江淮地区的人,去东北商号讨口饭吃吧。

    满清的商人,就这么遵纪守法的做着买卖。

    “那个洋人……”街上一个洋人领着十几辆马车,招摇过市。

    伙计探头一看,道:“哦,那是卖机器的德国商人。”

    现在杭州德国商人德国教授德国(军)人多得数不过来,随处可见,洋人多了,就不稀奇了,如今连个跟在洋人后面看稀奇的小孩子都没有。

    “史量才,快记下来。”其中一个叫老张的,催促着。他们就是来自《申报》的记者,他们将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亲眼看看这个被凶残的革(命)党统治的杭州。

    “听说,杭州知府很会杀人的。”记者们问着。

    “那是,这叫杀得人头滚滚啊。”伙计眉飞色舞的道,“看那排大树,你们几个是来迟了,上个月,树上还吊死了十来个人。”

    记者们吓了一跳。“这么多?都是什么人?”

    吊死的人,都是以前在这附近勒索抢劫的小混混。

    “就这么点罪,就吊死了?”按照大清律,顶多是打板子。

    胡知府凶残啊,从来没有打板子关大牢的意思,头一天公布禁令,第二天就开始在街上抓人,先是苦役十日,再犯,直接就杀了。

    杭州的小混混,鸦(片)烟馆,高利贷,妓院,很快就没了。

    “那百姓们还有活路吗?”记者继续追问,虽说这些行当都黑的很,丑陋的很,但是,为了活下去,做这些事的苦命穷苦人家,总要有条活路吧。

    有啊,有啊,那些青楼女子,都安排到胡家新开的纺织厂里去了。

    杭州现在有的是新开的工厂,只要肯吃苦,有的是地方赚钱养家。

    但那些手上有人命的,全部被砍了。

    伙计报了几个鼎鼎大名的强盗悍匪,有记者惊叫:“金香帅,他是侠盗啊,他也被砍了?”

    伙计微笑,这个小偷偷东西也就罢了,大不了砍手,可他还偏偏四处留情,又好管闲事,手上不清不楚的有了几条人命,拒捕的时候,刚亮出宝剑,还没来得及展示少林剑法,就被革(命)党乱枪打死了。

    听说,胡知府知道金香帅的少林剑法后,还大发雷霆:“以后遇到会少林功夫的,不论男女老幼和尚尼姑,全部抓活的,我要切片!”

    记者们叹息,盗亦有道,只要大节不亏,有些小小的错漏,何必将这些侠义人士全部打死,太偏激了。

    伙计笑:“说到这个,和你说另一件事。”

    某天,胡家胡老太太游西湖,在孤山见了苏小小的墓,胡老太太感慨道:“唉,红颜薄命,这女人的一生啊,真是从睁开眼睛,就是苦难。”

    又走几步,见到了武松墓,地上颇有些香火的痕迹,想起苏小小墓的凄凉冷清,胡老太太大怒:“一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反倒受人敬仰了?来人,给我砸了它!”

    从此,西湖少了一处景观。

    史量才摇头叹息,胡家的人个个凶残。

    梁山好汉虽然多有砍死无辜,劫掠乡里,甚至还有吃人肉的家伙,但是,《水浒》提倡的是替天行道的侠义精神和反抗精神,不能只看表面,胡家不过是一群商人而已,哪里懂得这个道理。武松真是太无辜了。

    邻桌立刻有人冷笑,梁山好汉是替天行道,少年,你到底看过《水浒》没有,可别脑补啊,至于历史上的宋江李逵等人,一群汉奸而已,不提也罢。

    史量才自然不服,立刻开战辩论。

    老张微笑着看着,这些人似乎惧怕胡灵珊,惧怕革(命)党,却又偏偏满不在乎的样子。

    “怕?自然是怕的,胡灵珊动不动就杀人的!听说她每天都要吃人心的,还有那些革(命)党,杀人不眨眼的。”茶楼的人听了这个问题,胆战心惊的道。

    “那你们还敢乱说,就不怕被胡灵珊抓了。”老张问。

    “抓?这倒不会,胡灵珊还算有点信用,只要是府衙公告没有禁止的事情,就没人会抓你。”茶客们都笑了,“再说,骂她的人还少了吗?也没见她抓过谁。”

    史量才点头:“这是懂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还算有点见识。”

    老张摇头,他不是记者,只是却不过《申报》中老友的面子,带着几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到杭州摸摸底,另外,他也有其他心思,想亲自看看。

    多年的复杂经历,让老张看问题的角度,与志气满满的史量才完全不同。

    胡灵珊任人诽谤,老张不觉得是气量,望着那一排大树,想象着树下那一条条人命,老张隐隐觉得,这仅仅是胡灵珊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而已。

    “倒是有些枭雄气魄。”老张微笑着。

    严格的说,拱宸桥还在杭州城外,等进了杭州,老张一行,又见到了不同的景象。

    “快看!他的脑袋……”史量才惊讶的指着某个青年。

    那个青年剪掉了辫子。

    留发不留头的满清,竟然剪了辫子,并且堂而皇之的在街上乱走,就不怕掉脑袋吗?

    有路人鄙视:“这是柏林大学杭州分校的学生。”

    起因很简单,有根长长的得辫子,做实验的时候,太碍事了,竟然有学生在化学实验课上,不小心被酒精灯点了辫子,所幸没有出人命。

    胡灵珊一脸铁青:“一群白痴,来人,把他们的辫子都剪了!”严谨的实验室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没有那长长的,带着臭味的辫子的存在空间。

    凡是柏林大学的学生,一律不许有辫子。

    自然有人觉得,这是满清的招牌,这是祖宗传下来的,学习西洋的东西,就是为了维护和拯救祖宗传承,怎么反倒本末倒置,剪了拼死要维护的辫子呢?

    胡灵珊当众打趴下这个仗义直言的学子:“你家祖宗是汉人,不是满人,做了300年满人的狗,居然还做出感情来了?你家祖宗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柏林大学学生的辫子,从此就都剪了。

    学生们左顾右盼,颇有为了反清复明,驱除鞑虏,剪辫明志的味道。

    但剪辫子并没有被胡灵珊强制执行。

    “发型而已,爱怎么怎么,谁管你!”胡灵珊道,喜欢每天顶着肮脏发臭的长辫子,那是个人自由和爱好,只要和实验室无关,胡灵珊没那功夫管。

    于是,杭州就经常能看见剪了辫子的人。

    但是,这些人是不能离开杭州的。

    去了其他地方,保管被人抓了砍头。

    老张叹气,想想紫禁城,想想光绪,想想脑袋后的辫子,想想“留发不留头”屠刀下的斑斑血迹,忽然意兴阑珊。

    一个强制留发,和一个随意留发,这高低的区别,谁真正有强者的心态,立刻就看得分明了。

    前面忽然有人围拢,有人大声的叫着什么。

    路人渐渐聚拢。

    一个满口京片子的小混混,大笑着叫:“我这个碗是古董,值3000两银子!”

    地上有个破碎的碗。

    一边的一个小伙计一脸的惊慌。

    在北京待过的史量才和老张,心里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北方地区,尤其是北直隶地区常有的把戏。小混混找个破碗破花瓶什么的,故意诬陷别人打碎了,借机讹诈钱财。

    这种伎俩,谁都能看破,这个小混混也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看破了,又能怎么样?

    掌柜的出来,冷笑道:“再不走,就报官。”

    这种看上去凶恶的掌柜,小混混见得多了,不屑的道:“报官?小爷我是京城来的,京城!知道小爷的叔叔是谁不?说出来吓死你!”

    几个伙计拿起扫把门栓,作势要打,却被掌柜的拦住。

    小混混更嚣张了,扯开衣服,躺在地上,大叫:“有胆子就打死小爷,你不赔钱,小爷我今天不活了!”

    这招是京城无赖的绝活,多少商家大户就倒在了这招上,乖乖的破财消灾。

    “快去报官。”掌柜的道。

    小混混冷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北直隶地区天天都有这种事情发生,报官根本没用,最后还是得乖乖的掏钱,区别只在于,不报官,全部钱财都是小混混的,报官了,小混混必须孝敬部分给官差。

    “不打听打听我张三爷是什么人?天子脚下都是横着走的!”小混混张三,根本没把衙役放在眼里。京城里多大的官都见过,这小小杭州的算什么东西?

    张三在北京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出手讹钱从来没有失过手,要不是因为得罪了另一个手辣的混子头头,北面混不下去,张三会千里迢迢的来杭州?

    唉,不在天子脚下,感觉空气都卑贱了很多。

    张三想着,要换个思路,在富裕的杭州打响字号,拉一批手下,总有一天,杀回北京城去。

    几个革(命)党推开人群,问:“怎么回事?”

    掌柜的还没说话,张三已经叫道:“你们是官差?我是北京城的张三爷,这家伙打碎我祖传的古董,不肯赔钱!”

    几个革(命)党皱眉,道:“你快起来。”

    张三微笑,小小的杭州衙役,果然不敢得罪北京来的张三爷。

    又是一个人推开人群走近,问道:“什么事?”

    几个革(命)党无奈的道:“京城来的小混混讹钱,小事情,你不要……”

    刀光一闪。

    小混混被开了膛。

    “……秋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凶残啊?”几个革(命)党人劝着,有一个凶残的胡大师姐已经够了,再加一个秋瑾,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

    “在杭州城里和胡知府的人发狠,真是不要命了。”

    “这群革(命)党,可是真敢杀人的。”

    附近看热闹的人嘲笑着,丝毫不觉得诧异。

    史量才一颗心碰碰的跳,他也很厌恶憎恨讹钱的小混混,但是,直接开膛破腹,却太过分了,这根本不是死罪,更不该当场斩杀,这是草菅人命啊!

    史量才想痛骂秋瑾,老张一把拦住,摇头道:“其实,从一开始,这个小混混就只有死路一条。”

    史量才和小混混一样,在北京待久了,自然而然的以为,在天子脚下都能吃遍八方的混混无赖手段,是如何的高雅,如何的了不得,他们没有往深处去想,那些富商大户,不敢得罪小混混,不敢报官,不敢殴打小混混,只是因为那里是京城。

    天子脚下,万事和谐,闹出些什么,很容易扰了达官贵人的清静。

    再说,京城官多关系多,乌漆嘛糟的陷阱多,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小混混被牵扯到官场的阴谋里。

    所以,京城的小混混们把脖子一伸,往地上一躺,就能发家致富,所向无敌。

    但是,在远离京城的南方地区,这一套根本不好使。

    即使没有胡灵珊秋瑾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黑暗邪恶革(命)党,依然是满清的衙门,小混混依然是死路一条。

    江南民间流行的是,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这个外地小混混闹市,掌柜的敢直接打断了他的手脚,然后往衙役手里塞几个大洋,小混混当晚就得死在牢里。

    掌柜的和衙役不怕张三真的有背景?

    不怕。

    这里是距离京城万里的杭州,天高皇帝远。死上一打北方来的小混混,都没人知道。

    凶残的南方富商,从来没有把小混混放在眼里,更没有像北方同行们般,把小混混供在桌上的习惯。

    北京老炮儿张三,吃了没有文化的大亏,他不知道,满清的南北地方文化差异,大得足以让北方过江龙死在臭水沟里。

    史量才决定,必须用他的笔,揭穿掩藏在杭州富裕环境下的罪恶真相,胡灵珊是个暴君,比秦始皇更残暴的暴君!杭州城里没有法制,只有比秦法更残酷更惨烈的惩罚,必须有人拯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杭州百姓。

    老张认真的指着看热闹的人群:“你看他们,可看出什么?”

    史量才不耐烦的打量。

    不就是一群在满清司空见惯的,黑黑瘦瘦的,穿着脏不垃圾的衣服,麻木不仁的围观杀人的清人嘛。

    咦,史量才皱眉,有些不一样。

    这些人的衣服不是那么的脏,脸上的神色,更不是那么的麻木不仁。他们的脸上,那是……

    那是对生活充满希望。

    对这个执法者动不动就当街杀人的地方,充满希望?史量才惊讶极了。

    “我们的多住几人,好好看看。”老张认真的道。

    几个报人都认真的点头,他们来杭州,是要调查胡灵珊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对胡灵珊已经失去了兴趣。

    眼前的杭州城,已经吸引了他们所有的注意。

    十几天后,《申报》发表了关于杭州城的调查报告。

    “……这是一个奇怪的城市,经常可以看见杭州府的革(命)党,凶残而没有人性的当街杀人,这让人以为到了无法无天的地狱。但偏偏杭州百姓的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法无禁止,即可行,法令禁止,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老实按照府衙的公告做事,没有人会收你保护费,没有人敢克扣你的工钱……街上找不到顽童,他们都在西学学校里……这真的是一个奇怪的城市!”

    史量才客观公正的报告,激起了清国的议论,许多人认为,史量才是革(命)党,是被杀人狂魔不讲道理的胡灵珊收买了,一群人见人怕草菅人命的革(命)党蛮横的管理杭州,杭州应该是如地狱一般才对。

    很多人叹息,《申报》也变质了,可惜。

    也有人决定亲眼去看看,大清朝近几年名声最大,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杭州胡灵珊了,必须亲眼见见。

    在清国百姓因为《申报》的报道议论纷纷的时候,大英帝国的大使,无奈的将报纸仍进了垃圾篓。

    一群没有见识的清人,区区一个初步开始工业化的杭州而已,比欧洲晚了一百多年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这篇激情有余的报道,通篇没有提到胡灵珊几个字,对迫切希望了解超级生物战士胡灵珊的英国大使来说,丝毫没有价值。

    需要自己亲自去一趟吗?或者,直接威胁德国大使?

    英国大使思索着,好像还有更好的办法。

    同一时刻,杭州城。

    “劳驾,请通报一下,我想见杭州知府胡大人。”老张对杭州府衙的革(命)党人说道。

    “请问你是谁?”革(命)党人问道。

    “哦,鄙人姓张,江苏张謇。”老张说道,又觉得可能不太有人知道,有些羞涩的道:“鄙人中过状元,当过翰林的。”
章节目录 37.杭州西湖武林大会
    相比英国大使的两眼一抹黑,慈禧对杭州,或者胡家的大大小小,可谓了如指掌。

    大内密探不是吃干饭的。

    看着桌案上详详细细的杭州现状,慈禧冷笑。

    办钢铁厂,办纺织厂,办水泥厂,办西学学校,还有筹建中的军械局,不就是李鸿章盛宣怀张之洞之流的洋务运动嘛,一点见识都没有。

    大清办洋务几十年了,建立一大堆亚洲第一世界第二的工厂,鸡的屁远远超过日本,稳居世界前三,但是,还不是被西洋人东洋人打得找不到北。

    可见,洋为中用,是行不通的。

    大清必须走自己的道路。

    大清的道路是什么呢?慈禧陷入了沉思。

    “太后,胡灵珊违反祖制,竟然敢剪了辫子,必须严惩。”光绪说道,大清为了留发不留头,在江南地区屠杀了无数汉人,没想到还有人敢公然抵抗皇命,不杀不足以警戒世人。

    唉,江南地区总是不服王化,杀了多少都没用,这是头痛,还是北方地区好,从大清入关以来,就没有这些糟心事。

    慈禧摇头:“凡是有轻重缓急,区区一地数百学子剪了辫子,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现在动胡灵珊,留着她,我们还有大用。”

    光绪愕然,这是又一次置之不理了,为何对胡灵珊如此的偏爱宠溺,难道,胡灵珊真的是太后的私生女?

    光绪雷厉风行,立刻调查了二十年来的御前侍卫名单,没有胡博超的名字。

    但这并没有让光绪放心,胡博超未必要姓胡的,更未必要是御前侍卫。

    “继续查。”光绪恶狠狠的对康有为说道。

    光绪以为动作很隐秘,但慈禧当天就得到了汇报。

    慈禧叹气,唉,这个孩子,真是愚蠢到姥姥家了,叶赫那拉家没有这么蠢的血统,一定是继承了爱新觉罗家的。

    终究是养不熟。

    要废了他,或者杀了他吗?

    慈禧怔怔的出了会神,妹妹几个儿子,唯一活下来的,被她抱走了,难道还要杀了妹妹最后的骨血?

    当年那小小糯糯的小女孩,梳着小辫子,甜甜的叫着姐姐;为了确保慈禧的皇位,强忍悲痛,把儿子过继给了慈禧;临死时,依然想着儿子……

    慈禧坚定刚强的心,抖了抖。算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要是那个强硬蛮横的胡灵珊,真是哀家的女儿,该有多好。”慈禧竟然这么想着,有女若斯,就是让她做个女帝,也没什么。

    但这个厉害的,能够重振大清的女孩子,现在费尽心机的想着颠覆大清,取而代之。

    汉人就是不可靠啊。

    慈禧忽然大笑。

    原来秒杀胡灵珊,是如此的容易,就说小小的胡灵珊,怎么能翻得出她的手心。

    “来人。”慈禧笑容满面的吩咐着,既然有此妙手,就有许多事情要提前安排。

    从此,胡灵珊再怎么闹腾都没用了,爬得再高,一招秒杀。

    ……

    “姐姐!”胡灵嘉扑倒胡灵珊的怀里,使劲的拱。

    “咦,你好像重了。”胡灵珊打量胡灵嘉,半年多不见,略微有点晒黑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想老胡家被一网打尽?”胡博超惊讶的问。

    胡博明勉强笑了笑,立刻就拉着胡灵珊:“有要紧事情。”

    “想不到浓眉大眼的陈其美,居然也当了叛徒!”陶成章拍桌大骂,要不是运气好,被胡博明听见了,说不定大家伙被孙医生一锅端了。

    黄兴皱眉,说叛徒,是不妥当的,陈其美一直是孙医生的铁杆支持者,更不是华兴会和光复会的,连华山派的算不上。认真来说,只是一个有志推翻满清的同志而已。

    徐锡麟有些不信:“陈其美和孙医生都不是那样的人。”都是革(命)同志,怎么会互相残杀,一定是底下的人擅作主张,比如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什么的。

    宋教仁冷笑:“赵匡胤没有当皇帝的心,怎么可能黄袍加身,老徐,你被历史骗了。”

    徐锡麟叹气,原本学者气息浓重,对什么都用善意去看待的宋教仁,再也回不来了。

    宋教仁继续道:“孙医生的名声一向不好,又是在日本喝花酒,又是公款私用,为了他的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依我看,不论真假,小心提防,总是没错的。”

    这话让很多人皱眉,宋教仁这是认定孙医生有篡位(夺)权之心了?

    张謇微笑着道:“我也见过孙医生,对其人,我只有四字评价,‘不知崖畔’。”

    “崖”即“边际”,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孙中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和浪漫,完全不知道建设比革命更加困难,以为一闹革(命),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而实际的情况是,孙医生自己花天酒地左拥右抱,手下的那些人,连养家糊口的银子都快发不出来了。

    张謇来头太大,说出来的话很有分量。一个早早的就开始办实业,早早的就意识到,必须教育兴国和实业兴国病重的老前辈,宋教仁和黄兴等人,还是非常尊重的。

    张謇几起几落放在眼前,论对人心的揣摩,除了莫名其妙生而知之的胡大师姐,谁都不敢排在他的前面。

    “总之,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小心提防,却也是应该的。”胡博超道。

    陶成章偷偷对秋瑾道:“等陈其美这小子来了,我们一人一刀,剁了他,如何?”

    秋瑾反对:“我一个人就秒了他,要你何用。”

    陶成章瞅瞅秋瑾那把自从杭州喋血夜后,就从不离身的长剑,打了个寒颤,和这种暴力女,没有共同话题。

    ……

    眼看杭州越来越风生水起,闽浙总督许应骙的内心是焦虑不安的。

    被胡灵珊截走了杭州的大量税负银子,倒也没什么,到了许应骙这个等级,早已不讲银钱放在眼里。但是,辖下有块地皮被人割走,许应骙用屁股想,都知道他现在是全大清的笑柄。

    但许应骙不能出兵干掉胡灵珊。

    慈禧现在盯着呢,他可没有背叛朝廷的意思。

    许应骙冷笑,不止他不想背叛朝廷,那些东南联保的大佬们,又有谁是敢背叛朝廷的?

    一个都没有。

    “大人,这是新来的护卫,少林弟子出身,一身硬功厉害的很。”护卫头目介绍道。

    许应骙微笑,很好,找到对付胡灵珊的办法了。

    “号外,号外!闽浙总督许应骙通电全国,在杭州西湖举办武林大会,广邀天下武林同道,挑战大清第一巴图鲁,杭州知府胡灵珊!”

    大清又轰动了。

    闽浙总督许应骙开的条件很优惠,报销选手路费食宿,打入前八名的,闽浙绿(营)军从优录取,打赢了胡灵珊的,奖金5000两银子。

    这简直是名利双收的大好机会。

    大清的武术名家们心动了。

    “胡灵珊算什么东西,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而已,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武,能有几年功力?只要我出马,立刻打得她满地找牙。”

    “何需张师傅亲自出马,就是我们几个下场,也足够了。”

    满清太大,没见过胡灵珊凶残的人有太多,以常理推断,女子练武,确实先天上就弱了几分,这些练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成名武术名家,完全有理由相信,打倒胡灵珊完全不是问题。

    看着民情汹涌,无数好勇斗狠之人,跃跃欲试,闽浙总督许应骙大笑,不能派大军杀了你,派几个民间的老百姓恶心你,总是可以的。能打残了胡灵珊是最好,就是胡灵珊不敢应战,当缩头乌龟,也算出了许应骙的一口恶气。

    杭州府衙。

    “什么武林大会,许应骙自说自话,我们完全不必理会。”宋教仁说道,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安排了打擂台,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胡灵珊大惊:“为什么不答应,这是白送的广告时间啊。还有,观赛门票,定一两银子一张,所有旅馆客栈住宿费用翻三倍,饮食车马费用翻一倍!”

    又赚钱又赚名的机会,这些人都不知道抓住,真是太实诚了。

    宋教仁徐锡麟深深感到,思维还是被束缚了,远没有胡灵珊这么天马行空,厚颜无耻。

    胡灵珊通电全国。

    “打赢我的,杭州知府让你做!”

    大清轰动,胡灵珊这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朝廷这都不管吗?

    朝廷管。

    慈禧通电全国:“一切由胡灵珊做主。”

    民间是如何的兴奋和疯狂,已经不用去表述了,满清的官员们心中,同样起了巨大的波澜。

    这是朝廷第一次对胡灵珊的行为正式认可,还是以公开通电全国的反常方式,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无数的官员失眠了。

    许应骙捋须大笑,胡灵珊果然是个神经病,老夫一招妙棋,就把胡灵珊逼到了绝路。

    “大人,听说杭州已经在筹备武林大会了。”手下汇报,杭州这是打算抛开闽浙总督,自己单干了。

    许应骙大笑:“正好,省的我费心费力。”

    很快,许应骙笑不出来了。

    胡灵珊又发了第二道通电。

    “老骙,我会来找你的。”

    闽浙总督许应骙当晚失眠。

    ……

    杭州西湖武林大会地点,被设定在武林门一带,用强烈提议的胡博超的话来说,武林门配武林大会,简直是绝配,舍它其谁?

    想到设在哪里都一样,设在其他地方,或许还要扰民,门票收入是归了府衙的,又落不到胡博超口袋里,革(命)党们就随意的答应了。

    胡博超大喜,就知道这些革(命)党人不懂经济,老胡家发大财的机会到了!

    武林门一代,早就是老胡家的产业,如今是十室九空。

    胡博超很有气魄的把房子全部拆了,建了一个大大的,足以容纳3w人的体育馆。据说这体育馆的模样,是根据何子渊提供的罗马角斗场草图设计的,保证每一个位置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擂台上的全景。

    “大伯伯在干嘛?”胡灵嘉睁大眼睛,惊讶的问着,每天就看见胡博超和胡博明跑进跑出,汗流浃背,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好好看着,这就是奸商。”胡灵珊捏胡灵嘉的脸,“德语学得怎么样了?”

    胡灵嘉立刻苦着脸。

    “再不努力,被徽因甩开老远,可没什么面子啊。”胡灵珊道。

    胡灵嘉用力点头:“才不要呢。”捧着书本死命的啃。

    “这就是杭州啊。”几个外地人惊讶的道,没想到大清朝竟然有如此雄伟的地方。

    不说那大大的体育馆,就是那体育馆附近,密密麻麻的几层楼高的洋房,就大开眼界了。

    大清朝不流行造高房,大多是平房,有个两层楼,已经是很少见了,这盖到四五层的,估摸着是大清第一高楼了吧,就是最西化的上海滩,也绝对找不到如此高端大起的房子。

    “咦,这不是木头做的!”有人惊叫。

    “这叫水泥,是洋人的东西。”在北京和上海都能见到的。

    “几位是外地来的吧,快请进。”伙计热情的跑出来。

    “这是客栈?”几个外地人惊讶极了,还以为是达官贵人住的,没想到竟然是客栈,然后又惊呼:“好贵!”

    这个价格,都是以往的五六倍了。

    “这是杭州最新最高档的客栈,每间屋子都有从德国进口的抽水马桶,紫禁城的那位都没有享受过,大清朝自此一家,别无分号,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伙计笑眯眯的道。

    老胡家都是奸商,奇妙的无师自通了旅游经济学,将武林门各处的房子全部改成了价格昂贵的客栈,以及出售各种土特产的商店。

    武林大会还没开,老胡家大发横财。

    “愚蠢,等武林大会结束,这些房子全砸在手里,成本都收不回来。”自然有无数革(命)党鄙视,太短见了,请德国人加急建造的房子,造价可不便宜。

    胡博超冷笑,幼稚啊幼稚,区区旅游经济,不过是附带的,老胡家的目标,是房地产。

    杭州老大胡灵珊私宅附近,自然该是杭州最好的地段,自然该是杭州最贵的地段,配上这最好的房子,还怕卖不出天价?

    看一群住不惯满清民宅的德国人,个个垂涎三尺的眼神就知道,已经有一大群肥猪等着宰杀了。

    老胡家一举成为远超胡雪岩的红顶商人,不是梦想。

    ……

    “恭喜恭喜。”许多人热情的对着刘高升道喜。

    “同喜同喜。”刘高升抱着拳笑着。

    刘高升在武林中的名气很大,双掌十分厉害,据他自己所说练得是铁砂掌,随便一块砖头,刘高升随手一拍,砖头应声而碎,比胳膊还粗的竹竿,刘高升一挥手,就将竹竿一劈两半,人送外号“铜头铁臂震江南”。

    就这身手,大清朝有几个人能够超过他?

    只要胡灵珊和朝廷言而有信,那么5000两银子和杭州知府的官帽,就落到了刘高升的手里了。

    “刘师傅,以后可要照顾小弟啊。”

    “还叫什么刘师傅,该改口叫刘大人了。”

    “对,对,刘大人,我以后可跟定你了。”

    刘高升勉力克制,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好说,好说。”

    一直以为练了一身的武艺,不过是养家糊口,没想到还有成为朝廷官员的时候,果然是一身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啊。

    “去做一面大旗,写上‘以武会友’,拿杆子高高的挑了。”刘高升大笑着嘱咐徒弟们。

    “对了,再做两口大箱子,抬去装奖金。”

    徒弟们大声应着,满脸喜气。

    “师父,我是不是该做一套新衣服啊。”

    “不用,马上要换官服了,还做毛个衣服。”刘高升挥手道。

    号称拥有3000弟子的刘高升也参赛的消息传出,一片哀嚎声。

    “唉,刘师傅也参赛,那我等诸人就没有希望了。”很多人摇头叹息。

    “做不到第一,前八也好啊。”

    一点都不好,第一是杭州知府,第二就是绿(营)大头兵,天差地远。

    江西某处寺庙。

    “师父,我们也参加吧。”几个人跪在一个老和尚面前,恳求着。

    “也罢,让天下英雄见识见识老衲的独门功夫。”老和尚眼中精光四射。

    河北某处。

    “我准备参赛。”某个青年道,大清被洋人欺负得狠了,清人已经失去了自信,必须振兴国术,扬我国威。

    “一路小心。”其余人祝福着。

    同样的情况在满清的各处发生着,满清武林高手们,为了名,为了利,为了弘扬国术,为了振兴满清,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踏上了赶赴杭州的道路。

    ……

    “这是我们可以仔细观察的德国人的生物技术的机会!”英国大使说道。

    “带上最好的摄像机,一定要从头到尾都拍下来。”

    “这群该死的德国佬。”

    英国大使暗暗咒骂着,竟然敢和他打哈哈,不承认在清国有超级战士的实验,就知道德国人根本不可靠,国内采取的压制德国措施,是完全正确的。

    ……

    武林大会开启在即,秋瑾问道:“灵珊,我们要不要请些儒学大家或者名人什么的,给武林大会题词?”

    找些有名的人,写上一些“提倡国术,强国强种”,“振作文弱的民风,呼唤国人奋发图强”,大大的提高一下比武大会的逼格,以后要是名留青史,看上去也顺眼一点,像如今这样的“胜利者做知府”的闹剧,有点无法面对后人。

    胡灵珊奇道:“强国强种,奋发图强,和武术有个毛关系?以为学了武术,清国就站起来的,义和拳就是榜样。”

    洋枪洋炮一出,学武除了健身,还有个毛用?

    义和拳闹得轰轰烈烈,号称有30w之众,其中武林高手无数,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一身横练功夫的无数,结果刀枪不入轻功无敌铁拳无敌的高人们,连个小小的东郊民巷都打不下来。

    就是武功开了挂的胡大师姐,在现代枪械面前,也只有被打成马蜂窝一条路。

    “以为古老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以为有百年传承千年历史的就是无敌的,固步自封,沉迷往事,推崇返古,不过是另一种闭关锁国罢了。科学每天都在进步,科学的力量每天都在强大,不面对事实看清事实,再怎么自以为悲壮的谢幕,不过是博他人哂笑而已。”胡灵珊认真的说道。

    秋瑾叹气:“真想好好激发民众信心啊。”

    胡灵珊的心思已经飘到了远方:“咦,我是不是该搞个全国射击比赛,全国物理大赛?”

    ……

    杭州西湖武林大会开幕,门票1两银子一张,3w张门票一扫而空。

    胡灵珊大喜:“老兴,再来一批水力发电机,本大师姐有钱!”

    兴登堡将军也大喜:“我不要银子,拿丝绸和茶叶来换!”

    德国国防部发现,联合攻打澳大利亚的计划遥遥无期,但是,海上丝绸之路,却让德国获得了大笔的利益。

    以前英国商人垄断的丝绸和茶叶,通过德国(军)方秘密运作,大量的卖到了欧洲各处,德国国防部狠狠的赚了一笔。

    ……

    “在下是山东铜锤门李某某。”

    “久仰久仰,在下是河北李家沟张家无敌旋风拳张某某。”

    “久仰久仰,在下是江西三刀螳螂腿王某某……”

    这类拥有稀奇古怪的名字的武术门派,绝对不是个别,而是普遍。

    胡灵嘉瞪大了眼睛,兴奋的指点:“快看,那里有4个人吵起来了。”

    林徽因急忙扭头去看。

    “只有我们杨式太极拳,才是正宗太极拳。”有人傲然道。

    “胡说,杨式才多少年?我们陈式太极拳,才是最古老的太极拳。”立刻有人反驳。

    “不要脸,没有我们孙式,哪来的杨式陈式?”有人鄙视。

    “少说废话,动手练练,我们吴式太极拳谁都不怕。”有人毫不在意。

    擂台上跳上一个汉子,拱手道:“请。”

    对面抽到签的老和尚缓缓走上擂台。

    现场一片叫好声。

    “看那老和尚的气势,就是世外高人!”

    “那老和尚有六十了吧,功力一定精纯无比。”

    啪!

    老和尚脑袋被踢了一脚,头骨塌陷,当场血流不止,晕了过去。

    对手大惊失色:“我只是用了一招鞭腿啊。”为了打出威风,第一招确实用了全力,但这么毫无花招端端正正的一脚,老和尚居然没躲开。

    “尼玛!这老和尚就是一个水货!”

    “以后再也不信山野之中的世外高人了。”

    擂台下一片骂声。

    “那个学太极拳的,你们上啊,他就有点蛮力,你们四两拨千斤,搞得定!”有人起哄,点名太极拳。

    4个太极拳高手瞅瞅那被医务人员急急抬走的了老和尚那凹陷的脑门,一齐打哈哈:“都是太极拳一脉,难得有缘相见,我们不如去外面找个地方喝两壶。”

    白痴才上台呢!

    太极拳高手瞬间消失在了擂台上,从此绝迹西湖武林大会。

    “爹,你为什么不上?太极拳不是最善于四两拨千斤吗?”有太极拳高手的儿子悄悄问,这种只会蛮力的硬功,以柔克刚以慢打快的太极拳,不是该手到擒来吗?

    “神经病啊,这一脚下来,四两拨千斤有个毛用,你什么时候见过有太极拳高手打擂台的,我们太极拳讲究的是中正平和,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当爹的太极拳高手道。

    儿子懂了,太极拳只能欺负不会武功的人。

    参加西湖武林大会的人太多,有强悍到足以踢死人的高手,更多的,是冲着当知府来赌一把的无知小儿。

    大多数的比武难看得让人恶心,几乎全是扭作一团,互相蛮打的,和街头斗殴也没什么区别。

    胡灵嘉挺胸:“早知道,我下场了,打这些人毛毛雨。”

    林徽因羡慕:“我练了这么久,都没打过人……”

    胡灵嘉鼻子向天:“在檀香山的时候,我亲手杀了几百个想调戏我的洋人。”

    林徽因眼睛发光:“我也想试试。”

    一边的胡博超一人赏了一掌:“女孩子要乖乖的,不要学你姐姐一样变态!”

    “唉,这样的比试还要多久啊。”胡灵珊很无聊,一群菜鸟。

    “这么多人报名,至少要打个十来天吧。”秋瑾扳手指。

    “什么!我有很多实验等着我,哪有这么多火星时间!”胡灵珊大惊。

    嗖!

    胡灵珊跳上了擂台。

    “我就是杭州知府胡灵珊,你们谁先上?”

    “我来!”有人大喜。

    “咦,是刘高升!”有人眼睛。

    piu!

    刘高升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太弱了,全部一起上。”胡灵珊皱眉。

    “太嚣张了!诸位师傅,为了咱爷们的一张脸,今天也不能输了,一起上!”有人大声说着,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能把无耻的一群人打一个,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脸皮也不是一般二般了。

    自然有一些人品武德高尚的,不屑于此,主动退了几步,以示不参与。

    “我们上!”提议群殴的人鄙视的看了一眼退开的人,大声叫着,“打赢了胡灵珊,我们再选谁做知府!”

    百余人热血沸腾的冲上。

    piu!piu!piu!

    一分钟后,全跪。

    “还有谁不服?”胡灵珊道。

    武术高手们脸色刷白,差距太明显了。

    胡灵珊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就走。

    召开武林大会,只是为了吸引满清甚至全世界的眼球,让更多的人注意到杭州,更多的人加入杭州,更多的资金流入杭州,既然已经达成了广告目的,胡大师姐完全没有心情陪一群小菜鸟浪费n天打擂台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去了美好的实验室。

    不得不说,这些武术名家是幸运的,他们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号称出自少林武当,缺乏耐心的、一心记挂实验室的胡灵珊没有等到他们自报家门,否则现场尸横遍地。

    台下,好几台最新的摄像机忠实的拍摄着,尽管摄影师已经长大了嘴巴,震惊的不知所措。

    轰轰烈烈的杭州西湖武林大会,诡异的在第一天就落下了帷幕。
章节目录 38.不作死就不会死
    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郁闷的说着话,还以为能名利双收,结果被一个女子单挑了他们百来个,以后不知道还有脸混江湖吗?

    有人抱怨:“刘师傅,你的功夫不会是掺水的吧?”一招没过,就被胡灵珊打飞了。

    刘高升大怒,站起来,对着桌子就是一掌,桌角应声而断。

    “刘某的功夫放在这里,有谁不服的,尽管来向刘某讨教。”

    其余几个人劝着,何必呢,都是自己人,内讧有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先去向胡知府讨要车马费和住宿费。”奖金没了额,该拿的路费总要给的。

    刘高升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嘿嘿的笑:“佩服,佩服。”

    几人都懂他的意思,无非是认为脸皮厚罢了,但有白花花的银子可以拿,面子就不太需要了。

    大约有三四百人围住了杭州知府衙门,大声的叫着:“我们要拿车马费,这是你们事先说好的。”

    胡灵珊大奇:“谁答应你的,你找谁去,杭州府可没答应你。”

    通电全国,声称给钱的,是闽浙总督许应骙,没道理找胡灵珊要钱。

    “今天你不给钱,我们就不走了。”众人却没心思去辨明是非,胡灵珊近在咫尺,许应骙远在福建,谁有空去找他,满清的土地上,从来就是人多了,就能没理也闹出理来,何况胡灵珊收了武林大会的门票银子,还亲自出手打了擂台,找她要钱,又有什么错?

    宋教仁问道:“多少?”

    该不该杭州府给钱,估计是来了讼棍,也要辩上几天了,但这些人远道而来,也不容易,不过是几两到十几两银子,对老百姓自然很重要,对偌大杭州府衙来说,微不足道,何必伤了这些信任杭州府的善良百姓的心。

    领头的人面露微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眼神中不由得带着一丝得意和嚣张:“200两。”

    这个数字显然注水到小猪变大象了,环满清365天豪华游都够了。

    胡灵珊微笑,好一个世界啊。

    “诸位是想敲诈了?”宋教仁森然道,本来是可怜他们,没想到人心之恶,防不胜防。

    众人大叫:“就是这个数字,还是从少里算的,怎么,想不认账吗?”

    吵闹着的众人的嘴角都露出了笑容,要不是为了能多报销些银子,谁愿意千里迢迢的来看热闹,发家致富,就在今日。

    胡灵珊笑了,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善心帮人,反倒被人狠狠坑一把,偏偏坑人的烂渣还理直气壮。

    胡灵珊平静的道:“全部给我赶出去,再有闹事的,就杀了。”

    来拿官府答应的钱,官府不但不给钱,反而要杀人,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以为可以顺利发一笔小财的众人,立刻感到受了天大的委屈,瞅着己方人多势众,练武之人的强大魂魄苏醒了,纷纷亮出粗壮的胳膊。

    “官逼民反吗?”

    “都来看啊,官府打人咯。”

    杭州百姓瞬间躲得远远的。

    除了少数白痴,大多数人觉得事情不对头,大清怎么会有不想看热闹的百姓,再看宋教仁一脸的冷笑,心里不由得就寒了几分。

    官府真要杀人,死了也是白死。

    “算了算了,我们走吧,杭州知府不讲理,去北京告御状去。”一些人自找台阶下。

    “呸!狗官!我少林弟子以后再也不踏进杭州府半步。”

    “我们武当弟子也是。”

    众人骂骂咧咧的叫着,准备散去。

    “少林,武当?再说一遍!”已经转身回去的胡灵珊脸色大变。

    这是怕了少林武当了?

    众人微笑,大门大派的名头就是好使,胡知府再怎么说也是武林中人出身,多少要敬仰一下的。

    “天下武功出少林,其实我等和少林有很深的渊源,敢问胡知府有……”

    piu!

    一抹鲜血飚起。

    “华山派大师姐在此,少林武当弟子全部去死去死去死!”

    胡灵珊冲入人群,剑光闪烁,鲜血四溅,三百余个满清武林人士,尽数惨遭毒手。

    远处,刘高升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输得这么容易了。

    打不会动的木桩和桌子的功夫,又怎么能和真正的杀人功夫相比?

    刘高升叹息,输的不冤啊,但至少以后知道该向哪个方向提高了。

    同样目睹了血腥的屠杀,同样想明白了一些东西的武术名家,远远不止刘高升一个。

    “以武术振兴国家,是完全对的!”某人用力的握紧了拳头,要是大清所有人都有胡灵珊的功夫,还怕几个洋人?统一地球占领宇宙都不是问题。

    杭州府衙前又是一地的鲜血,杭州府的百姓们习惯的无视,丝毫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宋教仁叹息,这些想勒索的刁民,杀了也就杀了,但是,江湖仇恨,门派之见,有这么重要吗,听见名字就都要杀了。

    胡博超也劝:“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放不下,也要找真正的仇家,砍死这些无辜的人,何必呢。”心里想的是,华山派不是生造出来的吗,哪来的门派仇恨,定要偷偷的问个清楚,千万不要是宝贝女儿得了神经病,以假为真了。

    胡灵珊淡淡的道:“学了少林的功夫,就要承担少林的恩怨,这就是江湖。”

    谁都能听出这平静的语气中,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仇恨,简直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宋教仁等人叹息,华夏数百年来,耽于门户之见,恩怨纠葛,勇于内讧,衰于外敌,连一向目空一切,见解独特的胡灵珊竟然也是如此,真是悲哀。

    胡博超却又打了个寒颤,惊恐的想,要看医生要看医生要看医生!

    《申报》再次刊登了杭州府衙前的血案,严厉谴责胡灵珊,没有法制,不体恤民心,赚了大把的门票银子,却连微小的路费都不肯支付,甚至为此杀人,这和腐朽的满清官府有何区别,难道革(命)党的官府就是这样的,那革(命)又有何意义。

    一时痛骂鄙视杭州府的人遍及满清各地,革(命)党名声大臭,有人便翻出了老账,革(命)党勒索绑架抢劫,获取革(命)经费,仅浙江就发生数起。

    最出名的,是在武昌,革(命)党人邹永成为了筹措经费,看上了婶母的银子,与同伙第一次下蒙汗药,失败,第二次将婶母的幼子骗至汉口,让其婶母付赎金八百元后放回。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龌蹉太下流。

    一个人若是连家人都不能爱,又怎么去爱别人?

    可见革(命)党人救国救民,重振大清的口号,是多么的不可靠。

    数日之间,满清所有革(命)党人臭名昭著,与李自成等盗匪一般无二。

    宋教仁气白了脸,歪曲路费一案的事实也就罢了,外人难以知道胡灵珊有神经病,反正人确实是他们杀的,背个罪名也没什么。但个别革(命)党人绑架勒索的无耻事例,又关整个革(命)党什么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家没有个把败家子?怎么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就不看见有多少革(命)党人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破家为国吗?

    胡灵珊笑:“做了丑事,难道还不能让人说吗?等我得了天下,长剑所向,看天下还有谁敢胡说八道!”

    满清能用屠刀将天下汉人闭嘴了300年,华山派大师姐就不行?

    宋教仁劝:“还没当皇帝,已经露出了独(裁)者的反动嘴脸,这可不好,要好好的藏起来,要民主,要自由,要伟大!”

    黄兴秋瑾装作没听见,何子渊张謇微笑。

    徐锡麟用力揪住宋教仁:“我早就想说了,你黑化成这样,自己不恶心吗?”

    宋教仁轻轻拨开徐锡麟的手,整整衣服,微笑道:“你看过史书吗?自古得天下者,哪一个是干净的?为了美好的人间乐土,就要有自己下地狱的觉悟啊。”

    徐锡麟默然,为了美好的未来,牺牲现在,值得吗,是对的吗?就不怕还未见到乐土,回首已经是一片地狱血海。

    宋教仁摇头,不怕,因为这片土地,早已在地狱之中。

    徐锡麟愕然,麻痹,黑化到神经病的地步了!

    看报纸忽然之间就爆出来这么多黑幕,草稿都不用打,显然是早有准备,要是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才奇怪了。

    众人思索,是李鸿章,还是慈禧,或者其他某人,革(命)党得了杭州,树敌太多了。

    “我管他是谁,先拿老骙开刀!”胡灵珊狞笑,肆意挑衅本大师姐的,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发兵!给我拿下宁波!”

    ……

    闽浙总督许应骙最近非常的开心。

    一个武林大会,暴露了胡灵珊贪婪无耻、背信弃义、罔顾国法,草菅人命的丑恶嘴脸,更引申出了全大清对革(命)党的揭发和群攻,真是太好了。

    这就是政治家的手段啊,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许应骙有点飘飘然,李鸿章和慈禧都没能拿胡小妖如何,却被自己轻易收拾了,大清人杰,唯自己一人尔。

    “大人,急报!”手下冲了进来。

    正准备和小妾亲密接触的许应骙大怒,要不是紧急的事情,老子就砍了你。

    杭州胡灵珊打下了宁波府。

    胡灵珊攻打宁波,非常的顺利,1000军队往那里一站,抬出最新的德国大炮,碰!宁波投降。

    杭州到宁波二三百公里路,军队带着大炮又走不快,宁波早就得到了消息。

    “大人,怎么办?”手下们问宁波知府。

    宁波知府很淡定:“本官是朝廷任命的宁波知府,守土有责,本官是绝对不会逃的。”

    手下们佩服无比,这是要战死殉城了。

    “胡说八道!”宁波知府大惊,露出了本色,“本官与胡灵珊都是大清的臣子,胡灵珊夺取宁波,本官自当上奏朝廷,请朝廷定夺,为何要死战?”

    手下们还是佩服无比。

    太有道理了,胡灵珊是慈禧亲自任命的朝廷官员,打宁波,不过是私人纠纷,顶破了天,不过是想多占几块地盘收银子而已,又不是外敌入侵,何必丢了性命。

    何况以慈禧对胡灵珊的无条件宠溺,说不定就让胡灵珊做了闽浙总督了。

    胡灵珊大炮一轰,宁波府知府和守将完成了抵抗盗匪,死战不退的地方官的责任,带着满满的节操,开开心心的欢迎胡灵珊进城。

    ……

    “胡灵珊到底懂不懂官场规矩!”许应骙破口大骂,内心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大清朝做官,做人,做事,都讲究一个对等,或者说等价交换。

    甲打了乙一拳,乙就只能回一拳,绝对不能多踢一脚,否则就是不讲规矩。

    许应骙利用民众,利用舆论,坑了一回胡灵珊,胡灵珊就只能用同样的方式还击,全大清不会有一个人认为胡灵珊的还击有错,这是她的权利。

    但胡灵珊必须控制力度,毕竟许应骙的攻击,即使成功,也不过是恶心一把胡灵珊,要是胡灵珊还手力度过大,比如揭发许应骙贪赃枉法,把许应骙搞下了台,送进了大牢,那就是正当防卫过度,属于破坏规矩,属于天下官员共谴之。

    许应骙做好了被胡灵珊报复的准备,但绝对没有想到,胡灵珊不讲规矩至此。

    “混蛋!连当官都不会吗?”许应骙大骂,然后终于想了起来,这个胡灵珊,是狂悖到连李鸿章都差点砍死的家伙。

    失算了,忘记胡灵珊不能算官了。

    许应骙深深后悔,官场白丁胡灵珊不会把事情越高越大吧?

    许应骙火速压下了宁波被胡灵珊夺下的公文,秘电胡灵珊,宁波你拿下就拿下了,少说话,少声张,自己知道就好。

    闽浙总督许应骙机智的预料到了未来的发展:

    上报朝廷,胡灵珊夺走宁波;许应骙整顿兵马,准备开打;朝廷大笑,叫你东南互保,叫你想联合执政,叫你想自立,活该;朝廷下旨,胡灵珊兼宁波知府;许应骙不理朝廷继续开打,那就是叛军,于理不合,要是理会了朝廷,宁波从此姓胡,闽浙总督许应骙又丢面子,又丢里子。

    几乎没有第二种可能。

    那么,为何不丢了里子,却保住面子呢?只要胡灵珊知趣的不声张,全大清有几个人知道宁波换了老大。

    先瞒着,以后说不定还能悄悄夺回来,胡灵珊就只有这么点地盘这么点人口这么点军队,分兵两地,自然兵力更微薄,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不但抢回了宁波,连杭州也能抢回来。

    胡灵珊飞快回秘电。

    “绍兴湖州嘉兴也给我。”

    闽浙总督许应骙掀桌。
章节目录 39.屠城
    许应骙太天真了。

    不出3天,全大清都知道了胡灵珊占领了宁波。

    瞒上欺下的手段,在有几十万人口的宁波可不太好使,有的是到处流动的商人,有的是各个报纸的记者,还有无数的逃难到其他城市的普通百姓。

    各个报纸第一时间就将宁波的巨变捅了出来,并且一致认为,这应该是慈禧对付许应骙的手段。

    胡灵珊是革(命)党想造反?

    这种论调如今已经没人提了,太low。

    理由很简单,胡灵珊要真是革(命)党,朝廷早就剿灭了她,满清杀汉人从来不手软的。

    各种著名人士纷纷猜测,胡灵珊是先干掉闽浙总督,还是调兵北上,干掉李鸿章。南下是捡软柿子欺负,北上是打蛇头。

    张之洞派了密使见许应骙:“挺住,一定要挺住!要洋枪要大炮,兄弟我都有,尽管开口。”

    许应骙懵逼了。

    现在是该数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北上干掉胡灵珊,还是立刻上表朝廷,老老实实下台,顺便卖个人情,推荐胡灵珊接班?

    善于满清官场斗争的许应骙彻底茫然了。

    “清人的战斗**似乎不强,宁波根本没有经历像样的战斗?”兴登堡将军听着手下报告,忽然觉得胡灵珊占领整个浙江,居然有那么点可能了。

    必须立即给德国国防部发电,要是胡灵珊真的能占领整个浙江,那么,帝国有充分的理由加大投资。

    或许可以试试胡灵珊的某条非常诱人的建议。

    “许应骙不肯给绍兴湖州嘉兴,那我就自己拿。”胡灵珊大笑。

    “来人,传令下去,大军转向绍兴。”

    绍兴城。

    绍兴知县大惊:“许应骙怎么说?是降还是战?”

    手下大哭:“许应骙根本不说话。”

    绍兴知县懂了,官场老油条许应骙想推卸责任。

    “打!”绍兴知县咬牙,不然他就会被许应骙按上通匪之类的罪名,斩首示众。

    “我就不信,我也有洋枪,我为毛要怕胡灵珊!”

    绍兴知县紧急抓壮丁,立马凑了3w大军,至于有没有这么多武器,完全不重要,拿个扫把混在人堆里,量胡灵珊也看不清。

    看着乱七八糟的或站或蹲的,连武器都没有,真的拿着扫把和烧火棍的新出炉的清兵,绍兴知县心里还是很安慰的。

    就算3w只猪冲过去,都能踩死胡灵珊的1000人了吧。

    但这3w人看上都没精打采的。

    这个容易解决。

    “打死胡灵珊,本官赏银10000两!”绍兴知县许诺道。

    3w清兵士气大振,欢声雷动。

    绍兴知县大喜,军心可用,民心可用,大事成矣。

    天时地利人合,自己这边至少占了2样,就算不能赢,也不该输了。

    但是,要是还是打不赢呢?考虑到30w满人占领了几亿汉人的花花江山,战斗力的差距,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

    绍兴知县微笑,自古以来,没开打就投降的,一般没什么好下场,削职为民算不错了。而那些宁死不屈,死守城池,苦战良久,血染征袍的,一定会被敌人重视,这时候再摆出一副忠贞不二的态度,多半就会得到敌人的欣赏,好言好语重金高官的招降了。

    三国演义隋唐演义明末清初,哪一次不是证明了这个道理?

    绍兴知县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要是幸运爆表干掉了胡灵珊,他官升三级;要是额头乌黑,被胡灵珊打败,他就用3w人的脑袋,换胡灵珊的尊敬和招揽。

    怎么看都不会吃亏。

    绍兴知县开始打腹稿,要是胡灵珊说,“先生大才,何不弃暗投明,为我所用,共建太平盛世”,该怎么回答,该用什么姿势,才能显得雄才大略,英武不凡?

    绍兴城外。

    胡灵珊大笑,陡然厉声道:“传令,三通鼓下,绍兴不降,屠城!”

    秋瑾大惊失色:“太凶残了,会失去民心的。”

    胡灵珊扬天大笑,长剑指天:“那又怎么样,我手中的长剑所向,谁敢不服,尽屠之!”

    众皆惊恐。

    “……拍下来了吗?我能动了吗?”保持霸气侧漏的的造型五分钟不敢动的胡灵珊小声问道。

    “可以了,可以了!”某个德国摄影师道。

    “累死我了。”胡灵珊一脸苦逼。

    “忍住!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秋瑾道。

    胡灵珊突发奇想,要拍下攻打绍兴的全部过程,然后向大清,乃至欧洲播放。

    这种杀人的电影谁会看!

    秋瑾鄙视,杀人狂魔当什么戏子,算了,让她胡闹一回吧。

    秋瑾天真了,胡大魔头从来不演戏,为达目的,灭绝人性的反人类神经病胡大师姐,从来不吝啬杀人。

    绍兴城门打开,清兵蜂拥而出。

    “冲啊!杀了胡灵珊拿银子!”绍兴知县大叫。

    “真的要冲过去?他们可有洋枪的。”某个赤手空拳的清兵偷偷的问身边的人。

    “蠢货,我们人多,前面的人要是死了,我们转身就跑,要是赢了,我们就拼命往前冲。”

    “对,对!”

    3w绍兴清兵奋勇想胡灵珊的军队冲锋。

    “上帝,他们疯了!”教导团的德国(军)官大惊。

    在空旷的平地上,一群拿着大刀长矛,有的甚至是空手的士兵,向着拥有重(机)枪,(步)枪,甚至20门大炮的1000正规军冲锋,这些人是要多么的勇敢和白痴啊。

    1000从来没有见过血的革(命)军犹豫了。

    3w人越冲越近,距离胡灵珊等人不过30米,脸上的神情已经清晰可辩。

    满是狰狞。

    3w人在几百米热血狂奔之下,早已将所有情绪融合成了疯狂的杀意,再淳朴,再想酱油,也被这3w人的情绪感染,被向前冲的大势推动,只能跟着一起燃烧和疯狂。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革(命)军中有士兵颤抖了。

    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个个都想杀了他。

    德国(军)官们鼓舞着,呵斥着,别慌,拿稳枪,听号令开枪。

    胡灵珊冷笑,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她不会给革(命)军留退路。

    25米,20米……

    胡灵珊下令:“开火!”

    重(机)枪疯狂的怒吼,前面的清兵倒下,后面的清兵继续往前冲,又倒下。

    大炮轰鸣,后方的清兵血肉模糊。

    没有丝毫的悬念,3w或赤手空拳或手拿刀匠的善良清兵,遭到了血腥的屠杀,超过5000人被打死,超过10000人被打伤,其余颤抖着逃向四方。

    秋瑾和数个革(命)党人惊呆了。

    绍兴知县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的尸山血海,脸色煞白,心中反复斟酌了几回的几句台词,全部忘记了。

    “这个就是绍兴知县。”几个革(命)党拿下绍兴知县,押解到胡灵珊面前。

    绍兴知县陡然记起了他的台词:“吾乃大清命官,绝不向叛贼投降。”

    这几个词语是深思熟虑的,去掉了一切人身攻击的贬义词,力求不激起胡灵珊的愤怒,不引起以后的同僚们的记恨。

    “拉出去,砍了他全家。”胡灵珊毫不犹豫。

    绍兴知县大惊:“胡大人,小人愿意投降。”

    投降个p,都杀红眼了,谁在乎你一个小小县官。

    革(命)党人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下,绍兴知县人头落地。

    绍兴知县临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剧情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走。

    绍兴城内城外血流遍地,绍兴知县全家被砍死,人头悬挂在城墙上。

    1000革(命)军四处抓人,凡是穿着清兵服装的,穿着官服的,敢于顽抗的,一律砍死。

    双手沾满血腥的革(命)军已经黑化了,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以主意为推动的革(命)军人,而是真正敢于杀人,乐于杀人,把眼前的所有能动的物体,归结于可杀和不可杀两类的杀人狂魔了。

    绍兴城内到处都能听到惨叫,空气中血腥味扑鼻。

    “报告!前面的小院有人抵抗!”某个革(命)军人赤红着眼睛,大声报告。

    “放火烧了!”军官毫不犹豫的道。

    “是。”

    大火燃起,火光中传出惨烈的嚎叫声。

    “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身为绍兴人的秋瑾再也无法淡定了,这些都是她的同乡。

    根本就没有必要屠杀那3w清兵,一群百姓而已,只要远远的放几炮,甚至不需要打死人,保证他们全部像鸭子一样逃跑。

    更没有必要对城内进行清洗,些许逃兵,些许反抗的人,又对大局有什么妨碍?

    为什么一定要染上百姓的鲜血?

    胡灵珊沉默良久,缓缓的道:“因为我要华夏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变了。”

    秋瑾颤抖着,默然不语。

    徐锡麟黄兴拉着秋瑾,安慰道:“灵珊就是一个疯子,要劝她,需要慢慢来……”

    秋瑾笑了,温和的笑容,却让徐锡麟和黄兴的心沉到了谷底。

    “其实,我早就猜到,胡灵珊终究会血洗一个城市,假如是宁波,温州,上海,南京,北京……我都会大声的叫好。

    世道变了,再不看清现实,华夏就没有崛起的机会。

    革(命),需要流血,需要牺牲,需要无辜者的殉难。

    但是,这里是绍兴啊,是我的家乡啊。那些被我亲手下令杀死的人当中,有多少我认识的,有多少认识我的?

    看,我不是仁慈,我只是虚伪。

    我想要用别人的血,让华夏觉醒。”

    徐锡麟黄兴无言以对。

    小小的私心,谁没有呢?

    胡灵珊血洗绍兴的电影,很快就在杭州,上海,南京等地播放,原本就稀奇稀少的影院,无法满足天量的观众,影院门口彻夜排起了长队。

    “这是华夏最凶残的杀人狂魔!她居然还要脸拍成电影!天下无耻之徒无出其右。”有人怒骂胡灵珊。

    “乱世妖孽,天下共诛之。”有人直接呼吁。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有人一眼看穿胡灵珊的本质。

    “胡魔出生之日,乌云遮日,地泛杀机,天杀星降世,不过如此。”这莫名其妙的语言,立刻给胡灵珊烙上了妖魔的大印。

    随着电影流传到天津,北京,广州,华夏大地越来越多的人深深的记住了胡灵珊这个名字。

    以往报纸上那个可笑的,总是和李鸿章之流大闹的,像是故事传说中才存在的,与普通百姓隔着几个世纪的,被普通百姓当做戏文中白鼻子丑角说笑的家伙,原来在电影中,是那么的实实在在,那么的杀气腾腾。

    胡灵珊的名字,彻底成了全华夏的禁语。

    再也没人敢提这个名字,说她的名字的,都会在夜晚被她拘去魂魄,永镇地狱。

    “听说了吗,魔头要打湖州了。”有人神神秘秘的道。

    “唉,血魔打湖州算什么,血魔打下了宁波,就是为了出海,血魔的下一个目标是广州,大清还要比广州更富裕的吗?”

    “听说天杀星借了西洋的邪术,我说啊,她一定不会打广州,广州这么多洋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天杀星一定打北京,只要多了龙气,天下就无人制得住她了。”

    各种不同的称呼,却神奇的没有造成沟通上的障碍。

    满清的普通百姓们或人心惶惶,或义愤填膺,但那些有学之士,或满清官吏,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这段充满血腥和杀气的电影,是胡灵珊的一份檄文,是胡灵珊挑战整个满清300年规则的檄文。

    电影中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文字每一滴鲜血,都在呼吁着同一句话。

    “这个世界变了!”

    这个世界变了,再也不是靠着几个白发老头,说几句论语,引用几句圣人之言,正义凛然的怒声呵斥,敌人就会羞愧的放下武器了。

    这个世界变了,再也不是凭着不怕死,凭着热血激情,就能用手里落后的长毛大刀打败敌人了。

    这个世界变了,再也不是只要人云亦云,只要随大流,就可以跟着一群人抢劫卖洋货的商人;或者跟着一群人逼死没有儿子的寡妇;或者今天穿绿投靠张三打李四,明天穿红投靠李四打张三,不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需要负责任、法不责众了。

    这个世界变了,再也不是故意卖忠心卖仁慈卖善良卖侠义卖爱国心卖爱民心卖圣母心卖无数手下的性命无数百姓的人头,就能浑身发着柔和的光芒,让残忍的敌人佩服的赞叹,英雄啊,到我这里做大官吧。

    这个世界变了,所有的规则都变了,早已不再是用言论用规矩用意识用大道理用官威用长辈的身份用同乡的情面,就能随意掌握别人,甚至掌控一切的世界了。

    死抱着以往的规则,用评书的世界观大道理看待世界的,用自欺欺人自以为是的态度对待世界的,唯有被这个世界摧毁。

    绍兴的百姓的鲜血,告诉了全满清4万万人一个事实。

    黑白之间,还有灰色;左右之间,还有两边摇晃。已经再也不可能了。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左就是左,右就是右,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战就是战,降就是降,支持就是支持,反对就是反对……

    300年来,华夏模糊的是非观,立场观,道德观,被胡灵珊打得粉碎。

    满清用刀剑建立起来的愚昧规矩,同样被胡灵珊用枪炮打破。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胡灵珊的结局,亦不外如是。

    “老爷,你干嘛?”湖州知县的夫人惊讶的看着疯狂的招呼下人收拾东西的湖州知府。

    “胡魔头屠了绍兴!”湖州知县气急败坏的道。

    “关我们什么事?”湖州地方小,没有电影看,但知县夫人还是在报纸上看到了绍兴血案的照片。

    “你不知道,胡魔头和闽浙总督说了,她要的是绍兴湖州嘉兴!”湖州知县顿足道。

    “老爷,这些东西都不要了,我们快逃吧。”知县夫人留着泪道。

    湖州嘉兴紧急宣布,愿意投入胡灵山的怀抱,请胡灵珊为了湖州和嘉兴的百姓的未来,尽快派人接手。

    胡灵珊兵不血刃,得到了湖州和嘉兴全境。

    自此,浙江最富裕的北部地区,尽数落入胡灵珊之手,江淮地区和上海,已经在胡灵珊的屠刀之下。

    “要是认真的打,或许我们还是要死上一些人的,看来坏名声,还是有好处的。”黄兴道。

    满清屠城那一套,充满了负能量,但是,效果却还是有的。

    “灵珊早就预料到了吧。”宋教仁微笑,在他看来,绍兴是不能用“屠城”二字的,只是杀了些清兵,杀了些顽抗的家伙,对其余百姓可是秋毫无犯的,怎么能叫做屠城呢?但只要有效果,能让革(命)大业成功,就是真屠了绍兴,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太单纯了,邪恶的魔头胡灵珊希望通过屠杀,通过电影,达成的黑暗目的,远远不是仅仅如此。

    “快看,这是全世界第一本真实的战争纪录片,在遥远的东方,女杀人狂魔和她的军队,屠杀了上万百姓。”欧洲的电影院大力的推荐着这部黑暗猎奇的电影。

    “真的这么野蛮血腥?我们去看看吧。”很多欧洲人这么说着,走进了电影院。

    在所有电影都是夸张的喜剧的时代,在没有特效没有ps没有美图秀秀的时代,这本从头到尾都是血腥的真实纪录片,是全世界绝无仅有的一本黑暗电影,几乎所有欧洲人都被它所吸引。

    “元帅,我们真的要和这个屠夫合作吗?”有德国(军)官认真的问国防部老大。

    国防部老大用同样认真的语气回答:“你看过这个冷血女屠夫的no 005建议了吗?”

    德国(军)官点头:“这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建议。”

    国防部老大道:“但是,我现在发现,德国有机会实现它!”

    胡灵珊的no 005建议是:从华夏攻打印度,夺取女皇头顶最亮丽的宝石。

    没了印度,英国的亚洲殖民地还能剩下什么?没了印度的财富,英国还能大肆挥舞着英镑?

    胡灵珊的建议,简单的说,就是德国和英国在本土之外的遥远的印度,回避英国凶猛的海军,和英国陆军进行决战,持续的消耗英国的人口,最终让英国本土只剩下童子军。

    德国国防部认为,这个谁都能想到,却无力执行的异想天开的计划,在华夏的配合下,完全可以做到。

    得到了印度,澳大利亚还远吗?

    得到了澳大利亚,德国就算抛弃本土,全国移民澳大利亚,德国也是大赚了。

    “亲爱的,这部片子太血腥了。”看完电影,某个男子对着妻子道。

    “是啊,太残忍了。”妻子心不在焉的道,她的心思,都在影片最后的几分钟平和的镜头里。

    电影的最后几分钟,是胡灵珊和秋瑾的日常办公特写,签字,决定政策,做实验,教育学生,路过的人向他们致敬,称呼他们的名字。

    这段简单的平和镜头,在华夏,在欧洲,都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前面的战争场面,太过于让人窒息了。

    “嗨,比埃尔,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有人热情的和男子打招呼。

    “啊,居里夫人,很高兴遇到你。”那人同样客气的和男子的妻子招呼着。

    男子微笑,和来人客气的说起了电影的观后感。

    妻子也微笑着,心里却想着,为什么,我的名字是居里夫人,为什么,就算我在实验中起着主导作用,却差点被挤出诺贝尔获奖名单,可我的助手却榜上有名,为什么即使力争许久,终于获得了进入名单的机会,写着的却是“居里夫人”,连个名字都没有。

    难道我没有名字吗?难道我不是人吗?难道我没有做出贡献吗?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吗?

    妻子微笑着,心里却再一次想起了这个令她极为愤怒的经历。

    或许,我该去那个女人能当市长,能当将军,能大摇大摆的杀人,能被人尊重和畏惧,能被人……认真的叫名字的……地方。

    欧洲大陆上,有极少数的女性也在类似的思考着。

    她们中了胡灵珊的圈套。

    胡灵珊拍摄电影的阴险目的,就是告诉全世界人,不论男女,不论种族,不论血统,来杭州吧,这里有只属于你的,别人无法夺走的尊严和荣耀。
章节目录 40.再见了,徐志摩
    绍兴大屠杀的副作用,很快就体现出来了。

    许多革(命)党人,许多柏林大学的学子,甚至许多德国教授,对胡灵珊的态度,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的亲切,变成了疏远和鄙视。

    没人愿意和一个喜欢屠杀同族族人的卑鄙家伙做朋友。

    “徽因,胡灵珊没有人性,没有良知,是腐朽的满清官员,是混入革(命)党的叛徒,她是罪恶的,肮脏的,呼吸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和污秽,你以后不要和她来往了。”徐志摩淡淡的提醒着,他和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算是知己,因而认识了比自己小8岁的小女孩林徽因。对于这个才12岁,已经才华横溢的小女孩,他有着蓦然的心动,语气当中,说是父兄般的提醒,还不如说是对爱人的关怀。

    林徽因很生气,以为会念几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就了不起了,就能用这些阳春白雪,救国救民开启民智了?

    果然是胡家大伯伯说的对,新文化都和脱掉衣服有关。

    林徽因忽然灿烂的笑了。

    徐志摩惊讶的发现,为了这个12岁小女孩的笑容,他几乎要窒息了。可惜他已经成亲了。万恶的旧社会的婚姻啊,必须打破它!

    piu!

    徐志摩下巴中了一拳,还没让他反应过来,肚子又是一疼,然后脑袋、胸腹,接二连三的受到了打击。

    莫名的疼痛中,徐志摩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喊声:“庐山升龙霸!”

    piu!

    徐志摩飞,徐志摩落地,徐志摩晕。

    胡灵嘉很生气:“还说是好朋友呢,明明都看见我跑过来帮你了,也不让我打几下。”

    林徽因咬手指:“嘉嘉,打得太顺手了,没忍住。”

    又快活的抱住胡灵嘉:“嘉嘉,打人好过瘾啊!”

    胡灵嘉嘻嘻的笑:“拉起来继续扁?”

    林徽因挣扎了一秒钟:“鞭尸?太残忍了……我先来!”

    林长民赶到医院后,看着好友被绑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如木乃伊一般无二,心里居然有几分骄傲。我的女儿,不论才智还是性格,都远远的超过了当父亲的,必须要放下伦理的架子,才能获得她的友谊啊。

    但还是得管管啊。

    林长民在医院的走廊找到了林徽因和胡灵嘉。

    这两个小萝莉面对着墙壁,耷拉着脑袋,双手捧脸,似乎在哭泣。

    胡博超和胡博明在一边大声的骂着。

    林长民叹气,有点骂得重了,但是,抛开徐志摩家庭背景,作为好友,被自己的女儿打了,就必须给个交代,仅仅骂几句,怕是不够。

    林长民慢慢走近,却听见胡博超的咆哮声下,胡博明低声的说着话:“小心,左边有人过来了,哦,没事,徽因,你爹来了。”

    两个小萝莉转头看林长民,林长民怒气猛然高涨1w点,恨不得当场打死林徽因,再打死老胡家两个二货。

    “爹。”转过头的林徽因眉开眼笑,嘴上吃得油油的,左手一只小笼包,右手一只鸡腿,哪里有半分伤心痛哭。

    “快转回去,别被人看见。”胡博超急忙催促。

    “嗯,嗯。”林徽因和胡灵嘉继续面壁,胡博超胡博明继续痛骂。

    “老林,换你了,我喝口水。”胡博超道。

    “我也渴了。”胡灵嘉叫。

    “我去给你们买红豆汤。”胡博明温和的道,转而又凶神恶煞的大声骂了几句,颠颠的去买红豆汤。

    胡博超继续招手:“老林,快过来,你挡住这边,我挡住那边。”

    林长民晕眩了一秒,挪了过去,深呼吸,大声开始胡乱责骂。

    林家的家法家规,文人的节操,礼义廉耻,从此统统进了垃圾堆。

    胡灵珊对此很鄙视:“骂个毛,本大师姐的妹妹们打了人,打了就是打了,徐家要是敢吭声,本大师姐砍死他全家。”

    至于用“是徐志摩骂了姐姐,然后妹妹为了维护姐姐才打人”的相亲相爱和睦团结情有可原的高尚理由包庇妹妹,胡大魔头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华山派早就比魔教还魔教,没必要洗白,华山派胡大师姐就是这么一个强横霸道蛮不讲理的反派。

    胡灵嘉林徽因用力点头,说得太有道理了。

    林长民再次晕眩,做人不能太胡灵珊的:“还是找个妥当的办法,打人总是不对的。”

    胡灵珊毫不犹豫的秒想出了非常合适的办法。

    徐志摩从昏迷中醒来,张幼仪和几个徐家的人围着病床,徐父还在赶来的路上。

    “我怎么了?”徐志摩虚弱的道。

    “你被人打了,不过还好,虽然全身都是伤,但是都是皮外伤,医生说,只要修养些时日,以后没有大碍的。”张幼仪道。

    徐志摩看着眼前的这个“乡下土包子”张幼仪,心里满是鄙夷,急切的问道:“徽因呢?”

    张幼仪平静的道:“被胡灵珊打断了手脚,也住进医院了。”丈夫从昏迷中苏醒,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别人家的女子,看来,那些风言风语,也不是空巢来风了。

    但她是真的既不生气,也不伤心。

    平静如水。

    嫁了人,那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徐志摩爱不爱她,她不在乎,她爱不爱他,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爱的,因为那是她的丈夫;或许是不爱的,因为他只是她的丈夫。

    张幼仪平静的想着,其实打断徐志摩的手脚,也是不错的。

    ……

    既然胡灵珊打断了胡灵嘉林徽因两人的手脚,胡家和林家又不住的道歉,送了无数的燕窝人参,徐父也不好再追究什么,一个二十岁的男子,被两个12岁的小女孩打晕了过去,闹了出去,也不光彩。

    但等到徐志摩原原本本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徐父吓出一身冷汗。

    “立刻准备厚礼,给胡家和林家送去。”徐父道,“都是自家人,小孩子的打闹算什么,下次想打就继续打,别客气。”

    徐家其他人惊讶的看着徐父,这谦卑的似乎有些过了。

    徐父怒:“还不快去!”

    徐志摩在杭州辱骂胡灵珊,还是当着与胡灵珊关系密切的林徽因的面,能活下来,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还追究个毛,赶紧攀点关系,保住性命,然后快手快脚离开杭州,躲得越远越好。

    徐父认为,不管是因为林徽因没有透露徐志摩辱骂胡灵珊,还是胡灵珊当真唾沫自干毫不在意,最好的应对办法,还是把徐志摩打包送到美国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隔着几条走廊的另一间病房内。

    胡灵嘉大叫:“你输了!你输了!”

    胡灵珊怒,摔牌!

    林徽因乐颠颠的掏出毛笔,又在胡灵珊的脑门上,画了一条粗粗的杠杠。

    “灵珊姐姐,会不会被徐家知道啊?”林徽因睁大眼睛问,被打断手脚住院,也太假了。

    “知道又怎么样?本大师姐肯低声下气的配合着演戏,那是给他面子,要是不服,本大师姐杀他全家。”胡灵珊认真瞅着手中的牌。

    林徽因大笑。

    “姐姐,他们怎么能不理你,还要骂你。”胡灵嘉气哼哼的道。

    胡灵珊毫不在乎:“这样才对嘛,我是坏人,当然该骂,抢着和杀人狂血魔屠夫做朋友的,都是变态神经病。”

    胡灵嘉嘻嘻的笑:“姐姐,我才不是变态神经病呢。”

    林徽因兴奋的道:“灵嘉,我们下次再打谁?”

    胡灵嘉眼睛放光:“让我想想,找个丑点的。”

    胡灵珊大惊:“你们两个都是变态神经病!”

    “才不是呢!”

    ……

    紫禁城。

    光绪用少有的极其认真的态度道:“胡灵珊已经势大,若是再纵容,只怕就真的成了大势,眼看又是一个长毛了,大清最富裕的江浙若是再起刀兵,就是镇压了,只怕元气又损了,大清的天下,怕是坐不稳了。”

    慈禧细细的打量着光绪,要是光绪没有调查胡博超,她还真以为这是光绪为国为民了,但这终究是大清的皇帝,她必须尽量的多指点多忍耐。

    “皇帝,你来看。”

    慈禧递给光绪几道奏折,是户部吏部上的折子,李鸿章听了应交的赋税,漕粮也断了,朝廷任命的几个官员,也被踢了回来。

    “乱臣贼子,这是要造反吗?”光绪大怒,狠狠的将奏折扔在了地上。

    慈禧平静的道:“这只是开始,再过几天,浙江,福建,湖北,湖南,广东,广西,云南,四川,只怕都会上折子,说地方不靖,盗匪横行,或者旱涝横行,谷物签收,总之,今年的赋税钱粮,是交不上来了。”

    要是没了满清最赚钱,最产粮的省份的税负粮食,大清的江山,还能坐的稳吗?光绪不敢想象。

    “大清300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恶劣的境况,即使三藩之乱,也不能比,满人是要被活活饿死了吗?”慈禧缓缓的道。

    光绪打了个寒颤。

    大清朝的安稳,是建立在南方的粮食和银子上的,说南方断了粮食和银子,北方就会饿死人,那是有些夸张了,但这日子的艰难,是显而易见了。

    “可北方明明有肥沃的土地啊,没有占领汉人的江山前,满人不也这么过来了,也没见饿死啊。”慈禧继续缓缓的说着。

    “是满人骄纵惯了,圈了大片的土地,做猎场,做跑马场,做斗狗场,做大花园,就是没几个认真种地的,做什么不比种地赚钱呢?

    可是,现在没有退路了,李鸿章一出手,就打在了大清的咽喉,没了银子和粮食,大清还能坚持几天?

    皇帝,你一直问我,为什么这么纵容胡灵珊,为什么不想想,李鸿章张之洞为什么也纵容胡灵珊呢?”

    光绪差点脱口而出,谁不知道那是你的私生女儿,总要给你的面子。

    慈禧见了光绪的神色,心里一凉,就这性子,哪里还教的过来,罢了,爱新觉罗什么都没有,就是皇室多,随便宗人府里找个人,都能当皇帝。

    那就没有必要再废话下去了。

    慈禧想着,布局要周密,身边的人也要用上。

    “皇帝,你可知道胡灵珊,其实是与你我大有干系的?”慈禧道。

    光绪一阵慌乱。

    “胡灵珊不是我的女儿,但是,她的身上,也流着爱新觉罗的鲜血啊。”

    光绪面色一秒钟内换了几十种,最后定格在鄙夷和不信上,胡灵珊要是不是你这荡(妇)的私生女,你会这么偏袒?嘴上道:“哦,知道了。”

    慈禧温和的看着光绪,是给这个家伙一杯毒酒,还是推到池子里溺死,总之,不能让他死得太舒坦了。

    ……

    “德国在东方获得了太多的利益……”英国首相随意的说道,其实他不是很在意,德国卖武器卖工厂设备给清国,运一点丝绸茶叶陶瓷器具什么的,对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小钱,对日不落帝国来说,也就一个走私商人赚的钱,也就没见过钱的德国人才会欣喜若狂,大英帝国根本不在意。

    但政治态度还是必须摆的。

    “……我们该让威廉三世懂点规矩。”

    内阁成员们微笑,这太容易了。

    “但是,德国的超级战士实验,必须把资料交出来。”陆军大臣道。

    “我们一定会得到实验的所有资料,以及那个成功的实验品”英国首相微笑,德国是不会交出来的,但是英国一定能得到。

    “我们确定,这个实验品纯属是意外产生,德国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超级战士制造方法。”几个与会的科学家认真的道。

    要是德国有了成熟的技术,德国超人早就遍布欧洲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任何最先进的东西,大英帝国都必须拥有,而且,只有大英帝国拥有。”英国首相道。

    ……

    英国大使约见李鸿章。

    “杭州与江淮地区的对立,对大英帝国的生意有着重大的影响,大英帝国需要更为稳定的环境。”英国大使说道。

    李鸿章懂了,这是要他与胡灵珊和谈。

    胡灵珊占有了湖州嘉兴,地盘已经和江淮地区接壤,淮军大军已经布置到了边界,而胡灵珊也在疯狂的征兵,这么大的地盘,只靠区区1000人,抓贼都不够用,听说,胡灵珊的军队已经充气一般扩充到了2w人。

    江淮,上海,浙江北部地区,已经战云密布,绝大多数人认为,以胡灵珊和李鸿章的恩怨,不开打,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很多商人已经开始主动退出这些地区,自然影响了大量的生意。

    “这些洋人,果然眼里只有钱。”李鸿章打着哈哈,但商场糜烂到需要英国大使亲自过问的程度了?

    李鸿章决定找人问清楚,唉,要是盛宣怀在,就好了。

    李鸿章又想起了老朋友,作为买办出生的盛宣怀,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最清楚不过了。

    手下们很快回报,浙江以南的客商,大多被胡灵珊强制截住了,不许一个商人进入江淮和上海。

    李鸿章笑了,原来如此,小儿科的手段。

    李鸿章不知道,他有一群饭桶手下。

    胡灵珊确实截住了大部分的南部商旅,但是,不是用关卡,不是用刀剑,而是用银子。

    胡灵珊平价买下了商人们的货物。

    对大部分商人们来说,继续赶路到上海江淮交易,还需要承担路费,承担损耗和风险,在杭州能平价交易,何乐不为?何况,杀人不眨眼的血魔屠夫知府,有必要得罪吗?不如结个善缘。

    商人们欢欢喜喜出售的货物,胡灵珊转手就运到了宁波,装上了德国的商船,换成了大量的机械和枪炮。

    胡灵珊打下宁波,为的就是有一个出海口,能够直接和德国进行交易,远道从上海进出货物也就罢了,要是一些重要的东西,被人在上海扣了,哭都哭不出来。

    这个年头,不论是上海的满清官员,还是上海的欧洲人,拦路打劫都是一把好手。

    杭州和宁波,已经成为了满清一个新的对外贸易港口,还是德国和德国的盟友们独有的特殊港口。

    这是满大街的清国商人和欧洲商人都知道的事情,李鸿章的得力手下们,愣是没有一个了解到。他们坐在府衙里,查了商旅数量和交易数量,就得出了看似正确,但是丝毫不是重点的结论。

    “大人,是出兵打下杭州,还是……”手下问,小小的杭州,区区2w没有受过训练的烂掉牙的军队,完全不在淮军的骄兵悍将的眼里。

    淮军不是绍兴知县,没几条洋枪,没见过鲜血,淮军有几万快枪,有大炮,有数万上过无数战场的老兵,杀胡灵珊的菜鸟部队,只会比胡灵珊杀绍兴军队更轻松。

    李鸿章摇头。

    通过那部血腥的,必将留在世界电影历史上的电影,他有点懂得胡灵珊了,这个女子,居然也在寻找强国强种的道路。

    从杭州的巨变看,李鸿章认为,胡灵珊的道路,居然是有效果的。

    唉,没有掣肘的大展拳脚,果然更容易些。

    都是为了国家民族,有必要为了私人恩怨,倒下一个,甚至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吗?

    李鸿章笑了。

    “来人,通电全国:胡灵珊,本官请你吃饭,有胆子来吗?”
章节目录 41.慈禧出手了
    “姐姐,你不会去送死吧?”胡灵嘉担忧的道。

    “当我白痴啊,当然不去!”胡灵珊道。

    李鸿章隔空邀约,激将的味道,浓的到美国了,徐锡麟秋瑾很担心胡灵珊会忍不住去赴约,毕竟胡灵珊的脾气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性子。

    但胡灵珊当日想砍死李鸿章,结果砍死了李鸿章的好友,就这仇恨值,再跑到李鸿章的地盘,不死就没天理了。

    徐锡麟等人早就偷偷商议,要是胡灵珊年轻气盛,决定去赴约,那么就算是下蒙汗药,就算是抱住胡灵珊的腿不放,也是万万不能让胡灵珊去送死的。

    但是,胡灵珊意外的决定不去。

    徐锡麟等人放心的同时,心里忽然觉得万分的不爽。

    陶成章道:“灵珊,你也太废物了,被人指着鼻子挑战了,居然怂了。”

    “被人挑战了,我就要应战,什么逻辑啊?以后也不用打仗了,看谁不顺眼,就叫几十万人挑战他,今天浙江,明天东北,后天新疆,天南地北的,他这辈子就忙着走路了。”胡灵珊鄙视。

    陶成章说重点:“气魄,气魄!形象,形象!英雄,英雄!”

    胡灵珊更鄙视:“所以,我就该明明和李鸿章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偏偏穿个白色的衣服白色的披风,昂着骄傲的头颅,单刀赴会,在对方几w人的包围下,充满自信的以为,只要王八之气piu的一出,李鸿章的大将勇将元帅小兵军师谋士白马黑马公猪母猪,统统智商下降3000,抢着跪倒在我的脚下,大呼,‘主公,你就收了我吧……’

    然后,在自信的微笑中,被李鸿章乱枪打成马蜂窝!

    老陶,你脑袋里是不是进了整个太平洋的水?”

    胡灵嘉大笑,陶成章也笑。

    这种nc的情节,也就哄傻子的戏曲敢这么编,谁要是当真,立马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华夏的土地上,从来不存在浪漫主义和英雄主义,派个招降的使者,都会被对方割掉耳朵割掉鼻子砍下脑袋祭旗。

    主将自己跑到敌人的地盘,和对方王对王的,那是欺负对方智商比猪还低吗?

    “还是有人讲信义的。”徐锡麟咳嗽一声,胡灵珊对人心人性的看法,实在太黑暗了。

    “比如苏州郜云官?”胡灵珊道。

    陶成章哈哈大笑,很高兴看到徐锡麟吃瘪。

    郜云官是太平天国的苏州守将,拉了洋人戈登做保证,杀了上司,带领太平天国的兵马献城投降李鸿章,结果大清的官袍还没穿上身,就被李鸿章反手就杀了。

    秋瑾皱眉:“好像郜云官也是李鸿章请吃饭……”

    天底下讲信义的人肯定有,有很多,但是,李鸿章绝对不是一个讲信义的人。

    “那,怎么处理?”陶成章问。

    “容易,回电:我不敢去,你敢来杭州吗?”胡灵珊冷笑。

    李鸿章哈哈大笑,真是个诚实的女子,比那些虚伪的大官,有气魄多了,回电:“老夫也不敢。”

    胡灵珊再回电:“彼此彼此。”

    李鸿章再回电:“哈哈哈哈。”

    李鸿章与胡灵珊的隔空互动,满清全国的各大报纸第一时间全文公开。

    两个手握重兵,一触即发的老大,忽然有了异常的举动,这是表示,东南又要大变了吗?

    满清举国议论,是决战前的宁静,还是为了大局的和平。

    舆论一致认为,李鸿章能够放弃个人恩怨,为了国家大义,为了百姓的祸福,主动的释放善意,是极其伟大的。毕竟,胡灵珊在胡李恩怨中,其实没什么损失,而李鸿章是死了人的。

    可见,深受儒家传统熏陶的李鸿章,作为多年的朝廷重臣,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知道轻重的。

    相反,胡小妖就有点靠不住了。

    许多知名人物呼吁,既然李鸿章表现了一定的善意,胡灵珊就该进一步的积极反应,要知道,战争一起,不论谁输输赢,百姓都是要遭殃受苦的。

    人民大众都是善良的,怀着美好的心意,想方设法的推动着江淮和杭州的和平进程。

    但是,这种美好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胡灵珊和李鸿章的仇恨太深,不是其中一人表示不在意,另一个人就会深信不疑的。

    李鸿章有意释放和解的信号,胡灵珊不信。大师姐武功再高,几百只洋枪一轰,也是死路一条;

    胡灵珊有意转移风险控制风险,李鸿章也不信。只是小商人的女儿的时候,就敢孤身一人行刺朝廷大臣了,现在做了官,当了老大,有了兵马,杀人如麻的大师姐,怎么可能不杀了送到她屠刀下的李鸿章?

    拿性命去相信死仇的人,果然只存在于百姓们胡编的浪漫故事中啊。

    张之洞发电文:“胡灵珊,老夫作保,去南京一晤,如何?”

    胡灵珊回电:“老洞,你和老鸿是姻亲关系,有毛资格作保?”

    张之洞看着这个匪夷所思的回电,苦笑着对辜鸿铭道:“我本丹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还以为因为胡博明的关系,胡灵珊至少要卖他几分面子,就算不答应,也会客客气气的婉转拒绝,这回真是丢尽面子了。

    辜鸿铭大笑:“老洞,你学问有余而聪明不足,故其病在傲啊。”

    张之洞斜眼看辜鸿铭:“以老夫看,你学问有余而聪明亦有余,故其病在狂啊。”

    辜鸿铭又笑:“天下虽大,也就在老洞你面前敢于狂上一狂。”

    谋士拿金主开刷,换做其他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

    全满清都看出来了,胡灵珊是打死也不会跑到李鸿章的地盘去吃满汉全席的,想不到一向嚣张的血魔杀人狂竟然精神至此,真是让人无语,那些说杀人狂没脑子冲动鲁莽的论调,从此以后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和谈无望的时候,又是一道电报横空出世。

    “李鸿章,胡灵珊,张之洞,都到上海来,我做保证。”

    谁敢于自认比张之洞面子还大?

    是英国大使。

    英国人的信誉,在某些时候还是很不错的,还是苏州那件事,英国人戈登差点就毙了背信弃义的李鸿章。

    英国大使甚至特意详细说明了大清第一场多边会谈的细则。

    三个大佬,各自只能带100人进入上海,而后只能孤身一人,登上英国大使准备的绝对安全的会晤地点——黄浦江中的某艘英**舰。

    英国人的地盘,没有对手的人手,没有陷阱,纯粹的为了和平与发展的会谈,谁也不用担心是对方的鸿门宴。

    满清舆论一致叫好,中立地盘,中立势力,可靠的信誉,这回总该没有问题了?

    想到英国大使为了英国商人的利益,居然这么费心费力,真是良心官员,指责满清官员与民争利的声音又大了许多。

    去,还是不去,杭州府衙意见不一。

    以宋教仁徐锡麟为首的革(命)党,认为不该去,革(命)总归是要干掉李鸿章张之洞之流的满清大臣的,杭州的2w军队在德国(军)官的教导下,已经有些模样,可以对抗李鸿章的淮军了,没有必要和谈。

    张謇何子渊马克斯普朗克等办实业办教育的人,认为该去,既然会谈的安全没有问题,不如去看看李鸿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每天担心打仗,破坏了教育破坏了生产破坏了实验,也受不了。

    马克斯普朗克博士更是说:“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英国人还是很讲信用的。”

    胡灵珊点头:“回电,没有问题,我去上海。”

    没有利益冲突下,就能讲信用,这话真是耐人寻味发人深省,而有着一个黑暗的心的胡大师姐,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

    “英国大使还是满仗义的嘛。”李鸿章微笑着对手下道。

    手下连连点头,要不是英国大使出面,和谈就黄了,英国人这次确实帮了大忙。

    但李鸿章的心思,却飘到了另一个地方。

    备下了许久的暗招,终于要用上了吗?

    ……

    紫禁城。

    “这些洋人啊,就是会耽误哀家的大事。”慈禧长叹,眼看胡灵珊和李鸿章就要打起来了,说不定就两败俱伤,朝廷坐收渔翁之利,被英国大使这么一搅和,李鸿章和胡灵珊说不定就和解了。

    “唉,真是浪费了哀家的手段,可惜,可惜。”慈禧喝下一口银耳,无奈的想着。

    本来是想等胡灵珊横扫东南诸位乱臣贼子,有望与朝廷分庭抗礼后,这才妙手一出,让胡灵珊从高高的山顶,啪的就摔到山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现在形势大变,只好提前发动了。

    算了,没有尽善尽美的事情,就当杀鸡骇猴吧。

    慈禧带着遗憾,下令:“来人,传旨。”

    ……

    “老佛爷的旨意,你可别办砸了。”太监叮嘱着。

    小官吏用力点头:“放心,绝对不会误了老佛爷的事情。”

    不过是按照规定的时间,发出一份电报,通电全国而已,怎么可能会办砸?

    ……

    在李鸿章胡灵珊张之洞等人,踏入上海,远远望着黄浦江上的英**舰的时候,一股谣言忽然在满清的大部分城市,同时传播着。

    “听说了吗,那个胡灵珊,其实是个满人,姓爱新觉罗的,还是个格格。”有人神秘的道。

    “嗨,这算什么新闻,不早就有人说了,胡灵珊其实是老佛爷的私生女儿嘛。”有人大大咧咧的道。

    “那是很久前的事了,也不想想,老佛爷多大年纪了,还能老蚌生珠?胡灵珊其实是醇亲王奕譞的女儿,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消息灵通人士说道。

    听者吓了一跳:“是皇上的亲妹妹,这么大的来头,你可别唬我。”

    消息灵通人士冷笑:“唬你?嘿嘿,你不想想,要不是胡灵珊背景这么硬,李鸿章为什么不出兵干掉她?许应骙为什么任由胡灵珊抢地盘?老佛爷为什么给她封官?满清第一巴图鲁,是汉人能当的吗?”

    这太有道理了,诸多的不合理,这时候窜在一起,蹦出一个大大的“真相”二字。

    听者喃喃道:“哎呦,怪不得胡博超就这么两钱儿,也能当红顶商人。”

    “就是啊,胡博超要不是大内侍卫,授命养育格格,皇家要给他好处,就他那样,能做红顶商人?我呸!”

    类似的对话重复100w次。

    很多人半信半疑,胡灵珊的崛起,确实太多的巧合了,谣言中有好几处,与胡灵珊的平生一对照,越看越是怀疑。

    某处府衙。

    “老张,你说,胡灵珊真的是格格?”某个官员扯着同僚小声问。

    老张点头:“难说。”

    官员还是怀疑:“圣上生母有4子1女,就活了圣上1个,哪里又蹦出一个妹妹来。”

    老张看了他一眼,道:“你三代单传,不懂宅院里的道道。”

    狸猫换太子,女儿换儿子的;八字克父克母克全家的孩子说是夭折,其实是扔了的;得罪了人,时刻被人灭门,想留一条血脉,偷偷诈死送走的;私生子女不能认的……

    各种奇葩的事情,多的是。

    “怪不得,怪不得。”官员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朝廷不但纵容胡灵珊,甚至还暗暗的在帮助胡灵珊。

    “等着吧,不论真假,这几天,紫禁城必有动静。”老张道。

    某处酒楼。

    “真是想不到啊,胡灵珊竟然是格格。”有人叹息,虽然胡灵珊嗜杀成性,但是,当官还是很公道很守信的,杭州又被整治的不错,在一群废物满清官员中,很有几分治世之能臣的味道,再多过几年,说不定汉人就复国了。

    “呸!原来是满狗!”有人骂道。

    胡灵珊是汉人,绍兴的鲜血,不过就是很平常的成王败寇,脸皮厚的,还可以夸胡灵珊一句杀伐果断,但胡灵珊既然是满人,那就不一样了,满人屠城的事情还少吗?不过是又一次不把汉人当人看而已。

    “罢了,胡灵珊不过如此。”有人意兴阑珊,还想着投靠胡灵珊,驱逐鞑虏,还我中华的,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混入革(命)党的满人奸细。

    ……

    “老康,胡灵珊真的是满人格格?”谭嗣同问着。

    “大概是,太后曾经在皇上面前露出口风,胡灵珊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脉。”康有为道。

    “那,会不会真是太后的私生女?”谭翤同大惊。

    “不会。我已经查过了,太后这几十年来,每天都露过面,丝毫没有异样。”康有为道。

    一个女人有了身孕,想隐瞒是很困难的,就算是慈禧,也没有办法让肚子扁下去,不被人发现。

    慈禧天天在朝廷□□过问政事,这时候反倒成了证明她没有怀孕的铁证。

    对能够想到从这个角度调查真相,康有为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一般庸碌之人,也就知道找御医,查体检记录了,殊不知这是最容易作假的。

    全大清,能独辟蹊径,跳出框框看问题的,也就康某一个啊。

    谭嗣同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光绪已经下令调查过慈禧了。

    没有光绪的命令,康有为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调查慈禧是不是怀孕。

    这说明,光绪再次不信任慈禧了。

    大清朝短暂的母慈子孝,协商议政,母子同心,内外和睦,再次崩溃。

    ……

    杭州府衙。

    “老胡,别冲动!”黄兴死死抱住胡博超,“快把刀子抢下来!”

    几人快手快脚抢下胡博超手里的刀子。

    “麻痹,有种别走,我砍死你全家!”胡博超依然大叫。

    几个人杠着脖子,想要硬顶,却被几个革(命)党七手八脚的赶了出去。

    原本还以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谣言没人信,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跑到杭州府衙来闹市,声称要打倒满人格格,驱逐鞑虏。

    胡博超当场就操了刀子。

    “老胡,我们都知道这是满清的奸计,满清必然还有后手,我们要从长计议。”宋教仁劝道。

    杭州的革(命)党人是没人信这个狗血的谣言的。

    老胡家几次大难,革(命)党人或多或少的都有参与,其中的因果了如指掌,说胡灵珊是满清格格,是绝对没人信的。

    胡灵珊的生母确实有些诡异,但最多也就是胡博超的风流韵事,和紫禁城那位,是绝对扯不上关系的。

    “老大,冷静!”胡博明也劝着,胡博超带胡灵珊回来的时候,胡灵珊刚离开娘胎没几个时辰,脸上还皱皱的,老胡家个个都看见了,怎么也不可能是北京带过来的。

    忽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看着居然似模似样的胡灵珊的生世,怎么看都是有大大的阴谋的。

    胡博超忽然一脸的惊恐:“灵珊还不知道,快,快通知她。”

    其实胡灵珊已经收到了消息。

    《申报》报道消息的速度,真不是盖的。

    秋瑾大惊:“老妖婆这是出大招了。”

    革(命)党中最有名、实力最强、唯一一个拥有地盘拥有军队的、怎么看都是大清所有革(命)党人的头头的胡灵珊,竟然是满人格格,还是皇帝的亲妹妹,这是为了秒杀杭州革(命)党人了,老妖婆连皇室血脉都准备混淆了。

    真是够狠!

    狠?

    胡灵珊鄙视,一点都不狠。

    到现在为止,天下人不过是半信半疑,老胡家有的是揭穿谣言的办法。

    在这个电报和报纸遍及各地的时代,老胡家只要拿出证据,分分钟就能粉碎谣言。

    那这个谣言又狠在何处?

    换做她是慈禧,就直接说是慈禧和某个宗室王爷的私生女,还公然认了,然后假装自尽谢罪,诈死埋名。

    大清的老佛爷不顾自己的名节、不顾皇室尊严、不顾先帝头顶的帽子,用性命承认的私生女,还能有错?

    胡灵珊就是跳到太平洋再跳到大西洋,都洗不干净了。

    “胡大人,请!”某个英国大使馆的清人翻译,面色古怪的说着。

    胡灵珊踏上小船,缓缓的向黄浦江中的军舰靠近。

    军舰上,李鸿章同样面色古怪的远远的望着胡灵珊。

    胡灵珊怒,麻痹,一定要砍死慈禧老妖婆。

    ……

    “已经发动了?”慈禧淡淡的问着。

    “是,已经在东南诸省传开了。”太监道。

    慈禧微笑,小小一个女孩子,哀家还不是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皇上!皇上!”小太监的惊慌劝阻的声音传了进来。

    “太后,胡灵珊真的是朕的亲妹妹?”光绪的拳头紧紧的握着,还以为无兄无弟,孤身一人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而且还这么能干善良勇敢大气智慧贤淑,简直是天上掉下来辅助他的能臣啊,重振大清有希望了!

    慈禧微笑:“圣上,还没有查明呢。”心里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胡灵珊区区一个生母不详的卑微汉人商人的女儿,要是忽然有了大清最高贵的血脉,有了大清最高贵的身份,一定是欣喜若狂的。

    或者,安排了这么多似真似假的手段,索性再玩大一点,干脆弄假成真,给胡灵珊安上皇室血脉的帽子,让她一辈子忠心耿耿的为大清皇室卖命。

    反正一个女子,怎么也当不了皇帝的。

    回头必须去通知醇亲王奕譞,以及可靠的宗室,为了大清,就让皇室的血脉多这么一个假的吧。

    当然,必须再留下一纸诏书,写明真相,免除后患。

    想到这里,慈禧祥和的笑着:“皇帝,要是胡灵珊真的是你的亲妹妹,大清的江山,又多了一分希望了。”

    光绪笑着道:“是。”

    瀛台。

    光绪的心情依然好得不得了,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

    康有为认为必须做出适当的提醒,这个皇帝有些地方太单纯善良了。

    “当日以为胡灵珊是太后的私生女的时候,圣上何以忧郁?今日又何以欢喜?”

    光绪笑着道:“这怎么一样……”

    光绪愣住,脸上的笑容不见,随即冷笑。

    其实是一样的。

    “康有为,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光绪阴沉的说道。
章节目录 42.鸿门宴
    “胡小姐,我是英国驻清大使朱尔典。”英国大使傲慢的仰着脑袋说道,眼前的这个配着把剑,神气活现的清国女孩子,就是德国的最新最尖端实验品。

    “吃了吗,老朱?”胡灵珊道。

    作为在清国待了将近30年的清国通,朱尔典完全跟不上胡灵珊的思路。

    好吧,为了大局。

    朱尔典这么想着,无视胡灵珊的话语,带着她进入了会议室。

    “请,两位大人就在这里友好的协商。”朱尔典退出会议室,顺手带上了门。

    偌大的会议室,只留下李鸿章和胡灵珊两人。

    李鸿章嘿嘿的笑,终于见到了胡灵珊,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说吧,有什么事,我忙的很。”胡灵珊道。

    李鸿章道:“大清已经残破不堪,容不得我们继续内讧……”

    胡灵珊不耐烦道:“重点!”

    就不能简单的几个字搞定吗,等你说10分钟理由,我都忘记你前面说什么了。

    这是冤枉了李鸿章,在满清,李鸿章属于说话精炼的了,不信,去北京试试,随便街上找个老炮儿,聊三十分钟,还没到重点。

    “我们和解吧。”李鸿章抖了几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简单直接粗暴的对话过。

    “条件?”

    “合则两利的事,你还想要条件?”李鸿章已经以火箭般的速度,学会了与胡灵珊如何对话。

    碰!

    门被推开,几十个英国海军士兵举枪瞄准胡灵珊和李鸿章,朱尔典远远的站在士兵们身后,只隐约露出半个肩膀。

    “这是什么意思?”李鸿章变色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符合外交礼仪,不符合国际政治。

    人群后,朱尔典微笑着,道:“胡灵珊,交出德国人的实验数据,就放你离开。”

    李鸿章莫名其妙。

    英国大使出面斡旋李鸿章和胡灵珊的对峙,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清国打仗,关英国p事。战争影响了生意,那就换个通商口岸好了;苏杭的丝绸产量减少,那就在欧洲提价好了。

    李鸿章完全不懂,对生意人来说,战乱和货物产量减少,不但不会影响收入,反而是发财的好机会。

    英国大使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胡灵珊。

    考虑到抓捕作为一方诸侯的胡灵珊的难度,英国大使特意的限制了胡灵珊的随从的人数,并选择了会议地址为上海海上的军舰。

    不管李鸿章和胡灵珊是达成和平协议,还是打个血流如河,只要胡灵珊登上了大海中的英国(军)舰,英国大使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胡灵珊道:“假如我不……”

    “开火!”朱尔典毫不犹豫的道。

    砰砰砰!

    李鸿章利索的趴下,怒,朱尔典到底懂不懂谈判,都不等胡灵珊把话说完,就开枪了。

    愚蠢的是李鸿章。

    朱尔典看过几十遍胡灵珊的格斗录像了,对胡灵珊的速度早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早点开枪,难道还等胡灵珊先开打吗?

    枪声中,朱尔典满意的微笑。

    德国超人又怎么样,东方武术又怎么样,挡得住密集的射击?还不是死路一条。

    杀死了胡灵珊,失去了重要的实验体?

    不不不,英国不在乎胡灵珊是死的还是活的。

    根据消息,英国很有把握的确定,胡灵珊是德国唯一成功的超级战士实验品,不论是对德国还是英国,都具有不可取代的重大价值。

    英国大使得到的本土最高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或摧毁德国的超级战士实验。

    没了胡灵珊,再干掉所有杭州的德国科学家,让德国超人计划去吃(屎)。

    至于超级战士实验,胡灵珊的尸体照样拉回英国本土,有大群的科学家等着解刨,而实验数据,大英帝国自然会找德意志要,就不信威廉二世看到胡灵珊和德国科学家们的尸体后,还有胆子不给。

    枪声很快停止。

    朱尔典微笑着问:“干掉了吗?”他想着,比想象中的要容易解决嘛,从士兵们身后探出脑袋。

    剑光闪烁。

    朱尔典被砍成两段。

    英国大使朱尔典挂。

    然后,几十个英国海军士兵渐渐软倒,脖颈处鲜血淋漓。

    朱尔典还是幼稚了,胡灵珊比他想象的更凶残。

    就在朱尔典说“交出实验数据”几个字的时候,胡灵珊已经出手了。

    躲在士兵们身后,视线受阻的朱尔典完全不知道,在胡灵珊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第五个士兵了。

    华山派大师姐从来不会在被人用枪指着的时候废话,有毛重要的事,杀了再说!

    通道的尽头,知道朱尔典的计划,以为有好戏看的英国海军士兵们大惊。

    胡灵珊飞一般的冲出来,有反应快的英国海军士兵尖叫:“快来人,开枪!”

    军舰内狭窄的通道中,立刻就有子弹稀稀拉拉的射来,很快,就变得密集。

    胡灵珊连滚带爬的逃回会议室,英国海军士兵的反应太快了。

    狭窄的通道中,任何身法任何速度都没有用,随便一群白痴对着通道开枪,胡大师姐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胡灵珊随手捡起一把地上的枪,砰砰砰的还击。

    另一边立刻有人惨叫。

    “见鬼!”英国海军士兵们怒骂着。

    这个清国女人的枪法怎么这么好!

    “冲进去!抓活的!”军舰的舰长铁青着脸,大声的叫着。

    英国驻清大使朱尔典挂在了他的军舰上,他的仕途可能到了尽头了。

    该死的笨蛋朱尔典,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舰长室,等待士兵的报告吗?

    舰长愤怒的咒骂着,其实他知道,换成他,也会亲自去逮捕胡灵珊。

    彻底击败对手时,对手脸上的惊愕和悔恨的表情,要是不能亲眼目睹,还有p个爽。

    “舰长,那女人的枪法太厉害了,冲不过去。”英国海军士兵们大叫。

    已经有十几个英国海军士兵在对射中挂了。

    军舰内狭窄的通道,既限制了胡灵珊突围的可能性,也阻止了英国海军士兵冲进会议室。

    “火力压制,冲进去!”舰长命令着。

    十几个英国海军士兵开始靠近会议室。

    “嗖!”一个圆圆的物体从会议室里,被扔了出来。

    “谢特!是手(雷)!趴下!”

    “轰!”

    走廊里弹片横飞,进攻的海军士兵全灭。

    舰长又一次怒骂:“该死的!这个女人怎么会带着手(雷)!”

    该死的朱尔典就不知道上船前,先搜身吗?

    “我们也扔手(雷)!”舰长暴怒了。

    海军士兵惶恐了:“我们没有手(雷)!”

    这是英国(军)舰,士兵是英国海军,海军只有炮弹,没有手(雷)。

    “谢特!建火力点!给我死死守住这里!”舰长下令道,英国人进不去,清国变态也别想出得来。

    “开船,我们回英国。”暴怒的舰长忽然微笑了。

    胡灵珊很厉害,很难打,但是,那又怎么样?他的任务只是带胡灵珊的人或尸体回英国,现在胡灵珊不就在船上吗?

    茫茫大海中,受困于小小的会议室中,没吃没喝,胡灵珊要么绝望的自杀,要么就饿死,英国海军总归是完成了运送德国超人实验体的尸体回国的任务。

    英国舰长悠然的点燃烟斗,除了死了一个白痴朱尔典,似乎任务还是完成了,他或许还是能得到嘉奖的。

    “胡大人,怎么办?”趴在地上不敢动的李鸿章,终于抬起了头,他已经有点搞明白了,这次估计是被胡灵珊殃及池鱼了。

    军舰晃悠了一下。

    李鸿章面色惨白:“这是船开了?要去哪里?”用屁股想都知道不会是靠岸。

    遇到这姓胡的死丫头就没有好事!

    胡灵珊笑了:“老李,走好。”

    李鸿章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飞快的叫道:“慢着!老夫本来就是为了大局,有意和解的,现在我们同船共济,更该……”

    剑光一闪,李鸿章人头落地。

    身处绝境,就该化敌为友,尽释前嫌,精诚合作,共对强敌?

    开毛玩笑!

    有仇就是有仇,从来不会因为外部环境的变化而变化,难道变了个地方,仇人就变成爱人了?世界还没有这么奇妙。

    大局?和解?吃(屎)去吧!

    华山派大师姐瑕疵必报。

    就算今天死在这里,华山派胡大师姐也要先亲手砍下仇敌的人头。

    “舰长,收到德国(军)舰的信号,要求我们立即释放清国官员胡灵珊。”大副报告。

    “回电:本舰只服从大英帝国的命令!”舰长冷笑,德国海军,算个毛东西,一群老掉牙的舰艇而已,敢再吭一声,就打沉了它。

    德国(军)舰上。

    “必须阻止它,灵珊就在船上。”秋瑾焦急的说道。

    德国舰长无奈,打不过啊。

    一把手(枪)顶住了德国舰长的脑袋。

    “追上去,不然就死!”秋瑾眼睛血红。

    几个德国海军士兵急忙掏枪,与其余革(命)军人持枪对峙。

    德国大使怒了:“女士,把枪收起来,我们是荣耀的日耳曼人,我们不会抛弃朋友。

    舰长,胡灵珊是德意志帝国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不惜任何代价,都必须救出来!”

    秋瑾放下手(枪),却没有放回枪袋,恶狠狠的盯着舰长。

    舰长耸肩:“为了德意志,我可以下令追上去,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们,这艘该死的破船根本打不过英国人,英国人甚至不用动手,它的航速远远超过我们,很容易就能甩掉我们。”

    秋瑾咬牙道:“那就在被甩掉之前,打沉它!”

    秋瑾为什么会在德国(军)舰上?

    这要从头说起。

    在决定是否去上海和谈的时候,马克斯普朗克博士说了句话,没有利益冲突下,英国人是很讲信用的。

    跳坑无数次、被人耍无数次的华山派胡大魔头,立刻就黑暗的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既然没有利益冲突,英国人为什么要跳出来做和事佬呢?

    胡灵珊绝不相信英国人吃饱了撑着,或者忽然脑袋后面有光环,一切都是无私而高尚的。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胡灵珊立刻想到了几十种可能,比如英国人和李鸿章合谋,比如英国人和慈禧合谋,比如英国人知道了德国的军事计划,比如英国人和德国人一样,以为她有先进的生物科技……

    胡灵珊决定去上海,不是去和谈,而是去搞明白,英国是敌人,还是朋友。

    但是,就这么跳到英国人的坑里,未免太白痴了点。

    胡大师姐习惯性的设置了n多的后手。

    比如,联系德国人,准备军舰拦截;比如,上海租界中的英国领事馆;比如,上海城外的1w军队;比如,随身带着手(雷)……

    而秋瑾登上德国(军)舰,就是为了提防英国人用军舰劫持胡灵珊去英国。

    英国和德国的军舰,先后离开了上海,驶入了大海。

    “德国佬还跟在后面。”英国大副报告。

    “不用理它。”英国舰长骄傲的道。

    就德国(军)舰的落后火(炮)口径和航速,不论是战还是跟,都不是英国(军)舰的对手。

    大英帝国在海上是无敌的。

    会议室中,胡灵珊冷笑,果然离开了港口。

    胡灵珊出剑。

    剑光刺眼。

    刺耳的喀嚓身骤响。

    会议室的薄钢底部被砍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露出下层船舱。

    胆大包天任性妄为的胡大师姐忍不住松了口气,没想到德国海军这么烂,还以为不小心玩脱了,把自己给玩死了,总算运气好,下次再也不能做这种以身犯险的sb事情,没得羞耻值嗖嗖的往上涨。

    胡灵珊翻身跳到下层,剑光连续闪亮。

    顷刻间,胡灵珊已经下到了军舰的底层。

    “上帝啊,这是魔鬼!”底层的轮机房水手们看着被砍开的仓顶,吓得呆了。

    “报告!清国女人砍开了仓板!她是魔鬼!啊~”

    船长室,舰长和大副听着话筒中的惨叫声,面色惨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舰长喃喃的说着,这根本不是人类有的力量。

    大副抓起话筒,疯狂的叫着:“所有士兵,立刻去底仓!杀了清国女人!”

    大副的宗教信仰并不坚定,这让他飞快的产生了一个物理学的联想和疑问。

    能砍开仓板的胡灵珊,能砍开,会砍开军舰的底部吗?

    这个想法,让大副浑身发抖。

    底仓内,胡灵珊再次举起剑,一剑斩出,发动机裂成两截。

    胡灵珊冷笑,没了动力,这艘英国(军)舰上的人,生死已经注定了。

    又一剑,吃水线上船舱舱壁裂开,阳光洒进了从来不见光芒的船舱。

    人影晃动,剑光再闪。

    军舰吃水线下的舱壁被破开,海水欢快的涌入船舱。

    胡灵珊收回了剑,淡定的从吃水线上的破口跳入了海水中。

    “报告!底仓进水!底仓进水!”话筒中,有人疯狂的叫。

    “堵住缺口!”大副同样大叫。

    “太大了,堵不住!”话筒中声音已经带着哭声。

    胡灵珊砍出的缺口,比鱼雷造成的尺寸还大,根本无法弥补。

    “咦,英国(军)舰好像失去动力了!”德国海军惊讶的道。

    秋瑾急忙拿起望远镜。

    英国(军)舰航速越来越慢,然后彻底的停下了,在平静的海面上漂浮着。

    “这是搞什么鬼?”德国舰长困惑的道。

    不管什么原因,这对德国(军)舰来说,是个好消息。

    “快抢t字位!”德国舰长下令道。

    打一艘失去动力的英国(军)舰,德国海军还是有把握的。

    秋瑾的心砰砰的跳着,这是能救出胡灵珊了吗?

    “天哪!英国人的船开始下沉了。”德国海军士兵们继续大叫。

    大海中,英国(军)舰开始慢慢的倾斜,有经验的德国海军们都看出来了,最多几个小时,这艘英国(军)舰,就要消失在海面上了。

    “难道是水雷?”德国海军们又惊又喜,已经有水手紧张的注视着海面,竭力用肉眼找到可怕的水雷。

    “不是水雷,没有听到爆炸声。”舰长道。

    英国(军)舰上。

    “下令弃舰吧。”大副和其余的海军面色惨白的看着舰长。

    大英帝国海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恶魔,所有的手段都失效了,现在是挽救勇敢的大英帝国海军士兵生命的时候了。

    德国人的军舰就在后面几公里,英国海军会轻易的得救的。

    英国舰长笑了。

    “这就是德国人的超级战士吗?太可怕了。

    我以舰长的身份下令:引爆本舰内所有能爆炸的东西,炸沉了这条船,我要该死的德国超级战士永远的沉到大海深处!

    上帝保佑大英帝国!”

    英国海军可以损失这条军舰上的所有人,但是,英国海军不能让超级战士落到德国的手中!

    为了日不落帝国,英国海军不惜牺牲。

    “轰!”

    连环的爆炸声不断的响起,英国(军)舰各处被炸得粉碎,飞快的下沉。

    英国舰长站在船长室内,毫不在意的点燃烟斗。他是这条船的船长,他与这条船共存亡。

    海面上,几十艘救生艇中的英国海军们,拼命的划着船,努力的拉远与正在沉没的英国(军)舰的距离。

    军舰快速下沉引起的漩涡,将把附近所有的生命卷入海底陪葬。

    “我的上帝!”德国海军叹息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英国人要如此决绝。

    “灵珊!灵珊!”秋瑾大哭,“快去救灵珊!”

    “女士,上帝会保佑她的。”德国大使无力的安慰着。

    “上帝?我不认识啊。”一个女声忽然道。

    “灵珊!”秋瑾惊喜的扑过去,抱住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浑身**的胡灵珊,

    “上帝啊,你是怎么上来的?”德国舰长惊呆了。

    “天哪,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德国大使惊呆了。

    “我的上帝,英国(军)舰是你弄沉的吗?”德国海军们惊呆了。

    “我是上天入地天下无敌算无遗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遇到军舰照样砍的华山派大师姐胡灵珊!”

    德国舰长德国大使德国海军们表示,这句话虽然是德语,但是,绝大部分没有听懂,什么什么东东?

    海面上,数百英国海军大声的求救着。

    “这些英国人这么办?”德国舰长问道,不管是根据海船的规则,还是海战的规则,遇难沉没的船只的水手,都是必须救的,这是基本的人道主义。

    但现在似乎牵涉到了德意志最机密的部分,舰长决定把问题上交。

    “这是我的俘虏,该由我处理,谁有意见?”胡灵珊道。

    德国大使耸肩,其实这群英国海军士兵不会给德国带来任何好处,英国和德国没有开战,连俘虏都不算,只能按照海事遇难规则,把这些英国人免费的送上岸。

    胡灵珊想要,德国大使完全无所谓。

    德国大使和德国舰长同时想到了清国人的习惯,这是要卑鄙无耻的勒索赎金吗?

    反正和德国人无关。

    德国人太单纯了,没有人性的胡大师姐,需要的是专干苦活累活危险活的奴隶,以及人体**解刨的大量材料。

    上海公共租界。

    英国领事馆。

    “大使还没有回来。”英国参赞淡然的道。

    “英国人带李大人去了哪里?”李鸿章的手下问道,李大人上了船后不久,英国的军舰上就传出了隐约的枪声,不等惊慌失措的李鸿章手下们跳上小船靠近,军舰就忽然起航,离开了上海。

    “要是李大人出了什么事……”李鸿章手下恶狠狠的道。

    “把他赶出去!”英国参赞下令道。

    这些清人难道还不清楚吗,在大英帝国面前,任何威胁,都是可笑的。

    而且,根据英国参赞对清国的了解,清国人的狠话,其实基本就和败犬的叫声一样无力。

    就算英国人杀了李鸿章,这些清国人,这些恶狠狠的,梳着辫子的人,又能怎么样,难道敢杀了英国人吗?这些清人只敢恶狠狠往地上吐口痰而已。

    “啊!”有人惨叫。

    英国参赞愕然,李鸿章的人真的敢闹事?

    英国参赞命令道:“去看看,要是清人闹事,直接杀了。”

    大英帝国杀个清人,就像杀条狗,杀了就杀了,还能找满清朝廷要精神损失费。

    “啊!”又是一声惨叫,听着却近了几分。

    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英国参赞不悦的站起身。

    “砰砰砰!”响起了枪声。

    英国参赞冷笑着又坐下了,这群黄皮猴子,杀多少都杀不完。

    “危险,快……”某个英国使馆的工作人员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什……”

    piu!

    眼前的工作人员人头飞起。

    英国参赞大声的尖叫,死了死了死了!这个人居然死了!

    一道闪光划过。

    英国参赞挂。

    走廊上,一堆的尸体。

    “砰砰砰!”某个幸存的英国人躲在一角,疯狂的开着枪,完全不管有没有看见人影,子弹呼啸着射入了空无一人的走廊。

    “咔咔!”没子弹了。

    那个英国人依旧疯狂的扣动扳机。

    胡灵珊站出来,举起了剑。

    “你是谁!你是谁!”那个英国人完全不知道躲闪,只是冲着胡灵珊大喊。

    胡灵珊站在尸海中,平静的道:“到了地狱,告诉撒旦,我是杀人全家瑕疵必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不留情血洗满门华山派大师姐胡灵珊。”

    一剑砍下,人头飞起。

    英国大使馆数百工作人员全灭。

    在登上英国(军)舰之前,英国领事馆其实就被胡灵珊的军队包围了,要是英国大使抓住了胡灵珊,这整个领事馆的数百人,就是交换的人质。

    现在,英国人的计划失败了,那么,英国领事馆就必须面对胡灵珊的怒火。

    “值钱的全部搬走。”杀光了英国人的胡大魔头,毫无廉耻的决定打扫战利品。

    不得不说,英国领事馆里,还是有很多让胡灵珊流口水的东西的。

    这个世界是非常奇妙的,就在胡灵珊血洗英国领事馆的同时,一道公开电报,从紫禁城,向着全国发送着。

    慈禧通电全国:“胡灵珊,你可能有大清皇室血统,来北京宗人府检验。”

    选择这个时间通电全国,是掐准了时间的。

    慈禧微笑着,这个时候,想必李鸿章已经和胡灵珊和谈完毕,刮风了大清的天下,正在笑眯眯的互相敬酒吧。

    真想知道,李鸿章发现胡灵珊其实是大清格格的时候,会是什么嘴脸,不知道会不会吐出一口老血。

    还有胡灵珊,会不会一行清泪从眼角怔怔的滴落:“啊,原来我身上流着大清最高贵的鲜血啊。”

    慈禧忍不住叹息,这么美好的场面,不能亲眼看见,真是太遗憾了。

    此时志得意满的慈禧并不知道,她主动跳进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里,未必爬得出来。
章节目录 43.战争和阴谋
    1906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年份。

    一个男子跌跌撞撞的撞开了办公室的门。

    “哈里,你该敲门的。”美国大使很不高兴的道。

    哈里大叫:“清人屠杀了英国领事馆!”

    “什么!”美国大使震惊了。

    上海的租界只有那么两块,法租界,公共租界,稍有风吹草动,谁不知道谁啊。英国领事馆被屠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上海租界,并且化作电报,飞快的涌向全世界。

    “确定这是清国干的?”唐宁街,首相困惑的问。

    根据目击者报告,大约只有百来人,就血洗了英国领事馆,使用的还都是先进的德国枪械,这有点不太寻常。

    “袭击者没有辫子?”又是一个内阁成员怀疑的问。

    清人都是梳着辫子,缩着脑袋,笼着手的鸦(片)鬼。

    “这或许是个阴谋。”有内阁成员道。

    被大英帝国打趴下的清国,敢血洗英国领事馆,瞎编也不带这样的。几万清军和几十万义和团,洋枪火炮,刀枪不入,都没能打下东交民巷区区几百条枪,百来个清人就能轻易的干掉数百人的英国大使馆了?

    更重要的是,一艘英国(军)舰□□掉了。

    海军大臣用名誉保证,在上海的欧美国家的军舰,绝对没有实力干掉英国(军)舰。

    那艘尾随的德国(军)舰?就那小身板,让它一只手都打翻它。

    清国(军)舰干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内阁大臣们点头,很好,事情清楚了,绝对不是清国人干的,他们没这个实力。

    有可能是德国人干的,也可能是美国人。

    或者是日本人。

    爱尔兰人也有嫌疑。

    或许,就是德国人美国人日本人爱尔兰人联合起来干的。

    总之,不会是清国人。

    那么,这次屠杀事件,目的是什么呢?

    一定是想要挑起大英帝国和清国的战争。

    英国首相冷笑,大英帝国揍清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谁要是打着什么算盘,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大英帝国有胆量有实力挑战全世界。

    秘书进来,低声向英国首相汇报。

    “你确定?”首相有些惊讶。

    秘书点头。

    “好吧,各位先生们,有一个好消息。”英国首相道。

    “我们已经确认敌人是谁了,领事馆确实是愚蠢的清国人干的,有人拍下了照片,并且认出了带头的是……”英国首相皱眉,清人的名字可不太好记,“哦,胡灵珊,那个德国超级战士。”

    “德国人参与了没有?”立刻有内阁成员提问。

    “暂时没有德国人参与的证据。”首相耸耸肩,但肯定是是德国人指使的,清国人没胆量挑衅德国。

    而且,胡灵珊似乎也不怎么听清国政府的话,和德国人倒是非常的亲密。

    “看来德国人不怎么老实了。”内阁成员们冷笑。

    小小一个清国女市长,就算是第一个国际电影明星,也没什么了不起,随便就捏死了,但是德国就不同了。

    “我们该警告一下威廉二世了,搞小动作,可不怎么聪明。”

    内阁成员们微笑,这就是国际政治,小动作无所谓,敢明目张胆的挑衅,就该干掉。

    “需要向清国宣战吗?”

    开什么玩笑!

    世界第一的大英帝国向弱小的亚洲国家清国宣战,丢人不?

    随便派一支军队,直接干掉胡灵珊就可以了。

    当然,需要重新派个大使,训儿子一样训斥清国,拿些银子拿些地盘做补偿,也就够了。

    大英帝国是讲理的。

    “汤姆,你有新大使的人选吗?”首相漫不经心的问着。

    海军大臣则开始思考,是不是该把哪个好友的儿子派到清国去,官n代打一场一定能赢的局部战争镀镀金,还是很有必要的。

    ……

    德国国防部。

    “胡灵珊比我们想象的冲动。”某个元帅说道。

    众人都点头。

    屠杀英国领事馆,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一点都不符合政治规则。

    但是,这样的结果,未必对德国没有好处。

    要是大英帝国对清国宣战,或者,只是出兵对付胡灵珊,都可以让英国人在遥远的东方欢快的流血。

    “胡灵珊的军队训练的怎么样了?”某个元帅皱眉问。

    要是被英国人随便一下就干掉了,可没什么意思。

    “勉强能达到美国(军)队水平。”某人回到。

    1906的美国(军)队,就是一支垃圾部队,充其量是欧洲3流。

    靠这样的军队,对抗英国(军)队,根本是不可能的。

    “把我们最先进的武器都给胡灵珊,库存不够就从现役军队仓库里拿。”某元帅道,“告诉胡灵珊,钱可以先欠着。”

    “再派个军官指导团过去。”某元帅提议。

    “兴登堡就在那里。”有人回到。

    ……

    西方国家一致认为,大英帝国必定将报复清国,英清之战,即将开始。

    当然,这场战争没什么悬念。

    不管是1840年的广州,还是之后的天津,北京,圆明园,都证实了清国毫无战斗力。

    清国敢向大英帝国挑衅,真是作死。

    但考虑到清国曾经勇敢的同时向8个欧美国家宣战,清国脑抽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相比之下,单挑英国,还是很有进步的。

    和西方国家舆论的理智相比,清国的舆论,热切了很多。

    胡灵珊砍死英国领事馆全部人,受到了所有舆论一致的高度赞扬。

    被西洋人痛扁了百年的满清辫子们,有一个神奇的逻辑。只要敢杀洋人的,不论是非曲直,一定是民族英雄。

    就算这个人强(奸)妇女杀人全家劫掠乡里放火烧城无恶不作吃人肉喝人血,只要杀了洋人,那么,这个人一定必定肯定是大大的民族英雄。

    以前被强(奸)的妇女,必须爱上这个人;被杀了全家的,必须毫无条件的原谅,并且忠心耿耿的向这个人效忠;被抢了财物烧了房子的,必须大声夸赞这个人;而这个人吃人肉喝人血无恶不作,只能是爱恨分明,大丈夫所为。

    因为杀洋人是最最最最最高的政治正确,任何其他错误都必须为这个最最最最最最高的政治诉求让路。

    和洋人的仇恨,是民族仇恨国家仇恨,任何其他私人恩怨,放在这个无以伦比的高尚的大道理面前,必须摇身一变,摇旗呐喊。

    任何追究这个人曾经杀人放火抢劫强(奸)之类的小小小小小的小问题的人,都是民族和国家的罪人,必须万夫所指。

    在这个全满清都认同都推崇的大道理下,胡灵珊杀人无数又算得了什么?

    胡灵珊是杭州知府,是满清第一巴图鲁,哪个满清官员不曾杀过人,胡灵珊不过是杀了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何况杀得都是刁民嘛。必须杀,杀得好。

    邪恶的、浑身冒黑气的大反派胡灵珊在舆论之下,忽然背后长出翅膀,脑袋长出光环,全身冒出金光了。

    黑变白,邪变正,恶变善,就是这么轻而易举简简单单。

    对此,胡灵珊只是冷笑,就因为这个奇妙的大道理,她一定要推翻这个奇妙的世界。

    ……

    天津,某件酒楼。

    “这胡家,我最了解了,胡灵珊出生的时候,方圆十里之内,异香扑鼻,鲜花从天而降,隐隐有仙女弹琴唱歌,根本是大大的吉兆啊。”一个带着东北口音的汉子,认真的说着。

    “是啊,原来胡灵珊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啊,是来拯救我们大清的啊。”一个老人虔诚的说道。

    “听说,胡灵珊是大清的格格啊,老佛爷都认了。”又有人道。

    “看来大清气数未绝啊。”有人叹息。

    “那是,大清朝洪福齐天。”有人忘记自己是汉人,对满清深深的热爱着。

    自然也有人理智的认为,胡灵珊挑起清英大战,清国必定血流成河,再次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胡灵珊简直是国家民族的罪人。

    这类难得清醒的看法,轻易的被舆论唾骂,淹没,然后消失。

    满清官员们出奇的全部沉默着。

    前脚收到通电,胡灵珊可能有皇室血统,后脚又收到紧急消息,胡灵珊杀光了英国领事馆的人。

    这信息量简直太大了。

    眼前最重要的,是搞明白,在大清信息极端延误的情况下,两道消息究竟谁前谁后。

    胡灵珊是皇室血脉在前,砍英国人在后,那么,英国领事馆事件就是朝廷有预谋的行为,大清新一轮对外强硬又要开始了。

    次序反之,则更有可能是胡灵珊任性妄为,砍洋人闯了大祸,朝廷硬着头皮力挺皇帝的亲妹妹。

    这两者的差距,真是大到天边去了。

    ……

    “难道这些人就看不清,就因为胡灵珊,大清又要倒霉了吗?”李鸿章的长子李经方愤怒的道。

    几个幕僚叹气,p民除了喊口号,还懂什么呢。

    “大公子,李大人方去,大局未定,国不可为主,军不可无帅,大公子是不是该……”有幕僚试探着问着。

    李鸿章被胡灵珊干掉了,李经方居然一点都不悲哀,真是一点演技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这个关键的时刻,再不出来竖起山头,被人抢了宝座不说,还容易人心涣散。

    李经方奇怪的瞅了幕僚一眼,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自有主张个p!再不出头,手下们都要造反了。幕僚深深鄙视,嘴上恭敬的道:“是。”

    安徽某个府衙。

    “……你打算怎么回复?”某个人低声的问。

    “先看看。”另一个人沉思着。

    看看?你白痴啊,李鸿章挂了,李家的几个儿子都不是做老大的料,李鸿章的北洋系显然是要四分五裂了,看看江淮的地图就知道,能投靠的新老板,可没几个人选。

    “老兄,你可想清楚了,袁大人看得起我们,可别错过了这尊大佛啊。”

    南边是胡灵珊,西边是张之洞,前者是死敌,投靠的风险太大,后者老得不成样子了,估计没几年活头了。

    不投靠北边的袁世凯,还能投靠谁?

    虽然袁世凯确实也没什么实力,但是,矮子里面拔长子,将就将就吧。

    山东。

    袁克定大笑着,对着几个好友挥舞着手里的书信。

    “看看,我家老头子要我做些什么。”

    袁世凯的信里,要求袁克定立刻去拜访段祺瑞。

    这还需要说的更明白吗?在北京坐冷板凳的袁世凯耐不住了,决定重出江湖了。

    “来人,立刻备下重礼,我要亲自去见段祺瑞。”袁克定打定了主意,老段看不起他,羞辱他,不见他,打他骂他,都不要紧,袁大公子是铁了心要三顾茅庐,礼贤下士了。

    关键时刻,掌握北洋新军的段祺瑞,对袁世凯的复起有多大作用,袁克定还是看得清楚的。

    ……

    淮军大营。

    “大人,这是袁世凯给我的信。”某个淮军将领大笑着,将手里的信递给了一个便服老者。

    老者看着信,微笑着:“袁世凯出手还是很大方的嘛。”

    只要淮军将领肯投靠袁世凯,要官职有官职,要银子有银子,要美女有美女。

    淮军将领大笑:“袁世凯空手套白狼,反正大方的也不是他的东西。”

    又是几人大笑着将手里的书信递了上来,桌案上很快就满满的一堆信件。

    有袁世凯写的,有许应骙写的,刘树棠写的,王之春写的……

    江淮无主,谁捡了就是谁的,各方大佬都热情的伸出了温暖的双手。

    “咦,怎么没有胡灵珊的。”老者惊讶。

    没有张之洞写的,毫不稀奇,毕竟张之洞知道他的计划,但是,没有胡灵珊的,就有点奇怪了。

    看胡灵珊的气度,不像是会因为李鸿章而迁怒其余人的,先前胡灵珊也是招揽过段祺瑞的。

    “真是想不到啊,李某死了后,胡灵珊这小魔头,反倒有点节操。”老者惊讶的笑了,果然是人死之后,才知道谁对自己是真,谁对自己是假。

    浓眉大眼一脸忠臣的袁世凯就是个例子。

    这个二五仔,等着受死吧。

    众将哈哈大笑。

    有人道:“大人,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攻打杭州?”

    老者沉吟:“不急,胡灵珊的心思,老夫还有一点不明白,且看她如何应对英国。”

    就这么放过了胡灵珊?

    “胡灵珊这个丫头,凶残成性,毫无礼义廉耻,老夫和她有私仇,而且是死仇,要是老夫年轻十年,今天必然发兵杭州,用她的脑袋,祭祀吾友盛宣怀。

    但是,老夫老了,大清,也老了。”

    老者没有说出口的话,其他人却懂了。

    放眼大清,江河日下,只怕没几年就要被洋人尽数占有,变成如印度一般的殖民地了。能够力挽狂澜,使华夏再度崛起的英雄人物,遍数各方仁人志士各方朝廷大佬,不学无术不重儒教不读经义不讲廉耻的胡灵珊,居然排在第一位。

    “要是胡灵珊不做德国人的傀儡,那么,老夫的仇恨又算得了什么。”老者认真的说道。

    众人认真的点头,华夏沦落至极,个人的仇恨,当真算不得什么。

    被邪恶的胡灵珊所鄙视的、所悲哀的畸形的民族大义人间至理,在江淮军的军营中,用一种无法言表的悲壮心态,淡淡的飘浮在空气中,直到上升到白云红日之间。

    信则灵,诚则灵,义者永生。

    这片华夏土地上,千万年来,有无数的仁人志士,一边鄙视着畸形的偏执的极端的逼人遵守的大道理,愤怒的斥责着以此为美,以此为真理的,或愚昧,或别有用心的为大道理张目的亿万百姓;一边为了更美好的未来,更多人的幸福,微笑着,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生命和一切,从容的放上大道理的祭坛。

    人性之恶,人心之丑,人性之美,人心之贵,尽在于这天地与岁月之中。

    “能够追随李中堂,是卑职一生的荣幸。”有将领发自肺腑的道。

    老者微笑:“李某能与诸位共事,也是李某人生大幸。”

    这个老者,正是被胡灵珊以为已经砍死在英国(军)舰中的李鸿章。

    老奸巨猾的李鸿章的政治嗅觉,怎么可能连胡灵珊都不如呢,他同样在英国大使的积极态度中感到了异样。

    李鸿章毫不犹豫的动用了隐藏了十几年的替身。

    虽然在相貌上,其实还是有很大差异的,但是,看亚洲人都是一张脸,完全靠衣服和胡子辨认的英国大使,以及从来没有见过李鸿章,最多见过李鸿章黑白照片的胡灵珊,绝对不可能有所发觉。

    事情很不幸的走向了李鸿章预料的最不堪的方向。

    整件事情是个局。

    早有准备的李鸿章立刻展开了局中局,诈死。

    果然如李鸿章所料的,立刻就有人不安分了。

    隐藏在幕后的李鸿章冷笑,只要手握兵权的淮军将领人心稳定,其余人不管怎么蹦跶,不过是跳梁小丑,反掌之间,就飞灰湮灭。

    但李鸿章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胡灵珊也太会闹腾了,英国领事馆说屠就屠了。

    也罢,让老夫看看,大清没了李鸿章,会是怎么一番模样,而那个莫名其妙的胡灵珊,究竟能不能扛起振兴中华的担子。

    ……

    日本东京。

    孙医生把玩着怀中的日本妻子,饮了一口清酒,要论女子的顺服,果然还是要数日本女人啊。

    可惜怀里这个,年纪大了点,都18了。

    当年初见的时候,11岁的大月薰真是让他心动啊。

    唉,要是大月薰能永远保持14岁嫁给他时的柔嫩,该有多好。

    “孙医生。”陈其美急急的进屋。

    “胡灵珊是满清的格格!”

    孙医生一怔,心中大喜,在大月薰身上探寻的手立刻就紧了,大月薰吃痛的皱眉。

    “胡灵珊真是满清的格格?”孙医生问着。

    “是,一直就有谣言,胡灵珊是慈禧的私生女,前几日,慈禧通电全国,承认胡灵珊有满清血统,电召胡灵珊进紫禁城认亲。”

    陈其美远在日本,无权无势,能得到隔海的清国的消息,虽然是片言只语,又迟了些,更缺了最重要的消息,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大事成矣。”孙医生仰天大笑。

    只要现在一回国,大吼一声,“胡灵珊是混入革(命)党的满人奸细”,以及“驱逐鞑虏,还我中华”,收服徐锡麟秋瑾宋教仁黄兴等人,接受杭州基业,问鼎中原,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立刻购买回国的船票。”孙中山道。

    陈其美以目示意,大月薰母女呢。

    孙中山不悦,不过是一个没背景没财产的老女人而已,天下到处都有。

    ……

    紫禁城。

    “这要是打起来,朝廷是不是又要陪银子了。”光绪来回的踱步,心里愤怒已极,胡灵珊这个丫头,真该杀。“不如把胡灵珊交出去,任由英国人处置。”

    慈禧悠悠的看了光绪一眼。

    这个白痴皇帝。

    满清的格格,交给洋人处置,国家尊严皇族尊严什么的,厚厚脸皮也就放下了,但是洋人肯就此罢休?

    一国之帝,幼稚若斯,也是无言了。

    “要是没有发电文就好了。”光绪又说道,并狠狠的扫了慈禧一眼。都怪这个老妖婆,要是没有通电全国,大可以不承认这个妹妹。区区一个杭州知府和洋人擅动刀兵,砍了脑袋,给洋人寄过去,就往事大吉了。

    光绪还是有点理智的,知道电报中虽然还是待验证阶段,但满清立国以来第一次通电全国的沧海遗珠事件,怎么都不可能在英清剑拔弩张的时刻,轻描淡写的说认错人了,瞒混过去的。

    慈禧淡淡道:“皇帝,这个事情不简单,我们什么也不做,慢慢的看着就行。”

    光绪沉吟,这是要不承认不否认,任由胡灵珊自生自灭了?也好,怎么也比朝廷出头强。

    慈禧缓缓的喝了口参汤,心里苦到了极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难道天意果真已经不在大清了吗?不然好好的一石数鸟的计策,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呢。
章节目录 44.战宁波
    一支远航舰队在大海上航行着,不时有海鸥欢叫着。

    “上校,这是最新的电报。”大副随意的说道。

    戴维·贝蒂上校接过电报,心里想着,还是有很多人不服他啊。

    作为才35岁的英国海军上校,戴维·贝蒂的上升趋势是极其惹人妒忌的,海军内部有谣传,他有可能在40岁前成为大英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海军少将。

    电报上写着,德国表示,清国的宁波港已经被德国占领,大英帝国海军可以随意使用宁波港。

    戴维·贝蒂冷笑,这种可能性,他在海军部推演的时候,就曾提出过。

    落后的清国,根本没有力量和大英帝国的海军较量。胡灵珊最大的可能,就是放弃海战,放弃港口,在内陆和英国陆军决战。

    胡灵珊手中的宁波港,要么被大英帝国的炮火轰得稀烂,要么就自动放弃。

    看来,胡灵珊还是有理智的,没有傻乎乎的打海战,或者来一个港口登陆抵抗战。

    戴维·贝蒂瞅瞅大副,大副的神情非常严肃,但戴维·贝蒂却从这不应该有的严肃当中,读出了耻笑:一颗炮弹都没有打的胜仗,凭这个战绩升少将?你丫的就是一个草包海军。

    戴维·贝蒂放下手中的电报,道:“通知大英帝国的孩子们,我们要在陆地上作战了。”

    戴维·贝蒂不是官二代,不是富二代,是凭自己的真实能力,一步一步从最底层走上来的,他将在遥远的东方的陆地上,用显赫的战绩,体现他的价值。

    大副惊愕:“你想指挥陆军,还是让我们的水手们上岸?”海军上岸,可不专业啊,而舰队搭载的3w陆军,可不归海军管。

    戴维·贝蒂微笑:“我曾在天津带领海军士兵们战胜过清国的数十万军队,我知道大英帝国的海军是多么的勇敢,我将用敌人的鲜血证明它。”

    大副微笑着点头,这个二货,果然上当了,不管最后是不是大胜,戴维·贝蒂都会得罪英国陆军,仕途只怕不会这么顺畅了。

    ……

    “我们真的不参与战争?”上海,某个法国(军)官不甘心的问着。

    清国就是个菜,随便打一打,就能获得好处。况且,清国人屠杀英国大使馆,明显是违反了国际公约,这是必须强烈制裁的。

    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清国,对西方国家惯用的经济制裁可没什么反应,唯一能让清人懂得一点西方文明的,只有子弹和火(炮)了。

    另一个法国(军)官微笑:“表面上看,是英国和清国的战争,但是,其实是德国和英国的较量。我们法国可没有必要为了英国,去教训德国。”

    英国一直鼓动和扶持德国,削弱法国在欧洲大陆的统治,又时不时的挑动欧洲的战火,凭借着岛国的优势,坐看法国身陷泥潭,法国有什么理由要去毫无好处的为英国流血呢。

    最好英国德国开战,法国前排吃瓜看戏。

    某个军官认真的道:“这可能是近距离观察德国和英国最新式武器的最好机会,都把眼睛睁大点。”

    几天后,法国人和其他许多欧美国家的人愤怒了。

    该死的胡灵珊,竟然严格封锁了杭嘉湖宁波绍兴的道路,任何人许出不许入。

    别说金发碧眼白皮肤的欧美人,就是同样黄皮肤的日本人,也根本无法进入作战区域。

    “清国人就是这么大惊小怪。”上海的租界内,几个欧美人评论着,“换成欧洲,两国作战的时候,蹦出一大窜外国观察团实在太正常了。”

    “那么,我们只好听英国人胜利后的吹嘘了。”某人耸肩。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和英国人作战的,是威廉二世的军队呢。”有人信口胡说。

    “完全有可能!哈哈哈!”引起一片大笑。

    ……

    远处,港口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有几艘破旧的渔船搁浅着。

    一艘德国的军舰在远离港口的海面上,没有丝毫要进攻的意思。

    戴维·贝蒂放下望远镜,区区一艘德国(军)舰,不会威胁到英国海军。

    “很好,是让愚蠢的清国人,看看得罪大英帝国的下场了。”

    3w英国陆军,和2000英国海军士兵,悠闲的踏上了宁波的陆地。

    一片平静。

    “这些辫子根本不敢和大英帝国战斗。”某个英国陆军士兵不屑的道。

    “嗨,放轻松些,小子,第一次来清国吧,不用那么紧张,这不是战斗,是屠杀。”同伴是个老兵,拍拍他的肩膀。

    这支3w人的陆军,大多数是从印度调集的,从没有踏足过清国的领土。

    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德国(军)队,这支英国远征军全部是英国人,没有征调战斗力地下的印度兵。

    “清国人只会骑着马,挥舞着旗帜,傻傻的往我们的枪口上撞,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附近的英国陆军军官知道些内情,这些清人或许会有德国的新式武器。但军官没有想呵斥盲目乐观的士兵们的想法,拿枪的辫子兵,一样是辫子兵,这块愚昧落后的土地上,不存在优秀的战士。

    “见鬼,这个城市居然没有人!”已经进入宁波的士兵们汇报,整个宁波城,居然看不见一个人。

    戴维·贝蒂皱眉,这个胡灵珊居然直接放弃了一个城市。

    “报告,发现辫子兵了。”侦查兵报告,胡灵珊的军队在远离港口的某个小山头上,大片的旗帜迎风招展,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

    戴维·贝蒂放下望远镜,微笑。

    山上的阵地一看就是假的,这些愚蠢到清国人,还在想着几百年前的把戏,难道不知道,望远镜下,那些稻草人会被看得清清楚楚吗?连停在稻草人身上的乌鸦都看见了。

    “胡灵珊一定就在附近。”戴维·贝蒂道。

    “你看,就在那里。”陆军指挥官指着另一处林地。

    林地的上空,有一些鸟雀鸣叫着,飞旋着,不肯落下。

    戴维·贝蒂笑道:“我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清人的军队,都是一些非职业军人在指挥,他们特别喜欢从战争小说中,寻找作战的方式。”

    在天津和义和拳的人作战的时候,就经常会遇到一些奇妙的事情,一些文人淡定自若的,根据《三国演义》《水浒》,说着一些不明觉厉的话,指挥着战斗。

    和这样的清人作战,真是太美好了。

    “德国人就没有教他们怎么作战?”陆军指挥官有些迟疑。

    “你不了解清国人,他们极端排外,他们永远都以为老祖宗几百年前传下来的,才是最好的,他们不相信白皮肤的人。”戴维·贝蒂道。

    “不管怎么样,先让炮兵上来,对那个树林轰它1000发炮弹。”戴维·贝蒂对着陆军指挥官说道。

    英国远征军带来了50门最新式的大炮,完全不用担心清人老旧的火炮射程,况且,戴维·贝蒂不认为只会学1000年前战争小说的人,懂得什么现代军事,大胆的肆意调动着火(炮)。

    “轰!”

    一枚炮弹落在了英国炮兵当中,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更多的炮弹接二连三的落下。

    “轰轰轰!”

    正在移动中的英国炮兵,被密集的炮火覆盖。

    “该死的,我们上当了!”陆军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大叫。

    从炮弹的呼啸声,他很容易的找到了胡灵珊的炮兵阵地,就在那片以为是假阵地的山上,该死的胡灵珊使用了某种伪装,瞒过了英国人的望远镜。

    居高临下的胡灵珊的炮兵,轻易的掌握了英国远征军的所有军事调动,准确的干掉了英国人的炮兵。

    “必须干掉对方的炮兵,否则我们全部完蛋!”戴维·贝蒂大叫。

    “不!我们该立刻撤退!”陆军指挥官大叫,任何陆军都知道,对着大炮蛮干,根本是找死。

    海军的作战思路和陆军的作战思路,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我的军衔比你高!我是海军!”戴维·贝蒂大叫。

    英国陆军在海军面前,从来抬不起头来。

    但这个时候可不是让外行的海军指挥战斗的时候。

    陆军指挥官愤怒了:“这是我的部下,英国陆军不需要海军指挥陆战!”

    戴维·贝蒂揪住陆军指挥官的衣领:“白痴!你想做英国有史以来,第一个被东方国家打得逃跑的英**事指挥官吗?你想被耻辱的退役吗?”

    要是现在撤退,就是英国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弱小的清国打败,而且是敌人零伤亡的完败。英国国防部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作为军事指挥官,戴维·贝蒂和陆军指挥官必定要承担英国国防部的怒火。

    在英国的某个乡下,躲起来永远不见人,就是他们的唯一下场。

    英国陆军指挥官脸色惨白。

    “现在还有机会翻盘!只要夺下了炮兵阵地,我们就能反败为胜,我们顶多被降职!运气好,抓住了胡灵珊,我们还能在现在这个职务上熬到体面的退役。”戴维·贝蒂大吼。

    这些真心话打动了陆军指挥官。

    胡灵珊的炮兵阵地不可能有很多人,那将无法躲过英国人的侦查。英国人有机会占领和摧毁这个炮兵阵地。

    “进攻!进攻!”陆军指挥官下令。

    英**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进攻胡灵珊的炮兵阵地,另一部分,进攻胡灵珊可能所在的山林。

    “我们有3w人,我们是所向无敌的大英帝国的士兵,我们不会失败,上帝保佑我们!”军官们大叫着,用皮鞭抽打着士兵们,催促着他们上冲锋。

    英**队一贯以来的粗暴管理作风,以及强大的历史背景,起了作用,英国士兵们勇敢的开始进攻。

    “这群蠢货,他们没有任何机会了。”胡灵珊冷笑,这些英国人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华夏大地上都是梳着辫子的蠢货,永远不会前进?

    几个德国教导团的军官,飞快的记录战斗数据,这对德国人也是一个宝贵的经验。

    “我们已经冲过炮火覆盖区域了!”用重大到不敢去想象的伤亡,英国人终于到了能和胡灵珊的士兵短兵相接的位置。

    “他们最多只有几百人,我们赢定了!”军官们给士兵打气。

    没错,炮兵阵地确实只要几百胡灵珊的军队,面对上万英国士兵,似乎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英国士兵们微笑着整顿队伍,按照士兵守则,拉出长长的横列,摆出标准的陆军冲锋阵营,缓慢的向山顶冲去。

    但是,英勇的英国士兵,遇到了胡灵珊真正的杀手锏。

    “哒哒哒哒哒哒!”德国最新式武器,马克沁重(机)枪喷射着火舌。

    不仅仅是炮兵阵地,树林中同样想起了清脆的,但可怕的枪声。

    一排排的英国士兵被收割了性命。

    勇敢的英国士兵冲上去,然后被子弹打成碎片,再冲上,再打成碎片。

    “这是什么武器?”陆军指挥官脸色惨白,这种新式的连发武器,简直是噩梦。“我们必须立刻撤退!”

    戴维·贝蒂坚决反对:“看!他们的新式武器数量不多!最多只有20个!只要我们往前冲,一定能突破对方的火力!”

    陆军指挥官迅速的做数学推测:连发枪的杀人速度快,还是英勇的英国士兵冲锋的速度快?

    区区一二十个新式连发枪,怎么可能对抗数万勇敢的英国(军)人的冲锋?

    “继续进攻,不许后退!”陆军指挥官下令道。

    惨烈的屠杀继续着。

    “枪管发烫了!”树林中,胡灵珊的机(枪)兵大喊。不管浇多少水,都没用了。

    胡灵珊叹气,要是当年学了左盟主的神功就好了,piu一掌,机(枪)冰冻降温。

    “机(枪)继续冷却。”胡灵珊平静的下令。

    战斗,从来不仅仅是炮兵和机(枪)兵的任务啊。

    “瞄准!”德国教导团呵斥着。

    胡灵珊的军队严阵以待。

    “敌人的连发枪停止开火了!”英国人大喜。

    “英勇的英国士兵们,冲锋!”英**官们大叫。

    “冲啊!”

    英国士兵奋勇的前进。

    胡灵珊认真的注视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

    宁波港口。

    “听,是炮声。”海军们微笑。

    “动静可不小。”

    “说不定,那些清人又在骑马向炮兵阵地冲锋。”

    “那就太好了,我们马上可以获胜回国了。”

    海军士兵们普遍乐观。

    ……

    1个小时后,让人恐惧的马克沁重(机)枪完成了冷却,再次愉快的收割人命。

    英**队不得不退了回去,终止了冲锋。

    “为什么连山顶的炮兵阵地都没有打下来!”戴维·贝蒂怒吼。

    “你睁开眼睛看看!那里不是只有几百人!”陆军指挥官也大吼。

    山的另一面,胡灵珊的军队源源不断的到达,进入山顶阵地,看数量,绝对不会少于5000人。

    “胡灵珊修建了战壕,我们是在和真正的军队作战,我们不可能仰攻打下一个有重兵把守的阵地!”

    英国陆军已经做了多次的冲锋,只是白白的牺牲性命。

    “我们必须撤退,回到船上去,我们已经失败了。”陆军指挥官面如特色。

    戴维·贝蒂环顾四周,32w英国士兵,如今只不过剩下了一半。

    英国在亚洲最惨重的失败已经发生了,英国的农村正在呼唤着他。

    “英国人必须撤退了。”德国教导团的军官们道。

    在失去了火(炮)的掩护,在劣势的地形环境下,在马克沁重(机)枪的封锁下,50%的伤亡率,还能坚持战斗到现在,这简直不可思议,大英帝国果然是世界第一强国。

    “英国人现在还有机会撤退?要是英国人不全军覆没,那么,我们就是最愚蠢的指挥官。”胡灵珊斜眼。

    预设阵地,占有主场优势;利用了英国人对清国人的惯性轻视,引诱对方指挥官失误;有大炮和重(机)枪的火力优势;有后勤优势……在这么多的优势之下,要是还不能把这只孤军深入华夏土地的英国(军)队全部杀光,胡灵珊的军队也太废物了点。

    “报告!我们被包围了!”英国(军)人大叫。

    英国人的后方,发现了了胡灵珊的军队,并且已经挖好了壕沟。

    英国人已经没有退路了。

    戴维·贝蒂铁青了脸。只有两条路,投降,和战死。

    光荣的英国海军不可能向野蛮的清国人投降。

    “集中所有兵力,突围!”戴维·贝蒂道。

    或者还能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军舰上的英国海军也会接应他们的。

    陆军指挥官摇头:“没有机会了。”

    胡灵珊的围堵部队中,有十几个造型显眼的新式枪械,那应该就是可怕的连发武器。

    在毫无遮掩的阵地上,突破这些连发武器的可能性,英国陆军已经用鲜血尝试过了。

    而山顶的炮兵阵地显然正在进行移动,射程很快就要覆盖他们了。

    “投降吧。”陆军指挥官道,战败投降,并不可耻。

    戴维·贝蒂整理军服,骄傲的道:“大英帝国只有战死的海军上校,没有投降的海军上校。”

    他掏出手(枪),挥舞着叫道:“上帝保佑英国!”带着几个海军士兵冲了出去,然后被马克沁的火舌撕成碎片。

    3分钟后,英国远征军残部投降。

    3w英国陆军,2000英国海军,只有15000余人,幸运的进入了胡灵珊的战俘营,而他们当中的伤员,还将继续被伤口夺去性命。

    ……

    “还没有联系上贝蒂上校吗?”大副惊恐的道,已经6个小时了,炮声早已停止,连枪声都听不见了,但英国远征军毫无消息。

    “没有,清国人堵住了路口,我们过不去。”手下摇头。

    “用军舰上的大炮干掉他们。”大副道。

    “太远了,超出主炮射程了。”手下还是摇头。

    该死的清国人,从一开始放弃宁波,就是考虑到了军舰的炮火射程。

    真是怀念那些躲在城市里,被军舰的主炮炸成粉末的清国(军)人。

    “可能,只是可能,我们失去了远征军了。”手下缓缓的道。

    海军已经被戴维·贝蒂抽调了所有的可调动人员,剩下的人员数量不过千余,根本不肯能为戴维·贝蒂解围。

    要是再损失一些人手,可能海军连驾驭这些军舰的能力都没有了。

    大副脸色白得吓人。

    他不喜欢,甚至可以说讨厌戴维·贝蒂,但是,这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戴维·贝蒂去死,更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32w英国士兵全军覆没。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消耗我们有限的饮水和食物。”手下继续道。

    清国人不肯出现在炮火射程内,英国海军又无力和不敢上岸,僵持下去,毫无益处。

    “我们必须明确得到远征军的消息,否则,我们都会上军事法庭。”大副道。

    胡灵珊放下望远镜,咂咂嘴:“可惜。”

    白皮肤的英国人可不容易假装,派人冒充英国败军,夺取英国(军)舰的想法,胎死腹中。

    2天后,确认远征军已经全军覆没的英国(军)舰,愤怒的向宁波城开炮,炸毁房屋无数,然后不得不起航向印度驶去。

    英国远征军的失败,在胡灵珊屠杀英国领事馆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注定了。

    胡灵珊在去上海之前,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要是英国人设下圈套,胡大师姐没有忍辱负重的优秀传统,有仇必报的华山派规矩,必定会引发英国人的血腥报复。

    胡灵珊立即向德国人订购了大量的最先进的火(炮),以及新式武器马克沁重(机)枪,然后强制撤离了宁波地区的所有百姓,任何不愿意撤离的,立即杀了。

    屠刀之下,宁波地区百姓怀着对胡灵珊的满腔愤怒,委委屈屈的离乡背井。

    英国唐宁街的反应,果然如胡灵珊所料,毫不在意,慢慢悠悠,花了两三个月,这才凑齐了军队,备好了后勤给养,一无所知的撞入了胡灵珊的陷阱。

    即使英国远征军没有被阵地上的旗帜和假人迷惑,与胡灵珊正面对决,胡灵珊依然不会失败。

    因为远渡重洋的英国远征军只有区区50门大炮,而胡灵珊其实有200门德国最新式的大炮,即使双方正面作战,作战观念老旧的英国远征军,进攻有战壕有重(机)枪的胡灵珊的军队,同样只有失败一条路。

    在另一个时空,与戴维·贝蒂同样持有老式作战方式的英国(军)队,在索姆河战役中,仅仅一天时间,就被马克沁重(机)枪干掉了6w人。

    “我们赢了!”望着英国(军)舰远去,胡灵珊的军队中欢声雷动。

    1840年以来,大清第一次战胜了洋人。

    大清站起来了!

    做梦!

    胡灵珊丝毫笑不出来,大清站起来了?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以虞待不虞,获得一场小规模的战役胜利,有什么稀奇的?大英帝国的国力远远在胡灵珊之上,残酷的战争,还没有开始。

    胡灵珊沉思,现在是抢时间了。

    ……

    上海租界。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个白人深深的怀疑道。

    “印度!英国远征军回到印度了,只有少量的水手,3w陆军全军覆没。”另一个白人大声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这不可能。”很多人同样怀疑。

    “没关系,你们很快就会从伦敦得到相同的消息的。”

    看他毫不在意的自信表情,有人开始相信了。

    “清国辫子不可能战胜英国人,一定是德国人参与了。”有人立即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对,威廉二世可不是好人。”有人附和。

    很快,德国人派了大军,在清国伏击英国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

    “德国人不可能派出军队。”法国领事馆内,军官们讨论着。

    “德国(军)队都在德国本土,这是很容易调查的。”有人鄙视这个说法。

    “或许,是化整为零,逐渐从商船偷偷的运输到清国的。”有人思考可能性。

    “打败3w英国(军)队,并且全军覆没,这至少需要6w德国(军)队,你确定这能瞒得过我们所有人的眼睛?”有人反驳。

    确实可能性不大。

    “不,完全有可能。”有人道,“德国人不是现在才想到运输军队的,而是在几年前,德国人就开始偷偷的向清国运输军队,这么久的时间,完全可以骗过我们所有人。”

    这个假设,在逻辑上倒是行的通,但这意味着,德国或许想在亚洲和英国大干一场。

    为什么呢?

    “印度,一定是印度!德国人想要印度!”有人大声道。

    胡灵珊和德国国防部的绝密计划,就在一群法国(军)官的闲聊中,被扯了出来。

    幸运的是,这个正确的说法,得到的只是随意的交谈。

    这种天马行空的思路,不过是小说家的胡思乱想而已,完全不符合国际政治和国家利益。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是出了名的亲英派。

    就德国的那点国力,压制法国还有点希望,挑战英国,纯粹是脑子进水。

    胡灵珊战胜英国(军)队的唯一可能,就是像1840年的广州三元里一样,利用人海战术,利用天气,利用地形,用几百倍的人命,堆砌出一个充满东方式胜利的战果。

    ……

    英国远征军的全军覆没,引起了英国朝野的一致愤怒。

    堂堂日不落帝国,竟然输给了愚蠢落后野蛮的清国,简直是奇耻大辱。

    海军大臣必须引咎辞职,陆军大臣必须引咎辞职,首相必须引咎辞职,内阁必须解散!

    “听见了吗?先生们。”英国首相关上窗户,挡住了窗外流(行)示(威)的口号,平静的道。

    “我们犯了一个小错误。”

    这个小错误,导致了英国首相亨利·坎贝尔·班纳文爵士的下台,导致了内阁垮台,导致了英国自由党刚刚艰难的击败保守党,获得选举胜利,就轻易的把英国首相的位置还给了保守党候选人,亚瑟贝尔福。

    “我们对日耳曼人太仁慈了。”亚瑟贝尔福上任后第一句话道,“日耳曼人在遥远的东方挑衅了我们,我们必须立刻还击,不论是对日耳曼人,还是辫子清人。”

    ……

    紫禁城。

    “朕的妹妹,竟然击败了英国人。”光绪面带惊喜的道,“太后,大清振兴有望了!”

    慈禧微笑着点头,麻痹,胡灵珊竟然打败了英国人!是不是该正式认下这个皇室血脉?至少哀家的面子是保住了。

    想着自己面子的慈禧,粗心大意了。

    ……

    上海。

    “德国人真的帮胡灵珊打败了英国人?”孙医生惊讶的问,德国人和胡灵珊的关系这么铁?

    “有可能,胡灵珊和德国人关系很亲密。”陈其美沉思道。

    “这是向洋人借兵打洋人?”孙医生对胡灵珊的手段深感恐惧,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办到。

    “必须尽快联系其他人了。”孙医生咬牙,不然,老大的位置就没了。
章节目录 45.进击的大佬
    大英帝国的新首相亚瑟贝尔福有点烦。

    上台就放了狠话,要教训敢挑衅大英帝国的家伙,这赢得了民众一片喝彩。

    可是,怎么教训呢?

    东方宁波事件的幕后人德国,竟然和英国不接壤!

    英国作为一个岛国,没有一分土地和德国接壤,从来都是在法国的土地上和德国交手的。

    而这一次,和德国打了n年的法国竟然不愿意参战。

    法国总统公开表示,没有任何证据表示德国人参与了宁波事件,况且,德国和英国的纠纷关法国p事?

    要知道,英国和法国也是世仇,德国就是英国扶持起来压制法国的,谁都是法国的敌人。英国打德国,简直是狗咬狗,法国只想前排吃瓜看戏。

    亚瑟贝尔福恨不得扇法国总统几个耳光,你忒么的脑子有病啊,德国和俄国结盟,都要干掉法国了,你忒么的还不愿意和英国一起打德国?

    法国带了个坏头,荷兰和比利时丹麦,都表示中立。

    这些国家不参战,英国就不能从陆地上攻打德国。

    英国和德国还有强大的海岸线接壤啊?

    那又有个p用。

    德国海军虽然是坨狗(屎),但是,躲在港口,利用港口的炮台,干掉英国海军,还是能做到的,就算英国海军嗑了药,干掉了德国炮台和海军,还要面对惨烈和可怕的登陆战。

    这可是高难度活!

    英国海军部和陆军部都表示,面对有源源不断的后援的德国本土用登陆作战,根本是开玩笑。

    看来,和德国作战是有很大的难度了。

    英国民众却不这么想,每天都在喊口号,打到德国去!

    新首相亚瑟贝尔福咬牙切齿,这些喊口号的人,一定有前首相亨利·坎贝尔·班纳文爵士的人,该死的家伙,不甘心就这么下台,背后捅刀子呢。

    “或者,我们可以宣称,这次宁波事件,是清国胡灵珊干的,和德国人无关。”有人提议。

    胡灵珊在欧洲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世界第一部血腥暴力电影的唯一明星,各种凶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只要发动舆论,把胡灵珊说成撒旦的使者,挥挥手就能召唤出一群长了黑翅膀的恶魔,还是很有可能把宁波血案说成是胡灵珊单独干的。

    大英帝国远征亚洲,干掉胡灵珊?毫无难度嘛。

    亚瑟贝尔福差点把咖啡泼在这人的脸上。

    你丫白痴啊!

    现在全世界的舆论都在说,这是德国人干的,全英国人都知道,怎么可能把脏水泼在胡灵珊身上?

    就算我们的舆论特别能洗脑,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亨利·坎贝尔·班纳文爵士可就在那里磨着刀呢!只要我们露出一点点的破绽,他立刻就会迫不及待的把我们扯下台的。

    唐宁街陷入了沉默。

    德国人真是个大(麻)烦!

    眼看英国光打雷不下雨,法国人鄙视了,果然又想让法国人替英国人卖命,真是太无耻了,幸好被英明睿智的法国总统识破了。

    法国总统的拥护指数直线上升,民意调查表示,法国坚决不打德国,除非德国人先开火。

    柏林。

    “皇帝陛下怎么了?”几个德国大臣低声问着。

    威廉二世去了趟伦敦,回来后就一句话不说,把自己关在了宫殿里。

    “皇帝陛下在英国的会谈,并不愉快。”有人委婉的说道。

    “哦。”提问的大臣心领神会。

    威廉二世坚定的认为,德国和英国的血统是相同的,德国和英国是兄弟国家,德国和英国应该友谊永存,所以,他必须解释清楚,德国没有参与对英国的阴谋,那是清国人自己干的,和德国无关。

    但显然,威廉二世的低姿态,并没有得到英国皇室和首相相同的回报。

    “嘭。”门打开了,威廉二世大步走了出来。

    “先生们,英国人无视了我们的好意,该让英国人认识到他们的错误了。”威廉二世平静的道,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几个德国大臣面面相觑,威廉二世真是太不成熟了,不管其余大臣怎么反对,一味的热脸贴冷屁股讨好英国,现在被抽了脸,又陡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一味憎恨仇视英国了。

    “陛下,我们该怎么做?”有大臣平心静气的问道。

    “召集国防部。”威廉二世一字一句的道。

    ……

    杭州府衙又被几千人围着。

    “胡大人,出来见见我们!”有人大声喊着。

    府衙的卫兵劝道:“胡大人有要是在身,只怕没空出来见你们。”

    这个解释还是很有用的,毕竟能打败洋人的满清英雄,一定是还有很多上关国家社稷,下关黎民百姓的重大事情要处理的。

    “胡大人,我们想当兵,我们也要杀洋人。”又有人喊。

    “去军营吧,招兵归那里管。”卫兵继续劝解。

    但这次就没有什么用了。

    被英明神武的胡大人亲自招收的,和被军营招收的,当然是有很大差距的。前者可能成为胡大人的亲兵,后者只是一个大头兵。

    “我们一定要见胡大人!”很多人叫着。

    秋瑾走出来,怒喝:“吵什么,想当兵的,全部去军营,再闹事,军法从事!”

    秋瑾的凶名,在杭州也是赫赫有名的,热血青年们立刻就老实了。

    “态度能不能好点?”陶成章皱眉,这些人怎么说,都与以往闹事的人不同,都是心里向着他们的,态度这么差,会寒了人心的。

    “人心,利得过刀剑吗?”秋瑾冷冷道。

    陶成章转身就走。一个两个都黑化,真是受够了。

    还是有几个人没走。

    “我们是报社的记者,想采访胡大人。”有人说道。

    秋瑾微笑,胡灵珊最喜欢媒体宣传了。

    “要是英国战胜清国,火烧圆明园,割地赔款,胡大人作何想?”

    “为了胡大人一己恩怨,连累大清亿万百姓,胡大人又作何想?”

    “革(命)究竟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为了胡大人一人的荣华富贵?”

    秋瑾愕然。

    胡灵珊挥手:“来人,拿下了。”

    几人冷笑:“胡大人就是这么对待记者的?这是想妨碍新闻自由吗?”

    胡灵珊大奇:“是什么让你们以为,本大师姐被打了左脸,还会笑眯眯的凑上右脸?拉下去,大刑伺候!”

    宋教仁微笑,真是一群蠢货,悠悠的站起来:“我来吧,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胡博超道:“我去四周转转,看有没有同伙。”

    几个记者终于变色,似乎提到铁板了。

    敢跑到杀人魔王胡灵珊的地盘,当面打脸,刻意挑衅的,绝不可能是一件单纯的事情。

    宋教仁很快回来了,皱眉道:“这几个人只是不入流小报的记者,连给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是谁又出手了?”秋瑾皱眉。

    胡灵珊懒得理会:“连智商都没有的小蚂蚁,不用理会。”

    这满清想干掉胡灵珊的人太多了,但是,会愚蠢到以为用舆论就能对付臭名昭著、三天没人骂就奇怪了的胡灵珊的,不过是个不识时务不通时政的酸臭文人罢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完全不用理会。

    几天后,胡灵珊果然又上了头条新闻。

    “……醇亲王奕譞根本没有子女流落在外,这是宗人府有记录的,皇室的血脉,怎么可能混淆?”

    “……胡灵珊出现在胡家的时候,才刚刚出生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可能是从北京送过来的?会飞不成?”

    “……从胡灵珊的脸型看,也和满人的血统不符,怎么看都不是通古斯血统。”

    这些言论看上去非常的靠谱,简直是有理有据了。

    满清沸腾了,民族英雄胡灵珊,到底是满人还是汉人?这个问题太重大了,必须深度挖掘。

    “姐姐,刚才有个人给了我块糖,问你的事情,被我砸回去了。”胡灵嘉气呼呼的道。

    “笨蛋!有人送钱给你都不会赚!”胡灵珊怒。

    胡灵嘉茫然咬手指。

    “让他们直接给钱,你就回答他们的问题。”胡灵珊道。

    胡灵嘉嚅嚅的道:“这不是出卖姐姐嘛。”

    “啪!”

    胡灵珊一掌拍在胡灵嘉的脑袋上。

    “笨蛋,你不会随便瞎说啊。”

    “这也行!”胡灵嘉瞪大了眼睛,开窍了,单纯的胡灵嘉从此走上了欺骗善良记者的的可耻道路。

    某个男子认真的递过一块银子,掏出纸笔。

    “我姐姐每顿要吃两只鸡,十碗饭!”

    男子抗议:“就这个消息,不值得10两银子!”

    “想要这条独家消息的,多的是。”胡灵嘉不以为然。

    男子忍痛,又掏出银子:“50两!这可是天假!我想知道胡灵珊的生母到底是谁?”

    “50000两!这种绝密消息,50两怎么够!”胡灵嘉深深鄙视,“以为我老实可爱单纯善良天真无邪就好骗啊!”

    ……

    上海。

    孙医生重重的砸了茶碗。

    “谁?是谁干的?”

    一篇报道,毁掉了孙医生大半个月的辛苦成果。

    孙医生联系清国革(命)者的工作,很不顺利。

    “孙医生,胡灵珊干的不错,夺下了一座城池,又建立了新军,启用了我等革(命)党人,放眼华夏,能成大势者,唯胡灵珊一人。请恕在下无礼,恐怕对孙医生是爱莫能助了。”

    见了许多大名鼎鼎的革(命)大佬,都对孙医生客客气气的,但是最后却都是如此的说着。

    胡灵珊势力大,名气响,有实际成果,很多革(命)者纵使没有加入到胡灵珊这边,却也表示支持她,愿意站在孙医生这边的人,少之又少。

    这还是因为这几个人的家人被满清杀了,极度仇视满清朝廷。

    “没说的,胡灵珊是满人,在下一定支持孙医生!”

    孙医生认为,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即使那些支持胡灵珊的人,也未必不在意胡灵珊的血统,只是现在还抱有美好幻想,认为这是朝廷的阴谋而已。只要胡灵珊正式认祖归宗,成为了满清的格格,所有的革(命)党人都会投到他这一边。

    驱除鞑虏,怎么可能是满人格格会做的事情。

    但忽然之间,舆论大变,胡灵珊是不是满人已经有太多的疑问,连原本答应了支持孙医生的人,说话都含糊起来。

    孙医生又砸了一个茶壶。

    革(命)立场这么不坚定,总有一天,孙某会和你们算账的。

    孙医生开始思索,当务之急,是一定要坐实了胡灵珊满人格格的身份,该怎么做呢?

    从来都是高屋建瓴,指导大方针,提出大计划,纠正大思想的孙医生,彻底抓瞎了。

    脑子中唯一想到的,只有一个方法。

    ……

    紫禁城。

    “办得好!”光绪大笑,用力的拍康有为的肩膀。

    “现在,连朕都相信,胡灵珊绝对不是皇室血统了。”

    “为皇上分忧,是奴才应该的。”康有为谦卑的道,心里却也有些得意。

    除了最早几篇文章分析醇亲王奕譞家子女的外,其余文章都不是康有为写的,甚至不是康有为授意的,那分析胡灵珊出生时间,外貌和种族关系的,全部是热心的群众自己挖掘的。

    康有为微笑,是上天在帮助他,他不过稍微吹了点风,扇了点火,就星火燎原了。

    “还不够,动作要快,要抢在老妖婆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把事情做实。”光绪狠狠的道。

    朝廷下了圣旨,胡灵珊冒充皇室血脉,擅自和友邦英国开战,擅杀朝廷官员,夺取朝廷州府,是叛乱,是乱臣贼子,是反贼,人人得而诛之,天下所有州府官军一律讨伐胡灵珊,谁砍下她的人头,谁就是杭州之主。

    满清轰动。

    “大使先生,胡灵珊反叛,敝国已经无力遏制,还请贵国借兵剿匪。”某个大清官员对着法国大使道。

    法国大使没搞清楚这中间的道道,但还是习惯性的问道:“法国能得到什么?”

    大清官员微笑:“只要杀了胡灵珊,敝国皇上愿意拿杭州来酬谢友邦的帮助。”

    “法国会考虑的。”法国大使道。

    同样的情况,在其余欧洲国家大使馆发生着。

    “清朝皇帝为什么这么想杀了胡灵珊?”几个大使坐下来,不由自主的互相问着。

    瀛台。

    光绪面无表情。

    胡灵珊,即使你和朕流着相同的鲜血,也怪不得朕下毒手,这是你比朕的。

    杭州。

    “原来是光绪这个辫子头再捣鬼啊。”胡灵珊满不在意,问道,“新兵练得如何了?”

    黄兴皱眉:“还不行,刚学会了开枪。”

    自从干掉了英国远征军后,胡灵珊疯狂的征兵,一下子将3w军队扩充到了10w人。虽然有德国源源不断的武器支持,但是,新兵的训练时间太少了。

    “赶时间,不能再等了。”胡灵珊拍板。

    ……

    “大人,胡灵珊出兵攻打金华了。”手下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闽浙总督许应骙大惊失色:“来了多少人?”

    “至少有5w!”手下哭丧着脸。

    许应骙大哭。

    只有1000人的胡灵珊,就敢攻打宁波绍兴,现在有5w人了,还不得打下整个浙江?

    “立刻把所有人放到闽浙边界!”有人提议。福建也有几万军队的,再拉些壮丁,怎么也能有10w人的军队。

    “你疯了!胡灵珊有德国人撑腰!”立刻有人反对。

    连打得朝廷御林军找不到北的英国(军)队,都被胡灵珊轻易干掉了,整个满清,谁能挡得住胡灵珊?

    与满清乃至欧美的主流观点不一样,整个闽浙的满清官员,都见识过胡灵珊军队的战斗力,更倾向于胡灵珊单独干掉了英国(军)队,毕竟,要想调集数万德国(军)队入境,作为地头蛇的闽浙满清官员,不可能一点都查不到。

    “朝廷下令,胡灵珊是反贼,我们或可联络其余省份的军队……”说话的人自动哑巴了。

    一群同僚一齐鄙视。

    东南诸省,还能联合谁?是已经群龙无首,眼看要内讧的江淮,还是已经老得随时要挂的湖广总督张之洞?

    “那怎么办?”许应骙泪奔。

    有人建议,为今之计,只有先看看胡灵珊是想吞下了整个浙江就停手,还是连福建也要吞下,然后再做打算。

    “要是胡灵珊是想要吞下福建呢?”许应骙急切的追问。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那自然只有两条路。

    投降,或者弃官而走。

    ……

    紫禁城。

    “皇上,太后往这边来了。”小太监禀告道,很惊奇的发现,以前听见慈禧就发抖的光绪,居然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进来的,不止慈禧,还有宗人府的一众官员,醇亲王奕譞也来了。

    光绪冷笑,输红了眼吧,要来废帝了?朕不怕!

    慈禧看也不看光绪,坐下。

    醇亲王奕譞拼命的向光绪打眼色。

    光绪自作不知道。

    有宗人府的大臣问道:“皇上,胡灵珊的事,是你做下的吧。”

    光绪挺胸:“自然是朕下的。”

    也不待被人再问,指着慈禧道:

    “朕知道你的意思。胡灵珊是个人才,一个杭州管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又收服了革(命)党为己所用,压制得许应骙这个蠢货动弹不得,就连朝廷的心腹大患李鸿章,也被她随手收拾了。

    以此经世济民之能,已经远在朕之上。

    为了大清的天下,为了满人的未来,朕退位让贤,让她做个女帝也没什么。

    但是,胡灵珊狂妄悖逆,得罪了英国人,眼看又是一场八国联军,生灵涂炭,朝廷颜面顿失,朕又怎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杀了胡灵珊,何以谢罪天下,何以谢罪洋人?

    朕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清的天下!”

    慷慨激昂为国为民的话,却没有一个大臣感动。

    慈禧平静的道:“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还是不肯说真话啊。”

    光绪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慈禧继续缓缓道:“胡灵珊有治政之才,远在皇帝之上,但终究是个女子,立她为帝,违反了祖宗家法,或许成,或许不成,也就在两可之间。

    可是,胡灵珊竟然打败了英国人,这就不同了,嘿嘿,满清第一英雄啊,300年满人天下,也只有圣祖能相比了,何止功高震主啊,简直是不做皇帝都不行了。

    这女帝的位置,怎么也跑不了了。

    退位让贤?嘿嘿,皇帝的位置啊,谁不想坐呢,坐上了,又怎么会轻易的让出来呢,为了这位置,杀兄弑父,又有什么稀奇的。”

    光绪面色大变,却冷笑道:“是啊,朕就是怕她夺了朕的位置,朕是皇帝,她只是朕的皇妹,她只能辅佐朕,现在,她却要夺朕的天下!”

    慈禧沉默不语。

    良久,慈禧站起身,再也不看光绪一眼,直接出了瀛台。

    醇亲王奕譞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绢,放在桌上。

    “这是在几个月前,太后交给宗人府的。”

    转生离去。

    瀛台的通路被侍卫守住,门户重重的落下。

    光绪冷笑,这是要公然禁闭皇帝了。

    妖妇!

    大清这天下,就要败在这个妖妇的手里!

    眼下的情况,光绪早有预料,不成功,便成仁,不过如此。怎么也比窝窝囊囊的毫不作为,忽然被废了得好。

    桌上的黄绢老老实实的待着,一动不动。

    光绪随手拿起,这是废帝的诏书吧。

    片刻后,瀛台中传出了光绪的吼叫声。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朕不相信!朕不相信!”
章节目录 46.女魔头断案记
    胡灵珊的军队在占领了浙江全境后,停止了脚步。

    周边各大佬一齐松了口气。

    但谁都知道,只要胡灵珊消化了新占领的区域,很快就会再次向周围伸出黑手。

    各大佬们开始疯狂的征兵,任何敢于吃空饷的人,不论背景,一律杀了。

    “张大人,这是法兰西最新式的快枪。”某个法国人军(火)商介绍着手中的枪支。

    越是有战争的可能,这些军(火)商们的生意就越好。

    张大人慢悠悠的打量着手里的快枪,终于道:“这就是你最好最新的枪?”

    法国人冷笑,当然不是,这是法国淘汰的旧枪。“当然,这是最好的枪,法兰西军队也用这种枪。”

    张大人端起茶碗。

    清兵叫道:“送客。”

    法国人莫名其妙。对这批枪不满意?他敢打赌,这个张大人对枪械一窍不通。

    “果然还是德国人的枪好啊。”张大人对着幕僚冷笑道,价格公道,一看就是全新的。

    幕僚赔笑道:“法国货怎么能和德国货相比,德国货可是连英国货都不能比的高级货。”

    自从胡灵珊用了德国枪械,干掉了英国人后,东南沿海诸省刮起了一股德国风。英国货法国货美国货,全部都是垃圾,只有德国货最好。好在哪里?还用问,胡灵珊用德国货打败了英国人!

    “银子准备好了吗?”张大人问着。

    幕僚道:“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他来了。”

    与张大人交易德国枪械的人,是个清人,或者,更精确的说,是个杭州人,只说自己叫李四。

    以张大人究竟官场的智慧,一眼就看破,这个李四,一定是胡灵珊军队里的,这批枪支,只怕是胡灵珊军中的标配。

    张大人微笑,这种卖空军械仓库,卖空粮食仓库的小把戏,大清朝处处都有,胡灵珊是革(命)党又怎么样,革(命)党人就不吃饭不喜欢银子了?

    只要有钱,胡灵珊今天吃什么菜,他都能够买到。

    “价格略微贵了点,但没关系,要放长远看,这条线好好留着,说不定以后能有大用。”张大人寻思着,打定了主意要把胡灵珊的叛徒当菩萨一样供着。

    金华。

    “都卖出去了?”胡灵珊随口问道。

    苏老爷笑着点头:“按照成本的20倍,全部卖出去了。”

    别看利润高,其实还真是良心价,德国最新的步(枪),比那些英国法国俄**(火)商手里的淘汰货,先进几十年。

    “有人要就卖,我们有的是枪。”胡灵珊道。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忽然脑子进了水,不要钱的给胡灵珊送设备,建工厂,一口气建立了几个军工厂,胡灵珊现在大炮机(枪)步(枪),全部已经能自己生产。

    “别担心把枪卖给了其他人,他们就能打我们,大炮一轰,机(枪)一扫全部完蛋!”胡灵珊这么说着,毫无顾忌的大肆出售军(火)。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胡灵珊没有说,就那些辫子兵的士气,就算给他们再先进的武器,枪声一响,还不是都扔了枪,抱头投降?

    何必在乎。

    ……

    “这是不给我活路了?”

    一个女子大哭,视线从几个兄长身上一一扫过,几个兄长不屑的笑着。

    “胡说,自古以来规矩如此,男子继承家中财产,我们何曾刻薄了你,这里2两银子,够你体体面面的找个人嫁了。”大哥道。

    “我们是为了咱们赵家好,你以后嫁出去了,是别人家的人,自然有别人家照顾你,那里有拿我们赵家的财产的道理。”二哥说。

    “你要是不服,尽管去官府告我们,看官府帮谁。”三哥说。

    几个嫂子站得远远的,或嘴角带着鄙视,或者有些无奈,但都不出一言。赵家分财产,自然有赵家的人做主,哪里轮得到她们出言,为小姑子说话,况且,这分给了小姑子财产,她们自家就分得少了。

    左右这事情符合人情符合道理,没处说她们的不是。

    赵家女儿又哭了一回,在几个兄长嫌弃的目光中,拿着2两银子,以及几件旧衣服,蓬着头发,双目痴呆,茫然的走上了街头,既然不能活,那就死了吧,到地下去陪父母去。

    “你!”有人厉声叫着。

    赵家女儿茫然不知,忽然被人狠狠的抓住。

    “你怎么了?”

    几个短发无辫的制服男子,抓住赵家女儿。

    “是病了吗?带她去看大夫。”几人说道。

    赵家女儿陡然大叫:“是官老爷!我要告官!我有冤情,我要告官!”

    占领金华后的第一个案件,多少有点政治影响,案件偏偏又超出了常规的范围,看热闹的人挤满了金华府衙。

    “呸!我看赵家女儿是疯了,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分家产。”府衙前的人群中,有人大声的说着。

    立刻有人应和,家产,秘方,绝技,从来都是传子不传女,传媳不传女。

    “赵家的哥俩也太刻薄了些,就给2两银子,怪不得赵家女儿要告官。”有人道。

    赵家虽然算不上大富人家,但有屋有地,几百两家产总还是有的,用区区2两打发妹妹,未免绝情。

    “确实少了点,至少要许配个人家,给个10两。”有人道。很多人点头,这个官司,就是赵家兄弟太刻薄,绝了赵家女儿的生路,要是有点耐心,给赵家女儿找个鳏夫,许配了人,再送上10两银子,赵家女儿怎么也不会闹上衙门的。

    人群中,有个老者问道:“要是这赵家女儿一辈子不嫁呢,又该给多少银子?”

    很多人白眼,想做老姑婆啊,哪里由得赵家女儿决定,赵家几个兄弟说许给谁,就许给谁了,再敢闹,直接卖了的都有。

    老者叹息,大清律法真是个好东西。

    公堂上,赵家女儿和赵家兄弟把事情经过,一一说了。

    “大人,大清自古都是如此,我等兄弟自认丝毫没有错处,但既然劳烦了大人出面,我等兄弟愿意再给她20两银子,从此两不相欠。”

    看热闹的都点头,赵家兄弟反应还是很快的,何必再闹下去,直接多给些银子,摆平了就是。

    就有人鼓掌,努力的给金华的新老大面子:“不愧是青天大老爷!”

    赵家兄弟想走。

    “本大师姐什么时候说你们能走了?”胡灵珊温和的道。

    赵家兄弟愕然。

    “来人,把赵家兄弟拖下去打一百棍,所有财产重新均分。”胡灵珊道。

    人群中轰然作响。

    太没道理了,大清律完全没有这种判法。

    “大清律?不知道本大师姐是反贼吗?”胡灵珊挥手,一群军人娴熟的从人群中揪出几个人痛打。

    “都记住了,本大师姐目光所见之处,男女平等。不服的,全部砍死。”

    自然有人不信邪,砍了?这是暴君,看胡灵珊的样子,是要夺天下的,哪里会有以天下为志的人,动不动就砍死人民的,难道不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吗?

    “我们去多找几个人,去府衙示威。”有人道。

    “好。”

    示威的人全部人头落地。

    金华,乃至整个浙江,立刻就老实了。

    胡灵珊的非法断案,立刻被报纸报道出去,焦点集中在男女平等上,胡灵珊滥杀无辜,反倒没人在意。

    胡灵珊杀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一个两个了,舆论都看腻了。

    “胡灵珊这是要男女平等继承财产吗?”

    “太过分了!这样下去,千年的家族,百年的家产,又怎么维护,还不是都给了外人。”

    “长久下去,名门望族将不复存在。”

    “偌大的店铺,交到了不懂经济的女子手里,除了败落,还能有什么结果?看来以后大商号,都要衰败了。”

    湖广总督张之洞大怒,还以为胡灵珊是个人物,没想到心眼却是不正的,居然要为女子张目,定然不能让她的妖风污染了天下。

    以儒教继承人自居的张之洞,决定要站出来制止胡灵珊。

    辜鸿铭沉思良久,道:“这男女平等,究竟是利是弊,吾才疏学浅,是不能辨了,但胡灵珊不学无术,不尊儒教,不读经义,不尊天地,不守仁义,以西学和口号,蛊惑了很多人,对大清的民智,是有大碍的。张翁不如写一文,在报纸上广而辩之,醒民智,警民心,岂不是好。”

    辜鸿铭甩甩脑袋后的辫子,这胡灵珊确实有点能耐,但是,儒学就像这辫子一样,虽然丑陋,虽然老旧,但是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象征着传统和传承,有光辉和灿烂的一面。不敬儒学的胡灵珊,实在不是继承华夏大地的好选择。

    张之洞点头,报纸是个好东西。

    《申报》刊登了张之洞的文章。

    “……袭西俗财产之制、坏中国名教之际、启男女平等之风、悖圣贤修齐之教。”

    张之洞这篇文章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不管是张之洞的分量,还是这文立意的角度,都是极其深沉的,让人不有不信服。

    而文章看似以事论事,其实更隐隐对胡灵珊整个体系的根本核心提出询问,胡系浙江,或者胡系一派,是重儒,是重法,是重民俗,还是胡搞蛮缠。

    《申报》在文章最后写到,张之洞以此文见报,是存了真理越辩越明之心,静待胡灵珊发文辩驳。

    胡灵珊回复:“不服,来砍我。”

    张之洞大怒,天下大怒。

    胡灵珊这是要“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了。

    “整军备战,老夫就打过去砍死她丫的!”张之洞怒不可遏,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胡灵珊两个都占齐了。

    《申报》又出一文,是满清著名人物沈家本的文章。

    沈家本表示,他亲眼看了胡灵珊断案的经过,胡灵珊虽然凶残没有人性,但在这个案子上,凑巧是对的。

    “沈老,何必与胡灵珊扯在一起?”有人劝道。

    沈家本道:“老朽只是以事论事,胡灵珊滥杀无辜,自然是暴君是酷吏,但这件事上,却是对的,大清律本就该男女有相同的继承财产权。”

    ……

    胡灵珊在金华的案子,给绝望的人一丝期盼。

    “大人,我要告状。”有人跪在地上痛哭。

    这次的案件很简单,告状人姓王,他的女儿被人贩子拐了,卖到山沟里给人做媳妇,逃了几次,都被人抓了回去,最后一次逃跑,终于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愿意给她家里托话,家人急忙报了官,带人去救女儿,结果整个村子几百人都涌了出来。

    “谁敢把这个女人带走,我们村就打死谁!”

    王姓汉子扯着衙役:“快救我女儿!”

    衙役淡淡的道:“这是众怒难犯啊。”

    然后,衙役给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给这个买他女儿的人家赔偿10倍的银子,或者去买一个女人赔偿他一个媳妇,事情自然就容易办了。

    可是,王姓汉子没钱,连续多年的寻找女儿,早就耗尽了他所有的积蓄。

    “我女儿被人拐了,官老爷就不管?”王姓汉子悲愤的问。

    衙役鄙视:“被以为衙役了不起,实话告诉你,这里几百号人,衙役也照样打死,官府绝对不会管,不然官逼民反,谁担当的起!”

    王姓汉子望着手拿刀枪棍棒的几百号人,这世道,就没有王法了。

    几年过去了,王姓男子四处告状,却从来没人理睬。只是告诉他,等着,官老爷会处理,就没了下文。

    “只要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就由本大师姐说了算。”

    胡灵珊带人到达这个村子。

    “你还敢来?打死你!”有男子叫嚣着,拎着棍子就冲过来。

    “piu!”

    人头落地。

    气势汹汹拿着锄头镰刀的村民们立刻老实了:“官老爷,我们是好人,我们是花钱买的,不是抢的。”

    军人们进入村子,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王姓男子的女儿。

    “女儿!”王姓汉子大哭,他的女儿,被链子缩在一根柱子上,衣不蔽体。

    村子里的人老老实实的跪着,或瑟瑟发抖,或仇恨的盯着胡灵珊。

    有人大叫:“我们花钱买女人,有什么错,官府凭什么杀人!”

    胡灵珊静静的看着他们。

    村子里的人更嚣张了,不断有人大骂。

    有个女人叫道:“要拿走我们花钱买的东西,就是官老爷也要赔钱。”

    这个女人的手上脖子上,有着深深的被捆绑过的痕迹,显然,这个女人以前也是一个被拐卖的女人。

    人类的适应性是奇妙的。

    把人放在丛林里,由猩猩养大,他就成了猿人,由狼养大,他就成了狼人。

    被拐卖的女人,在这个村子待久了,就成了这个村子的一份子。

    胡灵珊平静的说道:“全部杀了,人渣有什么资格呼吸新鲜空气。”语气的温和,就像是和老朋友打着招呼。

    砰砰砰砰!

    胡灵珊屠杀了这个村的所有人,然后一把火烧了这个小小的村庄。

    火光下,胡灵珊对王姓男子道:“把以前处理的衙役,还有不处理的官员,都指出来。”

    王姓男子嚅嚅的道:“胡大人,我女儿已经救出来了,算了吧。”

    “可以,那就砍下你的一只手一只脚。”

    胡大人是好人,救了他的女儿,怎么会因为他不肯指认几个衙役,就砍了他的手脚呢。

    王姓男子摇头:“还是算了吧。”他已经如愿以偿,以后那些衙役官员怎么对待其他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想自找麻烦。

    piu!

    王姓男子被砍下了一只手。

    “我招,我全招!”王姓男子吓呆了,几乎没有感受到疼。

    “忒么的晚了!”

    piu!

    王姓男子又被砍下一只脚。

    “本大师姐面前,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来没有讨价还价。”胡灵珊的语气依然平静。

    好人坏人,果真是没有界限的。

    胡灵珊通电全国,华山派治下,所有拐卖妇女儿童者死,所有购买妇女儿童者死,所有阻挡执法者死,所有不作为的官员死。

    没有时效,追溯永久。

    ……

    上海。

    “大人,胡灵珊今天又上报纸了。”手下道。

    上海道台随手一翻报纸,胡灵珊又屠杀了一个村子,还颁布了几个什么什么死罪的。

    动不动就杀人放火,有违圣人之道,怎么可能有好下场?

    洋人怎么说的,哦,是上帝要让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胡灵珊疯成这样,估计快灭亡了。

    “大人,那几个商人又来了……”

    “让他们等着,本官没空。”

    上海道台叹气,都是胡灵珊开得坏头,当官的处理案件哪有这么三下五除二的,不拖个两三个月,怎么叫p民知道衙门难进?一群刁民天天催案子,哪里还有以前那么老实。

    但这是牵涉到法兰西人的案子。

    法兰西人,英吉利人,俄罗斯人,德意志人,西班牙人,都是一个称呼,“洋大人”,都是上等人,都是惹不得的。

    洋大人的案子怎么处理?只能拖到不了了之。

    “等等,”上海道台叫住手下,“告诉他们,这件事本官现在没空管,但是,胡灵珊肯定有空管。”

    “是。”

    胡灵珊这么喜欢断案刷眼球,那么,就让她去管这个案子。她不是和洋人关系好吗,看看敢不敢管。

    要是胡灵珊得罪了洋大人,自然就自毁根基自取灭亡。

    上海道台又拿起报纸,心情愉快的翻着,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百个赞。

    在满清绝大多数官员看来,洋人和洋人是没有区别的,法兰西英吉利德意志,都是西边来的,都是高鼻梁蓝眼睛,他们都是亲戚,惹一个就等于惹全部。

    “你们的工厂被日本人挤垮了?”胡灵珊有气无力的道。

    “是啊,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几个纺织厂的商人道。

    “你们忒么的东西没法国人便宜,工资没法国人出的高,被法国人抢了市场抢了工人,不肯降低商品价格,不肯给工人加工资,却想着本大师姐动手收拾法国人,以为本大师姐是傻的啊!”胡灵珊发飙,痛扁几个纺织厂工人。

    “胡大人,胡大人,我们愿意赠送一半股份给胡大人。”有个商人忍着痛说道。

    胡灵珊立刻住手,这就不一样了。

    “陶成章,你带1000人,跟他们去上海,把产业过户的手续办妥了,然后一把火烧了法国人的纺织厂,麻痹,敢和本大师姐抢生意,活的不耐烦了!”

    陶成章瀑布汗,这是简单的市场竞争,输了要自我反省和调整,用暴力未免下作。

    “愚蠢!这叫保护民族企业!”

    陶成章继续瀑布汗,果然一切口号下面,都有不可见人的黑暗交易。

    ……

    巴黎。

    “那个地方,真的像你说的一样美好?”玛丽·居里说道。

    严复认真摇头道:“不不不,那个地方落后,野蛮,无知,缺少医疗,缺少科学设备,没有四轮马车,没有牛排,甚至没有法律,完全不美好。

    但是,那个地方的女人可以从政,可以做市长,可以做将军,可以当医生,可以等科学家,可以当教授,他们享有与男人一样的权利和义务。”

    严复刚到法国,就听说了玛丽·居里的遭遇,他知道她想要听什么,但是,他没打算欺骗她。

    合作需要的是诚意。

    玛丽·居里认真的点头:“希望那里真如你所说的一样美好。”

    “居里夫人,你不需要去东方的,这里有你的家。”安东尼·亨利·贝克勒尔劝着,他理解居里夫人对欧洲的失望,也理解她无法面对丈夫突然车祸而死的痛苦,但是主动找一个梳着辫子的清国人见面,然后就飞快的决定去遥远和落后的清国,这简直太疯狂了。

    “不,安东尼,我在这里,除了我的孩子,什么都没有。”玛丽·居里道。

    仅仅因为一部电影,决定去遥远的东方的,不仅仅是玛丽·居里。

    去东方的海船上。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玛丽·居里带着女儿,向埃米·诺特和莉泽·迈特纳招手。

    欧洲太小,顶尖科学家的圈子更小。

    莉泽·迈特纳耸耸肩:“我一点都不奇怪。”

    她们三个的选择不太多。

    “可是我很奇怪。”忽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弗里茨·哈伯一脸的惊讶:“你们三个疯了,去清国干什么,那里甚至没有你们需要的设备!”

    “哈伯先生,你又为什么去清国呢?”埃米·诺特问道。

    “我?该死的,我是被威廉二世强制派到清国去的。”弗里茨·哈伯一脸的不爽。

    威廉二世认为,英国在欧洲和德国开战的可能不大,但英国和德国在亚洲进行交锋,甚至决战的可能非常大,这就需要大幅度的提高落后的清国的战争潜力。

    至少,清国需要能够自己生产炸(药)和炮弹。

    “这么说,我们在的清国能见到许多老朋友?”玛丽·居里笑了。

    “比你想象的多很多,很多。”
章节目录 47.同盟会
    一个青年笔直的站在祖医生面前。

    祖医生微笑着和他寒暄,说些革(命)的大道理,许久后,青年灿烂的笑着,告辞离去。

    祖医生问陈其美:“这个人可靠吗?”

    陈其美懂得结拜兄弟的意思,认真的答复:“可靠!”

    “那么,这件事情交给他办吧。”祖医生道。

    ……

    某个隐秘的房间内。

    “渊公。”祖医生热情的握住何子渊的手,用力的上下摇动。

    “祖某来迟了,让渊公受了这么多委屈。”

    何子渊缓缓抽出手,客套的道:“不知道祖医生密会在下,有何赐教。”

    祖医生认真的道:“为了大事而来。”

    为了能够建立最广泛的革(命)阵线,凝聚最广泛的革(命)力量,祖医生有意将各自为政的革(命)小山头,统一到一起,建立一个强大而团结的组织,同盟会。

    在广州地区大名鼎鼎的何子渊,自然是祖医生的团结对象。

    “只要渊公愿意为革(命)做贡献,渊公就是广东省的主盟人。”

    何子渊摇头:“老朽在浙江有许多学校,事务缠身,怕是不能参与了。”

    祖医生道:“渊公此言差矣,渊公的根基在广东,何以跑到浙江去,以渊公的大名,岂能屈居在胡灵珊的手下。”

    何子渊只是微笑着婉拒。

    陈其美目视祖医生,这老头不识抬举,又知道了秘密,不能留啊。

    祖医生微笑着点头。

    陈其美缓缓将手深入怀里。

    “其美,你想杀人灭口吗?”何子渊淡定的道。

    陈其美一惊。

    “老朽在胡灵珊手底待得久了,学到了一样东西,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何子渊将一个杯子砸在地上,门外立刻涌进了十几个人。

    “误会,误会,都是革(命)同志,一言不合,岂能刀枪相向。”祖医生严肃的道,“渊公,这就过分了。”

    何子渊道:“还以为祖医生是个人物,看来是见面不如闻名。今日吃了祖医生一杯茶,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等何子渊带人走了,陈其美忽然用力拍桌:“人无害虎心?放尼玛的p!胡灵珊要是个老实人,我把这张桌子吃下去!”

    祖医生黑着脸,再无方才的淡定从容。这挖胡灵珊墙角的事情,只怕是难了。

    何子渊毫无隐瞒的向胡灵珊说了祖医生的事情,胡博超立刻带人去追,已经人去楼空。

    胡博超跌足长叹:“老何啊老何,你怎么就这么迂腐呢,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还放人家走,好歹留下一只手啊。”

    何子渊苦笑,浙江革(命)党上上下下,戾气太重,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胡灵珊满不在乎:“看病的家伙,整天想着喊口号,做盟主,智商有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就一叛徒冲,翻手就灭了。”

    要是祖医生召开结盟大会,去不去?

    胡灵珊冷笑,当然去,白送的机会。

    ……

    “……祖医生在上海发起革(命)同盟会,请华夏所有爱国人士赴会,共商振兴中华的大计。”

    《申报》大摇大摆的刊登了祖医生的消息,丝毫不在乎满清的看法。

    上海道台愣了半天,抓是肯定要抓的,毕竟要是不管,朝廷立马废了他,他可没有胡灵珊那么无法无天。

    但是,一定要抓不到。

    前几天,法国人的纺织厂被人放了一把火,虽说手艺潮了点,就烧掉了工厂的大门,但那目无王法的意思,吓住了上海道台。

    更让上海道台惊慌的是,法国人除了在报纸上骂了几句,居然没有动手找胡灵珊麻烦的意思。

    这是怕了胡灵珊,还是因为胡灵珊和法国官老爷关系好,法国p民的工厂烧了就烧了?

    上海道台细思恐极。

    看着至少有几千人参加,祖医生抚掌大笑:“天下英雄,尽入彀中已。”

    陈其美赔着笑,心里却满是惶恐。

    见到祖医生进入会场,立刻有许多人过来招呼。

    祖医生微笑着:“为了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祖某万死不辞。”

    忽然,远处起了轻微的骚动。

    “那个是渊公!”

    “那是秋女侠!”

    “那是宋教仁!”

    “看,那个女子一定是胡灵珊!”

    “快去!快去!”

    许多人蜂拥着向那边挤过去,连围绕着祖医生的几十人,也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胡灵珊大驾光临,怎么能不迎接。

    祖医生笑容僵硬,紧紧握住了拳头。

    “胡先生,久仰久仰。”许多人犹豫了片刻,这么称呼着。

    张謇大笑,刻意道:“大师姐,你不立个字号,只怕以后不好称呼啊。”

    胡灵珊傻眼。

    以前胡灵珊是满清的狗官,客气的,叫胡大人;熟悉的,直接喊名字;戏谑的,叫胡老大;憎恨的,叫魔女妖女血魔;惧怕的,叫那个谁。

    到胡灵珊被满清定为反贼,自然是不能叫胡大人了。内部的自己人就含糊的乱叫着,浙江各种事情忙都忙不过来,谁有空去细想一个称呼。

    因此,占领了整个浙江的胡灵珊,反倒没有了一个被革(命)党人广泛接受的称呼了。

    认真思索,这浙江胡灵珊的势力,其实是有名称的,华山派。

    胡灵珊就是华山派的大师姐。

    可这名字总是让人联想到红灯照大师姐什么的,莫名的出戏。

    “称帝吧。”张謇第一百次的蛊惑着。

    “不要在这里说,这里这么多人,没几个会答应的。”何子渊悄悄反对。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宋教仁道。

    陶成章叹气,他是希望能学习西方的三权分立的,至少也要君主立宪制。他伸手捅捅胡博超,低声道:“老胡,你家要出皇帝了。”

    胡博超身子一晃,软软的靠在陶成章的肩膀上。

    陶成章一惊,又忍不住笑,更低声的道:“老胡,有点出息。”

    胡博超怒:“我女儿当皇帝,我只不过腿软,华夏4ww人有几个能做到,很有出息了。”

    见胡灵珊一群人大摇大摆的在前排正中坐下,立刻有人低声和同伴打招呼:“等着,有好戏看了。”

    同伴点头:“看祖医生的架势,居然想做老大,真是莫名其妙。”

    “估计他没想到胡灵珊会来,这次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窃窃私语中,全场的焦点集中在了胡灵珊身上。

    祖医生努力的深呼吸了许久,这才面带自信的笑容个,走上了演讲台。

    会场渐渐安静。

    祖医生激昂的进行了演讲,主旨,建立同盟会,闹革(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那个看病的,我问你,要是革(命)成功了,你是当皇帝,还是民主,明明白白的说一声。”胡灵珊打断祖医生的长篇演说,大声道。

    祖医生张口结舌,麻痹,革(命)当然是为了做皇帝做老大,但是,这话怎么能说?

    陶成章站起来道:“日本对我华夏一直狼子野心,是我华夏大敌,甲午海战鲜血未干,《马关条约》耻辱犹在,祖医生收了日本人的钱,答应了日本人什么条件,割了哪块地,卖了哪条铁路?”

    会场哗然。

    祖医生急忙道:“只是一些日本朋友,仰慕中华文化,私人赞助我们革(命)的,别无所求。”

    陈其美跺脚,陶成章都查到收了日本人的钱了,还抵赖,有意思吗?

    果然,陶成章冷笑道:“祖医生的这个日本朋友,是黑龙会的头山满,还是内田良平?”

    会场内冷笑声不断。

    与会的华夏革(命)者,个个都是有文化有见识的,去过日本寻求救国道路的更是无数,谁不知道黑龙会是日本的军国主义组织,一直谋求占有华夏东北,黑龙会一名,就是要夺下华夏黑龙江的意思。

    祖医生和黑龙会密谋,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割让华夏的东北给日本了。

    祖医生用力分辨:“东北那是满人的土地,和华夏无关,日本人不会取一丝一毫华夏的土地。”

    居然有许多人认真的点头。满人的土地,确实和华夏无关。

    胡灵珊大笑:“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看家狗而已。本大师姐管毛的满人的土地,蒙古人的土地,本大师姐目光所见,所有的土地都是本大师姐的!”

    疯子,狂人。很多人听胡灵珊这么说,这么想着,但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气魄倒是很大。

    “革(命)要现实,没有日本人的支持,只怕会步履艰难。”陈其美急忙救场。

    “祖医生每次谈华夏现状,总是痛心疾首,言必称只要革(命)了,面包就有了,房子就有了,老婆就有了。

    本大师姐倒要问你,祖医生口中的革(命),究竟是什么东西,喊句革(命),面包就从天而降,银子就从天而降?

    祖医生现在筹措了多少经费,买了多少枪支,能建多少军舰,能给多少人发军饷,能买多少斤大米?

    祖医生喊了这许久的革(命),到底救了那个百姓,是给了吃食,还是给了工作?

    你丫的不会处处嘴炮,其实一点经济都不懂,一点救国方针都没有,只会喊喊口号,指导思想,等着别人建工厂建学校,抛头颅洒热血,然后你就以老大的身份,上台做皇帝吧?

    丫的革(命)同盟会就是自带干粮的狗腿?”

    祖医生又沉默。

    胡灵珊大笑:“本大师姐有地盘,有兵马,有工厂,有学校,有军队,全部都是本大师姐冲在最前面,一刀一枪夺回来的,华山派从来不讲空话。”

    会场上的人用力点头。

    华山派兵强马壮,英国人说干翻就干翻了,举目华夏,还有谁比胡灵珊更有可能推翻满清?

    就算胡灵珊今天不砸场子,这祖医生也断断不可能越过胡灵珊做了老大。

    祖医生召开这同盟会,真是利欲熏心,昏了头了,也不看看他的名望,从日本回来,迎接他的,只有区区几人,亏得有人为他涂粉,说祖医生归来,万众欢呼,夹道欢迎。祖医生也不想想,以他毫无政治经验,长期在国外,对华夏现状一无所知的背景,谁会认为他合适做老大。

    祖医生咬牙,本来只要一句满人格格,就能让胡灵珊吐血而死,现在这格格的名分是安不上了,只能亮出最后底牌。

    “胡灵珊不过是一个女人,难道大家还要奉一个女人做盟主吗?自古女人干政,天下从来都是大乱,眼前的慈禧老妖婆就是例子。”

    很多人赞同。

    无他,千百年来的男人尊严问题。

    piu!

    祖医生飞。

    “早忒么的想揍你丫的了!”胡灵珊痛扁祖医生。

    会场大乱。

    有看祖医生不顺眼,大声叫好的;有认为君子动口,小人动手,胡灵珊说打就打,果然是一身女人的小家子气;有人摇头,没想到华夏第一次革(命)大会,竟然要以武斗收场;有人深思,胡灵珊已有根基,与其在其余地方挣扎,不如去浙江大展拳脚。

    陈其美老老实实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为把兄弟出头的意思。

    秋瑾很无趣,怂恿道:“其美,你老大被人打,还不去帮忙,太没义气了。”

    陈其美客客气气的道:“祖医生出言不逊,自然该受点教训。”

    秋瑾凑到陈其美面前,大声的冷笑。

    陈其美心态非常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替祖医生出头,下场不是被胡灵珊砍死,就是被秋瑾砍死,何必做无谓的牺牲,要保存革(命)火种。

    有人看不顺眼胡灵珊当老大,冷冷的道:“要是革(命)成功了,不知道胡先生是想做皇帝,还是要民主?”

    这叫做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会场立刻安静了。

    胡灵珊扔下被打得一身血的祖医生,一迈腿,大摇大摆的跨上了桌子。

    “本大师姐要是统一了华夏,拯救了中华,普天之下,还有谁敢站在本大师姐前面?

    本大师姐当然要当皇帝!

    本大师姐亲手打下来的江山,凭毛和别人民主?

    跟随本大师姐流血流汗打下江山的人,凭毛不能做开国功臣,封王称相?”

    有个革(命)党人冷笑:“革(命)就是为了推翻皇帝,追求民主共和,你想当皇帝,是开历史的倒车,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换你的荣华富贵,我在问你一次,是当皇帝重要,还是革命重要?”

    胡灵珊哈哈大笑:“白痴!你连重点都没搞清楚。

    当皇帝和革(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华夏的百姓过得比以前好。

    不管是当皇帝还是民主,都只是手段。

    民主就没有官老爷了,就没有皇帝了?不过是换个称呼。

    英国有女皇,日本有天皇,德国有皇帝,哪一个不是强国,哪一个百姓不是过得富裕美满?

    大唐有皇帝,大宋有皇帝,大明有皇帝,哪一朝不是站在世界顶端,傲视寰宇?

    有没有皇帝,和百姓过得好不好,国家是否强大,民族是否崛起,p关系都没有。

    本大师姐在杭州一言而定,与皇帝有毛区别?

    但本大师姐在杭州开民智,办实业,建学校,兴武备,革风气,易民俗,杭州大兴,浙江大兴,百姓衣食无缺,谁敢说华夏还有比浙江更好的地方?

    你们个个口口声声民主比皇帝好,好在何处?

    你们是在美国待了十年,还是在英国待了十年?

    研究著作呢?对比数据呢?调查报告呢?

    全部没听懂吧?白痴!

    只听了民主一词,就以为得了仙丹妙药,可以拯救华夏了,全忒么的是嘴炮!全忒么的是胡编!

    本大师姐就是要用手里的剑,杀出一个强大的华夏皇朝,立国称帝,八方来贺!

    有谁不服,尽管放马过来。”

    会场中寂静无声。

    一直听说胡灵珊狂妄悖逆,却总觉得一个女人能狂到哪里,大不了就是个不守规矩不讲礼节的,没想到这回是真见识了。

    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驳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灵珊带着一群手下,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胡灵珊这是走上了邪路了。”有人终于喃喃道。

    “现在天下大乱,乾坤颠倒,称帝未必就是邪路。”有人想得通透。

    “也罢,睁大眼睛看看,大浪淘沙,不到最后,谁知道谁在裸泳。”

    众人意兴阑珊,纷纷退去,全无一人看向祖医生。

    这货色既想当皇帝,又想立牌坊,既为了宝座不择手段,又不敢明目张胆,与嚣张跋扈的胡灵珊相比,气魄上差了一座长城了。

    陈其美关切的问躺在血泊中的祖医生,要叫医生吗?

    祖医生只是恨恨的骂着:“胡灵珊,你丫的给我设套!你丫的阴我!”

    声势浩大的革(命)同盟会以失败告终,《申报》神通广大,飞快的报道了会议的详细经过,连祖医生和胡灵珊的对话,都一一实录。

    《申报》在报道的最后评价道:

    “夫革命党者有革命党之资格者也。欲推倒现在之政府,则宜先有组织未来之政府之能力;欲除去社会之蟊贼,则宜先有增进社会幸福之计划。若仅持其破坏之主义,而无建设之手段,则徒扰乱全国之平和,妨碍民生之治安而已……”

    “……今之革命党,吾见之矣。茶店酒楼之上、大庭广众之间,而嚣嚣然曰,吾秘密党员也,吾持流血主义者也。……揣若辈之意,不过以为‘革命’二字乃时下所崇,将借是以为美丽之徽号、时髦之头衔耳。”

    “以此观之,夫胡灵珊一介女流,把持浙江而浙江兴,对抗西洋而西洋败,政绩武功,都是极有资格的,而大名鼎鼎的祖医生之流,唯时髦尔。”

    ……

    祖医生在医院中,艰难的握住陈其美的手:“把那个人叫来,能指望的,只有他了。”

    陈其美流泪:“哥儿们,你确定?依我看,这个办法不靠谱。”

    ……

    慈禧拿起报纸,又看了一遍,心里的愤怒到了极点。

    要不是光绪这个白痴,大事已成。

    祖医生那动人的口号,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却像是把刀,架在慈禧的脖子上。

    慈禧咬牙,为了满人,为了满清,必须孤注一掷了。

    “传哀家的懿旨,叫宗人府和军机处的大臣们,进宫议事。”
章节目录 48.慈禧的疯狂计划
    1907年的夏天。

    一艘海轮驶入了宁波港。

    “就是这个地方,消灭了英国的远征军?”弗里茨·哈伯看看简陋的港口,连个像样的炮台都没有,看来英国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强大。

    严复笑道:“英国人太自以为是了。”

    弗里茨·哈伯点头,假如傲慢的英国人敢于进攻德国,那么,注定要头破血流。

    此时的欧洲,已经战云密布。

    宁波惨败已经过去许久,被俘虏的士兵一个都没有回来,英国内阁一直在扯皮,声称对手是清国人,而不是德国。

    如此无耻的言论,遭到了在野党的一致攻击。

    要是野蛮人一般清国人能打败英国人,那么世界末日一定到了。

    亚瑟·贝尔福首相如果连正面教训德国人的勇气都没有,不如下台种花去。

    这种呼声太大,亚瑟·贝尔福已经开始顶不住,连续召开了几次国防部会议,研究直接登陆德国的可能性。

    谣传,德皇威廉二世为此哈哈大笑:“只要英国人敢来,就让日不落帝国日落!”

    一直跟在英国屁股后面的小弟,居然敢如此嚣张,向德国开战的呼声陡然到了不可逆转的程度。

    威廉二世不屑的冷笑,他受到的侮辱,需要用英国人的血来洗清。

    德国国防部的元帅们大笑,英国人登陆德国,简直是在开玩笑。德国的军队被大量的调动到了西部沿海地区,各个有可能被登陆的地点,岸防炮不要钱的拼命建造。

    德国国防部的元帅们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炮台标志,忍不住冷笑,英国人的海军恐怕要从此消失了。

    “假如德国受到攻击,希望胡灵珊能够进攻英国在亚洲的殖民地,牵扯英国的兵力。”德国元帅在亚瑟·贝尔福离开德国前,认真的叮嘱着。

    “英国的陆军数量有限,很有可能从印度和澳大利亚等殖民地抽调军队,我们需要有人能牵制他们。为此,德国可以提供任何胡灵珊需要的东西。”

    亚瑟·贝尔福认真的记住了自己的使命。不管用多少鄙夷的词语去形容英国,大英帝国世界第一的实力放在那里,德国需要一切帮助。

    “英国人真是太可爱了。”胡灵珊真心的夸奖,完全没有德国背了黑锅的尴尬。

    宋教仁徐锡麟张謇擦汗,有时候弱小,也有弱小的好处,揍了别人都没人信。

    “国防部认为,英国人的进攻,将会在秋天开始。”弗里茨·哈伯道,“到时候德国的海上路线将被完全封锁。”

    想要好处就要赶快。

    “我无法在秋天进攻印度或者澳大利亚,明年的这个时候也做不到……”

    这一点,其实德国国防部猜到了,看看地图就知道,胡灵珊的地盘距离印度,还遥远的很。

    “……但是,我可以帮助德国解决一个大问题。”

    “哦,是什么?”弗里茨·哈伯有些惊讶。

    “德国和英国的战争,恐怕是长期的,未来极有可能演变成整个欧洲的大战,德国目前进口粮食的国家,都会被牵扯到战争当中自顾不暇,也就是说,德国在未来的几年后,将会面临严重的粮食缺口。

    德国恐怕会饿死人。”

    国际著名化学家弗里茨·哈伯博士,属于标准国际政治盲,军事盲,经济盲,只觉得胡灵珊的话不明觉厉。

    “在粮食不能增加的情况下,不如减少人口,把不具备战争潜力的老弱妇孺全部送到浙江。本大师姐作为德国的朋友,很愿意为德国难民提供人道主义援助。”

    德国本土,国防部会议。

    “胡灵珊为什么这么迫切的想要德国人?难道她以为所有德国人都是科学家都是技术工人?”某个元帅困惑的道。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另一个元帅说道。

    1907年,全世界都没人信德国能打赢英国,或许英国从海上进攻德国是个愚蠢的主意,但是,英国怎么看也不是傻到一根脑筋的撞墙,只要海上登陆受到重创,一定会再次从陆地上进攻德国。

    法国人真的会中立?怎么看也不可靠。

    还有波兰,捷克斯洛伐克,以及一大堆小国家,英国有的是陆上盟友。

    日耳曼人再牛逼,也打不过全世界。

    “送一些人出去,日耳曼人必须有多种选择。”某个元帅道。

    “这是未战先败?”有文官鄙视。

    “不,这不仅仅是买保险,假如德国本土输了,日耳曼人就放弃本土。”威廉二世盯着地图上的澳大利亚,斩钉截铁的道。

    对忽然脑子进水,从北极跳跃到南极的德国国防部元帅们,不得不承认,这个疯狂的主意,抛弃可行性,其实真的有那么一点气魄。

    欧洲到亚洲的海轮忽然密集了起来,每一艘床上都是说着德语的日耳曼人。

    “见鬼,这些日耳曼人是不是都疯了?”海轮上的其他游客不满的道。原本高大上的海轮,忽然变成难民营了,每一个房间每一个空间,都挤满了德国人。

    “这些德国人是聪明的,大英帝国会狠狠的教训留在德国本土的日耳曼人。”船上的英国人骄傲的道,看这些还没开战就逃跑的人,就知道德国的士气一定糟糕到了极点。

    “哇哈哈哈!”胡灵珊看着一船船的德国移民狂笑。

    张謇问出了所有人的困惑:“华夏有的是人,为什么还要接受这么多德国人?”

    自从浙江被统一后,胡灵珊强制推行了新的法律,浙江的经济和工业上一跃千里,每天都有无数的清国人,从全国各地远道而来,希望能在报纸上描绘的像天堂一样美好的浙江,得到美好的生活。

    浙江的人口每天都在增加,根本不需要从遥远的德国吸收人口。而且,德国人多了,在恐惧洋人的清国,未必不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社会问题。

    可以想象,哪一天要是鱼米之乡的浙江忽然遇到了灾荒,粮食不够吃,作为不同种族的德国人,将成为人民宣泄怒火的首选。

    难道是看上了德国人普遍的受科学教育程度较高?但已经持续了两三年的西式科学教育,浙江的受教育程度,已经达到了能适应浙江工业变革的标准。

    “因为这些德国人,能够让这些舍不得离开故土的华夏百姓,去更遥远的地方。”胡灵珊道。

    华夏子民从来都是具有极其强烈的“根情怀”的,故土难离,游子归家,叶落归根,不管在他乡混得如何的好,绝大部分人都希望回到老家。

    在美国的华人,省吃俭用存了钱,一心回到华夏,哪怕是死在了美国,也希望能把棺材带回华夏。

    华人对根的眷恋,已经到了血脉之中。

    但这感人的情怀,却是胡大师姐要毁灭的。

    放眼世界,华夏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肥沃的东南亚,地大物博的澳洲,像块肥肉一样放在华夏人面前,偏偏华夏人的历代君主,都不屑一顾,偏偏华夏的贫苦百姓,视若无睹。

    只有极少数华夏人,实在过不下去了,才肯漂洋过海。

    “人离乡贱,出门在外,就像条狗一样,没有家的感觉。”大多数人都这么说着,也这么做着。

    胡灵珊需要的,仅仅是这些德国人能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华夏子民对外来种族的排斥,对故土的眷恋,勇敢的踏出脚步,占有或征服这个世界。

    ……

    “我需要一个物理实验室。”玛丽·居里道。

    “没有问题,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一切,但是,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在校任教。”胡灵珊道。

    玛丽·居里点头,这个要求不过分,即使在欧洲,这也是基本的要求。

    “我需要放射性矿石,我可以亲自去挖。”玛丽·居里道,她在欧洲的经历,告诉了她,能得到一个全权负责的实验室,已经是难能可贵,至于放射性矿石,她愿意按照欧洲的待遇,老老实实的亲手去挖。

    “唉,亲爱的玛丽,你的视野被欧洲实验室的恶劣条件局限了。”胡灵珊长叹,只要稍稍有点生物知识医学知识的人,都知道放射物质对身体是有伤害的。

    “科学家没有理由,用伤害自己的身体去获得科学的进步。”

    胡灵珊有的是矿工,有的是可以人体实验的对象。

    没有人性不懂人道主意没有大局观的胡灵珊绝不会像某些善良高尚的人一样,让外国俘虏吃的住的比自己的军队比自己的国民还要好。

    挖矿,修路,灭绝人性的人体实验,就是那些英国俘虏的下场。

    浙江的每一条铁路、每一个矿洞、每一次科学进步,都有无数的英国人的鲜血。

    “这地方不错。”玛丽·居里望着正在玩耍的女儿,对莉泽·迈特纳说道。

    有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实验室;想要什么实验器材,只要提出申请,都会被尽量满足;所有的论文都会被署着自己的全名发表。

    一个女性科学家,还想要什么?

    莉泽·迈特纳认真的道:“我还想要一个抽水马桶!还有淋浴器!”

    玛丽·居里哈哈大笑:“这可有很大的难度。”

    1848年就在英国强制安装的抽水马桶,在清国还是稀罕货,完全靠进口,浙江地区,只有杭州武林门的超豪华住宅才有,这还是胡博超为了赚钱,从德国进口的。

    努力基础工业上追赶德国的胡灵珊,根本没有想过要在浙江普及抽水马桶。

    在越来越多的德国人涌入浙江后,这引起了大量的抗议。

    “亲爱的,你知道一个抽水马桶,我需要建设多少公用设施吗?”胡灵珊面对愤怒的抗议的莉泽·迈特纳,敷衍着。

    “那就去建!”莉泽·迈特纳毫不退让。

    “我没有钱,人手也不够。”胡灵珊无师自通了官场太极拳。

    “弗里茨·哈伯的合成氨研究,有了重大的突破,他认为这既能用于肥料,也能用于军事。”莉泽·迈特纳为了抽水马桶,已经不顾一切。

    “you got it ”胡大师姐立刻屈服。

    ……

    胡灵嘉瞅着忙碌的玛丽·居里,佩服无比。

    “徽因,快看,这个就是诺贝尔奖的玛丽·居里。”

    “哪里?哪里?”林徽因拼命的挤。

    “哇,诺贝尔奖啊!”两个小女孩惊叹。

    “人家也好想有一个。”胡灵嘉扯衣角。

    “要个毛,没志气,外国人随便一个奖项就以为了不起,本大师姐统一了华夏,搞个华山派奖,评奖比诺贝尔奖严格一百倍,奖金比诺贝尔奖高100倍,专业程度比诺贝尔奖深100倍。”胡灵珊从背后伸出脑袋。

    “姐姐当了皇帝,我要当丞相。”胡灵嘉大叫。

    “我要后宫三千!”林徽因大叫。

    话题陡然偏移到了不可预测的方向。

    “滚!”胡灵珊一人赏了一巴掌。

    ……

    “天哪,这是什么?”兴登堡将军惊讶的看着军械厂生产的武器。

    这把枪类似丹麦的麦德森轻(机)枪,但它显然更大一些,还有两个或三脚,或两脚的支架。

    “啊,这是我们研究新型(机)枪,代号hsp001。它有马克沁的射程,但轻的多,而且,可以安装在各种地形,或者车辆上。假如德国国防部有兴趣,我可以大量的出售。”胡灵珊微笑。

    某个时空横扫世界的mg34通用(机)枪提前出世。

    兴登堡将军目瞪口呆。

    并不是因为这把(机)枪的性能是多么的逆天,而是一直被看做落后的,只能进口的,最多作为牵制英国殖民地的东方国家,忽然展现出了强大的科研能力。

    “该死的,黄种人的智商都这么高吗?”兴登堡将军扯住马克斯·普朗克博士,认真的问着。

    不然,为什么德国人没能更早的研究出新式武器。

    “不,老伙计。”马克斯·普朗克博士一脸的无奈。

    “德国的科研力量远远超过清国半个地球,但是,难道你能希望像我这样的博士,每天去研究一把(机)枪吗?”

    枪械研发者,或许能赚的盘满钵满,但是,在1900年的学术界却并没有受到关注,那些研究基础科学的大牛们的目光,不会停留在一个已知的科学现象上。

    在德国,乃至整个欧洲,从事技术科学的学者都是极其稀少的,而且更多的是集中在民生上,专注于枪械研究的科研人员,大多数只是普通工程师,普通技术人员,甚至还有铁匠。

    “这些清人更清楚他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是什么。”马克斯·普朗克博士无奈的道。

    一群能够在物理上走得更远的清人科学家,却悲壮的花了巨大的精力,研究小小的枪械。

    “好吧,我已经预感到,胡灵珊将会成为德国,乃至欧洲的武器供应商。”兴登堡将军擦汗,然后毫不犹豫的向胡灵珊要求购买技术专利。

    ……

    “灵珊,不如称帝吧。”严复热切的道。

    “要不是因为和你熟,我都想砍了你。”胡灵珊瞪眼。

    大街上找个流鼻涕的小娃娃,都知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小小的浙江没有被四周的大佬们围着猛打十年八年,已经是运气爆棚了,敢称帝保准完蛋。

    “不,现在再不称帝,就晚了!”严复用极其认真的语气道。

    一大群人坐等严复解释。

    “满清已经失去了对各省诸侯的控制,华夏实际上已经沦落到诸侯割据的地步,满清数次丧权辱国,已经是众矢之的,只有有人登高一呼,推翻满清,必定全国响应,满清朝廷立即覆灭。”严复对满清的了解,从来都是深入的。

    “但是,只怕都是些想共和的,本大师姐想当皇帝,没一个人肯福。”

    “灵珊,你太单纯善良了!”严复的话,让满屋子的人擦汗。

    “只要满清垮了,你就是推翻华夏第一人,名望之高,无以伦比,然后喊些大口号,要求别人加入你的新政府,凡是不从的,都是阻碍华夏前进的叛徒,都是满清的忠实走狗,人人得而诛之。”

    胡灵珊大惊失色:“老严,你什么时候学的厚黑学?”

    严复轻描淡写的道:“那个祖医生,只怕也是打着这个主意。

    盟会的盟主不过是个虚衔,无兵无权无统属的,爱谁当谁当。

    但只要当了盟主,自然就会有很多人以为盟主就是最高官老爷。这样想得人多了,这盟主就真的成了最高的官老爷,就真的有了最高的权利。

    盟会里的人流血牺牲,打下了天下,那么,毫无兵马,毫无建树,毫不知情,常年远在海外公款喝花酒的祖医生,就凭借盟主二字,理所应当的当得大总统。

    华夏的官本位思想,是永远也摆脱不了的了。

    可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只要我们动作快,先当了皇帝,又管理得妥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书念,人人不受欺凌,自然会有人站出来说,华夏怎么可以没有皇帝呢?”

    ……

    紫禁城。

    “太后,您疯了!”几个大臣惊讶的无以复加,慈禧的计划实在是太疯狂了,不,疯狂完全不能形容慈禧的计划,根本就是脑子进屎。

    “这是拯救满人的唯一办法!”慈禧缓缓的道。

    “但是,这样大清就没了!”有几个老头子拼命的咳嗽,手指都在发抖,“妖妇!你个妖妇!你这是要亡了大清!你是满奸!”

    一些掌握大权的朝廷重臣却默不出声。

    “我们满人以30万人夺了汉人的天下,已经有二百六十几年,这国运已经到了尽头,1000w八旗子弟又有几个上进的?斗狗斗鸡,天桥底下说书,琉璃厂卖假古董,八大胡同开馆子……

    救大清,则满人亡;救满人,则大清亡,这个道理,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哀家也懒得再和你们多说。”

    几个老头气急败坏,又是连连咳嗽咒骂。

    某个大臣却道:“太后,你这计划,前几步倒没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不走这几步,只怕是不成了,这后几步,未免太过儿戏。”

    几个大臣一齐点头。即使是放弃大清,这最后几步,却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满人。

    慈禧叹气:“祖医生的救国口号,你们也都知道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嘿嘿,丝毫都不谈如何救国兴国,轻飘飘的,但这口号,居然就有很多人在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满人已经在死地了,不在拼一把,怎么成呢。”

    几个大臣懂了,左右结果都是一样,干脆挥泪大奉送,说不定还能让平白得了好处的人不好意思一下,手指缝里给满人留条活路。

    几个老头子又大叫:“胡说,满人还有几百万精兵强将,怕什么……”

    慈禧挥挥手,淡淡的道:“拖下去,砍了。”

    几个老头子立刻在不敢置信的大叫中,被拖了下去。

    几个大臣毫无异色,这些靠辈分靠年纪坐在上头的腐朽老头子,早就不必留了。

    “既然太后已经决定了,我们就拼一下,看满人还有没有活下去的路。”几个大臣认真的道。

    慈禧通电全国:

    “光绪逊位,慈禧称女帝;

    清国实行君主立宪制,仿英国,建立国会议会;

    清国女子禁止缠住,立女校,办女学;

    废除满汉禁止通婚;

    清国禁止鸦片。”

    慈禧的举措,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西方国家的外交使臣,以及满清的各方大佬,各方仁人志士,各方报纸,都一致认为,慈禧此举可谓巨大的进步,巨大到华夏极有可能因此而崛起。

    严复捶胸顿足,差了一点点啊,差了一点点,胡灵珊已经在准备建国登基了,偏偏被慈禧领先一步。

    胡灵珊安慰:“没事,我还是可以当皇帝的。”

    严复怒:“局面已经不一样了!”

    胡灵珊苦着脸:“我知道啊。”

    一天后,慈禧再次通电全国,邀请各地大佬,到北京商讨国会议会的具体事宜。

    邀请名单中,胡灵珊赫然在第一位。

    慈禧一连串的疯狂举动,让整个满清为之侧目,但只有那几个满清重臣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庞大计划中的第一步,而且是最简单最没有争议的步骤。

    慈禧真正疯狂到让满清重臣目瞪口呆,以为火星人入侵的计划,还远远没有开始。
章节目录 49.祖医生的谋略
    满清的时局到了这个地步,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张之洞不得不密会李鸿章,商讨以后的变数。

    李鸿章长叹,慈禧这是到了绝路,决定背水一战了。

    张之洞点头。

    大清在胡灵珊崛起之前,其实是平衡的,虽然摇晃得厉害,但是,总能支持下去。

    李鸿章张之洞等人抛弃朝廷,自行其是,缩短了满清的寿命,但却没有立即要满清的命。

    慈禧甚至可以不闻不问,慢慢的收拾他们。

    因为李鸿章张之洞等人不敢造反。

    几十年的儒家思想熏陶,以及对忠臣的高度赞扬,和对反贼的极度鄙视的华夏传统,是像岳飞一样千古流芳,还是像秦桧一样任人唾骂,对已经大半只脚跨进棺材的李鸿章张之洞等人是不得不考虑的重点。

    何况李鸿章张之洞即使不管不顾的真的造反了,也未必能成功。他们的实力很牛,但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是满清的官员,有朝廷的大势在,他们的根底其实和慈禧一样的臭,摆脱不了满清官场满清官员系统。

    但胡灵珊就不同了。

    革(命)党的班底,迅速成事,要是继续大举进攻周围城市,疯狂扩充,一副要席卷天下的做派,那反倒容易对付。

    打仗打的是钱,是经济,是民生,是管理体制,流寇成也快,败也快,李自成和太平天国哪个不是如此的,还不是改不了流寇的习性,盲目膨胀,最后把自己玩死的。

    可胡灵珊偏偏毫不犹豫的停在了浙江,开始安放基地车,点兵营出兵了,这就不同了。

    这是要实打实的造反灭国了。

    满清朝廷脆弱的平衡被打破了。

    慈禧已经没有退路。

    “这么说,慈禧是真的准备君主立宪制了?”张之洞皱眉,又有几分高兴,君主立宪制其实正是他们追求的,他们这些封疆大吏能得到最多的利益。

    “君主立宪,至少满人皇室的颜面,还不至于踩到脚底板。”李鸿章点头。

    “但肯定是有人不愿意的。”张之洞叹息。

    “天下大势如此,由不得他们了。”李鸿章冷笑。

    张之洞扫了一眼李鸿章,对天下大势这几个字,有些鄙夷。动不动就天下大势,说得好像真的所有人都想君主立宪制似的,恐怕除了他们这些大佬,没几个人愿意。

    “要是胡灵珊称帝呢?”张之洞问道,杭州那些人上蹿下跳的想当皇帝,又能瞒得住谁,严复这个狗贼,拿着大清的俸禄,却背叛大清,亏得他以前还是保皇党。

    “胡灵珊?”李鸿章失笑。

    “要是胡灵珊敢称帝,破坏大清的崛起之路,老夫就是舍了性命,也要出兵灭了她。”

    “好!我们二人一齐出兵,就不信她当真天下无敌。”

    ……

    “老大,你去北京吗?”陶成章问。

    胡灵珊毫不犹豫的道:“不去。”要是慈禧来一招鸿门宴,关门打狗,这乐子就大了。

    陶成章鄙视,胆小鬼。

    piu!

    陶成章被人痛打。

    “灵嘉,徽因,干嘛打我?”陶成章莫名其妙。

    “你敢鄙视我姐姐,揍扁你丫的。”灵嘉和林徽因大叫,继续痛扁。

    陶成章泪奔。

    “浙江真的没有储量丰富的铁矿?”胡灵珊问德国专家。

    德国专家摇头,浙江的铁矿点多量少,目前能勉强应付,但显然后继乏力。

    胡灵珊怒,马蛋,这么大的浙江,居然就没有一个富矿。

    “安徽马鞍上是个富铁矿。”德国专家提醒。

    原来在眼皮子底下就有啊,那就好办了。

    老李的遗产,不抢白不抢。

    “你想打江淮?动作会不会太大?”严复道。

    这个时候全国都要和平,再动手开打,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民意要是有用,八国联军能打进来?民心要是有用,本大师姐能占住浙江?

    本大师姐不信慈禧,不信同盟会,不信民心,不信道理,只信手中的刀剑。

    本大师姐要的东西,谁敢挡在本大师姐的前面,拿头来试!”

    ……

    “老妖婆真的打算这么做?”一群满人王爷围坐在小小的房间里,低声的问道。

    “是,我爹亲耳听见慈禧说的。”满人官n代咬牙切齿的道。

    “那我们怎么办?”有人颤声的问。要是按照慈禧的计划,只怕他们的美好日子就到了头了,以后得和那些低贱的汉人一样,去打工,去种田,去读书识字。

    “还以为老妖婆君主立宪制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有人叹息,也不知是佩服还是恼恨。

    “听说皇上被囚禁在了瀛台,不如……”有人道。

    “光绪那小子有个p用。”很多人鄙夷。

    “树大旗的傀儡还是很合格的。”有人倒是赞同。

    “那就把他抢出来!”有人拍板。

    1000w满人,难道还怕慈禧这个满奸吗?

    ……

    黄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悄悄的进了一家小饭店。

    “黄兴,你来了。”有人招呼他。

    黄兴笑道:“祖医生,没想到你还敢来啊。”

    祖医生也笑:“祖某为了国家大义,哪里不敢去。”

    “来,先喝了这杯酒。”祖医生道。

    两人喝了几杯,笑谈了一会两人在日本的深厚友谊,话题又扯到了时局。

    “这华夏,可能要有救了。”黄兴很高兴。

    “只怕未必。我们革(命),追求的是推翻满清统治,不是满清继续用君主立宪制忽悠我们。”祖医生道。

    这个话题,最近在华夏土地上很热门,究竟是彻底推翻满清,还是实行君主立宪制,或者实行联邦制;是逐步改良,按部就班,还是一步到位,实现共和。有太多的人想要表达自己的看法,报纸上各种意见满天飞,怎么也辨不出一个真理来。

    “我此来,是有事要拜托老黄的。”祖医生道。

    黄兴不啃声,要是拉拢,就太让他为难了。一边是认识多年的友情,一边是杭州的大好局势,那一边都难以取舍。

    “我希望黄兄弟帮我做媒,我想向胡家求亲。”祖医生认真的说道。

    “你脑子没进水吧?”黄兴下巴掉了。

    “我是认真的。”祖医生道,心里有些得意,这种计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祖医生想的到。

    胡灵珊一介女流,嫁了他,自然当夫唱妇随,整个华山派的基业就全部是祖医生的,华山派当了国会的席位,祖医生就该是议员,华山派得了地方的军权,祖医生就该是督军,华山派得了天下,祖医生就该是皇帝。

    难道胡灵珊还真的想做女议员女将军女皇帝吗?太荒谬了。

    黄兴见祖医生一脸的真诚,心想莫非祖医生被胡灵珊揍出了感情,倒也难说,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不分男女的,看杨宗保和穆桂英,樊梨花和薛丁山,女强男弱,也是能有幸福生活的。

    “那你的日本妻子呢?”黄兴是极其少有的知道祖医生日本有过两次婚姻的人。

    “为了国家大义,为了民族的崛起,为了华夏的振兴,这些都顾不得了。”祖医生闭上眼睛7秒,复又张开,眼神坚定。

    “好!这个媒人我做定了。”黄兴大声道。

    “祖医生真要取胡灵珊?”黄兴走后,几个人从隔间走了出来。

    “当然,能不动刀兵,那是最好。”祖医生嘴角露出嘲笑,“但是,我们还是要多做些准备。”

    程咬金还有三板斧,祖医生同样准备了三个妙计,求亲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

    华夏平静了几天,又闹腾了。

    胡灵珊在江淮边境陈兵一万,通电江淮:“江淮我要了,限你们一天之内投降。”

    在这全国谋求和平的时候,胡灵珊这是要逆天行事了?

    媒体骂声一片。

    有个满清官员忍不住,你们这些蠢货,君主立宪制又怎么样,多拿一块地盘,就能当更大的官!一个浙江不过是个督军,拿下了江淮,胡灵珊掌握了3个省,实力逆天,就能做大元帅了。

    媒体再次哗然,太有道理了。

    各地的满清官员前所未有的进入了合纵连横的时代。

    张之洞大笑,胡灵珊没有想到李鸿章还活着吧,这回挖墙角撞破头了吧。

    张之洞立刻下令整军备战,只要胡灵珊和李鸿章一开打,他就立刻夹攻胡灵珊。

    北京的袁世凯叹气,本来想按照满清官场规矩,静悄悄的拉拢淮军的,现在不得不跳到前台了,只得也通电全国:“敝人愿意继承李中堂的遗志,还请诸君助我。”

    袁克定又一次敲响段祺瑞的房门。

    “天下大势已经分明,江淮无主,必为旁人觊觎,家父与李中堂关系匪浅,情同父子,段公何不助家父一臂之力,共襄盛举?”

    段祺瑞微笑,你家老头子上了李鸿章的黑名单,马上就要被收拾了,还共襄盛举,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段祺瑞的副官急匆匆的跑进来,低声耳语。

    “什么!”段祺瑞大惊失色,匆匆离去。

    袁克定莫名其妙,这华夏又发生了什么事?

    三天前。

    盛宣怀的几个儿子又一次打了起来。

    盛老四因为赌钱,一口气输掉了一条弄堂的房产,其余几个兄弟不忿,这可是大家的财产,吵了几句后,有人就抄起了凳子开打,盛家几个兄弟个个头破血流,事情越闹越大,最后几人各自纠结了百余人,抄了家伙,准备大干一场。

    千余人斗殴的场面,震动了江淮官员,好说歹说先稳住了局面,但这盛家的儿子们虽然个个不争气,关系网却是不得了,江淮地区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

    “你敢管我们盛家的事情,活得不耐烦了?”盛家老大道。

    “我们打我们的,关你们p事?”盛家老七道。

    “别理他们,我们继续打!”盛家老二道。

    “怎么,盛家就没人敢管了吗?”一个衰老的声音冷冷的道。

    “谁这么放肆!”盛家老大大怒。

    人群中,一个披着风衣,帽兜挡住容貌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盛家老大怒了,就这么一个普通老头子,居然敢管盛家的事了,难道李鸿章死了后,盛家的字号就不值钱了?

    “马蛋!哪里蹦出的王八蛋敢管我家的闲事,给我打!”盛家老大决定立威。

    “大胆,你敢……”风衣老人背后涌出二三十个随从,翻手掏出了兵刃。

    嘭!

    一块板砖砸在随从脸上,把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都打死了,看还有谁敢管我盛家的事情!”

    盛家的其余几个兄弟也是一般意思,盛家兄弟关起门来打架,外人也配管?倚老卖老就想教训盛家兄弟,真是太纵容这些刁民了,必须干掉几个人,从新打响盛家的招牌。

    “都上去,打死他们。”

    千余人操着家伙一拥而上,风衣老人和他的随从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中。

    当地官员装模作样的劝了几句,终于做壁上观。

    “呸!不长眼睛的东西,敢教训盛家,到了阎王殿,记住是盛家要的你的狗命。”

    盛家兄弟带着千余人散去,决定平心静气的讨论分家。

    地上一片狼藉,风衣老人和随从们被打得面目全非,悄无声息的断了气息。

    这个风衣老人,叫做李鸿章。

    大清重臣李鸿章,在自己的地盘,在自己的官员面前,被自己的子侄被活活打死。

    微服私访,白龙鱼服,从来不靠谱。

    得到消息的淮军疯狂的屠杀了盛家满门,以及当地官员全家,但是,淮军忽然面临一个重大的问题。

    真的没老大了,何去何从?

    ……

    “爹!你死得好冤枉啊!”李家的几个儿子哭得声嘶力竭,封疆大吏,竟然死在小混混的手里,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公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是曾经劝李经方□□的那个幕僚,硬着头皮,再一次小声的提醒。

    悲痛的李经方完全没听进去。

    幕僚叹气,眼前惊慌失措悲痛欲绝的李经方,才是他熟悉的李经方啊,上次以为李经方城府极深,全是自己多想了。

    看看附近,吊丧的人都没几个。也是,已经大办过一次丧事了,总不能再办第二次,只能悄悄的办了。

    灵堂外。

    几个淮军大佬低声的交流着。

    “依我看,不如投靠袁世凯,好歹他也是北洋体系的,是中堂大人的嫡系出生,与我们有香火情。”

    “你傻了,袁世凯这人已经被中堂大人盯死了,没有前途的。”

    “你才傻呢,中堂大人已经故去,还有谁有空盯死袁世凯。”

    “袁世凯不过在北京做冷板凳,无权无兵,这次君主立宪,只怕连一块地盘一个职衔都得不到,跟着他有个p用。”

    “那就拉段祺瑞做老大!”

    “段祺瑞资格有我们几个老?凭什么他做老大!”

    数人争吵不休,没有人提起过李家的几个儿子。李家的儿子走的都是文官道路,根本不可能统帅淮军,更不可能保住江淮的地盘。

    忽然,有人跑进来,一脸的惊慌。

    “胡灵珊发电,要我们跟她。”

    淮军大佬们立即沉默了。这个时候发这封电报,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胡灵珊不但一直都知道李鸿章诈死,更是消息灵通的第一时间知道了李鸿章真的死了?

    “我们当中有胡灵珊的奸细!”几个淮军大佬同时闪过这个年头,又默契的没有说出口。

    外有强敌,内有奸细,这仗不用打,已经输了。

    “先发电通知段祺瑞吧,这件事,需要大家伙一起想个主意。”有人苦涩的道。

    ……

    日本。

    祖医生从轮船下来,第一眼就见到了来迎接的内田良平,受宠若惊的道:“内田大人,你怎么来了,我真是太感动了。”

    内田良平微笑着:“祖医生为了日本和清国的友谊而来,我自然是该来迎接的。”

    东京的某处。

    “慈禧的君主立宪制一定不能让它成功,这是满清的阴谋!”祖医生慷慨激昂的道。

    黑龙会诸人微笑着点头。

    祖医生的来日,早在他们的预料中。

    要是清国真的君主立宪了,清国目前的政治(局)势大变,形将崩溃的满清政府将摇身一变,割掉了以前大量的腐朽烂肉,焕发出新的活力。

    革(命)党将会进入新政府,获得巨大的权利,和平的达成改变国家的目的,用法制和国会推动清国的变革。

    但祖医生将会一无所有。

    想要瓜分君主立宪制的蛋糕,要么是拥有地盘的封疆大吏,要么是拥有实业的经济巨擘,要么是桃李满天下的理学大儒,只有区区数百小弟,名望局限在海外的,檀香山扛把子祖医生,显然是没有资格吃蛋糕的。

    一心想当皇帝的祖医生,必须破坏君主立宪制。

    君主立宪制,也不是黑龙会想要的。

    一个融合了革(命)党,保皇党,立宪党,封疆大吏,甚至西方势力的清国政府,对日本没有任何好处。

    “我需要日本朋友大力的帮助,为此,我可以做出以下承诺。”祖医生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日本人出力,必须付出代价。

    “只要日本朋友支持敝人当了大总统,敝人就以此协议,推动中日友好。”

    祖医生将一张纸,恭敬的放在了桌子上。

    立刻有人拿过,默默的传递着。

    须臾,日本人微笑。“我们和祖医生一直是朋友,我们会不遗余力的支持祖医生。”

    祖医生的协议:《中日盟约》

    “中华及日本因为维持东亚永远之福利两国宜相提携而定左之盟约。

    第一条中日两国既相提携而他外国之对于东亚重要外交事件则两国宜互先通知协定。

    第二条为便于中日协同作战中华所用之海陆军兵器弹药兵具等宜采用与日本同式。

    第三条与前项同一之目的若中华海军聘用外**人时宜主用日本军人。

    第四条使中日政治上提携之确实中华政府及地方公署若聘用外国人时宜主用日本人。

    第五条相期中日经济上之协同发达宜设中日银行及其支部于中日之重要都市。

    第六条与前项同一之日[目]的中华经营矿山铁路及沿岸航路若要外国资本或合办之必要时可先商日本若日本不能应办可商他外国。

    第七条日本须与中华改良弊正[政]上之必要援助且速使之成功。

    第八条日本须助中华之改良内政整顿军备建设健全之国家。

    第九条日本须赞助中华之改正条约关税独立及撤废领事裁判权等事业。

    第十条属于前各项范围内之约定而未经两国外交当局者或本盟约记名两国人者之认诺不得与他者缔结。

    第十一条本盟约自签订之日起拾年间为有效依两国之希望更得延期。

    祖医生(印)   陈其美 (印)

    犬冢信太郎 (印)  山田纯三郎 (印)
章节目录 50.再屠杀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淮军的大佬们必须面对这个问题。

    “这事情要慎重考虑,三思而后行。”有人道。

    众人鄙视:“胡大杀星就给了1天时间,你三思而后行试试?”

    “这不合规矩!这种大事,哪有一天就能决定的!”有人愤怒,按照规矩,就该像袁世凯一样,先写一封长长的书信,表达久仰之情,回顾淮军的光辉历史,在最后才轻描淡写一句,不如君与敝人共创大业。哪有如此粗暴的?

    众人继续鄙视,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骂胡灵珊,然后被她砍下脑袋。

    “直接投靠她,是不行的。投降前不谈条件,投降后还有个p用。”有人缓缓的道,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投降谁都可以,但是,条件呢?

    “那依你之见?”大伙儿问。

    “发电告诉胡灵珊,我们愿意投降,但是,大家必须坐下来,商谈一下条件。”淮军必须有棵大树靠,投靠胡灵珊也不是不能接受,淮军与胡灵珊的仇恨,都是因为李鸿章而起,现在李鸿章挂了,淮军何必死顶胡灵珊。

    更有利的是,在胡灵珊心中,李鸿章早就被她亲手一剑砍死了,和淮军还有个毛仇恨?

    “好,就这么定了。”淮军将领们心满意足的点头,回到各自的军队。

    “老大,我们真的要投降胡灵珊?”淮军将领甲的亲信,偷偷的问道。

    “当然不干!”淮军将领甲斩钉截铁的道。胡灵珊毛好处都不给,就要人投降,他得要多么的白痴,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

    “那刚才……”亲信问道。

    “那群人里有胡灵珊的人,要是我反对,说不定立刻人头落地。”淮军将领甲冷笑,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中,还怕个毛。

    “传令,立即开拔,去天津,我要去投段祺瑞。”

    至少段祺瑞更知根知底,不是能做出卸磨杀驴事情的人。

    ……

    淮军将领乙一回到军营,毫不犹豫的道:“我们立刻去南京。”

    手下们茫然。

    “这年头什么最总要,是枪杆子和地盘!老子拿下了南京,老佛爷就得在国会中给老子留个位置。”淮军将领乙大笑,到时候和胡灵珊同殿为臣,怕个毛,再说了,胡灵珊就算真的不给面子,一定要开打,南京和浙江中间还有还几个城市呢,都有大军驻扎着,胡灵珊那边一开打,自己这边再投降也来得及。

    ……

    安徽和浙江的交界处,某个淮军将领丙唉声叹气。

    一群大佬们电报命令,不得投降,不得挑衅,不得反击,必须等大佬们和胡灵珊谈妥了条件,才能投降。

    麻痹!你们在合肥在南京在苏州吃香的喝辣的,老子的面前就是胡灵珊的大军!胡灵珊打过来就是老子掉脑袋!

    “老大,怎么办?”一群人围着他,不停的问。

    淮军将领丙咬牙:“树白旗,我们投降!”

    淮军将领丙想明白了,先投降后投降,总是要投降的,为什么他要用自己的脑袋,做大佬们投降的筹码?

    ……

    淮军某大佬致电胡灵珊:“可以投降,谈谈条件。”

    胡灵珊回电:“还有5个小时。”

    麻痹!这是没得谈了!

    淮军大佬怒:“命令前线的军队,狠狠的打,一定要让胡灵珊知道我们的厉害!”

    前线军队连个回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已经打起来了?”淮军大佬惊疑不定。

    “将军!”有手下急匆匆跑了进来。

    “胡灵珊打到哪里了?”淮军大佬急忙问。

    “不是,甲部军队忽然开拔,一路向北而去。”

    淮军大佬秒懂,这是要投靠段祺瑞了。

    “报告,乙部军队忽然占领了南京。”

    淮军大佬再次秒懂,这是要用大城市太高身价了。

    “报告,丙部军队已经向胡灵珊投降。”

    淮军大佬闭上眼睛,长叹:“唉,原来他才是胡灵珊的奸细啊。”

    “来人,致电胡灵珊,我部军队现在投降。”淮军大佬道。再不降,只怕前面的将领一个个都投降了,他就要被杀鸡骇猴了。

    ……

    许应骙致电淮军:“胡灵珊又不是有三只眼睛八只手,你们慌什么?全国都盼着和平,胡灵珊逆天行事,必受天谴!你们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百战百胜!”

    江苏安徽前线的淮军军队立刻都降了。

    南京的淮军将领乙大骂:“许应骙,你其实是胡灵珊的卧底吧?”

    一天后,江苏和安徽的情况大致一样。处于边界的军队纷纷投降,靠北边的军队向北流窜,掌握大城市的军队默不表态。

    宣城城下。

    淮军放弃了在城外设立阵地,全部龟缩到了城内。

    胡灵珊的军队进入攻击地形,架起大炮。

    “胡灵珊的军队来了,怎么你们不在外面打,反而躲到城里来了?”宣城的乡绅急的跳脚。

    淮军将领淡定的道:“慌什么,胡灵珊不可能打进来的,难道她还敢不管城内几十万人的死活?”

    城外胡灵珊的阵地上。

    “玛德,这小子是个聪明人。”陶成章大骂。

    秋瑾叹息,上得山多终遇虎,这次是被逼上绝路了。

    只有谈判了,要被那个淮军将领狮子大开口了,这也罢了,问题是,这会开一个非常恶劣的开头。

    胡灵珊道:“炮兵准备开火。”

    陶成章秋瑾大惊,一齐劝,不能打啊。

    胡灵珊也大惊,为毛?

    这还用问!大局不一样了。

    以前浙江的清军一致认为胡灵珊是杀人不眨眼的革(命)军,是朝廷的死敌,屠城算个毛,历来造反的流寇,个个都是杀人如麻的,所以浙江的清军老老实实的或逃或降。

    但这次形式大变,全华夏都呼唤和平,用抢地盘来捞更多的新政府的好处,谁都理解,算是在潜规则之内,但要是杀戮过重,普通百姓死伤遍地,就失去了民心,又怎么顺利的夺得整个天下。

    胡灵珊大惊失色道:“李世民没攻打过城市?赵匡胤没攻打过城市?满清辫子没有攻打过城市?

    自古以来,不论汉人还是蛮夷,想当皇帝的,谁没有攻打过城市,谁没有滥杀百姓无数,谁没有令华夏大地十室九空?

    一将功成万骨枯,皇朝更替,自然是尸横遍野。

    本大师姐为了夺取天下,绝不吝啬杀戮。”

    陶成章秋瑾沉默,是啊,被驱逐鞑虏这个词语迷了眼睛,搞错了立场了,想夺天下的,哪一个不是杀得血流成河。

    心里想着等胡灵珊得了天下,华夏终于会崛起,百姓会更幸福,小小的流血是必要的,数万数十万百姓的鲜血,可以让以后少流数百万数千万的鲜血。

    但一套套的大道理,在鲜血面前,终究于心不安。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陶成章破口大骂:“该死的淮军,竟然拿百姓当挡箭牌,无耻卑鄙下流人渣!”

    胡灵珊平静的道:“你又搞错了。淮军再不拿百姓当人命,他还是守土保家,是正义的;本大师姐再喊着伟大的口号,扛着崇高的旗帜,本大师姐依然是入侵的暴徒,邪恶无比。所有因为战火死去的生命,所有因为战火摧毁的幸福,必须由本大师姐背负。”

    秋瑾无语叹息:“还是让投降的淮军劝降吧,能少死人就少死人。”

    胡灵珊摇头:“一个两个都以为只有别人可以做坏人,用百姓的死活威胁本大师姐,本大师姐就非得老老实实的做好人做圣人,花钱买他们的老爸老妈兄弟姐妹的性命和平安?

    本大师姐是魔头,本大师姐眼中没有汉人满人,只有归顺我的人,和挡在我前面的人。

    他们敢用老乡老爸老妈兄弟姐妹的人头做筹码,本大师姐就敢一刀砍下他们的人头。”

    华山派大师姐杀人无数,不屑于装圣人洗白自己。

    黑的就是黑的,邪恶就是邪恶。

    “轰!”

    炮弹轰塌了低矮的城墙,城墙上的士兵血肉横飞。

    “别怕,胡灵珊只敢打城墙的,我们撤退到第二防线。”淮军将领道。

    城墙很快全部炸塌,炮火开始延伸,一间间民宅被击毁,血肉横飞。

    “不可能!”淮军将领脸色惨白,胡灵珊真的不在乎这个城市的百姓的死活?

    “早和你说过,胡灵珊没有人性的!”乡绅大骂。

    一个小时候,胡灵珊的军队进入宣城巷战,一天后,宣城终于停止了枪声。

    城内2000淮军或战死,或潜逃。

    “全部按照里舍站好!”一队革(命)军冷笑着,大声的道:“按照户册点名,一户隐藏淮军就屠一户,一里隐藏就屠一里!”

    “……下一户!张三家,出来!张三家,一家五口……这个人是谁!”

    “这人是小人的朋友,来我家做客……”张三惊慌的道。

    “杀了!”

    砰砰砰!

    张三家一家全灭。

    “……李四!你是淮军士兵!”革(命)军残忍的笑着。

    “小人是淮军士兵,可是小人的妻儿无辜,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李四哀求着。

    “杀了!”

    砰砰砰!

    李四全家灭。

    “呸!你们不是人!你们会遭报应的!”有良知的人痛哭流涕。

    “拖出来,杀了!”

    砰砰砰!

    又是全家挂。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宣城内四处发生。

    “胡大人,是小人该死,小人冒犯天威,小人甘愿授首,请大人可怜宣城的乡亲父老,别再杀了!”淮军将领跪倒在地上,猛烈的磕着头。

    胡灵珊平静的道:“现在想做圣人,已经太迟了。”

    在进入巷战的一刹那,杀戮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宣城中2000淮军全挂,淮军家属万余人全挂,更有被误杀被牵连的百姓万余人,总杀戮人数超过2万。

    宣城血流如何。

    江淮失声,华夏失声。

    何以残暴至此!还有没有一丝的人性!

    有识之士悲愤疾呼,天下当共诛桀纣暴虐的胡灵珊!

    打开任何一张报纸,都是痛骂胡灵珊祖宗十八代的;任何一个学校,都有组织学生上街示威(游)行的。

    胡灵珊已经成为了天下公贼,人人得而诛之。

    但奇妙的是,却没有一个掌握兵权的大佬,出兵攻打胡灵珊。

    安徽和江苏各个城市,反倒一个接一个的向胡灵珊投降。

    “老大,是逃还是降?”南京城内,某个淮军将领问着。

    当头的人犹豫不定:“南京不比宣城,是真正的大城市,人口近百万,胡灵珊应该不会乱来的吧?再熬几天,朝廷的新政府新国会就要定了。”

    手下冷笑,都什么时候,脑子里还进水。“定?没有三五个月,这种大事能定下来?就算定了又如何,胡灵珊不是满清的官,受不受封还不一定呢。”

    当头的不信:“胡灵珊就不怕天下共击之?”

    手下叹息:“口号喊喊就行,当真就太白痴了。”

    天下共击之,听着高大上,不明觉厉,可有谁会来共击之呢?

    有的太远,够不到;有的太弱,来了也是送死;有的有私心,想保存实力;有的自顾不暇;有的恨不得隔壁大军尽出,然后就反手打下隔壁的地盘;有的从来只是喊口号;有的一直认为只有他才是正统,只有别人为他出力,没有他为别人出力……

    满清自从1840年后,就没有见过天下共击之的事情,即使是差点颠覆满清的太平天国,依然有无数的大佬喊着救国救民的口号,做着保存实力,以邻为壑的勾当。

    天下共击之,写在文章里何有力度,但现实里从来不靠谱。

    “那你说是降还是走?”当头的惊慌了。

    “自然是非走不可。”手下毫不犹豫。

    胡灵珊的军队战斗力强的不可置信,早就有人仔细的打听,《申报》出了一片专题文章,说的就是胡灵珊的整合与训练军队,凡是看过的人,心底都在发毛。

    事情要追溯到很久前,胡灵珊出兵占领湖州和嘉兴的时候。

    “把人带过来。”胡灵珊道。

    一群清兵稀稀拉拉的站着,革(命)军持枪四面围住,更远处,几个洋人和记者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摆弄着几个大大的盒子。

    清兵们一点都不害怕,整合军队吗,有什么大不了,都是吃大清官饷的,所谓的投降,不过是换个老大而已。

    宋教仁黄兴秋瑾等人摇头,就这种清兵,大清不亡国才怪了。

    要想整合这群人,只怕即使孙武再生,也无法做到。

    众目睽睽下,胡灵珊开始讲话。

    “你们有两条路,第一条,以后做苦力,叫你挖坑就挖坑,叫你盖房就盖房;第二条,死!

    开始选择吧!”

    尼玛,大清早的,还没刷牙呢,哪里蹦出个白痴知府!

    立刻有人炸毛,大清军就没有这种规矩!

    清兵将领冷笑,小毛孩子当知府,果然不靠谱,一点常识都不懂,偷偷打眼色给亲兵。

    就有人叫道:“大人,我们是投降杭州的友军,大人不能过河拆桥啊。”

    砰!

    说话的人被爆头。

    胡灵珊微笑着扔下枪。“给你们一分钟时间。”

    “开什么玩笑!”清兵们面无人色。新老大总要打打杀威棒的,没什么大不了,他们都做好了被处罚的准备,但是,毫不犹豫就杀人的,怎么看都超出了杀威棒的范围。

    又有人喊:“大人,王小二冤枉哪,可怜他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砰!爆头。

    安静了。

    “老子不干了!”清兵中有人大喊,脱下身上的军服,往人群外跑。

    很多人急忙同样大叫着,飞奔着跟随在后面。

    砰砰砰!

    全挂。

    “我愿意做苦力!”立刻有人表明态度,主动的跑到一边,抱头蹲下。

    但更多的人惊慌不知所措。

    “时间到,全部杀了。”

    砰砰砰砰!

    血流遍地。

    黄兴长叹。

    对于怎么处理这些降兵,革(命)党内部其实认真的建议过,基业草创,大敌当前,还是恩威并济的好,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只要拿出诚意,拿出爱心,流点眼泪,洒点狗血,将士自然会慢慢的忠心耿耿,甘愿效死。

    胡灵珊回答:“开玩笑!我为毛要收服一群墙头草,不听将令的人死,临阵退缩者死,华山派规矩从来只有这么两条。”

    你才是开玩笑!千余人啊,都杀了,以后还怎么招安其他人投降。

    胡灵珊微笑:“人心的黑暗,你还没有见识过啊。”越是杀人,越是凶残,越是容易得到别人投降,这是几千年颠覆不破的神奇道理。

    人心人性的善良美好,在黑暗面前,从来不堪一击。

    “你就不怕这些人眼下服了,以后打你冷枪,临阵背叛。”黄兴道。

    “在这群欺软怕硬贪生怕死偷鸡摸狗调(戏)妇女敲诈良善的人当中,你倒是给我找个心存正义坚持操守忍辱负重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的人出来看看?”胡灵珊斜眼。

    “以后招的新兵也一样,任何敢于反抗军官命令,敢于油嘴滑舌侮辱军官,敢于临阵脱逃的,一律当场枪毙。”胡灵珊认真的道。

    听着似乎有些道理,和什么“战场十斩”的很类似啊。或许这就是军队的管理方式吧。完全不懂军事的革(命)党们,完全走上了邪恶的道路。

    胡灵珊的军队能打的秘密天下皆知,不过是酷刑严法而已,但能依样画葫芦的,却几乎没有。

    能不把人命当人命,能随手杀人的,仅仅只有一个当头的,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一大群曾经每天被满清追捕,砍头,灭门的、心态处于极端不稳定的革(命)党人的严格执行。

    对于这么凶残对待降军,对待士兵的势力,有几个人在有退路的时候,敢投降?

    “老大,听说投降胡灵珊的那几个淮军同袍,都去挖矿了。”手下说道。

    南京淮军将领咬牙,他与那些在第一线面对胡灵珊,不降则死的人不同,他有退路。

    “卷走南京所有的钱财,我们去投段祺瑞。”

    江苏和安徽境内,淮军大举撤退,数日后,全境落入胡灵珊的手中。

    “做得好!”浙江境内,几个老头坐在一起微笑。

    严复道:“我们没有看错人。”

    张謇点头:“我还真怕灵珊被仁义道德唬住。”

    何子渊摇头:“是碰巧了,还是真的看破了?”

    严复笑道:“愚认为是看破了,但是,不放发个电报问问。”

    严复张謇何子渊联名致电胡灵珊:“为何用血腥手段夺取天下,这会树立更多的死敌,招降的速度更快。”

    胡灵珊回电:“隋朝。”

    隋朝?不懂历史的人看了莫名其妙。

    但三个老头却大笑。

    好一个隋朝。

    “以后不用担心了。”张謇笑着道。

    “不然!路还长着呢,百里者半九十。”严复认真的道。

    “隋朝到底是什么意思?”胡灵嘉趴在桌子上,问胡博明。

    胡博明笑了:“隋朝的开国皇帝啊,是权臣篡位,他把其余大官都联合起来,共同建立了一个富裕的国家,然后,没过多少年,隋朝就灭亡了。”

    “不是说隋朝灭亡是因为杨广作死吗?”胡灵嘉问道。

    “当然不是,历朝历代作死的皇帝多了,为什么就没灭亡?李世民同样学杨广征讨高丽,同样损失惨重,为什么就没有灭亡?”胡博明微笑,“灵嘉,你想清楚了,以后就能帮姐姐的忙了。”

    胡灵嘉用力点头,飞快的去翻书。

    “你就这么教女儿?”胡博超鄙视,就不信年纪幼小的胡灵嘉能看懂历史。

    “那你说说,隋朝为什么灭亡?”胡博明斜眼。

    胡博超怒:“招子放亮点,你面前的可是满清最后一个公认的大儒!”

    隋朝灭亡的理由有无数个,但根子上只有一个,隋杨得国不正。

    得国不正有什么坏处?

    就是没有把旧的统治阶级打倒和杀光。旧的统治阶级继续掌握权力,随时等候着反扑隋杨,隋杨的嫡系又因为旧的统治阶级还在,没有上升空间,没有获得利益的空间,无法扩张实力。

    隋杨以为稳妥的得到了安定的国家,又让百姓过得更富足,应该还会得到民心,江山永固,但其实幼稚的不行。

    胡灵珊绝对不会因为仁义二字压着,重复隋杨的老路。为此,她做好了血洗天下的准备。
章节目录 51.为了正义的求亲
    杭州武林门。

    胡博超看着手拿四色礼物的黄兴,楞了一秒。这群革(命)党在胡家窜进窜出惯了,和到自己家一样随便,从来没人拿个礼物什么的。

    “今天来,其实是来替人向贵府千金提亲的。”黄兴对着胡博超笑眯眯的道。

    胡博超第一秒钟想的居然是,哎呀,灵嘉也到了被人提亲的年龄了,不过,13岁太小了点,要是对方合适,先定下亲事,倒是可以。

    “灵嘉还年幼了些,不知道对方公子是哪位,何年出生?”

    “不是灵嘉,是博超兄的千金,胡灵珊胡小姐。”黄兴微笑着道。

    碰!

    胡博超连人带椅倒在地上。

    “老胡,老胡!”黄兴惊慌的叫着。

    老胡家几个人急忙跑了进来,见胡博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大,老大!”胡老爷胡老太太胡博明一齐大叫,胡灵嘉怒目黄兴,开始掏枪:“你敢打我大伯伯?”

    “哇哈哈哈哈!”躺在地上的胡博超陡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嗖的就弹了起来,紧紧的握住黄兴的手。

    “老黄,是哪家公子?年龄?干什么的?人品怎么样?家里有钱没钱?算了,有钱没钱都不重要,我家不缺钱!什么时候方便让我见见?”

    “老大,你怎么了?”胡博明按住癫狂的胡老大。

    “有人向灵珊提亲!”胡老大大声的叫。

    “什么!”

    “快给小黄上茶!”胡老爷大叫。

    “是哪家公子?”胡老太太大叫。

    “老黄,坐下,坐下,你最近身体好吗,吃过饭了吗,我店里新到了一件西装,做工特别好,一定适合你!”胡博明道。

    “啊呀,啊呀,啊呀!”胡灵嘉睁大眼睛,无辜的叫着。

    “对方也是大家族子弟,知书达理,曾出洋求学,小有成就……”黄兴说的都是标准的做媒语言,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老黄,那公子为何会看上小女?”胡博超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自家宝贝女儿就是个魔头,还以为一辈子找不到敢娶她的人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奇葩男,真是太好了。

    “身体可健康?”胡老太太想得更多,这种娶个老婆冲喜,和公鸡拜堂,还没洞房就死翘翘的痨病鬼什么的,戏文里常有。

    “多大年纪了?”胡老爷也怀疑道,一树梨花压海棠,那可不行。

    胡博明沉思:“是不是我们系统里的人?”为了往上爬的政治婚姻?

    黄兴微笑:“那人以前见过灵珊,也有过交谈,但是发生了误会,与灵珊有过小冲突……”

    懂了,就是被灵珊揍过。

    胡博超擦汗,道:“没关系,这叫不打不成交,杨宗保和穆桂英!”是个m也不要紧,灵珊怎么看都是s。

    “……年龄稍稍大了些,但成熟稳重,魅力过人……”

    胡博超不流汗了:“到底多大?”

    “41……”黄兴擦汗。

    胡博超目光发冷,都快和自己一个年龄了,麻痹!还魅力过人,这是暗指桃花不断,流连欢场,还是已经有好几个大小老婆?

    气氛陡然变得阴冷,老胡家的人慢慢的坐下,都不说话,只是盯着黄兴。

    黄兴流汗,但想到好友的委托,以及胡灵珊的凶残,忽然有了种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一定要用一个男人,拴住胡大魔头的悲壮感觉。

    “那人学贯中西,文武全才,名望甚高,登高一呼,天下响应者云集……”

    胡博超陡然倒吸一口凉气:“段祺瑞!”

    算年纪,算学问,算兵权,算名望,处处符合。

    “谢葆璋!”胡博明也倒吸一口冷气。

    段祺瑞和谢葆璋,一个陆军一个海军,都是当得起文武全才之名。

    黄兴挤出笑脸:“不是这二人,是我们革(命)党内部的人。”

    这年龄就有点对不上了。

    “快说,是谁?”胡博超按耐不住,催促道。

    “祖医生。”

    麻痹!那个在华夏有一妻一妾,在日本有两个女人,特别喜欢幼女的那个不良医生?18岁就娶妻的祖医生是要胡灵珊当小老婆,还是要休了17岁就嫁给他,23年中给他生了几个子女,已经40岁的糟糠之妻?

    piu!

    黄兴的脑袋被开了瓢。

    胡老大操着板凳就打,怒喝:“王八蛋,你居然替这种人渣向我的女儿提亲,打死你丫的!”

    胡老太太怒:“灵嘉,把枪给我,我打死丫的!”

    砰砰!

    没打中。

    门外的革(命)党军护卫听见枪声,急忙冲进来,抓住了抱头鼠窜的黄兴。

    “发生了什么事?”宋教仁匆匆赶到。

    黄兴捂着流血的脑袋,苦笑:“我替人向灵珊提亲,被老胡家打了。”

    “替谁?”宋教仁对老胡家很了解,不是会无事生非的人。

    “……祖医生。”

    “你命真好,灵珊不在,秋瑾也不在。”宋教仁非常佩服黄兴的幸运值。

    黄兴挨了打,灰溜溜的回去,心里很是不痛快。祖医生是一番爱慕之心,老胡家不答应也不该动手打媒人,太不讲理了。而且,这是一般的求亲吗,这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正义的求亲,光辉灿烂的求亲,老胡家有什么资格拒绝?

    真是可惜了祖医生的伟大牺牲情操。

    黄兴叹息,没有嫁给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献身的祖医生,是胡灵珊的一大损失。他提起笔,简单的写了提亲被拒的事,又在最后写道,天涯处处有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陈其美看着信,毫不意外。

    “光头,按照祖医生的第三条计划做吧。”

    某个青年站起来,恭敬的向陈其美道:“老大放心,我一定干得漂漂亮亮。”

    刚投靠到陈其美门下,自然要做些事情,不然又怎么能够上位。

    ……

    打走了黄兴,老胡家却开始忙碌了起来。

    胡大师姐以前太凶残了,总是不自觉地忽略她的年龄,现在才想起来,不管怎么说,胡大师姐也不过是个17岁的少女,该长辈的,该替她考虑终身大事了。

    “会不会稍微早了点?”胡博超有些迟疑,在柏林大学蹭过课的他,也知道了女子的骨骼不发育完善,嫁人生育会有危险,以前那些十四五岁,甚至十二三岁就嫁人生子的,都是拿命在拼啊。

    怪不得难产死亡率这么高。

    胡老太太冷笑:“你不会以为一次就能把女儿嫁出去吧?现在开始张罗,灵珊25岁前能找到好人家嫁了,都是菩萨保佑了。”

    胡博超冷汗直冒,越想越是有理。

    某处庭院。

    “听说了吗?老胡家在给胡灵珊张罗相亲。”某个老头品着茶,淡淡的道。

    “那个胡灵珊是妖魔转世,杀人如麻的,怎么可能嫁的出去。”另一个老头嘲笑着,娶妻求淑女,胡大魔头嫁毛个人,雷峰塔底才是她的归宿。

    品茶的老头继续缓缓的道:“看着局势,胡灵珊一统东南,不封王,也要做将军了。”

    另一个老头怔住。

    君主立宪制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华夏老百姓是没几个人知道的,但掌握着整个浙江,又正在攻打安徽和江苏的胡灵珊,俨然是华夏最强大的势力了,放在任何一个朝廷里,都是要封侯拜相的。

    品茶的老头继续道:“胡灵珊终究是个女人,总是要嫁人的……”

    之后的话不用再说,谁都能想到到。

    “我立刻去安排。”另一个老头果断的道。

    某间草屋。

    “孩子他爹,我做了件新衣服给狗蛋。”孩子他娘道。

    “好!今晚我就去找胡家提亲。”孩子他爹大笑。

    “胡灵珊真的会嫁给狗蛋?”孩子他娘有点怀疑,家里穷得只能住茅草屋,怎么可能取胡大将军。

    “放心,胡家老爷年轻时有次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是我爹及时的拉了他一把,要不是我爹,胡老爷说不定就摔破了头,就这救命的恩情,我家去给狗蛋提亲,他敢不答应试试?”孩子他爹大声的道,恨不得声音能传出几十里地,让所有人都知道,老胡家欠了他家的恩情,老胡家必须把胡灵珊许给他的儿子。

    “可是,胡老爷当时不是给了爹5两银子吗?”孩子他娘低声的道,这5两银子后来在最好的酒楼摆了几桌酒,嗖的就用完了,但孩子他爹总是自豪的说,当年他家在最好的酒楼摆过酒,是多么的风光。

    “呸!救人一命,区区5两银子就想打发了?做梦!”孩子他爹目露凶光,“就算不肯把女儿嫁给我家狗蛋,至少要拿浙江来换。”

    某个乡下。

    几百人聚在一起,大声的吵闹着。

    “凭什么只能让你家的外甥去提亲,我们也姓胡,我们也有资格!”有人大声的叫。

    “怎么,不服?谁不服,站出来!”族长厉声呵斥。

    吵得凶狠的人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但依然有人混在人群中,大声的叫:“我们都姓胡,肥水不能外流,你家的外甥又不姓胡,凭什么只让他去提亲?我也有外甥,为什么我的外甥不能去?

    要我说,这胡家的产业,就该胡家继承,胡灵珊要嫁人,胡家的产业不能给外人。”

    族长冷笑:“怎么,敢不听族长的话了,祖宗的家法都敢不遵守了?谁敢再闹事,我请出祖宗牌位,将谁赶出家族!”

    叫嚣声立刻小了,胡家族人灰溜溜的散去。

    “凭什么只能他家的外甥去!”回到家的胡家族人依然骂骂咧咧的。

    忽然,又对妻子说道:“你哥的儿子不是在纺织厂当工头吗,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不如让他去向胡灵珊提亲。”

    妻子看看屋外,低声道:“族长不是说,都不许去吗?”

    “管那个老不死的!只要你外甥去了胡灵珊,胡灵珊的家产就是我们家的了,哈哈哈哈。”

    海宁木家。

    檀香围绕中,几个男子枯坐着,谁也没有出声。

    作为靠着满清发家的木家,早已将自己视为满清的一份子,要他们投靠胡灵珊,甚至将胡灵珊娶进家门,简直是对木家的最大侮辱。

    但在座几人都是人杰。

    海宁木家在满清,“一门七进士,父子两翰林”,从来都不乏能看清时局的人。

    “还是派人去提亲吧。”终于有人叹息着道。

    众人不啃声。

    “我木家祖上,能够在大清崛起,靠的就是审时度势,难道传到了我等后人手中,反倒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懂了?”

    众人无奈,胡灵珊以后想当皇帝,那是不可能的,不说华夏已经共同呼吁民主,就是祖宗家法,也没有让女子称帝的可能,即使曾经出了个武则天,还不是得乖乖的把皇位还给男人,还连墓碑上留字都不敢。

    但胡灵珊称雄江南,已经是定局。

    又有人开口问道:“那么,让谁去?”

    “挑最出色的几个,都去。”

    挑中了,是木家继续崛起的机遇,挑不中,最好的几个都在了,也算是表了态度,至少不会被打击报复。

    ……

    “老胡在家吗?”有人热情的敲着门。

    胡灵嘉飞一般的跑进屋子,砰的关上了门。

    胡博超面如土色,勉强挤出笑脸,应着:“在,在。”

    这几日来,每天天刚亮,就有人上门求亲,起初的目标还是胡灵珊,后来就转进到了胡远志和胡灵嘉。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胡灵珊是块东坡肉,谁都想咬一口,未必就能抢得到,但是,胡远志和胡灵嘉,其实也是上好的五花肉啊,虽然还是生肉,但稍加烹调,就立马变成上好的东坡肉啊,怎么能错过呢。

    这些人与老胡家复杂的人际关系,随便想就能知道,有的根本让老胡家鄙视,但有的却让老胡家品出了另一番滋味。

    “我们家来求亲呢,其实就是冲着胡家的地位来的,这事情很龌蹉,但是想必瞒也是瞒不住的。”

    某次的提亲者坦率的让人刮目相看。

    “况且犬子也不怎么出色,虽然不嫖不赌不偷不抢,勉强能做个守业的少东家,但是,放在灵珊面前,就是一只小蚂蚁。

    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这么多人都来提亲,要是我不来,你家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外边的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我不得不考虑。

    而且,要是万一走了大运,灵珊与犬子做了好朋友,甚至看中了犬子,那我家自然就发达了。”坦率提亲者李俊淡定的说着。

    胡博超叹气:“来求亲的这么多人,只怕人人都是这个想法,也就只有老兄你敢说出口。”

    这气氛立刻就轻松多了。

    李俊大笑:“那些人总以为,只有他们是聪明人,也不想想,你老胡可是奸商,什么坏事没见过,怎么可能这么点小事情都猜不透。”

    “听说你家儿子最近挺听话的啊,几笔生意都做得不错,是吃了我的生生造化丹后变聪明的吧,快点给药钱!”胡博超斜眼。

    李俊笑骂:“你还敢说,当日我儿子一口气把你那药丸都吃了,整整拉了三天,站都站不起来,我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

    两人又笑谈了几句,李俊起身告辞,临走前,又道:“这几日,消息已经越传越远,估计北京天津也会有人来提亲,依我看,你得早做打算,不然你家的门槛真的要被人踩烂了。”

    老胡家几人终于明白,胡灵珊的婚事,已经不是老胡家自己的事情,其实已经是整个江南,甚至整个华夏的大事。

    不论愿不愿意,许多不够亲密,又有些关系的人,都必须主动的提亲,作为政治表态,而更多的,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被这股表态大流裹挟着,不得不同样来老胡家提亲,同样做出表态。

    “麻痹,这叫什么事啊!”胡博超大骂,该死的,都怪黄兴,当时打轻了,该再打断他一只脚的。

    “事到如今,干脆就一次搞定。”胡博明见多识广,提出一个建议。

    搞个华夏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相亲会,不,是西方式的酒会,把所有有意表态的人都放到里面溜达一圈,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好,就这么办!”胡博超点头。高调的解决政治表态,以后低调的偷偷的持续的继续物色人选。

    “就选在武林大会体育馆,老子再狠狠的赚一把银子。”胡博超咬牙切齿,几千人的住宿费用饮食费用车马费用,够胡博超赚一票的,可惜,不能收门票。

    “通知灵珊,不用急着回来,这事情我们就能搞定。”胡老太太道。感谢万恶的旧社会的习俗,决定亲事的从来都是长辈,完全不需要当事人出面,否则天知道相亲大会是不是会变成杀人大会。

    ……

    “李中堂既然就这么去了?”张之洞完全不敢置信。

    太荒谬了。

    “会不会是胡灵珊下的黑手,不然出兵的时间也太巧了。”辜鸿铭皱眉道,历史上如此巧合的出兵,只有李世民大破薛举了,但薛举忽然病亡的真相,在李世民修改历史的情况下,早已不可复查。

    张之洞沉默良久,摇头:“不像胡灵珊的作风。”胡大魔头做坏事,从来都是大张旗鼓,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似的,偷偷摸摸不符合胡大魔头的气质。

    张之洞望着书桌出神。不管百姓如何贬斥李鸿章为卖国贼,误国贼,但他们这些手握权力的人都看得清楚,李鸿章只是在天下大势中努力挣扎,为大清求一线生机的可怜虫。

    千仓百孔的大清,连最后的支柱也倒下了。

    这个时代是该交给那些反儒教,反传统,**夏的黄皮白心的香蕉人了吗?

    张之洞掀掉桌子,须发皆张:“来人,传令,全军攻打胡灵珊,决一死战!”

    张之洞想明白了,没有不灭的皇朝,大清要灭亡,就让它灭亡吧,但是,胡灵珊,以及那些革(命)党,必须死。

    洋人不会灭了大清,不会灭了儒家传统,但是,这些革(命)党会。

    要是这些革(命)党得了天下,提倡男女平等,自由民主,人人不敬孔儒,不重礼教,不尊尊长,全盘西化,那华夏的传统何在,华夏的文明何在?

    灭胡灵珊,已经不是为了国家为了大清而战,而是为了儒家道统,为了华夏文明而战。

    为此,张之洞下定了决心,哪怕血洗浙江,千万人人头落地,他被人称作魔王,留下千古骂名,死后被人开棺戮尸,都在所不惜。

    张之洞通电全国:“灭胡小妖正其时也,天下共击之,我当为前驱,死战不退!”

    张之洞抬棺决战,以死明志。

    华夏震动,对张之洞的出战,解读为满清的忠臣张之洞为了大清最后的奋斗。

    大清可以落幕,但是,不能没有为大清战死的忠臣,不能没有为大清殉国的烈士。

    张之洞其是也。

    这高尚的情操感动了很多人。

    闽浙总督许应骙通电全国:“吾当跟随之。”

    两广总督岑春煊通电全国:“张公高义,岂敢不随其后。”

    三路大军集结,如利剑般直接插向浙江。

    ……

    “老洞还是很会用兵的嘛。”胡灵珊道。

    张之洞用兵狠辣,眼光犀利,看似决死进攻,其实是选择了胡灵珊最虚弱的时刻。

    胡灵珊出兵攻打江淮,其实是个大大的败笔。

    胡灵珊的军队班底,是3w经过德国教导团严格按照德军训练的杭州革(命)军,堪称横扫华夏所有军队的最强军。

    但是,这不代表这些革(命)军人不会死。

    一天之内干掉英国远征军,听着威猛,其实内伤严重。

    英国人在落后野蛮的清国人面前,意想不到的表现出了,远远超出往常的勇敢。

    高傲的英国人怎么能被梳着辫子的未开化野蛮人打败?日不落帝国的骄傲和尊严,为所有的英国士兵打了鸡血。

    胡灵珊的军队损失惨重。

    除了人员的损失,还有那些德国远道运来的大炮和炮弹,根本无法补充。

    然后为了应对英国的报复,胡灵珊不得不赶时间,扩展战略纵深,匆匆拿下了浙江全境。

    这次倒是没有什么损耗,连枪都没打几枪,但这延误了军队修整和补充的机会。

    接着就是不得不为了铁矿,攻打江苏安徽。

    原以为淮军群龙无首,吓唬几下,就会全部投降了,没想到胡大师姐太小看了人心,各种长着七窍玲珑心的人,愣是找到了胡灵珊进攻江淮,是为了在君主立宪制的国会中捞更大的好处的解释,认为胡灵珊不敢开战,不信邪的与胡灵珊血战了数次。

    这接连不断发生的战斗,导致胡灵珊的革(命)军人数飞速下滑,最后只有不到2w人。

    2w人洒在浙江安徽江苏,就像灰尘似的。

    胡灵珊虽然安排了新军的招募和训练,但按照胡灵珊军队的高标准练兵方式,没有个一两年,是不用指望了。

    那些望风而降的淮军军队?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整编,在周边军队打过来的时候,能不反叛,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胡大师姐的地盘,就像是一只气球,看着庞大,其实随便一根针就能扎扁了它。

    以为能用气吞河山的气势,用杀人如麻的残忍,唬住天下英雄的胡灵珊,失算了。

    “这个狗屎的时代,英雄何其多也。”胡灵珊苦笑,下令全军收缩,退回浙江,准备血战。

    慈禧通电全国:“三日后,进京决定君主立宪制,过期不候。”

    华夏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同一句话。

    “慈禧救胡灵珊。”

    胡灵珊不会真是慈禧的私生女吧,不然怎么看慈禧都没有理由这个时间点决定君主立宪制。
章节目录 53.慈禧的最后绝招
    东南诸省的战争,规模不大,时间不长,影响却出乎意料的深远。

    满清的各方大佬深深认识到了胡灵珊军队的战斗力,区区5000人正面硬抗张之洞的5w人,十倍的力量都没能打下来,看来胡灵珊拥有满清第一强军,已经毋庸置疑。

    但对胡灵珊的恐惧,却忽然小了很多。

    “不就是在地上挖条沟,躲在里面放冷枪吗,我们也挖沟!”某个封疆大吏恶狠狠的下着命令,挖,不停的挖!把所有重要城市的周围,全部挖上几十条深深的壕沟,在放上无数的陷马坑,捕兽夹,胡灵珊能打,革(命)军能打,过来试试,不死个几万人,休想打下一座城市。

    拿手指头数数,都知道胡灵珊不可能受得了如此巨大的伤亡。

    “大人,真要在这里挖?”手下小心的问着。

    “挖!”许应骙豪气万丈。

    “可是,在这里挖了,怕是不好走路……”手下问着,在衙门门口,在城市的各处交通要道,都挖了壕沟,别说马车了,人都难以走路。

    “愚蠢,平时盖上木板,一点都不会影响走路!”许应骙大骂,一群蠢货,一点都不懂变通,心里却在大笑,老子连巷战的壕沟都挖好了,估计吓死胡灵珊了,多半是再也不会来打福建了。

    用一点点的不方便,换福建的安全,简直太划算了。

    “将军,防守的优势,比我们想得要大啊。”一个德军军官翻着记录,进攻和防守的损失比例,超出了他的想象。

    “把这个数据送回本土去。”兴登堡将军道。

    英国人出乎德国国防部的预料,没有在1907年的秋季发起进攻。英国人有的是经验丰富的将军,严厉的向亚瑟·贝尔福首相指出,要是从海上登陆德国,那么英国海军能不能存在是个疑问,在滩头阵地上丢下几十万英国孩子的性命,简直是板上钉钉的。

    即使这样,也无法保证英国陆军能够在源源不断的德军援军面前,守住花了巨大代价得来的登陆立脚点。

    “必须从法国,或者荷兰的陆地上进攻德国。”英国国防部咬定这个决定不松口。

    亚瑟·贝尔福大骂,我也知道!但是那些普通百姓不知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让百姓知道。

    “必须转移视线,民众是可以操纵的。”某个内阁大臣冷笑。

    “把东方胡什么的女人屠杀英国大使馆的事情反复提出来炒,找几张死人的照片,把那些寡妇孩子都找出来,拍照,痛苦,眼泪,贫困,疾病,总之要多惨有多惨。”

    就不信民众见了之后,会不流泪,会不同情。要是民众铁石心肠,那就找人在报纸上写一些催人泪下的报道,反复炒作,就不信搞不定。

    这个思路打开了亚瑟·贝尔福的眼界。

    “再找一些人,说是远征军的幸存者,揭发东方女人每天要吃人心,用人血美容,怎么邪恶怎么写。”

    胡灵珊不要远征军的赎金,一定有内(幕),东方本来就有吃胎盘大补的风俗,胡灵珊说不定真的吃人肉,完全不算冤枉了她。

    “总之,要充分利用谣言,引导民众向清国宣战。”

    亚瑟·贝尔福大笑,打德国有难度,难道还怕打清国吗?清国连像样的炮台都没有。

    几天后。

    面对忽然出现的英国远征军被邪恶的东方女人生吃的新闻,亨利·坎贝尔·班纳文爵士一眼就看破了亚瑟·贝尔福的阴谋,想就这么混弄过去,没这么容易。

    英国的报纸很快刊登了前首相亨利·坎贝尔·班纳文爵士的署名文章。

    “亚瑟·贝尔福是个胆小鬼,不敢找德国开战,竟然想找清国转移视线,大英帝国什么时候这么软弱过了?这还是无敌的日不落帝国吗?”

    英国人的骄傲不允许日不落帝国惧怕德国,更不允许日不落帝国被一个遥远的东方落后国家欺负。

    当天,伦敦的民众几乎掀翻了唐宁街的天空。

    亚瑟·贝尔福绝望的发现,他竟然只有一个选择。

    同时对德国和清国宣战。

    ……

    祖医生偷偷的问陈其美:“胡灵珊的军队真的那么厉害?”

    张之洞可是牛人,十倍都打不过胡灵珊,太夸张了。要是胡灵珊的军队真的这么牛,只怕会坏了大事。

    陈其美大笑:“我也不懂军事,但是,我已经请教过了日本朋友,放心吧。”

    陈其美问过黑龙会,胡灵珊的军队到底有多厉害,黑龙会的日本军官们大笑,八国联军进攻北京的时候,满清的军队数量更多,伤亡比例更夸张,大名鼎鼎的僧格林沁有几千人的骑兵全灭,对手零伤亡的超级战斗记录。

    陈其美大惊:“真的假的?”怎么看怎么像黑龙会信口胡说。

    日本军官鄙夷:“不信,看甲午大战,满清最精锐的北洋军队根本是废物,至于不懂军事的张之洞,又能有什么军队?满清军队根本不经打,随便任何一个学了西方战斗技能的人,吊打满清军队。”

    “这么说,胡灵珊军队的实际战斗力……”陈其美道。

    “最多只比北洋军队强一点,完全不是大日本军人的对手。”日本军官自信的道。

    祖医生终于放心了:“光头那里留着做后手,以防万一。”

    为了革(命)的胜利,必须消灭一切敌人。

    ……

    满清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君主立宪制的讨论会议。

    “我们要不要参与?”宋教仁问道。最为反贼,有反贼的好处,进入体系,也有体系的好处。

    胡灵珊毫不犹豫的道:“当然要参加,不然怎么从其他省份购买铁矿煤炭?”

    利用体系与和平,发展自家地盘,才是硬道理。

    “但是,我们也会被要求交赋税的。”宋教仁道,这是一大笔银子和粮食啊。

    胡灵珊笑:“老宋,你还真是厚道啊。”

    陶成章忍不住大笑,宋教仁厚道?开玩笑。

    严复微笑着解释:“交不交中央赋税,要看最后的君主立宪制的结果,假如地方掌握财权,其实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的。”

    “去北京会不会有危险?”胡博超问道。

    风险总是有的,但总还能够控制。

    最重要的是,胡灵珊认为,华山派的地盘已经太大了,需要时间去真正的消化,几个省的难民的吃饭问题,已经够头疼了,必须争取几年的时间和平发展。

    北京城外。

    新建立的偌大兵营兼迎宾馆。

    “张大人,辛苦你了。”某个官员诚恳的道。

    张之洞微笑还礼,心里却不屑一顾。

    进京以来,是个人就笑眯眯的向他致敬,仿佛对他佩服的不得了,但是,战场菜鸟张之洞在政治上却是超级老鸟,轻易的就猜出来这些人的心思。

    在这些人心中,此刻对张之洞的真实想法,只怕是“这老东西真会演戏,玩什么抬棺决战,声望刷得高高的,是想当首相吗?”

    张之洞不屑的冷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张某为了华夏,为了儒教,老命都舍出去了,但是老天爷不给机会,怪谁。

    看眼前口蜜腹剑的官员们,张之洞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多活几年,绝对不能早早的死了,不然没人能节制胡灵珊颠覆儒教。

    “不要紧,在下已经在闽浙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胡灵珊要是敢来,必定自投罗网。”许应骙自信心从来没有这么爆棚过,胡灵珊的兵少,损耗不起,而他有的是人,拼血怕个毛啊。

    张之洞点头,胡灵珊如今被壕沟限制在了东南,以后是不得寸进了。但这浙江江苏安徽,几乎是满清最富裕最产稻米的地方了,胡灵珊占据这三个省份,谁都不敢小觑啊。

    岑春煊道:“快看,胡灵珊来了。”

    远处,一队没有辫子的士兵,穿着德式军服,踢着方步,进入了会场。

    上千人踢方步的威压,让各方大佬脸色大变。

    如此精兵,怪不得天下无敌。

    “呸!卑鄙。”许应骙大骂。

    好几个官员点头,太卑鄙了。

    这次赴京参与会议的各方大佬,自然都带了军队,但都很收敛,手握重兵的诸侯进京议政,自然有诸多讲究,带多了,有威胁朝廷的意思,带少了,又怕自身不安全,因此大多带了100人,偶尔如许应骙怕遇到胡灵珊不讲理开打的,也不过带了300人,而那些文臣,不过是带了十几个随从而已,有个别以清名享誉民间的文人,更是只身入京。

    号称满清第一巴图鲁的胡灵珊,却带了1000人,这根本就是违反了潜规则。

    胡大师姐虽然狂妄,却不是傻蛋。作为反贼,整个满清处处都是敌人,遵守毛个满清朝廷规则?难道遵守了规则,就不是反贼了,就没有仇恨了?

    有这1000人,到底谁杀谁,就不好说了。

    “这不是老洞吗,还有老骙,这是第一次见到活人啊。”胡灵珊欢快的打招呼,伸手刷出一个红包,“给,见面礼。”

    张之洞盯着胡灵珊半晌,缓缓的伸手接过。

    许应骙面色通红,就想大骂,但见张之洞淡然的接了,陡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秒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现在翻脸,只能是自取其辱,不如平静的接下红包,在他人看来,这就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或者今日接下战书,来日必要以血偿还什么的。

    许应骙脸色陡然变化,平静如水,唯有目光深邃,淡淡的道:“谢了。”伸手接过,极其认真的收入了怀里。

    胡灵珊极其认真的对秋瑾严复道:“你们一直说我冲动鲁莽,不懂克制,今天知道看错本大师姐了吧,本大师姐能不砍死这两个家伙,你知道需要多么大的自制力吗?”想想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秋瑾瞧瞧脸色铁青的张之洞和许应骙,小心的提醒:“他们听见了。”

    “没事,本大师姐今天不砍是你们。”胡灵珊友好的冲张之洞许应骙挥手。

    张之洞淡定的道:“真是多谢了。”

    严复心里佩服,能忍常人不能忍,张之洞果真不愧是满清最后的栋梁。

    胡灵珊大大咧咧带人离开,张之洞忽然又问了一句:“你有浙江一地,只要好好经营十数年,进,可以救国救民,实业兴邦,教育兴国,封侯拜相;退,可以保一族千年富贵,香火不绝,为何还要攻打江淮,争夺天下?”

    以胡灵珊女子之身,做到占有一省,已经是女子建功立业的最高峰,大清朝除了慈禧,再也无人能比。

    张之洞深深不解,眼前这个看上去神气活现,趾高气昂的17岁少女,明明已经到了人生的最高峰,为什么不好好的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名垂千古,还要甘冒奇险,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胡灵珊停下脚步,认真的盯着张之洞,道:“因为我讨厌这个世界。”

    看着茫然的张之洞,胡灵珊一笑,率众离开。

    “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严大人。”有人招呼严复,听语气,却有着一丝兴师问罪的意思。

    马相伯狠狠的盯着严复,丝毫不在意严复身边的胡灵珊以及1000手拿武器的军人。

    “皇帝不以国士待你,你自然可以以众人报之;华夏岌岌可危,你投身革(命),寻求出路,也是爱国之心;但是,你不该投靠胡灵珊!此人凶残成性,视人命如草菅,毫无救国救民之心,纵使得了天下,也不过是桀纣之辈,你岂能投靠此等人助纣为虐?天下有识之士,皆以共和民主为贵,此乃天下大势,纵使满清亦不能逆流而行,你何以偏要扶持胡灵珊称帝?难道是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吗?”

    胡灵珊忽然被秋瑾死死抱住:“别生气,千万别生气,绝对不能动手!你已经砍了天津大学的老大,要是再砍复旦大学的老大,迟早被和谐。”

    “神经病,本大师姐建柏林大学杭州分校,建华山派西学学校,立华山派治下扫盲规矩,教化了百姓无数,培养人才无数,推动学习西学无以伦比,区区一个每届只有百来学生的学校,论师资力量,论科研水平,论教书育人,论实验器材,论社会影响,哪一样敢在本大师姐面前放肆?

    本大师姐是华夏第一教育家,谁敢不服?

    本大师姐格局之大,站立之高,天下有几人有资格指责?

    狂妄之辈的胡言乱语,本大师姐毫不在意。”

    秋瑾擦汗,严复微笑。

    马相伯深深鞠躬:“是老朽偏执了,以功德论,阁下果然远胜于我。但阁下杀人太重,老朽是绝对不会赞同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马相伯闭上眼睛引颈就戮。

    等了片刻,却只听见脚步远去,睁开眼,眼前只有严复站着。

    “马兄所言极是,华山派果然杀戮过重,有伤天和,但是,严某有几句话要问。”严复道。

    马相伯冷笑:“这是要反驳老朽了?且说说看。”

    严复笑道:“唐宗宋祖,征讨天下,可曾杀人乎?满清入关,可曾杀人乎?何以彼为英雄,我为魔头?何以彼为开创盛世救民水火,我为祸害苍生天理不容?这几问,都是本派大师姐问本派弟子的,今日以此问马兄。

    严某另有一语问马兄。有人言,花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既讲节约,又讲效果;花自己的钱,办别人的事,只讲节约,不讲效果;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只讲效果,不讲节约;花别人的钱,办别人的事,既不讲效果,又不讲节约。此言对否?”

    马相伯听第一问的时候,只是冷笑,区区诡辩之术,破之又有何难,听到最后一问,忽然僵住,纵使严复离去,也不曾察觉。

    马相伯只觉这最后一问,反复品味,回味无穷,再回过头看那第一问,就立刻有了新的感悟。

    “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群人真是疯了。”马相伯长叹道。

    严复的疯狂反时代反潮流反主流**反自由的举动,说穿了丝毫不值钱。

    学贯中西,第一批放眼看世界,华夏唯一一个了解西方浩瀚哲学思想,向西方追求真理的,满清举国都无法理解他深邃思想的华夏第一大才子严复,竟然是荀子“性恶论”的铁杆拥护者,坚定的相信人性本恶。

    再反观胡灵珊此前的言行,虽狂悖不堪,也不过是持着人性本恶,冷眼看待这个世界丑陋的一切而已。

    看明白这点,华山派辖下一切让人莫名其妙的行为,在马相伯面前都忽然清晰可见其脉络。

    人性本恶,所以靠人的道德,是没有用的,需要严格的法律规范,因此推行酷法严刑,用血的教训让人改正;

    人性本恶,指望现在施舍百姓恩情,以后百姓涌泉相报,是不可能的,因此一切明码标价,想得到就要有付出;

    人性本恶,用恩德去感化他们,纠正他们,是做不到的,与其等人回头是岸,不如杀了节省粮食……

    马相伯终于明白,华山派胡大师姐以下,不过是一群理想主义者,努力的想要创造他们认为正确的世界而已。

    马相伯不认同“性恶论”,他坚持“性善论”。

    马相伯不会再去鄙视严复,鄙视胡大魔头。人各有志,选择不同的道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可以因为不同的理念而杀戮对方,憎恨对方,但是,没有谁有资格鄙视对方的选择。

    拯救华夏,改变华夏的道路,无数的仁人志士都在用生命摸索着,谁也不知道终究是对谁错,又哪里能够有资格鄙视别人呢。

    ……

    最后能进入紫禁城议政的,只有各方大佬本身,一律随从必须留在北京城外的军营中。

    满清朝廷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允许拿着枪杆子的各地军人进入紫禁城。

    一众大佬毫不担心,慈禧就算疯了,也不会在这里玩鸿门宴,杀了这些大佬,满清立刻陷入血腥的内战,满人只怕要族灭。

    几十个各地大佬,十几个贤达人士,慢慢的步入太和殿。

    这不到百人,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利,最有智慧的人,他们将决定华夏今后的走向。

    “灵珊,你走过来些。”慈禧亲切的说道。

    胡灵珊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麻溜掏剑,麻痹,进来的时候要搜身,身上没剑。

    其余人微笑着看着,整个太和殿,只有胡灵珊和慈禧两个女人,华夏最有权利的两个女人见面,说些亲切的话,拉拢一番,毫不稀奇,况且,这两个女人也确实都是奇葩。

    “你可知道,其实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慈禧当着众人的面,缓缓的道。

    大殿内嗖的就安静了。

    胡灵珊浑身发麻,下巴掉地上:“老妖婆你狠!”

    以前还以为慈禧只敢给她加个皇家血脉的身份,手段太一般般。没想到那是慈禧有所顾忌,堂堂太后认私生女,国体何在,但慈禧一发疯,又有几个人敢和慈禧比狠。

    “以前哀家就一直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惜,哀家还只是太后,身不由己,现在朕是女帝,自然不能再亏待了你,朕老了,朕的皇位,绝对传给你,这拯救华夏的重担,就由你来承担了。”慈禧缓缓的,但清清楚楚的大声的说着,整个太和殿上上下下听得清清楚楚。

    大殿内各方大佬贤达志士,无不脸色大变,心跳加速,一瞬间脑子里转过几百个念头。

    “开什么玩笑!谣言居然是真的!”单纯如马相伯之流,如此的想着。

    与满清打死打活的革(命)党老大胡灵珊,居然是慈禧的女儿,是混入革(命)党的奸细。

    东南诸省的一切,不过是慈禧母女两个在唱双簧?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老奸巨猾的张之洞许应骙苦笑,他们这些和胡灵珊近在咫尺的大佬,都详细调查过胡灵珊的身世,自然知道胡灵珊绝对不会是慈禧的女儿,慈禧忽然这么做,显然是有巨大阴谋的。

    有这种看法的,不止张之洞许应骙两个,许多大佬头皮发麻。慈禧这老妖婆太疯狂了,为了赢棋,贞洁名声面子尊严什么都能不要。

    殿内的满清群臣微笑,内心却苦涩无比。

    这就是慈禧的终极大招。堂堂正正的认胡灵珊为女,不容天下反驳,立刻将帝位传给胡灵珊。

    如此,华夏的局势立刻又是巨变。

    胡灵珊信不信她是慈禧的女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慈禧的表态,以及当众传位,已经将胡灵珊钉在了满清女帝的位置上。

    慈禧微笑着,充满了胜利的感觉。

    即使胡灵珊现在发飙,一刀砍死了慈禧,砍死了殿内全部的人,也来不及了。

    因为慈禧已经命令通电全国,全华夏的人都会认为胡灵珊一定是满人,一定是慈禧的女儿。

    看,慈禧为了把位置传给女儿,垂帘听政几十年,临到最后,忽然登基称帝了,还不就是为了给女儿胡灵珊做女帝铺路吗?

    满清第二个女帝,总比第一个女帝面临的压力要小很多,而君主立宪制,更可能是慈禧为了保护胡灵珊不被反对女帝的人伤害,故意提出的限制帝王的权利,进而减少反对者伤害胡灵珊的可能,才主动提出的君主立宪制。

    慈禧为了胡灵珊考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谁敢说胡灵珊不是慈禧最最最最心爱的私生女?

    母爱真是太伟大了。

    胡灵珊要是杀慈禧,不过是杀人灭口,不过是无耻不孝到极点的弑君弑母,禽兽不如,彻彻底底的人渣。

    胡灵珊到了此刻,不论如何选择,都已经摆脱不了慈禧女儿的这个身份,她可以自立为帝,可以推翻满清,但是,她依然必须承担相应身份的责任。

    比如,让满族能够存活下去。

    天下谁都会认为胡灵珊有这个责任保护满族,谁都会因为惧怕胡灵珊的血腥手段,而不敢大肆的屠杀满人。

    满人的血脉,不以胡灵珊的意志为改变,从此将因为胡灵珊而得到了生存的权利。

    当然,胡灵珊也可以下令杀尽满人。

    但,这将彻底把自己涂抹成没有人性的君主,面临众叛亲离的下场。

    一个人连自己的族人都要屠杀,还有谁敢信她爱她?

    慈禧和满族的高官们认为,只要胡灵珊有那么一点点的智商,就不会用屠杀满人来自污自取灭亡。

    要是胡灵珊的智商有正常人的平均值,就只能咽下这口带着□□的美酒,做一个满清的女帝,然后用满清的丰富资源,重新建立华夏。

    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天下已经没有满人的活路,最可能屠杀满人的,就是那些喊着驱除鞑虏的革(命)党人,知道满人是如何在满清初期屠杀汉人的慈禧和满族大臣,完全可以想得到,在口号之下,满人会面临什么境地。

    特别是东南的胡灵珊,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说不定就把满人灭族了。

    面对满清最凶残的敌人,慈禧从胡灵珊的所作所为中判断,胡灵珊是个杀人狂魔,但是,她居然是个护短和守信诺的人。

    这就不同了。

    到了满族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慈禧绝不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用巨大的利益,用整个天下,换取胡灵珊对满族的保护。

    这就是慈禧的最后决断。

    “来,这个位置以后就是你的了。”慈禧笑着道,一脸的母女团圆的幸福表情。

    众位满族大臣一脸的新旧女帝交替的复杂神色。

    殿内准备决定华夏未来命运的杰出人士一脸的懵逼。

    胡大魔头一脸的苦逼,这个坑太深,完全无解,这回彻底输了。

    “砰砰砰!”太和殿外枪声大作。

    太和殿内众人大惊失色,麻痹!真的是鸿门宴!

    这个世界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
章节目录 54.京城乱
    看慈禧同样惊讶的样子,殿内的大佬们立刻醒悟,这不是慈禧干的。

    许应骙颤抖着问胡灵珊:“是你的人?”能做出血洗太和殿这种疯狂的事情的,除了胡灵珊,还会是谁?这死丫头有前科。

    胡灵珊附近的人立刻退开了3步。

    胡灵珊认真看白痴:“皇宫啊,你以为想来就来?”

    太有道理了!胡灵珊的人再厉害,想从城外的军营打到太和殿,也要先攻打北京城,再攻打紫禁城,早就被人知道了,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忽然就杀到了太和殿外。

    太和殿内的人,又一齐注视慈禧。

    鸿门宴鸿门宴鸿门宴?

    看慈禧也在太和殿,这是为了大清的江山,要拉着所有大殿内的大佬们同归于尽,用扑朔迷离的血案,掩盖太和殿大屠杀的真相了?

    真是有气魄啊。

    “皇上,快走!”十几个御前侍卫慌张的跑了进来,飞快的去拉慈禧。

    胡灵珊看着这十几个穿着漂亮的盔甲,脑袋上顶着避雷针,要上挎着刀剑的御前侍卫,眼角抽筋,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这幅打扮。

    面子工程,到处都是面子工程。

    “慌什么!朕是大清的女帝,世上只有战死的大清女帝,没有临阵脱逃的大清女帝。”慈禧厉声呵斥,甩开侍卫的手。

    胡灵珊大惊:“这不是本大师姐的台词吗?你抢戏!”

    慈禧笑了,道:“灵珊,我们母女并肩杀……”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那些混蛋有这么一招。但是,他们也别想得到什么好处。

    piu!

    “叫你继续编,叫你继续恶心本大师姐,看本大师姐不揍死你丫的。”胡灵珊痛扁慈禧,这老妖婆到了这个时刻,还不忘记坑她一把。

    御前侍卫有心拉开二人,却有满清大臣咬牙道:“母女吵架,你们管个毛?”

    piu!

    这个大臣一样被痛扁。

    大殿外的枪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太和殿门外。

    几百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领头的是几个年轻人。

    “是你!”有满清大臣惊叫。这几个人他们都认识,是满清官n代。

    “叶赫那拉氏这个满奸,竟然混淆皇室血统,捏造胡灵珊的身世,将满清的江山送给汉人,今日我等以祖宗的名义,处死叶赫那拉氏。”领头的官n代正气凛然,朗声道。

    满清是满人的大清,是满人的天下,老朽昏庸的慈禧没有能力管理江山,就该退位让贤,满清有的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像5阿哥鼻孔君咆哮君这样的年轻人,只要给他们舞台,就能力挽乾坤。

    慈禧目光扫过身边的满人大臣,这群废物,竟然将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淡定的道:“朕已经传位给了胡灵珊。”

    到了这个时刻,再假冒是亲妈,也没什么意思了,慈禧都懒得再叫女儿什么的。

    “你的丑陋诡计,我们早有准备。”又走出一个英俊的辫子二代,双手负在背后,傲然道,“我早已控制了电报局,你的奸计绝对无法得逞。”

    慈禧叹息,满清为什么要输,猪队友太多了!

    胡灵珊大笑:“差点以为本大师姐的地盘要苦逼的重新血洗一次,运气真好啊。

    那个谁谁谁,以为莫名其妙赖上本大师姐,本大师姐就会为了名誉为了大局为了好处,咬咬牙把这坨屎吃下去?

    你脑子有病啊?

    本大师姐从来不在乎。

    就算全天下都以为本大师姐是满族格格,就算全华山派都背叛我,本大师姐照样不在乎。

    失去的,拿刀再抢回来;离开的,慢走不送。

    本大师姐从来不在乎孤独一人,千夫所指。

    老妖婆,你没胆子炸了太和殿拉所有人陪葬,居然还敢惹本大师姐,本大师姐就砍下你的脑袋,杀光天下满人给你看,哇哈哈哈!”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放肆!”某个英俊的官n代鄙视,什么满清第一巴图鲁,问过了哥几个了吗?要知道,哥几个都是文武双全的才子,百八十个御前侍卫一只手就能干翻。

    piu!

    英俊潇洒文武全才的官n代挂。

    “一群白痴!想打就打,废话给毛!”胡大师姐杀入人群中,血光飞溅。

    “那把刀,是我的……”慈禧身边的某个御前侍卫喃喃道,冷汗狂流,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夺了刀去。

    “快开枪!”某个官n代大叫。

    “砰砰砰!”

    艹!这妖女速度太快,眼睛都看不见了,根本打不中,反倒误伤了自己人无数。

    杀进人群之中的胡大师姐,完全不担心(步)枪的威胁。

    又是一个官n代人头飞起。

    “记住,下辈子要和本大师姐学,砍了人后,再废话装逼。”

    殿内所有人看着越来越少的反叛者,一边趴在地上躲避流弹,一边惊恐的想,完了,胡灵珊是横了心要趁机血洗太和殿。

    慈禧看看身边的满族老臣,长叹道:“朕已经尽了全力,奈何天意难违。”

    满族老臣们涕泪直流,这是要大清和满族一起灭亡了。

    “皇上,后殿没人把守,快走。”有个御前侍卫低声说着,努力拉慈禧。

    官n代们以为大局已定,个个都想享受胜利的果实,大摇大摆的从正殿入口杀入,没人想过要去围住四周做龙套。

    慈禧忽然流下泪来,颤声道:“这是天不绝我大清!”

    又脸色陡然狰狞:“你们不要管我,带了殿内所有人走,朕要看看,胡灵珊有没有胆子砍死朕。”

    还用问,肯定是有的。

    大臣们强行架起慈禧,带着众位议政的大佬从后殿逃走。

    胡灵珊眼角扫到,怒:“想跑?”

    砰砰砰!

    就这么缓得一缓,差点被人开枪打中。

    胡大师姐懒驴打滚已经点到了满级,顺利逃命。

    “砍死你们丫的,耽误本大师姐的砍死慈禧!”

    ……

    瀛台。

    一群军人快步靠近,立刻有大内侍卫厉声喝道:“什么人,站住!”

    军人当中走出一个人,大声道:“是我。”

    侍卫惊讶的道:“袁大人。”

    军人们又走近几步,侍卫警觉地按住刀柄。“袁大人,止步!”

    “砰砰砰!”

    侍卫们挂。

    “八格牙路!”军人中有人怒骂,“不是说过尽量不要开枪的吗?”

    这群军人没有辫子,全部是日本军人。

    袁世凯示意无妨,算算时间,太和殿那边也该动手了,这时候哪有人有空管这里。

    “杀进去,救出皇上。”袁世凯大叫。

    杀慈禧杀群臣的愚蠢事情,就由那些官n代去做吧。

    袁世凯冷笑,那群白痴以为杀了慈禧就能等皇帝,也不翻翻历史书,弑君的逆贼从来没有好下场。

    救驾就不同了,是极为伟光正的事情,没人能对他的行为说三道四。他只要就救出了被软禁的光绪,光绪重新登基后,他就是满清第一功臣,地位稳如泰山。

    日本军人们踢开瀛台的院门,冲了进去。

    “砰砰砰!”

    忽然枪声大作,几个日本军人倒在地上。

    “有埋伏!”

    日本军人们娴熟的趴在地上,开枪还击。

    瀛台内,有清军冷笑,中了老佛爷的埋伏,还想活着离开?瀛台内早已埋伏了300洋枪队,再过片刻,又会有500洋枪队从外面包抄反叛军的背后,内外夹击,这群叛贼绝无生路。

    “这是圈套!我们必须突围。”袁世凯脸色大变,被慈禧摆了一道,即使冲进了瀛台,里面也不会有光绪,必须在被包围前离开。

    领头日本人狞笑:“大日本皇军,从来是无敌的。进攻!”

    不过片刻,瀛台内的清兵倒下了一片。

    “不好,那些人是日本人!”瀛台内的清兵听着日本人的叫喊,立刻心里就怯了,怪不得枪法这么准。

    “不要担心!我们人比他们多,我们还有援军!”领头的清兵将领打气道。

    “砰!”领头的清兵将领挂。

    一群大头兵中,全服铠甲,头顶避雷针的将领醒目的不要不要的。

    “杀给给!”日本军人冲锋。

    瀛台内的清兵毫不犹豫的溃逃。

    袁世凯又惊又喜,这群日本军人果然彪悍的很,祖医生还是很有门路的。

    远处,已经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快找皇上!”袁世凯大叫,飞奔的冲进瀛台。

    殿内,只有康有为等人的人头,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桌子上。

    “老妖婆果然狠毒。”袁世凯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咬牙切齿的道。“我们输了,走!”

    ……

    “都进去了!”观测员道。

    “在等等,必须保证里面的人全部死亡。”指挥官冷笑。

    望远镜内,官n代们一拥而入。

    “八格牙路!竟然没有在外面安置守卫。”指挥官大骂。

    “报告,西面有军队来了。”观测员报告。

    遥远的西面,有御林军急匆匆的聚集,散乱的往这里跑。

    “不要急,有的是时间。”指挥官狞笑,这么远的距离,又有一层层的夹道阻隔。

    “太和殿内有枪声。”

    “很好。”指挥官点头,这是官n代在屠杀里面的大臣了,必须再等等。

    日本不能掺和到对满清朝臣的屠杀当中,但是,日本必须第一时间得到确切的消息。

    “糟糕,有人从后殿跑出来了!”观测员惊道。

    “八格牙路!”日军指挥官咬牙切齿,一群废物,面对手无寸铁的老头,居然还被他们跑了出来。

    “把枪给我。”日军指挥官道,慈禧绝对不能活着离开,大日本需要混乱的满清朝廷。

    枪口慢慢的瞄准慈禧。

    日军指挥官有信心,400米的距离,在三八式(步)枪的射程内,他能一枪击毙慈禧。

    ……

    “太后,快走!”满清大臣们驾着慈禧,逃出太和殿,隐隐听得瀛台也是枪声一片。

    “快出宫,去丰台大营。”有大臣喊着。

    “朕绝对不离开紫禁城,朕要和大清共存亡!”慈禧大叫。

    大臣们一脸的佩服,心里却鄙视到家。都这个时候了,喊什么口号啊。真这么有骨气,1860年英法联军的时候你跑什么,1900年八国联军你又跑什么。

    “皇上乃大清的天子,岂能轻涉险地,当为国家计,为社稷计。”有大臣娴熟的给台阶下。

    “碰!”该大臣中枪倒地而死。

    麻痹!

    “保护皇上!”御前侍卫们将慈禧护得严严实实,飞一般的逃进了夹道。

    “八格牙路!”日军指挥官大怒,必中的一枪,被人凑巧挡住了。

    “快看,胡灵珊出来了。”观测员提醒。

    胡灵珊拿着一把枪,走出了太和殿。

    “八格牙路!”那群废物官n代,主要目标居然一个都没杀了。

    日军指挥官举枪瞄准。

    对面,胡灵珊同样举枪瞄准。

    准星中,两人举枪对视。

    这是要和大日本皇军比枪法比胆量?

    日军指挥官大怒:“八格牙路,大日本皇军是无……”

    “砰!”

    日军指挥官挂。

    观测员咬牙捡起□□,瞄准。

    “砰!”

    观测员挂。

    ……

    “好像紫禁城里打起来了。”有人惊讶的伸长了脖子,仿佛这样就能看到紫禁城里似的。

    “我说您那,就别操那份闲心,好好喝您的吧。”一边的人笑着道。

    紫禁城里的人,不管谁打谁,都是大官,和小p民毛关系都没有。

    “胡说,三爷我祖上也是当过知县的,正宗的正黄旗!”三爷怒。

    “不就一个说相声的嘛。”有人嗤笑。

    “哎,在天子脚下,你以为说相声就不要资格了,没有正黄旗这份体面,说相声都没资格。”三爷扬起了头,大摇大摆的道。

    一群短发的军人穿过人群,快速出城。

    “袁大人,大日本陆军一直非常看重你,中华只有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只能你才能带领中华走上复兴的道路,大日本陆军支持你!”到了郊外,某个日本军官说道。

    祖医生虽然一直对黑龙会言听计从,但是,一个只会嘴炮,没有实权的演讲者,在如今的华夏,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在山东有雄厚基业的袁世凯显然更就不同了。

    为此,黑龙会宁可放弃祖医生提出的计划,改为支持袁世凯的计划。

    袁世凯微笑:“要是袁某过得不如意,自然会来找黑龙会的。”要不是在北京实在无人可用,他怎么会冒险用不熟悉的祖医生介绍的人。

    这个祖医生真是狠毒啊。

    要是按照祖医生的计划做,他带领这群日本人屠杀了太和殿内的慈禧以及各方大佬,他袁世凯还能在华夏立足?

    一个卖国贼只怕是逃不了了。

    袁世凯笑了,祖医生真是愚蠢啊,太小看天下人了。

    日本人也不傻啊,杀了满清全部精英,除了和满清陷入不死不休的大战,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能?

    祖医生的计划,袁世凯没好处,日本人没好处,有好处的,只有置身事外的祖医生而已。

    袁世凯打定了主意,只要回到山东,就立刻召集老部下,起兵夺了山东的掌控权,然后宣布自治。

    虽然没有救出光绪,但是,有很多清兵认出了他,事情很快会传播开去,他将作为光绪的忠臣,大清的忠臣,大大的刷一把名望。

    祖医生?这种小人,以后要是遇到,杀了就是。

    ……

    “快关城门!”紫禁城枪声一响,守城门的清兵脸色就刷白了,就知道请诸侯进京不靠谱,董卓就是例子。

    各路大佬的部队急急的到了城下。

    “快开城门!”湖广军焦急的叫着。

    辜鸿铭大怒:“打进去!”张之洞还陷在城里,必须救出来。

    湖广军面面相觑,辜鸿铭还没有资格指挥军队,况且一群只有(步)枪的人,攻城有点不顺手。

    “轰!”城门口硝烟弥漫,城门缓缓倒下。

    “冲进去,挡路的全部杀了!”秋瑾挥手。

    1000胡灵珊的军队杀入了北京城,顿时枪声大作。

    湖广军傻眼,竟然用炸药包!胡灵珊的军队本来就准备攻打紫禁城吗?

    “别管了,先把大人救出来!”辜鸿铭跳脚。

    “灵珊!”秋瑾很快找到了胡灵珊,这家伙拿着把枪,黑着脸,在紫禁城内到处晃悠。

    “出什么事了?”秋瑾急切的问。

    “麻痹,找慈禧老妖婆,我要一刀砍死她。”胡灵珊咬牙切齿,“竟然敢坑本大师姐!看本大师姐不杀光满人……咦,不对,立即回我们的地盘,事情有些不对。”

    胡灵珊立即带人回杭州,出城之际。

    胡灵珊回首北京,红日之下,城墙巍峨古老。

    这座大明的古城,变成了大清的古城,城里有太多的莫名其妙的变态和废物,真相亲手杀光这些人啊。

    不过,想来已经没有机会了。

    胡灵珊冷笑,这北京城,怕是要变上一变了。一天后,北京终于恢复了平静。

    或者说,大佬们恢复了平静,北京城里反而比以前更血腥了。

    慈禧到了安全的地方,汇合了军队,第一个命令就是把那些官2代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皇上,都是满人,杀得太多,只怕……”有大臣劝道。

    满人都是亲戚,搞个株连九族,说不定就把自己家株连进去了。

    慈禧冷笑:“朕就是太仁慈了,把天下满人当做自己人,宁可丢了一张老脸,也要给他们寻找一条活路。可原来在满人的心里,朕和他们不是自己人,那朕为何还要在乎他们的死活?”

    ……

    威武将军府的大门被粗鲁的敲着。

    “开门!”有人大声叫着。

    “谁啊,也不看看这里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吗?”门房嘴里骂着,慢悠悠的去张望,一堆清兵围住了将军府。

    “碰!”门被砸开。

    “敢擅闯威武将军府,你们几个行啊。”门房冷笑。

    “砰!”

    门房怒目圆睁,挂。

    威武将军怒大海衣衫不整,提着把剑就跑了出来,怒喝:“放肆!”

    某亲王府的老月格格同样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大胆,竟然敢擅闯威武将军府。”

    清兵们冷笑,大白天的故意衣衫不整,怎么看怎么有嫌疑。

    “皇上有旨,捉拿反贼,你们立刻跪下!”

    怒大海咆哮:“胡说,本将军怎么可能是反贼!”

    不跪?

    清兵冷笑:“杀了。”

    砰砰砰!

    怒大海挂,老月格格挂。

    感到被满人背叛的慈禧是疯狂的,毫不在意用满人的鲜血宣泄自己的愤怒。

    北京的满人贵胄,无不受到了严查,被查案者稍有嫌疑,或者只是态度不恭,立刻就满门抄斩。

    一日之间,北京城内被杀者过3w,当真是人头滚滚,流血漂橹,整个北京的八旗子弟为之一空。

    ……

    慈禧遇到政变,很快就传到了华夏各地。

    因为政变无辜死亡的各地大佬,贤达人士的名字,一个个被报纸披露出来。

    “那个谁谁谁,去趟报社,就说胡灵珊也挂了。”胡大师姐看着报纸上长长的名单,眨着眼睛道。

    神经病,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

    胡灵珊阴险的笑:“这件事情有古怪,本大师姐倒要瞧瞧,谁会跳出来送死。”

    秋瑾无力的道:“不用了,太迟了。”

    毛?

    “我已经致电杭州,我们平安无事,已经启程回杭。”

    胡灵珊淡定的收起报纸,有时候手下太认真负责,也不是好事啊。

    ……

    上海。

    祖医生通电全国,表示对紫禁城的政变“不胜骇异”,对遇难的贤达人士“非常痛悼”。

    祖医生的电文极长,文字写得特有诚意。

    “……严速究缉,务令凶徒就获,明正其罪,以泄天下之愤……”

    “……某君抱救国宗旨十余年,奔走运动不遗余力。共和之际,某君实在巨功,卒遭惨祸,可为我华夏前途痛悼!岂容不轨横行,戮我良士。”

    “医生,确定没有干掉胡灵珊?”陈其美不死心,这么好的机会,费了这么多力气,居然失败了。

    祖医生冷笑,在慈禧点名要胡灵珊和一群大佬进京开会讨论君主立宪制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有阻碍革(命)的障碍,都聚集在小小的紫禁城里,只要一举端了太和殿,挂了胡灵珊慈禧张之洞以及其他,或有地盘,或有名誉的议会大佬们,满清就会大乱,推翻满清的难度就会陡然从100变成0。

    更妙的是,胡灵珊一挂,华山派等人绝对没人能有威望做老大,而祖医生就能堂而皇之的接过群龙无首的华山派基业,一扫乾坤,一统**,成就帝王之业。

    为此,祖医生不惜向黑龙会许下各种承诺,签署各种条约,得到了一支精锐的日军。又智商爆表的找到了被慈禧剥夺了一切实权,在北京坐冷板凳的袁世凯,以他为内应,可以带了日军轻易的进入紫禁城,干掉手无寸铁的胡灵珊慈禧张之洞。

    没想到袁世凯和黑龙会都是废物,这样都没有干掉胡灵珊。

    “别着急,我们不是还有一手后招嘛。”

    看来,做人,要靠自己。

    哦,不对,做人,要靠自己人。

    ……

    马车慢慢的走着,车厢内,辜鸿铭长叹:“原来慈禧到了最后,如此的刚毅果决。”

    张之洞同样佩服的很:“是啊,为了满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同凡响啊。”

    但如今,这满人中的贵胄,只怕要被慈禧亲手杀光了。

    想想慈禧此刻的心情,莫名的同情。

    “慈禧对付胡灵珊的手段,倒是有可取之处,若是老夫通电全国,表示慈禧亲口认下了胡灵珊,江浙的(命)军只怕也要内讧了。”张之洞沉思着。

    “张公这是为了除掉胡灵珊,也不惜自污其身了?”辜鸿铭惊讶的问道。

    张之洞一直是儒家的坚定奉行者,以高标准要求自己,如今要做出诽谤诬陷他人的事情,显然是受了慈禧这老妖婆竟然舍己为人的刺激。

    “在下以为万万不可。”辜鸿铭认真道。

    “哦,为何?”张之洞随口问道。

    “以毒攻毒,以恶制恶,不正是胡灵珊的手段?不正是我等鄙夷之处?若是我等不能以儒学真髓,堂堂正正的击溃胡灵珊,岂不正是显得儒学浩然正气不如西学的邪门歪道?

    纵使胜了,天下也必然走上弃儒从西的道路,张公岂不反倒成了儒学的挖墓人?”

    张之洞长叹:“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灵珊猖狂?”

    辜鸿铭认真道:“非也!儒学传了千年,早有无数糟粕牵强附会,借此之际自省其身,去芜存菁,远比击败西学更为重要。

    而且……”

    辜鸿铭苦笑:“……胡灵珊像是在乎名声的人吗?”

    张之洞也苦笑,其实胡灵珊在太和殿就表示过,不在乎名誉。但他总是习惯性的套入自己的儒学思维。

    人怎么能不管他人的看法,毫无廉耻的活着呢?

    但看胡灵珊在杭州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

    胡大师姐有一套与世俗不同的道理和准则,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纵使千夫所指,胡灵珊照样活得滋润。

    说得简单些,胡灵珊根本不要脸。
章节目录 55.称帝
    杭州。

    华山派众人迎接胡大魔头安全回来。

    “咦,怎么面色不好?”张謇问道。

    胡大师姐一脸的晦气:“中了慈禧老妖婆的奸计了。”

    张謇笑:“我们从报纸上知道了,慈禧老妖婆不要脸,幸好老天爷保佑。”

    《申报》法眼通天,早就想想嘻嘻的叙述了太和殿内发生的一切。

    看到慈禧居然为了满族的生存,连女子的名节,皇室的脸面,甚至整个天下都可以随意的舍弃,不知道有多少人沉默不语。

    纵使慈禧误国,但这对本族的爱护,也是做到了极致了。

    站在汉族的立场,忽然有种“我之仇寇,彼之英雄”的荒谬感觉。

    胡灵珊瞅瞅张謇,又瞅瞅其余人,见众人都是这种想法,无奈道:“你们真是太善良老实了,比石笨蛋还老实。”

    众人自动过滤听不懂的言辞,问着:“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

    北京之乱,从中得益的,只有慈禧一人而已。

    太和殿,乃至北京城内发生的一切,都是慈禧布的局。

    慈禧早就从满族官员们出人意料的正义和亢奋中,发觉了端倪。一些废物官n代的单细胞思维,慈禧随便一查就查得清楚。

    杀了所有来议会的各地大佬,满清的天下就坐稳了?愚蠢!

    汉人推翻满人已经是大势所趋,杀了某个人,完全于事无补,说不定反而激怒天下汉人,满族更早的被灭族。

    但慈禧并没有动手剪除官n代们,消除隐患,反倒是大开绿灯,任由官n代们四处串联。

    因为,慈禧需要一个借口。

    满清的局势到了如今,1000w满人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巨大负担,仅仅每月按照人头发的粮饷,都已经是慈禧不堪之重。还有每月因为满族贵胄引起的杀人,放火,打架,强(奸),诈骗,巧取豪夺等等事件,越来越让慈禧认为,满族要存活下去,必须割掉部分腐朽的肉。

    但这腐朽的数量实在太大,牵涉的满清朝廷力量实在太大,连慈禧都不敢轻易的动手。

    毫无理由的杀了满族大部分的贵胄子弟,满族不反才奇怪了。

    官n代们的政(变),对慈禧而言,简直睡觉都要笑醒的机会。

    被政(变),被刺杀的皇帝,发飙灭反叛者九族,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不管慈禧杀多少人,错杀多少,牵连多少,甚至借此砍死与她作对的官员,都不会有满人跳出来反对。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些被杀的人都是自己找死,与他人无关。

    慈禧顺顺利利的割掉了满族身上的腐肉。

    而所谓的认女传位,更是慈禧的精妙计划。

    精明的慈禧,在宣布大清进入君主立宪制的那一刻,就清楚无比的认识到,君主立宪制只能救爱新觉罗皇室,救不了整个满族。

    要救满族,唯有孤注一掷,拼死一搏。

    这一搏,就是胡灵珊。

    假如胡灵珊不是逆天的从出生那刻就有记忆,多半会对自己的身世感到茫然,对是否是慈禧的女儿将信将疑,被慈禧不顾一切的相认所感动,慈禧就得到一个在台前镇压蠢蠢欲动的各地诸侯的得力打手,满族有了依靠不说,大清的江山都说不定有机会继续延续。

    胡灵珊要是知道自己不是满族的血脉,看穿了慈禧冒认的诡计,多半就会大怒之下,血洗北京,那么,在北京的那些腐朽的烂肉,将被胡灵珊清洗的干干净净。

    因为受骗,杀尽天下满人?短期内,胡灵珊有心无力。

    不管胡灵珊中不中计,满族都会获得新生的机会。

    唯一的悬疑,是慈禧以及那些知情的殿内满族高官,会不会被胡灵珊和那些官n代砍死。

    慈禧敢于拿生命冒险,最后她赢了。

    一直被慈禧玩弄于手中的官n代们,果然傻乎乎的政(变)。官n代们没有日本军人们想得那么白痴,当然知道要堵住太和殿的各个出口,但这负责后门的人,毫不意外的是慈禧的卧底。

    胡大师姐的武力和性格,早就在慈禧的计算当中。

    果然,喜欢先清理身边危险人物的胡大师姐,首先砍死的,是拿着枪杆子的官n代们,没有时间和精力砍死慈禧。

    慈禧顺利脱逃,结果意外的完美。

    更妙的是,那个不安分的袁世凯勾结祖医生和日本人,意图抢出光绪,这就更让慈禧欢喜了。

    只要袁世凯活着逃出了北京,袁世凯的老巢山东必然宣布自治,满清将进入天下割据的混乱局面。

    但这更是慈禧想要的。

    满清皇朝名存实亡,驱除鞑虏的口号响彻寰宇,1000w满人人心惶惶,慈禧就能名正言顺的宣布君主立宪制失败,满清宣布结束对华夏的统治,带领满人撤退到关外,重回东北。

    满人自觉放弃了华夏,回到满人的地盘,不知道多少汉人会因此放弃对满人的追杀,反过来争夺华夏的帝位。

    满人顺利从华夏解套,平安带着大量的财富,回到满洲,建设满洲,以满洲为家,重新变得强大。

    这就是慈禧的巨大的疯狂的计划。

    “这简直太夸张了!”陶成章黄兴宋教仁秋瑾徐锡麟下巴掉地,不会是胡大师姐的疯狂脑补吧。

    “脑补?在等几天,就知道了。”胡灵珊非常的有自信。

    严复张謇长叹,慈禧也真是厉害,小看她了。

    “我们还要提前称帝立国吗?”宋教仁皱眉问。

    “没有任何意义了。”胡灵珊摇头,早这么一两天称帝,只怕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其余人就跟着自治了,达不到宣传和拉拢人心的效果。不如趁天下还没有大乱,从各地疯狂的购买各种战略物资,用屁股想都知道,只要全国各个省份相继宣布自治,所有战略物资都会像春运火车票一样疯狂涨价。

    “我们的大计划,也要抓紧了。”胡灵珊叮嘱宋教仁。

    宋教仁点头:“放心,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

    “爹,称帝吧!”袁克定兴奋的劝道,他已经让人赶紧制作龙袍龙椅了,袁世凯当了皇帝,他这个长子,就是理所应当的太子殿下。

    袁世凯看着上蹿下跳的袁克定,强忍着没把手里的茶杯砸过去。

    称帝?嫌命长是吧!

    救被软禁的光绪,那叫忠义,在全天下都呼吁共和的时候称帝,那叫与时代作对,狼子野心。

    “段祺瑞呢?”袁世凯冷冷的问道。

    袁克定毫不犹豫的道:“段祺瑞不识抬举……”

    一杯茶泼在了袁克定的脸上。

    袁世凯怒骂:“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整天作着白日梦,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滚!”

    袁克定狼狈走出书房,抬眼就见到了一个前来找袁世凯商议公事的人,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毫不在意的抹抹脸上的茶水,道:“老头子正在发飙,小心点。”

    屋内的袁世凯听见了,怒气又上升了几分。

    这个废物儿子!

    枉他早早的就开始联系段祺瑞,指望着用三顾茅庐的深情厚谊,感化段祺瑞,从而得到段祺瑞手中的精锐北洋新军。

    结果却成了泡影。

    “大人,山东一官员地,已经尽数唯大人是从。”进来的官员微笑着报告好消息。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满清是倒了,胡灵珊的军队近在咫尺,不向袁世凯这个精通军事的老上司效命,难道还陪着满清沉船吗。

    袁世凯笑着点头:“这是诸位大人的抬举。”

    “是独立,是称帝,还是……”官员试探着问道。

    袁世凯得了山东,所有的山东官员都在猜测袁世凯的下一步走向,要是袁世凯走了坏棋,不妨碍大伙儿随时下车。

    “通电全国,光绪蒙难,慈禧篡位,山东自治。”袁世凯严肃的道,可惜,要是段祺瑞投靠了山东,他还用得着畏首畏尾吗?

    紧跟着山东的自治,全国飞快跟进,一连串的省份尽数宣布自治。

    慈禧大笑:“通电全国,满清至此结束,满人退出华夏,回到白山黑水。”赢了,终于赢了。

    张之洞对辜鸿铭道:“这天下,又要大乱了。”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辜鸿铭皱眉:“张公,现在谁在北京?”

    张之洞愕然,慈禧率满清退出北京,那么,谁占有了这个中华古都呢?

    紫禁城。

    满清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们依然在忙碌着整理物品,乱糟糟的撤离。

    “你说,这大清朝,就这么真的没了?”某个太监小声的问着,忽然之间,满清莫名其妙的就没了,真是难以理解啊。

    “没了就没了,我们一群死太监阴阳人,只要老佛爷继续赏口饭吃,管他大清是不是没了。”同伴回答。

    “可是,去东北啊,听说那里冬天会冻掉人的耳朵鼻子的。”又有太监插嘴。

    “唉,多穿点衣服吧。”某个侍卫也说着。

    “我说,要是留下来,新皇帝会不会继续用我们啊?”有个太监小声的问,他实在不想去寒冷的东北。

    倒是没有人把这大逆不道背叛主子的家伙拉出去砍死,只是鄙视的看着他。

    “以后没有皇帝了,自然也就没有太监宫女了。”

    “天下怎么能没有皇帝呢?”太监奇怪的道。

    太和殿内。

    某个男子坐在龙椅上,矜持的笑着,这天下,终于到了他的手中。

    “大哥,革(命)终于成功了。”另一个男子大声道。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龙椅上的男子笑道。

    祖医生凭借区区十几个人,就大摇大摆的宣布占领了北京城,似乎华夏一统的机会就在面前,但事情没有祖医生想得这么美好。

    “祖医生。”进来一个男子,打着招呼。

    龙椅上的祖医生笑了:“有什么事情?”

    男子认真的道:“这满人都走了,清兵也都散了,北京城可就没有人保护了。”

    祖医生只有几百檀香山的商人小贩,手上一个拿枪杆子保护北京的都没有。

    “找条三条腿的□□很难,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容易吗?”祖医生笑了,再叫清兵回来当兵,那自然是不行的,革(命)了,怎么能用清兵呢。

    “募兵?我们没有钱。”男子道,其实即使祖医生想用清兵,也是不可能的,清兵同样需要发饷银。

    祖医生脑子没有转过弯来。革(命)了,当然一切都变好了,和钱有什么关系。

    “政府,不,满清朝廷没钱吗?”祖医生道。

    “我查过国库了,国库里空空如也。慈禧带走了所有的钱财,布帛,粮食,武器,古董,字画,连桌子椅子,都搬走了。”男子道,没钱也就罢了,连粮食都没了,用不了多久,这北京城就会自己闹起来了。

    “几天功夫,就全部搬空了?这不可能!”祖医生大惊。

    “我们上当了,这是慈禧的阴谋,她一定很早之前就搬空了所有的东西。”

    “那都是我们的财产!我们必须抢回来!”祖医生暴怒。

    拿什么抢?祖医生连个士兵都没有。

    “通电全国,指责慈禧卷走了所有的财产,命令慈禧必须吐出来。”

    这道通电没有在全国引起多大的反响。

    满人连华夏这块肥肉都不要了,拿点银子有什么了不起,与万里       江山比,银子算什么?

    祖医生到底是在檀香山待过,有美国国籍的人,立刻想到了新的办法。

    “我们发行纸币。”

    以后想要多少就印刷多少。

    男子怜悯的看着祖医生:“我们连购买印钞机的钱都没有。”

    区区十几个人根本看不住紫禁城,更镇不住北京的痞子。已经有痞子趁着夜里,偷偷闯进紫禁城,在空无一物的紫禁城里到处使劲的找值钱的东西,大有把紫禁城的砖头都挖下来卖钱的意思。

    “看清楚,这是紫禁城里的砖头,皇上踩过的,老佛爷也踩过的,10两银子一块,不还价。”

    这种奇葩的买卖,非常有可能在无所不为其极的北京城大肆发生。

    “联系黑龙会吧。”祖医生又想起了一直默默支持他的背后的男人们。

    “要快!”

    ……

    “祖医生宣布占领了北京?”

    黄兴点头,有些高兴,老朋友终于熬出头了,得了北京,这就是帝皇之相啊。他打量胡灵珊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一丝怜悯。

    后悔了吧,当初要是许了祖医生的提亲,现在就是皇后了,不,国母了。

    胡灵珊毫不犹豫的下令:“立即称帝。”

    一群人都愣住了,前几天还说称帝没有意义了,现在忽然在各省宣布自治后,突兀的跳出来和全国唱反调,未免不智,只怕即使称帝,全天下的人都会不服。

    胡灵珊大奇,满清留发不留头,4万万人服不服?清风不识字,服不服?八国联军,服不服?到了我了,忽然就不服了?欺负本大师姐心地善良啊,敢不服的,全砍了。

    诸人撇嘴,心地善良?你脸皮真厚。算了,反正早知道你丫的就是反派,全国反对就由他们反对去,左右诸人早就练出不在乎舆论的厚脸皮了。

    严复笑了,别急,过不了几天,就知道有什么用了。

    胡灵珊通电全国,建国称帝,立国号“华”。

    就是换了个招牌,连个登基仪式都没有。

    所谓乱世之中,山贼都敢自称皇帝。老胡一家也算见多识广,很有出息的没把胡灵珊当皇帝,看做是什么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但看到胡灵珊还是那个府衙,还是武林门的住处,还是那身衣服,还是在府衙和实验室两头跑,还是拿把剑砍人,老胡家愣是没搞明白,这胡灵珊当皇帝和不当皇帝,有什么区别。

    “灵珊,你好歹有点当皇帝的威仪吧。”虽然没有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皇帝的老爹的称号当回事,但胡博超还是希望这个华夏历史上少有的女帝,能有那么一点点形象。

    “没事,等本大师姐统一了地球做球长,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衣冠楚楚仪态动人。”胡灵珊随口忽悠。

    华夏舆论果然又痛骂了胡灵珊一次,开历史的倒车,无耻。

    “听说,浙江有人称帝了,还是个女的。”有人道。

    “是啊,虽然是女帝,但是,总比没有皇帝好,这天下,怎么能没有皇帝呢。”

    很多愚夫愚民这么说着,谁当皇帝不要紧,老百姓的日子照样过,但是,怎么能没有皇帝呢,没有皇帝,这天就要塌了。

    ……

    北京城总算是有兵驻守了。

    在皇城根儿长大的聪明智慧勤劳善良的百姓们想到挖砖卖钱之前,祖医生终于得到了日本的一笔紧急款项,又有一群革(命)党派自带干粮投靠,总算有了几百士兵,拿着大刀长矛充充门面。

    “这样下去可不行。”陈其美皱眉,日本的款子不多,制作军队统一的制服,购买武器,就用掉了大半,被祖医生寄以厚望的印钞机,还在美国到华夏的路上,现在估计在太平洋的某处了。

    “先找百姓们要点银子。”祖医生也没有其他办法。

    “收税?还是抢富户?”陈其美吓了一跳,抢劫是绝对不行的,收税也不太行的通,刚当老大第一件事情不是大赦天下,减免天下钱粮三年,而是加税,立马就会被推翻。

    “是找有钱人借,写字据,以后有钱了就还。”祖医生道。

    “通电全国,建立新政府,选举大总统。另外,北京被满清席卷一空,缺粮少衣,各省都捐献一点。”

    作为天下之主,祖医生认为大总统非自己莫属,自然有资格要别人送点钱粮。

    “这个小子是谁啊?”各地封疆大吏一齐问。

    革(命)党中某个远在海外檀香山,只有区区数百商人小贩参加的小派别的小头头?

    麻痹,什么时候铜锣湾扛把子也把自己当棵葱了?

    把握时机占领了具有象征意义的北京一地,连直隶都没有占领,以为已经是大总统唯一人选的祖医生,感受到了华夏大佬们的无视。

    “今日辱我,将来若有机会,必千百倍还之。”祖医生咬牙切齿,然后秘电袁世凯,送点粮食和钱,不然兄弟我要饿死了。

    袁世凯秘密回电,老兄你为何不找你的日本朋友去。

    祖医生撕掉秘电,很好,报复的名单上又添一个袁世凯。

    《申报》呼吁占据江南鱼米之乡的胡灵珊,送点粮食给北京,以解北京的燃眉之急。

    胡灵珊公开回电:“华国只管自己的国民,非我国民,与我无关。”

    忒么的无耻!怪不得要匆匆称帝立国。

    “灵……皇上,计划执行的很顺利。”宋教仁欣喜的道。

    “进行第二步吧。”胡灵珊道。

    胡灵珊的计划很简单,华夏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吃饭问题,和有没有钱无关,只和地里长多少庄稼有关。

    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就是增加耕地,提高粮食产量,要么就是把大量的人口移民到国外去。

    弗里茨·哈伯教授研究出了人工合成氨,大量的生产化肥成为了可能,但是,只是可能,化肥生产受限于生产设备和原材料,远远没有达到满足华山派地盘所有人需要的地步,目前仅仅勉强供应浙江北部区域。

    清国的人口基数太大了,这数年来涌入浙江的人口,已经快到浙江粮食产量所能承受的极限,更让胡灵珊头疼的是,占领了江苏和安徽后,华山派得到了大批因为土地兼并天灾**等各种原因,失去了土地的流民。

    不是安徽和江苏流民多,而是从全国各地流入这两个产粮大省,求个活路的人太多了。

    这些拖儿带女,面黄肌瘦的流民,总数已经达到了数万人。

    胡灵珊变不出大米,但她能变出土地。

    菲律宾,马来西亚,越南,缅甸,老挝,印度,澳大利亚,那里有大量的适合耕种的土地。

    胡灵珊毫不犹豫的把人口往海外迁移。

    用庞大的移民,逐渐蚕食南洋地区,最终进入澳大利亚,就是胡灵珊的计划。

    这首批安徽江苏的数万人,将低调的到达南洋,然后老老实实的工作,种地,生活。

    胡灵珊不需要他们为占领南洋而流血。

    生存空间的开拓,从来不是只有武力占领一条路。

    华山派的革(命)党们,将潜伏在这批移民当中,领导移民在南洋扎根。

    但在这之前,还有血腥的第二步。

    ……

    “黄兴怎么说?”祖医生平静的道,但熟悉他的陈其美,却从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了期盼和激动。

    “黄兴说,他只是军队的一个指挥官,军队效忠的是华山派,是胡灵珊,不是他,他根本不可能调动他的部队攻击胡灵珊。”陈其美暗暗叹气,这个消息不是祖医生想要的。

    祖医生沉吟。

    “华山派除了胡灵珊,谁是第二号人物?”

    “黄兴说,是宋教仁和秋瑾。”这两个人已经被胡灵珊彻底染黑了。

    “能拉过来吗?”只要拉到了这两个,华山派立刻分崩离析,至少一半的地盘会弃暗投明,归入新政府所有。

    “能,也不能。”陈其美苦笑。

    “这两个人,不是效忠胡灵珊,而是认为胡灵珊能真正重振华夏,收拾旧山河,只要有人比胡灵珊更有能力振兴中华,就有拉拢这两人的机会。”

    祖医生大笑:“这么说,就是能被我所用了。”

    陈其美盯着祖医生自信的脸,没好意思说,你为毛不去照照镜子。

    祖医生致电宋教仁,驱除鞑虏,振兴中华,唯一的办法就是共和,只有共和才能救中华,不如来北京,我给你个副总统的位置。

    宋教仁大笑:“皇上,祖医生请我当副总统。”

    胡灵珊头都没抬:“回电,你丫一个卖狗皮膏药的,口袋里有3文钱没有?”

    宋教仁大笑着就这么回电,还特意用的明码。

    全华夏都知道了这个回电,从此,凡言及祖医生,总有人大笑着道,卖狗皮膏药的家伙,而不提其名。

    祖医生怒不可遏,老子是正宗西医毕业,没有卖过狗皮膏药!宋教仁如此辱我,必杀之。

    再次致电宋教仁:“新政府一事,务必请宋兄亲至北京一谈,华夏的和平,在此一举。”

    只要宋教仁敢来北京,那么一下火车,就砰砰砰了他。

    宋教仁瞅了一眼电报,随手扔进了废纸篓。新建立的华国百废待兴,谁有空理一个卖狗皮膏药的。

    “谁都背叛革(命),谁都想当皇帝!”祖医生坐在龙椅上,痛心疾首的道。

    陈其美只能安慰道:“还有光头在杭州,我们还有机会。”

    祖医生厉声道:“革(命)需要流血牺牲!让光头动手,做了胡灵珊,最重要的是,不管成不成功,不能牵涉到我们。”

    只要胡灵珊挂了,新出炉的华国就完蛋大吉,黄兴只要够聪明,立刻血洗了宋教仁和秋瑾,华国的革(命)就成功了。

    为了革(命),祖医生不顾一切,肆无顾忌。
章节目录 56.追忆,似水年华
    杭州西湖边。

    望湖楼上,几个茶客随意的聊着,杭州出了个女皇帝,这是大事,杭州人还是很有光彩的。

    “你们说,杭州以后会不会成为帝都啊?”有人特别的来劲。

    “省省吧,就杭州这三面环山一面水的地形,根本守不住,怎么能做帝都。”有人卖弄着。

    自然有人乐淘淘的开始了争辩。

    光头坐在角落,心里很是犹豫。

    想在陈其美手下做点成绩出来,杀了胡灵珊就是最好的进身之阶。

    但胡灵珊哪里有这么好杀的。

    一个月前,光头有意无意的提起,可能要刺杀胡灵珊,原本非常积极配合,甚至狮子大开口要钱的王竹卿,忽然就变了卦。

    “我和以前光复会的兄弟们打听过了,胡灵珊真的可以砍子弹,好多人亲眼看到的,一群人冲着胡灵珊开枪,胡灵珊一挥剑,就当当两声,砍下了两颗子弹。”王竹卿喜欢钱,不在乎出卖胡灵珊,但这刺杀胡灵珊的计划太不靠谱,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怎么也要找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光头是绝对不信的,砍子弹,是挡子弹吧?知道子弹的初速度是多少,眼睛根本看不见!

    但王竹卿怎么也不肯参与,非要有个十成十的把握。

    光头很气愤,是不是王竹卿根本在找理由变卦?

    不要紧,没有王竹卿,光头依然能找到机会杀胡灵珊。他听说了,胡灵珊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和家人在西湖边逛逛,只要有耐心,总能等得到。

    不远处的断桥上,忽然起了争执,某个洋人忽然掏出了枪。

    “砰!”

    一个清人,哦,已经没有清了,是华人,中枪倒地。

    洋人用生硬的汉语大骂着:“我是美国人,卑贱的东方人,我在东方杀人就和杀条狗一样。”

    “快报官!”很多人叫着。

    “快看,皇上来了!”有人惊喜的叫。

    远远的,胡灵珊嗖的就跑了过来。

    “谁敢在本帝的地盘杀人?”胡灵珊大怒。

    “我杀的,我是美国人。”美国人毫不在乎,低贱的华人,杀了就是杀了,这个女人也一样,一枪毙了就是。

    美国人瞄准。

    “砰!”

    “叮!”

    鲜血飞溅,美国人的两只手被砍下。

    “来人,就在这里剐了他!”胡女帝招呼跟班,“记住,把人头砍下来,就在这里树根竹竿挑起来,敢在本帝的地盘杀人,这就是唯一的下场。”

    胡灵珊继续逛西湖。

    望湖楼上,叫好声一片。

    “干得好!华夏就是要有这种不把洋人放在眼里的皇帝!”

    “呸!洋狗也敢跑华夏来杀人,活该剐了他!”

    “唉,那死得人太冤枉了。”

    “遇到个白痴洋人,走霉运啊,还好,官府会负责抚恤的,不用担心妻儿老小饿死。”

    “官府真的给钱?”有人怀疑的问着,官府哪有这么多闲工夫管p民的事情,或者,只是给几文钱意思意思。

    “官府当然要管,我们是交了税的!”本地人一脸的嘚瑟,外地人不懂吧,自从胡灵珊当了老大后,杭州,乃至整个华山派的地盘里,遇到这种不幸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家里人,官府自然会给大笔的安家费。

    “这么好?”外地人心动,不如也搬到华国来,也有个保障。

    角落的光头浑身发冷。

    耳朵里一直回响着叮叮声。

    “后生仔,被吓着了?”有人注意到脸色发白的光头,微笑着问道,“老板,来包定神散,有人被吓到了。”

    老板应着,急忙拿药,这种第一次见到杀人的,被吓着是常有的事情,一副药喝下去,包好。

    “谢……谢。”光头勉强说道,只觉怀里那把手(枪)像是万年寒冰一样,冻得他止不住的发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竟然真的砍子弹!

    ……

    胡灵珊的军队忽然开进了上海,引起了上海所有人的骚动。

    上海道台府内一片惊慌。

    大清没了,但上海道却依旧这么存在着,作为特殊位置,上海一直是三不管地带,独立于浙江与江苏之间。

    “是来干掉我们的?”上海道台后悔极了。当时老佛爷撤出中原,他就该知趣的自动下台,但上海道的肥差吸引了道台,总想着这里是洋人的地盘,胡灵珊未必会来这里。

    “大人,有洋人来了。”手下道。

    一群洋人走了进来,法国,美国,德国,俄国,各国的都有。

    “诸位先生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上海道台勉强打起精神。

    “我们还要问你。”美国大使怒道。

    一群军人强硬的包围了租界。

    “租界是美国的领土,这是对美国的挑衅,这意味着战争!”

    又是一群军人赶到,将上海道府衙重重围住。

    一队军人上前,粗鲁的将洋人和上海道的官员们赶到门口。

    “皇上要训话,都老实点。”有军人用流利的英语说着,并开始对诸人搜身。

    “这是违法国际公约的!”美国大使大骂,拒绝接受搜身,几个美国人开始掏枪。

    “砰砰砰!”

    掏枪的美国人挂。

    美国大使愣住,法国大使愣住,上海道台愣住。

    胡灵珊这是疯了?

    只有德国大使微笑,悠闲的站在一边。他没有受到搜身的待遇,德国与胡灵珊的华国亲密得像一家人似的。

    美国大使铁青了脸,但意外的开始配合搜身。遇到野蛮的国家,要懂得事后报复,美国不会向任何敢向美国挑衅的东方国家屈服。

    “以后,所有的租界取消,所有的军队撤出上海。”胡灵珊说话非常直接。

    “你这是要向美国宣战吗?”美国大使异常的冷静。

    “白痴,租界是清国答应你的,现在这里是华国,清国答应你的,跟本帝有个毛关系。”胡灵珊鄙视道。

    “作为清国的继承国家,华国有责任继承清国的条约。”美国大使义正言辞的道。

    “你脑子进水了,有没有一点法律意识?本帝和清国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美国大使张口结舌,胡灵珊本来就是清国的反贼了,任何法律上都没有反贼必须承担前任的责任的规定。

    “租界是美国的土地,任何强制收回租界的行为,美国有理由认为是战争,美国将对华国宣战。”美国大使威胁道。

    “打就打,谁怕谁。”胡灵珊打哈欠。

    美国大使懵逼。

    从大洋的彼岸,派遣军队攻打华国,并不难,但是,从胡灵珊对付远征军的手段看,胡灵珊没有和欧美国家进行海战,或者港口作战的意思。

    美国陆军登陆作战?像八国联军那样?

    美国大使认为英国远征军的下场,足以让美国政府认真考虑登陆的可行性。

    ……

    “瞄准,只要他们敢靠近,就开枪。”美国(军)官厉声命令士兵们。

    公共租界的入口,沙包堆成了临时的工事,美国士兵们紧张的瞄准着远处的华国(军)队。

    “长官,他们人太多了。”有士兵惊慌的道。

    美国在上海的军队只有区区几百人,这还是因为东方内乱严重,特意派遣过来为此治安的。眼前的华国(军)队,至少有几千人。

    “不要紧,他们不敢开枪的。”军官很有自信的道。

    “快看!是大炮。”有美国士兵惊叫。

    远处的华国(军)队中,出现了大炮。

    这么近的距离,简直是大炮平射了。

    美国(军)官脸色铁青,但依然大声的道:“只是吓唬人的,别怕。”

    美国大使馆内。

    “只有一个小时的期限。”几个人紧急的讨论着。

    “胡灵珊会真的开枪吗?”有人怀疑。

    “恐怕会,她以前就屠杀过英国大使馆!”有人确定。

    “但现在这几乎是向所有的欧洲国家开战!”有人不信。

    “先生们,慈禧曾经同时向欧美八个国家开战。”有人提醒,东方从来不缺神经病。

    “胡灵珊就不怕遭到欧美所有国家的报复?”

    “先生们,这是一个时刻都在内战的东方国家,胡灵珊是一个商人出生的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头头,她甚至亲手砍下过人的脑袋,你认为这样的人,会考虑到国际局势,国家战争?”

    这个理由太有说服力,大使馆内开始一面倒的认为,没有必要与野蛮无知的强盗头头硬来。

    “不如让军队先试探一下,假如胡灵珊真敢进攻,我们就投降。”有人机智的道。

    一致通过。

    “先生们,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等待消息,以及开始销毁文件。”

    公共租界入口。

    “该死的,你确定他们不会开炮?”一个美国士兵大骂。

    对面的大炮开始调校高度,士兵们已经开始上炮弹,一副立刻就要开炮的架势。

    军官额头上已经滴下了汗水,但长久以来在上海的横行无阻,以及身外白种人的骄傲,让他说道:“我确定!”

    “时间到,开炮!”华国(军)人看着怀表,下了命令。

    “轰!”

    美国(军)人血肉横飞。

    华国(军)队冲进租界,美国大使馆前,白旗飘扬。

    “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美国大使脸色苍白,但依然高昂着头。

    “摘掉大使馆的牌子,华国没有和美国建交。”军人用流利的英语回答。

    公共租界的牌子被撤下,所有特权取消,这里只是一块极其普通的土地。

    几乎同一时间,法租界发生了相同的故事。

    ……

    德国大使馆内。

    “胡灵珊似乎非常的不理智。”年轻的德国外交人员皱眉,同时挑衅欧美国家,这不是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该做的事情。

    “不,孩子,胡灵珊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德国大使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解释道。

    “啊?”

    “最新的消息,英国已经向德国宣战了,英国的军舰已经在炮轰德国本土了。”

    这个消息几天前就到了大使馆,年青人也知道。

    “德国国防部认为,英德战争的过程,将会是这样的:英国登陆失败;英国联合法国;英法陆地进攻;英法陆地受挫;美国加入战争……”

    “等等,美国会隔着大西洋,加入英德战争?”年轻人不怎么信,这距离太远了,而且这不关美国什么事。

    “唉,孩子,美国人得到了出售大量武器的机会,还有插手欧洲事务,甚至掌控欧洲经济,用美元取代英镑的最好机会。

    欧洲的战争,会是一场决定以后谁是世界霸主的世界大战。

    遥远的东方,一个小小的,本来就是欺负野蛮落后土著的租界协议,与世界大战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任何一个欧美国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浪费精力对东方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德国大使叹息。

    “很显然,胡灵珊也看到了。所以,现在收回租界,其实毫无风险。”

    ……

    美国和法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被关押,甚至没有赶出上海。

    上海接受任何的欧美游客。

    “港口有我们的军舰,我们可以向华国宣战!”某位美国大使馆工作人员极其愤怒,很多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被检查大使馆的华国(军)人强制搜走。

    “大使已经去和舰长交涉了,但是,别报太大的希望。”另一位工作人员道。

    “为什么?难道美国不敢报复侮辱外交人员的野蛮国家?”

    “从法理上,有两个问题。第一,总统没有授予大使,或者舰长对其他国家的宣战权;第二,美国没有和华国建交,我们不是外交人员。”

    “该死的法律!”

    如同这个机灵的工作人员预料的,美国大使没能说服军舰舰长进攻华国。

    “别着急,大使先生,只要美国的回复一到,我保证,我会立刻下令炸平了上海,在这之前,我们不如先喝一杯。”军舰舰长拿着香槟招呼大使,这个该死的家伙,欺负他不懂政治吗,竟然想要鼓动他向一个新国家进攻,他听说过胡灵珊的,那是一个被人打了,就一定要打回来的人,不是软弱的清朝,他还想继续在海军干下去呢。

    “好吧,伙计,给我来一杯,我想我需要用酒精麻木我的羞辱感。”

    ……

    胡灵珊收回上海租界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只在报纸的角落小小的被提了一下。

    小小的弹丸之地的归属,与整个华夏的归属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北京,这片大地将何去何从。

    “光头怎么还不动手?”祖医生异常的愤怒,胡灵珊死了,他就能接手华国,从此再也不是光杆司令。

    有华国的精锐军队在,这大总统的位置,就稳如泰山了。

    陈其美叹息:“怕是胡灵珊不好下手啊。”哪怕是土皇帝,也不是想刺杀就刺杀的,看祖医生就知道了,就只有北京这么一座城市,身边还跟着十几个保镖从不离身,胡灵珊的保镖怎么看也要是祖医生的十倍。

    祖医生的智商飙了10倍,终于到了200。

    “那就绑架胡灵珊的家人,比如她老爹。”

    陈其美大惊失色,勒索赎金?革(命)成功前这种事情常做,现在做,不太好吧。

    赎金个p!祖医生怒骂:“胡灵珊想要回老爹,就自动下野!”

    陈其美擦汗:“帝王将相,谁把家人放在眼里过,刘邦为了逃难,连自己的妻儿都推下车。”祖医生你自己还不是没在乎过家人,老家的一妻一妾,日本的两个老婆,说扔了就扔了。

    祖医生冷笑:“胡灵珊怎么都会出面谈判的,埋炸(药)炸死了她。”

    只要事情闹得够大,胡灵珊身为帝王,怎么也不能表现得冷血无情的,无论如何也要装装样子,到时候就是胡灵珊的死期。

    祖医生越想越得意,绑架真是个好主意,一箭双雕,胡灵珊或者下野,或者炸死。

    “其美,做好准备,胡灵珊一挂,就立刻全面接手她的地盘和军队。”

    ……

    “只要绑架胡博超就可以了?”王竹卿笑了,北京这是穷疯了,想要胡灵珊出血,不知道是要安徽,还是要江苏,或者几百万斤大米,几万两黄金。

    但这和他没关系,这种大钱他赚不到,也不眼红,拿了这比线人费,他转身就去香港,从此逍遥快活。

    “事成之后,照原价付钱给你。”光头道。

    王竹卿毫不遮掩的道:“先付一半,否则免谈。”什么为了革(命),没钱少来这一套。

    胡博超走在街上,有相熟的人打趣道:“太上皇来了啊,太上皇吉祥。”

    胡博超笑骂着,并不放在心上,但有时他也免不了恍惚,几年前,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现在跺跺脚,杭州就要抖一抖了。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胡博超是去自家店里拿点东西,最近胡灵嘉和林徽因吵着要买件欧洲人的蓬蓬裙,他托人海购了一打,估摸时日,应该快到了。

    “胡兄。”王竹卿迎面道,“我正好有事相求。”

    胡博超听见一个“求”,心里就叹了口气,以前都是用“拜托”的,现在忽然变成了“求”,看来地位的变化,不管他愿不愿意,还是逐渐影响着身边的人。

    “但说无妨。”胡博超爽快的道,然后,背后就有硬硬的东西顶住了他。

    “别动!”光头厉声道。

    胡博超慢慢转头,看到光头手里的枪,再看看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的王竹卿,淡淡问道:“有仇?政治?”

    “少废话,往前走。”光头心里一惊,呵斥道。

    胡博超陡然反手夺枪。

    王竹卿惊叫:“别开枪。”要是打斗中错手杀了胡博超,事情就闹大了。

    光头随意的一扭,就把胡博超的胳膊扭住,日本陆军学院毕业,到底是有些水准的,对付胡博超这类废物奸商,绰绰有余。

    “啊!快来人啊!”街上有人注意到了这一幕,大声的叫喊。

    光头急忙打晕了胡博超,塞进马车。

    “驾!”马车飞奔而去。

    “什么,胡博超被绑架了?”黄兴的心碰碰的跳。

    “是王竹卿和一个光头佬干的,有人看见了。”秋瑾杀气腾腾。

    黄兴胡乱的听着,心里只是想着,怪不得祖医生派人通知他,准备接手华**队,原来是这样啊。

    “灵珊呢?”徐锡麟匆匆赶来,忽然出了这种大事,还是原本光复会的王竹卿干的,徐锡麟的脸色已经铁青。

    “已经追了下去。”秋瑾道。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徐锡麟责怪道。

    秋瑾苦笑:“严复担心是调虎离山,让我留守。”

    严复认为这件事绝对与政敌有关,其中以祖医生有关的可能最大。

    张之洞许应骙都是标准的儒家子弟,怎么也做不出掳人勒索的事情来。

    徐锡麟一惊,一瞬间想到了数处要害机密设施,以及武林门数家重要人物的家眷。

    “我带人去接引灵珊,你带人守住了这里,还有,武林门千万不能出事。”

    徐锡麟急急带人追了出去。

    秋瑾满心忧虑,却不停歇的下着命令,数支军队紧急调动,杭州各处进入了戒严,武林门更是三步一哨。

    “出什么事了?”马克斯·普朗克博士惊讶的发现柏林大学里进入了很多军人。

    “胡灵珊的父亲被绑架了,听说有可能是政敌干的。”玛丽·居里捂着嘴,惊讶的道。

    “这简直太无耻了!”马克斯·普朗克博士从来没有想过,政治上的事情,还能用绑架来解决的。他不知道,用绑架和暗杀解决政敌,是祖医生之流的传统手段。

    在某一个时空,陶成章和宋教仁,都是死于暗杀。

    ……

    马车一路往南,每过几个路口,就有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跟在它的身后,然后在下一个路口,驶向不同的方向。

    “有一手嘛。”王竹卿夸奖道。

    布置了这么多疑兵,胡灵珊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找到他们了。

    光头没说话,他已经调动了陈其美在南方的所有人手,又花钱雇了许多不明真相的马车夫,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马车毫不停歇的继续疾奔,转眼到了南星桥。

    “帮把手。”光头招呼王竹卿。

    两人架着胡博超的肩膀,走向一条小船。

    “你要去哪里?”王竹卿惊讶的问,这是要上船了,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随便找个山头,把人一藏,大摇大摆找胡灵珊要赎金,不好吗。

    “你不必管。”光头冷冷的道。

    都已经聪明绝“顶”了,光头自然想了很多。

    枪杀胡灵珊,踏上祖医生的青云路,值得冒险一拼,但绑票胡博超,然后炸死胡灵珊,嘿嘿,这完全是两回事。

    砰砰两枪干掉胡灵珊,光头自问有很大的机会趁着混乱逃之夭夭,因为事发突然,胡灵珊及其手下丝毫没有准备。

    但绑架胡博超,然后在盛怒的胡灵珊的天罗地网下,布置炸弹,引诱胡灵珊进入圈套,点燃引线,炸死胡灵珊,这根本是一个必死的任务。

    用屁股想也知道,约定的谈判地点,一定被胡灵珊的人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方圆十里内,连只老鼠都逃不掉。

    麻痹,下命令的祖医生和陈其美,是根本没想过他的性命吧。

    这样的老大,跟着有个毛用,随时被当做弃子。

    光头恨恨的咬牙,你不仁,我不义,我不是非要跟着你们干的。

    祖医生能凭借和日本人的关系,用十几个人就夺取北京,光头认为他比祖医生年轻,是日本陆军学校毕业,同样和日本人有渊源,凭什么就不敢一个人闯出点名堂呢?

    光头决定,绑票胡博超的计划继续,但是,这是为了他自己而绑。

    祖医生能用胡博超威胁或干掉胡灵珊,美国人,日本人,法国人,也能。

    小船慢慢的离开岸边,到了钱塘江上。

    光头开始微笑,这条小船将一路去上海,然后,他就找个日本人或者美国人法国人什么的交易,换取军事支持。

    他会被祖医生做得更好。

    胡博超睁开眼睛,四处一打量,立刻明白了处境。

    “老实点。”光头低声道,轻轻拍拍腰上的手(枪)。因为想甩开陈其美的人,这条船是雇来的,船夫不是光头的人,光头不想闹得太大,当然,光头有枪在,也不怕闹。

    胡博超伸伸懒腰,缓缓的站起:“光头,你是谁的人。”

    光头微笑:“我……”

    胡博超陡然扑出,抱着光头跳入了滚滚的江水。

    “你疯了!”光头在水中挣扎着,惊叫着。

    1907年冬天的寒冷江水,飞快的渗透了两人的棉袄,整个身体像加了铅块一样沉重,再好的水性,只怕也是必死无疑。

    胡博超微笑着,只是死死的抱住光头,江水灌入他的口鼻中,意识已经渐渐模糊,最后一丝念头,他想起了几十年前,某个平静的下午,西湖边,有个女子微笑着看着他。
章节目录 57.牵一发而动全身
    “别挤,我先来的!”电报局门口,手里拿着《申报》的紧急号外排队的记者足足有十几个。

    《申报》今天的紧急号外,发布了独家新闻,华国女帝胡灵珊的老爹,被人绑架,并不幸坠江遇难。虽然目前尸体还没有找到,但是,考虑到大冬天的,而似乎胡博超也不通水性,只怕是很难生还了。

    《申报》引用目击者的描述,两个男子当街绑架胡博超,其中一人是华国革(命)党的内部人员王竹卿。

    华国的太上皇还会遇到绑架?

    谁都想看个稀奇,瞬间洛阳纸贵。

    没有得到消息的外地小报记者,拼命在电报局转发整篇《申报》的报道。

    “咦,绑架胡博超有什么用?”有人拿着报纸当场就惊讶了。

    “人质啊人质。”有人提醒,抓了胡女帝的老子,胡女帝还不得束手束脚,说不定还就任人指挥了。

    “胡小妖像是这么孝顺的人?”有人怀疑,自古争夺天下,父母妻儿皆可放弃,项羽抓了刘邦的老子要杀了吃肉,刘邦淡定,分我一杯羹。

    “激怒胡小妖,让她自投罗网。”有人立刻展开了联想。

    总之,拿着报纸看消息的人,个个都觉得这件事情不是简单的绑架案,多半是黑(幕)重重,隐隐可以看见“政治”二字。

    有识之士叹息:“这是天下又要大乱了。”

    胡女帝的爹死了,怎么可能不报仇,自然华夏又要起刀兵了。

    “老弟,你倒是说说,这天下,哪一天没有大乱?”有人冷笑。

    是啊,从1840年开始,这华夏的土地上,有几个天过着安稳日子?杀来杀去,十室九空,早已司空见惯了。

    “唉,大清刚完蛋,脑袋后的辫子还不知道要不要割呢。”有人习惯的笼着手。

    东北。

    “皇上!皇上!”一个太监拼命的叫着。

    慈禧微微皱眉,又出什么大事了?

    “园子里那位,上吊了。”太监跪在地上惊慌的道。

    园子里那位,指的是光绪。

    慈禧一惊:“死了没?”

    “索性救的快,还有气,太医正在赶过去……”太监道。

    慈禧无奈,原来是折腾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但这个家伙却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又是一个太监走了进来,立在一边,局促的看着大太监。

    “什么事?”慈禧问。

    太监汇报:“华国的太上皇胡博超被人绑架,坠入江中,生死不知。”

    “快拿过来!”

    慈禧仔细的看着电报,一字一句的反复斟酌,奇怪,真奇怪。

    “让杭州的大内密探详查!”

    ……

    杭州。

    “皇上来了。”有人低声道。

    看到有人坠江,船夫立刻感到了事情不对,急忙一边呼救,一边靠岸,王竹卿轻易的被路人们抓住,交给了随后赶到的军队。

    胡灵珊快步走近。

    王竹卿脸色惨白,落到胡灵珊手里,只怕惨不忍睹,但他还是有点谈判的底牌的,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胡灵珊一剑砍下王竹卿的一只手。

    王竹卿痛的几乎晕了过去:“老大,干嘛砍我的手啊?”

    “朕要问你话,估计你是不会说的,先砍只手再说。”胡灵珊淡淡的道。

    王竹卿大哭,神经病啊!“老大,我招,我全招!能放我一条活路吗?”

    又是一剑斩下,王竹卿的另一只手落地。

    “活路?你现在只有两条路,痛快的被朕砍成18块而死,或者,被朕剐上3天3夜,然后被野狗活活吃掉。”

    面临必死的结局,贪财的王竹卿咬牙,反正都是死,死也不招,让胡灵珊也落不到好,永远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暗算她。

    “这是选择千刀万剐了?”胡灵珊毫不在乎的道,“来人,拉出去当众凌迟。”

    王竹卿以为他的口供很重要,他太幼稚了。难道他说是川普下的命令,胡灵珊就去找川普报仇了?

    当然不可能。

    有尽千人正在细细的追查王竹卿的所有踪迹,什么时候进入的杭州,什么时候加入的光复会,什么时候搬家,什么时候起床,隔壁住的是谁,在哪里吃过饭,走过那几条街,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写过什么字……

    “说!王竹卿是不是到过你们店里喝茶!”某人喝问。

    老板大哭:“小人完全不记得啊。”

    “不记得?嘿嘿。”某人冷笑,“你家店小二清清楚楚的记得他来过,还有一个同桌男子。你居然不记得,看来你是他的同伙!”

    老板吓得不哭了:“小人不是同伙,小人一定老老实实的交代。”牵连到刺杀太上皇的案子里,即使是茶楼老板这种p民,也从戏文里知道,这是要灭九族的。

    “要是敢胡编乱造,你全家的人头都要落地!”某人冷酷的提醒。

    老板极其认真的点头,闭目苦思,头脑和记忆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另一个房间。

    “……王竹卿每天到办公室,一定会先去泡茶……”某革(命)党一边擦汗,一边回忆。

    “泡的是什么茶?什么样的杯子?左手还是右手?”

    再次闭目苦思:“右手,一定是右手,但拉开椅子,用的是左手。”

    几百个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审讯缓慢但坚决的展开着。

    王竹卿到杭州后的人生经历,就在这无数琐琐碎碎的信息中开始汇集,逐渐拼成一个大致完整的拼图。

    在光头调用的陈其美手下纷纷落网后,事情也就清楚的很了。

    “是陈其美啊。”胡灵珊慢慢的将报告放到桌上,用力抹平。

    “王八蛋,又是这家伙!”陶成章怒骂。

    谁都知道,陈其美背后是谁。

    老胡家。

    “灵珊,找到你爹了吗?”胡老太太哭得眼睛都肿了,大冬天的,不会游泳的人掉到江里……

    白发人送黑发人。

    赵媛馨和李曼一左一右的搀扶这胡老太太,期盼的看着胡灵珊。

    胡灵珊缓缓摇头。

    胡老爷在江里捞人,胡博明带了人往下游找,但时间越久,希望越是渺茫。

    “灵珊,好样的,不要哭,老胡家不哭!灵珊,你一定要给你爹报仇!”胡老太太抹掉眼泪,狠狠的道。

    老胡家的人被人杀了,就要杀回去,把那人碎尸万段。

    胡灵珊缓缓点头:“放心,我一定把那些王八蛋砍成99块。”

    “姐姐。”胡灵嘉从背后抱住胡灵珊。

    许久,胡灵嘉又道:“姐姐,别哭,我永远陪着你。”

    胡灵珊转身搂住胡灵嘉,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

    “灵珊,你爹是好样的,老胡家的人绝不落入敌手。”胡老太太厉声道,眼睛扫过在场的老胡家几人。

    胡博超主动抱着光头跳江的事,见到的人很多,杭州人人都知道了。

    老胡家都猜到了胡博超的用意。

    宁死不屈,这就是老胡家的硬骨头,以后一代代就要这么传下去。

    “宁死不屈个毛啊!”一直平平静静的胡灵珊忽然发飙了。

    “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做俘虏,等着我把他救出来?

    管他是要赎金还是要毛个东西,身外之物,有命重要吗?

    记住,硬骨头可以丢、节操可以丢、面子可以丢,就是命不能丢!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本大师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能砍能杀,能坑能骗,失去的,有的是机会找回来。

    动不动就宁死不屈,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

    胡老太太李曼赵媛馨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偏偏越想越对。

    人活着,就有本钱翻本,老胡家输的起。

    “祖医生陈其美,本大师姐砍死你们全家祖宗十八代!”华山派大师姐对杀人全家的事情,从来下得了狠心。

    ……

    “老李,有消息吗?”《申报》的记者问着。

    “有倒是有。”老李犹豫着。

    记者也不为难他,道:“要是机密,那千万别说,泄露了女帝的消息,怕是要人头落地。”

    老李反倒笑了:“我们华国的女帝,从来不做秘密的事情,什么事都不怕别人知道。”

    “那就说说。”

    “是这样的……”

    ……

    “号外,号外!祖医生下令绑架胡博超!”

    《申报》的消息再次震动天下。

    《申报》评论道:“……以区区路人的口供,认为是祖医生做下此惊天大案,颇有不公,尚且请女帝认真详查,切勿草率从事,被奸人误导,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大多数舆论都不太相信,祖医生不像是脑子弱智的人,绑架胡灵珊的老头勒索赎金,炸死胡灵珊,真是太幼稚了,让人难以置信,即使腐朽的满清,也极少发生类似的事情,政治有政治的规矩。

    他们不知道,用**毁灭的方式消灭政敌,是祖医生的看家本事。

    在另一个时空,占领上海,光复浙江,力辞浙江都督,任光复军总司令,准备北伐的陶成章,就是这么被祖医生下令干掉的;

    陈炯明因为与祖医生意见不一,祖医生派人干掉了他的副手,吓得陈炯明的部下们大惊,认为祖医生再次开始屠杀异己,急忙对空鸣炮,赶走了祖医生;

    还有宋教仁,这家伙才华横溢,否定祖医生的五权宪法,推行三权分立,威望之高,为国内第一人,将以gm党党首的身份组内阁,结果又被人忽然干掉了。查看祖医生和袁世凯的秘电,以及祖医生忽然在案发前离开上海,宋教仁之死,祖医生同样有嫌疑在身。

    那个时空的革(命)军中,是没什么人认为祖医生手上干净的。

    而这个时空的华夏舆论,以君子之心看待各人,认为祖医生绝无可能做出卑鄙下流的事情。

    但那些官场老油条,却不这么想。

    “一定是祖医生干的。”湖北张之洞斩钉截铁的道,这种无耻下流的事情,只有不学孔儒,只学西学的革(命)党才干的出来。

    辜鸿铭也点头,明显是革(命)党内讧,胡博超胡灵珊出事,祖医生得利最大,这家伙又积极的铲除异己,利欲熏心之下,做出任何事情都不稀奇。

    山东袁世凯冷笑,又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入流的家伙,果然只会这些龌蹉手段。

    福建许应骙叹气,祖医生只有区区几百人,就敢去夺取北京,像个傻子一样,以为得了北京,就是理所应当的华夏皇帝了,可环顾四周大佬,除了漠视就是蠢蠢欲动。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祖医生的疯狂,只是迟早的事情。

    看穿真相的大佬们,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久经官场的他们,直觉的发现,这事情似乎会有一种神奇的走向。

    ……

    杭州。

    胡灵珊连续下着命令。

    “……武林门一带建高墙,设皇城;建立御林军,重兵保卫皇城,等闲人不得靠近,违者杀之……”

    “……皇族随身带领侍卫10人以上,配备各式枪械,有意图靠近皇族者,一律杀之……”

    “……华朝重要大臣,及各学校重要教授,配随身侍卫,入住皇城……”

    一连串的命令下,一座政治上类似紫禁城,设施上类似军事基地的建筑,逐渐成型。

    “严老,灵珊这是受刺激,反应过度了?”秋瑾有点不明白,浙江革(命)军政府其实一直很亲民的,忽然之间搞得这么严厉,和封建皇帝一般无二了。

    “灵珊是想明白了。”严复微笑,“超前一步,永远只是疯子啊。”

    胡灵珊确实想明白了,胡博超的悲剧根源,不在于祖医生,而在于他们自己。

    既然称帝,既然立国,就要有身为帝皇的觉悟,一举一动,从此再也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以为当了皇帝,万万人之上,依然可以和小百姓一起买青菜,聊家常,亲密无间,平易近人,那就是白痴,活该被人绑架。

    白龙鱼服,只有被普通渔民网住的下场;微服私访,只有被流氓板砖砸死的结局。

    皇帝就是皇帝,独(裁)就是独(裁),骑在人民头上,就是骑在人民头上,高高在上视百姓为蝼蚁,就是高高在上视百姓为蝼蚁。

    人处于什么地位,就要面对什么样的选择,如同岁月一般,无法以个人意志控制。

    胡灵珊抛弃了玩笑一般的建国称帝,终于认真对待皇帝这个尊贵又危险的称号,彻底走上了****和的邪恶道路。

    ……

    某条货船上。

    “那个家伙怎么还不醒?”一个船夫奇怪的问着。

    从水里救起的那个人,都昏迷几天了,总是不醒。

    “唉,这么冷的天,在水里泡了许久,能有口气就不错了。”另一个人道。

    “要不要靠岸,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不行啊,货主催得紧,耽搁不起,先拿船上的药吊着,到了宁波,再给他找个大夫吧。”

    ……

    “光头是怎么办事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祖医生砸杯子大骂。

    就死了个胡博超,有毛用?根本不值钱!

    陈其美道:“目标定得太高了,早知道这么棘手,不如干掉秋瑾徐锡麟宋教仁,让黄兴能独揽大权,徐徐图之的好。”

    祖医生怒,马后炮!

    “现在先发条悼文,摆脱嫌疑的好。”陈其美建议道,一切处理的很干净,光头又挂了,无凭无据,不怕胡灵珊找上门。

    祖医生盛怒的面孔露出一丝笑意:“对,我公开发条悼文,写得哀痛些,谁知道是我干的。”

    祖医生公开致电胡灵珊,胡博超不幸遇难,天下共悲,当督促杭州政府尽快缉拿凶手。

    舆论认为,祖医生的表态,足以说明事情与他无关。

    杭州。

    胡灵珊看着整齐的军队,下令道:“起兵!血洗北京!”

    军队源源不断的走出军营。

    杭州新训练的3w新军,尽数被胡灵珊带走。

    “胡灵珊调动3w新军,一路往北而去。”手下紧急汇报。

    张之洞镇定的点头,早有预料了,睚眦必报的华山派大师姐胡灵珊不报血仇,太阳就从西面出来了。

    “华国空虚,我们要不要拼一下?”手下问。

    辜鸿铭摇头反对:“胡灵珊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我们要是此刻出兵,不义也。”

    张之洞苦笑,不义?谁在乎啊。

    但胡灵珊带走的是3w新兵,华国的地盘依然被原有的2w精锐严密的守护着,防守万能之下,没有足够的大炮,怎么也打不下的。

    不过,为什么要盯着铜墙铁壁的江浙呢?

    ……

    袁世凯茫然了,胡灵珊的大军从江苏往北,过山东,入河北,至北京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会不会是假道灭虢?

    3w军剿灭只有区区数百人的北京祖医生势力,也太不可信了。

    “来人,立即致电胡灵珊,意欲何为?”

    袁世凯在书房静静的坐着,手里拿着本论语,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来人,胡灵珊回电了吗?”袁世凯终于坐不下去,每一秒钟,胡灵珊的大军都在接近山东。

    “禀告大人,还没有收到胡灵珊的回电。”手下急忙回答。

    袁世凯大怒:“废物!”

    袁克定看不下去:“爹,慌什么,胡灵珊要是敢来山东,我们有天时地利人和,一只手都干掉她。”山东有军马10w,慌个p,看来老头子果然没什么才能,还是要本公子振兴袁家,建立新朝。

    袁世凯盯着袁克定半天,深呼吸,当众打死儿子,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10w山东军队?全是清兵!

    不说当中有多少其实是当官的虚报人数吃空饷,就算实打实的10w辫子兵,能面对3w胡灵珊的军队?

    袁世凯完全不敢确定。

    要是再有个5年,不,3年,山东的新军就练成了,有10w精锐新军,袁某会怕胡灵珊?

    “大人,胡灵珊回电了。”手下跑过来。

    “念!”

    “胡灵珊电:谁敢挡在本大师姐面前,有一人杀一人,有一军杀一军,有一城屠一城。”

    忒么的神经病!曹操为父报仇屠杀徐州,也不过如此。

    “打吧!防守万能!就不信胡灵珊真有三头六臂。”袁克定雀跃不已,打残了胡灵珊的大军,反手再攻打江苏浙江安徽,袁家就得了华夏半壁江山,不统一天下,不做皇帝,估计都不行啊。

    袁世凯纠结。

    “大人,有客人来访。”手下道。

    这个时候,谁有空见客人。

    “叫他滚。”

    “那个客人送来了这个,说大人一定有兴趣见他。”手下地上一封信。

    袁世凯接过信封,一看,脸色微变,再看,欣喜的道:“快请他进来。”

    ……

    德国某海岸。

    嘭!

    炮弹越过军舰,落在军舰的另一侧,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该死的,跨射!”舰长大骂,海军都知道,这意味着已经进入了敌方炮火的射程之内,被击中只是时间问题。

    岸防炮实在是太厉害了,射程比舰炮远,口径比舰炮大,打军舰就更玩似的。

    嘭!

    水面上,一艘满载士兵的小船被击中,整艘船炸得粉碎。

    有些士兵运气不错,没有被炮火击中,冲到了岸上,但是,他们的好运气到此为止。

    砰砰砰!

    马克沁疯狂的吐着火舌,士兵们的身体被撕得粉碎。

    “我们不可能成功的!”大副用力的大叫。

    舰长大吼:“我知道!但是该死的唐宁街的老爷们不知道!”

    “要是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干掉下命令的蠢货!”大副咬牙切齿。

    英国人进攻德国的时间,拖得太久了。

    本来登陆作战就极其艰难,还搞得人尽皆知,总是下不了决心开战,前后拖延了将近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内,德国人在短短的海岸线上,设置了无数的岸防炮,数量之大,密度之高,足以让任何一个海军舰长看到后,立刻晕倒。

    但英国首相偏偏下令进攻。

    海军和陆军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嘭!

    一艘巨大的军舰被击中,燃起了大火,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几分钟后,它又一次被击中,失去了动力,只能在海面上漂浮,成为一个靶子。

    “上帝保佑英国!”

    无数在船上,在海面上,在沙滩上,面临炮火和子弹的英国(军)人,虔诚的向上帝祈祷着。

    英国。

    一个侍卫快速走近办公室。

    “哦,假如是坏消息,不要告诉我。”英国首相亚瑟·贝尔福开口说道,从早晨英国进攻德国海岸线开始,一直都是坏消息坏消息坏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侍卫立刻不知所措的呆住。

    “好吧,我是开玩笑的,把坏消息拿来吧。”亚瑟·贝尔福道。

    其余内阁成员等着听更坏的消息。

    “……先生们,我们的第一次进攻,完全失败了,大英帝国失去了5w英勇的士兵,还有将近1/4英国舰队。”

    内阁成员默然,这是内阁要垮台的节奏吗?

    “假如我们还想在这里干下去,我们只有一个选择,找到一条英国人喜欢听的好消息。”亚瑟·贝尔福道。

    好消息只能是来自两个方向。

    法国,和清国。

    “先生们,在等待对我们的最后宣判的时候,我们来喝一杯吧。”亚瑟·贝尔福淡定从容。

    ……

    上海。

    “已经收到美国的回复了。”舰长告诉大使。

    美国认为,上海租界是美国的领土,任何侵犯美国领土的国家,都必须严厉打击。

    大使微笑,就知道美国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章节目录 58.神仙局
    胡灵珊的“有一人杀一人,有一军杀一军,有一城屠一城”的血腥通电,再次引起了舆论哗然。

    翻翻历史,这种为了私仇,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渣,几乎是千年难遇的奇葩。

    华夏大地一千年就出这么一个货色,想想真是悲哀。

    舆论质问:“无凭无据,怎么能冤枉好人?若是有证据,华夏共讨之。”

    胡灵珊冷笑,置之不理。

    “皇上,不如回电,让天下知道皇上的英明。”秋瑾狂拍马屁,总是动手就打,不知道把黑的说成白的,太吃亏了,一定要找出一个掩饰罪行……咳咳,阐明正义的方式。

    胡灵珊道:“回个毛,一群路人而已。”

    山东百姓惊慌失措,唯恐又遇战争,祖医生却大喜,就知道胡灵珊会滥杀无辜,不讲道理,决定打悲情牌,通电全国:“要是有证据,祖某愿意伏诛,切莫伤害他人。”

    胡灵珊回电:“你丫开玩笑?我知道是你做的,你知道是你做的,要毛个证据!”

    舆论力挺祖医生,关键是证据,有证据剐了祖医生都好说,没证据,就坚决不能碰祖医生一根毫毛。

    胡灵珊大惊:“忒么的法律读傻了?证据是用来寻找是谁干的,本大师姐知道是谁干的,要证据干嘛?”

    舆论大怒,不把证据摆出来,天下不服。

    “本大师姐报仇,为毛要天下服?一群sb。”

    ……

    “空口白牙,硬生生把罪名栽到祖医生身上,老夫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凭证。”

    胡灵珊的回电,引起了某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愤怒。

    是不是祖医生干的,老者完全不在乎。他既不认识祖医生,也不认识胡博超,不粉不黑,纯路人。

    但是,胡灵珊太嚣张,有违圣人之道。即使是路人,他也看不下去了,无凭无据,这不是冤枉人吗?

    “唉,和我们无关,莫要管,莫要理。”有人劝。

    老者大怒:“华夏之所以道德沦丧,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败类,个个只管自己瓦上霜,对小人作恶视而不见,老夫哪怕舍了性命,也要正一正华夏的风气!”

    胡灵珊大军到达山东边境,白发老者带数十人拦住去路。

    “老夫乃是……”

    砰砰砰!

    老者和数十人挂。

    胡灵珊冷笑,总有人戏文看过了头,以为自己有大道理傍身,就可以大大咧咧的无视“挡住去路的,有一人杀一人”的警告,拦住军队的去路,然后和军队坐下来,一杯茶一包瓜子,细细聊聊人生和理想。

    大军长剑所指,挡在前面的,立刻化为齑粉!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总是有些人,不明白现实的残酷。

    胡灵珊反思,康熙出行没人拦路,乾隆出行没人拦路,慈禧出行没人拦路。她说了拦路就砍头的话,还有人不放在眼里,为什么呢?看来杀人太少,威望不够啊。果然是杀得九百万,自为雄中雄。

    让那些活在梦中的人,用鲜血洗洗眼睛吧。

    ……

    袁世凯再次仔细的检查某一条壕沟,胡灵珊距离这里不过三十里地了,估计马上就要开打,但手下这群废物士兵,却让他难以放心。

    “大人,胡贼来了。”手下提醒。

    袁世凯心中一凛,举目望去,一支大军的影子,已经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

    “准备战斗!”

    口令声四起。

    山东士兵慌慌张张的拿起枪械,颤抖着趴在壕沟里,有人已经目光四转,寻找着逃跑的路径。

    袁世凯心里无奈,清兵的底子,没有时间淘汰整顿,真不知道等会大炮一响,有几个人能不逃跑的。唉,也不知道那人靠不靠谱,现在全指望他了。

    袁世凯看着蓝天白云,只觉自家性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无限悲哀。

    “大人,胡贼远道而来,立足未稳,不如我们先过去冲杀一次。”某个英俊的年青人提议。

    袁世凯转生看去,是某个自愿协助军队保护家园的志愿者,依稀记得叫宋鸿涛,听说很是年轻有为,颇得人心,聚拢了几百个年轻人。

    宋鸿涛与袁世凯坦然对视,目光清澈,隐隐可见坚毅果决,以及满满的自信。

    兵法有云,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从浙江远道至山东,何止千里,胡贼军队必然疲惫不堪,大可一击而定。

    宋鸿涛深深鄙视胡灵珊,丫就是一个不懂兵法不读兵书的女人而已。

    袁世凯怪异的看着宋鸿涛,书生,哦,不,废物!

    总有一些只看过几本戏文,只听说过几个兵书的名字,就以为精通兵法,文武全才,藐视打了几十年仗的行伍的年轻俊杰。

    见袁世凯不说话,宋鸿涛的眼神就变得凌厉了。

    袁世凯看不出胡贼的虚弱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出击的勇气都没有。没有眼光,不懂兵书,又没有胆量,还怕他抢功劳,袁世凯就一废物啊,这样的人,也配领导山东人民,也配问鼎天下?

    宋鸿涛冷笑,胡贼现在军阵未成,他率军一击,定能将胡贼先锋击溃,而后趁势追杀,定能一举大破胡贼。

    普天之下,人人皆畏胡贼,唯独余以数百人大破数万人,吾不是战神,谁是?

    而后广施仁政,结好豪强,笼络文人,尽收山东军民之心,自然就可以取袁世凯而代之。

    宋鸿涛微笑,这个世界,不是袁世凯这种废物能玩得转的,老朽的废物,该给年青人腾腾位置了。

    “大人,不如让在下率本部人手,先去会会胡贼。”宋鸿涛大声道。

    “不许。”袁世凯道。

    本来你要送死,老夫也懒得拦你,但你要是带一批人挂了,本来就不多的山东军队的士气估计也就到0了。

    宋鸿涛长叹一声,退去,其实心里冷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接下来的功劳,就和你无关了。

    “诸位,袁大人不通军事,缺乏勇气,眼睁睁就要错过大破胡贼的机会!”宋鸿涛在自己的队伍中,长叹着。

    “我们听宋头领的!”有人非常配合的大叫。

    群情激奋。

    “我们听宋头领的!”

    “只有宋头领,才是为了山东父老!”

    宋鸿涛一阵恍惚,宋头领?有种穿越成黑面派出所临时工的感觉。“好,为了山东人民,为了父老乡亲,为了天下和平,宋某定破胡贼于此!”

    宋鸿涛带领数百人奋勇的冲出了阵地。

    “大人,宋鸿涛带人……”手下急忙汇报。

    “我已经知道了。”袁世凯举着望远镜,看着带着数百人疯狂的冲向胡灵珊的军队,只觉带上一群志愿者,真是大大的失策。

    “加油!我们就快到了!”宋鸿涛大声的鼓着劲。忒么的失策了,怎么看着很近,跑了这么久都没到。这些胡灵珊的军队都是傻的吗,这么远的距离就停止前进了?

    宋鸿涛理所应当的认为,两个阵地自然该是在弓箭,哦,现在已经是步(枪)了,应该是在步(枪)的射程之内,或者稍微超过一点,这样才能大家躲在壕沟里互相对射,想想□□也就300米的有效射程,两军的阵地,也就是800到1200米左右了。

    结果这距离都有十几里了!忒么的该等胡贼再靠近点的,现在跑得累死了。

    宋鸿涛深深的瞥了一眼带头跑出阵地的手下,给这个人打上了不可重要以及秋后算账的标签。

    “这群人是白痴吗?”胡灵珊放下望远镜,算了,懒得理会。

    “找到对方的炮兵阵地了吗?”胡灵珊继续关注着其他各种事情。

    “到了,终于到了!”宋鸿涛大喜。

    距离胡灵珊的军队,终于大约只有1000米了,胡灵珊的军队居然还在毫不在意的挖壕沟,看那壕沟浅浅的样子,就知道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砰!”

    宋鸿涛的队伍中,有人忍不住开枪。

    “太远了,不要浪费子弹。”宋鸿涛提醒着,但丝毫没用,越来越多的人一边跑,一边向着对面开枪。

    “砰砰砰!”对面的马克沁开火了。

    英俊的宋鸿涛中枪,临死的时候,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胡贼的军队,就不崩溃呢,啊,懂了,是我们人数太少了,要是有几万人一起冲锋,胡贼的军队早就崩溃了,都怪胆小的袁世凯!

    宋鸿涛数百人全挂。

    袁世凯冷笑,忒么的不知道步(枪)没有壕沟也能打吗,不知道重(机)枪的射程比步(枪)远吗,要不是杀自己人不祥,这群废物冲出阵地的时候,他就下令从背后开枪打死丫的了。

    山东军和华**两军对阵,谁也没有首先发起进攻。

    袁世凯打定了主意防守防守再防守,胡灵珊等待大炮的到来。

    第一天,静坐战争。

    ……

    “胡灵珊已经到山东了?很好!”

    同一句话,在数个不同的人嘴中说着。

    ……

    “轰轰轰!”大炮轰鸣,袁世凯的战壕里几乎没有活人。

    简易的壕沟根本不能抵挡炮火,山东士兵血肉横飞。

    “爹,娘!”有士兵抱着脑袋蹲在壕沟里,精神崩溃了。

    “快跑!”有士兵毫不犹豫的跳出壕沟,向后方奔逃,然后或者被炮火击中,或者运气爆棚的逃出炮火覆盖区域。

    更远处,第二条壕沟里,督战队的枪炮正在等着收割他们的小命。

    “总不能让兄弟们被大炮打死!”逃跑的士兵理由极其充分。

    “砰!”

    军法无情,后退者死,没有理由,不听解释。

    “胡灵珊的军队上来了!”壕沟中,有人惊叫,侥幸躲过大炮轰击的山东士兵,慌慌张张的爬出壕沟,向后方飞奔。

    “回来,回来!”有军官大叫,却没人理会他。

    少数留在阵地上的山东士兵很快被胡灵珊的士兵杀了。

    “咦!这里有个活的。”胡灵珊的士兵有人惊讶的道。

    一个山东士兵抱着脑袋,蹲在壕沟里,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像傻了一样。

    “砰!”

    山东士兵挂。

    大炮轰击之下,吓傻了的士兵,绝对不是一个两个。

    如雨点一般的炮弹落下,一起聊天喝酒的袍泽变成肉沫,溅在脸上身上,不知道下一秒钟,粉身碎骨的是不是自己,这心理压力实在太大太大。

    第一次经历被大炮轰击的地狱般噩梦的,吓傻了才是正常。

    这和勇气无关,只和幸运度有关。

    袁世凯铁青着脸,第一条战壕完了,只要胡灵珊继续推进,所有战壕被攻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大炮真是好东西啊。

    三天后,袁世凯已经退到了最后一条壕沟。

    “报告!我军东侧出现一支敌军,大约有5000人。”手下向胡灵珊报告着。

    “嘿嘿,早有预料。”胡灵珊冷笑,袁世凯也是用兵老手,不会毫无胜算的在这里硬顶,能熬到现在,侧翼才出现伏兵,也亏袁世凯熬得住。

    但胡灵珊不担心,不管是哪条战线,她都挖了深深的战壕,布置了马克沁和少数大炮,就是放着敌军的夹击。

    胡灵珊冷笑,袁世凯要是以为这样就能打赢,未免太单纯了。

    东侧的炮火声不绝于耳。

    袁世凯闭上眼睛,终于来了,这是掐好了时机啊,霍然睁开眼睛,大声叫道:“胡贼侧翼被击破,我军援军已到,山东必胜!”

    “山东必胜!必胜!必胜!”山东士兵们欢呼,打出去的子弹也准了些。

    “报告,东线敌军大炮数量超过30门。”

    “不对!袁世凯不可能有这么多大炮。”胡灵珊一惊,30门大炮,开玩笑,袁世凯总共估计也就只有50余门大炮,这几天的互相炮击中,早就确定应该都在正面战场。

    “你带队继续进攻袁世凯,我去东线。”胡灵珊道。

    陶成章点头,大声的指挥着士兵们进攻,只要先打下了眼前的阵地,战斗就结束了。

    “砰砰砰!”胡灵珊亲自操作重(机)枪,扫掉了一排敌人。

    但敌人们依然不怕死的前进着,战术动作标准而娴熟。

    “忒么的怎么这么能打?”胡灵珊大怒。

    “奇怪,袁世凯怎么有这么精锐的部队。”徐锡麟一脸的灰,在地上匍匐着爬过来,咒骂着,这伙敌人的枪法不得了的准,比手上这群新兵厉害多了,有简易壕沟的胡灵珊的军队,竟然和进攻的敌人损失比非常接近。

    “不是袁世凯的人。”胡灵珊摇头道,这种战术动作,不是几个月练习的出来的。

    徐锡麟张大了嘴。

    对方的大炮不如胡灵珊的德国最新大炮,在胡灵珊的主力炮兵赶到后,很快摧毁了对方的炮兵阵地。

    但东线的敌军没有撤退的意思,顽强的盯着大炮的轰击,在重(机)枪的疯狂扫射中,奋力的冲击着胡灵珊的阵地。

    双方陷入了惨烈的厮杀。

    “忒么的只有拼血了。”胡灵珊咬牙切齿,真是不走运,遇到这么牛的敌人,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

    “打了这么久,袁世凯还真是顽强啊。”某个白胡子老人夸奖着。

    “大人,胡灵珊被东侧的进攻牵制住了,西线薄弱的很。”手下汇报。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我们进攻!”

    ……

    “报告!西线遭到进攻,敌军在四五万以上。”

    胡灵珊笑了:“还好本大师姐有准备啊。”

    此次出征,胡灵珊早就料到她离开了铜墙铁壁的江浙地盘,诸多敌人说不定就翻脸了,所以,她带来的3w人中,其实有1w人是精锐的老兵。

    胡灵珊悄悄的化整为零,置换了部分新军,这1w人才是胡灵珊的底牌。

    “轰!”大炮轰鸣。

    进攻的队伍倒下一片。

    白胡子老人冷笑,这么放肆的开炮,暴露炮兵阵地,果然是蠢货。

    “我们的炮兵到位了吗?”白胡子老人问着。

    “大人,我们的炮没有胡贼的射程远,还要再靠近一些。”手下道。

    “再靠近?怕是要被发现了。”白胡子老人皱眉,真是落后就要挨打啊。

    “命令炮兵加速。”只有赌一把了。

    “轰!”

    己方的炮兵被攻击,倒下一片。

    “唉,被发现了。”白胡子老人无奈的摇头。

    “大人,我们已经到了可以射击的距离了。”手下惊喜的汇报。

    白胡子老人看看已经损失了的数门大炮,叹息,典型的拼血啊。

    “轰!”

    烟雾散去,对方的炮火依然猛烈,显然毛都没少一根。

    “轰!”己方的炮兵阵地遭到了反击,一门大炮趴下了。

    “怎么回事!”白胡子老人恼怒的问道,总不能胡灵珊的大炮刀枪不入。

    “轰!”

    望远镜中,对面血肉横飞。

    “终于打中了。”白胡子老人呼出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拼运气了,看是己方数量多,但是精准度差威力小的大炮先全灭,还是对方数量少,但是精准度高威力大的大炮先全灭了。

    ……

    袁世凯关注着阵地,胡灵珊的军队攻势一波又一波,山东军的阵地岌岌可危。

    “大人,我们快顶不住了。”手下焦急的报告。

    袁世凯不吭声,继续关注着战场,胡灵珊的西线炮声隆隆,是在和谁作战?

    这现在不重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又是半个小时。

    袁世凯微笑,是时候了,胡灵珊的进攻部队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弹药和精力。

    “进攻!”

    袁世凯真正的精锐部队投入了战场。

    枪声大作,战局陡然变得血腥无比。

    陶成章大骂,袁世凯果真狡猾无比,打到现在,居然还有生力军。

    “撤退,调几门大炮过来。”只要东线的大炮调回来,灭掉袁世凯轻而易举。

    “进攻!”袁世凯微笑,胡灵珊果然不懂兵法,以为大炮是想调动就调动的?调到东线的大炮,不花点力气和时间,根本来不及调回来。

    “全力进攻,我们的时间不多。”

    ……

    进攻的军队又退下来一波,丢下了几百具尸体。

    战场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地尸首了。

    白胡子老人叹气,上当了,这支队伍是胡灵珊最精锐的队伍,绝对不是新军。

    想冲破这支队伍的防守,光是靠人多是没用的。

    但他的大炮已经全部完蛋了。

    炮兵决胜局,最后胡灵珊的炮兵惨胜,他的大炮全灭,胡灵珊的炮兵还有那么一两门在孤零零的咆哮着。

    或许该撤退了,白胡子老人这么想着。

    “大人,我们的背后出现了一支军队。”手下汇报。

    忒么的胡灵珊用兵居然如此狠辣?白胡子老人面色灰败,要是战败被俘,受尽屈辱,还不如一枪了结自己了。

    “大人,他们不是胡灵珊的军队。”手下面色古怪。

    问明白是谁的白胡子老人沉吟不定,寻思良久,道:“下令,我们让开道路。”

    ……

    “报告!西线损失惨重,顶不住了。”

    “什么!”胡灵珊大吃一惊,西线是她最精锐的老兵,怎么肯能会守不住。

    “敌人的炮火忽然猛烈无比。”

    “命令西线撤退到第二道防线。所有的炮兵全部去西线。再从中路调1000人过去支援。”胡灵珊道,被(干)掉炮兵的袁世凯不足为惧,重(机)枪防守搓搓有余了。

    从与袁世凯作战开始,就一连串的意外,时不时蹦出一个意料之外的强大敌人,诸事不顺,命悬一线。

    到了此时此刻,跳进陷阱的感觉,已经浓郁的冒黑烟了。

    “麻痹,谁这么猛,布下了这么厉害的圈套等本大师姐跳进去?”胡灵珊咬牙切齿莫名其妙面红耳赤。

    还以为带了3w大军,设好了圈套,等着袁世凯和那些不开眼的敌人跳进来,一举扫平华夏的敌人,然后杀进北京,乱刀砍死祖医生,没想到不但被人识破了计划,还被人将计就计,让自己喜滋滋的跳进了坑里。

    真是遇到高手了啊。

    这个人是谁?胡灵珊百思不得其解。

    能有如此布局能力,对战场的细节又掌握的如此精准,每次都打在胡灵珊的软肋上,全华夏应该没有几个吧。

    胡灵珊陷入了深思。

    ……

    “忒么的袁世凯也疯了吗?”陶成章同样面如土色,面对坚固的防线,袁世凯竟然坚决的发动了攻势,怎么也不肯撤退。

    “大人,再不撤退,我们的人就死亡了!”某个袁世凯的士兵大哭。

    某个袁世凯的将领苍白着脸,看了看后方冷冷的端着枪的督战队,苦涩的道:“袁大人已经下了死命令,有进无退,退者杀无赦。”

    袁世凯一发飙,可不是开玩笑的,已经有一支队伍,足足有300多人,从前线擅自撤退,当场被督战队全部击毙了,人头还高高的挂起。

    “只有拼命了,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某将领咬牙道。

    ……

    “报告!西线请求援兵!”

    “徐锡麟,留下1000人,其余你全部带走。”胡大师姐发飙了了。

    徐锡麟大惊,对面的敌人起码有5000人,凭借1000人,铁定守不住。

    “熬到天黑,本大师姐就天下无敌!”胡灵珊发了狠。

    徐锡麟带着其余人匆匆而去,西线告急,只能先拆东墙补西墙了。

    天色越来越暗,枪炮声却没有停歇。

    “胡灵珊快顶不住了。”西线的敌人商量着。

    “夜战吧,不能给胡灵珊喘息的机会。”

    虽然胡灵珊的军队比预料中能打,损失意外的惨重,但是,只要干掉了胡灵珊,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胡灵珊是个好对手,可惜,可惜。”某个军官感慨着,拜的是同一个老师,学的是同样的东西,没想到胡灵珊训练了短短年余的新兵军队,战斗力竟然这么强。

    “是马克沁的缘故。”有军官提醒。收割士兵生命的马克沁,实在太厉害了。

    “但是,这么厉害的武器,完全不适合我们。”有人否定。

    是啊,完全不适合。这是几个大佬们早已做出的决定。

    “砰砰砰!”枪声近在咫尺。

    “发生了什么事?”军官们大声的问。

    “报告,有敌人夜袭!已经冲进了营地!”

    军官们脸色不好看,真是狗屎。

    黑暗中,人影闪动,隐隐有剑光闪现。

    “啊!”

    “在这里,开枪!”

    “砰砰砰!”

    “不对,在这里!”

    “砰砰砰!”

    鬼魅般的人影忽然冲进一群士兵当中,剑光吞吐,人头落地。

    “八格牙路!点燃火把!”某个军官大怒,一群白痴,只要灯火通明,各守岗位,区区几个敢死队员,怕个毛啊。

    火把点亮,整个营地纤毫毕现。

    “砰砰砰!”一排一排的士兵倒下。

    几百米外的阴影中,重(机)枪疯狂的吐着火舌。

    “是马克沁!怎么可能在这里!”军官们大惊,重量惊人的马克沁,怎么会突兀的越过战场,到达营地边缘。

    力大无穷的胡大野蛮人疯狂大笑,淡定的收割人命。

    区区几百米的距离下,拥有重(机)枪的胡大师姐天下无敌。

    咔!

    马克沁的枪声停止了。

    “她没子弹了!”敌军军官们大叫。

    胡灵珊面色如土,忒么的500发子弹嗖的一下就没了。

    “砰砰砰!”乱枪之下,胡大野蛮人扛着重(机)枪落荒而走。

    “追上去!”军官们带头没入了黑暗。

    “忒么的这家伙是妖怪吗?”某个军官愣愣的看着连胡灵珊的背影都已经不见了的前方,目瞪口呆。

    背着将近30kg的马克沁,还能跑得比猴子还快,简直不是人。

    这些军官们有点搞错了,胡灵珊的军队中,使用的重(机)枪不是马克沁,而是hsp001,总重量比马克沁轻得多,只有20kg。

    虽然这个重量,依然不是人类能够轻易的扛着它,跑得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快的。

    “立即撤退。”最高指挥官下令道。

    “我们还没有输。”军官们大叫。

    “不,我们的战略目标已经失败了,我们不可能在夜晚杀了胡灵珊。”最高指挥官道。

    “夜晚总会过去。”军官们道,只要到了白天,胡灵珊就算有八条腿,照样乱枪打死。

    “我们没有时间了。”最高指挥官叹息。

    胡灵珊的地盘近在咫尺,最多明天晚上,胡灵珊的援军就能赶到。

    “那我们还有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军官们坚定的道。

    “八格牙路!胡灵珊见识到了帝**人的雄姿,怎么会再次出现在这里,她一定是和大部队汇合了。”只要胡灵珊放弃东线,和中路汇合,龟缩不出,坚决防守。每个十天半个月,凭借帝国的军队和袁世凯的废物军队,根本不可能干掉胡灵珊,反倒会被胡灵珊的援军轻易吃掉。

    “砰砰砰砰!”

    “报告!胡灵珊又来了!”士兵们慌张的报告。

    麻痹!太无耻了!

    “撤退!现在就撤退!”最高指挥官咬牙道。

    ……

    西线的夜晚非常安静。

    敌人没有进攻的**,徐锡麟忙着修固阵地。

    “还有多少子弹?”徐锡麟问着。

    军需官面色苍白,子弹还凑合,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再顶个两三天还是行的。但是,炮弹就麻烦了,最多还有一个基数。

    “带的这么少?”徐锡麟皱眉。

    少?外行!

    军需官鄙夷,这数量放到其他军队里,够打上半年的了!

    “砰砰砰!”

    “怎么回事!”徐锡麟大惊。

    “报告!敌人的背后遇到了攻击!”士兵们大喜。

    这是援军到了!

    “我们全体进攻!”眼前的机会实在太好了,徐锡麟决定孤注一掷。

    平静的西线枪声大作,喊杀声大作。
章节目录 59.反帝反封建
    天亮的时候,所有战线都停止了战斗。

    胡灵珊赶到西线的时候,徐锡麟已经在打扫战场。

    “咦,怎么都是洋人?”胡灵珊瞅着一个个把手高高举在头顶的俘虏,惊讶的问。

    徐锡麟苦笑:“一开始一定是华夏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变成了洋人。”

    这群洋人打仗的手艺其实潮得很,根本没有战斗意念,明明看到只有两三个人守着一个角落,几十个洋人愣是趴在地上不敢动,拼命的呼叫增援,然后忒么的炮弹就不要钱的砸了下来。

    “打仗啊,打得就是谁钱多,有炮弹谁有空用子弹,以后本帝有了钱,照样用炮弹砸死敌人。”胡灵珊羡慕妒忌恨。

    徐锡麟老实交代,这群洋人的炮火实在太猛了,西线其实是守不住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天亮后全军覆没的准备。

    但昨天晚上忽然有一支军队从背后攻击了洋人的军队,然后在他的夹攻下,这才干掉了洋人军队。

    “那支军队是谁的?”胡灵珊问。

    徐锡麟面色古怪:“就是昨天和我们打了一天的那支华夏军队。”

    那支敌军忽然撤退,把阵地友好的让给了洋人军队,又忽然在晚上突袭洋人军队,天亮的时候,又二话不说的撤了,真忒么的莫名其妙。

    “顺便说一下,皇上你是不是该找个军医看看。”徐锡麟小心的问道。

    胡灵珊身上到处都是鲜血,有几处明显是子弹孔。

    “大明最有名的横练功夫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小小子弹算什么,根本不破防……”

    徐锡麟擦汗,义和团的白痴们的话,胡灵珊也信,该找精神科医生。

    “……可惜,本帝全部没练过!快找军医!痛死我了,忒么的快叫救护车!”

    ……

    审问洋人俘虏的结果,这支军队竟然是真正的美国(军)队。

    “我是美国(军)人,我要求得到与我军衔相符的待遇。”美军上校刻板的说道。

    “美国人?美国人为毛打本帝?”胡灵珊莫名其妙,就为了大使馆?不应该啊。

    “美国是向往世界和平和自由的国家,坚决推翻封建帝国主义!”美军上校坚定的道,“一切帝国主义,在美国人民面前,都是纸老虎!”

    胡灵珊大惊失色:“美国要推翻所有帝制,把红旗插遍全世界吗?

    来人,立刻电报大英帝国乔治五世国王;奥匈帝国的弗兰兹·约瑟夫一世皇帝;德意志帝国的威廉二世皇帝;奥斯曼帝国的穆罕默德五世;苏丹国的阿里·第纳尔苏丹;保加利亚的斐迪南一世沙皇;俄罗斯的尼古拉斯二世沙皇;塞尔维亚的彼得一世国王;希腊的康斯坦丁一世国王;比利时的阿尔伯特一世国王;意大利的维克托·伊曼纽尔三世国王;日本的大正天皇;暹罗的拉玛六世国王……

    大家都是黑得像煤炭一样的皇帝,必须放火防盗防美国,不赶紧联手灭了美国这丫的,一不小心就被人插红旗了!

    顺便告诉他们,不用谢!”

    美国上校大惊失色,老大,不带这么坑人的,我就随口吹下牛,用得着往死里整我吗?

    美国上校机智的看清了现实,要么嘴硬,然后被胡灵珊坑到地球中心去,要么投降,老实交代。

    美国上校秒做出决定,坦白从宽,回家过年。

    “我不知道美国为什么要进攻陛下你的国家,但是,我知道大英帝国已经向贵国宣战,并且,有一支舰队,应该已经向贵国的领土,发起了进攻。”

    “谁制定的联合作战计划,还有哪些大佬参与?”

    美国上校茫然,没计划啊,就是上岸后,听说胡灵珊正在准备和山东袁世凯决战,就赶过来擒贼擒王,到了后发觉袁世凯的军队似乎被打败了,就出来帮把手咯。

    美国上校一脸的愤怒,要不是袁世凯这家伙太卑鄙,竟然攻击友军,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胡灵珊鄙视,你个白痴,那支军队不是袁世凯的!

    美国上校更茫然,啊?东方不就是袁世凯和胡灵珊两军作战吗?不是胡灵珊的军队,当然是袁世凯的军队了。

    “就你丫对华夏的了解,也敢到华夏来打仗,不死光光才怪!”

    ……

    “大人,为什么反而救了胡灵珊?”手下不解的问着白胡子老人,救敌人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

    白胡子老人平静的道:“张某与胡灵珊之争,是儒学与西学之争,不论孰胜孰败,这天下,都是华夏人的天下。

    洋人数次侵略华夏,杀人焚城,掠地索钱,华夏屈辱之甚,华夏子民当人人记之。

    洋人与华夏人之战,难道我等不以洋人为敌,反而要帮助洋人打自己人?出卖同胞的行为,与禽兽何异,岂是我等学儒之人能做的。”

    “唉,可惜便宜了胡灵珊这妖女了。”手下叹息,要是胡灵珊的西线被那支美国(军)队攻破,全线腹背受敌,那就注定灭亡了。

    “那是老天爷要给我们学儒学的一个考验。进一步,就是背叛儒学,即使胜了,也不过是将儒学推入魔道;退一步,才符合儒家教义,即使输了,儒学依然浩气长存。”

    张姓老人微笑着说着,挥鞭指向前方:“回湖北!我张之洞就不信了,湖广推行了几十年的实业救国,难道连才崛起几年的小小的胡灵珊都不如?”

    ……

    阵地前,堆满了尸体,袁世凯的疯狂进攻,只留下了尸体无数。

    陶成章半边脸上都是血:“老大,袁世凯没什么人了,我们进攻,一举夺下山东!”

    胡灵珊怒:“逞毛个英雄!撤退,回杭州。”

    袁世凯的军队死伤再大,10w人的底子放在那里,怎么着还有两三万人,只要往城里一躲,一咬牙打巷战,弹药消耗殆尽的胡灵珊军队,只能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陶成章恶狠狠的盯着远处的袁世凯军队的阵地:“老子总有一天会杀回来的!”

    胡灵珊的军队缓缓的消失在地平线上,袁世凯狂笑。

    山东军队至少死伤了六七万,军队可谓已经打残了。但是,又有什么关系?

    他赢了!

    “爹爹,我们赢了!”袁克定大哭,该死的,打仗原来这么可怕,早知道就不上前线来了,差点丢了性命。

    但是,这镀金也算镀成功了,血战保住山东,这功劳怎么也够他坐稳太子之位,进一步拉拢文臣猛将了。

    追击胡灵珊的军队,趁机夺取江浙等地?

    袁克定再也没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爹爹,你能找得这么多盟军,还不动声色,果然是雄才伟略。”袁克定佩服的道。

    “毛个计策!”狂笑中的袁世凯一反常态的说了真话,“老子就知道东线是日本人,西线的军队老子管他是谁?”

    早知道日本军队不顶用,甲午战争平壤战役中,包围了清军,都没能打下清军,死伤还差不多,要不是清军将领叶志超胆小怕死,忽然举白旗带队逃跑,中了埋伏,甲午战争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袁世凯对日本军队的战斗力根本不抱指望,但是,没想到黑龙会所说的精锐日军,连胡灵珊的新军都打不下。

    真是废物。

    还好老子运气好,西线忽然莫名其妙的来了援军,居然还这么能打,差点干翻了胡灵珊。

    袁世凯继续狂笑,心里却开始盘算,乘着大军惨胜,不,是大胜,不如一举杀入北京,夺了整个直隶的地盘。

    至于祖医生,嘿嘿,就冲着老子今天死了六七万人,不砍祖医生18段,对不起老子的祖宗!

    ……

    几个日本军官严肃的跪坐着。

    “身为大日本皇军,竟然打不过小小一个胡灵珊,还怎么想称霸东亚!你们都该切腹!”

    一个穿着和服的男子大骂着,祖医生急忙劝解:“内田君,息怒,息怒,胡灵珊不是一般人,也是师从德国陆军的,不好对付。”

    内田良平立刻用力点头:“啊,也是德国陆军教出来的?怪不得,怪不得。你们几个败在同样是德国陆军教出来的人手下,也不算耻辱,起来吧。”日本人的军事也是学得德国,同出一门,师兄弟切磋,互有胜负很正常嘛。

    祖医生脸上客气的笑着,心里却知道,这只是装给他看的,胡灵珊的资料日本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祖医生怎么在日本?

    祖医生又不是傻瓜,区区几百人怎么抵挡3w军队,不逃,难道还等死吗?

    祖医生快手快脚的就从天津出海,逃到了日本。

    没想到日本人特别的够义气,告诉祖医生,他们已经派了1w精锐部队从山东进攻胡灵珊,一定要保证黑龙会的好朋友祖医生的安全。

    真是太感动了!

    “祖医生,黑龙会为了东亚的美好未来,是拼尽全力了,剩下的就看祖医生了。”内田良平端起酒杯,向祖医生敬酒。

    祖医生一口干杯,握住内田良平的手,诚恳的道:“只要祖某能革(命)成功,一定实现中日共荣。”

    革(命)成功?就靠你那张死人说活,抢夺功劳,颠倒黑白的嘴?基本是别指望了。

    内田良平又真诚的微笑着,给祖医生倒上一杯酒。

    大日本帝国需要寻找新的,值得投资的人选了。

    ……

    炮声继续轰鸣。

    所有的阵地都已经被炮火深深犁了一遍,显然没有起什么效果。

    英国(军)官放下望远镜,开始布置新的一轮攻势。

    这是和野蛮人一样的辫子军?白痴才信!

    看这个钢筋水泥的永固军事浓浓的日耳曼风格,就知道英勇的大英帝国的军队,是在和德国人作战。

    “先生们,我们是在和德国人作战,我们必须拿出我们所有的勇气,战胜该死的德国人。”英国(军)官道。

    至于那些望远镜下的黄色面孔,英国(军)官毫不在意,这是德国人的外籍军队吧,英国人有印度军队,德国人为什么不能有清国(军)队呢?肤色根本不重要,穿着德国(军)装,拿着德制枪械的人,就是德国(军)人。

    “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英国(军)官道。

    在胡灵珊军队的阵地上,兴登堡将军也在说着同样的话。

    “别以为上次干掉了英国远征军有多么了不起,运气,纯粹是运气!现在,才是公平的较量!”

    ……

    杭州。

    原大清杭州同知余秀慢悠悠的晃荡着,作为坚定不移的站在胡灵珊一边的回报,还是蛮丰厚的,现在他已经是华国的正经官员。

    除了没有了脑袋后的辫子,工作要每天忙到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收黑钱就要被砍死之外,生活倒也没有太大变化,总是能富裕的过下去。

    余秀想着,等这次打仗打完,胡灵珊的移民计划就要开始了,他是不是该跟着宋教仁去海外拼一把,或许这个位置就能大大的升一升了。

    “余大人,好久不见。”有个人拦住余秀,笑着打招呼。

    余秀浑身冰凉。“密探大人……”

    还以为大清朝完蛋了,再也没有噩梦了。

    “有件事情,要余大人办。”零零发一字一句的道,“是老佛爷亲自下的命令。”

    余秀沉默,老佛爷的命令,是杀了老胡家的谁,还是放火烧了杭州的粮草,或者炸了兵工厂?前方大战,老佛爷这个时候出手,除了这些事情,还能是什么?

    余秀慢慢的,但坚定的道:“密探大人,大清已经完了。”

    ……

    “……慈禧当政,华夏丧权辱国,百姓苦不聊生,何也?女子当政,或沉迷于男色,或者耽误于情爱,或者倾心于诗词花鸟,或残忍嗜杀,或独断专行,此女子天性,误国必也。华夏自当有一个伟丈夫重振中华,方能开万世不易的江山……”

    祖医生来信中的一字一句,清晰的浮现在黄兴的眼前。

    胡灵珊当皇帝,真的是不合格啊,为了一己恩怨,竟然兴大军报仇,还扬言要一路杀戮,这和残暴的满清有区别吗?

    满清误国,胡灵珊一样误国。

    黄兴咬紧牙关,为了华夏,有些事情,他必须做。

    理想主义者黄兴,怀着满腔的救国热血,但是,他和祖医生一样,不知道华夏衰败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单纯的认为,满清误国,慈禧误国,只要革(命),只要推翻了满清,华夏就崛起了,革(命)就是没有皇帝,没有皇帝就是救国的唯一道路。

    不知道一个国家的崛起,需要做无数枯燥的,没有口号的,不高大的,细节的事情的爱国者黄兴,决定听从好朋友祖医生的建议,推翻腐朽的胡灵珊。

    “咦,你也来了。”某个军官惊讶的问。

    “可能前线吃紧,要调我们去前线。”另一个军官猜测着道。

    作为军队的高级军官之一的黄兴,突然下令叫他们几个基层军官开会,怎么看都是前线有变了。

    “不是吧,才这么几天就败了?”有军官大惊。

    “别胡说,不管是皇上在山东,还是兴登堡将军在宁波,至少也要打上几个月,才能分出胜负。黄兴找我们,有可能是要我们扩编新军。”有军官提醒着。

    整个华国兵力极其空虚,不是被胡灵珊带去了山东,就是被兴登堡带去了宁波,或者留在安徽防御湖广军,现在唯一能调动的,就是他们这一支戊戌帝都的队伍了。

    黄兴早早的等在会议室。

    “诸位,胡灵珊称帝,是开历史的倒车,是背叛革(命),华夏百姓将再次生活在水生火热当中……”黄兴慷慨激昂的道。

    几个军官风中凌乱。

    尼玛的,黄兴这是要政(变)吗?这回摊上大事儿了!

    黄兴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是加入革(命)的队伍,还是跟着胡灵珊背叛革(命)?全国4万万同胞等着你们的答复!”

    军官们汗如雨下,用屁股想都知道,只要牙缝里蹦出半个不字,立马人头落地。

    “你想我们做什么?”终于,有军官颤抖着问。

    黄兴笑了:“江浙地区响应北京祖医生的号召,反帝反封建,加入北京的民主政府,由祖医生担任临时大总统。”

    军官们秒懂,这是要干脆的夺了胡灵珊的基业,断了宁波和山东前线的后勤供给,借前线敌人的手,杀了胡灵珊以及她的忠心军队。

    “碰!”门被推开。

    十几支枪对着会议室内。

    “还以为你想自己当皇帝,居然抢了天下送给祖医生,忒么的你和祖医生到底是毛关系?”秋瑾的声音传进了会议室。

    黄兴颤抖了一下,这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秋瑾,你现在已经和胡灵珊越来越像了。”黄兴的声音竟然很平静,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或许,他早已知道,成功的可能非常渺茫吧。

    “宋教仁已经快赶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快说吧,等宋教仁赶到,你就没有机会了。”秋瑾叹息,多年的革(命)同志,竟然倒在革(命)成功的曙光之前。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动手吧。”黄兴淡定道。

    秋瑾眼神复杂,一枪杀了他,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严复厉声道:“现在国家危急,容不得半丝心软!”

    秋瑾一惊,“国家危急”,是啊,现在已经是华国了,是个小国家了,有自己的百姓,有自己的皇帝,有自己的朝廷,有自己的官员,有自己的利益。

    已经再也不是那个简单的山贼般的华山派了。

    “来人,拿下反贼黄兴,严刑拷打!”秋瑾厉声道。

    黄兴不能简单的杀了,必须找出潜伏在华国的所有不安因素。

    革(命)不能没有流血牺牲,国家不能没有铁血手腕。小小的会议室里,容不下同情和心软。

    几个小时候,宋教仁赶到,第一句话就问:“证据确凿吗?”

    秋瑾缓缓的道:“当场抓获,他也承认了。”

    宋教仁嘿嘿的笑。

    秋瑾低下头,不敢看宋教仁。

    许久,宋教仁终于平静了,问:“口供呢?”

    秋瑾苦笑:“什么都不肯说。”

    宋教仁差点爆发,难道就不会大刑伺候吗?难道就不会砍下他的手脚吗?会不会审啊!终于克制住,又嘿嘿的笑。

    “另外,”秋瑾吞吞吐吐的道,“黄兴的消息,是慈禧告诉我们的。”

    宋教仁这回真的懵逼了。

    就在黄兴通知军官们开会后,余秀一脸汗的跑进了衙门。

    “严老!”

    严复抬头:“老余,这么急干嘛?”

    余秀扯住严复的胳膊,压低声音道:“黄兴预谋造反!”

    严复愣了一秒钟,忽然反应过来,胡灵珊是皇帝了,黄兴造反是造得胡灵珊的反。

    “你有证据吗?这种事情可不能胡说八道。”严复也压低声音道。

    “慈禧找人告诉我,黄兴勾结祖医生,准备串联军官造反!”余秀猛烈擦汗。

    严复忽然真心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对慈禧提供的消息,秋瑾是不信的,黄兴是一起从零开始的革(命)同志,怎么会成为叛徒呢,一定是慈禧挑拨离间。

    严复坚决的要求布置一番,以防万一。“要是搞错了,老夫当面向黄兴斟茶赔罪。”

    秋瑾斜眼看余秀,余秀汗如雨下。

    但结果证明了慈禧释放的善意。

    宋教仁认真的道:“慈禧为什么要帮灵珊呢?”简直要相信胡灵珊是慈禧的亲女儿了。

    严复皱眉,眼下华夏的形势极其诡异。

    慈禧带满人占据东北,胡灵珊自立一国,占据东南一角,其余各省声称自治。

    整个华夏其实是群雄逐鹿的格局。

    怎么看,慈禧都不可能再次带满人进入中原,联合胡灵珊,对她未必会有好处。

    张謇笑了:“老夫倒是猜到了一些。”

    慈禧在东北,胡灵珊在东南,隔海而望,地产各异。

    慈禧冲着海对面问:“我有人参貂皮乌拉草,朝鲜大米,以及丰富的矿产,你要不?”然后眼馋的盯着海这边的德式枪炮水泥钢铁。

    慈禧能带白银带大米带1000w满人去满洲,但无法让1000w满人立刻在肥沃的土地上种出大米,建造厂房,在短期内,她必须依靠外部的物资,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但直隶甚至还没有统一的老大,广州的客商又不愿意千里迢迢的跑到东北交易,慈禧能期盼的,竟然只有东南的华国了。

    “这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严复道,现在最着急的,是必须整合内部,先是王竹卿,再是黄兴,这是要自我崩溃了。

    “嘿嘿,好像自古以来,华夏就有大局未定,就开始内讧的传统啊。”张謇笑了,老李家,老杨家,老赵家,老朱家……远的不说,太平天国的例子就在眼前。

    “可别重复了洪秀全的老路啊。”张謇笑着,似乎随口的说着。

    秋瑾宋教仁默然,以前的光复会什么的,都是松散的组织,这个习惯一直保存了下来,必须彻底改变了。

    “报告!上海急电,美国向我国宣战,美国(军)舰封锁了上海港。”

    忒么的所有事情都堆到一起来,是不是商量好的?
章节目录 60.正邪斗争
    前面已经是江苏境内,胡灵珊停住脚步。

    “现在安全了,你们带伤兵回去,本帝要去找回场子。”

    “皇上,会不会失了民心?而且,宁波也需要皇上御驾亲征。”徐锡麟劝阻。

    收到英国人打宁波的消息的时候,一群人都吓了一跳。到底是哪位老大布的局,居然美国人英国人日本人湖广军山东军全部参与了,简直是逆天的手腕啊。

    依徐锡麟的意思,没被坑死已经是运气爆棚了,跟别提胡灵珊还想灭绝人性一把,不如老老实实赶紧回杭州吧。

    “民心?本帝管民心个毛!本帝被人砍了手下,本帝就要找回场子!”

    3w大军出征,结果战死近半,余下大多伤痕累累,胡大师姐的邪恶人生中,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华山派所到之处,整个大明都没人敢惹,到这个世界,竟然屡次被阿猫阿狗欺负,这还得了?

    必须拨乱反正,杀出华山派小儿止哭,横行无忌的魔头声望。

    “宁波有老兴在,他要是顶不住,找本帝也没用。”胡灵珊很有自知之明,打仗的手艺,还是兴登堡靠地住些。

    “你在江苏建个新军,下次本帝用1000w大军,吓死他丫的。”

    徐锡麟苦笑,这个皇帝动不动就自己跑到第一线,太不靠谱。

    胡灵珊带了5000人,放弃所有大炮,所有粮食,只带弹药,再次转向山东。

    酒宴是正宗的华夏式,几百张圆台面,各种菜肴堆得满满的。

    袁克定原本是想用西式酒宴的,时尚,高雅,有品位,充满高大上的气息,但是袁世凯否决了,请的是直隶各地的大佬和知名人士,一顿饭吃完,这直隶就算是全部归入老袁家了,怎么能用西式酒宴这种不庄重的方式?要是那些看到西洋二字,就心存恶感的老古板们因此不悦,坏了大事,未免太冤。

    袁克定很鄙视,落后的乡巴佬。

    “还有那些人没来?”袁世凯看到宾客已经就坐,心里大喜,这就是传檄而定啊。打败了胡灵珊,声威大涨,不用一兵一卒,一个宴席就搞定了直隶,天下最爽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客人都到了,只是有一些在厅外闲聊。”手下汇报道。

    袁世凯很满意,整理身上笔挺的军装,准备步入宴席。

    忽然,有一个人走进了宴厅,低声和某个老人耳语,又递过一张报纸。

    老人大惊失色,颤抖的说不出话。

    邻桌的人抢过那张报纸,看了看,也是浑身颤抖。

    报纸在这张桌上传递着,又慢慢的传到了其余桌上,原本喧闹的宴厅,渐渐的鸦雀无声。

    “这个,老夫家中忽然出了急事,告辞。”某个人忽然站起,对着宴厅团团作揖,快步离席。

    “在下家里也有急事,恕罪恕罪。”忽然间就有很多人同样站了起来,打着哈哈,快步离去。

    袁世凯脸色大变。

    有机灵的手下夺过那张报纸,递给袁世凯。

    报纸上只有一个新闻:“胡灵珊屠杀山东某城数万人。”

    为毛?

    胡灵珊扬言:“本帝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与山东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山东民众阴谋狙击本帝,致使数万江浙健儿无辜惨死,十数万江浙老弱妇孺痛失依靠,本帝与山东民众不共戴天,必杀尽山东境内所有人畜,鸡犬不留。”

    薄薄的报纸上,胡灵珊的变态和疯狂,破纸而出。

    袁世凯愣住,一股寒意忽然脚底板升起。

    尼玛,哪有这么打仗的!

    胡灵珊绕过了袁世凯有重兵把守的城市,进入山东腹地,毫无逻辑的肆意进攻各个城市,这要怎么对付?

    历来只会打阵地战,只会守护战略目标的袁世凯,全身冰凉。

    胡灵珊的战术,一丝一毫都不稀奇,避过坚固的城市,烧杀劫掠没有重兵把守的小城镇,不过就是明朝以后,北方草原蛮夷进攻中原的标准战术。

    但这个战术,偏偏让袁世凯目瞪口呆。

    没了战壕,就没了防守万能,那座城市挡得住胡灵珊的进攻?

    第二天,胡灵珊果然又屠杀了一座山东城市,十几万人命丧黄泉。

    “山东人民无辜!胡贼何以丧失人性!”全国的报纸都这么写着。

    胡灵珊的祖宗十八代再次名声大噪。

    但也有人支持的,“替父报仇,无可非议,胡灵珊虽然凶残,但已扬言在先,只杀阻挡她报仇的人,山东只要任由胡灵珊过境,定然是秋毫无犯,和睦相处。为何山东一地要尽起大军,设下圈套,有意与胡灵珊为敌?”

    时刻关注新闻的袁世凯注意到了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山东某个名人。

    袁世凯再次心头发冷。

    怀疑是一种传染病,只有有了开始,立刻就会飞速的蔓延。

    很快,整个山东的百姓就会声讨袁世凯了。

    “父亲,这些人太无耻了,要不是我们父子保护山东,山东早已被胡灵珊荼毒。”袁克定愤怒的扔下报纸,报纸上忽然多了很多山东人责问袁世凯的文章,个个都在问,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敌视胡灵珊,胡灵珊与山东从来没有瓜葛啊,是不是包含着袁世凯不可告人的目的?

    袁世凯淡定的注视袁克定,人心从来就是如此啊。

    有了好处,立刻就把人捧为英雄;伤了利益,立刻就把人贬到脚底。

    “那些老东西个个都没声音了。”袁克定继续怒骂,前几天笑眯眯来赴宴的老家伙们,一个个找不到踪影,不管怎么派人去请,都推三阻四的。“要不,我们也杀到江苏去,屠杀几十万人报复。”

    袁世凯有那么一秒钟心动。

    大家都有刀,大家都能杀对方的普通百姓,谁怕谁?

    袁世凯慢慢摇头。

    胡灵珊有两个半省份,输的起,袁世凯呢,没了山东,就是一个流寇,不,没了山东,没了饷银,没了粮草,这些才被他收拢没多久,忠心度低于50的士兵们,立刻就会造反,拿他的脑袋去向胡灵珊邀功。

    “我们只管守住济南淄博潍坊一线,就不信胡灵珊能永远折腾下去。”袁世凯下定了决心,守住了富裕的山东北部,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量那些被胡灵珊屠戮的山东南部,也不会归入胡灵珊的地盘。

    ……

    “张老,这是第三座城市了。”某个人惊慌的说着。

    胡灵珊不顾一切的屠杀山东百姓,动不动就是几万十几万人,凶残没人性,已经堪比辫子入关。

    “都怪袁世凯啊,何必招惹胡大魔头呢。”张老长叹。

    “说不定,下一个城市就是我们了。”又有人惊恐的道。

    满室皆静。

    山东只有这么大,谁知道忽然屠东面,忽然屠西面的胡灵珊,会不会忽然来这呢,这里可一个士兵都没有。

    “该死的,袁世凯调走了所有的士兵!”大家大骂。

    “张老,我们可不能等死啊?”有人大哭,已经有许多人逃难了,整个山东到处都是向其余省份逃难的人。但他们这些大人物,有太多的资产在山东,要是去了外地,只能做一个普通的百姓了。

    “通电全国,向胡灵珊投诚!”张老咬牙道。

    “好!”众人大喜,胡灵珊总不会屠杀投降自己的城市吧?

    ……

    “爹,老张那家伙叛变了!”袁克定大惊的报告,就他那点智商,也想到了这只是一个开始。

    袁世凯后悔的肝疼,刷名望刷出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又是几座城市宣布向胡灵珊投降。

    在徐州修整的徐锡麟看着电报,忽然开始理解宋教仁的感觉。

    真是丑陋的人心啊。

    徐锡麟按照胡灵珊留下的计划,通电全国:“3w江浙士兵的鲜血和生命,要么拿袁世凯全家的千刀万剐来抵,要么拿全山东人的人头祭祀。”

    全国再次震惊。

    袁世凯父子面如土色。

    远在湖北的张之洞掩面长叹,泪水却流了下来。

    “张公,何以悲伤?”辜鸿铭惊讶的问。

    “华夏的最后面皮,被撕了下来,我如何能不痛,如何能不伤心?”张之洞惨然道。

    胡灵珊想做什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袁世凯全家的死活,根本不过是个小小的灰尘,不值一提,胡灵珊想做的,是告诉他们这些大佬,告诉他们这些坚持儒学的真善美的人,告诉华夏千千万万在埋头苦学儒学的人,告诉华夏亿万懵懂的孩童,什么是千古流传的儒学精神,什么是被永世传芳的正义精神,什么是人人赞美的道德人心。

    枪炮之下,屠城之前,颈上人头,心中正义,口中道理,孰轻孰重。

    是以阖家老小的性命,支持正义支持真善美支持仁义礼智信,还是,卑鄙的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厚颜无耻的逼死阻止胡灵珊践踏山东土地屠杀无辜百姓的英雄袁世凯。

    人心是丑陋还是善良,儒学是虚伪还是真理,下一刻就见真章。

    但全天下其实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

    “爹爹,怎么办?”袁克定仓惶不安,每一刻都有电报飞来,要求他们为了黎明百姓,伟大的自杀的,大街上也不时有人大声的叫嚷,要袁世凯快点自杀。

    从小活在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中的袁克定,第一次有种陷入群狼之中,四周皆是敌人的感觉。

    “嘿嘿,有什么怎么办的。”袁世凯慢慢抬起头来,眼神中精光四射。

    “这种小事情,还要我教吗?”袁世凯大声道,“谁敢要袁某的脑袋,袁某就要谁的脑袋落地!”

    多年前,胡灵珊就敢于无视杭州百姓的民意,肆意屠杀无辜百姓,难道袁某反而不敢吗?

    撕下儒教真善美高大全的面具,袁世凯同样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山东济南潍坊等地,被屠杀的示(威)群众过万,袁世凯辖下再无异声。

    胡灵珊哈哈大笑,将山东其余城市收入怀中。

    全华夏沉默,《申报》罕见的头版空白一片。

    胡灵珊和袁世凯撕下了所有人的面具,各地大佬们决然的露出真面目,开始了邪恶的独(裁)和血腥统治。

    什么礼义廉耻,在个人私利面前,被大刀长矛戳得粉碎。

    胡灵珊的意思非常明白,以后你们这些大佬,少拿民为贵、民心如水、善良的百姓等等词语恶心人,大家都是卑鄙无耻邪恶歹毒不顾民意不顺潮流自私自利的黑暗渣渣,大哥别说二哥。

    徐锡麟在纸上写下大大的字,“正道”。

    正道,就是做对的事情。

    人心自私也好,人心卑鄙也好,都没有关系,正因为人心卑鄙自私无耻下流,所有才需要教化世人。

    徐锡麟坚定的相信,只要革(命)成功,杀光那些堕落的人,杀关那些不讲礼义廉耻的人,正能量就会洗涤人心,人间从此充满光明和美好。

    难道他们这些革(命)者,不就是为了实现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吗。

    徐锡麟不知道,他拥有这个想法的那一刻,他已经黑化了。

    “皇上,草民是……”

    一群原本山东各城市的大佬跪在地上,恭敬的介绍着自己。

    胡灵珊毫不客气的罢免了所有投降官员的职务,由江浙的人员接手管理城市。

    “岂有此理!我们怎么说也是主动投降的,有投献的功劳,就算不能更进一级,至少也要保持原职。”一个官员恼怒的道,胡灵珊撤掉所有人的职务,他们实在无法接受。

    胡灵珊一个女人,果然不懂得治国之道,连最基本的善待投献的人,千金买马骨的道理都不懂。

    “嘿嘿,胡灵珊倒行逆施,只怕为祸不远已。”又一个人冷笑。

    其余几个人冷眼看他,听懂了言下之意。

    “你有把握?”有人问。

    “不过区区5000人,又在我们的地盘,嘿嘿嘿。”

    这城里根本没军营,胡灵珊驻扎的,是府衙以及府衙附近的民屋。

    这府衙的地形,胡灵珊有他们熟悉吗,胡灵珊的军队再厉害,能不睡觉吗,能在巴掌大的府衙挖壕沟吗?

    这里的人每人都有权有势,随便每人凑出一两百个壮丁还是有的,再煽动一些百姓,随随便便就有几千人,再来个星火燎原,全城十几万人,哪怕一人扔一块砖头,也砸死胡灵珊了,何况他们还是有那么几百支洋枪的。

    黑夜中,乌压压的万余人从四面靠近。

    几十米外,府衙中黑漆漆的。

    领头的人冷笑,果然以为在自己的地盘,疏忽大意,连个守夜的岗哨都没有啊。

    “准备火箭!”有人低声道。

    没有洋枪,但是弓箭这东西,城里还是有的是的,大晚上的万箭齐发,火鸦射营,说不定胡灵珊在梦中就挂了。

    火光跳跃,一个人拿起火折子,颤抖着手,向火箭凑去。

    火光映射下,周围一张张或是激动,或是狰狞的脸,在黑暗中扭曲着。

    “砰砰砰砰!”

    忽然枪声大作。

    重(机)枪威力,在这短短的距离内,发挥到了极致,子弹撕碎了第一个人的身体,又穿透到第二个,第三个人的身上。

    “碰!”数个火油罐子从附近的屋顶上扔了过来,落在人堆中,燃烧着,照耀出附近的一张张惊慌的脸。

    重(机)枪的射击更准确了。

    领头的人脸色惨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中了胡灵珊的圈套。

    “快放火箭!”领头的人大声的下令。

    事到如今,没有退路了。

    只有几人躲进黑暗中,拼死射箭。

    但点燃火箭的火光,只是让重(机)枪有了更好的靶子。

    更多的人毫不犹豫的扔下了手里的弓箭,拼命的奔逃。

    领头者在这些人当中,找到了几个曾经激昂的喊着口号,一心要杀了胡灵珊为民除害的勇士。

    领头者愤怒的想着,懦夫,废物,真不该相信你们说的话,一定会记住你……

    “砰!”

    领头者茫然的挥舞着手臂,倒在地上,挂。

    枪声继续疯狂的响着,已经是一地的尸体,还有更多的人不断的倒下。

    “停止射击!我们不需要杀光所有人。”府衙中,胡灵珊说道。

    身边几个人秒懂,这是要他们几家交投名状了。

    “是,皇上。”

    要是领头者还活着,就会发现,这几个人,天黑前,还在和他一起商量,怎么杀了胡灵珊。

    “爹,真的要杀了他们吗?”某个青年声音颤抖,名单上的人,都很熟,基本是父亲的同僚,一直亲切的叫着叔叔伯伯。

    他的父亲陆伟冷笑:“不杀光他们,难道还等着他们来杀我们陆家吗?”

    这些蠢货,难道在打算投献之前,没有打听过,江苏和安徽的投降官员是什么结局吗,投降胡灵珊,从来只有做富家翁一条道路。

    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些做着投献后升官发财的白日梦的蠢货,送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嘭!”门被撞开,一群人涌入,见人就杀。

    院子里立刻惨叫声一片。

    “诛杀谋逆反贼!”有人大声的叫着。

    山东谋逆案,近万人头落地。

    “爹爹,我……”年青人看着父亲坦然穿上华国的官服,深深的体会了用鲜血染红顶子的含义。

    陆伟无语,这孩子还太年轻,不知道一条道只有走到黑了,不紧紧的靠拢华国朝廷,不进入体系,怎么能压得住整个城市对他们一家出卖同伴的敌视。

    但陆伟知道自己的选择的是对的。

    在陆伟检举同伴的时候,根本没有从胡灵珊的眼中看到意外。

    陆伟和其余几人浑身冰凉。

    原来胡灵珊早有预料,甚至早有准备。

    当真是生死只差一线。

    ……

    胡灵珊带着1000人,大摇大摆的经过济南城下,进入了河北。

    济南城上的袁世凯部下们愣是没敢开一枪。

    胡灵珊所到之处,河北平静,各个封闭城门,任由胡灵珊像逛街一样直奔北京。

    胡灵珊大笑,这种华山派所到之处,鸦雀无声草木不长河水倒流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

    宁波,某个医院。

    “对不住啊,英国人征用了这间医院,所有人必须离开。”院长抱歉的道。作为宁波少数几家西式医院,英国人征用了它,作为英军专用医院。

    某个中年男子叹气,真不知道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跳进水里也没淹死,却莫名其妙的在宁波遇到了英国人。

    “老赵,走吧,别叹气了,洋人不讲理的。”其余的病人提醒道。

    老赵愣了半天,终于想起这是他的名字,忍不住万分庆幸,当时要不是为了保住太上皇的颜面,随口说了个假名,这回说不定要做英国人的俘虏了。

    这个家伙,正是运气爆棚,全靠金手指才没挂的奸商胡博超。

    “你们说,是我们华国人赢,还是英国人赢。”附近有人压低声音道。

    胡博超愣了楞,对有人自称华国人,有点不适应。

    “呸!英国人算个鸟,去年就干掉过他们,今年干掉他们,更加轻而易举。”

    “就是,你丫以为是满清啊,动不动就割地赔款,老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几人低声聊着,越走越远。

    胡博超的背部慢慢挺直,太上皇的身份,从来没有如此的重过。

    一定要赢,必须要赢。

    ……

    “你们说,祖医生带着一群人早就跑了?”胡灵珊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问着。

    这个椅子真不舒服,太硬,又太宽,靠手的位置难过死了,躺下又觉得太窄,哪个白痴设计得这个椅子?

    “是,祖医生听说皇上你大军出发,第二天就逃了。”下面跪着的人京城名流小心的道,心里却在鄙视,坐在龙椅上,要有仪态,沐猴而冠,究竟还是猴子。

    “哦,你们是不是在想,本帝是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竟然坐在敢坐在尊贵的龙椅上?”胡灵珊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让人浑身发抖。

    “不敢,草民不敢。”几人都趴在了地上。

    “拉下去,抄家灭门。”胡灵珊道。

    满清占领北京三百年,养出了北京百姓的一身霸气,总觉得不按照他们习惯和准则说话做事的人,都是乡下土包子,low得不行。

    胡灵珊非常欣赏这点,她很赞同,不按照她的习惯和准则做事的人,全low的不行,必须全部砍死。

    “传令,回杭州。”胡灵珊道。

    咦,不在这充满帝皇气息,象征着天下之主的北京建立朝廷?

    神经病,象征意义有个毛用。

    瞧瞧这黄土地面,漫天的灰尘,喝口水都觉得味道奇差无比,谁爱待着谁待着去。

    “干脆放把火再走,烧了这个城市,本帝倒想看看,还有什么贵气,还有谁会以为得了一座城市,就是得了华夏正统。”胡灵珊忽然道,北京的人口正好可以充实山东嘛,或者,澳洲也行。
章节目录 61.朴素迷离的未来
    “皇上,这北京可烧不得。”几千个百姓跪求与胡灵珊聊人生。

    “哦,说来听听。”火烧北京城,本来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烧了北京,毛好处都没有。

    “北京500年帝都……一砖一瓦,都有厚重的文化气息……代表着华夏的文明……华夏龙气就在此处……”群众代表极其认真的解释着北京的特点。

    总之,北京是华夏文明的荟萃,一楼一宇,都有前人几百年几千年的文明,随便找一根栏杆,都有可能是名家作品,后人再也难以超越,必须万世流传。

    胡灵珊越听越觉得有趣,终于大笑。

    拿着几百年前的花瓶,一脸的惊叹,以为天人,你忒么的是不是眼睛瞎了,满大街都是更漂亮的好不好?

    见人就说老子的祖宗也富裕过,老子的祖宗也当过官,一副自以为高人一等,你忒么的就从来没想过现在努力一把,好好读书,好好工作,自己赚大钱做大官?

    华夏龙气?李闯进城,满清入关,八国联军,英法联军,怎么不见龙气出来溜达溜达?

    抬高古人贬低今人脑补吹牛不劳而获都是病,得治!

    真不明白是这座城市养出了畸形的人,还是畸形的人创造了这个城市。

    “烧了整个北京城,不服的,全部杀了。”胡灵珊下令。

    “万万不行啊,这是华夏的千古名城啊,这是华夏的龙气所在啊!”

    这些话对北方亿万百姓有用,但神奇的是,过了长江,基本没什么人在乎。

    1000华**人乐颠颠的放火烧城,一把火烧了北京城,很有兴奋感啊。

    “他们人少,我们和他们拼了!”

    “对,对,大老爷们都出来,和他们拼了!”

    人群悲愤的聚集,拿着菜刀板凳。

    “砰!”

    人群四散而逃。

    京城的人永远都是这么的机灵。

    煊赫的北京城化为废墟,百万人无家可归,哀嚎声震动天地。

    全华夏倒抽一口冷气。

    神经病,这丫的就是一个神经病!

    怪不得胡灵珊所向无敌,谁能斗得过一个疯子?

    各媒体再次进入疯狂大骂胡灵珊的时间,报社编辑们竭尽全力寻找各种恶毒的词汇,务必要骂出深度,骂出新意。

    “胡灵珊竟然敢毁坏华夏根基,简直是千古罪人!”这一定是北方人。

    “听说了吗?胡灵珊一把火烧了北京。”这一定是南方人。

    在这个大多数人足不出乡,一生只在方圆十几里内转悠的落后时代,有时候到了隔壁的村,连方言都换了一种,由此,造成了巨大的文化的隔阂。

    北方文化和南方文化不至于敌对,但价值观在各种细节上,却有巨大的不同,同一个话题,有时很难引起共鸣。

    即使在另一个时空的几百年后,覆盖全华夏的春晚,过了长江,越往南,收视率越低。

    因为南方人根本看不懂北方的节目,完全不能理解节目的内涵。

    胡灵珊一把火烧了北京城,在北方看来是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在南方,不过是一惊一诧的饭后闲聊话题而已。

    但有一点是共同的。

    没了北京,华夏人忽然少了一个全华夏必须照搬必须学习必须看眼色看风向看潮流看习俗的坐标,原本的全华夏统一答案忽然消失,各种区域文明区域思想,忽然不得不跳到前台,百花齐放起来。

    ……

    “你们现在这里住着,唉,真是可怜。”某个人怜悯的看着几十个拖家带口的人,都是华夏人,一方有难的时候,还是要伸手拉一把的。

    “谢谢您咯。”有人感谢的说着。

    有人的神色间,却有几分倨傲。

    天子脚下出来的人,自然要与乡巴佬们有所区别。

    “喂,怎么连口热饭都不给吃,像话吗?”有人挑刺道,“爷在北京吃香的喝辣的,谁不知道爷是谁啊,到你这么个破地方,居然还让人吃冷饭?”

    屋主被这帝王般居高临下的气势镇住了,急忙道歉,赶着去热饭,做菜。

    “这才像话嘛。还有,那张被子这么脏,给爷换一条新的。”

    有人看不过眼,呵斥道:“马二水,你忒么的说的是人话吗?”

    马二水作为北京知名老炮儿,讲得就是面子和义气,立马掏出家伙:“怎么,想练练,哥几个一起上!”

    对方立刻怂了:“得,您就横吧。”

    马二水嘿嘿的笑:“别看爷蛮横,爷心里有数,今天受了这家人的恩惠,以后他家被人抢了闺女,扒了房顶,爷第一个蹦出来!”

    几天后。

    一群带枪拿刀的人,一间一间屋子的赶人。

    “你们几个,滚出去,小地方留不下你们。”带头的人毫不客气的道。

    他们是镇上组织的民团,百万北京流民进入河北各地,起初各地都是同情,但随后却慢慢的变了,京城的大爷们的习俗,与各地有太大的差异,引发了n多的纠纷。

    比如在北京城,见到漂亮女子吹个口哨,调笑几句,不带什么恶意,就像是在问,约吗,不约就拉倒。但在河北的大多数地方,这类言行足以让漂亮女子大哭着跑回家。

    这让各地愤怒无比,救人还救出祸事来。

    民团由此而生。

    激烈的地方,已经开始驱逐北京难民。

    “爷就是不走,你能把爷怎么着?”这句话是难民们最常说的话。

    “砰!”这是当地人最常用的回答。

    河北陷入了纷乱当中。

    “去关外吧,皇上会收留我们的。”这里的皇上,指的是仁慈的,有共同价值观的慈禧女皇。

    “好,我们现在就走,还是大清朝靠得住。”回答的人甩甩脑袋后的辫子,傲然道。

    也有人坚定的留了下来:“去哪儿都一样,哥几个都明白些,北京已经没了,我们不是生在皇城下,长在皇城下的人了,踏踏实实的凭双手混口饭吃,哪儿都一样。”

    ……

    胡灵珊问道:“老兴,顶的住吗?”

    兴登堡将军微笑:“我们防守,他们进攻;我们有无限的后勤,他们要千里迢迢的运输。我看不出我们会失败的可能。”

    “皇上,这事情你交给兴登堡将军吧。”一群人劝着,身为皇帝,自然该让手下人干活,自己后宫佳丽三千人,每天睡到自然醒,没道理事事亲力亲为。

    “有毛病啊,本帝才没空管这些呢,本帝的实验停止了半年了!”胡灵珊道。

    “不行,别打这些美国俘虏的主意。”严复劝阻,切片实验太恐怖了,这些人的价值远远超过切片。

    胡灵珊用力摇头:“本帝怎么会做惨无人道的切片实验呢,本帝是爱好和平的,啊哈哈哈哈哈。”

    有人信才怪。

    秋瑾道:“美国方面传来信息,愿意赎回美国俘虏。”

    “赎回?要黄金,不要美金。”胡灵珊点头,可以赎回。

    一群人大惊,这是转了性了。

    胡灵珊认真的道:“我傻啊,敌人当然是越少越好,没有必要和美国死磕。”

    美国向华国宣战,并不是简单的因为华国驱逐了美国大使。

    欧洲的英德之战,是美国眼中的肥肉,打得越久,死伤越大,美国在战后的地位越有可能无限拔高。

    但分享战争的红利,是需要介入战争的,对德国的同盟国华国宣战,简直是最好的加入英国一边的理由。

    瞧,大家都有华国这个敌人,当然是同盟了,是同盟,当然有敌人一起上了,必须要对德宣战啊。

    美国因此完美无瑕的介入了欧洲战争,在遥远的东方和华国有一搭没一搭的打上一会,等欧洲所有国家都被卷入英德战争,打得精疲力尽元气大伤,美国再掉头做欧洲的救世主。

    因此,美国和华国完全没有必要认真死磕。

    美国已经丢失了一支军队,成功的鼓动国民和议会同意加入英国一方,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继续演戏,把被俘的美国人救出来,就可以吃瓜看戏了。

    “皇上,你难得有理智一回。”秋瑾赞扬道,还以为按照胡灵珊的性格,要砍下所有美国俘虏的人头送回美国了。

    “我有一份大礼送给美国的。”胡灵珊笑了。

    ……

    美国大使看着报价,大吃了一惊,赎回的价格可不低啊,比索马里黑叔叔的要价高出了10000倍。

    想到美国第一次在东方出兵就全军覆没已经太过丢脸,要是连几千被俘的美国勇士都不能带回美国,那不论是他这个大使,还是远在华盛顿的那位总统,都可以考虑体面的下台了,美国大使咬牙:“成交!”

    上海港。

    美国(军)乐团卖力的演奏,几千个美国海军站成一排,几十个美女拿着鲜花用力的挥舞,他们要欢迎回家的美国勇士们。

    几千美国俘虏病怏怏的进入港口,除了个别人无力的挥手,大多数人干脆的坐在地上,再也不愿意挪动脚步。

    “你怎么了?华国人虐待你了?该死的黄皮猴子!”有美国记者急忙跑过去问,相机不停的拍摄。

    “废话!这些黄皮猴子一天只给我们喝一碗粥!”地上的美国俘虏有气无力的道。

    “没有做苦力,没有皮鞭,没有殴打,没有捡肥皂?”一天只吃一碗粥算个毛线啊,难道还要给俘虏香槟牛肉?记者更关心实质上的**伤害。

    “没有,没有,滚开!嗨,伙计们,给个汉堡行不?”地上的美国俘虏懒得搭理记者,冲着欢迎的人群叫道。

    “没虐待,没汉堡。”记者微笑。

    地上的俘虏秒懂:“伙计,你想要什么虐待,尽管说,我只要牛肉汉堡。”

    “成交。”记者知道,一篇打动美国人心的美国英雄东方蒙难记,已经出炉了。

    军舰上,美国大使低声的和舰长交谈。

    “似乎还不错。”

    “是我们运气好,动作快,再晚些,说不定就只能去矿区的尸体堆里找了。”

    军医检查后说,没有殴打虐待的痕迹,但普遍虚弱,有轻微的发烧。

    这在军医还是在美国大使看来,都是正常现象。

    从战俘营捞出来,还想个个红光满面吗?能全胳膊全脚的,已经是完美结局了。

    “或许还会再打上这么一两次,但不会有大的战争。”美国大使道。

    “我明白的。”舰长道,一切为了大选,为了欧战,为了应付美国议会和百姓,过过场装装样子,然后宣布杀了华国几十万人,教训了华国,找回了面子。

    “要不是因为欧洲更重要,或许能够在东方得到巨大的进展的。”美国大使叹气,多好的与华国全面开战的机会啊,说不定能得到几亿两白银的。

    “打完了欧洲,就轮到亚洲了。”舰长笑。

    美**舰满载着被俘归来的英雄们,进入了辽阔的太平洋。

    “嗨,我的额头发烫,给点药。”一个曾经的俘虏大声的对着军医道。

    军医毫不在意的量体温,开药。

    虽然整条船的前俘虏们普遍发烧,但考虑到他们虚弱的体质,以及太平洋上的海风海浪,这点症状很正常。

    前俘虏带着药回到拥挤闷热的船舱。

    “该死的,再也不去东方了,我受够了。”对这个许多人挤在一间的船舱,以及东方的一切遭遇,很多人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回到美国,你想去哪里?”有人问。

    “我想去华盛顿找找机会。”

    “我是田纳西人,我要回家结婚。”

    “我在旧金山有个房子,我想在那里找份工作。”

    “做梦吧,你们先得从陆军退役。”

    “我们应该已经有足够的点数退役了。”

    这群向往着美好生活的人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未来。

    “什么!你在他们的身上注射了病毒?”严复大吃一惊。

    胡灵珊打哈欠,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验室偶尔得到的产物。而且也不是注射的,随便在饮水和食物中下了点,很容易的就搞定了。

    严复擦汗,一直以为柏林大学只有玛丽·居里这样的物理学家,弗里茨·哈伯这样的化学家,完全忘记了德国人最早在杭州的科学家,几乎大半都是生物学家。

    “会死人吗?”严复问。

    这还用问?

    “大概会死多少人?”严复追问。

    胡灵珊微笑:“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严复擦汗,难道几千人都会死上一半左右?

    胡灵珊笑而不语。

    不懂生物学的严复太天真了。

    胡灵珊偶尔发现的病毒,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和致命性,另一个时空,被人称作西班牙流感。

    被美国莫名其妙的阴了,还要陪着笑脸释放俘虏,等待下一次美国的进攻?

    胡大魔头不做这么憋屈的事情。

    西班牙流感会在华夏传播吗?可能性不大。

    因为华夏的这个时代,是极端排外的时代,洋人和华夏人的接触是极其微小的,而胡灵珊更会对仍然处于交战状态的美国人入境,进行严密的封锁。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提高老百姓的卫生习惯啊。”胡灵珊叹息。这个工程就浩大了,不知道用砍人的方式能不能强制推行。

    ……

    “大人,胡灵珊的电报。”手下跑着进来,这次的消息不同一般。

    “哦?”张之洞结果电报,瞄了一眼,身子就是一颤。

    电报简单的很。“老洞,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面子,送你5年时间,快点统一了西面。”

    意思很明白,这是要和张之洞停战5年,然后决战。

    “想不到胡小妖还是很懂人情往来的嘛。”辜鸿铭微笑,张之洞在湖北饶了胡灵珊一手,胡灵珊投桃报李来了。

    但胡灵珊的言下之意也很明显,现在的湖广,万万不是华国的对手。

    张之洞丝毫没有被鄙视的屈辱,微笑道:“5年?应该够了吧。”

    干掉胡灵珊的能力是没有,但其余各省,随便就能收拾。

    “接下来,可能就是比内政了。”辜鸿铭深思。

    胡灵珊占领了东南沿海,坐拥数省之地,但发展也到了瓶颈,需要慢慢的消化,连唾手可得的河北,胡灵珊都没去动一分一毫。5年的时间,未必不是胡灵珊大力发展的时间。

    张之洞沉思,输赢在两可之间。他未来的地盘大,人口多,胡灵珊的(起)点高,人口少。

    “先试试讨价还价。”张之洞沉吟。

    张之洞致电胡灵珊:“5年太少,至少10年。”

    时间拖得越久,庞大的人口基数产生的影响就越大。

    胡灵珊回电:“老洞,你已经71了71了71了,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辜鸿铭急忙叫医生,盯着点,准备好速效救心丸。

    张之洞摆手,老夫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但是,胡灵珊会不会是真的打着拖延死张之洞的念头呢。

    环顾四周,湖广的接班人是个大问题。

    “不能耽误时间了,必须立刻统一其他省份。”张之洞果断道。

    张之洞通电全国,宣布组建联邦政府,华夏各省份尽快加入。

    联邦政府的名字,吸引了很多人,听着就民主,比独(裁)的帝制好多了。

    袁世凯第一个宣布加入,其余省份逐渐跟进。

    《申报》发文认为,张之洞和胡灵珊的决战,不是私人恩怨,也不是权力(斗)争,年逾古稀,随时嗝屁的张之洞,没有称帝做总统的强烈愿望。

    这场战争,是代表宽容博爱的儒学维护者张之洞,和代表自私自利的西学提倡者胡灵珊的战争。

    在5年的时间内,儒学和西学按照各自的理念,各自的文化,在相对公平的环境内,各自发展,一较高低。

    无数认为华夏传统文明高于西方,只是不小心在奇技淫巧上发展慢了,才稍逊一筹的文人学子,毅然踏上了去湖广的道路。

    胡灵珊致电许应骙:“老骙,过来跟我。”

    张之洞冷笑,胡灵珊这是傻了,许应骙怎么可能投靠胡灵珊。

    但是,这显然是胡灵珊要向福建下手的前奏。

    为什么胡灵珊不要白捡的河北,却磨刀霍霍向福建?张之洞不明所以。

    “来人,致电胡灵珊。”许应骙枯坐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许应骙宣布加入华国,同时宣布下野,等待华国的新任命。

    这个态度,简直就是无条件投降了。

    张之洞大惊,急电许应骙,要是胡灵珊进攻福建,只管防守万能,老夫自然会提供枪炮给福建,湖广的兵工厂,不是放着看看的。

    “是啊,大人,为什么要投降胡灵珊呢?”福建的官员们同样不解,许应骙与胡灵珊打了数次,从来没有赢过,但现在防守万能,福建又大肆购□□炮,顶住胡灵珊,未必没有把握。

    许应骙聚集所有官员,道:“老夫投降胡灵珊,关系到各位的前途,所以,非要劳师动众,请各位前来,详细解释解释不可。

    当今华夏,看似纷乱,其实已是天下三分。

    慈禧窃据东北,胡灵珊崛起东南,张之洞称霸中原,其余如老夫这般,不过碌碌而为,守户之犬,必为人所擒。

    以地形论中原地大,似乎张之洞必胜,但以老夫看,张之洞必败。

    胡灵珊在东南,行的是帝王霸业,烧北京,屠山东,挡路者杀,不服者杀,万物无不可杀,所以上下一心,其兴速矣。

    张之洞在中原,行的是民主共和,设议会,立总统,建政府,看似新鲜,其实与满清朝廷何异?换个名称,就能上下一心了?依老夫看,上下必然和气,上下也不服气,内部扯皮,争权夺利,与满清朝廷丝毫无异。

    以体制论,民主共和必然是长远之道,远胜独(裁),但胜在几十年后,而非短期。

    区区5年时间,霸道远胜王道,张之洞败亡,已经是板上钉钉。

    福建地处张之洞和胡灵珊之间,张胡二人必然夺之。他人可以含糊表态,以待来日,或独善其身,宣布中立,福建是必然不能的,要么投张之洞,要么投胡灵珊,别无选择。

    投必然灭亡的张之洞,不过是做三姓家奴,自然是不如直接投靠胡灵珊了。虽然未必能再做官,但至少不用担心征战失败后被砍下脑袋,能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也算是我等最好的结局了。”

    福建省老老实实的并入了华国,许应骙的一番谈话,也传了出去,张之洞长叹,果然都是官场老油条,看得仔细,看得透彻,这新政府,还真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华夏剩余各省,名义上都加入了新政府,但大佬们严格把持着军政财权,一副滴水不漏的架子,想整合各省全部力量,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辜鸿铭道:“不如远交近攻,逐一击破。”

    张之洞苦笑:“难道老夫这5年的时间,倒是要大半用在自相残杀之上?”

    辜鸿铭认真点头:“恐怕是了。”

    张之洞之流以为胡灵珊要花5年时间整合内部,然后才席卷天下,他们又上了胡灵珊的当。

    胡灵珊与张之洞的和平协议,不过是个幌子,胡灵珊从来没有把张之洞放在眼里,更不会因为张之洞在山东帮了把手,就给湖广5年时间。

    胡灵珊需要的是张之洞等人从此努力建设内部,少来给找麻烦。

    世界明明进入了地球ol,为什么还要死死的盯着华夏这个小副本不放?

    这种把华夏隔绝在世界之外,小富即安,驽马恋栈豆,不思进取,不放眼看世界,不融入世界的思维,真是奇妙。

    胡灵珊的目标,是乘着全世界都盯着欧洲大战的时机,在世界版图上,夺取更多的土地和利益。

    走前人的路,一统华夏,有什么大不了。

    胡大魔头的目标,是整个世界,是开天辟地,是走出前人从来没有走过的道路。
章节目录 第62章 永别了,祖医生
    “三毛,你要搬家去浙江?”李四惊讶的问道,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大老远跑去浙江,这是疯了吗。

    三毛放下手里的物什,拍拍灰尘,道:“是啊,不止我们家,还有村口老王家,老张家,宝强家,都去。”

    李四更奇怪了。

    三毛道:“村里的老秀才说了,我家小毛是个读书人的料。”

    这和离乡背井去浙江有毛关系?

    三毛笑了:“笨蛋啊,这里没有皇帝了,张大人不肯做皇帝,要做什么大总什么的,以后也没有什么科举了,我家小毛以后怎么考状元?”

    李四张口结舌。要是没了科举,以后怎么改变人生的命运呢,新政府好像真没说。

    难道以后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官老爷的儿子,从生下来就当官,泥腿子的儿子,从生下来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

    张大人不当皇帝,竟然是想对了天下穷苦人的出路!

    真是太阴险了。

    “我听人说,华国的女帝,是一定要统一天下的,这要打多少仗啊,我有力气,不怕死,现在去得早,说不定还能摊上一些功劳,大将军不敢想,要是能做个统领队长什么的,管上几百个人,以后就算小毛运气不好没做状元,我家也是官老爷了。”三毛极其认真的说着,脸上一片憧憬的笑容。

    “可是,听城里那些学西学的人说,皇帝不好,是欺负老百姓的,总统好,是咱们老百姓中出来的。”忽然有个人插嘴,李四回头一看,发现有好几个人站在背后,认真的听他们说话。

    三毛鄙视道:“呸!那些毛孩子懂什么!自古以来,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从来没欺负百姓,欺负百姓的是那些贪官好不好,只要有青天大老爷在,只要去告御状,自然有皇上为我们讨个说法,看杨乃武和小白菜,不就是皇上给讨回的道理吗。

    大什么统,难道就会自己去种田吗,难道就不要人伺候吗,依我看啊,大什么统就像是店里雇来的掌柜,一天到晚想着把东家的东西搬到自己家去,哪有东家自己做掌柜,来得厚道来得放心。”

    几个村里人都极其赞同的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浙江。”有人道,到哪里不是给人种田帮工,自然要去个子孙后代更有前途的地方。

    “一起去,一起去reads;。”

    乡下人的比喻不论不类,对张之洞的新政府的理解,也完全是胡乱猜测,但是,世间没有学过西学,没有出过村子,对外界的唯一了解,就是几曲老掉牙的戏文的愚夫愚民,何其多也。

    随便一个目不识丁的缺牙老太婆,都会几句“从龙之功”,“封王拜相”,“一朝皇帝一朝臣”,“男儿功名马上取”什么的,对帝王将相有莫名其妙的深厚感情。

    大总统,有县官大吗?

    市长,有衙役大吗?

    新政府的各种新式的词语,在这块文盲占据绝大多数,以戏文为真实为指导为目标的土地上,只是让99%的人茫然不解,本能的排斥新的东西,并努力寻找自己熟悉的,理解的,更觉得安心的老式词汇。

    面对忽然降临的,被迫接受的新式事物,没有选择下,硬着头皮去了解去学习去接受,有选择下,毫不犹豫的选择熟悉的环境,这是人类的本能。

    如同三毛一般,为了子孙后代的前尘,为了有皇帝的天下,无数穷得叮当响的人,拖儿带女,成群结队的,涌向了黑暗的华朝。

    杭州。

    “皇上,已经派了人保护太上皇了。”秋瑾道,在她看来,胡博超愣是要跑到宁波前线出力,纯属胡闹,丫一个又不能打又不能扛的废物奸商,跑到枪林弹雨的地方根本就是拖累。

    但其余几人很支持,不管这么说,太上皇亲自出马,有点御驾亲征,天子守国门的雄壮感觉,很是能让基层感觉到激情的。

    “但是,皇上以后还是不要乱跑了,要以大局为重。”秋瑾徐锡麟同劝,华国女帝要是被个小兵一刀砍死,华国说不定就立刻分崩瓦解了。

    胡灵珊大惊:“为毛啊?”

    为毛?

    华国从头到尾都是建立在胡灵珊一个人的凶残上,整个华国系胡灵珊于一身,胡灵珊挂了,华国自然就完蛋。

    胡灵珊大笑:“你们真逗,本帝要是挂了,随便立胡灵嘉不就成了。”

    陶成章苦笑:“皇上你想简单了吧,我们几个自然是不介意,但是只怕天下不服啊,看满清就知道了,皇太极挂了,要不是孝庄用美色拉拢多尔衮,满清早完蛋了。”

    “哇哈哈哈,怪不得这么多人说革(命)党是文盲,你们还真是不好好读历史啊。”胡灵珊放声大笑。

    多尔衮只是民间不靠谱的传说,更多的是恶意的给满清皇族添加一些民间喜闻乐见的肮脏关系。

    喜欢有色段子的善良忠厚百姓们,将帝皇家当做了隔壁老王家,抢个破烂茅草屋,当然不如有个女人更好。

    对多尔衮来说,为了女人,放弃天下,根本不可能是主要原因,不但因为有了天下,有的是女人,更因为作为草原游牧民族,兄终弟及,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没了老公的寡妇,真喜欢,抢了就是。

    大唐李二能做的事,多尔衮就做不得?

    纵观历史,n多人打下了天下,然后忽然挂了,结果没成年的儿子就当了老大。

    比如刘禅。

    老刘亲手打了天下,忽然挂了,老云老忠老超老延老亮愣是继续捧着小阿斗做老大,也没见蜀国忽然就完蛋。

    道理其实很简单,利益的分配。

    不管是皇太极还是刘备,身后有一大群利益共同体,任何帝位的激烈转移,都会导致利益集团的受损,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reads;。

    所以,顺治和阿斗顺利当老大,政局平稳。

    所以,就算胡灵珊piu的挂了,只要这遍地的工厂,遍地的兵工厂,遍地的学校,完整的行政机构,完整的军队还在,这华国还真就不会一下就piu了。

    至于会不会继续统一华夏,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胡灵珊自己都没能统一华夏,争夺天下的霸业,从来都有各种预料不到的事情,袁绍以为他是老大,董卓也以为他是老大,结果都被路边卖草鞋的干掉了。

    ……

    东京,某个高级会所。

    “祖医生,我们的钱快用光了。”某个革(命)党道。

    自从逃出北京,到了日本东京后,祖医生花钱如流水,今天特等寿司,明天女体宴,这小日子过得真是风流无比。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再次筹集革(命)经费。”祖医生扫了一眼对方,你们懂什么,我要不天天花天酒地,用酒精和美女麻醉自己,我怎么承受内心的痛苦?

    北京啊,龙气啊,帝皇之业啊,宛如一枕黄粱,眨眼就都没了。

    祖医生仰头咽下一口清酒,哈哈大笑,搂过一边的日本少女,用力的亲着。

    只要给他半年时间,他就能组建新政府,统一全华夏的势力,成为华夏的大总统,傲视天下,唯我独尊。

    “再来一杯!”祖医生醉眼朦胧的叫道,几个日本女子笑着给祖医生倒上酒。

    都怪胡灵珊,竟然不肯嫁给他,他都愿意做出多大的牺牲了,已经愿意娶一个十七八岁的老女人,胡灵珊竟然还不领情!这个愚蠢的女人!

    要是他有了华国的基业,一声令下,早就四海升平,一统华夏了。

    女人就是没有见识啊。

    身边的日本女人急忙小心的伺候着,祖医生大笑,果然是日本女人最好。

    酒杯在眼前晃动着,酒香扑鼻,祖医生大声道:“好酒!”

    都怪袁世凯,要是他能乖乖的加入新政府,新政府有山东在手,怎么可能被胡灵珊随便一吓唬,就嗖的战略转移到了日本,怎么也要顶住山东战局,生生拖死胡灵珊,再反攻华国!

    还要怪黄兴,黄兴这丫的太废物,这样都没能干掉华国所有高层,一举拿下华国,真是想不到的废物!

    革(命)怎么可以没有流血,革(命)怎么可以心慈手软,黄兴真是太不革(命)了!

    还有张之洞,还有许应骙,还有……

    天下人都负了我,耽误了我的革(命)大业!

    呜呼哀哉!

    祖医生再次拿起酒杯,一饮而下,埋头进身边女人的怀里。

    “呸!以前听说他用公款喝花酒,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一个革(命)党人看着醉醺醺的祖医生,鄙视的道。

    “唉,我哪里知道他名气很大,其实就是个卖狗皮膏药的呢。”有人长叹。

    “挪用(公)款是真的,勾结日本人会不会也是真的reads;。”有人忽然惊叫。

    这还用问?

    现在就在日本呢!

    唯一的疑问,是到底勾结到了什么程度。

    “我们不如回国吧……”有人低声的提议。

    回哪里?

    张之洞啊,张之洞的新政府自然需要我们革(命)党帮助。

    一群人一齐点头,没有他们这些人,张之洞怎么可能顺利革(命)?

    “好,我们回国!”领头的人断然道,至于祖医生,那就留在这里醉生梦死算了。

    “砰砰砰!”

    女人们惊叫着逃走。

    革(命)党们中枪倒下。

    “你,是你!”领头的人倒在血泊里,恨恨的盯着眼前的人。

    陈其美淡定的收起枪,向黑龙会的人道:“给各位添麻烦了。”

    上了祖医生的船,想轻易就下船,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请让祖医生放心,我们黑龙会一定鼎力支持祖医生驱除鞑虏,光复中华。”黑龙会的小田切严肃的道。

    下了大本钱在袁世凯身上,结果打了水漂。

    华夏的气数还没有尽,实力不可小觑,光是用武力,是没有办法在华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不如回过头再试试祖医生。

    祖医生没了北京,没了直隶,但是不要紧,有个地方需要华医生。

    湖广张之洞建立新政府,眼看各个省份都一一加入,统一了大半个华夏,格局非常之大,但张之洞后继无人。

    祖医生只要发挥他最强的嘴炮功力,颠倒是非,空口许愿,画下偌大的饼,说不定就能顺利夺下湖广的大权,从而占据大半个华夏。

    虽然黑龙会未必能立刻得到垂涎已久的东北,但是,至少能在广东一带得到巨大的好处。

    比如割一块地什么的。

    有了这个跳板,日本很有可能轻易的进入华夏内地。

    “砰砰砰砰!”忽然外面枪声大作。

    “发生了什么事?”小田切喝骂着,又是那个不开眼的小瘪三,敢在黑龙会的地盘放肆。

    “有人杀进来了!”某个日本人大叫。

    陈其美陡然脸色发白,不可能,不可能!

    小田切见了陈其美的脸色,大笑:“陈君不用担心,黑龙会不怕任何人捣乱。”

    黑龙会里有的是陆军军官,随随便便调动一支军队,轻轻松松干掉任何人。

    枪声继续大作,越来越近。

    小田切开始恼怒了,刚在陈其美面前吹了牛,转眼就被打脸。

    “八格牙路!”

    陈其美颤声问:“杀进来的是谁?”

    “陈君,不论是谁,都必须死reads;!”小田切冷冷的道。

    已经派人去找军队了,用不了多久,来人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小田切叹气,这么点小事都搞成这样,估计会被头山满和内田良平责骂了。

    陈其美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

    “祖医生,快醒醒,胡灵珊来了。”陈其美用力的摇晃祖医生,在他耳边大声的道。

    “胡灵珊!在哪里?”

    一脸酒意的祖医生嗖的坐起,茫然四顾,笑道:“老陈,为了叫醒我,竟然想到了这个主意。”

    胡灵珊怎么可能在日本东京,她现在在杭州做皇帝呢。

    做皇帝,做皇帝……

    祖医生在杯盘狼藉的酒桌上寻找酒杯。

    陈其美一杯水泼在祖医生的脸上:“醒醒!听外面的枪声!胡灵珊就在外面!”

    祖医生大惊,侧耳细听,外面果然枪声大作。

    “真的是胡灵珊!”

    祖医生酒意全醒,掀开酒桌,准备逃命。

    “站住,祖医生这是不相信黑龙会的力量了?”小田切冷冷的道,吃黑龙会的,用黑龙会的,竟然一看黑龙会遇到一点点的麻烦,就想丢下黑龙会逃跑。

    祖医生大急,忒么的这个时候装什么无脑反派啊!

    危急时刻,祖医生智商上升999,一把推开小田切,怒道:“内田良平先生在哪里?我有急事见内田良平先生!”

    小田切冷笑,还要不要脸。

    “砰砰砰!”枪声近在咫尺。

    显然黑龙会的人根本拦不住敌人。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祖医生决定翻墙逃跑。

    “懦夫!”小田切鄙视,投资这种人身上,怎么可能收到回报。

    “快点!”祖医生已经爬上了低矮的日本围墙,那个杀进来的人,是不是胡灵珊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跨过了这堵墙,里面黑龙会的人全部死光,也和他没关系。

    “砰!”

    祖医生中枪,从墙头重重的摔了下去。

    陈其美霍然回头。

    “砰!”

    陈其美中枪。

    小田切倒在地上,脑袋滚的老远。

    胡灵珊微笑着打招呼:“老美,好久不见啊。”

    陈其美惨然道:“我就知道,敢在日本黑龙会的地盘放肆的,也就只有你了。”

    陈其美错了,黑龙会势力虽然大,但是还不至于一手遮天,日本有的是敢于在黑龙会的地盘放肆的人,但是,就像疑邻盗斧一般,惊弓之鸟的陈其美,看任何事情都和胡大魔头有关。

    “嗖reads;!”胡灵珊消失在陈其美的面前。

    围墙外,正在努力挣扎着爬行的祖医生,脑袋被一脚踩到了地里。

    “卖狗皮膏药的,你胆子真大啊,竟然敢对本帝的家人下手。”

    用p股想都知道胡灵珊会做什么。

    祖医生的智商再度飙升到了999,大声叫道:“只有我才能统一华夏,只有我才能带领华夏崛起,没有了我,华夏根本不可能有一个……”

    piu!

    祖医生的手断。

    “你丫的神经病,统一华夏的人排到美国,都轮不到你丫一个没兵没钱没脑的废物!”

    piu!

    祖医生脚断。

    “你丫不会以为喊喊嘴炮就能救国吧?”

    piu!

    祖医生第五肢断。

    piu!

    “还是你丫觉得恋(童)癖很了不起?”

    piu!

    祖医生身上被割下一块肉。

    “就算你丫的真的能统一华夏,真的非你不可,真的只有你才能救华夏,又忒么的怎么样?敢对本大师姐的家人下手,就算你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上帝耶稣,就算没了你整个地球立刻毁灭,本大师姐照样砍你十八段!”

    piu!

    祖医生被连砍99刀。

    祖医生凄厉惨叫:“为什么只砍我一个!陈其美也有份!是陈其美干的!不是我!”

    围墙另一边的陈其美惨笑,好一个结义兄弟。

    “急什么,马上就砍他!”

    祖医生眼睛放光:“不要骗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嗖,胡灵珊又跳到了陈其美面前。

    “老美啊,轮到你了。”胡灵珊冷笑。

    陈其美闭上眼睛,在下令刺杀胡灵珊的时候,他就知道,未来恐怕极其的恐怖,在下令绑架胡博超炸死胡灵珊的时候,他更明白,人生已经到了尽头。

    只是,野心,义气,权利,地位……驱使着他,总是想着,或许运气好,能成功呢?或许胡灵珊被光头炸死了,被黄兴打死了,被袁世凯打死了,被张之洞打死了呢?

    陈其美嘴角苦笑,人总是在最后的时刻,才知道天下没有侥幸二字。

    piu!

    陈其美被凌迟。

    陈其美惨叫失声。

    围墙的另一边,血泊中的祖医生开心的笑,身上也不是那么痛了,呻(吟)声中,竟然有些满足。被凌迟的人,不是只有我啊。

    一心领导华夏走上不同的道路的祖医生和陈其美挂。
章节目录 63.快穿番外1.韩恭珠
    胡灵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学生正在排斥和鄙视另一个女孩。

    哦,原来被排斥的韩恭珠曾经被几十个男生轮(奸)。

    韩恭珠茫然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被鄙视的是我?”

    胡灵珊冷笑,这有什么奇怪的。

    鄙视韩恭珠的学生们全部被打倒。

    “胡灵珊,你怎么能打人!”老师们赶到,大惊。

    老师们被揪住暴打。

    “身为老师,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没有教会学生们,你们有什么资格做老师?”

    “你,就是你,过来,有些事情问你。”胡灵珊道。

    韩国果然是个奇妙的世界,连警察在处理轮(奸)案的时候,都认为是女人的错,认为女人被凌(辱),是地方的耻辱。

    胡灵珊大笑,让本大师姐看看,韩国的耻辱究竟是什么。

    “警察先生,我的儿子失踪了!”有人慌张的跑进了警察局报案。

    警察随意的问着,多久时间了,最后联系的是谁,有什么异常情况。

    忽然,有警察惊讶的道,我知道你儿子,你儿子是韩恭珠事件的参与者。

    这就不一样了。

    “你要管好儿子,他说不定又去打电话了。”警察不耐烦的道。

    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指这群男生又开始对其余女生下手。

    “要是再有女孩子出来报警,本地又要被人关注了。”警察头疼。

    又是几个人冲进警察局,我家的儿子失踪了。

    警察们开始觉得不对头了,这个几人都是韩恭珠案件的参与者。

    “立刻联系其余人。”是韩恭珠是开始报复了?这女孩真忒么的烦人,要是老老实实的不报警,不找媒体,不被人知道,不报复,多好,真是本地的耻辱。

    参与案件的70个男孩全部失踪。

    “一定要严格保密!”蔚山南部警察署局长大惊。

    接下来怎么办?

    太简单了,一定是轮(奸)的受害人,或者她们的亲人干的,特别是那个韩恭珠,这丫的最不老实。

    胡灵珊很快成为警方调查重点,替韩恭珠出头,十有□□就是她做的。

    消息不断汇拢,果然在那些失踪的男孩子附近,都有人目击到了胡灵珊。

    事情很清晰明了了,就是这个胡灵珊干的。

    真是不懂大局!

    警察们恼怒。

    某个男孩从昏迷中醒来,好像被人打了,啊呀,怎么有这么多人躺了一地?

    “你的素质,是这批人当中最好的。”胡灵珊认真的道。

    曾经在红国看过小说的男孩一阵激动。

    “第一个实验品就选你了!”胡大师姐微笑,一直想知道,没了五肢,能活多久啊。

    素质差醒来晚的人,看着手术台上的人棍,认出了熟悉的面孔。

    “不!放过我!不要伤害我,我还是未成年人!”男孩们大叫。

    胡大师姐大惊失色:“你们和一个杀人狂魔**律?”

    可爱的男孩子们,慢慢享受切片的美妙吧。

    “砰!”

    “报告!有人杀进来了!”有警察大叫。

    一群警察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暴徒攻击警察局?开玩笑!

    “砰砰砰!”

    血流一片。

    蔚山南部警察署失去了全部的警察。

    韩国国家情报院nis紧急出动。

    案情简直简单极了,有人替被轮(奸)的女孩子出头,涉嫌(轮)奸的人都被抓了,在处理案件上造成被害人二次伤害的警察们全被杀了。

    nis认真检查了蔚山南部警察局,立刻将案件上升到了国家紧急事件。

    所有被杀的警察,全部都是一枪毙命,绝对不可能是鲁莽的中二正义少女做的,怎么看都是几万发子弹喂出来的神枪手杀人狂战争机器干的。

    那还有什么疑问?这个胡灵珊是北朝派过来潜伏的超级特工!

    nis极力开动脑筋,为什么一个潜伏多年的北朝特工,忽然就莫名其妙的暴露了?

    最简单的答案,是那些被轮(奸)的人当中,有北朝特工的亲人爱人友人。

    nis局长冷笑,肤浅!你家亲人被人杀了,你会大摇大摆的杀回去?当然是偷偷摸摸的杀了就是!都是手里有枪见过血杀过人的,别忒么的和我装纯情。

    胡灵珊当众屠杀警察局,特意把事情搞大,一定是受到了三胖的指示,一定是有深刻的政治阴谋的!

    nis疯狂抓捕北朝特工,以前等着放长线钓大鱼的,默契的互相勾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全部抓了出来。

    说!到底有什么最新命令,竟然要屠杀警察局!

    北朝特工们面如土色,完全不知道啊,确定是我们的人干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最上层发起的超级计划!

    nis局长同样面如土色,最上层的超级计划?三胖子又要开始跨过38线了?

    必须报告青瓦台!

    韩国总统大惊失色,绝不可能,美国没有透露过任何消息啊,北朝最近又灾荒了,全国都没饭吃,怎么可能有力量打韩国,苏联已经没了,红国最近埋头赚钱,不可能愿意掏腰包给三胖做军费啊?

    韩国国防部沉思,正因为灾荒才要打仗啊,不然怎么转移国内矛盾。而且打仗打得就是出其不意,都以为要开打了,结果就是不打;都不认为会开打,说不定就开打了。

    韩国总统擦汗,从今天起,我去地下的紧急作战指挥中心办公。

    韩**队开始疯狂调动。

    北朝大惊,这是要颠覆伟大的红旗飘飘的北朝了?同样疯狂调动军队。

    美国俄国日本英国法国红国一齐紧急关注,各种电话飞快的打来打去,哥儿们,要开打,先打声招呼啊,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韩国和北朝一齐表示,是对方布置下了阴谋,自己必须小心提防。

    这种事情有人信才有鬼,谁不是装着一脸的纯洁,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谁先下的黑手。

    又有人慌张的报警,儿子失踪了。

    警察鄙视,是不是你家儿子也参与了轮(奸),以前运气好,没被捅出来?

    家长们摇头,绝对不可能,我家儿子很优秀的。

    警察们冷笑,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说真话,等着给你家儿子收尸吧。

    家长们大哭,就知道自己儿子行踪诡异,哪里可能知道是否真参与了啊。

    警察们都懒得调查,胡灵珊调查这么严密,怎么可能弄错,一定是了,直接上报nis吧。

    nis局长大怒,伟大的韩国都要灭亡了!谁忒么的有空管一些人渣少年去死!

    几天后,某个失踪男孩的家长受到了一个快递。

    打开一看,男人的第五肢。

    家长晕倒。

    警察们公事公办的开始检验dna,家长们泪流满面,这是谁的,还用检验吗?

    又是十几个家长收到了第五肢。

    有家长大骂,警察是吃(屎)的,我家宝贝儿子失踪这么久,也不见警察破案,这是要直接收尸吗?

    媒体很快得到消息,疯狂报道案件。

    有机灵的媒体和家长去找那些被轮(奸)的女孩,发现早已全部失踪。

    有家长通过媒体向胡灵珊喊话,法律才是处理犯罪的唯一途径,请坐到法庭的旁听席里,由法律严格审判韩恭珠案件。即使不相信法律,决定采取私刑处理,也该由被害者们亲自动手,不该由路人甲出手,路人甲胡灵珊是在制造新的犯罪。

    对此,正在某处接受整容的韩恭珠表示深深赞同,她没有错,也不想犯错。

    可惜,胡灵珊根本没有兴趣听韩恭珠的意见,小女孩子家家的,乖乖的接受新的身份新的人生,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吧。

    女孩子的家人们流泪,没钱没未来。

    未来需要的钱财和证件,等着,本大师姐抢几次警察局证物科,就啥都有了。

    韩恭珠困惑:“我没错,为什么要逃避?”

    胡灵珊笑,未来的路,长得很,没有必要局限在过去,更没有必要执着对错,与过去撞个你死我活,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一群小女孩们问:“真的?”

    管它真假,先试试再说。

    所有受害人和受害人家人消失在韩国。

    胡灵珊冷笑,利用公众舆论道德强(奸),胁迫弱势群体必须如何如何,这种手段,对胡大魔头没用,但是,胡大魔头很有兴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快看某网页!”某个失踪孩子家长的手机狂响,接通后,有人疯狂的叫。

    某个男孩被割掉第五肢的视频,被发上了网络,视频最后,胡灵珊大摇大摆的道,想要儿子吗?行啊,那还没有受到处罚的人的脑袋来换。

    媒体和家长们同时秒懂。

    轮(奸)案中,除了被屠杀的蔚山南部警察,还有许多检察官,法医,记者,老师,学生,邻居,加入了对被害的女孩们的二次迫害。

    这些人的范围极其的广大,无法细查,胡灵珊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去一一识别,但是,她没有必要去亲自识别。

    “你们可别上了罪犯的当,罪犯的话是靠不住的,你们杀了人,不但孩子救不会来,自己还要收到法律制裁!”警察和媒体一致警告家长们。

    这点道理谁都懂,人人点头。

    “噗!”一块板砖砸烂了某个法医的脑袋。

    凶手很快被抓,果然是某个失踪孩子的家长。

    神奇的是,这个家长已经收到了孩子的第五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记者问。

    家长翻白眼。

    没了第五肢,大不了去泰国去摩洛哥,儿子变女儿,只要命还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家人的孩子很快被释放。

    监狱中的家长大哭,犯人居然有信用。

    没了第五肢的男孩被严格审问,其余人在哪里,被绑架地点在哪里?

    韩国新世纪第一个太监一脸痴呆。

    心理医生叹气,问个毛啊,没了第五肢,就这个表情了,不知道余生会不会在精神病院度过。

    “叮咚!”门铃响。

    还是送快件的。

    又是一批家长收到了第五肢。

    有个家长颤抖着打开快件,立刻晕倒。快件里除了早有预料的第五肢,还意外的有一只右手。

    警察们直接控制了所有失踪男孩的家长们。

    家长们问,我们有什么罪?

    没罪,但要是不抓你们,估计你们马上就会犯杀人罪了。

    警察们严格警告所有快件公司,都聪明点,所有寄件物品都要检查,再有不和谐的快件,直接让你们进监狱。

    广场上很快发现了一堆断手断脚断五肢。

    没了快件,那就大家一起看吗,还省了快递费。

    家长们晕倒,救回来也没用了。

    家长们的愿望很容易就实现了,网络上陆续出现了那些男孩子们的切片视频。

    警察们叹气,和这些被切片的家伙们比,被一枪打死的警察竟然还是挺走运的。

    想抓凶手?偷偷告诉你,这家伙其实是北韩的超级变态特工,警察管不了,要找nis。

    nis局长沉思,大军压境很久了,为什么北朝还不动手,为什么北朝还不谈判,为什么胡灵珊还不停手,事情有些不对啊。

    piu!某个nis探员失踪。

    胡灵珊冷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总是看不到nis参与,还以为nis忽然打瞌睡了。

    网络再次出现视频,背景是一面偌大的红旗。

    胡灵珊穿着北朝的军装,严肃的控告了轮(奸)案的罪犯,以及警察法医检察官们。

    以为未成年人保护法就是专门保护人渣的,以为腰杆里有枪背后有政府就可以随意渎职,随意不把被害人当人,随意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话题,随意扭曲善恶,做梦!

    伟大的、像太阳一般无私照耀全世界人民的、仁慈善良正义英俊智慧纯洁的三胖子不允许!

    北朝向全世界公布,英勇的北朝人民,一定在三胖太阳的关怀下,干掉所有韩国的轮(奸)强(奸)犯。

    视频一出,全韩国全世界震惊。

    这算恐怖(袭)击吗?还是算国家之间的战争?

    诡异的是,许多民众,对此表示支持,法律不作为,法律有漏洞,难道还不许别人主持正义了?路见不平一声吼,杀几个人渣,符合真善美啊。

    这种无视法律无视普世价值无视社会属性的言论,自然被成熟的媒体指责。

    nis局长面色大变,他终于看清北朝的卑鄙用心了,只要派遣特工人员,不断揭露韩国的各种案件,各种警察枉法,各种不合理的法律,根本就能兵不血刃的颠覆自由民主的韩国政府嘛。

    瞧现在区区一个韩恭珠的案件,就拉走了一大批人的民心,多搞几个,说不定就有人提名三胖子参加下届总统选举了。

    韩国总统大怒,一群人渣少年和警察的锅,为毛要我背?

    韩国总统下令,立刻修改韩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公务员渎职法,韩国的法律和政府将保护韩国的善良人民,任何年龄和职务的犯罪行为,都将公平公正的接受法律的制裁。

    议会拒绝通过法案,未成年人保护法是一个国家法律文明的标志之一,怎么能够因噎废食。

    新法案还在议会打口水战,又是一个警察局被屠杀。

    起因是某个警察包庇罪犯案件。

    媒体再次轰动,韩国就有这么多的罪案被掩盖在公平公正的法律之下,韩国还是法治国家吗?

    韩国总统暴怒,召见警方,说吧,到底还有多少冤案错案,我受的住。

    警方冷笑,说得好像只有警方**似的,总统阁下以及各个官员的各种黑材料,警察局里有厚厚的一叠资料。

    韩国总统擦汗,立刻全部都销毁,不然韩国就要插红旗了。

    三胖子召集亲戚们开会,韩国内乱,怎么看?

    一群亲戚们反应极快,还能怎么看,正好是伟大的三胖子的光辉照耀全世界的最好机会!领袖,带领我们把红旗插遍全世界,拯救世界受压迫的人民吧!

    三胖子掀桌,少来这一套!北朝占领南韩的白日梦,做多了伤身体!

    亲戚们擦汗,伟大领袖,您的意思呢?

    废话!老子从来没有命令特工们捣乱韩国,下面人竟然敢私自做主,是想颠覆光辉灿灿的、比3元钱一克的白银贵70倍的家族吗?

    北朝立刻开始了腥风血雨,数位大佬被秘密处死,数万人被枪毙,数十万人进入劳改营。

    消息传到韩国,韩国总统大松一口气,至少,三胖子是不会打过来了,三胖子又不是斯大林,喜欢在打仗前纯洁队伍。

    但三胖子通过思想入侵,法制入侵,和平演变的危急依然存在,甚至比以往更严峻,韩国朝野一致认为,三胖子的攻击方式,已经从单纯的武力统一世界,走上了更邪恶的方式。

    为了保证韩国不会被阳光照耀,韩国必须从此走上对任何违法行为没有丝毫容忍的黑暗邪恶的道路。

    议会冷笑,怎么,喝酒喝多了?

    北朝某个高级军官认为,按照三胖子的手段,他估计也逃不了了,那么干脆拉着三胖子一起死。

    三胖子得到线报,冷笑,区区一个军的人,也敢向平壤卫戍集团军叫板?

    北朝爆发激烈的内战,子弹乱飞。

    在韩国深度潜伏的5446人员看着报纸大惊失色,眼看就要红旗插遍世界了,怎么忽然伟大的三胖子和二把手打了起来?

    一定是韩国的阴谋!

    想到北朝那为了革(命),时刻准备着的红色士兵正在只想残杀,5446人员泪如雨下,必须让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韩国付出代价。

    北朝在韩国的5446人员迅速集结,确定了各自的目标。

    “同志们,这是我们最后的见面了,祝愿祖国红旗插遍世界!”

    当日,青瓦台遭到突然袭击,死伤无数,以为战争不可能发生,从地下的紧急作战指挥中心出来的韩国总统,又一次飞速的进入了地下。

    同一时间,仁川安东济州岛也遭到了激烈的攻击,数个科研机构,重要电厂水厂被摧毁,因此直接死亡的军警,以及间接伤亡的无辜工作人员,总人数超过1000人。

    韩国举国进入战时戒严。

    媒体咆哮,这是三胖子的特种作战,必须反击!

    三胖子立即宣布,表诬陷,北朝是热爱和平的国家,对韩国的不幸事件深表同情,愿意捐助10000瓶哈哈娃矿泉水以及八宝粥,以示慰问。

    韩国群众表示不屑一顾,打过去,让三胖子付出代价!

    三胖子开始在边境布置核(弹)。

    韩国紧急向美国申请,进口数十枚核(弹)。

    美国犹豫,朝鲜半岛打核(战),到底对美国有没有好处,还需要军事机构认真评估。

    38线附近开始了大量的骚扰(性)炮击,边境战争一触即发。

    美国通知三胖子,继续打,全世界都停止向你出售粮食。

    三胖子大喜,终于有台阶下了。

    朝韩战争倒计时终于停止。

    韩国民众舒出一口气,回过头来再看事情的起因,深深为起因的可悲而叹息,谁能想到,一群未成年人的变态凶残,最后差点导致国家战争。

    有无数民众认真提出,未成年人保护法必须修正,明确保护法不保护人渣,为此爆发数次规模超百万人的游(行)(示)威。

    韩国政府认为,要是p民动不动就用游(行)的方式要这要那,还要政府干什么。

    修改未成年人保护法进入了持久的僵持中。

    “韩泰熙,我们去那边!”一个少女快乐的招呼着。

    韩恭珠愣了一愣,才想起这是在叫她。现在的生活很普通,很普通,但她从来都是普通人,喜欢普通人的生活。

    逃跑可耻,但是真的有用。

    胡大魔头深感寂寞,特意留着美好的韩国,等着被三胖子毁灭,没想到三胖子忽然就软了,早知道,就自己亲自动手毁灭韩国了,要不要再做个病毒,把整个高丽半岛的人全部干掉?

    “胡博士,新的实验数据出来了。”有人喊。

    “好的。”

    感谢韩国,从来不缺少合适的切片材料。
章节目录 64.快穿番外2: W 漫画和真实世界
    “爸爸,我忽然穿越到你画的漫画里了,里面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原身的女儿吴妍珠惊讶的大叫。

    胡灵珊淡定,这个位面的神奇之处,就是这种小儿科吗?想想韩国人的特性,胡灵珊有了不妙的感觉。

    吴妍珠有些扭捏:“我遇到漫画里的主角了……”

    打住!你不会看人家颜值高,就情不自禁不可自拔一见钟情了?

    吴妍珠脸色微妙。

    胡灵珊捶胸,女儿哦,做爸爸的不知道你人生过得这么惨,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对不起你!

    吴妍珠惊讶,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明摆着吗?

    在整容业遍地开花的韩国,大街上随便一转,就有一堆脸型差不多、发型差不多、服装差不多、气质差不多的帅哥,你要不是从来没有被男人喜欢过,从来没有见过帅哥,从来没有和帅哥说过话,至于会遇到一个漫画人物,就小鹿乱撞面色潮红心潮澎湃动了真情吗?

    你初中高中大学都不是女校,你竟然还对帅哥这么缺乏抵抗力,你从小是被男性多么严重的排斥啊!

    吴妍珠下巴掉地上,为什么明明是美好的邂逅,是爱情的奇迹,被这么一说,越来越像花痴女倒贴啊。

    吴妍珠愣了这么几秒钟,姜哲的动人的颜,终于再次占了上风。

    “爸爸,我喜欢他,我想见他。”吴妍珠做好了被胡灵珊大力反对的准备。

    “哦,你为了爱情,连a漫都不顾了,做爸爸的还能说什么,爸爸祝福你。”胡灵珊道。

    a什么漫?吴妍珠莫名其妙。

    胡灵珊怜悯的看着吴妍珠,智商啊,智商,陷在爱情中女人果然智商为零。

    “既然你已经发现漫画世界中的变化,会造成真实世界中漫画页面自动绘画,并自动传给出版社,你就没有想到过,你和男主的和谐运动,会被画成漫画,被所有读者看得清清楚楚?

    畅销漫画中忽然加入大量的a漫情节,作为漫画家的老爸自然是脸面无存,但是老爸为了你的幸福,豁出去了,女儿,你去吧,放心大胆的和谐运动吧,老爸顶得住!”

    吴妍珠脸色大变,想到至少几万读者观赏她的和谐运动细节,浑身发冷。

    吴妍珠智商上线:“姜哲已经知道了真实世界的存在,他可以穿越到真实世界,在这里和我结婚生活。”

    胡灵珊淡定点头:“哦,姜哲有这个世界的学(历)证书吗?有工作吗?有这个世界的钱吗?最重要的是,有身份证吗?是想作为非法移民,一辈子躲在最肮脏最混乱的角落,时刻担心被警察抓住,遣送回北朝枪毙?还是窝在家里一辈子,由你包养?”

    吴妍珠大惊,这么大的韩国,就不能包容她的小小的爱情吗?

    “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作为二次元的人突破空间壁障,进入三次元,他的基因一定是和真实世界不一样的,你们两个因为生殖隔离而不会有孩子……”

    吴妍珠想到她在漫画世界刀枪不入,脸色又白了一层。

    “没孩子其实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你和他有了孩子,却是一个二次元纸人、哥斯拉、皮卡丘、苍蝇人……”

    完全不是恐吓,谁知道两种不同的物种进行交(配),会有什么后代。

    吴妍珠沉默,想到姜哲的颜值,逐渐坚定了不生孩子的决心。

    “差点忘记了,作为二次元人物,他极其有可能是不老的。”

    柯南淡定的做了二十几年小学生,二次元的主角就是这么任性。

    胡灵珊安慰吴妍珠,孩子,别担心,你要相信爱情,你今年30岁,哪怕二十年后你50岁了,已经人老珠黄水桶腰,依然青春帅气的姜哲,一定还是那么的真心爱你,绝对不会被其他青春美少女吸引,绝对不会多看其他性感美女一眼。

    吴妍珠再次沉默良久,信息量太大,需要好好睡一觉,想想清楚。

    胡灵珊无语,每次到了韩国总是不明白,帅哥美女才见了几面,聊了几句,顶多也就比陌生人好了那么一点点,算是微有好感吧,怎么忽然就变成真爱了?

    忒么的在韩国,男女之间好感度不为0就是爱情啊。

    胡灵珊决定让漫画世界更有趣些,谁有空看爱情连续剧啊。

    漫画世界。

    “快看,天上是什么?”漫画世界的男主角姜哲听见了附近的惊叫声,抬头一看,天空中,无数宇宙飞船挡住了太阳。

    什么情况!

    “我们来自水果星球,对你们没有恶意。”

    所有的电视机忽然开始播放外星人的讲话,一只卡通大苹果认真的对地球人宣布着。

    和平的宣言,和可爱的外表,让漫画世界地球人同时送了口气,没人注意到这个大苹果讲的竟然是韩语。

    姜哲开始用心思索,这是表示漫画开始向猎奇奇幻科幻发展了?

    “……什么?地球人是残忍的食人族?”屏幕中的大苹果外星人语气大变。

    漫画世界地球人莫名其妙,非洲或许还有个别食人族,很重要吗?

    “你们竟然敢吃人,我代表水果星毁灭你们!”大苹果大怒。

    等等,等等!是不是有误会?

    毛个误会,地球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吃水果。

    水果星人眼睛发红,剥了皮吃,油炸吃,切块吃,煮水吃,晒干吃……地球的生物太残忍了,竟然这样对待水果!

    战争!不死不休!

    姜哲傻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漫画家是不是疯了,这种剧情突变,保证掉读者的。必须立刻联系吴妍珠,然后改变剧情,让世界回复和平。

    piu!

    一道光芒射中姜哲,漫画第一男主角被打成粉末,挂。

    吴妍珠下定了决心,决定穿越到漫画中与姜哲相亲相爱。理由有n个。

    比如,到了漫画世界,她是唯一来自真实世界的人,有一种天然的居高临下的感觉;比如,为了爱情牺牲自己的真实世界的一切,很有崇高的感觉;比如,她可以自己动手画漫画,给漫画世界的自己安排一个公主身份,拥有财产无数。

    吴妍珠微笑,能在一个自己安排了美好未来的世界生活,是多么的幸福啊。

    然后,吴妍珠大怒。

    胡灵珊怎么能卑鄙无耻的把英俊的姜哲给挂了,而且都市小说出什么外星人,太崩坏太无耻太凶残太不要脸了!

    想到英俊的姜哲变成了灰烬,吴妍珠心中一阵疼痛,拿起笔,开始绘画最新的章节。

    漫画剧情再次转变,原来外星人入侵只是姜哲的梦境。

    胡灵珊在吴妍珠背后鼓掌,高!原来你还有这么一手,小看你了。

    吴妍珠冷笑,不管你怎么折腾姜哲,我都能用梦境一招搞定。

    胡灵珊大笑,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到漫画世界和二次元帅哥共度一生了。

    吴妍珠鄙视,你不懂,那里不是二次元世界,那是一个真实的,每个人都有血有肉的世界。

    胡灵珊冷笑,物理白痴。

    都看到有一个真实度9999的漫画世界了,吴妍珠怎么还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本源世界是真实的世界,说不定也不过是另一个维度的漫画或小说世界而已。

    吴妍珠“嗖”的进入了漫画世界,秒变成盛装的公主,几十个护卫守护。

    吴妍珠微笑,果然漫画世界的一切都如她绘画的,美好而宁静。

    姜哲激动地找到吴妍珠,还以为死了,幸亏你救了我。

    吴妍珠微笑,我爱你,不会让你死的。

    吴妍珠和姜哲的嘴唇慢慢靠近,吴妍珠心跳加快。

    piu!

    姜哲推开了她,傻女人,你又老又丑,怎么能配的上我,我喜欢的,永远只有韩国第一名模nana。

    吴妍珠泪崩,不可能,明明从姜哲的眼神中找到了深深的爱。

    nana出现,姜哲开始和nana和谐运动。

    吴妍珠傻眼,搞毛啊,智商终于上线,姜哲做不出这种事情,更不可能爱上别人,一定是胡灵珊又在乱画漫画了。

    真想回去打扁胡灵珊啊。

    漫画一集没完成,剧情继续,吴妍珠想要立刻回去修改漫画的尝试失败。

    但吴妍珠不着急,大不了忍忍,一集结束,出去立马再改成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

    吴妍珠冷笑,不管胡灵珊怎么捣乱,我有无敌梦境大(法),随便搞定。

    吴妍珠和姜哲慢慢靠近,piu!姜哲推开吴妍珠,和女秘书和谐运动,吴妍珠淡定旁观;

    吴妍珠和姜哲慢慢靠近,piu!姜哲推开吴妍珠,和女办公室主任和谐运动,吴妍珠淡定旁观;

    吴妍珠和姜哲慢慢靠近,piu!姜哲推开吴妍珠,和女清洁工大妈和谐运动,吴妍珠淡定旁观;

    吴妍珠和姜哲慢慢靠近,piu!门口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保安大叔。

    姜哲泪神情凄苦的看着吴妍珠。

    吴妍珠安慰,冷静,下一集我一定给你改回来。

    姜哲泪崩,我菊花被人爆了,改回来有用吗?

    刚才和nana,和性感女秘书的和谐运动,姜哲丝毫没有提出不同意见。

    吴妍珠对天竖起中指,等我回到真实世界,随便就改掉了,胡灵珊你继续卖力画吧。

    吴妍珠安慰姜哲,忍耐,不管发生了什么,就算是死亡,我都能轻易的把它改回来,我们的前途是光明一片的。

    “piu!”

    漫画世界进入了丧尸危机的时代。

    吴妍珠一边惊叫着躲避丧尸,一边安慰自己和姜哲,只要一集结束,很快就能出去改回来,不管怎么样,我家老头子一定不会让我挂的。

    吴妍珠猜的对,胡灵珊不会让吴妍珠挂在漫画世界里,但是,以为随便刷梦境大(法)改变剧情,就能丝毫无损,吴妍珠太天真了。

    吴妍珠和姜哲在漫画世界中整整过了30年地狱般的生活,每天都要面对无穷无尽的丧尸,每天都要面对食物危机,每天都要面对别人的掠夺。

    胡灵珊只是在漫画上写了一句很简单的话:“吴妍珠和姜哲在丧尸世界艰难的生活了30年,每天都活在危险当中,连和谐运动的时间都没有。”

    造物主的视角,就是这么简单。吴妍珠以为只要修改成一切都是梦境,那么就万事大吉,幼稚的可以媲(美)幼儿园的小朋友了。

    30年的悲惨生活的记忆,足以让任何人的人生观发生巨大改变。

    漫画出版社的编辑紧急找胡灵珊,好好的悬疑侦探爱情漫画,忽然被你改成末世了,读者会全部跑掉的。

    胡灵珊认真道,末世漫画?开玩笑,当然不是,不信,你看。

    编辑看到房间里几十个漫画住助手疯狂的画着新的剧情,各种著名人物无脑乱入,如来佛,阿拉蕾,龟仙人,火影,舞法天女,超人……

    编辑怒,你就作吧。

    胡灵珊大度的挥手:“别担心,我自费出版这些漫画,每本定价1韩币。”

    编辑目瞪口呆,这果断是真爱啊。

    胡灵珊瞅瞅画着漫画的助手们,叹息。

    又是一个实验失败了。

    胡灵珊雇人画漫画,除了偷懒外,还有一个险恶的用心。或许画漫画的人,就会进入到漫画世界里。

    结果毛都没有发生。

    翻翻实验记录,把真人真名画到漫画世界,同样没能让那人穿越。

    胡灵珊仔细对比实验数据,大惊失色,难道只有吃饭为了爱情睡觉为了爱情学习为了爱情工作为了爱情的美女帅哥,才有穿越的资格?

    果然每次到韩国,总是会遇到奇葩规则。

    piu!一集终于结束。

    吴妍珠和姜哲嗖的穿越到了真实世界。

    吴妍珠大哭,为什么要折腾姜哲,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女儿,你就这么看不得女儿寻找幸福吗?

    胡灵珊笑了,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才懒得管你和二次元人物恋爱一辈子呢,现在变聪明了些吗?

    姜哲大怒,打死你这老家伙。

    piu!

    姜哲秒飞。

    胡灵珊踩住姜哲的脑袋,冷笑:“对你而言,我就是你的造物主,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是什么让你以为,你有资格有能力对抗我?”

    胡灵珊准备切片姜哲。

    漫画世界出来的人,明显所有的规则都有区别,不知道血液里有没有细胞,不知道是碳基生命,还是硅基生命。

    这个实验体实在太吸引胡灵珊了。

    吴妍珠大惊,切片是违反人权的!

    胡灵珊鄙视,人权?漫画世界出来的家伙是不是人都还没搞清楚呢。

    吴妍珠颤抖的准备报警,拨通电话前忽然智商上线,以胡灵珊的卑鄙,被警察抓了,一定会如实招供,只要警方信了那么一点点,姜哲就会从胡灵珊的手术台,转移到国家科研机构的手术台。

    吴妍珠扔掉手机,大哭:“爸爸,这是我的爱情!”

    胡灵珊大惊失色:“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漫画世界中的你,根本分不清身边的一切,是由外人控制的,还是自然真实的,你甚至不知道姜哲对你的爱,是不是我画出来的,你确定你要这样的生活?”

    吴妍珠大哭,我的人生满是失败,貌美如花,学历又高,还是医生,就是不能遇到一个好男人,我没了姜哲,哪里去找好男人。

    找不到好男人?你数学白学的,你逻辑学是零蛋啊,假如符合你标准的好男人,是一万个人当中才有一个,你就去认识一万个人;假如是一百万人中才有一个,那就去认识一百万个人。

    坐在家里自怨自艾,办公室和家里两点一线,不合群不与人接触,没有同性朋友,没有异性朋友,下班没有人约你聚会,周末没有人打你电话,不敢首先向前跨出一步,怎么可能遇到你心爱的王子?

    只会活在自己的梦幻中,明知道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依然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你以为是悲壮感人催人泪下?

    错,是蠢得和猪一样!

    不信?你看看那些爱上渣男做人小三做毒枭情人做变态杀人犯情人的,以为很悲壮以为很深情以为站在爱情的最高点,其实哪个不是被人鄙视到火星上,难道还有人认为她们的行为是为了真爱,值得推崇值得学习?

    一把年纪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幻想着虐恋情深不是错,但看不清虐恋情深最重要的是有个好结果,就太愚蠢了!

    吴妍珠傻了半天,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主动去找同学找邻居找同事聚会吃饭游玩!找婚介所注册会员!找三姑六婆介绍男人!去符合你标准的好男人最多的场所蹲点守株待兔!

    吴妍珠有些忧郁,那么,姜哲怎么办?

    胡灵珊大惊,全韩国有5000w人,全世界有70亿人,你要有空,去管他们啊,管漫画人物个毛啊!

    姜哲凄苦的看着吴妍珠,我们的爱情,就这么脆弱?

    吴妍珠看着姜哲的颜值,舍不得。

    胡灵珊冷笑,拿起电话:“那个谁谁谁,把男主画成猪头,再给他画100个母猪爱人。”

    “嗖!”

    姜哲毫无反抗的进入了漫画世界。

    吴妍珠神情复杂,30年的地狱生活,让她明白,漫画世界身不由己,随时都可能被人恶搞得面目全非,瞧,姜哲随便就成了猪头,随便就有100个母猪爱人。

    她第一次认真的思索,漫画世界的爱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胡灵珊笑,走吧,老爸带你去见见世面,找10000个帅哥,就不信找不到一个符合你标准的好男人。

    不久,吴妍珠和另一个医院的某个男医生开始了幸福的恋爱,将漫画世界的姜哲抛到了脑后。

    沉浸在爱情中的吴妍珠感受到了金钱的压力,忽然智商狂飙,该从这个世界拿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比如金子钻石什么的。

    钱财?胡灵珊鄙视,别说两个世界能不能共通物质,能共通,物质属性也未必一样,非常有可能那边的黄金,到了这边却发觉是另一种奇特的金属。而且,本大师姐从来不缺钱,随便找个银行大劫一次,立刻钱包就鼓了。

    吴妍珠聪明了一次:“那我可以在那边去哈佛牛津剑桥耶鲁麻省理工啊,没有学历不要紧,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想法不错,终于明白知识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以后多看点物理学,少看点少女漫画。也不想想,一个漫画家画出来的漫画,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真实的漫画世界,这个真实的漫画世界中的科技知识,怎么可能会是符合物理学。

    吴妍珠翻看最新的漫画连载,一头黑线。

    漫画的后续已经发展到一塌糊涂的地步,剧情出现了核(战),地球毁灭了一大半,然后蹦出水兵月,代表月亮拯救地球,地球piu的恢复原貌,圣斗士跳出来又砸了地球一次,目前剧情到了樱桃小丸子痛扁雅典娜。

    谁还敢说这个世界是唯物世界?

    到这个世界的大学进修,只怕翻开课本,出现获得“物理课本”,“物理学经验1”。

    想想漫画世界一页翻过,小学生就大学毕业了,这个推测可能性极高。

    吴妍珠忽然有点想念姜哲,不如我再进去看看,顺便试试到底有什么是可以带出来的,给你做实验也好。

    胡灵珊笑了,你的智商还是不够,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已经有半年没有进入漫画世界了吗?

    自从漫画剧情开始脱肛而去,吴妍珠再也不能进出漫画世界了,而姜哲也不能到真实世界来了。

    胡灵珊换人画,换地方画,重新画悬疑情节,全无效果。

    忒么的亏大了。

    早知道先把姜哲切片了啊。

    吴妍珠惋惜无比。

    胡灵珊大笑,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就会莫名其妙的失去。谁以为可以永远用这个bug,就等着被gm封号吧。

    没被封在漫画世界永远不能出来,你幸运度已经爆棚了。

    漫画世界中,姜哲淡定的扫掉桌面上的灰尘,任由内裤穿在外面的超级记者先生一拳打飞阿拉蕾。

    附近的人佩服,年青人,勇气值max啊。

    当然max,知道了这个世界是一个漫画家笔下画出来的后,对人生早就了无生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