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点芊楼
2016年12月16日,是一个值的纪念的日子,一年之前,小楼在发了第一本书,原名《天有九》,因备受吐槽,后改成《九后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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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书坎坷不平,一直未曾签约,后经过贵人(苏幕)认识了如今的责编游龙大大。辗转数月的无奈之下,在龙大建议下开了新书《我自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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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来》算是《九后》的浴火重生,只是改头换面了而已,主线未曾变化,主角也都叫腾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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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天上来》也未改变多少,大部分读者的不理解,以及自身的一些不合理,导致成绩依旧很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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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辗转数月的抉择,有了新书《名动万古》。这本书吸取了很多老书的教训,算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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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前两本书的自信满满,小楼对于新书的态度,却是颇为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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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让各位见笑了,新书在即,还望兄弟姐妹们多多支持,小楼在此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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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天上来》不会太监,会继续更新。】
星空之中,浩瀚无垠,一粒粒如尘埃般的亿万星辰,或聚拢或分散的飘零在宇内,绽放着璀璨夺目的光。
这片亘古不变的景象,在万古长存的枯寂中,忽然的被一片阴影逐渐笼罩,熄灭了所有的光。
瞬间,便惊动了无数生灵,有感悟天地的强者化为一道道长虹踏出星辰,抬头看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见那星空之上,一颗庞大到无法用肉眼去衡量的星辰偏移了原来的轨迹,在缓慢的移动。
一丝的偏移,便是万万里的黑暗,一抹无形的恐惧和透彻心扉的寒冷,轰然降临,牵动着一切生灵的心弦。
苍茫动,天地变。
数之不尽的修士,于惊恐和悲伤之下,化为一道道色彩斑斓的长虹,奔走相告。
为自己,为家人,为子孙后代,为一切可以守护的东西,疯狂的去努力,努力的搏出那一丝的希望。
那一丝渺茫的未来!
昏暗的夜色中,没有一颗星辰,深蓝如海水起伏,摄人心魂。
夜空下,是一片荒芜之地,一望无际的黑暗。
黑暗里,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水,两三丈宽,自东向西,涓涓细流。
河岸处,盘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生的眉清目秀。身上穿着一袭褪去光彩,破败不堪的紫色蟒袍,披地而落。随着干燥的秋风微微吹起衣角,连带着四周那漫无边际的茂密芒草随风飘荡。
身穿蟒袍,绣九蟒为王。
少年的袍子上只绣有一蟒,明确而言,他是王的儿子,虽非尊贵的世子,但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从他那并非细皮嫩肉的肤质上来看,似乎并没有养尊处优,反倒是流浪多年下的沧桑。
他叫赢尘,就如同这天地间漂浮的尘埃,随波逐流,四海为家。
贵为堂堂九品亲王的九公子,生来便是站在无数世人仰慕的巅峰。然而,这些生来便拥有的荣华富贵,早已如过眼云烟,烟消云散。
他不过是一个被父王抛弃的灾星罢了,被流放在这片如坟场般的黑色大地中。
这一过,便是七年。
七年来,都活在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环境里。哪有什么公子风范,哪有什么殿下仪表,身份地位,全是狗屁一通,不值一提。
能活着,便是万幸。
赢尘目光深邃,他收起种种不堪过往,一头蓬松亮丽的黑发下,那早已被岁月侵蚀的脸庞,带着些许思念和追忆,看向河对岸外,那辽阔的看不着边际的苍茫大地。
那里,是圣域。
圣域,有九个亲王,代表着最强之力和最高的权利。从一品到九品,排名越前越强。
说是亲王,这个亲字,不过是传承先辈的血脉,追本溯源都是同一个祖先。但早已没有多少血浓于水的情分,大多割据一方,各自为主。
甚至相互残杀。
他的父王,不仅仅是九个亲王里实力上最弱的,还是最懦弱无能的。就算是世人,也多是嗤之以鼻,不削一顾。
赢尘一旦想起这个懦弱无能的父王,就恨的牙痒痒。
他儿时体弱多病,一天三餐,药不离口。但好在读书认真,才华出众,在众多公子里,最为出类拔萃。
然而,却从来都没有受到父王的一次正视,似乎读书无用,享乐才是正道。
至于其他些个公子包括世子在内,皆沉迷于酒色之中,玩鹰斗犬,奢靡败坏之气,弥漫在王宫的每一个角落。
早朝无人,武官轻浮骄傲,文士纸醉金迷。宫里嫔妃争风吃醋,太监总管心怀鬼胎。王宫之下,百姓身处水深火热,民怨沸腾,混乱不堪。
如此一国,皆拜他这个废物一般的父王所赐。然而终归是他的父王,忠孝为先,纵有百般苦涩,也唯有自行咽下。
除此之外,从小到大,他被世子欺压,被其他公子嘲笑,都家常便饭。
但让赢尘最为痛恨,甚至升起了仇恨的怒火,便是来自于被流放的那一天。
那一年,七岁的他,在陪着父王秋狩一刻,觉醒了杀戮人格。本是一抹令无数世人都羡慕嫉妒恨的强大力量,却被生性懦弱胆小的父王视为会给王宫带来灾难,把他视为灾星。
不由分说,直接将他匆匆流放到这禁忌之地里,生死由天,不闻不问。
……
所谓人格,也就是一种独立于本身之外的意志,分外先天和后天两种。
三万年前,仙神陨落,修道之途被断,此后数万年内,人族浑浑噩噩,失去了希望。
此后万载岁月里,一直被视为怪物的人格之力被逐步的挖掘完善,形成一套取代仙神时代的修行之法。
只是在最近的一万年内,有限的先天人格满足不了贪欲无限的人族,进而又催生出诸多后天人格,比如凝火人格,掌水人格等等。
人格一词,渐渐变得和亲王一词般,不伦不类,笼统而模糊。
不过还是有很多不具备人格的修士,遵循那仙神时代的古法,不求成仙,只求不落于卑微。
人格分九醒,一醒一重天,每一次觉醒,都会迸发不一样的力量。
赢尘的人格,则介于先天和后天之间,他在七岁那年觉醒的杀戮人格,可又像与生俱来。如今七年来,已经到了二醒巅峰的程度。
这份人格,寻常的修士不了解,就算是强者也了解的不多,唯有圣域的九个亲王熟悉一二。
这是被誉为传说中的人格,万古罕见。不像一般的人格只是激发某一方面的潜质,比如凝火人格只能凝聚火焰。
赢尘的杀戮人格会激发身体的全部潜质,速度,爆发力,敏捷,愈合力,视野,听觉,嗅觉等等都会统统成倍的攀升!
当完全进入杀戮状态后,便是同境界无敌!
当然,凡事都有利弊,杀戮人格虽说强大的匪夷所思,但却燃烧着拥有者的寿元,每一次完全进入杀戮状态后,都会消散一些。具体多少,赢尘还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万年之前,传说中的初代杀戮者,三十而立就黯然陨落。虽说活的不长,但对方在死之前,却是天下无敌,八荒颤抖,十地膜拜!
就算是死后,也留给后世长达近千年的阴影。后人但凡提起,都称之为抹不去的噩梦。
好在万载岁月中,再无出现过,渐渐被世人遗忘。不出意外的,赢尘应该是二代杀戮者。
岁月匆匆,再不败的神话,也黯然失色。如今的时代,知晓杀戮人格恐怖的修士,除了九个亲王外,寥寥无几。
除此之外,其它的,他也了解的不多。就算是这些,也是他在流放前,听母妃提起过。
想起母妃,赢尘的神色中就有落寞,他既然被流放了,母妃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七年来,不知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他身上的这件蟒袍,便是母妃当年亲手织成,一针一线中,都饱含着对他深深的爱。
亦是他被流放后,唯一值得纪念的东西了,七年来,不曾换。哪怕因此引人注目,哪怕早已破破烂烂。
唯一的不好,就是随着长大,这件在曾经看来松松垮垮的蟒袍,变得有些不合身了。
……
赢尘盘坐在河岸上,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动不动。每逢秋季时分,他都会来到这河岸边,看着远方的圣域发呆。
记得被流放的第一年之后,他在这里,整整待了十日,愣是待到心灰意冷才折路回山。
毕竟这里,便是他最初被流放的地方,当年无数将士堵在河对岸,愣是不让他回去。每每有想死的决心,却抹不去母妃的面容。
他知道,他要活下去,哪怕苟且偷生,也要活到人格大成一日。在这过程中受到的所有的辛酸苦辣,总有一天,要让那个懦弱无能的父王十倍奉还!
七年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身后,便是禁忌之地,属于圣域北部边境之外,重峦叠嶂,怪石林立,一眼看不到尽头。
禁忌之地极为古怪,外界的修士,最多只能徘徊在边缘,或者短暂的游荡一番。否则下场只有一个字。
那就是,死!
且修为越高的,越会引起禁忌之地的排斥和警觉,尤其是圣域里的九个亲王。
传说中,古往今来,一共只有九个亲王踏入过禁忌之地,然后结果则相当的惨烈,死了八个,最后一个失踪。
当年的赢尘,纵有杀戮人格,也还是弱小了点,数次陷入险境。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偶然的拾到了一块残破的木质剑柄,虽然少了剑身。但却诡异的可以吸取他的杀戮之气,进而凝聚出血色的虚幻剑身。
不伤肉身,只伤魂!
一剑下去,魂魄撕裂,生不如死!
自从得到了这古怪的剑柄后,赢尘如虎添翼,大杀四方,终于获得了禁忌之地的认可,得以立足长存。
剑柄无名,却可伤魂,他便取名为魂刃。
除此之外,在一次次吸取了他的杀戮之气后,七年来,似乎生长了近乎一寸,好似枯木逢春般,非常奇异。
且生长出来的一寸剑身,极为锋利,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只是依旧太小,用处不大。
然而弊端也是不小,每一次凝聚出虚幻剑身后,都会让他心神枯竭,好似虚脱了一般。七年来,虽然斩杀了很多比他强大的存在,但一天内,最多也只能施展一次,否则会受到极大的反噬,甚至是死亡。
所以他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使用。
……
先辈的夙愿,是以人格九醒成就唯一仙,开创新的仙界,走出一条新的通天大道。
可这些在赢尘看来,都太过渺茫和艰难。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成就过唯一仙,对于什么新的仙界,新的通天之路也没有多少兴趣。
他的兴趣,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
赢尘自七年之前被流放的那一天起,就种下了仇恨的种子。这颗种子多年来茁壮的成长,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激励着他变强。
变得不再受他人主宰命运,哪怕是他的父王。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的回去,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家。那里有悲伤,亦有快乐。那里有他的母妃,他的弟弟,还有他的小丫鬟。
曾经的屈辱,丢失的脸面,被践踏的尊严,被嘲讽的梦想。
都将一一拾起,统统夺回!
夜色似乎是永恒的,永恒的黑暗笼罩着大地,没有一颗星辰,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赢尘如入定老僧,左手食指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指环,这是他的储物法宝。
手里自始至终都捏着一枚淡金色的树叶,虽说只是一枚稍显惊艳的树叶,但若细细看去,却会发现奇异之处。
叶如泛着金属光泽的刀刃,轻薄如鸿,表面的纹路并非寻常的两边生长,而是像树心上的年轮一般,一圈一圈。
咋一看,会被吸引而去,多看几眼,会发现这淡金色的树叶就像一只耀耀生辉的眼睛,摄人心魂。
只需看上两三眼,便会着迷,定力差的人,直接就会迷失其中,被摄了魂。
唯有人格者才可以免疫一二,有化解的机会和时间。
赢尘没有去看,因为曾在禁忌之地内吃过亏,上过当。若非他定力极佳,又有人格之力,否则早就被人摄魂之后,落得死无全尸。
他只是一直捏在手里,静静望着远处山河,直等天亮一刻。
这树叶名摄魂叶,世间罕见,极少有人了解。
来自只有在禁忌之地内才有的摄魂树上,传闻十年破土,十年成木,十年生叶。是他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得到。
用途很简单,也很歹毒,那就是对人摄魂和搜魂!
不过,也有弊端,自树上摘下后,随着时间流逝,效果会越来越弱,最多一个月便会失去效果,这一点倒是颇为头疼。
此番静坐,一是历年习惯,二是这等一个人。
就在这时,四周芒草的摇摆幅度出现了一丝的混乱,像一滴雨水落入河面,掀起层层涟漪,打破了原先的平静。
一直古井无波的赢尘,耳朵微微的动了动,双眼顿时眯起,看着自那河水的对岸外,由远及近,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矮小的胖子,顶着一根毛发都没有的光亮脑袋,露出一口金牙,正笑嘻嘻的看向赢尘,不急不缓。
胖子的手里提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大刀,穿着一身深绿色的长褂,别看样式普通,但布料却是上等。
赢尘毕竟是王的儿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不由得暗自叫好起来,心底的猜测又多了一分笃定。
他不动声色,将手里的摄魂叶从容收起。眼前的胖子,就是他要等待的人。
却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亲戚,更不是什么兄弟姐妹。
而是来杀他的人!
赢尘盘坐这河岸边,已经整整三天了,饿了就摸上几条大鱼,挖个土坑,烤的发黑后胡乱吃吃。困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二,或者躺在草丛里。
这是历年的习惯,只是比起往年,今年待的时间长了一些。
他初来这禁忌之地时,便是活在杀与被杀之中。好在经历了生死磨砺,待站稳立足之后,少了很多。
只是在过去几年里,时不时的就有未名杀手前来对他刺杀,手段层出不穷,或浑水摸鱼想获得禁忌之地的认可,或假扮迷路的人向他问话,或下毒或布置陷阱。
手段之多,无所不用其极,若非赢尘早已脱胎换骨,一丝风吹草动都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否则早就命丧黄泉了。
最近几次里,杀手的修为越来越高,刺杀的时机越来越刁钻,要不是有禁忌之地的庇护,还真是防不胜防。
赢尘虽然早已发现这些人似乎来自于圣域,像是被人派遣而来。但至于是何人,他不知道。
这些年来,他一直想从杀手嘴里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这些杀手都宁死不屈,守口如瓶,甚至在失败里后逃跑不了下,还会选择自行了断。
从中可以窥见,这幕后主使的身份地位绝对极高。
他这一落魄的公子殿下,真当是虎落平川,权势空空。若非有了杀戮人格和魂刃,早已任人宰割,抛尸山野。
他怀疑过很多人,比如他的大哥赢千羽,甚至是他的父王,但都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本有搜魂一法可用,却偏偏要等到第三次觉醒才可施展。
再后来,打听下,才知道无边无际的禁忌之地西面,有一棵生长在极阴之地的摄魂树,被当地的一个古老氏族世代占有。
赢尘花费了极大的代价交换来不说,还差点被阴了一把,后来才得知,山里多少修士为了一叶摄魂,最后搭上了自己的命。
他当时倒也没发火,不动声色的匆匆离开,毕竟出生王宫。但等以后杀戮人格大成,非得把那里夷为平地,一个不留。
有了摄魂叶,便可守株待兔,坐等下一次想杀他的人出现,以摄魂叶进行搜魂,得到他梦寐以求的答案。
收起过往思绪的赢尘,看着这一次前来的杀手,似乎是一个贪财的主,那嘴里的牙可不是黄牙,而是货真价实的黄金牙,亮闪闪的。
不过,有一点让他比较费解,那就是对方是不是太过于明目张胆了点,和此前的杀手不太一样,虽然修为上比他强大很多……
他正困惑着便发觉四周的芒草又混乱了一些,一缕阴寒之风从他的后面微微散开,杀机滚滚。
“两个人?”赢尘微微扭头,愣了一愣。
但见后边十丈外,静悄悄的落下一尊修长的青年身影,白衫飘飘,背着一柄银鳞长剑,冷冷发光。
青年的脚尖踩在一根芒草上,压的芒草微微的弯曲一二。似乎轻功了得,或许已到踏空飞行的境界。
这二人皆不是人格者,而是遵循那仙神时代的古法的修士,古法分凡圣天三大境,每一大境都有三小境。例如凡境中便以入凡,化凡,超凡之分。圣境中又有入圣,半圣,至圣的差别。
三大境合起来,一共有九小境,和人格九醒一一对应。
看起来似乎差不多,但实力上却是差上足足一个级别。
比如一个超凡境界的修士,虽然对应的人格三醒,但真实的水平,只相当于人格二醒。
历次前来杀他的杀手,大抵都不是人格者,但从来都没有一次出现过两个人!
这唐突的变故,委实让赢尘的心咯噔一下,身后的青年,修为上约莫已经到了圣境中那入圣中期的样子,相当于人格三醒中期。
至于眼前的这个金牙胖子,半斤八两,也差不多。
……
赢尘正想着,但见那河对岸的胖子狞笑中,也不多半句废话,便大步流星,踏水无痕而来。一柄银白大刀,一掠而过,直取他的项上人头,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赢尘神色平静,身子如燕,速退三步,轻易躲过。
再看那身后的修长青年,却是收敛起杀气,并无立即出手,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赢尘稍稍谨慎了一下,右手抬起,泛出阵阵妖异的红光,杀气滚滚。
这是杀戮人格的局化,杀气肆虐,如一柄寒芒凛凛的利刃。
“咦,这是什么人格?有趣有趣。不过才二醒,太弱了。”胖子轻咦了一下,又嗤笑了一番。
他自然认不出这是杀戮人格,就算认得,也不知道杀戮人格的来历,只当一般人格看待。
更不会知道赢尘的杀戮人格本就于同境界无敌,若是对上古法修士,全力之下,更可越级杀人!
如今面对两个入圣中期修为的修士,以他眼下这人格二醒巅峰的实力,算起来似乎弱上不少,但他还有魂刃,并不畏惧丝毫。
赢尘也不墨迹,更不废话,他不退反进,凭借着血红色的右手,迅速出手,血光如龙,直刺胖子心口。
“公子殿下,莫怪小爷无情,此番黄泉途,一路走好。”胖子吐了一口唾液后,将银刀抛起,双手一合,似想要速战速决。
胖子那本就发福的身体蹭蹭的暴涨,像蟾蜍鼓气,一下子便和赢尘的右手相碰,鲜血飞溅,筋骨直颤。
血是胖子的血,颤的是赢尘的骨。
只听一声闷哼,赢尘吃痛之下右手胀痛,“炼体之修么……”他诧异之下倏然倒卷,蹭蹭后退中,额头上溢出了一丝冷汗。
再看胖子的身体大了整整一圈,也不知修了什么古怪术法,撑起的肚皮上,竟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好似刀枪不入。
然而被赢尘击中的心口,却是撕裂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鲜血直流,胖子发出凄厉的怒吼。
“这是什么人格,居然能伤的了小爷我的铁石之躯,啊——!”胖子面色狰狞,怒吼连连,震得四周尘土飞扬。
赢尘却是瞳孔一缩,暗暗咋舌,这胖子的心口在不断的流血,可气息却没有衰败,依旧生机盎然。好似连心也是铁的一般,极为诡异。
炼体之修他有些了解,可如眼前这般的,却闻所未闻。
眼前这胖子颇为深藏不露,倒有些嚣张的资本,委实让他出乎意料。
“王八蛋,你他丫的还看什么看,给小爷我宰了他!”胖子骂骂咧咧中,转而看向那青年剑客,气坏败急。
“你之前的狂妄,哪去了?”青年剑客挑了挑眉毛,冷哼一声,言语之中虽然和那胖子看似不合。但手上的银鳞长剑却是蓦然一颤。
剑客疾驰而来,拔剑就劈,一剑如龙,嗡的一声,像是撕裂了虚无,狠狠落下。
这一击快如闪电,出其不意,令赢尘皱眉之下,却是没有丝毫躲开的味道,他右手握拳,杀气沸腾回旋如蛟龙咆哮,硬撼那银白色的长剑。
对方不出手还不明显,如今一剑劈下,比起那胖子,似乎更强一二。
不远处的胖子眼看赢尘居然无惧剑气一般的硬抗,再无半点大意。他神色凝重,双手捏诀,但见那之前被抛下半空的银刀徒然变大,力有千钧,化为一道硕大银光轰轰斩下。
好似电闪雷鸣,银光闪闪,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一股莫大危机前后夹击般齐齐降临。
赢尘神色微变,双眼眯起,收回右手,作势一滚,躲开那胖子的银刀和眼前的剑气。
堪堪躲开之后,却不退反进,身如弓,一跃而起,整个身体都弥漫起滔天杀气,化为血红之色。
完全进入杀戮状态!
他右手一翻,魂刃在握,一具血色剑身顷刻间凝聚而成,红光如血,杀气如虹,对着那来势汹汹的青年剑客就是横腰一斩。
一斩而过,出现在对方的身后。
青年剑客一剑落空,只见眼前红光一闪,就发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拦腰截断了般,痛不欲生。
却偏偏没有一丝伤口,没有流出一滴鲜血,毫发未伤的他,疼的仰天长啸,浑身颤抖。
长剑离手,双膝跪倒,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如鬼。剑客颤栗着说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魂…我的魂……”
这一幕,让眼睁睁目睹的金牙胖子呆愣当场,他看着跪倒在地的剑客痛苦的哀嚎,完全不知所措,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余秋,余秋你怎么了。”胖子闻着,迅速上前,搀扶起剑客,目中露出迷茫以及一丝若隐若现的恐惧。
赢尘的右手也在微微的颤抖,每一次进入杀戮状态后施展这魂刃,对他来说,亦是不小的负担。
他浑身如血,杀气如火焰弥漫,此刻缓缓站起,转过身去。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胖子和剑客,露出嗜血般的笑容,犹如一尊妖异的魔头。
秋日的夜风,呼啸而过,吹起漫无边际的芒草,窸窸窣窣。
没有一颗星辰的夜空下,站在一尊血色的少年,杀气滚滚,震慑人心。
正是赢尘。
赢尘手握魂刃,像看死人一般看着那叫余秋的青年剑客道:“我平生最讨厌,背后偷袭的货色。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余秋在胖子的搀扶下,身体似断了脊梁骨般成了站不稳,他的衣衫上被嘴里吐出的鲜血染的猩红一片,神色萎靡,似见鬼了般看着赢尘,身体止不住的哆嗦。
至于那金牙胖子,似乎从余秋的嘴里和对方的气息上,知晓了大概。脸色惊变之下,不禁微微后退了几步,他的目光,更多的是看向那赢尘手里的魂刃。
一剑斩魂,这怎么听怎么的悬乎,虽然传说中的有古老的秘宝能做到如此。但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一个被流放的公子殿下,人格也才二醒左右。
或许会有他不了解的种种过往,但如何也不能与那传说中的秘宝搭上关系。
然而现实却又这么的无法去否认。
胖子看着余秋如今魂魄被斩,生不如死。他本对自己这铁石之躯极为自信,觉得此番追杀轻而易举,却没想到刚一碰面就吃了苦头。
未出全力,却已经大败。
他心中绞痛中,不禁暗暗的咒骂起来:“该死的五品亲王,居然隐瞒了这么多,这不是让我们送死么……”他越想便越气,气愤填膺。
“想跑?方才的嚣张哪去了?”赢尘却没有这么多的想法,眼看对方两人在不断的后退,不禁森然一笑。
他抖了抖衣袂,眉目如电,双眼含光。嘴角露出轻蔑之色,傲气凝神。
对于这些无知又妄为的土鸡瓦狗,他一向深恶痛绝,手段残忍。
此刻飞快踏去,红光闪烁间,便出现在余秋的眼前,一拳轰出,狠狠的打在对方的肚子上。
“啊——!”
余秋惨叫中,肚子完全炸开,五脏六腑流出,鲜血飞溅,被生生的打出一个血窟窿,好似身体被贯穿了一般。
他的身体顷刻间弓成了虾米状,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令身旁的胖子蹭的一下直接倒卷而去,一屁股砸进河水里,溅起大片的水花,涟漪起伏。
“你…你……”余秋颤颤中,七窍流血,他这残破的身体在赢尘的杀气连番轰击下,脊骨粉碎,五脏六腑一一爆开。
魂魄以伤,肉身尽损,死不瞑目的倒下,断了气。
“不…余秋…师兄…不……”胖子在河里翻腾了几下,浑身湿漉漉的刚要上来,便看到余秋惨死在眼前,心有怨恨,失声大喝。
他叫赵铁柱,家里排行最小,生在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儿时经历了一场三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井水枯竭,除了他自己,几个哥哥姐姐还有爹娘,都活活饿死。
村里一共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小小年纪,便走上了自相残杀,生吞活剥的求生路上。
他在那时候,就曾发誓,若能活下来,一定要活得风风光光!
此后结识了余秋,在一孤零零的老道人门下学艺,经历生死,甚至吃过人肉的他,对于这铁石之术情有独钟,修炼极快,十年便有了小成了。
此番回想,多是回忆余秋的画面,对方虽然孤傲,虽然沉默寡言,甚至惜字如金。但自结识后,对他就像对待弟弟一般无微不至。
嘴上虽然强硬,但心底却柔软的很,他们俩从小到大争吵不休,可在关键时刻从来都不成掉链子。
如今失手,之前也并非没有想过,可余秋的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赵铁柱虽然嘴上从来不提对方为师兄,可心中的想法却是从未动摇。
“你个杀千刀的臭小鬼,还我师兄的命来,”这句话,他本想喊出来冲上去放手一搏,又无奈的咽下。
他做不到,也没有任何的胜算,余秋还有一个失去光明的妹妹需要照顾,师父老人家也在早些年离开。
他还不能死。
这一次的追杀赢尘,是贪财如命的自己为了五品亲王承诺的丰厚报酬,而一口答应了下来。一想到就此葬送了师兄的命,就自责的苦不堪言。
“他能死在我的手中,是天大的荣幸。至于你,想活命么?”赢尘一步一步来的赵铁柱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那挣扎的面孔,他的脸上,不起一丝情绪变化。
赵铁柱想为师兄报仇,可又不愿把命白搭在这里,这种矛盾的思绪在脑海里激烈的争斗着。可在听了赢尘的话之后,想活命的想法便迅速的膨胀滋生起来,顷刻间出现了一边倒。
他想活下去,替死去的师兄照顾失明的妹妹,苦心修炼铁石之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非君子,却也不是莽夫。看向赢尘,默默的点了点头。
赢尘微微的笑了笑,笑的冷若冰霜,看着失去了斗志和复仇**的赵铁柱,左手翻出了那枚摄魂叶。
赵铁柱微微一愣,自然知晓天上不会掉馅饼,对方既然没有立刻杀他,肯定会有其他的打算。
无论如何,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好。便是看向了摄魂叶,不看还好,仅仅一眼,他便被迷住了。
论心智,他不弱,不会一眼就被摄魂。可他贪财啊,从小苦怕了,但凡看到金银珠宝就会入神凝视,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如今这会儿也不例外。
他条件反射一般的多看了几眼,终于入了局,神色变得迷茫起来,像丢了魂。
“是姬王?”,早就在摄魂叶上滴了鲜血的赢尘,花费了一息的功夫,喃喃开口,脸色阴晴不定。
姬王,便是五品亲王!
论辈分,是他的大伯。从小到大,倒是见过几次,但并不了解多少。
姬王和他的父王,在九个亲王里,交往最为频繁,几乎每年都有来往。
他仔仔细细的搜索了赵铁柱的记忆,脸色越来越暗,铁青一片。左手不禁狠狠一握,捏碎了摄魂叶。
随着摄魂叶的粉碎,还有赵铁柱的魂灭身亡。
“好一个姬王…枉我曾叫你一声大伯!”赢尘咬牙切齿,在赵铁柱和余秋的身体上搜刮一遍后,也不细看,一把收进戴在左手食指上,那枚黑色的储物指环里。
他收起了魂刃,死死的看了一眼圣域方向,转身离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不再是血色,恢复到了寻常的模样。
很累,但不及心累。
现在回忆起,发现在没有被流放的时候,母妃就说过姬王笑里藏刀,杀人无形,表面上和父王关系不错,所图不小。
当时他没有在意,现在再细想一番,似乎真的是这样。他虽然曾有过一些猜测,但还是不及面对真相后的气愤。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姬王如何知晓他拥有杀戮人格,而是对方似乎不仅仅只是为了想杀他。从之前那记忆上来看,似乎对方更中意自己这具杀戮人格,想占为己有!
虽然这些,仅仅是他的猜测。
传说中,有强者具备三重人格的秘闻,赢尘也曾了解一二。夺取他人的人格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看的出来,这赵铁柱和余秋也被姬王蒙在鼓里,对于赢尘的人格一无所知,倒是可怜。
现如今,提高自身的实力才是重中之重,魂刃虽强,却非无敌。每一次施展,他都不敢松手,总觉得一松手,魂刃就会破空而去了一样。
赢尘的身影走在过腰的芒草中,向着百丈外的山,缓缓走去。
黑夜弥漫的不仅仅是天空,还有赢尘的心,面对着父王的抛弃,以及姬王的追杀,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彼此之间的巨大差距,绝非一件魂刃可以弥补,绝非一具杀戮人格可以拉近。
或许再给他几年,尚有些希望,但就目前而言,还太过遥远。
不知真相的时候,拼命的想知道,如今知道了真相,可又旧愁冷却新愁来,斩不断,理还乱。
姬王的强大可不是他那个懦弱无能的父王能比的。
圣域的九个亲王,每一个都是威名远扬,纵横天下之辈,也只有他的父王是一个例外。
一想到这些,他就想到了他的人格。
人格分九次觉醒,一醒一重天。
最终的目的,是以人格证仙,开辟一条前无古人的仙路。
在这九次觉醒的过程中,不仅仅是是利用人格的力量,还要为其凝聚心,凝聚魂,凝聚出属于人格的生命。
也就是属于人格者的第二命!
至此,才能挥出人格的真正潜力,并且可以代替脆弱的人格者,渡劫成仙。
所以,真正强大的人格者,都有两条命!
这就是人格的非凡之处,但也衬托出本体的脆弱,和当今时代的没落。
曾有人格者尝试本体修炼仙神时代的古法,结果现和自身的人格相冲,根本无法融合,最后不了了之。
可以说,古法和人格之力,是完全的两条截然不同的修道之途,水火不容,不可共存。
修其一法,就要停止另一法的修炼,且再不可恢复,否则就会相冲而死。
一般在死亡之际,都会由人格之命抵挡,从而让本体逃过一劫,往后还可重新修炼出第二命。
相反,若是本体死亡,人格之命也不会消失,大部分情况下都会直接取代本体,但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九次觉醒中,第一次觉醒为局化,也就是把人格之力在身体上,进行逐步的掌控,比如他的杀戮人格,从最初的散杀气到后来的一只手,以至于最后的全身。
第二次觉醒名心胎,也就是心的雏形,在品质上,有黑白,金银铜,以及赤橙黄绿青蓝紫三类之分。每一种颜色,都会对应不同的人格产生不尽相同的术法。
第三次觉醒为唤死灵,召唤死去的亡灵,成为自身的力量。死灵有五类,分别是虫兽人,仙神。
除了仙神两类凡脱俗,高高在上外,虫兽人三类彼此间虽然有所差距,但整体而言不分伯仲,毕竟有些奇异的虫子也是极其厉害的。
大部分人格者,都停留在第三醒的样子,能达到第六醒都属于真正的强者,因为第六次觉醒,就可以凝聚第二命了!
六醒是一道分水岭,六醒之后的强者,很少,每一位,都高深莫测,极为强大。
至于登峰造极的九醒人格者,自然是凤毛麟角,功参造化的存在。
比如一品亲王,就是一位九醒人格者,堪比仙神!
至于他的父王,在他被流放之前,记得对方才六醒,虽然也相当不凡,但在九个亲王里却是最弱的,七年匆匆而过,以父王的懒惰人格来看,怕是不会有多少增进。
目前的赢尘,就是第二醒的程度,凝聚出了杀戮人格的心胎。心胎的品质是极为罕见的金色。
金色心胎,金光万丈,普度众生!
除此之外,其实距离他第三次觉醒早已蠢蠢欲动了,只不过被他一直压制着。
第三醒唤死灵,颇为讲究地利,倘若在这里召唤,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些死去的飞禽走兽,或者是一些不弱的修士。
但要能在王宫召唤,则有极大的可能召唤出仙魂,甚至是神魂!
这是截然不同,天差地别的差距。
当然,赢尘不可能跑去王宫开启第三次觉醒,但相比之下,禁忌之地的的深处,也是相当不错的。
那里,毕竟陨落过八个亲王,若是有幸召唤出其中一个,那么他的人格之力,将会节节攀升。
然而,禁忌之地的深处,太过凶险,那里面都是一群嗜血的疯子。就算赢尘有杀戮人格,也不敢贸然踏入。
不过,他在这禁忌之地的边缘待了七年,多多少少也现出一些规律。
这深处的凶险,在夏季最为猖獗,那些嘶吼的咆哮经常震惊山野,传到外边。有时候,会感到地动山摇,恐怖如斯。
而在寒冬腊月,相对而言,是最安静的。
他的第三醒,在今年初春之际就已经有觉醒的迹象,被他压制到现在,有半年之久了。
如今只等冬季到来,进深山一趟。
……
思绪万千,他的步伐已经踏上了山,所过之处,猛兽出没,却都对他恐惧有加,绕着走,不敢接近。
这最外围的山,被他称之为第一山,约莫百丈高,他的落脚处,便在这山后。
不多时,便踏上了山顶。山顶的树上有很多乌鸦,时而呀呀的叫着。在他刚来的那会,差点被气死。
如今倒是习惯了,也算麻木了,毕竟禁忌之地里的乌鸦特别多。
……
入秋的夜,显得格外的悠长,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浓郁的夜,往往会让人回忆过去,赢尘也不例外。
他时常会回忆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有时候自己都想不明白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年复一年的生活着。
可很多时候没有选择,他若是现在走出禁忌之地,怕是很难活下去,除了姬王的追杀,还有他父王的驱赶,真是讽刺的人生。
说起他的父亲,赢尘若非实力不济,否则恨不得杀了对方。这份仇恨,自他出生起,就已经萌了。
他如何也想象不到,一个懦弱,胆小,懒惰的人,是怎么登上王位的。他的父王,谈不上是一个昏君,但绝对是一个无能的王。
不过想起父王拥有懒惰人格,似乎一切都有着非常合理的解释。
赢尘曾经有很多的梦想,可在那种消极的环境里,就像海里的蜉蝣,翻不起一丝浪花。
他曾活在圣域的顶端,却又像一具行尸走肉,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
他痛恨着,甚至憎恨着,他想过改变,想过无数种方法,最后都泥牛入海,不起一丝波澜。
直到被流放的那一天,他有怨恨,更有自嘲的大笑,还有悲伤的哭泣,和最后的沉默。
七年了,他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
赢尘每每想到这里,双手都不禁狠狠的握起,深邃的目光里,隐藏着一抹冰封三尺的寒芒。
他缓缓的扫视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吐露出一句话:“看够了么。”
在这第一山的山顶,一棵粗壮高大的杉树后面,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个头比赢尘高很多,结实的身体外,穿着一身棕色的貂皮大衣,袒露着小麦色的胸膛,脖子上带着一块黑亮的玉石。
面容俊朗,目中含笑,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一阵亲切。微卷的黑,使人着迷,唯独眸子里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诡谲。
“真是精彩啊,杀的好。”青年连忙走了出来,笑嘻嘻的开口道。
赢尘的脸色古井无波,冷冷的扫了一眼对方,这个眼前看起来一表人才的青年,叫唐明哲,名字听起来也是相当的不错。
但实际上,对方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欺诈瞒骗,无所不用其极!
对方似乎比他还要早先来到禁忌之地,也不知道如何得到了禁忌之地的认可。在目睹了赢尘的强大之后,主动的寻求庇护,并且奉上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好东西。
彼此之间,算是达成了一种合作的关系,在这禁忌之地,可以站得更稳一些。
不过,赢尘可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对方。有的,仅仅是利益的交换。
不交心。
“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 文学迷ww*w.ㄟ.”赢尘目光一闪,淡淡开口。
“什么东西?”
“别给我装傻,快点。”
“你是说这个?”唐明哲的右手掂量着一个紫红色的大苹果,鲜艳夺目,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
“废话。”腾欲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喜欢对方的明知故问。
“一个苹果而言,树上摘的嘛,你自己去摘啊。”唐明哲撇了撇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掉头就想走。
赢尘看着眼里,冷哼了一声道:“我在禁忌之地待了七年,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苹果树?”
“禁忌之地这么大,你不知道也正常,”唐明哲嘀咕着,眼神有些躲闪,匆匆离去。
“你再往前走一步,下一次被追杀的话,别求我救你。”
唐明哲的身体,猛地一顿,立马停了下来。
他扭过头,转过身,冲着赢尘不服气道:“你…你……这一次他们是来追杀你的,又不是针对我而来。”
“这一次没有波及到你,是因为我特意引蛇出洞。”
“那就更没我事了。”躺明哲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那就当下一次保护你的代价吧,要不然我怕我会忘。”赢尘玩味的笑了笑。
“会忘?…不带这么玩的……”
“别墨迹了,拿来。”赢尘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似乎不想再废话。
“这苹果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凶险,我给你说,我是从……”
“废话啰嗦,”赢尘眉头一皱,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一个箭步踏去,快如闪电的夺走了对方手里的大苹果。
“你……”
“你这么有才,再去弄一个不是小意思嘛,是吧。”赢尘拍了拍唐明哲的肩膀,带着赞赏的笑容,说完后,迈步离去。
“我……”唐明哲愣在原地,欲言又止,一脸的气愤。
只是当目送着腾欲消散着视野中后,气愤的脸色一扫而空,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转过身,向着左边走去,右手伸进衣兜里,又拿出一个紫红色的大苹果,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幸好留一手,要不然得亏大了。”唐明哲的自言自语还没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心底立刻暗叫不妙,却为时已晚。
“就知道你会留一手,这小把戏,你玩不腻?”赢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唐明哲的身旁,带着一丝嘲讽,轻描淡写的说着。
“你……”
“你什么你啊,交出来。”赢尘翻了翻眼皮,摊开手掌,看着比自己高大的唐明哲,冷笑。
唐明哲知晓无法拒绝,他毕竟只会骗人,且的确有协议在先。可无论如何,都很是肉痛。
要知道,他手里的苹果可不是一般的苹果,而是产自这禁忌之地的毒苹果,非常的罕见。
他露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磨磨唧唧半天,才放到赢尘的手上。随后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继续向前走。
“站住。”
“你还要怎么样,我真的没有了,”唐明哲再次停了下来,抖了抖肩,嘟囔着。
赢尘没有说话,上前直接搜他的身,少顷,就摸出几片青中带紫的叶子,来自这苹果的叶子。
他一一收起,这才说道:“毒苹果的毒,大部分在叶子上,我说的没错吧。”
“哎…呃…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我现在可以走了么。”唐明哲尴尬的脸色挤出一些笑容,笑的很勉强。
赢尘也在笑,不过却是嘲讽的笑,对方总喜欢自作聪明,玩这种无聊透顶的小把戏。
他笑完了之后,拍了拍衣袖,向着山下走去。
半晌,唐明哲才动身,脸上还残存着一些气恼的神态,明显的对于赢尘方才的举动,非常的不满。
这两枚毒苹果,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就这么拱手让人,太过不甘心了。
赢尘说的没错,毒苹果的毒素,大部分都在叶子里,也就是说,那几片叶子,比果实的本身,更珍贵!
又过了半晌,他的情绪恢复了平静,他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后,步伐加快,加快的离开第一山。似乎觉得足够遥远了,他的嘴角又微微的上扬起来,随后从嘴里吐出一枚青中带紫的叶子。
“还好,还好藏了一片在嘴里,他丫的小混蛋,就知道敲诈老子。”唐明哲左顾右盼的,生怕赢尘再次出现。
他原本想放在身上,又觉得不妥,便蹲了下来,在地上刨了土坑,准备暂时的把叶子埋在这里。
“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赢尘的声音就像鬼魅一般,再次出现在唐明哲的耳边,吓得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一屁股摔倒在地。
“你…你别欺人太甚……”他的话一说出口,又感觉不对,立马闭上里嘴,双手想掩饰着什么。这才现刚刚惊讶之下,捏着叶子的手松开了。
此刻,这枚还带着点唾液的叶子,正安安静静的落在土坑里。
“哟,还落下了一片,不枉费我的出现。”赢尘显然也看到了,自顾自的捡起,似乎粘上了残留的唾液,不禁皱了皱眉头,抖了几下。
“你个小混蛋,你要坑死我。”唐明哲一跃而起,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指鼻子瞪眼的对着赢尘。
气坏败急。
“不得不说,你的小把戏有长进,但也就仅限于此,依旧很幼稚。”赢尘说着,待抖干了叶子后,便转身离去。
对于唐明哲这个一天到晚耍小聪明的骗子,他没有多少好感,但也没什么排斥。
他这一次再没有逗留,也没有心情回去,毕竟搜刮的差不多了,毕竟彼此之间是合作的关系。
同一时间。
唐明哲那里,一直骂骂咧咧不停,气的直跺脚,脸通红通红。
“小王八蛋,每一次都要搜刮一空,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喋喋不休,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一边骂着一边离开了第一山。
他站在不起眼的山脚下,看着稍稍有点变淡的夜色,看着没有一颗星辰的夜空。抬起来脚,右手一伸,从犀牛皮做成的鞋底,摸索了一番,好半会才捏出一节细长的紫灰色的根。
他的嘴角没有再次露出笑容,但眸子里却是折射出满意的光芒。
这是毒苹果的根,毒苹果不像寻常的苹果长在树上,相反则是像西瓜一样生长在地上。
毒苹果本就是罕见的果实,知晓的人不多,就算是赢尘,也仅仅知道毒素大部分在叶子上。但其实,最为剧毒的地方,却在根部!
与这毒苹果的根相比,毒苹果以及叶子上的毒素都不值一提!
并且,禁忌之地内,基本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大部分让都被果实的本身欺骗了,就算觉了叶子的毒素更多,也决然想不到真正的剧毒在根部。
“赢尘,在你眼里的小把戏,就像这天地间的一粒粒尘土,一滴滴雨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但积少成多,就算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东西,就算再渺小,也能瞒天过海!”唐明哲喃喃着,微微扬起下巴,虽然没有笑,但从眼角里,还是显露出了一抹得意。
这节毒苹果的根,才是他势在必得的,但在回来的时候,赶巧碰上了赢尘与那两个修士的大战。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像这种追杀,或者是刺杀,最后都被赢尘一一反杀。
重要的是,无论如何,赢尘都会借此搜刮他一番,就算没有理由也会编造出一些,就像这一次。
所以呢,这节毒苹果的根,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对方拿去。
他虽然可以选择暂时不现身,但并非长久之计,若一直躲躲藏藏,又怎能得到对方的庇护呢。
所以,他之前特意的把毒苹果拿在手里,特意的让赢尘看到,让自己不能变得太过于被动。
后面的一切,他都在演戏,他没有演的过于夸张,也没有太过平淡。他的表现,比以前要好一点,这也在赢尘的意料之中。
如此,才不会引起对方过多的怀疑。
唐明哲边想边继续迈着步子,身影远去,逐渐消失在山野里。
至于赢尘,他的确不知道毒苹果的根才是真正的剧毒,他早已回到家了。ww%w.┡.说是家,也只是山脚下的一处天然洞穴而已。
他盘坐在洞穴外,虽然颇为疲惫,但透过树梢,看到黑夜在消散,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的身前,站立着一只硕大的白鸽,有一尺多高,白色的羽毛像雪一样晶莹剔透,鲜丽光亮,非常好看。再配上红色的喙,和淡金色的眼睛,显得相当的不凡。
这是王室的信鸽,异常的珍贵,比起外界的鸽子要大上很多。并且飞行的度极快,且可以飞行长达数月甚至一年的时间,很是神奇。
赢尘小的时候,曾听母妃说过,王室的信鸽来自于那古老的仙神时代,世世代代都是王族的伙伴。
是他在被流放的时候,偷偷带出来的。当时一共带走了两只刚一出生不久的信鸽,一公一母。
公的唤做大白,母的叫小白。
这些信鸽很有灵性,可以听懂人话。在这混乱不堪的禁忌之地,倒也省去诸多的麻烦。
他每次外出,都不会带着信鸽,因为对方的度实在太快了,就算是他自己进入杀戮状态,也无法相提并论。
所以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担心,
眼前的这只信鸽是公的,是大白,它也觉了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便提起了精神,抬起头,眸子里,分外的激动。
不多时,但见从禁忌之地外的天空上,飞来一只瘦小的白鸽,似乎飞了很久很久,洁白的羽毛失去了光彩,小眼睛里,黯淡无光。
白鸽慢悠悠的越过第一山,奄奄一息般的落到赢尘的眼前,从鸟喙里出微弱的低鸣,红色的爪子上,系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竹筒。
这是另一只母信鸽,小白。相比大白要小一些,刚刚飞过千山万水,从遥远的王宫而来,历时有半年了。
王宫在圣域的中心,禁忌之地在圣域的北方,彼此之间,可以用天涯海角来形容,太远太远。
连王宫的信鸽都要半年的时间,若是换做寻常的凡人,一辈子也到达不了。就算是修士,就算是强大的修士,也要花费数十年之久,异常的遥远。
只有亲王级别的存在,才能在数日内抵达。
否则,除非耗费极大的代价进行传送,他当年被父王流放,就是被传送到这里。还有那五品亲王对他一次次的刺杀,不出意外,应该也是传送而来。
赢尘轻轻的抚摸着小白,将早已准备好的草药磨成泥,喂到对方的嘴里,又放了一些颗粒饱满的谷物在一旁,随后取下爪子上系的竹筒。
大白围在一旁,啄了啄对方杂乱的羽毛,似在帮着梳理。眼睛里,爱怜的看着,露出心疼的神色,相互间,断断续续的低鸣着。
赢尘的目光闪烁,很激动,但他的手,却有些颤抖。他深深的知道,这封信有多么的珍贵。
这是来自王宫的信,是他与家人唯一的联系,除了信鸽跋山涉水的飞了半年,还有母妃亲笔写的字迹,以及字迹里流露的浓浓思念之情。
每一次的平安寄去,每一次又平安的寄回来。这其中,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就可能音信全无,甚至会给母妃带来很严重的麻烦。
毕竟他被父王流放了,或者说是完全的抛弃了。母妃在王宫的地位本就一落千丈,若是被现了,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历年来的这些信,都是寄给他曾经的小丫鬟芊儿,然后带在身上,递交给母妃大人,宫中人多眼杂,这种事只能让芊儿处理。
好在宫里的这些琐碎,基本上都是下人来做,不会引人注目。且芊儿也是母妃大人一手带大的,在以前,赢尘基本上就把对方当做妹妹对待。
他缓缓的打开竹简,拿出里面被卷成细条的信纸,不急不缓的打开,白纸黑字,依旧是熟悉的字迹,可力度上似乎轻了一些。
“母妃……”赢尘心中暗叹,脸色多了一抹伤感,他从字迹上能看出来,母妃的身子怕是大不如前了。
信纸有限,纸上的字数自然也寥寥无几,和往常差不多,都是一些关心的话语。
大同小异。
但他知道,他现在看到的信,是母妃半年前写下的,至今这半年中生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
许久,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才收起信纸,站起身回到了洞穴里,躺在用虎皮做的毛毯上,闭上了双眼。
他累了。
……
不知过去了多久,昼夜变化,他睡的很香,似乎梦到了回家,梦到了母妃。
在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一刻,洞穴外,艳红的火烧云弥漫在天空上,余晖万丈,把山林都染成了橘红色。
赢尘抬起手揉了揉双眼,又伸了一个懒腰,并没有起来,而是看着头顶的岩壁呆。
很多事,他明明想改变,却无能为力。就像对于母妃,他明明很想回去看看,可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他不怕死,但他怕还没有达到目标就死了,他还没有变得足够的强大,没有强大到可以回家的程度。
赢尘又想了一会,眼看着洞穴外的天色又黯淡了下来,入夜了。他这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被衣袍上带起来的几根虎毛,走了出去。
瞧见小白在安安静静的睡着,还没有醒来,大白则是像防贼一般站在一旁,无微不至的照料。
唐明哲也没有回来,最近对方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嘛,他也懒得管。
相比白日,他更喜欢黑夜,虽然这片夜空从来都没有过星辰。
闲来无事,赢尘便从自己的储物指环里,将那之前余秋和赵铁柱两人的储物袋丢了出来。
当时没有细看,如今瞧了瞧,现这赵铁柱果真富的流油,就算是储物袋,都是用了上好的天蚕丝作为布料。
轻薄如鸿毛,在夜色下,泛着微弱的浅蓝色的光。
天蚕丝可是进贡王族的贡品,谈不上一等,但也绝非寻常之物。赢尘在被流放之前,时常见到。
他打开这浅蓝色的储物袋后,目露精光,嘴角含笑,相当的满意。这里面有白银万两,黄金千两,百块中品灵玉,十枚中品金丹。
虽说曾也荣华富贵过,但被流放后则是一落千丈,这些在曾经不会在意的金银珠宝,于此刻显得格外的珍贵。
哪怕最近几年从那些杀手身上搜刮的银子加一块,也没有这一次的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青黑色的铁质令牌,上面雕刻着一只血色的眼睛,又像一张血盆大口,颇为狰狞。
“地府的令牌么……”赢尘喃喃中,没有多少意外。
所谓地府,指的是圣域中一个异族势力,来历非凡,广纳奇人异士。
凭借着之前对赵铁柱的搜魂时了解的记忆,这赵铁柱在其师尊归西后,为了寻求靠山,花了大把的钱财,从地府里换来一个贡财长老的虚职,得到一些庇护。
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了。
赢尘倒是不惧地府因此来杀他,像这种贡财长老,其实王宫里也有类似的职位,都有名无实,仅仅图个狐假虎威。
对于地府而言,可有可无。
……
再看那余秋的储物袋,很是简朴,和赵铁柱的截然相反。里面的东西也稀疏平常,一卷泛黄的竹简外,一些碎银子和寻常的疗伤丹药。
唯独一册青色的剑谱颇为不俗,只是翻开一看,才现是一残本,只剩三分之一。
赢尘初略翻了几页,觉一般般,和宫里的秘笈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还有一块从余秋脖子上取下来的羊脂玉,细腻不凡,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此番收获,除了那地府的令牌外,唯独对那十枚中品金丹最为在意。金丹是疗伤圣物,在这野外,最为稀缺。
他拿出几枚金丹放在兜里,其他的一并收起,迎着夜风,心旷神怡。
……
就在这时,但见第一山的山顶上空,极为唐突的出现了一个淡黄色的漩涡,呼啸着,在这黑夜之下,显得异常的显眼。
顷刻间就惊动了八方的山野,传出一阵阵带着敌意的兽吼。
淡黄色的漩涡散着一丝丝王的气息,很淡很淡,可依旧让赢尘汗毛一立,瞳孔蓦然一缩,猛地回头望去。
“赢尘,好久不见。”
伴随着这句熟悉又陌生的话语,漩涡里不急不缓的踏出一个黄袍青年。
青年生的像一块美玉般无暇,皮肤很白。眉形处印着一抹淡淡的金色,一头黑留到耳垂下,干净,整齐。
黄色的袍子上绣着三条张牙舞爪的蟒,比起赢尘的紫袍要更加华贵一些。
都是王的儿子!
棕色的瞳孔里,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于此刻,负手而立,带着微笑,居高临下的看向赢尘。
“替你父王,来杀我的么。”赢尘在看清山顶的青年后,之前的惊讶瞬间烟消云散,恢复到古井无波的样子,冷漠的开口。
“七年不见,你变化很大,”青年并没有去回答赢尘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的冲着他上下打量了起来。『文』学『迷wwㄟw.Δ.
赢尘的脸色暗了下去,他双眼一眯,看着从漩涡里又踏出一人,一个高大的壮汉,这是一个人格者,具备着五醒的实力。
他表面上没有多少变化,但心底却是做好了随时出手,或者逃跑的准备。
这山顶上,穿在黄色蟒袍的青年,正是五品亲王姬王的儿子!
世称二公子,姬子苏。
为人和善,广交天下好友,人缘极广。在九个亲王的诸多公子里,是最为显眼的。在圣域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然而在这微笑之下,却是一个迷一般的人,明明不是世子,却比世子还要高调。
在赢尘的了解中,对方似乎不是人格者,至于这七年来,他就不清楚了。但现在看去,除了容貌随着年龄的一些变化外,其他的都和以前一样。
彼此之间,曾有过数面之缘,谈不上真正的朋友,但受过一次来自对方间接的援手,当相互认识。
此刻姬子苏毫无预兆的出现,让他猜不出对方真正的目的。
“本公子此次前来,是给你送信的。”姬子苏笑容不减,扫了一眼赢尘身旁的大白,如是道。
他说完后,看着赢尘半天不说话,也不生气,也不尴尬。反而笑容不减反增的继续开口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赢尘终于开口了,他冲着姬子苏翻了翻白眼。
他讨厌对方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七年之前讨厌,现在依旧。
姬子苏并没有因为赢尘的白眼而有一丝一毫的语气情绪变化,他拂了拂衣袖,带着微笑,悠然道:“我只有一张嘴,如何也不可能同时说出两个消息。
你必须有所选择。”
“要我选择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全听,要么全不听。”
“很好,那你想先听哪一个呢。”姬子苏的问话,不依不饶。
有一种别人必须要按照他的方式来的味道,非常的霸道,霸道的让赢尘极为反感。
半晌。
眼看赢尘继续保持这沉默,不知为什么,许是想迫不及待的说出来,想让赢尘知道。
姬子苏罕见的打破了僵局,自顾自的说道:“罢了,本公子就不刁难你了,好消息是,你可以开始争夺九品亲王的王位了。”
“什么?”赢尘失声开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底蓦的出现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我就知道你肯定很感兴趣。”
“坏消息呢?”赢尘次追问,心中不好的预感在逐渐的膨胀,可能已经猜到了,但却不想去承认。
姬子苏大有深意的俯视着赢尘,眸子里露出格外满意的光芒,继续开口道:“坏消息?还用说么?你的父王,堂堂的九品亲王快死了!”
“为什么,”赢尘可能在方才已经想到了,但却有一股怒气。
这怒气浮现在他的脸上,呼吸渐渐的重了起来,相当的不悦。
“你居然还在乎那个抛弃了你的父王?真是让本公子意外啊,哈哈哈哈。”姬子苏目露奇异之光,不禁大笑了起来。
“我当然在意,他就算是死,也应该被我杀死。如今却是这般结局,真是遗憾。”赢尘的目中,凝聚着滔天的杀机,字字珠玑。
他对于父王的恨,岂能用一个字释然,这个从未拿正眼瞧过他的父王,彼此之间,感受不到一丝父爱。
母妃一直被王后欺压,也从来看不到父王干预。他们母子俩在宫里,就像没人要的流浪狗,就算是太监,也对他们爱理不理。
他生活在无数世人梦寐以求的王宫之中,他是至高无上的亲王之子,却一直活在角落的阴影里,被排挤,被欺辱,被嘲笑。
若非他是公子,或许早就死了,在王宫这个充满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世界里,他能活到被流放的那一天,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这也是为什么他迫切的想见母妃,因为他无法去想象,独自一人的母妃,在宫里,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一个月前,一个无名强者,潜入九品王宫,刺杀九品亲王。
原因嘛,你应该知道,九品亲王天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大臣们尚且可以逍遥自在,但下面的百姓呢?”姬子苏慢条斯理的描述着,不急不缓。
赢尘自然知晓,父王无能,朝野形同虚设,百姓民怨沸腾,九品王宫的势力,是九王之中,最混乱的。
那个无名强者,自然是痛恨父王的无能,其中细节,已经没必要知晓了。
“我听千羽说,无名强者最后在围攻之下,选择了自爆,把九品亲王的懒惰人格摧毁了,不仅如此,还让脆弱的九品亲王弄的重伤倒地。
就今日的消息来说,你的父王,将命不久矣。就算有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撑不到明年的春天。”姬子苏述说中,微微摇头。
赢尘没有意外,他的父王,懒惰的跟头猪一样,就算是打个猎也只是做做样子,应该说任何事都是做做样子,敷衍一下。
导致身体脆弱的不堪一击,脆弱到哪怕淋了一些雨,都会生病,就更不用说磕了碰了。
“你要我,如何信你的这番言论?”赢尘深吸了一口气,他好像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重点。
那就是如何确定对方说的是真的。
世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犹如雾里看花,总有一层隔膜,看不透,猜不透。
自小从王宫里长大的赢尘,对于真假二字,体会很深。宫里看似美好,却又充满血腥,说话举止,都暗藏杀机,一言一行,都步步惊心。
别人说的诚恳,不一定就是真,别人随口一句,说不定才是大实话。
对于眼前姬子苏的一番言论,同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本公子特意前来,前后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不要后悔就行,别在若干年后现了事实,怪我当初没有告诉你。”姬子苏神色平静,淡淡说着。
“暂且当你说的说真的,那么,你的目的呢。”赢尘舔了舔嘴唇,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觉又遗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那就是对方为什么要特意的前来告诉他。
“目的?本公子好心好意的来告诉你,这就是我的目的。”
“子苏,你觉得我会信么?”
“你信不信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可以不在乎你父王的死,也可以不在乎这个所谓的王位。
但,你的母妃呢?你的弟弟,还有你的小丫鬟,这些,都可以不在乎么?”姬子苏的微笑中,多了一抹嘲讽。
赢尘愣住了,他陷入了沉思,且不论对方说的是真还是假,如果父王真的死了,如果王位被他的大哥赢千羽继承。
那么这王宫,就真的再无他母妃的容身之处。
除了赢千羽曾经欺辱他之外,赢千羽的母妃,也就是王后,同样如此。
倘若九品王宫被千羽掌握,他无法想象会生什么。
这看起来本是一段可以忽略的谣言,却逐渐成为了令他心神不宁的难题。
他到底是应该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对了,你的大哥赢千羽最近动作频繁,貌似在打听你的消息。『文 Δ 学迷ww w. .”
姬子苏的声音,打断了赢尘的思索,让他微微一怔,随后冷哼一声,道:“想除掉我这个未来的隐患么。”
“差不多,毕竟你是九品亲王的诸多公子里最有才学的一个,虽然被流放了,但不代表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相对而言,对他的威胁,还是有的,且会越来越大。”
半晌。
赢尘看向姬子苏,淡淡的开口道:“说吧,你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我的目的?”
“你刚一出现,就带着一副恨不得立马说出来的样子,以你说话的方式,从来都不会主动打破僵局,但这一次,却罕见的破例了。
是什么值得你非说不可?且自始至终,你的眼神,都带着期待,期待我的选择。”赢尘嘲笑的目视着姬子苏,他可不再是当年的他了。
姬子苏微微的愣了一下,目光有霎那的惊讶,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他刚要开口,却被赢尘硬生生的打断。
“你非说不可的,显然就是你期待的,你期待的,自然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你在说什么呢,本公子听不懂。”
“听不懂?哼,你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我走出禁忌之地,我说的没错吧。”
“你若选择相信,你必然会走出禁忌之地,去九品王宫,救你的母妃和弟弟。但你若是选择不信,或者选择不去,没有人会强迫你。”姬子苏说完,看着这神秘莫测的禁忌之地,充满着忌惮。
“空口无凭,多说无益。”赢尘并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话,虽然说很真实,但没有亲眼看到,再绘声绘色的形容,也不可信。
对方可是姬王的儿子,而姬王一直以来都在派人追杀他,想占有他的杀戮人格。
他怎能信,如何信?
“这是来自你大哥赢千羽的镜像,自己看吧。”姬子苏皱了皱眉头,丢出一枚玉片。
玉片有头颅大小,破空而来,落在赢尘的眼前,悬浮在半空中,散着一抹让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气息,那是九品王宫的气息,铺面而来。
但见上面显露着父王浑身是血的画面和声音,以及众妃和文武大臣的表情,真实的似乎不存在丝毫的作假。
赢尘没有去触碰,他想到这是来自赢千羽的镜像,心底冷笑了一番,依旧没有全信。
他挥手中,把玉片送回到姬子苏的手里,微微摇头。随后唤来大白,低声嘱咐了几句后,目送着对方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视野中。
“你真是谨慎,信鸽虽好,但却不能及时的传递消息,毕竟太远了,远到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传递到这里。”
姬子苏目睹了之后,顿了顿,似下定决心般,盘坐了下来,继续开口的:“我陪你一起等吧,证明我说的没有半点虚假。”
赢尘盯着姬子苏一眼后,又看了看那一旁的壮汉,抱起处于沉睡的小白,骤然而动,冲上了山顶。
他这般的举动,只是想看好眼前的两人,不让对方耍小花样。
姬子苏微笑依旧,默默的闭上了双眼,一旁的壮汉也一样,一动不动。
赢尘同样盘坐了下来,他让大白向南飞去,去了距离此地外万里的范围,逐一打探。
若此事当真,那么在酒馆,客栈这种地方定然会有人在议论。
如今,只需默默的得等待即可,万里的范围,四处打探,再加上回来的路途,以王室信鸽的极,怕是也要数日之久。
黑夜消散,破晓到来,其后秋阳高挂,黄昏落日。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其间因为姬子苏在禁忌之地待的太久了,引动了大批嗜血的野兽倾巢而出,密密麻麻的布满山野,惊动八方。还有阴森沙哑的怪叫和干笑,似有深山里的强者要来诛杀他。
在巨大的生死危机下,姬子苏选择了退让,退到了第一山外,退到了禁忌之地外。
这里便是那一条两三丈宽的小河,河对岸,就是禁忌之地外了。
赢尘也随之跟来,但并没有踏出禁忌之地,彼此相隔河岸,继续盘膝而坐,等待大白的回来。
期间唐明哲出现过一次,觉气氛压抑,便远远的看着。再后来,现赢尘和姬子苏一直就这么盘坐着,觉得无趣,又离开。
日复一日,在第三天的黄昏一刻,遥远的天际处,终于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
大白,回来了。
这时候,赢尘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舔了舔嘴唇,饿了。Ω文Δ 『Ω学Δ迷wwΩw.*.三天没有吃饭倒不是第一次,不过还是饿了。
他在野外生存久了后,食量变得很大,眼看大白回来了,真真假假该有个了结了。
他摊开右手,由着大白落在手心,看着对方头如捣葱,叽叽喳喳一顿后,叹了口气。
生为王族,他能大致的听懂大白的声音,虽然不完全,但也明白了。他的父王,真的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这件事,正渐渐的扩散到整个圣域内,轰动八方。亲王之死,在这个修士主导的世界里,掀动得远远不是几个儿子的争权夺利,还有各路强者!
毕竟,亲王,是这个世上最至高无上的荣耀,上到世子,下到贫民,每一个人都无比的渴望。
虽然从古到今,最终的结局,大部分都是由自家人继承。但也有例外,倘若外人想继承,想成为新一代亲王,都要得到上一代亲王的王血!
外人,只有在得到了王血后,才能真正的服众,才能有资格加入最后的角逐。
总之,圣域要热闹了。
虽然此事不离十,可赢尘依旧没有完全的相信,不是不信大白,而是怕姬子苏说不定在来之前,就在外面做好了手脚,营造出消息传播的假象。
这当然只是他的猜测,毕竟对方是姬王的儿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无论如何,他这平静的生活怕是要被打破了,不管真假,他或许都要亲自去一趟,否则不得心安。
然而有两个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一个自然是姬王的杀机,另一个就是这里距离王宫太过遥远,他该如何以最快的度去呢。
若一切为真,那么他最多也只有半年的时间,若他有大白小白那样的极,倒也堪堪来得及。
可是,他并没有。
他陷入了沉思。
姬子苏默默的看着,许久,看着赢尘又不说话,不禁轻笑道:“你的谨慎,完全出本公子的预料。也罢,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若你执意不信,就继续留在这里吧。”
他转而看向禁忌之地,看着那些没有完全退去的,依旧虎视眈眈的众多野兽,以及一股股强横的气息,似乎想起了关于这里的种种传说,微微的喃喃自语道:“真是天然的屏障,诡异莫测,连父王也不敢亲自降临……”
“你父王亲自降临?来杀我么?”赢尘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对方最后那一句若隐若现的话,目光变得寒冷起来,冷哼一声。
姬子苏明显的一顿,欲言又止,像是语塞了一样。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喃喃细语,居然被赢尘听到了。
“不用解释,不用掩盖,有些事我不提,不代表不知道。你可以走了。但你的父王,终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他!”赢尘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尤其是后半句,双眼泛出红光,显得相当的妖异和暴虐。
“口出狂言的小鬼,你找死,”呵斥的,是姬子苏身旁的壮汉,似乎容不得任何人对于姬王的羞辱。
哪怕明明知晓赢尘是九品亲王的儿子,依旧准备出手。毕竟九品亲王在九王中最弱,他生为五醒的强者,还真的没有把一个被流放的公子放在眼里。
哪怕听说过赢尘拥有传说中的人格,但也容不得对方的狂言。
至于姬子苏,则挥手中,拦住了冲动的壮汉。他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的凝固,冷冷的开口道:“杀我父王?好一个大言不惭!”
他刚刚说完,一直盘坐的身体蓦然动了,化为一道残影,带着杀人的微笑,轰然冲向赢尘,傲然道:“让本公子看看,你有何德何能,敢如此的嚣张跋扈!”
“恼羞成怒?因为我戳破了你的伪装么。”赢尘哈哈大笑,把小白交由大白看着,自己噌的一声起身暴退。
他并不是惧怕姬子苏,而是想和那一旁的五醒壮汉保持一定距离。
此刻,赢尘灵巧的身子,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对方想扇在他右脸的右手了。可倏然间,他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可惜的是,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就在他刚刚躲过右脸被扇的一瞬,他的左脸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击中,顿时从嘴角里溢出鲜血,疼的他龇牙咧嘴,不可置信。
他的身体顿时被打的偏移飞出,摔倒在数丈外,狼狈不堪。
“你是…人格者?”
“你才知道么?哦对了,你被流放了七年,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嘛。”
“怎么可能,我居然感受不到……”赢尘没有去在意姬子苏的嘲笑,他惊讶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觉。
这种感觉,太过匪夷所思,好像对方的人格,是无形的,就像刚刚那一掌,打的他措手不及。
“惊讶么,好像被本公子杀死的人在死之前都会这般,这般的无所适从。”姬子苏满意的轻笑一声,那目中的高傲,像祭祀仙神的祭坛,高不可攀,不可冒犯。
“有趣,可惜力道太弱,”赢尘冷冰冰的开口,他缓缓站起,吐出一口淤血,又抹了抹嘴角。
冷漠的看着对方,冷漠的好似漠视了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命。
“赢尘,本公子很早很早就想知道,你是有多大的能耐,让父王如此的痴迷。传说中的杀戮人格,很强么?”
姬子苏似乎第一次见到赢尘的这种眼神,非常的不喜。他话音未落,便再次冲来。
杀机弥漫,一触即。
赢尘看着姬子苏骤然临近,没有再次后退,而是抬起右手,摊开的手掌微微握起,五根手指像龙爪一般,出砰砰之声。
从掌心蔓延出刺目的红光,飞快的扩散到手臂,到全身上下,像鲜血溢出,触目惊心。
他的身体完全化为红色,血一般的红,狰狞可怖。更有一道道如龙般的杀气滚滚扩散,像起了烈风,掀起八方的花草,连根拔起,尽数吹散。
泥沙飞扬,虚无扭曲。属于杀戮人格的气势,尽数展现,像一头蛮荒猛兽出世,要引起血雨腥风。
赢尘进入了杀戮状态后,黑色的长袍随风飘荡,丝凌乱,气势如虹。
他咧开嘴唇,道:“不是很强,是……”话语戛然而止,笑容如寒风刺骨。他没有完全说出来,似乎要让对方自己去领会。
这一幕,异常的震撼,比起之前斩杀余秋那会还要强烈。看的让那五醒壮汉目瞪口呆,心惊肉跳。至于姬子苏,则变得格外凝重,但在这凝重中,亦有强烈的斗志。
“不错,果真是传说中的人格,有趣……”
砰——!
赢尘在进入杀戮状态后,变得极为暴虐,根本不待姬子苏的废话,冲上去就是一拳,虚无出咔咔之声,力道十足。┡』Ω文Δ』『Δ学迷ww%w.ㄟ.
“公子——”五醒大汉疾呼中,眼睁睁的看着姬子苏的胸口咔嚓一下,直接塌陷了下去,根本不堪一击。
壮汉没有贸然相救,因为他深深的了解自己这主子的性格,一直以来,但凡对方没有命令,他就不用帮忙。
否则,反而会受到惩罚,这种惩罚,往往就是死!
姬子苏噌噌倒退,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黑血,看着血色的赢尘杀气滚滚而来,在痛苦和心惊之余,猛地双手一拍。
但见虚无连连扭动,像是凝聚了一层层的无形之墙,隔绝了风和尘土。
他的人格,是无形人格!
属于后天人格的一种,一切手段,皆为无形,甚至杀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
“死!”
“死——”
两人异口同声,赢尘是杀戮意识主导下的疯狂,如同宝剑出鞘,必要染血。姬子苏则是笑容凝固,全力反击。
就在数息之前,还相安无事的两人,在这一刻,都迸出必杀的念头。
赢尘没有半点停顿,对着眼前虚无凝聚的墙壁,挥拳猛砸,出阵阵轰鸣,打的虚无不堪承受的连连塌陷,好似山崩地裂。
“你……”姬子苏的胸口早已鲜血淋漓,他的双手在颤抖,凝聚的无形墙壁,根本无法阻挡赢尘的密如雨下的拳头。
对方看起来,相当的癫狂,好像感觉不到累,甚至不在乎打的血肉模糊的拳头。一抹极为压抑的气息从破碎的虚无里挤进来,让他喘不过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王这么的在意,这么的想得到。这传说中的杀戮人格,只有在亲眼目睹后,才会现,那些古老的传说,描绘的都不为过。
甚至不值一提。
要知道,眼前赢尘的杀戮人格,才二醒的程度。就有这么狂暴的力量,若是达到了八醒,甚至九醒,姬子苏根本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或者说无法去想象。
砰——!
在姬子苏短暂的失神之下,凝聚的无形墙壁统统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他的身体再次被赢尘击中,本就受伤的胸口好像被贯穿了一样。
“啊——”他惨叫中,额头青筋暴起,一直保持的微笑荡然无存。
鲜血飞溅,如蔷薇花绽放,骨头粉碎,五脏俱伤,痛不欲生。
“死,”赢尘几乎是以碾压性的优势打的姬子苏一败涂地,他的嘴里再次吐出一个死字后,抬起血色的左手,就要一巴掌拍碎对方的脑袋。
他不怕姬王追杀他,毕竟已经被追杀了很多次了。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会牵连到远在九品王宫的母妃。
然而就算不杀对方,此行此举也已经完全的撕破脸了。
就在赢尘犹豫的一瞬,远处的五醒强者蓦然冲来,但同时,大白也一闪而过,阻挡了起来。
这是它和赢尘彼此间多年来的默契,不需话语,不需眼神。
“赢尘……你…你真敢杀我?”姬子苏的嘴里在不断的流出鲜血,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其实他的无形人格也才二醒的样子,碰上了对方那同境界无敌的杀戮人格,完全不是对手。
可他不相信,不相信赢尘这个被流放的落魄公子,在失去了权势的前提下,敢真的杀他。
他的高傲,不允许自己低头,甚至不允许失败。但此刻,从心底深处还是有浓浓的不安。
和恐惧。
毕竟眼前的赢尘,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病秧子了,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鬼。
七年,可以改变很多很多的事,包括一个人。
“杀你又如何?”赢尘冷笑了一下,不再犹豫,左手狠狠的拍下。
不远处的五醒壮汉被大白缠的一时半会根本脱不了身,唯有眼睁睁的看着姬子苏命丧黄泉,不禁恼羞成怒,露出绝望的神色。
如果姬子苏真的死在这里,那么他也只有自行了断了。否则等到五品亲王的出现,依旧难逃一死。
且会死的很难看。
“赢尘,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近乎咆哮的呵斥,如雷鸣九天,从姬子苏的眉心处那抹金色的印记内,赫然传出。化为一道恐怖的气浪,冲击在赢尘的身上,让他像狂风中的落叶,嗖的一声,倒飞而去。
但见姬子苏的眉心处的那抹金色印记一连闪烁了五下,随后迎风见长,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金色的虚影,金光万丈,散着一抹至高无上的威压。
那是,属于王的威压!
那是姬子苏的父王,大名鼎鼎的五品亲王,姬万疆。
世称,姬王!
圣域九王之一,拥有唤神人格,八醒无上存在。
很显然的,这只是姬王的一具虚影,连分身都谈不上,但就算如此,也足以斩杀现在的赢尘。
除非赢尘达到第三次觉醒,才有一战之力。
姬王是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古铜色的皮肤,高大威武,神色不怒自威。身披金色的蟒袍,袍子上绣着九条金蟒,栩栩如生。
“胆大的是你,姬王。”赢尘拍了拍衣袍,缓缓站起,面对终于现身的姬王,目露嘲讽,没有过多的意外。
姬王没有回答赢尘的话,他看着昏死过去的姬子苏,挥手中凝聚出一个金色的漩涡,将子苏丢了进去,提前送回王宫。
又看了一眼怪叫连连的禁忌之地,眉头微微皱起,神色凝重,极为忌惮。
只有身为亲王之后,才能感受到这禁忌之地的恐怖。就像现在,他能感受到在自己出现后,立马就惊动了这深山里面的无上意志。
“你本可以做的天衣无缝,让我无从猜测,可惜,你太心急了。心急就会露出破绽,你不懂么?
你几次三番的派人杀我,却没有派遣真正的强者,除了禁忌之地的排斥外,真正的原因,是你不想让那些高手知晓我有杀戮人格的事。
毕竟,这传说中的人格,谁不想得到?还有你这亲王之位,谁不想坐上去?”
姬王听着,一言不。
赢尘冷笑中,继续开口:“你考虑的非常的缜密,但心态上却又激进,你觉得王宫的手下会被我这个公子识出破绽,所以你选择了王宫外的修士。
且为了营造真实性,你派遣人格者的次数很少,反而更多的是寻常的修士。的确一度让我很困惑,以为他们只是眼馋我的杀戮人格。
但是,你百密一疏,他们守口如瓶,自行了断固然壮烈,但人的魂魄和记忆是不会骗人的。”赢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冷笑不已。
他说的,自然是搜魂一事。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很谨慎,一次又一次的让本王感到意外。但,就算你知道了一切,又能如何?”姬王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已经在禁忌之地内。
“你的二公子,差一点被我宰了,这就是我知道事实后的态度。”
姬王听着后,目中变得阴寒如雪。有那么一瞬想强行斩杀赢尘,可又压制了下去。
他是堂堂的五品亲王,怎会受一个小毛孩的激将法。
“你的父王快死了,九品王宫即将大乱,听说你很孝顺。』文学Δ迷ww』w.┡.”
“你敢!”赢尘神色一变,杀气翻腾。
“本王自然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但子苏呢?待他苏醒后,伤愈后,会做什么,本王可管不了。”
赢尘的双眼通红,红的可以滴出血来,他一字一语的狠狠说道:“你们都要死,一个不留。”
他说完,身体便噌的一下,赫然不顾一切冲了上来,他要逼姬王出手,他要借禁忌之地的力量毁去对方这具虚影!
姬王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赢尘居然主动出手,就像一个不要命的亡徒,化为一道血色,须臾之间临近。
“找死,”姬王厉声而出,他本是一个极其护短的王,本就因为子苏的重伤而异常的恼怒,若非禁忌之地的存在,早就斩杀了赢尘。
他那金色的右手带着无法匹敌的力量,就要挥出的一瞬,耳边顿时传出尖锐的咆哮,那是来自禁忌之地的意志!
姬王暗叫不妙,就要后退,却现为时已晚。但见从深山内迸出一道黑色的光,冲天而起,随后飞快的从他头顶的夜空中轰轰降临。
磅礴的黑光,似贯穿天地,将金色的姬王虚影眨眼间笼罩,回旋的气浪,把赢尘吹的蹭蹭后退。
“赢尘,你终将会走出禁忌之地……本王在…圣域等你……”姬王惨叫中,话语断断续续,虚影像是被吞噬一般,逐渐黑化,最终消失。
一旁的五醒壮汉刚刚想跑,就被卷进了黑光里,一同陪葬。
禁忌之地内,虽然混乱不堪,但对于外敌,尤其是亲王,绝不容忍丝毫。
触犯,即死!
赢尘喘气间,汗如雨下,身上的血色在逐渐的退去,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刚刚那一次主动出手,太惊险了,稍有差池,就是自寻死路。
亲王的强大,哪怕只是一具虚影,在真正的面对后,都很难跨越。
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看着黑光消散,看着空荡荡的草原,看着余波未平的河面,索性躺了下去。
他看着没有一颗星辰的夜空,在平息之后,又陷入了沉思。
如姬王最后的那番话,他的确会离开禁忌之地,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庇护,有的仅仅是自己的双手。
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他的杀戮人格固然强大,但就目前而言,还不足以和亲王抗衡,魂刃也有一些局限的地方。
除此之外,他一直不懂,为什么禁忌之地会认可他这个王的儿子。按理说,应该是强烈的排斥才对。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被夜风拂过的脸庞,更加坚毅起来。
……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圣域中央,一座建立在万丈高山之上,恢宏雄伟的王宫内,传出嘶哑的低吼。
那是一个威严的金袍男子,正是姬王的本尊,他的虚影不仅被禁忌之地摧毁,更是追本溯源的波及到了他的本体。
但见姬王的右手出现了黑化,僵硬的颤抖着,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剧烈的痛楚如万蚁噬心。
“禁忌之地…本王大意了……小赢尘,你的杀戮人格,本王一定会得到!”姬王森然开口,脸色阴冷的能滴出水来。
他艰难的抬起被黑化的右手,用力的握起,时而迸出一丝丝金光,又转瞬即逝。怕是需要数月才能淡化,倘若想完全化解,得需要更久。
……
禁忌之地。
赢尘就这么的躺着睡着了,大白带着稍稍恢复了点元气的小白,在一旁的河岸,欢快的捕鱼吃。
王室的信鸽,食量也相当的大,基本上能吃的都吃。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间,天又亮了起来,干燥的秋风吹在赢尘的脸上,带走本就不多的水分。
紧接着,他的耳边就传来一阵催促,那是唐明哲的声音,对方坐在一旁,跟念经一样不断的重复着让他起来。
“喂,醒醒,快醒醒,太阳晒屁股啦。”唐明哲其实一直都在附近,毕竟昨晚姬王出现后,引起的动静太大了。
当时禁忌之地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他也不敢乱跑,生怕殃及到自己。
后来看着一切的落幕,本想立马找到赢尘问出来龙去脉,但在看到对方睡了过去,又不敢打扰。
只能等到现在,等到天亮了,才敢说话。
这期间,唐明哲自顾自的摸了几条一尺多的胖头鱼,挖了一个土坑,小心翼翼的烤制起来。
秋风欲烈,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火烧燎原。
赢尘其实在被那几条鱼被烤的差不多之时,就醒了。
他估计着肯定是被饿醒的,但又不想睁开眼,因为他知道对方出现的目的,他不想回答。
只是待鱼香四溢的的时候,赢尘终归是忍不住了,他双眼睁开一道细缝,看着唐明哲在一旁烤的焦黑一片的几条大鱼,再也压制不了饥饿的取来一条,囫囵吞枣,大口咀嚼起来。
这河里的胖头鱼,生的都远比圣域的肥大,却肥而不腻,一直是赢尘的最爱,嘴馋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摸上几条。
虽说自小在王宫里吃遍山珍海味,可却远远不及流落此地后的感觉。应该说,这里的鱼儿毫不比王宫的差。
“味道不错,”半晌,赢尘吃的满嘴流油的称赞道。
唐明哲笑了笑,没有说话。
赢尘许是饿坏了,一口气吃了四条胖头鱼,意犹未尽,虽然没有饱,但终归是不饿了。
他用手微微擦拭了一下嘴角,感到肚子里不再空荡荡,顿了顿,思索了一会,不待唐明哲提起,便开口道:“我快离开这里了,你该去寻找其他人的庇护了。”
他这句话的声音不大,更像是对自己说。
他决定了,决定走出禁忌之地,去王宫!
就算再如何冷血无情,再怎么杀人如麻,也斩不断对家的执念,斩不断这份亲情。
虽然比他计划的回去要提前很多,但这世上很多事本就是准备不来,一如当年措手不及的被流放。
他知道前路漫漫,他知道九死一生,但没有选择,唯有义无反顾。
至于路途遥远的问题,圣域内,自有直属九品王宫的传送阵。当然,使用的难度也是异常的巨大,可哪怕难于登天,赢尘也得闯上一闯!
唐明哲在听到赢尘的话语之后,起先一愣,随后疑惑道:“什么?你要离开禁忌之地?”
“嗯。”
“是因为你父王么……”唐明哲声音微弱,他深知哪壶不开提哪壶。之前在山上远远瞧见传说中的五品亲王降临后,耳闻目睹后,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个大概。
知晓赢尘的父王快死了,九品王宫即将大乱。
“你可以离开了。”许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的事,赢尘的眉宇间升起了一丝烦躁,这两天的破事跟扎堆了一般接二连三的出现,没什么好脸色。
唐明哲欲言又止,从这些年对赢尘的了解,知道多说无益。他徘徊了一会,神色复杂的转身而去。
“该提前进山了么…也罢,世事无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赢尘继续闭上了双眼,嘴里念叨着连自己都听不太清的微弱话语。
待艳阳高照,阳光万里的一刻,到了正午之后,他才缓缓起身,看着远处的山河,露出一抹决然之色。
所谓提前进山,自然就是去禁忌之地深处开启第三次觉醒,唤一具最强死灵!
本是想等到寒冬腊月再去,现在看来,得尽快了。他伸了一个懒腰后,站起身,带着大白和小白,回到了洞府。却是罕见的现唐明哲待在那呆,不知在想什么。
“你何时走?”唐明哲看着回来的赢尘,垂头丧气的问道。
“先得去一趟深山,去唤死灵,随后若能全身而退,便是离开之时。”赢尘对此也不隐瞒什么,因为此行将注定九死一生。
说不定这番话就成了遗言。
“去深山?你疯了么。”唐明哲听了之后,赫然惊出一身冷汗,不可置信的说道。
深山的可怕,无法去用言语去形容,连亲王都会陨落的地方,岂是一个赢尘可以独闯的。
“有些事,我无法去改变,只能逆流而上,披荆斩棘。你该走了,若我真的死在深山里,每年的忌日,给我上一条胖头鱼就行。”赢尘微微一笑,说的轻描淡写,看不出丝毫的畏惧。
这一幕,让唐明哲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赢尘的时候,那个浑身浴血,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小孩子。那抹不屈天地的傲,无惧生死的狂,令他深深的动容,就算到今日,依旧记忆犹新。
七年来,对方和自己似乎不交心,许是因为自己是一个骗子的缘故。但唐明哲不在意。在这荒山野岭里,能有一个说上话的人就够了,毕竟对方怎么说也保护了他一次有又一次。
说起来,他还应该感谢赢尘才是,哪怕每一次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但相比命,其他的都不值一提,无关紧要。
面对赢尘的抉择,他在这里已经思索了整整一个上午,此刻,犹豫再三后,缓缓的开口道:“你即去意已决,我便陪你走上一趟。”
“你?算了吧,平白无故的搭上一条命,图什么?”赢尘起先一愣,而后笑了笑,微微摇头。wwΔw..
他虽然和唐明哲认识七年了,可对于对方却是一无所知,对方来自哪里,为何明明毫无修为,却出现在禁忌之地。
似乎除了欺诈瞒骗,耍点小聪明,再无其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方太弱了,此去,只会拖他的后腿,搭上性命,毫无意义。
“我既然说出了这番话,就自然不会怕死。”唐明哲如是道。
赢尘打了一个响指,大有深意的说道:“不怕死?哼,你是怕我离开了后,你在这里一个人待着不安然,万一遇上仇家,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这个嘛……”唐明哲嘟囔着,扰了扰头,嘿嘿的笑了几下。
“说到底,你还是怕死。”
“这么说你答应了?”
“尽我所能,保你的命,若保不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若跑都跑不了,死了可别化为恶鬼来索我的命。”赢尘目光闪烁了几下,算是答应了下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此去深山,生死由天。”唐明哲说完,就准备离开去,似乎要去收拾一下东西。
“慢着。”
“怎么了?”唐明哲回头一看,便现赢尘手里捏着一片毒苹果的叶子,立马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黄昏之前,越多越好。”赢尘自然是让对方多弄些这叶子,他有大用处。
“今晚就进深山?”唐明哲虽然有所猜测,可还是觉得仓促了一些。
“嗯,去吧,去回。”赢尘摆了摆手不再多说,步入洞府内。
唐明哲离开了。
大白落在赢尘的肩头上,借着外界的光,他来到那虎皮大毯子旁,伸出手,掀开一角。
但见着虎皮的背面,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条纹,完全掀开后,会现这赫然是一幅细致入微的地图。
一幅禁忌之地的地图。
这是赢尘花费多年心血,靠着大白小白的一次次的探索描绘出来。
哪条路危机重重,哪条路相对安稳。哪些山不可逾越,哪些山尚可一闯都标记的清清楚楚,虽然没有覆盖整个禁忌之地,但通往深山的这片区域算是差不多了。
当然地图仅仅也只是一个参考,禁忌之地内,瞬息万变,说不定就遇上哪只暴走的蛮兽,或是修炼入魔的老鬼。
整整一个下午,赢尘便待在洞府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看着地图,要把这上面所有的信息都
牢牢的烙印到脑海中。
禁忌之地,初略估计,一圈一圈的区分,怕有九环之多,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是第九环,最外围的区域。
就范围而言,赢尘觉得禁忌之地不比圣域小,同样庞大的无边无际。
这里指的深山,只是相对与他的第一山而言,距离有八山之遥。属于第八环,也算是他敢达到的极致,再进一步,便是十死无生。
据大白曾经的探路,现那里有一片巨大的墓冢,死尸无数,是最适合唤死灵的地方。当然,同样危机重重,一步踏错,可能就会下地狱。
天黑后,就动身,顺利的话,在天亮前,应该能赶到。
时间过的很快,明媚的阳光像海水退潮般褪去光彩,黄昏到来,昏黄的余光撒在没有一颗星辰的天空上,风吹过,多了几分凉意。
这会儿,赢尘把地图记得差不多了,便出去捉来几只肥嘟嘟的山鸡,熟练的去了毛后,烤的焦黄流油,撒上他调制的佐料,顿时喷香熏鼻,让人大流口水。
一口咬下,外焦里嫩,唇齿留香。
这些年来,他似乎喜欢上了这些野味,比起宫里的,好上太多。不过说归说,还是怀念母妃做的菜饭,觉得每一样都好吃的不得了。
“母妃,你的尘儿,快回来了。”赢尘正喃喃自语中,便瞧见唐明哲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神色间,惶恐不安。
“该死的,遇到了一只妖。”唐明哲惨白的冲进洞府里,才稍稍平静起来。只是神色里,依旧心有余悸,似乎之前惊险万分。
“妖?”赢尘微微一愣,问着。
“一只生着三条尾巴的狐妖,跟了我一会。”
“三条尾巴……”赢尘轻咦了一声,脸上没有多少变化,又说道:“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虽说如此,但冥冥中,他感觉,此行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被狐狸追,似乎是不祥之兆,如今这还是一条狐妖,虽然并非生在他的身上。
这般一想,脸上便是又多了一丝愁容。
唐明哲许是准备了些东西,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坐了下来,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不知是被吓得冷汗,还是跑起后的热汗,又或是两者都有。
汗水密布了他的脸颊,胸膛和后背,连手心里都是汗,似乎被吓得不轻。
“到手了么。”赢尘撕下一块鸡腿,递了过去,问道。
唐明哲接过,咬了几口后,待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这才从衣兜里翻出一些紫青色的叶子,缓缓说道:“到手了,可惜时间匆忙,途中又遇到那只狐妖,只有十八片。”
“无妨,吃完,我们就出吧。”赢尘拿过这些毒苹果的叶子,收起,随后站起身来。
他将那背面画着地图的虎皮拾起,披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虽说记得差不多了,但只是不想赶路中频繁的看。
此行,注定凶险。
黄昏在缓缓的散去,残存的余晖被漫无边际的黑暗一点点的吞噬,泯灭,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只乌鸦从赢尘的洞府前飞过,伴随着呀呀呀的怪叫,又添几分不详。
唐明哲烤着火,吃着山鸡,好了大半。
赢尘看了一眼深山的方向,左手的大拇指摩擦了一番食指上的黑色指环,收起了洞府内的一些零碎之物后,淡淡开口道:“走吧。”
说完便率先出的踏出了洞府,大白和小白心有灵犀的飞去跟上。
唐明哲抹去嘴上的油,从蛇皮袋里翻出一顶貂皮帽戴上,然后用脚把火堆踩灭,这才匆匆跟上。
一行两人,向着深山行走,没有点火把,也没有多话。一如四周寂静的夜色,融入了进去。
生在野外多年,相比白日,黑夜里他们的视力更好,更加敏锐。
这禁忌之地里,最外围都是些豺狼虎豹,虽说凶猛了些,但相对深山里的生灵却是不值一提。见到赢尘,都一一避开。
传闻深山里面有入魔的修士,有化人的妖怪,还有四处飘荡的亡魂。
不多时,便来到了第二山的脚下,越过此山之后的七座山,便是赢尘的目的地。
仅这八座山的范围而言,怕是有千丈之远,只是越到里面,山便越加高大,彼此间的距离也长短不一,具体的距离,揣摩不清。
唐明哲不知是不是被之前的那只三尾狐妖吓怕了,畏畏缩缩的跟在后面,一改往常的自信。
赢尘没有翻山而过,山上诸般变化,他不想轻易冒险,更不想引起这些生灵的躁动。他曾亲眼目睹过一介三醒人格者,惹怒了深山里的妖兽,最后被生生的撕成碎片,渣都不剩。
这山里的生灵,多是群居,多是一哄而上,极为难缠。
大白在前面探路,小白立在赢尘的肩上,警惕四周。
夜色逐渐浓郁起来,像一块黑漆漆的布,遮住了双眼,迈步在山野中,迷失了方向。
赢尘走走停停,带着十二分的谨慎,这一路才刚刚开始,去了还得回来。他可不想出现什么差池,一丝也不出现则最好。
虽说,很难。
但,人终归是有侥幸的。
就像他会时时刻刻的想着,能赶在父王驾崩之前回到宫里。
不多时,他们一行安安稳稳的过了第二山,途中没有引起任何生灵的目光,还算顺畅。
赢尘自始至终没有松懈,有时候越是安静,便越不能大意。
又过了会,第三山也轻易的过去了,眼下,在向着第四山赶路的时候,不远处出现的一幕让唐明哲徒然一震,立马愣在原地。
那是一只白色的狐狸,皮毛白的像那冬日的雪花,晶莹剔透。每一根似乎都充满着活力,犹如那朝气蓬勃的花草,给人圣洁之感。
白狐生着三条毛茸茸的尾巴,正是唐明哲之前提起的那只妖,那只狐妖。
妖兽属于妖修的一种,大多修炼着仙神时代的古法。但在超凡入圣,能化人形之后,会有一些选择抛弃古法,修炼人格。
多为后天人格。
此刻,这只狐妖似在和某个生灵对峙着,四周的气氛显得颇为凝重。细细一看会发现,那是一个黑色的小螃蟹,耀武扬威的升起两只大鳌,冲着狐妖比划。
小螃蟹不过巴掌大小,看不出修为,嘴里吐着泡泡,生着一对黄豆般大的眼睛,在背上,还有三个灰色的小点,比起寻常的螃蟹,要多了些灵动。
赢尘一一看在眼里,神色稍稍的变化了一些,没有做声。
眼前的狐妖,似乎已经到了化人的程度,似乎还具备人格,至于是什么人格,是人格几醒,他却是看不透。
不禁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转而关注起三尾狐妖的身旁。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坑,直径约莫一丈,他发现似乎深不见底,黑漆漆一片。
不过看起来,这深坑很新鲜,四周一圈都是被挤压出来隆起的泥土,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破土而出。
这会儿,狐妖和小螃蟹都注意到了赢尘,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这两道目光给他的感觉非常的奇妙,狐妖的眼睛像红宝石一般璀璨夺目,摄人心魄,像一个妖冶动人的少女。
而小螃蟹的目光,则像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屁孩,正好奇的打量着赢尘。
“这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赢公子嘛,奴家这厢有礼了。”狐妖唐突的开口,语气软糯的酥到了骨子里,着实让赢尘愣了愣。
对方这番话,看似奉承,又像讽刺,模棱两可的很。
只见狐妖说完之后,便狠狠的瞪了一眼唐明哲,让对方不由得微微的打了一个哆嗦,好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倒是比之前镇定许多,不再那么充满恐惧。
唐明哲清楚的记得,之前着狐妖可是要杀了他,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离开了。其中缘由,他不想去想,也不想知道。
赢尘余光一扫,不动声色。只是身体微微移了一步,挡在了唐明哲和狐妖的中间。
关于唐明哲被狐妖追杀,归根结底,还是他先去让对方取毒苹果的叶子而产生,倘若这狐妖真的要杀唐明哲,他自然会庇护对方。
狐妖收回了目光,似乎知晓了赢尘的态度,也不去为难唐明哲,娇笑了一声道:“赢公子是要去第八环的万尸冢么,想必肯定是为了第三醒而来。”
赢尘抿了抿嘴,他发现这狐妖不似之前以为的平白出现,而是有备而来。对他极为了解的样子,一时半会,居然想不出对方的目的。
“赢公子到了第三醒之后,怕是就要离开这昏暗的禁忌之地,去圣域了吧。”狐妖的声音很好听,不知是偷听了还是目睹了之前赢尘和姬王的一幕,对他仿佛了如指掌。
“好奇异的小螃蟹,”赢尘对于狐妖的话置若罔闻,倒不是不敢回答,而是真的被这呆头呆脑的小螃蟹吸引了过去。
狐妖的修为,到了化人的境界,隐约中,又具备人格。能这般和他说话,感觉起来,底气十足,实力上不会比他差多少。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之前与这狐妖对峙的小螃蟹!
就方才那空气中凝重的气氛而言,这番对峙怕是已经持续了不少的时间。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小螃蟹,何以让一只化人的狐妖对峙很久都不敢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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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色的小螃蟹虽然没有修为,似乎也不会说话,但那黄豆般大小的眼珠子里,却是充满了灵动之气。
眼看赢尘在仔细的打量着它,也呆呆的看着,嘴里时不时的吐出一些泡泡。
狐妖见此,不知为何,神色变了变。
赢尘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小螃蟹到底奇异在哪里,他扫了一眼旁边的深坑,若有所思。
看起来,对方应该是从这下面出来爬出来的。
他的余光里,瞧见了狐妖的神色变化,不禁轻笑道:一只小螃蟹,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还算是妖么。
三尾狐妖罕见的没有说话,红宝石般的眸子闪烁着光芒,不知在想着什么。
走吧,继续赶路。赢尘没有去在意狐妖的反应,而是招呼了一下唐明哲,向着第四山走去。
唐明哲小心翼翼的从狐妖身边走过,生怕对方忽然翻脸吞了他。
就在这时,那地上的小螃蟹转了转眼珠子,迈起八只脚,踩在草丛里飞快的横行,跟上赢尘的步伐。
三尾狐妖诧异的看了一眼,一头雾水,大惑不解的样子。随即也一同跟上。
不过她跟的,是小螃蟹。
唐明哲看到这一幕后,再也不慢慢吞吞,而是迅速赶上赢尘,和他并驾齐驱。
赢尘目光一闪,对于小螃蟹和狐妖的跟随没有过多的理睬,反而疑惑的看了一眼唐明哲。
在他的印象里,对方虽然胆小,但也不至于胆小如鼠的境界。尤其是在他的身边的时候,这么多年来,对方貌似是头一次这般提心吊胆的模样。
古怪的很。
他寻思了一会,倏然发觉唐明哲和那莫名出现的三尾狐妖之间,貌似有他不知道的隐秘。
他们的关系,似乎绝不仅仅只是杀与被杀的这般浅显,否则不可能待在他身边还这么害怕。
难道是因为这狐妖强大的匪夷所思么,使得唐明哲觉得就算待在我身边也不安全?赢尘在心底喃喃道,而后又微微的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唐明哲和他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这三尾狐妖真的恐怖如斯,对方不可能隐瞒,因为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方既然一直不说话,就必然有说不出口的隐情。赢尘也不想去多问,毕竟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
夜色漫漫,不知何时,夜空里冒出一轮明月,撒下银白色的光,柔和中又显得清冷。
赢尘不禁微微抬起了头,看了几眼。有明月的夜,相当的罕见,一年之中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次。
可无论如何,这浩瀚无垠的夜空里,从来都没有过星辰之光。在赢尘的记忆里,似乎曾在王宫的万经殿内,一本破旧的古籍上阅览过。
那是流传自仙神时代的古籍,相当的古老,却也仅仅一笔带过,并不详细。
然而在世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星辰的概念,不知也不懂。
……
山路越来越崎岖不平,时而会看到一些巨大的脚印,或是化为森白的枯骨,令人毛骨悚然。
大白的速度明显的慢了起来,不再一路迅速的飞驰。赢尘用手摸了摸鼻尖,谨慎的继续向前迈步。
看着天色,约莫到了凌晨一刻。两人两鸟,一蟹一狐,前前后后的走过了第四山。
远处,盘踞着一只庞然大物,一身浓密的黑毛,在月光下泛着亮丽的光泽。
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只有一丈多高的大猩猩,肌肉鼓鼓,虎背熊腰。
和那狐妖一样,超凡入圣,到了化人的程度,却是没有选择人格,而是继续修炼着古法。
大猩猩瞪着一双深蓝色的巨瞳正细细的打量着赢尘一行,发出低吼。只是在发现那条三尾狐妖之后明显的一怔,收起了杀机,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赢尘跳了跳眼皮,面色平和的从这大猩猩一旁绕过,若就一只而言,他不曾惧怕。但这四周还有数十道隐藏在山林里的深蓝色的目光,都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们。
一旦厮杀起来,他自保尚可,但想再保护唐明哲,则难上加难。且极大可能的会引动其他野兽的围攻,后果则不堪设想。
好在这眼前的大猩猩并没有动,赢尘算是松了一口气。
矗立眼帘里的,是第五山了,与之前几座,大同小异。只是眼下的山路上,却是多出了一些很多脚印。
不似之前的那些巨型脚印,而是和寻常的人族脚印,大大小小,密密麻麻,自东而来,蔓延至前方。
赢尘蹙眉,再次放慢了一些脚步,认真的打量了几下,发觉这里的气氛虽然正常,可还是残留着一些没有完全散去的压抑。
这些大猩猩,按理说,应该是群居,可现如今,却是四散山野。
颇有一抹一哄而散的味道。
赢尘,我觉得今夜不详……唐明哲低声细语的嘟囔着,怔怔出神的看着眼前那布满脚印的山路。
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赢尘眯起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沿着深浅不一的诸多脚印,继续迈起步子。
唐明哲默默的跟上。
黑色的小螃蟹可不会在意这些,继续欢快的横着走。
三尾狐妖看了一眼那大猩猩,露出勾人的笑容,似迷的对方神魂颠倒。她随后又瞧了瞧这些脚印,红宝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后,又恢复了平静。
在绕过第五山的过程中,空气中渐渐的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死气。唐明哲用鼻子嗅了嗅,越发的不安起来。
不久之后,他们过了第五山,放眼望去,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其上怪石林立,隐约中,远处还有一片简易搭建的茅草小屋。
然而这一切都是次要的,因为眼前的一幕,足以让赢尘他们头皮发麻。
这里,死气盎然,俨然成了浓郁的尸气!
其源头,正是前方那一众披着裹尸布的阴尸,初略一扫,怕有近百。
这些阴尸高矮胖瘦皆有,都麻木的伫立在怪石间,两个并列,排成一条长龙。
泛黄的裹尸布随风飘荡,咧咧作响,依稀能看到下面那惨白的尸身,呈现着渗人的质感。
赢尘微微一怔,连忙停下了脚步,示意唐明哲别轻举妄动。
他目光炯炯,看着那茅草小屋外,坐着一个脸色蜡黄,给人阴森之感的道士。
那道士,似早就发现了赢尘的到来,上下打量了一二,正冲着他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阴测测的。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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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荒山野岭。
一个道士打扮的赶尸人,穿着一身黑乎乎的麻衣道袍,袍子上绣着一个白色的“阴”字。头戴黑色云纹道巾,坐在茅草屋外,似一路到此,有些疲惫,便稍作休息。
赶尸人相貌堂堂,中年模样,脸色蜡黄,眉宇间透着一股戾气,不似寻常那仙风道骨的道士,反而更像魔修。那仿佛看透生死的眸子里泛着一丝丝的青光,像狼一般。
修为,区区化凡,只相当于人格一醒的程度,不值一提。
赶尸人的笑容,就像那阴冷的寒风,迎面扑来,刺骨的冰冷。
唐明哲瞳孔一缩,瞪大了双腿,被吓得说不出来话来。
赢尘与这赶尸人的目光相碰后,平静如水。扫了一眼对方那绣着阴字的黑袍,微微蹙眉,喃喃道:“传闻中的极阴宗么。”
他口中的极阴宗,是一个专门炼制天下奇尸的宗门,坐落在禁忌之地的西面的九幽山脉中,非常的神秘,极少露面。
听闻极阴宗的修士,在修为上没有多少造诣,但在炼制尸体的境界上却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他转而看向那些阴尸,发现在中间,赫然有四具高大的阴尸抬着一截紫黑色的木板。
在这木板上,披着一块青灰色的破布,隐约可见躺着一个小孩的轮廓。
“这具尸体,不简单。”对于这个小孩的尸身,赢尘多看了几眼,稍稍心惊。再看着挡住了他此行去路的尸群,又皱了皱眉头。
这里是一处狭隘的山谷,四面环山,此路被挡住了后,若想绕过,就得兜一个大圈子。
他如今还不能御空而行,得第三次觉醒之后才具备。如此,还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唐明哲,倒是麻烦。
此路是地图里标注的最为安全的一条路线,其他的路,都或多或少的凶险。
他正琢磨着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一直跟着他的小螃蟹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三尾狐妖一愣,连忙四下看去,待她发现的时候,顿时惊呼了起来。
只见那小螃蟹许是被这些散着腐气的阴尸吸引了过去,抬起大鳌夹在一具尸身的脚趾上。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折声打破了这死寂般的平静,格外的刺耳。
赢尘这才发现,暗叫不妙。但见那阴尸猛地一震,转动了一下尸身,赫然是被惊动了。紧随其后的便是引起了其余百具的阴尸,统统出现了躁动。
那赶尸人也是一呆,脸色随即变得阴冷起来,他扫了一眼那小螃蟹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赢尘,嘴唇动了动,道:“杀!”
一字如剑,杀机毕露!
诚然,他们之间本没有什么恩怨,但如今这一突变的一幕,便是如洪水猛兽般不可阻挡。
他赶的这些阴尸,可不是寻常的凡人,安静的时候还好说,一旦躁动起来则一发不可收拾。
不见鲜血与白骨,决不罢休!
如此,倘若强行的阻止,只会牵念到自身。并且,既是对方破坏了规矩,也理应承担后果。
哪怕这后果,是死!
与此同时。
赢尘的脸色极为难堪,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这跟了一路的呆头呆脑的小螃蟹,居然造就了这么棘手的局面。
只是转念一想,想到螃蟹似乎都喜欢吃腐尸,倒是大意了。
在那赶尸人看来,小螃蟹和他就是一伙的。毕竟是一同出现,形影不离。
随着赶尸人的一语杀字脱口后,那百具阴尸的头颅上大多都冒出青色的光,都转身看向赢尘他们,一一发出凄厉嘶哑的怪叫,响彻山野!
顷刻间,八方轰动!
“怎么会这样……”唐明哲看着突如其来的剧变,汗毛一立,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三尾狐妖纵身一跃,便是跳到了一颗粗壮的杉树上,目光闪烁中,随时准备撤离。
赢尘看着这些百具尸变的震撼一幕,虽有心惊,却没有后退半步。
他可是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当年初来乍到,为了在禁忌之地内立足,不说血流成海,也成了河。不说尸骨堆成了山,也遍布了山野。
“唐明哲,待我杀出一条路后,你随大白先过去,别拖我的后腿。”赢尘话音未落,双手中便有血光弥漫,杀气滚滚,仿若沸腾的油锅,飞快的蔓延至他的全身。
“我……”唐明哲本想说他怕,可话语刚刚说出口,就见赢尘一步踏去。
除了那抬着紫黑色木板的四具高大的阴尸外,百具阴尸近乎倾巢而出,像潮水一般咆哮着扑向赢尘。
“吼——!”
“嗷——!”
在各种嘶吼的叫嚷中,赢尘一拳轰出,砰的一声,干净利索的打爆了最前面的那具脚趾被小螃蟹夹断的阴尸,没有鲜血飞溅,有的仅仅是腐烂的臭味,肆意的宣泄。
这些阴尸,生前似乎都是修士,修为上,大体都在古法中的刚刚入圣的程度,相当于人格三醒初期。
不过如今都是死尸,失去了灵智,纵然有了尸变,也发挥不出生前的全部修为。只能靠着蛮力撕咬,就刚刚被他打爆的那具尸身而言,充其量也就人格二醒中期的实力。
虽说仅仅只有人格二醒中期的实力,但近百具尸身一起出手,依旧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
且因为这些阴尸没有魂魄的缘故,使得赢尘的魂刃成了摆设,没了用处。
他抖了抖衣袖,冷哼一声后,陷入了尸群中,大开杀戒。
在杀戮状态下,这些尸变的阴尸都被打的四分五裂,看起来不堪一击,然而赢尘却没有丝毫的大意。
他的余光一直在警惕着那远处并未动身的四具高大的阴尸,以及那紫黑色木板上的变化。
那木板上被青灰色破布覆盖的小巧尸身,给他的感觉,异常的凶恶,好似一具极凶之尸。
……
就在这时,那破布里的尸身动了,发出一阵磨牙般的低吼,似非常的兴奋。
远处的赶尸人见此之后,神色连连变化,不断的后退,像是连他也控制不住局面,更怕引火烧身。
“好浓郁…的杀气……嘶。”那小巧的尸身完全坐了起来,从干瘪的嘴里僵硬的挤出几个字。
随着他的苏醒,一缕好像来自地狱的极阴之气轰然扩散,掀起了一阵噬人心魂的阴风。所过之处,花草树木,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变得冰凉一片。
像是流逝了大量的生机一般,无精打采的垂了下去。
凌晨之后,禁忌之地内。
在这片四面环山的狭隘山谷里,显得格外的安静,静的出奇。
那些之前嘶吼不止的百具阴尸,都寒颤的放缓了行动,像臣民见到了君王一般,带着发自肺腑的雀跃。
那具紫黑色木板上的小巧尸身缓缓做起,慢悠悠的抬起手掀开遮在身上的灰布,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他的脸上没有皮,好似被人用刀子生生的刮去,白骨森森,以及那早已变得紫青色的腐肉,散着恶臭。
还有时而蠕动着的黑褐色的尸虫,像吸血的水蛭,钻进了腐肉里。
除此之外,眼眶里也是空洞无物,似乎连眼珠子也被人挖了去,让人看的后脊发凉,胆战心惊。
这是一具阴童,约莫十岁的样子,除却面目狰狞外,浑身上下千疮百孔,如同用一堆碎肉拼凑而成。似乎在死前受到了莫大的折磨,被活活痛死。
阴童披头散发,只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肚兜,怨气冲天。于此时,留有残魂,成了厉鬼。
“不愧是极阴宗炼制的尸体……”赢尘喃喃着,看了一眼那阴童额头上的一个黑月印记。
那是代表极阴宗的图案。
听说但凡被极阴宗修士炼制的尸体,都会被对主人言听计从,形如傀儡。但对于一些罕见的奇尸,极阴宗的修士会保留一些意识,甚至留有大半的意识。
虽有额外的风险,但同样会具备更强的力量。
眼前的这具阴童,便是具备不少的意识,且还蕴含着一缕残魂,相当不凡。
赢尘从小到大看过不少凄惨的死囚,在王宫的死牢里也曾目睹过惨绝人寰的酷刑。但像眼前这阴童的模样,却是头一次见到。
只不过,那赶尸人似乎并不是这阴童的主人,此时连个踪影都没有了,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却也不是细想的时刻。
就这么稍稍的出神一刻,在混乱的厮杀中,他的后颈被一只枯槁的老尸一口咬住,流出丝丝血迹。
赢尘吃痛中,一巴掌拍碎了对方那贪婪的头颅,腥臭的脑浆四溅而出,令人作呕。
好在处于杀戮状态下,这种小伤,都会快速的愈合,倒是不用在意。
只是在他流血的一瞬,那新鲜的血腥味弥漫四周之后,令那不远处的阴童猛地一震,肃杀道:“这是,这是王族的血……你是…你是王族……”
此言一出,阴风阵阵。
阴童的话语内,充满了惊讶,然而在这惊讶的背后,却是无法压抑的仇恨!
血海深仇!
赢尘闻之,若有所思,看来对方生前估计是被王族折磨致死,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
阴童说完便狂笑起来,越加兴奋和疯狂,那空洞的眼眶里似乎冒起了红色的光,极为诡异。
远处的唐明哲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一惊悚的画面,愣在原地,腿在发抖。
那本要撤离的三尾狐妖倒是收起了爪子,饶有兴致的盘踞在高高的树梢上,静静的看了起来。
一个是被流放的公子殿下,一个是生前被王族折磨到死的小孩。彼此之间,必然会一决生死,不死不休。
另一边。
那穿着麻布道袍的赶尸人退到了茅屋的后面,一脸紧张的探出脑袋张望着。
他看似戾气十足,给人阴森可怖的样子,但对上这发怒的阴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他只是一介极阴宗的下等弟子,只会赶尸,还没达到炼尸的境界。自然不是这阴童的主人,否则也不会这般的生畏。
运送这阴童,是受他的师尊所托,独自提前带回极阴宗。为了防止阴童的异动,师尊还特意的添加了百尸为伍,并简单的教了些控制它们的口诀。
本一路顺利,却不曾想在这中途休息的时候发生了突变。面对这一切,他一筹莫展,在记恨赢尘的同时,在惊讶对方居然是王族之后。唯有退到屋后以鲜血为引,向宗门里传递信息。
至于那黑色的小螃蟹,倒是悠哉悠哉,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到处蹦跶个不停。
……
数息的功夫,赢尘打爆了十几具阴尸,犹如一尊浴血的杀神。他看着阴童那暴虐的变化,微微的眯起双眼,再次凝重了几分。
这阴童苏醒之际,给他的感觉只是人格二醒中期的修为。此刻眼眶冒起红光之后,赫然强行的攀升到了三醒中期的程度。
一具死尸开口说话倒没什么稀奇,但还具备着人格之力,则着实出乎他的认知。只是想到了极阴宗之后,似乎一切都茅塞顿开。
对方的人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阴暗人格。
这份人格,似乎是对方在被王族折磨期间渐渐产生,直到临死一刻完全凝聚。
在死去之后,这具初生的人格便是占据原本的身体,随着被极阴宗捡到后,炼制出来保留了人格的意识,便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王族,都该死——!”阴童张开紫黑色的嘴唇,露出一排布满孔洞,漆黑如墨的牙齿,嘶吼着,犹如咆哮。
无尽的怨气,似凝聚成了黑色的雾气,弥漫在百丈内的山谷中,将此地,化为了一处森罗地狱。
不多时,便是惊动了无数生灵,但都没有越过雷池半步,似乎对于这极阴宗的阴尸都颇为忌惮。
赢尘默默的看着,脸色显得格外的凝重。
夜黑风高,潮湿又阴冷的山谷,以及四周弥漫的阴气。使得对方可谓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相比他而言,优势极为明显。
面对现在的局面,赢尘没有翻出魂刃,毕竟没什么用。纵然斩断了对方的残魂,也只会让对方更加的疯狂。
毕竟这阴童,和其他的阴尸比起,截然不同。就算没有了残魂,也会被滔天的怨气主导。
他也不想继续缠斗下去,闹的越大,对他接下来的路途就越是不利。
眼看阴童气势如虹,赢尘冷哼一声,猛地抬起了右手,狠狠的拍在自己的心口。只见一道金色的光,速若奔雷般的迸发而出,惊耀四方。
金光从他的心口开始蔓延,像涟漪一般,层层扩散。顷刻间,便覆盖了他的全身,金光万丈!
一条条佛经于虚无中凝聚,缭绕在他的身外,显得他神威凛凛,超凡脱俗。
整个山谷,被照亮的犹如镀上了一层金子,熠熠生辉。
这是他觉醒金色心胎之后得到的术法,一念成佛,普度众生!
赢尘的举措,似乎显得冒失了一些,可面对这般难缠的情况,唯有速战速决。
在这刺目的金色光芒下,那四周的阴尸,包括那几个抬着阴童的高大阴尸,都好似被滚烫的铜水浇筑,露在外面的身体顿时出现了融化,皮开肉绽,白骨森森。
它们感觉不到疼痛,可还是蹭蹭后退,发出嘶哑的哀嚎,金光如天阳照耀大地,泯灭一切阴浊之物。
那自阴童散出的,刚刚升起的浓郁阴气,就受到了天敌一般的压制,在一个个金色经的闪烁中,阴气化为乌有,怨气也似被净化。
阴童的修为,砰砰跌落,跌到了三醒初期。
“我讨厌光,讨厌佛,讨厌王族,讨厌一切皓阳之物。”阴童的气势算是被压制了,修为也出现了下降,但他那眼眶里的红光却是更盛。
阴童森然开口后,抬起左手,狠狠一拍那紫黑色的木板,随着一声四分五裂的炸裂声,他的尸身,嗖的一跃而起,破空而来。
右手做五爪成钩式,撕裂虚无,迅捷如雷,冲向赢尘,欲要掏心。
“王族,我也讨厌,”赢尘冷漠的吐露一句后,双手一合,只见佛经如蛟龙出海,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轮盘,卷动天地间的风,轰轰运转。
阴童在飞快临近的时候,嗤笑道:“生为王族,又讨厌王族,那何不去死?”
“死?变成你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么。”
赢尘冷笑开口,看着来势汹汹的阴童,左手捏诀后,按在佛经轮盘上,向前狠狠一推。
霎那间,便是和阴童的右手猛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掀起层层气浪,震彻山谷。
紧接着,轮盘就出现了龟裂,那些个经在阴童的一捏之下,统统粉碎。
随着轮盘的土崩瓦解,赢尘一连倒退了七步,脸色微微发白。
阴童也不逞多让,在经消散的同时,金光依旧,压制着他的右手,出现了僵硬。
好似封印一般,却没有封印那般强烈。但让他的修为再次出现了跌落,跌到了二醒巅峰。
“这副模样?哈哈哈哈哈,这全拜你们王族所赐。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渣滓,都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阴童的言语极为怨毒,那是痛恨入骨,烙印于魂上的焚天之怒,仿佛诅咒一般回荡在赢尘的耳边。
“聒噪。”
赢尘冷哼一声,呵斥了一句,面对这个被同族折磨致死的小孩,他没有什么同情。就算有,也早已烟消云散。
人各有命,对方被害是命,他被流放亦是命。没有其他人可以改变,有的仅仅是靠自己。
而现在,阴童于他而言,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要做的,就是彻底的斩杀对方,使自己活下来。
说起来有点讽刺,两个被命运戏弄的人,却要一决生死。
赢尘看着阴童的气息波动,发觉对方的真实修为依旧是人格二醒,之前的三醒只是强行的提高,并非实质性的突破。
他没有再过多的废话,心神一动下,收敛起佛光金身,露出杀戮状态的血色。
抬起左手,向着大地猛然拍下,血光像得到了宣泄的出口,疯狂的注入,使得四周的泥土都呈现妖异的血红之色,蔓延八方。
像被浇灌的花朵,朝气蓬勃。
“凝!”赢尘开口一瞬,就见阴童的脚下发出砰砰之声,轰然塌陷。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道血光带着泥石飞卷,像漩涡一般围绕起阴童,将他生生困住。
与此同时,赢尘蓦然踮起脚尖,身如离弦之箭,骤然而动。
他神色无情,瞬间临近阴童,手中翻出魂刃,就要一剑劈下。
如今压制了对方攀升的修为,才是灭魂的最佳时机。
只是在他近身的一瞬,阴童立马从嘴里吐出一口黑气,扑在他的脸上。
须臾之间,赢尘便感觉陷入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好似梦境。
“既讨厌王族,何不以死谢罪?”阴童的声音如天雷滚滚,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回旋四方。
这是他的阴暗人格觉醒心胎后得到的本命术法,名为梦葬。属于幻术的一种,会使人陷入噩梦中,永远的沉沦下去。
赢尘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在暗叫不妙的同时,脑海中更是出现刺痛,一幅幅过往的不堪画面,此起彼伏。
父王的无视,王后的刁难,还有世子的欺压,众公子的嘲笑。
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的戳在他的心上。过去所有的黑暗,再次笼罩在他的头顶。
七年前,被流放的那一日,在不断的重复,那是赢尘最为绝望的一天。
让他在痛恨之中,又发觉深深的无奈,有心无力。甚至忘却了此时此刻的危机,忘却了一切,陷入绝望之中。
在赢尘看不到的外界,阴童发出得逞的大笑,异常的畅快,异常的解气。
他在逐步挣脱被禁锢的身体,要亲手杀了眼前这个王族。
同一时间,梦葬之术内。
赢尘在迷失中,忽然觉得好冷,不仅仅是身体冷,还有心冷,如坠冰窟,不由自主的拉了拉身上的衣袍。
然而衣袍在此刻又是如此的单薄,他不禁双手狠狠的握拳,抱在胸口,蜷缩起身子来。
在左手的大拇指触碰到食指上那个由母妃亲手制成的黑色指环一刻,那份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感觉,使他的目中顿时恢复了清明之色。
他想到了母妃,他想到了七年来的隐忍,想到了自己为什么而活!
在他不再沉迷于噩梦中之后,这漫无边际的梦葬幻术轰然瓦解,灰飞烟灭。
阴童看着数息功夫就化解了梦葬之术的赢尘,立刻尖叫道:“你…不…不可能…不可能——!”
“你想找王族复仇,我管不到也不会去管,但你找错了人!”赢尘目露寒光,再没有丝毫的犹豫,手持魂刃,一剑斩下。
阴童直到魂飞魄散的时候,可能也想不明白赢尘为何那么轻易的就化解了他的幻术。
他不了解赢尘,就像赢尘也不了解他一样。
随着阴童的一丝残魂被斩断后,那眼眶里的红光立马黯淡了大半。
赢尘收回魂刃,快刀斩乱麻的一拳轰出,直接打爆了阴童的头颅。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阴童死灰复燃,索性彻底毁去,便又添了一脚,将对方的尸身生生踩爆,碎肉四散一地。
至此,此战终于落幕。
赢尘抖了抖自身的黑袍,四望了几眼,将那最后几具高大的阴尸逐一粉碎了之后,转而看向那躲在茅屋后面的赶尸人,眸子里杀机弥漫。
一步踏去。
那赶尸人之前本想离开这里,可因为尸变以及这场大战的缘故,惊动了四面的山,八方的生灵,变得危机重重。他区区化凡修为,仅仅一个人,在失去了那些尸体后,又能去哪呢。
他只能待在这里,盼着宗门早早接应。在发现阴童居然被赢尘三两下就解决了后,不禁暗骂了对方无数遍,痛恨之极。
此刻在瞧见赢尘居然杀机毕露的冲来,瞬的知晓不妙,连忙开口道:“不,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极阴宗的弟子……”
“晚了,”赢尘冷冰冰的说出两个字,就抬起手一巴掌拍在赶尸人的天灵盖上。
只听咔嚓一声,鲜血飞溅,脑浆四溢,毫无还手之力的赶尸人被他活活的拍碎了脑袋,刚刚发出惨叫,便气绝身亡了。
阴童的碎裂,赶尸人的惨死,令山谷中一下子寂静如斯,静得连风吹草动都能听到。
那些剩余的阴尸,都在之前的佛光中融化成了枯骨,有的早已碎成一盘散沙。
夜空如墨,月色似被云层遮盖,若隐若现,只剩微弱的余辉。
远处的唐明哲,在完全的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看向碎成一地的阴童尸身,多了一丝复杂,似乎对于对方的遭遇,略表同情。
圣域中的九个亲王,尚且鱼龙混杂,至于其下的子嗣,更是混乱不堪。
罪恶,犹如吃喝拉撒,生老病死,每一天都在上演。
恩怨,便如昼夜更替,不断往复,从未有停息一刻。
一旁的树梢上,三尾狐妖翻动了几下身子,抖了抖毛茸茸的尾巴,眨了眨眼。
她之前并未一直关注着赢尘和阴童的对决,而是时而的看向下方的唐明哲,每一次,目中都有杀机乍现。
若是她方才出手,赢尘决然无暇顾及,决然能轻而易举的取唐明哲的项上人头。
只是当她每每想出手的时候,都会出现犹豫,这份犹豫,不仅仅是因为赢尘,还有禁忌之地外的广阔圣域,还有她心底筹备多年的计划。
她的夙愿!
三尾狐妖像是下了决心一般,从嘴里取出一根白色的狐毛,吹到树下那唐明哲的肩上。
唐明哲浑身一颤,似有所觉的取下,他没有抬头,更没有出声。只有那眼睛里不断变化的神色,连呼吸都渐渐的加重了一些。
“发什么愣?该走了。”
直到远处传来赢尘的招呼后,唐明哲才缓过神来,但见他的额头上,不知何时溢出了丝丝冷汗。
也不知是不是被之前的阴尸吓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都收起这根白色的狐毛,快步跟上了前方了赢尘,挤出一丝笑容道:“刚刚你愣住的的时候,我都吓坏了,怎么呼喊都没有用。”
他说的,自然是赢尘被困在那梦葬之术中的数息内。
“都过去了,”赢尘收敛起身上的血色,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开口,只是说归说,但也有些余悸。
方才他沉迷于梦葬之术的数息间,若非先前困住了那阴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一切都过去了,但想到自己居然险些迷失在那幻术中,倒是颇为失望,对自己的失望。
他本以为经历了七年的磨砺,自己的心已经变得格外的强大。可在方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不想寻找借口,他知道,他的心,还不够强大!
……
与此同时,在这山谷西面的一座山顶上,站着一面色枯黄的灰发青年。
青年身披暗红色长袍,像凝固的鲜血,随风而动,咧咧作响。
他背着一个干瘦的老人,老人被青色的裹尸布包着,散着浓郁的尸气,赫然是一具阴尸!
青年自然是极阴宗的修士,修为不低,有半圣的境界,相当于人格四醒。先前一会,宗门收到了那个赶尸人的求救,便是派他前来。
他刚刚赶到,可惜为时已晚,此番正要出手,但见那背后的老尸似从沉睡中苏醒,发出沙哑的声音:“此子…有大用处,尸王有令,杀不得……”
青年闻言色变,刚要动身又生生止步。外人或许不知,在极阴宗内,很多阴尸的身份比起主人更要高贵!
比如他背着的这具。
“何时的命令?”青年微微侧目,平静的问道。
“刚刚……”老尸说完,似重新陷入到了沉睡之中,声音减小。
青年沉默了少顷,看着赢尘远去的身影,转身离去。
……
不知为何,在赢尘一行路过第六山的途中,并没有想象中引来的其他生灵的围观,反而静得出奇,似乎被方才那一幕震慑到了一般。
一路无言,只有踩在草丛中的沙沙声。
过了第六山之后,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溪流,大白和小白许是有些渴了,都飞过去蜻蜓点水般的碰了碰。
虽然没有预料之中的突变,可赢尘紧皱的眉头并未丝毫的舒展,他总觉得有股若隐若现的不安。
“还有多久啊,”唐明哲看着以及三更半夜的天色,嘟囔了一句。
“眼前算做第七山,目标在九山之后,快了。”
唐明哲听了之后,没有再说话。
那黑色都小螃蟹和那三尾狐妖依旧一路跟随,形影不离。
赢尘能稍稍感觉到,这小螃蟹好似被他吸引了一样,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跟班。
倒是灵性十足。
如今这前面的山谷,和先前的不太一样,越往前便越是狭隘,两侧的山挨的很近,尤其是正对面的第七山,似被一柄开天大斧削过,左侧显得异常的荒凉和陡峭。
使得这一路,隐隐有一线天的感觉。
他步伐加快了一些,双眼微微眯起,在踏进这一线天之后,轻声道:“跑起来。”
唐明哲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立马加快了速度。
说是一线天,不过是颇为像而已,粗略估计,还是有一两丈的宽度,至于长度上,则约莫百丈。
四周更静了,静得有些诡异。
赢尘的速度再次加快了一些,他要以最轻的声响,冲出一线天。
“怎么了?”唐明哲委实不解,虽然也有些不安,但并没有赢尘那般的敏锐。
“别说话。”
“赢公子,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三尾狐妖随意的说了一句,轻描淡写。
“那你明知道我向虎山行,却偏偏一路跟来?”
“我和你不同。”
“不同?哪里不同?”赢尘多了一眼三尾狐妖的三条尾巴,似想到了什么,不禁轻笑道:“传说中的九尾狐有九条命,你有三条尾巴,莫非也有三条命不成?”
三尾狐妖笑了笑,笑而不语。
赢尘也没有多言,神色间反而凝重了起来,但见在那两侧的山上,赫然冒出了一道道红色的身影,其中一些在飞快的闪过。
远远望去,密密麻麻,数十上百,且还在不断递增!
它们似乎等待多时了,又像一路尾随而来。
这些身影似人似兽。都散着嗜血的气息,死死的看着赢尘他们。
“这是…这是嗜血一族?”唐明哲待看清了后,脑袋一空,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线天,失声中,眸子里生出了一抹绝望。
嗜血一族,是禁忌之地里数量最多的族群之一。顾名思义,它们喜欢鲜血,尤其是年轻又富有朝气的生灵,比如赢尘这般的少年。
赢尘看着距离一线天的出口还有四十多丈的距离,喟然中拉着唐明哲,没有选择停下脚步。
他在路过第六山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在进入一线天之前,就已经隐隐发觉了嗜血一族的踪迹。
他知道此番擅自闯入,风险极大。说个不好听的,就像自投罗网一般,自寻死路。
所以方才,三尾狐妖才会说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那番话。
但,有一点对方不明白,那就是赢尘本就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态进入深山而来。
此行,从最开始,就已经注定会万分凶险,甚至会伴随着死亡的可能。
就常理而言,明明发现了嗜血一族的踪迹,还奋不顾身的踏进一线天,的确不妥,的确不明智。
但倘若绕行,遥远的路途只会催生更多的风险,更多的不确定性。
他与阴童一战,早已惊动八方,如今选择任何一条路,其实都没有本质的区别。就算绕行,依旧会被这些嗜血一族尾随之后群而攻之。
如此,他自然会选择更近的路,或许危机会更大,但希望亦会更多。
夜空如洗,浩瀚无垠。Ω 学┡ Ω迷..
若是从天上往下看,会现这弥漫八方的禁忌之地,也像深蓝色的夜空一样,一样的深邃,一样的浩瀚。
而今在这禁忌之地,第九环中的东面边缘,一处狭隘的好似一线天的山谷里,闪烁着一阵阵妖异的红光,极为耀眼。
细数一看,竟有百余狰狞可怖的生灵,都出兴奋的大笑,张牙舞爪。
这些生灵的皮肤或是毛里都透着红色,像水的波纹一般缓缓流动。有头生独角,有身上布满鳞甲,还有拖着长长的尾巴,或是背生双翅。
千奇百怪。
它们是嗜血一族,又被称之为血族,或是异人,每一个称呼,似乎都代表一个不为人知的来历。
它们的修为寻常,大多凡初期,相当于人格二醒初期的程度。可它们的数量之多,足以让人仅仅望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
哪怕是赢尘,在这一刻也倒吸了一口的凉气,放眼望去,越来越多的血族出现,站满了两侧的山,从刚刚的近百一下子暴增到数百!
红色的光芒是遮蔽了这无边的苍穹,取代了目中看到的一切。
赢尘曾对此耳闻很多,但如今亲眼目睹了之后,才惨然现,那些最外围的嗜血野兽与这些血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赢尘,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唐明哲正色道,很是严肃。
“我之前就说了,此去九死一生,说不定死在深山里。”
唐明哲没有再说什么,对于现在而言,说什么都是徒劳。只希望,既能活着进来,也可以活着出去。
转眼间,距离一线天的出口只剩三十多丈了,可空气里的气氛也浓郁到了极致。
那些血族已经聚集了五六百之多,且还在不断的递增,仿佛无穷无尽。
此时此刻,只听一阵砰砰砰的乱响,在赢尘他们的背后十丈外,落下了近百只血族!
沙尘滚滚,彻底堵死了退路。
而在前方,同样像下饺子一般落下七八十个血族。
一时之间,好似四面楚歌。
赢尘看着风雨欲催来的架势,眉宇凝重下,立马双手一合,低吼道:“一念成佛!”
嗡的一声。
他的身上再次覆盖上金色的佛光,一条条经迅的凝聚,环绕在四周,层层叠叠。
数息间,便化为了一层刺目耀眼的金纹屏障,呈半圆形,笼罩了赢尘的四周。
以他为中心,直径一丈的区域,生生的隔开了四周的血族。
经在飞快的旋转,掀起一阵金色的风,像一道浩气凛然的飓风,带着赢尘一行,向着一线天的出口,呼啸而去。
势要破开眼前的诸多血族,一下子,就爆出此起彼伏的怒吼,震耳欲聋。
“破了他的佛光,吸干他的鲜血!”
“啧啧,早就想吸他的血了,今个居然亲自送上门来,哈哈哈哈。”
“那个狐妖也不错,老子要定了。”
几个为的血族肆意的狂笑道,带着身后仿佛千千万的同族,一起冲向赢尘。
这一刻,血族齐齐出手,自四面八方而来,好像天兵下凡,层出不穷的从两侧的山上跳下。
它们带着嗜血的目光,贪婪的像饥肠辘辘的饿狼般扑下来。但凡出手,都是毫无遮掩的最强之力。
赢尘没有丝毫的大意,反而异常的凝重,这些嗜血一族的整体数量,可谓是遍布深山,无穷无尽。
不说千千万的夸张,也有百万之多!
传闻中,嗜血一族属于禁忌之地内九大势力之一,与那神秘莫测的极阴宗并列!
此刻从这第七山山顶往下看,会现一线天里笼罩着赢尘一行的金色光幕,在最初的强力冲击下很快的就慢了起来。
光幕好似一只金色的大瓢虫,气势如虹的想一飞冲天。然而却被一个个实力寻常可数量惊人的红色蚂蚁围攻,一一蚕食,直至烟消云散!
眼下,身出其中的赢尘感触最深,无论他的经光幕旋转的多么迅猛,也不过是人格二醒的实力,虽然对这些古法修士有着与生俱来对压制,可面对数以百计,甚至数以千计的血族来说。
依旧显得苍白无力。
而且,刚刚与阴童一战,着实耗费不少力气。
他已经估计不出这些血族出现了多少,只觉得,怕有上千之多!
“赢尘,光幕快撑不住了。”唐明哲话音未落,只见被血族群而攻之的经光幕,终于出现了裂纹,那些经在逐一消散。
“管好你自己,”赢尘看着正前方裂纹最多的区域,冷哼一声,手中翻出血光,轰然冲去。
那里诸多血族中,有一尊极为魁梧的大汉,古铜色的皮肤显得格外的富有力感,正带着抡着一杆大铁锤对着赢尘的光幕狠狠的砸下。
每一次都声动八方,好像山崩地裂般的剧烈轰鸣回旋在一线天内。
大汉有九尺之高,穿着一块简易的黄褐色兽皮,好似巨人一般。刀削般的脸棱角分明,在眉心处生着一根锋利的黑色独角,眼睛里充满这野兽一样的凶光。
眉宇间,煞气十足。
大汉的修为,比起其他的血族要强大不少,有凡后期的实力,相当于人格二醒后期。
如他这般修为的,此刻处于战局中一共有三位。
这时候,他瞧着赢尘冲来,不禁咧开大嘴,嗤笑道:“自投罗网的鱼儿,居然还这般的垂死挣扎,真是可笑。”
“死,”赢尘呵斥中,修为全开,一拳打在对方的胸口上,只听一声骨骼粉碎的炸响。
高大如人熊般的独角大汉,七窍流血,倒飞三丈之外,直接气绝身亡。顷刻间撞伤压死一大批的血族,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在赢尘的眼前,生生的破开了一道短暂的豁口,得以接近一线天的出口更近一步。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再次被前仆后继如潮水般的血族填补,光幕的裂纹并未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多。
不仅如此,后方,还有头顶的区域,都出咔咔之声。
“哈哈哈哈,愚蠢的小鬼,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就算杀了我血族一人,又有何用?今夜,你注定是我等的盘中餐!”
但见那头顶上方,一个皮肤黝黑,面容丑陋的娘们,在看着独角大汉被赢尘一拳打死后虽有一些心惊,可依旧放肆的大笑。
她嗜血一族,从来不惧什么强者,只因他等无穷无尽,一直都有数量取胜。
倘若一个人打不死,那就十个,十个人打不死,那就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
她手持一杆棕色长矛,背生双翅,形如夜叉,在这夜色下,分外的吓人。
赢尘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面对这无法估量的冲击,连他身上的金光都出了扭曲,似要散去。
至于唐明哲,早已脸色惨白如纸,萎靡不振,不知如何是好。
三尾狐妖倒是没有多少恐惧,也不知道底气从何而来。她的目光,多半在关注着那黑色的小螃蟹。
大白和小白都落在赢尘的肩头上,屏气凝神,坐等一战。生同生,死同死!
就在这时,金色的光幕终于四分五裂的崩塌开来,化为一阵金沙,随风而逝。
数以千计的血族再也没有任何阻碍的,如海啸般一把将赢尘他们淹没。
其中那母夜叉度最快,长矛一刺,直取赢尘的项上人头。
赢尘目光冰寒,在身外金光溃散中,同时蔓延出血光。他抬手一拍,立马拍碎对方的长矛,更是上前一步,摧枯拉朽般,快如闪电的一把掐断了对方的脖子。
“你……”不等母夜叉哭爹喊娘,就断了气,死不瞑目。
赢尘随手一抛,将对方的身体丢到一旁。
与此同时,一个脚大如磨盘的血族凭空出现在他的背后,似从远处弹跳而来,度极快。
面对着眼花缭乱,嘈杂四溢的众多血族,赢尘目不暇接。此时心中一紧,连忙转身。
那蹬着大脚丫的血族,在快要落地的时候,脚下的地面上,赫然爬着一个小螃蟹。
正是跟着赢尘,形影不离的黑色小螃蟹。此刻的它,面对着即将到来的被踩烂的灭顶之灾,浑然不惧。
反而扬起大鳌,不断的比划。眼看就要被踩灭的时候,小螃蟹的嘴里,蓦然吹出一个透明的小泡泡。
小泡泡迎风见长,霎那间便大如牛马,将头顶的大脚怪直接掀飞。
泡泡越来越大,一把将赢尘他们笼罩进来,将四面八方的血族统统逼退。
在大如屋宇的时候,在赢尘的惊讶之下,只听噗的一声,轰然炸开,直接炸死近百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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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的爆炸,将漫天血族炸的血肉横飞,惨叫连天。
死亡近百,伤残数百,一下子就削减了这里近乎三分之一的血族。
天上,下起了血雨。
唐明哲看的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失声道:发生了什么?
赢尘缄默中,沐浴在血雨里,看着身旁那毫不起眼的小螃蟹,恍然大悟。
他最初看到这个小螃蟹的时候,是在路过第三山之后的山谷里,记得那里有一个直径一丈的深坑,深不见底。
他一直以为,这个小螃蟹是从深坑里爬出来的,但现在看来,那深坑明显就是小螃蟹自己用吐出的泡泡造成的!
怪不得之前那三尾狐妖和小螃蟹对峙很久却不敢下手,且后来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螃蟹,一路跟随而来。
果真奇异非凡。
不说其他,单论方才那泡泡的爆炸之力,就完全不弱于赢尘的一念成佛之术。
此刻,在他发现小螃蟹的嘴里还在鼓着一连串的泡泡,不禁有些神色恍惚。
似乎,刚刚的那个泡泡,对于小螃蟹而言,只是嘴里这么多泡泡中的其中一个!
似乎,它若想,一连吹出七八个,绝然不成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小螃蟹的身上,只见那三尾狐妖的眸子里泛着满意的神色。好似他一路跟来的目的,就是在等先前那一幕的出现。
……
在这时,之前那个脚掌奇大,从赢尘背后偷袭的血族,在方才被泡泡掀飞后,在亲眼目睹了百余同族的死伤残亡后,彻底傻了眼。
这个血族虽然脚大无比,可身体却又清癯的出奇,是此刻唯一残存的小头目。
另外两个头目,分别是那九尺高的独角大汉,和丑陋的母夜叉。都在此前被赢尘一一轰杀。
其余的血族,都被震慑的放缓了步伐,可依旧把四面八方围得水泄不通。
来自王族的小鬼,你很完美的惹怒了我嗜血一族。大脚怪收起了惊讶,摸了摸嘴角的鲜血,面色更加狰狞,目光愈加疯狂。
他狠狠的跺了跺脚,发出山崩地裂般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颤,摇摇欲坠。
赢尘蹙眉中,蹲下身,伸出手,对着小螃蟹摊开,带着夸奖的语气,轻声道:你很厉害。
这句话对于小螃蟹来说,明显的很受用,它就像一个虎头虎脑小屁孩一样,立马欢快的爬到了赢尘的手上。
当触碰到小螃蟹的时候,不知为何,赢尘忽然觉得很温暖,不由自主的对这个小家伙多了一份亲近。
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
三尾狐妖见此,神色变化,似在意料之外,又像在意料之中,颇为复杂。
我们一起冲出去,谁若敢拦,便是死!赢尘把小螃蟹放在肩头,直奔前方。
唐明哲和狐妖随即跟上。
四周的血族,似乎出来了犹豫,又像在等待那个大脚怪的命令,又或者是在等待更多的援兵。
嗖嗖嗖。
一阵划破草木的嗡鸣声,从两侧的山上传来。那是大批因大脚怪跺脚而动的血族,一下子就多了数百。
并且又出现了几个怪异狰狞的小头目,站在山崖之上,神色阴寒的看着下方。
赢尘目光炯炯,没有抬头,他直奔那大脚怪而去,双手如刃,劈开挡在眼前的一个个血族,血雨腥风,犹如春风拂面,浇筑全身。
留下一片断肢残骸。
左侧的山崖上,一个舌头很长的老头,瞪着蛇一般的明黄色竖瞳,阴测测的开口道:你俩说,大脚是选择跑呢,还是会放手一搏?
我觉得…我觉得…我觉得……右侧山崖上,坐着一个迷迷糊糊的胖子,结结巴巴半天也没有说出个理所然。
胖子浑身被黑色的长毛覆盖,似乎不善言语,一旦说话就说不上来,显得特别的痴傻。
在胖子身旁,还站着一个如同猴子般的少女,生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尖嘴猴腮。
少女用手抓了抓后颈,似在剔除虱子,随后狠狠的揪了揪那胖子的大耳朵,厉声道:闭嘴。
他们三个的修为,比起下方的大脚怪更胜一筹,达到了超凡巅峰,相当于人格二醒巅峰!
下方。
大脚怪看着赢尘杀气腾腾的厮杀冲来,立刻暴退。在目睹了对方轻而易举的斩杀母夜叉和独角大汉后,他生了畏惧。
更别说之前那小螃蟹的恐怖了。
那毒蛇般的老头,见此之后,立刻大声嘲讽道:又他丫的临阵脱逃,胆小如鼠的东西。
你胆大你上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大脚怪几下跳上了山壁,听到上方那老头的嗤笑后,翻了一下白眼,不服气的叫嚣道。
他本想提及赢尘的强大和那小螃蟹的恐怖,但又咽回了肚子里,他现在巴不得对方去送死。
一个王族的小鬼就把你吓到了?真是没用的废物。老头说完就飞身一跃,蓦然跳下,冲着赢尘张口一吐,吐出一条小蛇,速度极快,角度把握的极为刁钻。
小蛇在快要接近的时候,猛地爆开,散出滔天的毒雾,席卷赢尘而去。
这出其不意的一击,防不胜防,委实让赢尘感到棘手,然而如今有了小螃蟹,则多了很多转机。
小螃蟹眼看再次被围攻的陷入困境,便立马又吐出了一个泡泡。
泡泡悄无声息的膨胀,将毒雾生生逼退,在老头的诧异中,砰的一声,轰然炸开。
老头直接被炸成一团肉沫,他直到死去可能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死的不明不白。
大脚怪待在山壁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惨烈。他早就猜测,那小螃蟹不仅仅只会吐出一个泡泡。
如今因为没有传递情报,而白白葬送了那老头,反而令他相当的解气。
这个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老不死,往日里一直喜欢挑他的毛病,没完没了,让他早就心生厌恶。
此番借刀杀人,真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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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的泡泡爆炸,再次炸死近百血族,在场所有的生灵都触目惊心,心惊肉跳。
大部分血族都没有再贸然的围攻上去,他们虽然似人似兽,可并不是没有脑子。
这看起来一戳就破的泡泡,一炸就是百人的死亡,数百人的伤残,太过恐怖。
若是一连出现十来个一起爆炸,或许能让他们折损大半,甚至全军覆没。
他们,怕了。
恐惧,在蔓延。
这…这…这……那黑毛胖子愣愣的看着下面一幕,结结巴巴。
一旁的猴脸少女,也惊得好似掉了下巴一般。
他们俩,对于赢尘的的实力,略知一二,但对于此前的种种却是一概不知。
说,你是不是知情不报?少女转而看向大脚怪,质问道。
她从对方那解气的神色中已经窥到了一些,发觉了不妥之处。
是又如何?他该死。大脚怪冷冰冰的回望了一眼。
半晌。
不错,干的漂亮。少女话锋一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赞同起来。
大脚怪愣了愣,又跳了几下,落在少女身旁。
下方,他是不愿去了,他可不想白白送死。
族里的老一辈都太固执,死了也好,待少主大人继位,就好了。少女拍了拍大脚怪那干瘦的肩膀,轻声细语。
大脚怪静静的听着,选择了缄默,长毛胖子倒是站了起来,似生了怒气,要下去把赢尘杀了。
坐下。少女蹙眉,伸手弹了弹对方的脑门,命令道。
胖子倒是很听少女的话,怒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这么俊俏的小公子,得慢慢的玩,一下子就杀了多可惜啊。少女一挥手,两侧山上的近千血族纷纷落下,前仆后继,哪怕明知送死,也唯命是从。
大脚怪看着下方,发现赢尘一行快杀出了一线天,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等嗜血一族纵横禁忌之地无数山,所过之处,多半臣服。遇过强横之辈数不胜数,除了些绝世高手,大多倒在他们的人海战术下。
偶有惊鸿之辈,也不敢与其争锋芒。
所谓一人之力终归有限,众人拾柴火焰才高,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哪怕是强者,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可如今,却是在赢尘这里吃了个响亮的耳光。此番死亡近乎三百血族,伤残更有四百之多,损伤惨重。
然而最重要的是,这般巨大的代价下,居然没有伤及到赢尘多少,尤其是在那小螃蟹发威了后,更是连靠近都难。
这在最初看似十拿九稳的追杀,逐渐演变成一场白白送死的闹剧。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族里的强者多半在第八环和第七环,多任由他们自力更生,很少干涉。九环内的强者少之又少,就这南部而言,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有。
放眼整个九环内,最多也就是入圣之境,屈指可数。
以往都有人海战术取胜,今夜算是碰到了钉子,这个钉子自然就是那黑色的小螃蟹。
说不惊讶,是假。
……
下方。
赢尘与小螃蟹一次次的杀出重围,像和大白小白一般的默契。
眼看着不怕死的成百上千,似乎杀不光灭不绝的血族大军,赢尘像是又回到了初入禁忌之地时的处处皆敌。
只是这一次的对手更多,更强,更难以战胜。
尤其时这退路无望,前路茫茫,两面为山的一线天内。要是换做平坦一些的山谷尚可进退一二,然而这里只能一往无前,可躲避的余地几乎为零。
若非小螃蟹的存在,赢尘真有可能把命留在这里。这些血族虽然不堪一击,但庞大的数量却在逐一消耗着他的力气。
人力有限,一人之力更有限。
看着距离一线天的出口越来越近,早已不足十丈,算是唯一的欣慰。
赢尘,你说实话,你现在有几分把握可全身而退?唐明哲看着又多出了近千血族,哪怕见证了小螃蟹的神威后,也没有轻松多少。
他虽然在出发前想过很多不妙的局面,但如眼前这一幕,却是平生未见,大片的血族就像那浓郁的夜空,如何也散不去。
渐渐的在心底出现了一抹阴云密布的压抑,压的人喘不过气。
犹如登天般的不切实际,死亡或许不会在下一刻就降临,但似乎是迟早的。
赢公子自然能全身而退,至于你嘛,就惨咯。三尾狐妖出现在唐明哲的身旁,嘲讽道。
她那被雨血覆盖的白色毛发,多了一些妖异。
唐明哲浑身一颤,立马记起进深山前赢尘就对他说过,倘若能保护他自然全力以赴,倘若护不了,便无能为力,各安天命吧。
他一想到这件事,就生了悔意,感觉自己太过冒失了。
赢尘可没有唐明哲这般闲情逸致的去思前想后,并未作答。眼下战局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
他带在小螃蟹,还有大白和小白,一路冲杀,已然杀红了眼。
少顷。
一线天的出口近在咫尺。
赢尘看着终于快要过了这第七山,眉目舒展,这才缓缓开口道:小狐儿,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有些事,你该放下了。
他自然是对那三尾狐妖开口,对方一路跟来,无非是为了这个奇异的小螃蟹。
他起先虽不知,但后来却是逐渐发现了,毕竟,这狐妖比他们更早的发现了小螃蟹的泡泡之力。
之前那个深坑,便是最好的证明。
三尾狐妖闻言后,沉默以对。
赢尘也不再废话,一把抓住唐明哲的衣领,伴随着小螃蟹第三次吐出泡泡,在四周的血族一哄而散下,蓦然冲出了一线天。
他化为一道血光,向着第八山疾驰而去。
身后是大批血族的追杀,成百上千,铺天盖地,由山上涌现,如山洪爆发,滚滚北去。
那血族的几个小头目同样奔驰在洪流之中,在那尖嘴猴腮的少女呼唤下,来自东西两边出现了更多的血族,漫山遍野,声势浩大。
他等血族可败可死可血流成河可尸骨成山,唯独不可退!
一旦出手,便是不死不休!
这便是他等能位列禁忌之地内的九大势力之一的原因,罕有人敢得罪,罕有人敢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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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一族,是一个让其他生灵闻风丧胆的庞大势力。方才引起的轰动,早已惊来了无数强横的妖兽和邪修,但畏于血族的威名,都只是远远眺望,不敢靠近,更别说分一杯羹。
想都不敢想。
除此之外,还从东西两侧冲出两只具备入圣初期的血族头目,一个形如猛虎的大汉,头上刻着王字。一个大如鳄鱼的妇人,利齿上带着血丝。
他们各自带领近千血族,轰轰杀到,与那灵猴般的少女并驾齐驱。
三尾狐妖也在这片放眼望去红光如海的洪流之中,并非他对赢尘死缠烂打,而是在大批血族的追杀下,不得已继续跟上。
不得不说,她的速度也是极快,在跑动中,身影如出现了重叠,每重叠一次,都暴增一倍的速度。
数息的功夫,她便追上了赢尘,彼此并驾齐驱,正在绕过第八山的途中。
速度不错,赢尘微微侧目,淡淡开口。
赢公子的夸奖,奴家可受不起。狐妖轻笑,倘若化为人形,定绝美的很。
我们曾见过么?赢尘如是道,自被流放在这禁忌之地后,叫他赢公子的少之又少,如今听对方总是这般称呼自己,总有那么一抹淡淡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狐妖眨了眨眼皮,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轻声开口:赢公子每见过一个人,都会记住么?
赢尘缄默,细细想来,发现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多的源于那声赢公子的称呼,而非眼前的狐妖。
这或许就和睹物思人差不多吧,不过是掀起了记忆里的相似之处。
唐明哲不时的回头,看着那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的的无数血族,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他们一行,很快的便过了第八山,途中,与血族大军的差距越来越大,正向着最后一山前进。
此山过去,便是到了禁忌之地内的第八环范围。
亦是到了他的目的地,万尸冢!
晋升人格第三醒的绝佳之地!
……
身后。
近三千血族,铺天盖地以一般。只见那形如灵猴般的少女,正骑在一头肥大的黑毛生灵背上,这黑毛生灵正是之前的那个胖子。
别看说起话来傻乎乎的,跑起来可得又快又猛,势不可挡,绝对是冲锋陷阵的好手。
至于那大脚怪,则落后很多,颇为消极,许是死里逃生后的心有余悸吧。
哪来的臭小鬼,居然引动了这么多的血族,他丫的,害的老子提前出关。一处山坡的天然洞穴里,探出一只高大威猛的黑熊,瞪着巴掌那么大的眼珠子,气坏败急的大骂道。
另一边,落下一只羽毛稀疏的灰雕,尖锐的开口道:听说是王族的小鬼,似乎是去那万尸冢晋升人格第三醒的。
王族?有趣,可惜了,若非嗜血一族,老子一定要去会会这胆大包天的小鬼。
就你?灰雕冷笑,随即又哈哈大笑。
笑你个大头鬼,毛都笑没了,蠢鸟。黑熊笑骂道。
听说此子刚刚斩杀了那极阴宗的一个具备残魂和人格之力的阴尸,知道吗,笨熊。
具备残魂和人格之力的阴尸?啧……咦,那怎么不见极阴宗的追杀?黑熊四下看去,发现都是嗜血一族的大军,颇为不解。
不知。灰雕拍了拍翅膀,也有些困惑。
如这般议论,在这片群山里,比比皆是。
……
第九山,似姗姗来迟,又匆匆而过。在一鼓作气的绕过后,映入赢尘一行眼帘的,是一片荒芜的大地。
那是一片灰黄的贫瘠之地,寸草不生,空无一人。纵横千丈有余,辽阔壮观。
其上矗立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坟墓,或残破或完好无损。在坟墓前,还有大大小小的墓碑,从金玉砌筑到简单的一块朽木,应有尽有。
地势向前,缓缓中呈上升之势,在那千丈外,直接堆积成了一座两百多丈的高山,山顶削平,微微前凸,又如一处高崖。
这里阴风阵阵,死气沉沉,当为一处凶煞之地。在夜色下,更显阴森诡异。
赢尘目露精光,他感到了一种召唤,似那里有他梦寐以求的死灵。让他一直压制着的第三次觉醒蠢蠢欲动,连身上的杀气都沸腾了起来。
眼看后方的血族即将到来,他没有丝毫犹豫,放下唐明哲后,单枪匹马的冲进成千上万的尸冢里,直奔那最深处。
他的心在砰砰直跳,那种被召唤的感觉水涨船高,节节攀升。心口不由自主的绽放出一轮金色的光,刺目耀眼,那是他的金色心胎。
从这金胎中,蔓延出一条条像筋脉一样的金色细线,扩散到赢尘的全身,纵横交错,与那血色相互映衬,妖异非凡。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边到了尸冢的深处,处于那半山腰的位置。
他的修为攀升到了二醒的极致,似只有他想,便可一步踏进三醒之境。
第三醒,为唤死灵,死灵又称魂魄,分五等,分别是神,仙,人,兽,虫。
……
外界,尸冢之外,血族大军已然压境,最多三息,便会杀到。
唐明哲腿脚像抽经了一样迈不开步子,看着阴森森的万尸冢,看着红光冲天的血族大军,看着黑压压的夜空,还有那身旁的三尾狐妖,他感觉自己在经历着有生以来最为惊心动魄的考验。
可以说,他的心,比赢尘跳的还快,脸色时而通红时而苍白。平时一直觉得自己能说会道,可此时此刻从嘴里却是蹦不出一个字。
真的是被吓坏了。
与此同时,赢尘对于外界发送的一切痘充耳不闻,平静如水的闭上了双眼,身心沉浸与这片尸冢中。
去感受,去寻找,去召唤出那冥冥中似乎一直在等待他出现的魂魄!
血光在引导着他,黑暗中,似回到了万载岁月前,回到了那个仙神陨落的时刻,天空雷鸣电闪,暴雨如注,狂风大作,众生颤抖,万物失色。
眼前变得模糊而朦胧,耳朵里充斥着毁天灭地的轰鸣,只瞧见一道贯穿天地的雷光闪过,落下了一具伟岸的身影。
赢尘的心猛地一颤,右手缓缓抬起,双眼睁开的霎那,赫然抬头望天,心中波澜起伏,喃喃道:归来。
一言两字,如平地惊雷,像一语埋藏万古的召唤,令天地失色,夜空轰鸣,蓦然凝聚出滚滚乌云,旋转化为一圈弥漫八方的漩涡,惊天动地!
外界的血族大军生生止步,发出来自心底的颤抖,唐明哲呆愣当场,三尾狐妖瞪大了眼睛。
这四面八方的一切生灵都瞪目结舌的看向赢尘,看向那夜空中的漩涡,一一不可置信,无法想象。
这是什么?不过是晋升第三次觉醒,怎会引动天地异象?远处的山上,那灰雕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惊失色。
我感受到一抹古老的气息,犹如天威,莫非是?一旁的黑熊也心惊肉跳,不敢再想下去。
至于那灵猴少女和猛虎大汉,还有那鳄鱼妇人已经大脚怪他们,同样目瞪口呆,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不禁都发出低吼。
只见灵猴少女面色连连变化,毛发炸立,预感大事不妙,她和虎汉鳄妇三者同时长臂一挥,齐齐冷血道:全力出击,诛杀此子!
吼——!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的咆哮下,刚刚停下的血族大军一哄而上,直奔赢尘而去。
在近千丈外的赢尘,似听到了这声号令,他气息平静如枯井死水,目中带着顿悟之色。右手笔直向上伸着,微微转动着,连带着那夜空的漩涡也在旋转,极为震撼。
面对着潮水般扑来的血族大军,他眯起双眼,冷笑道:从今刻起,你等乌合之众,于我眼前消失,于此地除名!
言语嚣张跋扈,声音如雷,滚滚扩散。
赢尘右手狠狠一握,只见夜空嗡的一声,迸发出漫天雷光,从天而降,统统灌注到他的身上。
一时之间,电闪雷鸣,他犹如雷仙转世,脚踏虚空,浑身刺目如雪,惊耀四方。其修为蹭蹭蹭暴增,瞬间晋升到了人格三醒。
发丝飞扬,黑袍飘荡,气势如虹。
在赢尘的背后,飘荡着一具高约百丈的伟岸魂魄,似能沟通天地,劈下无数雷光,带着强烈的毁灭之力,与他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那正是他的杀戮人格第三醒召唤出的魂魄,一具惊天地泣鬼神的雷仙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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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尘在之前那仙神陨落的画面中,就感觉会召唤出仙人的魂魄。此后望天才发现,那是一具飘荡着苍穹之巅中数万年之久的雷仙亡魂,似死不瞑目,似执念回家。
他心中骇然许久,才缓缓的将其召唤下来。虽然此刻神色平常,但心底依旧没有平息。
他本以为,会召唤出一个人族强者,就算很不错的了。未曾想居然唤出无上仙魂,还是那恐怖如斯的雷仙之魂。
思绪万千中,面对着不要命的数千血族,他右手轻轻落下,带着滚滚雷光,逐一劈去。
轰轰轰——!
放眼望去,天地间充斥着一片刺目的白光,雷霆万钧,如龙似虎,威震四方。
没有惨叫,就算有,也被滔天的雷鸣生生压下。没有鲜血,就算有,也被遍地的雷海蒸发。
有的,仅仅是一阵渣都不剩的黑灰,被狂风扫过,尽数吹散。
近三千的血族,统统在雷罚之下,灰飞烟灭,无一幸免。这是一场完全碾压的屠杀。
屠不见血,杀不闻叫的惨烈。
……
在雷海消散的一刻,四周变得死寂一片,未被波及的生灵都怔怔出神的看着漂在半空,浑身雷光闪烁,犹如仙神般的赢尘。
那份来自心底的骇然,翻江倒海般,久久不能平息。
这是…这是传说中的雷仙?唐明哲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冷汗直流,失色开口。
三尾狐妖的瞳孔猛地一缩,毛发隐隐炸立起来,如临大敌。
此景,对于生为妖族的她而言,有着莫大的压制。
雷御万族,古往今来,都是众生万物敬畏的对象,尤其是对于妖魔鬼怪,更是生来畏惧。
雷仙,或许不是仙中的至高,但也属最强一列!
如今被赢尘获得,如获新生。一旦出手,便是带着毁灭之力,强如天威,霸道无双。
只是,数千血族的魂飞魄散,并非结束。禁忌之地的威名,也绝非一具雷仙之魂可以主导。
在短暂的死寂之后,赫然从四面八方爆发出声声刺耳的咆哮,那是一只只庞大的妖兽,穿梭在丛林中,山野上。
更有甚者,直接化为人形,飞驰而来。
除此之外,这万尸冢的大地也发出咔咔之声,裂开一道道裂缝,从那幽暗的地下伸出一只只惨白的毫无血色的枯手!
赢尘神色一凝,目光如电。他知晓自己召唤出这具雷仙之魂后,惹怒了太多的生灵。
越是强大的东西,就越难以被世间容纳,具备杀戮人格的他,很了解。
四周,不多时便出现了数十上百的妖兽,形态各异,其中有几个是妖气纵横的人形。
其次,这偌大的万尸冢中,从地下爬出成百上千的死尸,煞气惊人,都带着些许残留的意志死死的看着赢尘,看着他身上那白闪闪的雷光。
这些来势汹汹的妖兽和阴森可怖的死尸,都肆无忌惮,毫无遮蔽的露出浓郁的贪婪之色,都在觊觎着赢尘的雷仙之魂!
他们的修为多在超凡入圣的境界,相当于人格二醒到三醒的样子。
其中几个化人的妖兽更具备各不相同的人格之力,不可小觑。
比如东面有一个眉目如画的俊秀青年,一头赤褐色的长发披在魁梧的肩膀上。双目如寒光闪烁的宝剑,盛气凌人。
青年的本体是一只金雕,具备高傲人格,和赢尘一样,都是人格三醒,盘踞在这第八环的边缘,威震一方。
其身后,率着大大小小数十只雕,那之前的灰雕也在其中。算是此刻势力最大的一股。
此时正傲然的望向赢尘,斗志昂扬!
除此之外,正前方还有一些体型庞大的黑熊,为首的是一个独眼的光头壮汉,手中捏着一杆碗口粗细的银光闪闪的铁棒。
独眼壮汉具备的是勇猛人格,同样是人格三醒。有一丈多高,皮肤粗糙的就像岩石一般,比起之前被赢尘轰杀的那个血族的独角大汉还要威猛三分。
此刻正看着赢尘的雷仙之魂,舔了舔嘴唇,目中闪过浓郁的贪婪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至于西面则是七零八碎的一堆妖兽和一些邪气凛然的古法修士。
其中有一个阴阳怪气的老头,本体是一只大老鼠,具备的是偷窃人格,亦是三醒实力。
还有一个带着斗篷的古修,修得一身出神入化的邪法,看不出修为。
余下的死尸里,也有死气浓郁的存在。
赢尘一一看去,没有丝毫惧色,他身居传说中的杀戮人格,同境界无敌,这些土鸡瓦狗,都不堪一击!
他甚至连出手的想法都没有,如今第三醒已成,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然而,赢尘这番目空一切的神态,却是让外界的诸多妖修感到了被漠视,进而觉得他过于嚣张。一个个像是被挑衅的激怒了般,怒吼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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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逐渐淡去,再过数个时辰,便是快到了天亮。
一夜匆匆,转瞬即逝。
相比夜空的宁静,此刻在这(禁j)忌之地内,万尸冢外,却是怒吼之声,此起彼伏。
在万尸冢的上空,赢尘如若超脱凡俗的仙,伴随这白色的雷光和滚滚天威,静静的伫立着。
四方,近百妖兽环绕,皆目露不善之色。
“好一个目中无人的臭小鬼,不过是刚刚晋升第三醒而已,就算获得了仙魂也没有完全的融合,哪来的傲气?”只见那具备勇猛人格的独眼壮汉呸了一句,似乎受不了被一个小鬼这般无视。
其手上的铁棒向着大地狠狠一敲,只听轰的一声,直径十丈的范围都齐齐一震,出现了一道道食指粗细的裂缝。像蛛网般迅速扩散。
尘土飞扬,化为一圈气浪,回旋四方。
赢尘微微缩了缩瞳孔,这才发觉对方的修为怕是到了三醒后期,实力超然。
只是,他也仅仅是多看了一眼,便没有再过多的关注。此刻更多是让这具雷仙之魂融进自(身ēn)的杀戮人格里,稳固下来。
“这小娃娃,居然一直无视咱黑熊山的老大,好大的胆子。”
“听说他是王族。”
“王族?切,王族算个(屁pi)啊,也就只能在圣域呼风唤雨。古往今来,就算是亲王踏入,也得死。就在前夜,貌似是姬王降临了一具分(身ēn)吧,听说直接被(禁j)忌之地的意志完全抹除,真是不堪一击,哈哈哈哈。”
“王族貌似都喜欢高高在上,真是令人作呕。”
在独眼壮汉(身ēn)后,一些黑熊议论纷纷,言词之间,都对于王族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赢尘一一听这耳中,对此,置若罔闻。
“听说,这小娃娃不过是一个被父王抛弃的弃子罢了,哈哈。”但见一只体格壮硕,耳朵奇大的黑熊,呲着牙,毫不在乎的嗤笑道。
此言一出,那(身ēn)处中间的,进退两难的唐明哲,立马神色大变,暗叫不妙。
他跟随赢尘七年,深深知晓对方的脾气,那大耳黑熊的话,可谓是动了赢尘的逆鳞。
此前每一个这般嗤笑赢尘的生灵,其下场,都凄惨无比!
……
果不其然,一直无视这些妖修的赢尘,于此刻猛地看去,目中寒光乍现。但见那四周残余的雷光骤然而动,化为白芒一瞬闪过。
嗡鸣顿起,直接劈在那嗤笑连连的黑熊(身ēn)上,只听对方哇的一声惨叫,血(肉rou)横飞。
却是没有立刻死去,许是皮糙(肉rou)厚,许是炼体妖修,但(胸xiong)口则被生生劈开,五脏焦黑,鲜血如注。
痛不(欲yu)生,生不如死!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快如闪电,待众妖发现一刻,都浑然大惊,耳边只有那大耳朵黑熊在濒临死亡下的凄惨哀嚎。
“臭小鬼,这是你的逆鳞么,但这里可不是你的王宫,容不得你胡来。”那独眼壮汉扫了一眼自己的同族后,瞬间暴怒。
他手握铁棒,虎躯一震,(身ēn)外立马凝聚出一层银白色的虚化铠甲,散出无坚不摧的勇猛之气,撕裂虚无,轰然迸发。
如今踏空飞出,直奔赢尘而去。
“这不是我的逆鳞,但这是他的死期,”赢尘微微拂袖,眼看对方在一击之下居然未死,不(禁j)冷哼一声。
面对来势汹汹的独眼壮汉,他依旧没有多少动容,具备同境界无敌的杀戮人格,除非遇到三醒巅峰,否则都太弱了。
他右手一指夜空,心神一念间,那漩涡中余下的雷光,交织在一起,如恶龙咆哮,势不可挡的迅速劈下。
白光璀璨,刺目惊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击在那奄奄一息的大耳黑熊头顶,绝望的惨叫刚刚升起,就被肆意的雷鸣淹没。
庞大的熊躯瞬间焦黑一片,轰然倒下,化为一阵黑灰,从归尘土,形神俱灭!
这一切,都在刹那完成,在独眼壮汉的眼皮子底下强行斩杀。
震慑四方!
此(情qg)此景,令独眼壮汉如受滔天羞辱,面对八方妖修的目睹,居然生生的被赢尘无视自己,决然的斩杀了他的同族。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胆大包天的臭小鬼,今(日ri)也是你的死期,至于你的仙魂,老夫就收下了。”独眼大汉呵斥中,脸色如血,双眼透着炙(热rè)之色。
他抡起手中铁棒,带着勇往无前的凌厉之势,狠狠的砸向赢尘。
“我已死过了无数次,至于我的仙魂,你连碰的资格都不配,”赢尘所言,自然是初入(禁j)忌之地那会的生死磨砺。
于血海中凝聚不屈,于尸山上炼就无(情qg),杀与被杀,七年来早已脱胎换骨。
他此番傲然开口后,右手赫然挥下,漫天雷光仿佛泱泱大军,如执掌上苍天罚,迎上对方那虎虎生风的银光铁棒。
铮的一声,就让那铁棒裂纹密布,轰然爆开,(身ēn)上的银甲更是支离破碎,犹如纸糊般的脆弱。
只一击,便是摧枯拉朽般的强势,打的独眼壮汉浑(身ēn)剧痛,七窍流血,倒飞百丈外。
“真是不堪一击的废物,不自量力。”赢尘冷冷望去,森然开口,一步追上。
他的原则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尤其是这些生着贪婪之心的妖修。
“大言不惭的臭小鬼,老夫纵横(禁j)忌之地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独角大汉眼看赢尘追上,神色见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是更为狂暴的斗志。
他双手一拍,倒退的(身ēn)体缓了下来,双脚落地,于裂纹密布的大地上掀起阵阵尘土。
其(身ēn)后蓦然凝聚出一尊十丈高大的灰色魂魄,形如一只凶猛异常的人熊。面对冲来的赢尘,暴躁的拍了拍健硕的(胸xiong)脯,犹如大猩猩一般,张开血盆大口,狠狠一吼。
一吼惊天!
吼声如雷,山崩地裂,一抹来自这片大地上的力量轰轰回旋,形成一股浓郁的势,透着唯我独尊的霸气。
赢尘被震的噌噌后退,衣袍炸裂,像狂风中的落叶,无法阻挡。可他并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在双眸里闪过一丝明悟。
明悟的对象,不在于对方的强盛,而是来自于自(身ēn)的雷魂。
他方才没有一击轰杀对方,是因为有一半的心思放在融合雷魂上面。此番在融合了大半之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三式雷法!
似乎是这具雷仙之魂残留的一些记忆,并不完整,却依旧强大。
甚至他隐隐感觉还有其他的记忆只是以他如今的修为,无法察觉。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赢尘的(身ēn)后再次浮现出那高大伟岸的雷仙魂魄,其容貌上,多了一丝他的样子。
“雷法,破虚!”
赢尘喃喃中,抬手一挥,便飞出一道夺目的白光,像一杆锋利的长矛,轰然刺向那独眼壮汉。
所过之处,虚无坍塌,散出一层层扭曲之景,如那天空生了漩涡,撕扯着四方生灵,八方山川。
地动山摇!
雷光如剑,快若游龙,冲击在那大汉心口,直接贯彻而过,在这掀动天地的猛烈之势中,瞬间震碎大半黑熊,惨叫连天。
那本就破碎的地面,根本承受不住这一式破虚之力的磅礴,顷刻间就出现了塌陷,覆盖直径十丈的范围。
独眼壮汉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那魁梧的(身ēn)体泛出黑红之色,焦臭四散。
“不…不——!”他嘶吼着,猩红的双眼直接炸开,血花飞溅。心口蔓延出一道道白色的光,徒然爆开,四分五裂。
那庞大的人熊魂魄也跟着灰飞烟灭,渣都不剩。
夜色在飞快的淡去,像褪去光彩的花朵,变的灰蒙蒙一片。
破晓,快到了。
(禁j)忌之地内,渐渐升起了些初晨的薄雾,弥漫在山野中。
赢尘收回了手,收敛起浑(身ēn)的雷光,静静的看着独眼壮汉的泯灭,目光闪烁,微微的吸了一口气。
这一式雷法破虚之术极为强大,消耗也是极大,就他现在而言,再施展个一两次,(身ēn)体便到了极限。
一(日ri)之内,不能超过三次。
说是雷法,其实属于仙术,若非拥有杀戮人格,区区凡俗之(身ēn),根本无法承受。
他表面上虽然保持着镇定,但心底早已掀起了巨浪,久久不散。
除此之外,另外两式雷法,一式名驭神,一式名诛仙!
仅仅从名字上,就绝然不凡,透着一股霸道之极的嚣张之气。
然而此刻的她,还无法掌握,距离更是相当的遥远,按照这雷魂残破的记忆来说。雷法驭神需要杀戮人格第六次觉醒,至于雷法诛仙更是需要第九次觉醒。
与此同时。
独眼壮汉的惨死,连同所有的黑熊一同陪葬,零星几个(身ēn)处边缘逃过一劫的黑熊不是断胳膊少腿,就是被吓得(屁pi)滚尿流。
哪还有半点贪婪之色,都恨不得赚到地缝里,恨不得插翅而飞。
至于四方的其他妖修,在亲眼目睹了黑熊一族的近乎灭亡后,都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对于赢尘,多了一抹敬畏。
“大黑瞎子居然死了,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没想到仙神陨落之后,这雷仙之魂居然还如此的霸道”
“何止是霸道,完全就是无敌之势!”
这些妖修并不知道这场碾压(性xg)的优势是源于赢尘的杀戮人格,而是都将目光放在这具雷仙之魂上。
这一点,倒是出乎赢尘的预料,但也很好的将杀戮人格那同境界无敌的特殊(性xg)掩盖了一些,不至于那么得显眼。
不过,除了普通的妖修外,剩下的几个三醒强者,虽然惊讶,虽然骇然,虽然倒吸凉气,却并未有过多的后退。
黑熊一族的死,固然惨烈,赢尘也因此立威扬名。但,这里可是(禁j)忌之地,可是连亲王也会陨落的地方。
“刚过易折,你很强,也会很快的死。”那一头赤褐色的高傲青年,沉默了许久,从细薄的嘴唇里吐露出这句话,饶有兴趣的看着赢尘。
“死?倒是可以拿你做一个不错的替死鬼。”赢尘微微侧目,手中泛出一丝丝白色的雷光,言语无(情qg),目色如锋芒毕露的剑刃,令人不寒而栗。
青年一颤,俊秀的脸庞上,隐有憋屈之意,没有再度开口,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独眼壮汉。
赢尘冷笑中,并未出手,其实不用对方说,他也知道此番过于嚣张,倘若引出八环内的强者,倒是不小的危机。
然而那下方的近千死尸却是依旧张牙舞爪,它们不会飞,也没有神志,有的仅仅是无尽的煞气,要把赢尘生吞活剥。
更是咆哮不断,双眼通红,似乎极为厌恶仙,厌恶赢尘的雷仙之魂。
不能共存!
同一时刻,但见那万尸冢的后方,那座被削平的山顶上,缓缓的走出一个红光满面,长眉须白的老翁。
老翁(身ēn)穿一袭布料上等的(阴y)阳道袍,脚踩云纹靴,头戴通天冠,手中捏着一根灰色的小树苗,看似年过百岁,却又生机勃勃,似乎长生不老。
他出现的极为唐突,似无声无息,又瞬间降临。
声未起,形已至!
“小娃娃,还记得老朽么,”老翁淡淡开口,看着赢尘的背影,目露追忆。
赢尘在听到这句话后,浑(身ēn)一震,猛地转(身ēn),看向老翁怔怔出神。
呆愣当场!
“你不”赢尘在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之后,心神轰鸣,不可置信。
眼前的老翁,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记忆如潮水,将他一下子拉回到七年之前。
初入(禁j)忌之地的那一年。
那一年里,与兽群厮杀,与魔修周旋,与天斗,于地斗。
在他数次陷入绝境的期间,在他数次感到濒临死亡的一刻,在他意识模糊,神志不清的时候,耳边都能听到一声声呢喃,似在将他唤醒。
犹如那心底的不甘,那不屈的傲气。
每一次,都感觉(身ēn)体中有多出了一些力量,又重燃了那心中的(热rè)血,那沸腾的斗志。
每一次,都奇迹般的绝境逢生,活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那是他想活下去的强烈意志,那是他的心声,从而迸发出体内的无限潜力。
然而在此时此刻,却赫然发现,这老翁的声音和当年的那一次次的呢喃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他甚至感觉自己曾经见过对方,似在那意识模糊中,那视线恍惚中,隐约看到过对方的(身ēn)影。
曾以为是幻觉,曾没有过多在意,乃至忘却。却在今刻,统统重新浮现。
恍如隔世。
“老朽等你,已经七年了,你终归是出现了,哈哈哈哈。”老翁欣慰的看着赢尘,开怀大笑,非常的开心。
“谢过前辈七年前的数次相救,此恩必当铭记于心,”赢尘收起惊讶,立马双手抱拳深深一拜。
能让这般深拜的,除了母妃和父王,寥寥无几。
如今再想,才发现那曾经每一次绝境逢生下的力量,都是来自于眼前的老翁。说是力量,更多的是生机。
看着对方(身ēn)上那源源不断,滚滚不灭的磅礴生机,似乎也是人格者。却是看不出是何种人格,更看不出修为,但不管如何,一定极为强大!
赢尘不知道眼前这老翁为何数次救他,对方既然未提,他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记在心底。
老翁的出现,一瞬让八方哗然,躁动不安。
“那是那是医鬼?”
“这小鬼居然和医鬼认识,怎么可能医鬼前辈明明已经有一甲子未出世了”
那金雕化作的高傲青年眉目一凝,极为惊恐,其(身ēn)后的同族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医鬼之名,在八环内,如雷贯耳,绝非他等小辈可以触犯。如此,才发现怪不得一直没有八环强者出现斩杀赢尘。
他心惊之余,苦涩之下。大袖一挥,率众立刻后退。
医鬼笑容满面,很是亲切的说道:“不必多礼。”
赢尘这才放下双手,四周的一些零碎话语都没有逃过他的耳朵,看起来,眼前这个被称之为医鬼的老翁,居然是八环内的强者。
就在这时,他的脚被一只冰凉的手一把抓住,来自下方一具高大的死尸,似要把他拖下尸群里。
这些死尸,浑然不惧医鬼的出现,目光自始至终,都死死的瞪着赢尘,煞气翻腾,死气滔天。
“滚,”赢尘蹙眉中冷哼一声,被抓住的脚上出现了一道道雷光,冲着那死尸的头颅就是狠狠一跺。
雷鸣电闪,崩的一声,就将那死尸跺的四分五裂,血(肉rou)横飞。
然而此举却是激怒了更多的死尸,但见他们赫然一一缠绕在一起,成百上千只手脚,数百个头颅,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和血盆大口的嘴巴。
像融合了一般,高有百丈,如同一个远古巨人。显露出让人头皮发麻,恶心犯吐的狰狞模样,仰天长啸,天地轰鸣!
随后抡起大如山包的拳头,向着赢尘轰轰砸下,气浪如狂风大作,将山上的大树连根拔起。
这一幕出现的极快,似乎有备而来般的瞬间完成,这吼声传向八环内。在赢尘看来,或许只是挑衅,但在医鬼看来,更像是召唤!
他神色一变,刚要阻止赢尘的出手,却为时已晚。
这遮天蔽(日ri)的庞大尸(身ēn),其整体修为,已经叠加的攀升到了三醒巅峰!。
赢尘心底生起了危机,更是战意盎然,没有丝毫犹豫,挥手中再次飞出一式破虚。于那尸(身ēn)直接撞上,轰鸣顿起,虚无扭曲。
比之前斩杀独角大汉的那一次,要强烈更多。
眨眼间,直径百丈的范围内,都刮起了锋利如刀刃般的烈风,白光闪烁,贯穿天地。
千百具死尸融合的高大尸(身ēn),于雷法破虚下土崩瓦解,四分五散。尸块如雨,纷纷落下。
在万尸冢一片嘈杂下,在远处的妖修冷汗直流中,从那八环深处,传出一阵阵嘶哑的鬼哭狼嚎。
远远看去,赫然有一连四道灰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散出一缕缕毁灭之力,虽然微弱,却与之前灭杀那姬王虚影的黑光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娃娃,把你的右手给我!”医鬼神色再变,对着赢尘连忙开口。
“怎么了?这是?”赢尘的心咯噔一下,预感大事不妙,但还是伸出了右手。
医鬼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决然,看着迫在眉睫的棘手局面,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将手中的小树苗一把扎进赢尘右手掌心中,急促开口道:“七年了,你受苦了。这是老朽的毒医人格,拿去吧。”
医鬼话音未落,就一掌拍在赢尘的右手上,从体内涌现出磅礴的青光,统统注入。
一时之间,方圆百里的山川大地都齐齐一震,鸟鸣兽吼,像一下子失去了大量的生机,混乱大起。
“前辈”赢尘瞳孔一缩,心神轰鸣,感觉着小树苗进入了体内后,在浓郁的生机冲击下,于心底扎根,朝气蓬勃。
对方给他的毒医人格,看似完整,但更像是一颗新生的种子,需要重新来过,需要以他的道路,重新凝聚。
看似弱,但相比强行的提升要好太多。人格之力,唯有和自(身ēn)完美的融合,共同经历生与死,经历挫折和收获,才能发挥出极致的力量。
只见他的右手上,霎那间就蔓延出一层青色的光,生机勃勃,又隐含惊天动地的毒意!
医可起死回生,毒可抹灭众生!
“不用惊讶,不用乱想。你或许已经忘记了老朽,或许已经忘记了所有。但从今刻起,你将会一一拾起过去的记忆,终有一天,会记起一切。”医鬼慈眉善目的带着柔和的神色,看着赢尘,满是欣慰的轻声开口。
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和赢尘说,却遗憾的再没有半点时间。
赢尘愣住了,(欲yu)言又止,他忽然感到好温暖,比起之前接触了那肩头上的小螃蟹还要温暖。他感觉对方真的真的好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是谁。
与此同时,方才那高大尸(身ēn)四分五裂后,除了大片的尸块,还有大片躲过一劫的死尸,在落下中,四散一地。
波及到了尸冢边缘的唐明哲,看着四周被死尸包围,他被吓得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唐明哲看着已然暴走的无数死尸,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喃喃着。
此刻才发现,那一旁的三尾狐妖也被尸流冲散,怕同样凶多吉少。瞧着赢尘那里青光冲天,多半顾不过来了。
他在这四面楚歌,毫无退路的生死存亡之际,带着一丝颤抖的手,习惯(性xg)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玉石。用力的大喘几口气之后,大声的吼道:“骗过去,骗过区,骗过去!”
嗡的一声,他的(身ēn)体赫然散出一阵扭曲虚无的气息,像涟漪般疯狂的扩散。
须臾之间,他的(身ēn)上就多了一抹古老的尸气,(身ēn)体透着腐朽,变的苍白,好似已经死了千年!
一下子就让四周的死尸褪去了杀气,不仅如此,更把他当做首领一般的崇拜。
温顺的像绵羊一般。
“此子不错,非常不错。有他在,你这归途中,将会省去很多麻烦。”医鬼扭头看向远处的唐明哲,目光深邃,赞不绝口。
赢尘也看了几眼,似乎这才发现对方深藏不露。
正在此时,那八环深处的嘶吼越来越强烈,灰光如虹,引动天地间风,滚滚而来。
“这是?”赢尘虽然知晓许是惹怒了八环里的强者,但还是有些不解眼前的医鬼前辈为何如此的失色。
“那是七环内的鬼,速速离去!”医鬼的脸上极为凝重,眼看着赢尘将毒医人格吸收的差不多了,便一掌推出。
赢尘顺势倒卷,许是杀戮人格的全能型,让他在数息间就融合了这毒医人格。
一切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并未有太多的不适。
然而在医鬼的手和自己的右手分开后,对方一下子像是逝去了百年的寿元。那红光满面的脸庞瞬间变的干枯灰白,双眼中的神采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心底一颤,失声开口:“前辈”
“走!”医鬼大吼之中,长袖一挥,将赢尘硬生生的扫出万尸冢。
但见八环深处,那四道灰光到了极致,凝聚出一只只狰狞可怖的鬼怪,带着堪比人格六醒的超然修为,一一飞出,来势汹汹。
赢尘神色复杂中,默默的点了点头,暴退后一把抓起地上的唐明哲。修为全开,雷光闪烁,化为一道长虹迅速离去,直奔(禁j)忌之地外。
他现在的(身ēn)体,一半如鲜血淋漓,一半似青光凝聚,雷霆游走,经文闪烁,如若一尊无上神明!
如今,除了七年前觉醒的杀戮人格后,又多了一重毒医人格。
如此,他已然拥有了双重人格!
朦胧的天色,终于迎来了破晓,在那遥远的东方,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很难察觉的金光,正在缓缓的蔓延。
像一颗种子,在缓慢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本是安宁的清晨,但却被(禁j)忌之地的咆哮和轰鸣生生打破,犹如吹起了战争的号角,抡起战鼓的大棒,肃杀一片。
赢尘(身ēn)具赤青金白四色,仿佛五色混沌般,轰轰飞驰,飞过一山又一山,丝毫没有怠慢。
肩上的那个小螃蟹,在之前的一会,就像困了一般无精打采,此刻竟睡着了。他余光一扫,作势拿起,丢进储物戒指里。
他看了一眼唐明哲,轻描淡写道:“真没看出来,你如此的深藏不露。不过你这能令虚无扭曲的骗术,居然不是人格之力。”
赢尘说的,自然是对方之前欺骗了那些死尸的术法,大道至简,甚为玄妙。
“这个嘛额”唐明哲似在刚刚那会用尽了力气,神色萎靡,含含糊糊的,不知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似乎这种力量,不是每一次都轻易的施展,似乎只有在毫无退路的绝境内才能迸发,并且用了后会很疲惫。
“不用多说了,此番我若能救你出去,你便随我回王宫,意下如何?”
唐明哲顿了半晌,点了点头,他不傻,立刻就知道赢尘是看上了他的欺骗之术。
“放心,待我回王宫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赢尘淡淡开口中,不(禁j)加快了速度,直奔(禁j)忌之地外。
如今,那四尊七环内的鬼,虽然面目狰狞,但依旧具备人形,鬼气腾腾,修炼的都是恶鬼人格。
都无限接近于人格六醒!
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强大的可以一巴掌将赢尘活活拍死,但却仅限于(禁j)忌之地内。
只要赢尘能踏出(禁j)忌之地,就算安然无恙了。但此地的规则也是相当的古怪,他若离开,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否则便是公敌!
(禁j)忌之地,更像是一片封闭的绝境,与世隔绝,更固步自封。虽一致对外,但对于离开的生灵,也不会有半点的眷念,只当叛徒对待。
这其中,或许有赢尘不了解的隐秘和复杂的过往,但都不足以让他停顿一丝一毫。
三醒已开,杀戮人格堪堪有了小成之境,又意外的得到了第二重人格,医鬼的毒医人格,是时候该回去了。
只是前路依旧凶险,除了姬王外,可能还有其他的隐藏危机。当步步惊心,步步为营,一步也不能错。
“姬王暂且不用畏惧,他之前被(禁j)忌黑光毁去一具虚影,本体亦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不会对你出手。”
许是因为毒医人格的缘故,远在八环的医鬼,似能感应的赢尘的心中所想,立马千里传音而来。
“大恩不言谢,前辈保重,”赢尘听着右手上传来的话语,脸上隐有落寞之色,轻轻开口。
“哈哈哈哈,老朽还死不了。记住,你的时间不多,得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
前方蛮蜀交界中,有老朽一不孝徒孙,你去了便知,利用妥当,方可顺利进入圣域边关。
除此之外,老朽再送你三个锦囊,不到万不得已,别轻易打开。”医鬼的声音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多时,赢尘的眼前便撕裂出一道虚无裂缝,伴随着阵阵嘶吼,从里面飞出三个灰色的巴掌大小的锦囊。
赢尘目光一闪,一把收入储物戒指里。
与此同时。
万尸冢内,一(身ēn)(阴y)阳道袍的医鬼神色(阴y)寒,面容惨白如纸,虽然那浓郁得生机不再,但却展露出滔天的毒意!
医鬼之名,以鬼字为最,他拥有毒医人格,又以毒字为极。如今虽然将自(身ēn)人格送给了赢尘,但本(身ēn)的实力却没有削弱,反而更加强大!
只因,他因毒而生,生来便是万毒之躯,医道不过是他为了压制暴躁的毒意而出现。
毒躯和医道,对他而言,就如同黑白(阴y)阳,两极分化,二者不相伯仲,又相互同化,因此渐渐诞生完整的人格。
医可救人,亦可杀人!
毒医人格虽以毒为极,但此毒指的是医鬼的万毒之躯,给了赢尘后,则以医道为重。
眼下的医鬼,拂袖之间,便掀起来漫天毒风,除了最先的一尊外,阻挡了后面三尊灰色的鬼,冷冷道:“再进一步,休怪老朽撒毒万里,让此地众生一同陪葬!”
“你敢!”一尊耳朵尖如利刃的鬼明显的一顿,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这眼前的毒意四散,滚滚回旋的医鬼,比之拥有毒医人格的时候更要强大。
他们双方一度陷入了僵持之中,现在的战局,更多的是那之前掠过医鬼,追杀赢尘的第一头灰鬼(身ēn)上。
双方亦有期待,一方希望赢尘死,一方希望赢尘活。
“那是什么?好快!”唐明哲(身ēn)上的尸气消散了,可脸上依旧惨白。
赢尘默不作声,虽有魂刃可用,但在绝对的力量前,依旧无法逾越。或许他能斩杀对方,但自己也一定会粉(身ēn)碎骨。
这种同归于尽的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且现在面对的,仅仅只是一尊而已,医鬼前辈既然拼了命的让他离开,就必然知晓他就算使出浑(身ēn)手段,也依旧会死!
此时已飞到了第六山的区域,距离(禁j)忌之地外,还有不少的路途。
眼看后方的灰鬼不断的缩小差距,他知道,若再没有对策,将会命丧黄泉。
他看着占据了一半的(身ēn)体,生机勃勃的毒意人格,咬了咬牙,抬起手,狠狠拍下心口,脸色顿时红润起来,又立马萎靡。
赢尘一连吐出三口精血,以燃烧精血为代价,将速度攀升数倍,风驰电掣,扭曲虚无中,(身ēn)如残影,再次拉开了距离。
第五山,第四山,第三山。一山又一山的飞快掠过,眼看就要飞出(禁j)忌之地,却感到后脊发凉,(阴y)风阵阵!
“死!”
后面发那尊灰鬼同样加快了速度,顷刻间赶上,它没有任何表(情qg),有的仅仅是伸出一只手,要了结赢尘的命。
一字出口,山崩地裂!
赢尘的心神一下子绷紧了起来,他能感受到,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威压,要把他碾压成(肉rou)泥,不留痕迹的完全抹去。
在大白和小白急促的啼鸣中,他的心在砰砰砰的直跳,眸子里的光连连闪烁,随后像是下定决心般,猛地转(身ēn),抬起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右手,带着刺目的青光,不顾死活的与那灰鬼的手碰去。
他已无退路,更无一战之力。
唯有放手一搏,赌一次,赌这毒医人格到底有多强大。
轰!
在赢尘的右手与灰鬼的手触碰的一霎,就轰然粉碎,然而在那浓郁的生机缭绕下,又生生的迅速重组,重组之后继续崩溃,崩溃后再次重组。
这般生生灭灭的过程,一连出现了九次,疼的赢尘压抑不住的惨叫,(身ēn)体借着灰鬼的拍击余力,嗖的一声,像一根离弦之箭,(身ēn)影消失,倏然倒卷。
一瞬千丈!
直接跨越最后三座山,飞出(禁j)忌之地,掠过那条边缘的小河,像一颗天外陨石,带着无法比拟的速度,在清晨的第一抹金光的照耀下,摔落在地。
(身ēn)体四周的土地,瞬间塌陷,砸出一个直径一丈的大坑。
尘土如烟,漫天飞舞。
清晨,蔚蓝的天空下,众生万物,朝气蓬勃。
在(禁j)忌之地南部边缘的数百丈外,一片茂盛的人烟稀少的大草原中,尘土飞扬。
引起了一些野兽的窥探,却没有贸然接近。
在这尘土弥漫的区域里,有一个硕大的土坑,似刚刚形成。里面隐约还躺着一个人,一个手脚着地的青年。
然而细细看去,会发现,这个青年的(身ēn)体下,还压着一个少年。
一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少年,正是赢尘。
至于压在他(身ēn)上的,自然是唐明哲。
他衣袍尽碎,发丝凌乱,浑(身ēn)剧痛,伤痕累累,呼吸都成了负担,一动不动。
好在零碎之物都在左手上的储物戒指里,除了损失了衣兜里的几枚金丹外,再无其他。
看着昏迷过去的唐明哲,倒是躲过一劫,对方落下的时候刚好压在他的(身ēn)上,倘若他们互换一下位置,可能现在就成了一滩(肉rou)泥。
赢尘的伤虽然不轻,但在落地的同时,就被体内大量的生机修复,一如修复之前的右手一样。
这些来自于医鬼的赠予,在短短的时间里,几度让他脱离伤残和死亡,如今,已然消散了三分之一。余下的,都围绕着毒医人格而去,于此刻,在他的体内完全扎根,茁壮成长。
耳边,依稀还能听到(禁j)忌之地内那灰鬼的咆哮,让他哪怕累的挣不看眼睛,也强行的打起精神。
对方虽然没有再度追来,这里虽然也不再是(禁j)忌之地,但也同时意味着,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庇护了。
赢尘艰难的推开(身ēn)上的唐明哲,大喘了几口气,大白小白在土坑外飞来飞去,倒是无恙。
他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随即从储物戒指里翻出一件灰色的袍子,缓缓的起(身ēn),披在了(身ēn)上。
拿出一枚金丹,服了下去,(身ēn)上的伤,恢复的更快了,脸上多了一抹血色。
又给唐明哲服下一枚,对方虽说是个累赘,但也有些不凡的手段,既然能被医鬼前辈看重,自然不差。
“我的头,好痛嗷嗷”金丹的疗伤效果真当是立竿见影,不一会儿,唐明哲就醒了过来,哼哼唧唧的,捂着脑袋叫疼。
“没死就行,”赢尘这才发现刚刚自己把他推开后,使得对方的脑袋撞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不(禁j)笑了笑,调侃了一句。
他扶着一旁的斜坡,站起(身ēn)来,好半会才踏出土坑。
放眼望去,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心旷神怡。
遥远的后方,是连绵不绝的(禁j)忌之地,他注目了少顷,微微叹气中不再去看。
不知医鬼前辈怎么样了,对方之前那些玄而又玄的话语,仿佛像是在他出生一刻,对方就认识了他一样。
“嗷我的头,鼓包了,嗷好痛”唐明哲捂着后脑勺,咬着牙慢吞吞的站起来,嘀咕不断。
他出了土坑四下望了望,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大惑不解的问道:“这是哪啊?”
“过了前面的山,就是蛮蜀交界了。”赢尘转过(身ēn),看着远处的山,怔怔出神。
这里虽然说是圣域的范围了,但本质而言,却是在边关之外,并不由圣域主导,因为还有其他的势力。
只是九王的说辞罢了,且圣域的强大,除了(禁j)忌之地外,再没有畏惧的地方。
所以,可以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来形容。
很贴切,很形象。
唐明哲听了之后,好长时间才回过神,猛地回头,看向已经远远落在后方的(禁j)忌之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我们没有死,我们居然活下来了。”
“你莫不是脑袋被撞傻了?”赢尘皱了皱眉头,古怪道。
“太惊险了,真得吓坏我了,嗷,头为什么好疼嗷”
“嗷你个头啊,闭嘴。”
“不行啊,好痛,好大的包,嗷嗷”唐明哲叫个不停,表(情qg)特别丰富。
赢尘微微摇了摇头,去了不远处的一头山溪旁,伸出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扑在脸上,洗去尘土,凉飕飕的。
又喝了几口,感觉神清气爽,空灵一片。
“走吧,先去蛮蜀交界。”赢尘唤了大白和小白,冲着唐明哲说了声,便向着前方的山走去。
此时此刻,(禁j)忌之地内,前会儿追杀赢尘的那尊灰鬼气坏败急,无功而返的回到了深山中。
看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医鬼,它面容狰狞的骂骂咧咧了几句后,和其余三尊灰鬼一同飞向七环。
自此,这一混乱算是落幕了。
然而,留给余下的修士却是叹为观止的深刻,他们或许大多不知道赢尘的名字,但赢尘的璀璨(身ēn)影却是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心底。
仅仅拥有雷仙之魂这一点,就已经足够逆天,更不用说,还具备了双重人格。
虽然,结局有些匆忙,但没有人会怀疑赢尘的实力。一旦赢尘能活下去,终有一天,将名动天下!
此时,医鬼看着那四尊灰色的鬼消失在双眸里后,这才一步踏向那山崖上,他并没有收起毒风,反而环绕着自(身ēn)。
他脸上黯淡无光,皱巴巴的像干枯的树皮,似乎一碰就会大片大片的剥落。
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知晓,自己早就到了强弩之末的程度了,失去了毒医人格,这被压制着数百年的毒躯就像洪水猛兽一般,势不可挡。
他将命不久矣。
“老朽现在还不能死,还有一事未完,还有一事未完!”医鬼颤颤巍巍的喃喃着,盘坐了下来。
他翻出了一滴精纯的鲜血,漂浮在掌心之中,有核桃般大小。这鲜血中透着一丝淡淡的金色,与众不同。
倘若赢尘看见,一定会神色剧变,因为这赫然就是他的血!
此血的浓度异常的高,绝非一次取得,而是经过了很多次的叠加。
这是医鬼,在七年前救赢尘的时候,每一次都取来了一些,直到今(日ri),在赐予对方毒意人格的时候,又取出一些,一同凝聚而成。
他看着远方,好像能看到(禁j)忌之地外的天地,脸色虽然惨白如鬼,但笑容却无瑕的如宝玉般纯净。
“小娃娃,这是老朽送你的最后一份大礼,你可别轻易的死了。”
医鬼悠悠开口之后,双手一合,将这滴来自赢尘的精血拍散,而后嘴里念念有词。
伴随,他将双手缓缓分开,但见被散开的精血渐渐化为了一具虚化的人形,犹如一缕血色的魂魄。
其容貌体型,和赢尘一模一样!
本章信息量巨大,不要一目十行,请细看!!!
(禁j)忌之地,第一山。
那之前消失的三尾狐妖矗立在山顶,默默的看着远方,似乎可以看到遥远的草原上,那在视野中小如沙粒般的赢尘和唐明哲。
“赢公子,我们会再见面的。”她喃喃着,红宝石般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压抑已久的期待。
狐妖说完,一跃而起,奔向(禁j)忌之地外,一路向东。
清晨的微风吹拂在赢尘的脸上,对于这般匆匆的离开了生活七年之久的(禁j)忌之地,他没有太多的感触。
或许有,也说不出来。
他摸出几枚毒苹果的叶子,又收了起来,之前这深山之行并没有用上,留着以后再用不迟。
眼下,在向着圣域而去,眼前,是一片海阔天空,如鱼得水般自由自在。
他的右手还隐隐作痛,之前一连粉碎了九次,又重生了九次。这份痛楚,从未有过,令他印象极深。
至今,还有些余悸,与那灰鬼一掌,让人深深的感到(禁j)忌之地的可怕,比起初来乍到的时候,更为强烈。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哪怕九死一生。以后的路,或许会更加的坎坷,但此番收获,也是远超他的预料。
这具毒医人格,就力量而言,或许寻常,别说和杀戮人格相比,就是和那寻常的勇猛人格比起也大大的不如。
但毒医人格却拥有磅礴的生机,当修炼有成后,便可给予赢尘最强大的后盾!
一切伤势,一切疾病,都可消除。甚至在毒医人格大成之后,还可以延长衰老,增加寿元!
一想到增加寿元,他就想到杀戮人格会削减寿元,冥冥中,发觉真是巧合。
不过毒医人格增加寿元需要修炼到大成圆满才行,倒是颇为遥远。
他在晋升杀戮人格三醒之前,对于每一次进入杀戮状态后,削减的寿元根本感觉不到多少。由此可以看出,定然是削减的很少,微乎其微,可能只有一两息。
但在晋升三醒之后,他感觉到了,感觉到寿元在加快的消散,约莫有一刻钟。
也就是说,杀戮人格三醒之时,每一次进入杀戮状态后,都会削减一刻钟的寿元。
谈不上多,但也就相对于目前而言。他有预感,当晋升到四醒之后,每一次将会削减一个时辰的寿元。
若到了五醒,每一次则会削减整整一天的寿元!
看起来,貌似一天也谈不上多,毕竟就算施展三百六十多次,也就削减一年而已。
但还是和之前一样,这只是相当于五醒。倘若到了六醒,削减的寿元会继续节节攀升。
赢尘目前最高也只能隐约的察觉到五醒的削减程度,再后面的境界,还感觉不出来。
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就眼下来说,削减的寿元还是微不足道的,不足为虑。
且听闻在修炼到人格六醒第二命的时候,会增加百年寿元。其上七,八,九醒都会逐步攀升。
除此之外,有两个消息让他颇为满意,一个是雷仙之魂和杀戮人格融合的很快,短短数个时辰,就已经达到了掌控自如的境界。
也就是三醒后期。
人格三醒称之为唤死灵,这一境界主要就是让召唤出来的魂魄和自(身ēn)的人格逐步的融合,直到完美合一。
从手开始,到四肢,再到全(身ēn),也就各自对应着三醒初期,三醒中期和三醒后期。
时间长短,因人而异。
有些人几天就能完美融合,比如赢尘就花了几个时辰。也有些人得耗费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堪堪达到。
这和悟(性xg)没什么关系,全看自(身ēn)人格的默契程度。
相对而言,后天人格融合的时间要慢的多,尤其是那些不伦不类的人格。
他的杀戮人格,已经到了三醒后期,再进一步,便是三醒巅峰。
然而三醒巅峰,才是人格三醒的重中之重,此一小境称之为凝聚魂魄分(身ēn)!
前期的融合,都是为了凝聚魂魄分(身ēn)而准备。
魂魄分(身ēn),不是指自(身ēn)的魂魄,而是以召唤出来的魂魄凝聚出人形。比如赢尘,可以用雷仙之魂凝聚出一具雷魂分(身ēn)!
这里,需要悟(性xg),悟(性xg)好的,凝聚出来的魂魄分(身ēn)在容貌上会和自(身ēn)一模一样。悟(性xg)差的,会很模糊,甚至缺鼻子少眼的。
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毒医人格掌控的也很快,许是医鬼前辈早就安排妥当,许是赢尘有了杀戮人格在先。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到了一醒巅峰!
一醒为局化,和三醒融合魂魄差不多,从指,到手,再到四肢,再到全(身ēn),分别对于初,中,后期和巅峰。
赢尘一路走走停停,他在不断尝试着凝聚雷魂分(身ēn),一次次的的失败没有让他心灰意冷。倘若一下子就成了也太不可思议了,这毕竟是仙魂啊。
唐明哲跟在后面,看的一愣一愣的。
一刻钟不到,他们就走到了这山脚下。这山寻常的很,约莫四五十丈的高度而已。
许是习惯了漫步在山野中,赢尘没有选择飞过此山,他绕着山脚,从右侧的山谷里前进。
伴随,他忽然感觉有人在暗中默默的注视着他,似乎已经注视了很久,似乎从他倒卷出(禁j)忌之地后就开始了。
“谁?”
他猛地的停下了脚步,双眸眯起,看向(身ēn)旁那山的山顶。瞳孔微微一缩,但见那山顶上,站着一个绝美的女子。
肤如凝脂,白如冬雪,透着一抹高不可攀的圣洁之意。穿着一(身ēn)的黑色褶皱长裙,黑纱遮面,在神秘中又让人为之惊艳。
(身ēn)影有致,气质脱俗,犹如画中人般的无可挑剔,完美无瑕。
美人如画。
“哇,好漂亮,好漂亮的美人姐姐。”唐明哲也发现了,双眼直勾勾的看去,像是丢了魂般一动不动,呼吸更是急促起来,脸色通红,连连失声。
“没见过漂亮的女人?”赢尘侧目而视,皱了皱鼻子。
“你要不问,我都忘了。你这么一提,琢磨着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唐明哲不再捂着后脑勺,嬉皮笑脸的,全然没有稳重的样子。
赢尘不再多话,他飞上了山,看着眼前如画卷里出来的绝美女子,那黑纱下的容颜,令人惊叹。
年龄上,约莫二十好几的样子,正值花信年华。
“奴家青月,见过赢公子。”女子的声音非常的悦耳,空灵一片。
就算是出生王宫,(身ēn)为亲王之子的赢尘,在这般近距离中,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从小到大,见过美人无数,可如眼前这位,却是更胜一筹。
“姑娘很漂亮,不弱那圣域八绝色。修为按理说也不会太弱,否则不会让我刚刚才发现。”赢尘虽非好色之徒,但对于出众脱俗的美人,依旧会觉得赏心悦目。
他负手而立,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大了近十岁的美人姐姐。
倘若还(身ēn)在王宫,他兴许会纳对方为妾,毕竟如这般的美人,少之又少。
但七年的流放,七年的磨砺,已经如今的与世皆敌,步步惊心。让他再没有这番私心。
眼前的美人是人格者,具体什么人格他不知道,但能看出有人格四醒的修为。
“奴家自青宫而来,眼看乱世将近,望辅助赢公子,博一个安然未来。”青月看着赢尘的眼睛,话语清淡,言辞中,没有半分作假。
“青宫么,”赢尘微微一愣,又恢复了平静。
在他的记忆里,对于青宫还是相当了解的。青宫创立数千年之久。初代老祖曾是九品王宫里的一个妃子,许是看破红尘,许是不愿再勾心斗角,为了追求王宫里给不了的自由,毅然去了世俗之中。
青宫的人,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子,美人无数,被世人趋之若鹜。
只是青宫向来神秘,如今亲自迎接赢尘,倒是古怪的很。
“此番乱世,青宫希望能有明君继位,结束九品王宫的黑暗!”青月如是道。
“你哪里看出来,我有明君之相?”赢尘笑了。
“赢公子才华出众,与其它的公子和世子截然不同,若让奴家选未来的明君,必然选公子你。”
赢尘听着,默默的听着,神色中浮现出一丝落寞,曾经的那些过往,哪怕过去再久,也挥之不去。
他曾经的梦想,被父王和整个九品王宫生生泯灭,只能埋藏在心底。
如今却被一个姑娘看重,真是嘲讽。
“你从何知晓我(身ēn)处此地?”赢尘收起不堪过往,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在九品亲王遇袭之后,师尊老人家百般打听,才隐约发现公子早已被流放。后来师尊施展秘法,耗尽寿元,推算出公子被流放在(禁j)忌之地。
昨(日ri)傍晚,师尊老人家在仙逝之前,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将奴家传送过来。”青月比赢尘要高,可语气却很是低下,带着一抹淡淡的悲伤,像一个柔弱的小女子。
“多说无益,一搜便知。”赢尘的目光静如止水,他话音未落,左手泛出雷光,快如闪电的按在了青月的额头上。
他自然是要搜魂,哪怕此举会让对方元气大伤,也不会有半点怜香惜玉。
他的处境,不得不让他谨慎万分,对方说的再真实,或许只是伪装的高明。对于不能完全相信的事(情qg),都可能是虚假。
面对赢尘突如其来的搜魂,青月稍稍的惊了一下,却是没有后退。她深深的知晓,唯有让对方搜魂,才能得到对方的信任。
少顷。
赢尘收回了左手,看着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身ēn)子摇摇(欲yu)坠的青月,翻出了一枚金丹,塞进了对方那发白的嘴唇里。
他此番搜了对方的魂,知晓了来龙去脉的一切细节,如今轻声道:“青月姑娘,你得想清楚,王位之争的变化太多,倘若我死了,你也会死,连带整个青宫都得给我陪葬。”
赢尘说完,没有去等待对方的回答,便转过(身ēn),向着山下走去。
他虽然一直对于王位不感兴趣,但若想保护他的母妃和弟弟,必然要争。
就算他不争,也没有人会信,尤其是他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尤其是世子赢千羽!
就算他不争,他也要把曾经受过的屈辱统统奉还,哪怕因此血流成河!
……
唐明哲落在后面好半会才爬上来,眼瞧着赢尘和这美人姐姐好像对上眼了,可又发现赢尘倏然离开,眼看美人姐姐似乎站立不稳。
他看着傻了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搀扶起青月。
“哎,这什么(情qg)况?美人姐姐你怎么啦。”
“没事,”青月服了金丹后,好了很多,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她看着赢尘远去的背影,(欲yu)言又止。
“怎么可能没事呢,美人姐姐你流了好多汗啊,是不是赢尘欺负你了,那小子闷坏了。”唐明哲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怪怪的。
他想着这美人姐姐和赢尘也就待了小半会,咋就流了这么多汗呢,连呼吸都不稳,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当然不知晓赢尘对青月搜了魂,只在那瞎想。
“真的没事,赢公子走远了,我们快跟上吧。”青月说着,便稳了稳(身ēn)子,迈起步伐。
唐明哲愣在原地,一头雾水,半晌之后,才急匆匆的跟上。
圣域有山,名岐。
岐山高万丈,入云霄。
云霄之中,山顶之上,建有无数宫(殿diàn)楼阁,金碧辉煌。种植诸多奇花异草,芳香迷人。
有猛兽长啸,有灵鸟飞旋。放眼望去,一片大气磅礴之景,令人流连忘返,叹为观止。
这里,正是五品王宫!
此刻,在这清晨之际,一处最为高大宏伟,气势恢宏的金色宫(殿diàn)里,盘坐着一个金色的(身ēn)影。
正是五品亲王。
具备唤神人格,八醒修为的姬王姬万疆!
他披着金光闪闪的九蟒王袍,坐在由上百颗森白的头骨搭建成的大椅子上。双目闭合,似在冥思,又似沉睡。
这每一颗头骨,生前都是绝世强者,没有一个是平庸之辈!
他的眼前跪着一个老太监,别看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的卑微模样,修为却有人格六醒!
老太监似乎在破晓之时就出现了,有似乎已经跪了一夜,一直跪在地上,等待姬王睁眼。
“赢王,还能活多久?”
少顷,姬王缓缓的睁开双眸,微微的扫了一眼老太监,缓缓开口道。
“约莫还有数月,”老太监声音压的很低,却异常的清晰。
“数月是多久?”
“这个,老奴不敢妄下结论,一切还得看赢王自己。”
姬王的语气虽然没什么变化,可字眼里的质问依旧让老太监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罢了。”
“老奴有一事始终不得其解。”老太监似乎憋了很久,早早的就想说出来了,却一直不知如何开口。
眼下见姬王主动提起赢王的事,他便是鼓起勇气,斗胆一问。
“说。”
“赢王已大限将至,命不久矣。却没有受到其它亲王的落井下石,或是吞并。”老太监的这番话,其实话里有话。只是有些话,说不得,只能隐晦的表示出来。
姬王微微转动了一下泛着金光的眼珠子,冷冷看了一眼老太监,吓得对方口吐鲜血,双膝贴在地上瞬间倒滑了数丈之外,顿时磨得皮开(肉rou)绽,鲜血淋漓。
以他的心智,岂能听不出其中深意?老太监的话往明里说,那就是让他去杀了赢王,吞并九品王宫。
这种话,万一传出去,那掀起的绝对不是赢王对他的猜疑,而是圣域内九个亲王的躁动!
王与王的吞并,不是没有,只是距离最近一次,也得追溯到千年之前。
“九品王宫底蕴极厚,没有人想当出头鸟。”姬王收回那可杀人的目光,悠悠的说着。
老太监沉默,只顾的拼命磕头,他修为虽高,却都是姬王所赐。自小(身ēn)在宫里,嘴笨,好在忠心耿耿,这才受的姬王器重。
他不敢再轻易开口了,生怕惹得姬王不悦,丢了((贱jiàn)jiàn)命。
“子苏呢,多久能恢复?”
“最少也得三两月。”
“赢尘这小鬼,下手不是一般的狠。可惜了,不是本王的儿子。”姬王的语气里似带着一丝赞赏,可更多的,是杀机毕露!
“退下吧。”
半晌,姬王平静的说道。老太监忍着皮(肉rou)之苦,在地上留着一行猩红的血迹,缓缓退到宫(殿diàn)之外。
此(殿diàn)名千古!
在老太监离开之后,姬王不显喜怒的看向(殿diàn)外的天地,在他的(身ēn)后,从虚无中踏出一个端庄秀气的少女。
“父王,愁什么呢。”
少女一袭凤羽长袍,长袍很长,拖在地上。她轻柔开口,不用去看,似乎就能猜到姬王的心思,仿佛心有灵犀。
她正是姬王的掌上明珠,姬如凤!
这偌大的五品王宫内,除了姬王外,也只有姬如凤可以在这千古(殿diàn)来去自如,不受约束。
此等待遇,就算是姬子苏也达不到。
只因,姬如凤是姬王的长公主。
只因,姬王的世子夭折多年,这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阴y)影,由此对于唯一的二公子姬子苏越加看重。
但同时也越加的谨慎。
“你来了刚好,帮父王推算一下,赢尘那小鬼现在何处。”
姬王本可自己推算,可惜是他那双手上黑气依旧浓郁,僵硬的已然动弹不得。
上次的大意,着实让他吃了不小的亏。(禁j)忌之地的意志,太过强大了。
“好,”姬如凤精致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玩味般的表(情qg)。
她抬起洁白的芊芊玉手,由缓到快的捏诀,数息后,就剩下了残影。
眼前的虚无,在不断的扭曲,最终定格在(禁j)忌之地中,再无法更近一步。
“赢尘还在(禁j)忌之地里,”姬如凤如是道。
“还在(禁j)忌之地?以他的孝心,居然没有立刻动(身ēn),真是有趣。”姬王微微的愣了一下,转而便是哈哈大笑。
“本王倒要看看,你得到何时才会走出(禁j)忌之地。”
……
与此同时,(禁j)忌之地内,万尸冢深处,传来医鬼的狂笑,笑声传八方,动九天。
“哈哈哈哈,终于上钩了。姬如凤,姬万疆,能把你们俩蒙在鼓里,真是大快人心。”
医鬼眉开眼笑,笑的合不拢嘴,他(身ēn)前那用赢尘的精血凝聚的虚影,如同第二个赢尘。
更是取代了赢尘本尊的气息,使得姬如凤的推算,出现了致命的错误,却永远也无法察觉!
不仅如此,就算是姬王亲手推算,也一样会被蒙蔽,一样会觉得赢尘还在(禁j)忌之地。
天下之间,除了医鬼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识破。
此术,他称之为,瞒天过海!
第27章漏了一个细节,就是医鬼曾在那不孝徒孙叛离师门一刻,在他体内种下过一枚毒种,前文以添加。
当然,对于这一切,赢尘一无所知,他正向着蛮蜀交界而去,青月和唐明哲跟在后面,大白和小白飞来飞去。
站在山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纵横约莫近两千丈,比之那万尸冢还要大上近乎一倍。
这里,便是蛮蜀交界。
所谓蛮蜀交界,顾名思义,以蛮与蜀的势力为主。
蛮为东蛮,在遥远的东方,听说那里有各种奇珍异兽,还有大如山岳般的巨人。
神秘而又古老。
蜀为西蜀,道门林立,剑术,符法,种蛊,(禁j)制等等,一一登峰造极,出神入化。
诡异又引人入胜。
只是,无论是西蜀还是东蛮,都是各立一方的超然势力,版图或许没有圣域大,但底蕴却相当的深厚。
蛮蜀和圣域的关系,也非常的奇妙,明面上看似俯首称臣。但暗地里,却是心怀鬼胎。
倘若是仙神时代的圣域,尚可以绝对武力生生征服,一统天下。但如今的圣域,九王分割,虽然依旧强大,但却分散了些,没有统一的意见。
就算有,也会互相猜疑,达不到真正的信任。一旦出征,定是一盘散沙,甚至尝败。
这些,赢尘在被流放前就以知晓,如今再次想起,恍如昨(日ri)。
在这蛮蜀交界里,有一座小县城,别看范围不大,却是汇聚了很多的修士,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至于东西两侧,则是渐渐起伏的地势,而正前方,也就是正南方,能看到一条自西向东的大江。
此江,名逆。
传闻,江水会倒流回溯,虽然不曾有人见过。
江有千丈之宽,至于长度,无法估量。倘若站在岸边,定然异常壮观。
在那逆江对岸,便是巍峨如山的圣域边关,两侧连绵如万里长龙,一眼看不到尽头。
赢尘古井无波的看了一会,没有说话,他收敛起全(身ēn)气息,化作一寻常少年,继续向山下走去。
青月同样伫立了一会,也收敛起气息来。唐明哲跟着呆了半晌,看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景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小县城名叫回(春chun)县,一列整齐的青石砌筑起两丈多高的城墙,纵横大致五百丈。
县城看似普通,但又有一些奇异的地方。
比如这回(春chun)县的三个大字刻在一块青龙木上,青龙木又称之为紫檀木,是颇为少见,品质上乘的木材。
但奇异的地方,不在于青龙木的上乘,而是这看似腐朽生了蛀洞的木板,居然从那缝隙间生出青翠(欲yu)滴的花花草草。
这些花草不是来自木板后的石墙,而是来自木板本(身ēn)。
腐朽与新生,同时存在,甚为引人注目。
“这回(春chun)县,好厉害。”唐明哲看的怔怔出神,他和每一个第一次看到的人一样,充满好奇,以及好奇之后的佩服。
从那县城里,传出一些吆喝的嘈杂声,形形色色的修士和土生土长的布衣百姓擦肩而过,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里面来来往往的修士看起来多,可修为上却没有一个可让赢尘多看一眼,几乎都是超凡入圣的修为,还有几个三醒初期,都不值一提。
但还是有几股强大的气息在县城里,隐隐中,有三醒巅峰的存在,更有四醒人格者的感觉,却若隐若现,很是模糊。
青月亦看了看那城门上的青龙木,似乎也被吸引了。
唯独赢尘只是随意一扫,便不再关注。他在具备了这毒医人格后,一眼便看出这块青龙木的主人,就是医鬼前辈之前所言的不孝徒孙!
看这唯恐别人不知的架势,对方怕就是这县城的主人。倒也好,不用让他多花费时间找了。
不过,对方的气息,他却察觉不到。
哪怕医鬼前辈曾在对方体内种下过毒种,也还是感应不到,似乎对方不在县城里。
正这般想着,赢尘的肚子里传来咕咕咕的叫声,他((舔tiǎn)tiǎn)了((舔tiǎn)tiǎn)嘴唇,看上了县城里的一家生意兴隆,食客络绎不绝的酒楼,不(禁j)咽了咽口水。
“赢公子莫不是饿了?”青月看着赢尘一脸的馋相,笑不露齿。
“嗯,是饿了,闻着香味就更饿了,”赢尘对此也不加掩饰,他谈不上十足的贪吃,但对于吃还是颇为讲究的。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也饿了,”唐明哲似乎终于找到可以插上话的话题了,不(禁j)摸了摸肚子。
“走,本公子不差钱,”赢尘招呼着,摸出几块黄澄澄的金元宝,笑的很甜。
这一幕,看的让青月一阵恍惚,仿佛发现赢尘和之前的冷静从容截然不同。
唐明哲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因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往常在(禁j)忌之地,只有在吃的时候,才能看到不是冷漠脸的赢尘。
酒楼名醉梦,似乎名气很大,就算是清晨,也有很多食客慕名而来。
醉梦楼有四层,每一层的外面都挂着一个磨盘大镶着银边,红底黑字的木板,自上而下,分别是天,地,玄,黄!
酒楼的造型,大气典雅,在这回(春chun)县里,近乎于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赢尘的手里把玩着几个金元宝,踱步到着醉梦楼前,细细打量了一二。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间寻常的酒楼,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醉梦楼的店小二是个手脚麻利,大耳朵大眼睛的清癯青年。似刚刚忙完手里的杂活,能有些许空闲四下多看几眼。
这不,就看到了眉目清秀的赢尘,以及赢尘手里那金灿灿的元宝。知晓又是一个阔绰的公子哥,他迈出步伐,就要上前接迎。
却是发觉了赢尘(身ēn)后的青月,不看则以,一看便失了神。
如此绝美的女子,他还真的没见过,店小二这会才发现,四周的很多修士和百姓都早已被吸引了过去,议论纷纷,目中都露着炙(热rè)的光芒。
“你们都看什么看啊,都没见过漂亮的女人?”唐明哲扭头一扫,看着四周被青月迷住的众人,立马把赢尘之前的说辞搬了出来,一副指鼻子瞪眼的架势。
青月似乎早已习惯了被众人注视的感觉,花信年华的她,没有任何的拘谨,反而越加的自信。
面对唐明哲这般明显的拥护,她笑了笑,选择了沉默。
她的笑容,落在四周的众人眼里,竟使得熙熙攘攘的人群堵的水泄不通。
男人多半呼吸急促,女人皆自愧不如。
一时之间,便惊动了小半个回春县,人头涌涌,远处的人都带着好奇一一围来。
“这女子,先前出现在县城外的时候,脸被遮着,看不清楚,使俺没有注意。刚刚插肩而过的时候,才发现居然如此的好看,比俺家的那黄脸婆漂亮十倍,不对,是一百倍。”
一个黑脸大汉直勾勾的看着青月,分毫不移,不断的咽着口水。
“你说的都是废话,别说你家的那黄脸婆,就算是青楼里的姑娘,也比不上一丝半点。”另一个马脸青年,撇了撇嘴,笑骂道。
“老头子我混迹江湖一甲子了,都没有见过如此玲珑剔透的美人,真是罕见啊。”一个古稀之年的白发老头,背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浑浊的老眼里,绽放出一抹久违的动容之色。
如此般感叹,或是议论,放眼四下,比比皆是。
尤其是一些土生土长的布衣百姓,虽然身处蛮蜀交界也算见多识广,但依旧把青月视为仙女。
此时此刻,唯一镇定自若的人,只有赢尘自己。
那店小二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揣摩了一下,以他多年来看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能看出眼前的少年绝非简单的阔绰公子哥,且不说那不凡的两只白鸽,即有如此美人跟随,来头一定不小。
只是,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年虽然不似寻常阔少,但却没有修为,包括那美若天仙的女子,也是如此。
这般引人注目,掀起躁动的绝美女子,没有修为,更没有强者保护。来了这鱼龙混杂的蛮蜀交界,可谓是小绵羊进了狼窝。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一番猜测,他也见过一些看似普通却又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没有再去胡思乱想,连忙恭恭敬敬的把赢尘一行请进了酒楼,引到二楼,一处临着街道,贴着窗沿的好位置上。
面对有钱的主,他可不会有半点马虎。
……
赢尘在进入醉梦楼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这酒楼的掌柜,发现是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上等的绫罗绸缎。汉子爱笑,脸上似乎自始至终都带着浓浓的微笑,使人不由得生出一些好感。
只是这微笑在他看来,却是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他等三人自踏进酒楼之后,依旧吸引无数目光,多半停留在青月的身上,彼此之间,交头接耳。
酒楼里的这些人,修为参差不齐,多是古法修士,修为大抵也就是超凡入圣左右,强者不多,人格者更少。
唯独在三四楼中,有几个人格三醒中后期的气息,倒也不足为惧。
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他即能收敛所有气息,亦代表这酒楼中,这县城里亦有隐藏气息的强横存在。
可无论如何,既来之,则安之。
赢尘虽只有人格三醒,却是同境界无敌,虽然还带着毫无修为的唐明哲,但却多了一个具备人格四醒的青月。
……
眼下,对于店小二的招待尚且满意,便淡淡开口道:“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店小二立马会意,对着赢尘点头哈腰后,速速离去。
青月坐对面,唐明哲隔中间,大白和小白立在窗外叽叽喳喳。
“赢尘,美人姐姐引起的动静不小啊。”唐明哲犹豫了半会,看着窗外那久久不散的人群,以及酒楼里诸多肆无忌惮的目光,轻声开口。
“无妨,”赢尘没有任何觉得不妥,源于他对于这里胸有成竹,更要引蛇出洞!
此蛇,自然是医鬼前辈的那不孝徒孙。
仅仅从那一大块青龙木来看,对方非富即贵,又或是贪财之辈。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喜欢美人。
且既然是医鬼前辈的徒弟,修为不会太差,此县名回春,正应妙手回春这句话。
由此可以发现,对方要么是这一县之主,要么就是县里德高望重之辈,总之,不会是普通人。
这些思绪一闪而过,没待他特意去打听的时间,就见那大眼睛大耳朵的店小二端上两坛香气扑鼻的酒。
对方认认真真的从托盘里,端在赢尘的桌上,一坛玉白,一坛墨黑。还摆了几碟别致的小菜,带着笑脸说道:“这是我醉梦楼最为上等的两种酒,白坛里的叫玉酿,黑坛的叫忘忧。还请三位细细品尝,热菜稍后。”
店小二说完了后这才离开,赢尘微微的嗅了嗅,没有显得意外,也不觉得太差。
这两坛酒虽然不俗,但和王宫里的相比还是差距太多,只是王宫里的上等美酒,他也喝的极少极少,只是就算尝过一口,那种美妙绝伦的感觉如何也忘不去。
青月一直不曾多言,他不知道赢尘在做什么。她即带着师尊用性命换来的宝贵信息,助对方一臂之力,自然就成了对方的部下。
尊卑有别,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做好自己就够了。
青月抬起葱白纤细的玉手,先是碰了碰玉酿,后又等着赢尘手里的忘忧。
唐明哲左看右看,见青月不喝玉酿,便自顾自的拿起,打开酒坛,倒了一杯。
……
而在外界,喧哗未减,反而越来越大,众人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
不多时,整个小县城都知道城里来了一个仙女似的大美人。
与此同时,在那县城最中央的县令府里,大摇大摆的走出一个长相普通却趾高气扬的红衣青年。
青年打着哈欠,似乎刚刚起来,现今遥遥看向北边的醉梦楼,裂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肆无忌惮的大笑道:“走,随本少去看看,倘若看中了,就抢回来,哈哈哈哈哈。”
他大袖一挥,便从府里冲出十几个满脸横肉的恶仆,一个个手持杀威棒,嚣张十足。
他等一出现,便让县令府前直径三丈的区域空空如也。
四周除了些修为高些的修士外,其余的人,都像看到了鬼一样噌噌后退,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跑的没影。
都一哄而散,远远避开,唯恐被波及。
但见这红衣服青年的衣袍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身ēn)外围着一圈恶仆,最前面四个恶仆的手里,还用铁链拴着四条大狼狗,蛮横强势,气焰嚣张。
刚一出现,就像猛虎下山一般,吓得一些百姓和普通修士纷纷后退,空出一大块地。
一个刚买了两块烧饼的年轻人,在看到这红衣青年后,吓得连钱都忘了给,掉头就跑。
路边挑选手绢胭脂的姑娘,早已花容失色,连忙离去。
小摊小铺的,都匆匆收拾,跑的贼快。
他们都极其害怕这红衣青年,倘若是寻常,倒也不会这般惊恐和退避。但在对方带着一帮恶仆和大狼狗的时候,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听说醉梦楼来了一个大美人,哎,你看这架势,估计又得给高大少爷糟蹋了。”
“哎,走吧走吧,隔墙有耳,被听见了,可是会死人的。”
一个穿着黄褂的扎耍汉子,压低声音,和一个卖米酒的老翁窃窃私语。
他们口中高大少爷,正是那红衣青年,是回(春chun)县大名鼎鼎的县令独子!
高虎!
卖米酒的老翁前脚刚走,但见高虎(身ēn)边的一条黑毛大狼狗就冲着那慢走两三步的杂耍汉子狂吠。
“原来是小张啊,刚刚低头细语啥呢?”高虎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比他大了快十岁的杂耍汉子。
“小民张水,见过高大少爷。”杂耍汉子有近三十的岁数,脸色蜡黄,每天靠着杂耍卖艺的铜板,勉强填饱肚子。
在这回(春chun)县,孤零零一个人,至今未娶。
眼看着高大少爷的上前问话,他不知是心虚还是生畏,腿脚一哆嗦,险些跪了下去。
“大少爷问你话呢,答非所问的白痴。”为首的一个肥胖的光头恶仆,一把揪住张水的衣领,怒目圆睁。
“要跪就跪啊,犹豫啥?”另一个方脸恶仆看着站立不稳的张水,嗤笑中,握着手里的杀威棒,就要打下去。
张水早已吓得冷汗直流,心悬到嗓子眼,他发现自己之前真是多嘴。要是快走几步,和那老翁一样拐个弯,入了胡同里,哪还会被高大少爷围上。
真是自作孽啊。
眼看那恶仆的杀威棒就要打下来,如果不去避开,不说被一棒子打断,也能疼的他死去活来。
他看着一直未曾表态的高大少爷,看着远处默默围观的百姓和修士,看着那恢弘高大的县令府。
苦涩中,无奈中,自嘲中,跪了下去。
跪在高大少爷的眼前。
挥舞着杀威棒的方脸恶仆停了下来,兴致勃勃的看着张水道:“这才像话嘛,跪就得跪好了。”
然而那光头恶仆可没有松开手,依旧死死的提着张水的衣领,恶狠狠的开口:“跪着也得回答大少爷的话,否则老子把你舌头割了喂狗。”
张水哪敢说实话,惹的高大少爷不高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命虽((贱jiàn)jiàn),可还不想就这么死了,一直被冠以老实人的张水,破天荒的吐出一番不对心的话:“刚刚小的…小的在…在恭喜高大少爷即将迎娶仙女。”
“即将?迎娶?仙女?”高虎一连说出三句反问,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却还是让张水浑(身ēn)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仙神都陨落几万年了,哪来的仙女?”那光头恶汉的话还没说完,就伸出大手赏了张水几个响亮的大耳光。
“真没有看出来,小张啊,变的会说话了,(挺tg)好(挺tg)好。”高虎挑了挑眉目,并未生怒,反而颇为满意对方的回答。
光头恶仆见此,立马收了手。
张水的脸上通红一片,嘴角更是溢出鲜血,有怒不敢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
这一幕,有很多人远远的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莫说张水被((逼bi)bi)着下跪,被扇了几巴掌。就算是被那些恶仆当街活活打死,也没有人敢吱声!
此刻。
张水见着高大少爷的态度,他擦拭了一会嘴角的血,终于安下心来。不管如何,至少保住了小命,至于其他的,早已无关紧要。
“小张啊,知道本少爷的这条狗刚刚为什么冲着你叫么?”高虎话锋一转,淡淡开口。
“不…不知道……”张水听着,顿感不妙,可又无法回避。
“它是想拉屎。”
张水一愣,显然不知道眼前的高大少爷想干嘛,难不成要让他吃狗的屎?
一直听说高大少爷喜怒无常,百闻不如一见,却是栽在自己(身ēn)上,倒是讽刺。
“这狗啊,就算是拉屎,也喜欢换着花样玩点新鲜感。”高虎露出一丝笑容,指了指搁在张水脚边的那黑乎乎的破瓷碗。
张水愣在原地,也顺着看去,但见碗里还有几块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铜板。他苦笑中想把铜板拿出去,却被高虎制止。
“要的就是新鲜感,拿走了还有什么意思?”高虎笑道。
张水一怔,心中咒骂了对方无数遍,苦笑也生生的凝固,他有过想反抗的念头,但又知晓,那不过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他虽孤(身ēn)一人,没有牵挂,但也不过只是一介贫民,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都到了这步,再放弃的话,那之前的忍耐都浪费了。
思绪万千,百般无奈下,张水慢慢的将破碗移到高大少爷的眼前,强行的挤出笑脸。
“拉!”
不用高大少爷开口,一旁的光头大汉就严厉的对着那黑毛大狼狗命令道。
大狼狗倒也听话,就蹲在破碗上,不多时,还真的拉出一坨,把破碗填的满满的。
引得高虎和一众恶仆哈哈大笑,狂妄的笑声回((荡dàng)dàng)在四周,声声如刀,戳在张水的心里。
“你刚刚那些小碎语,甭管说了啥,本少爷都不喜欢。不过今个心(情qg)舒畅,就不把你剁了喂狗了。”
高虎笑完了后,言辞冰冷的对着张水说着,随后带着恶仆和狗,扬长而去。
留下孤零零的张水,跪在盛满狗屎的破碗前,双手狠狠握拳,指甲陷进(肉rou)里,咬牙切齿。
“我要…我要宰了你……”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并没有说出口。
外人或许不知,只有他知道,这个碗对他有多么的重要!
他不会飞蛾扑火的去寻死,但此番奇耻大辱,却是深深的记下了。
“师父说的没错,杂耍终归末流,武功修为才是正道……”张水喃喃自语,眼角湿润,悔恨交加。
似乎在他的(身ēn)上,有着不平凡的过去。
蛮蜀交界,回(春chun)县。
清晨刚过,风和(日ri)丽。
此刻,在这小县城里出现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自然是青月的出现,逐渐引得全城轰动,能比肩圣域八绝色的美人,让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布衣百姓们都嚷嚷着要看一看。
这里虽然叫做蛮蜀交界,算在两大势力的交汇处,但真正的强者,根本没有,多是寻常的修士来来往往。
且相比圣域而言,依旧是穷乡僻壤的小地方。
第二件事,便是那县令独子高虎,带着十几个恶仆和四条大狼狗,大摇大摆的向着醉梦楼走来。
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路人纷纷避开,唯恐成为第二个张水。
高虎不会天天如此带着一大帮人招摇过市,但若是哪次带了这么一大帮人,就一定不会有好事。
赢尘坐在窗边,目光眺望着远方,看着由远到近,那鹤立鸡群,威风凛凛的高虎,缓缓说道:“大蛇没来,小蛇来了。”
他眯起双眼,发现对方居然也是人格者,具备的是异常明显的嚣张人格,修为倒是一般,区区人格二醒。
至于对方的那些恶仆,不过超凡之境罢了,也就差不多二醒的平常实力。
这高虎之名,现在根本不用他去打听,就能听到酒楼里和大街上的议论,一下子便了解了个大概。
对方的气息非常的浓郁,或者说是非常的嚣张,和那青龙木的主人很像。
不用猜都知道这高虎便是那青龙木主人的儿子。
这么一想,就算赢尘抛去自己那早已名存实亡的九公子(身ēn)份。也还是比这高虎大一辈。
他既然继承了医鬼前辈的毒医人格,那怎么说也算对方的关门弟子了。至于这回(春chun)县的县令,高虎之父,同样就成了他的师兄。
在赢尘琢磨的期间,这醉梦楼不知是生意太好,还是人手不够,酒以过半,(热rè)菜还迟迟未上。
青月似乎也被高虎的到来吸引住了,不(禁j)扭头望去,这一看,让酒楼外的那些百姓像沸腾了般,手舞足蹈,甚为(热rè)闹。
“果真是个难得的尤物,美,美,美。”
不多时,高虎来到醉梦楼外,他仰着头,认认真真的看着青月那被黑纱遮盖的绝美容颜,一连说了三个“美”字,开怀大笑。
他(身ēn)边的那些恶仆,也痴痴的看着青月,却不敢多加表现出内心的想法。
尊卑有别,这一点,恶仆们还是很懂的。
高虎同样看到了赢尘,发现对方居然毫无修为,冷笑中,顿时更加高傲起来。
他并不急着进去,左手翻出一刺金纸扇,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搓,纸扇徐徐展开,其上画有一副美人抚琴图,意境不俗。
但见那一直带着笑容的掌柜早已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冲着高虎弓腰抱拳,很是谨慎的说道:“恭迎高大少爷。”
青月看着,默不作声。如高虎这般的阔少,她在圣域里早已遇到过了无数次,早已见怪不怪,处之泰然。
那光头恶仆似乎跟随高虎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他发现高虎双眸中对于赢尘的轻蔑,立马抬起下巴,冲着毫无修为的赢尘呵斥道:“哪来的臭小鬼,还不滚?”
赢尘刚刚入口一杯忘忧,听闻此声后,扭过头,透过窗沿,对着楼下的光头一口喷去。
酒不算多,但从嘴里喷出后,便零零散散的如同蒙蒙雨,眨眼间洒在光头恶仆一脸和一(身ēn)。
甚至波及到了一旁的高虎。
瞬间,八方寂静。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都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随即,便爆发出阵阵哗然,全城轰动!
“这小鬼,居然在光天化(日ri)之下,喷了高大少爷的恶仆。。。”
“他完蛋,他死定了,真是不知哪来的小鬼,居然这么公然的挑衅高大少爷。”
“天呐,这少年莫不是疯了。”
百姓窃窃私语,修士议论纷纷,众生百态。
然而相对于外界的嘈杂,在这醉梦楼的范围,却是依旧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酒楼里的食客都张大了嘴巴,掌柜的笑容凝固,店小二端着(热rè)腾腾的佳肴,刚刚从东厨理出来,惊见此幕后,险些惊叫出口,连忙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青月笑了笑,没有过多在意。唐明哲没有靠窗,似乎没有完全看到,探头探脑的。
至于赢尘,对此完全置若罔闻,又斟满了一杯忘忧。
与此同时,高虎站在原地,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的(情qg)景,他的左手狠狠的一捏,把手里的刺金纸扇捏成一团,骨骼发出咔咔之声。
他的脸,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目光(阴y)冷的好似可杀人。
眼前一幕,赢尘喷的虽然是他的恶仆,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对方如此目空一切,简直就是在扇他的脸,且是在全城的百姓面前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直横行霸道,养尊处优的高虎,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羞辱!
他拦住了(身ēn)旁的那怒气冲冲,勃然大怒的一众恶仆,死死的看着楼上的赢尘,森然开口:“你可知,我是谁?”
赢尘听了后,并未作答,他将手中的酒倒入嘴里后,冲着楼下的高虎,再次喷去。
随着赢尘第二次无所顾忌的将入嘴的酒喷出后,四面八方,整个回(春chun)县里但凡可以看到这一幕的人,仿佛像沸腾的油锅,要炸开了般。
一瞬寂静,一瞬喧嚣。
“这小鬼,吃了熊心豹胆了么,居然又喷一口。”
“居然直直的喷向高大少爷,莫不是故意的?”
“有好戏看咯,你们说,这小鬼会怎么死?”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道士,(身ēn)披破旧的黑色道袍,手握黄铜罗盘,他抚了抚下巴的那一小撮白胡子,目光深邃的望着,意味深长的说道:“不一定呢,敢在这闹市大街中这般羞辱高大少爷,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知之辈,一种是浑然不惧!”
“浑然不惧?何以见得?”
“嘿,看看呗,是骡子是马,即将揭晓。”
所谓入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一点也不假。
外人尚且能看出一些古怪之处,但此时此刻的高虎和他的恶仆们却不会如此细想。
高虎的眼睛里像是要冒出了火,刚刚吐露的话被天女散花般的酒生生的抹去。想他堂堂回(春chun)县的县令独子,县城第一霸,居然在这一刻沦为百姓的笑柄。
他虽然没有听到笑声,但一定有人在暗自窃喜,甚至哄堂大笑。
“少爷,小的替你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
“少爷,让我将他碎尸万段,头颅挂在城门上。”
“少爷,把他剁了喂狗!杀他全家,灭他九族!”
那些恶仆一个个双眼通红,暴跳如雷,言语嚣张。他们只等高虎一句话,一个手势,或是一个眼神,就会一拥而上。
高虎没有说话,没有手势,更没有眼神。但(身ēn)体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嚣张跋扈的浓郁气焰,从那红衣上冒起,滚滚四散。
那是他的嚣张人格,此刻外现,只代表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然怒不可遏,杀机毕露。
高虎那相貌普通的脸青筋暴起,恨不得将赢尘大卸八块。他咬牙切齿中,轰然踏去,直奔二楼。
其速飞快,噌噌而来。
青月掩口而笑,他见过很多种羞辱阔少的方法,但赢尘的手段,却是闻所未闻,看似无言,实则霸道十足。
唐明哲也笑嘻嘻的,眼看高虎红着眼冲上来后,笑的更欢了。
“敢这般羞辱本少爷的,你是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高虎的眼睛里,似乎只有赢尘一个人的(身ēn)影,他早已气的浑(身ēn)颤抖,心中怒火可焚苍穹。
急需发泄!
然而赢尘,却置若罔闻,再次斟满一杯忘忧,好似故意做给高虎看。
“给本少爷,死!”被连番激怒的冲昏了脑袋的高虎,挥出猛拳,冲着赢尘狠狠打来。
“在本公子面前,你也敢称少爷?”赢尘淡淡开口中,左手蓦然捏住高虎那来势汹汹的拳头。
他狠狠一扭,顿时疼的高虎神色大变中发出惨叫,衣袖炸裂。随后猛地扯来,左手松开后,又飞快的按在对方的脑袋上。
赢尘的手中冒出血色,将高虎的头,一把按在桌上。只见一道雷光闪过,厚实的朱红大桌就像纸糊的般砰的炸开,连带着窗沿都四分五裂,临街的一面,完全崩塌!
轰的一声。
没有人听见赢尘的话,只听到高虎那凄厉的哀嚎,和座椅炸裂,窗沿粉碎的轰鸣巨响!
须臾之间,八方哗然。
举城皆动!
或许在方才就有很多人看出来赢尘深藏不露,但此(情qg)此景,依旧出乎所有的预料。
但见醉梦楼二层这临街的一边完全炸出一个大窟窿,从外面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一头是血的高虎惨叫连连,还有那依旧稳如泰山坐在椅子上的赢尘。
赢尘收回手,一把夺过落下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当着全城所有人的面,一脚踩在高虎的脸上。
他居高临下的,对着楼下的那些恶仆淡淡的说道:“给你等三息时间,让回(春chun)县的县令滚过来见我。”
倘若错过一息,我就剁了你家少爷的一根手指头。倘若敢多嘴,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赢尘的话,仿佛雷霆万钧,字字珠玑,吓得那一众恶仆(屁pi)都不敢放,气都不敢喘,惊恐万状下,立马灰溜溜的直奔县令府。
四周的百姓和修士在目睹了这前前后后的一幕幕后,虽然没有大声的叫好,但那目光中却是露出解气之色,更有甚者,已然目露崇拜。
再不会有人觉得赢尘胆大包天,刚刚的那番话,已经很明显了。对方是奔着回(春chun)县的县令而来,能这般肆无忌惮的说出,自然有十足的底气。
“此子,好强的气势,好大的威风,居然让县令滚过来。”
“岂止是滚过来,还要在三息之内,这小鬼是谁?”
这些百姓平(日ri)里被高虎欺压惯了,何曾见过如此一幕,在心惊之余,都(热rè)切的讨论着。
“不得不说,真是解气啊,看来这回(春chun)县要变天了,哈哈哈哈哈,痛快。”一个修为三醒初期的魁梧大汉,大笑不止。
“小声点,你难道不知回(春chun)县的靠山是谁?”另一个壮硕的高大汉子一把捂住大汉的嘴,狠狠的瞪了一眼。
好在他们远离人群,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老夫没有猜错,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那老道士笑着开口。
随着一众恶仆的匆忙离去,第一息开始了。
高虎被赢尘踩着脸,在拼命的挣扎反抗着,他嘴里骂骂咧咧,面色如猪肝,发出一声声低吼。
“你,你居然敢打本少爷,敢踩本少爷的脸,啊!”
高虎已然接近癫狂,他能看到楼外很多人在看着他,他也听到了赢尘让他的爹爹三息内滚过来,他更感觉到了赢尘的强大。
但,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一个从小到大被爹娘溺(爱ài)的宠儿。
从来只许他欺人,没有别人敢欺他!
他嚣张,他高傲,他目空一切,目中无人。他或许生了畏惧,但更要脸。
更有怒!
赢尘对此不予理睬,他在看到这高虎的第一眼起,就想到了他的那些整天玩鹰斗犬的哥哥们。
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然而这些废物,如今还想着要除掉他,以绝后患,真是讽刺。
“酒,”赢尘看着粉碎一地的酒坛,对着楼下的掌柜吐出一字,轻描淡写。
醉梦楼的掌柜愣了好半会,才猛地回过神,哪还敢有半点怠慢,连忙亲自取出一坛忘忧,蹬蹬蹬的窜上了楼,毕恭毕敬的弯腰躬(身ēn)递给赢尘。
并开口道:“少侠,您的酒。”
眼前的少年,虽然衣着普通,但相貌不凡,出手阔绰,更深藏不露。敢踩高虎的脸,敢让县令大人滚过来,绝对来头极大。
要是在寻常,看着酒楼里被整出这么大的破坏,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把耍横之人轰出去。
但今刻,他不敢。
“刘掌柜,你敢卖给他的酒,等着关门大吉吧。”高虎虽然背对着酒楼掌柜,却是能听到,不(禁j)怒斥。
刘掌柜一震,手中的酒险些落下,他(欲yu)言又止,愁眉苦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今眼前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高虎虽然现在狼狈不堪,但毕竟是县令的独子。但这个出手果断,敢叫板县令大人的少年又来头神秘,一怒之下,说不得能把他的酒楼拆了。
他不想当他们之间的炮灰,不想白白丢了命。
“再废话一个字,我把你的牙给拔光。”赢尘目光一寒,抬起脚再次跺在高虎的脸上,顿时踩出血来。
疼的高虎哭爹喊娘。
被外界的百姓一一看在眼里。
“你们你们看什么看,谁再看,本少爷挖了你的眼睛!”高虎没有再反抗赢尘,而是冲着楼外破口大骂。
立时震慑了不少人,看的出来,哪怕高虎落到如此地步,还有很多的余威。
或者说是这些百姓的心底(阴y)影,不会因为赢尘的出现和这些看似压迫势的场面而消散。
“你到现在还这么嘴硬,只能说明两点,一则你从小到大被惯坏了,二则你爹爹肯定很强,是你一直以来的靠山。横行霸道,欺男霸女都无所谓,都不在乎。”赢尘又跺了高虎一脚,拿过刘掌柜的酒坛,自个倒上。
青月和唐明哲在这时仿佛成了局外人,不知说什么。
“嘿嘿,本少爷承认你很强。但本少爷的靠山绝不仅仅只有我的爹爹。”高虎吐出一口鲜血,被赢尘踩的动弹不得。
“哦?圣域么,圣域北部边关,镇关大将军,有着一箭封侯之称的徐长天。我说的,没错吧。”
赢尘悠悠开口,根本没有任何的惊讶,一切似乎都(胸xiong)有成竹,早有预料。
这医鬼的不孝徒孙,能在这蛮蜀交界中成为一县之主,更有一个无法无天的儿子,若没有强大的靠山,根本不可能做到。
至于那北部边关的镇关大将军徐长天,赢尘没有见过,却是在儿时听过一些关于对方的传闻。
传闻对方具备猎杀人格,六醒强者,圣域十虎将之一。
战功赫赫,胆识过人,手下猛将如云,奇人异士不少。
擅长(射è)箭,百步穿杨,轻而易举。有着一箭封侯的至高荣耀,威名远扬。
不过,赢尘不知道对方到底向哪个亲王效忠。
此番回王宫,这镇关大将军就是他的第一道坎,不过赢尘早已有了对策,如今,只等时机成熟。
与此同时。
“你你居然知道那你还敢羞辱本少?”高虎猛地一愣,没想到这少年好像对他了如指掌。
这种感觉,他非常的不喜欢。
“那镇关大将军,是你的爹的靠山,不是你的。我若现在杀你,你自己掂量掂量,对方会出现么。”赢尘把杯子里的忘忧酒一点点的倒在高虎的脸上,眯着眼,淡淡开口。
高虎眼皮直跳,酒落在他脸上的伤口中,顿时疼的他哀嚎不断。他怕了,眼前的少年异常的沉稳和果断,给他极其强烈的压抑感。
似有备而来。
他没有再次多嘴,可依旧心存侥幸。至于(身ēn)旁的其它食客,早已一一离去,谁也不想被波及。
至于那刘掌柜,也在赢尘的手势中,匆匆退去。
这么一会功夫,赢尘之前所说的让县令三息内滚过来,这短短的三息已然悄悄的过了。
赢尘看了看高虎,打了一个响指,冷笑着道:“三息已过,你说,我是剁你的食指呢,还是无名指?还是大拇指?”
“不不”高虎话音未落,右手就被赢尘一把掐住,吓得他连连求饶,再无嚣张气焰。
“谁敢欺我儿,诛你九族,灭你万代!”就在这时,从酒楼外,轰轰飞来一白色(身ēn)影,带着愤怒的呵斥,滚滚传来。
秋色,上午,回(春chun)县。
风微,阳暖,红枫飘零。
醉梦楼里,赢尘的掐住高虎的右手,看着外面飞驰冲来的白色(身ēn)影,微笑道:“公蛇不来,母蛇来了?我已经说了,晚一息,便剁一根手指头了。”
“你敢!”那白色(身ēn)影是一个容颜未老的妇人,一(身ēn)玉白色的精致长裙,头带玉钗,镶金带银,浑(身ēn)珠光宝气,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来者正是高虎的娘亲,回(春chun)县的县令妇人!
修为尚可,入圣巅峰的样子,相当于人格三醒巅峰。在这小县城里已然算作一流高手了,然而对于如今的赢尘来说,还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他左手一翻,拿起一块酒坛碎片,对着高虎右手的食指狠狠一挥,鲜血飞溅,惨叫回旋,让人触目惊心。
“我的虎儿,你找死!”白裙妇人眼睁睁的看着高虎被赢尘剁去一指后,勃然大怒,从长袖里飞出一柄弯曲的长剑,像一条银蛇般悄无声息的出现,狠狠刺向赢尘。
势要一剑封喉!
“剑不错,可惜(身ēn)手太次。”赢尘微微摇头,他一拳挥去,雷光闪烁。
刚刚触碰,就将对方那柄银蛇长剑炸的四分五裂,铁片乱飞。
然而赢尘的手并没有停下,而是向前踏出一步,五指张开,血色弥漫,快如闪电的一把掐住白裙妇人的脖子。
他的另一只脚,踢了踢高虎,再次踩下。
“你你”白裙妇人被掐的喘不过气,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再次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面对的是一尊嗜血的野兽。
她不知道,赢尘的(身ēn)体虽然谈不上虎背熊腰,但在(禁j)忌之地七年来的磨砺,在杀戮人格的伴随下,力气可是极大。
“娘娘,臭小鬼,放了我娘,放了我娘!”高虎翕合的嘴唇里挤出几句怒火焚天的低吼,双眼布满血丝。
他失去了右手的食指,很痛,非常痛。但他不想再失去娘亲,他颤抖着,咆哮着,痛恨着。
“我已经说了,三息之内,让县令滚过来。多一息,就跺你儿子一根手指头。是他听不懂,还是不在乎?”赢尘冷冰冰的对着白裙妇人开口后,挥手中,将对方的(身ēn)子丢进酒楼里,就像丢弃垃圾一般。
“你你到底是谁你可知我回(春chun)县的靠山是圣域?”白裙妇人被狠狠一掷后,砸落在地,疼的面容扭曲,嘴唇发白。
她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是一个人格者,方才的出手,看似寻常,却又充满着碾压之势,杀气腾腾,好似杀戮滔天,戾气十足。
看似只有二三醒的程度,但却又给她一种人格四醒的错觉,相当的诡异。
白裙妇人如此一想,发觉对方定是还隐藏了一些修为,不(禁j)暗暗吃惊。
“第五息了,真没看出来,你爹爹这么的不在乎你,真是可惜。”赢尘看都没有再去看那妇人,而是缓缓的蹲下,用手拍了拍高虎的脸。
“不他不在县城里”白裙妇人带着苦涩和无奈,还有悲伤,道出了实(情qg)。
“不在县城?那你儿子的手指头不够剁啊,”赢尘扳着高虎拿鲜血淋漓的右手,淡淡说着。
青月在一旁看着,没有表态。唐明哲也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看的太多了。
这般纨绔子弟,多是欺软怕硬的货色,如今栽倒在赢尘的手里,只能说运气不好。
“你到底想要什么,金银财宝还是绫罗绸缎?”白裙妇人眼看着自己的虎儿要被倒剁去第二根手指头,立马连连开口。
“我要的,你给不起。”赢尘冷冷侧目,扳着高虎右手的无名指,引得对方啊啊啊的惨叫。
“他他去了西蜀外域,应该快回来了放了我的虎儿吧。”白裙妇人再没有强势的态度,她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溺(爱ài)儿子的母亲罢了,眼前赢尘出手狠辣,定然是夫君外面的仇家。
这回(春chun)县虽然有着至高无上的圣域作为靠山,但其实也只是和她的夫君有些联系,至于她自己,完全不够格。
否则早就千里传音了,那还会这般狼狈,这般憋屈。
“多久回来?”赢尘问着,看了看下方,看着被大批恶仆围着水泄不通的醉梦楼,皱了皱眉头。
“两个时辰左右。”白裙妇人似乎也只能说个大概的时辰,做不了主。
“一个时辰,”赢尘看了看天色,语气不容置疑。
“这”白裙妇人(欲yu)言又止,只是看着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的虎儿,咬牙之下,蓦然喷出一口精血。
她双手捏诀,以精血为引,向着远在西蜀外域的夫君,传送消息而去。
此时此刻。
西蜀外域中,秋风呼啸。
这里,有一座三百多丈高的山,漆黑如墨,寸草不生,荒凉中异常的陡峭。
在这山的山顶,开着一朵三色奇花,颜色异常的鲜艳,与四周格格不入。
在这朵花的对面,盘坐着一个披着黑袍的发福男人。男人约莫四十上下的岁数,红光满面。
唯独印堂有些发黑,似乎已经很久了,已经很多年了。仿佛(身ēn)体中有着不适之处,有着顽根之疾。
在他的(身ēn)后,还站着一个持剑青年。
青年面色死灰,双眸冷漠,透着无(情qg)。衣着紫黑软甲,形如刺客,又如杀手。
其剑,似木非木,似铁非铁。色泽炭黑,宽一寸,长三尺,重十斤。
就在这时,在胖男人的眼前,浮现出一抹熟悉的血光,传出一阵焦急的话语。
他自然就是回(春chun)县的县令,医鬼的不孝徒孙,赢尘要找的人。
他听着,目光变的(阴y)冷凌厉起来。随后看了看那三色奇花,挥了挥手,(阴y)森森的开口道:“剑奴,去吧,给你三息,取他人头!”
但见那持剑青年瞬间消失,提前返程。
与此同时,回(春chun)县,县令府外。
时至上午,秋阳高照,这么一会的期间,张水在一条小水沟旁,已经把破碗里的狗屎清理了去。
他洗了一遍又一遍,很认真,很仔细。
此刻,他望着远处的醉梦楼,望了许久。他看不到赢尘,更看不到那狼狈不堪的高虎。
但他能听到四周百姓们的议论,能见到那之前来来去去一众恶仆的急促,能发现那平(日ri)里高高在上的县令妇人匆匆赶去。
“修为”张水狠狠的捏着手里的破碗,喃喃中,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转(身ēn)离去。
醉梦楼。
如今,除了赢尘一行外,只剩下高虎和他的娘亲,以及刘掌柜和那大眼睛大耳朵的店小二,除此之外,只剩下东厨里的几个厨子了。
就算是楼上的那几个三醒巅峰的修士,也静悄悄的离去,不愿趟这场看不透的浑水。
而楼外的那些恶仆,都在白裙妇人的命令中,散了去。
“虎儿我的虎儿”白裙妇人来到高虎的(身ēn)边,取出疗伤的金丹,给他服下,随后认认真真的包扎着对方那断指处的伤口。
赢尘看了一眼,没有再去折磨他们,眼前这两人,还有很大的价值。
这是他用来控制这回(春chun)县县令的最重要的筹码。
虽然,他可以在对方出现之后,用医鬼的毒医人格去触发对方体内的毒种,但此举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其一,他目前的毒医人格才一醒巅峰,太弱。就掌控力而言,完全不够。
其二,对方既然贵为一县之主,有镇关大将军徐长天作为靠山。其修为,自然不差,在之前听着酒楼里的一些食客低声细语中,知晓对方有人格四醒的实力。
其三,这一点是最重要的,那就是赢尘并不清楚,这医鬼的不孝徒孙是多少年之前叛出师门的。
这么多年来,对方绝不可能放任自(身ēn)体内的毒种不管不问,倘若换做他自己,一定会想尽办法化解毒种。
所以,结合着种种的不确定(性xg),以毒种控制对方并非明智之选。
或许用威胁对方家人的手段有些不齿,但赢尘可没有主动出手,无论是高虎还是这白裙妇人,都是自个送上门,这可怪不得他。
由此,既来之,则利用之。
固然,他还有魂刃,但此行最终目标,是顺利进入圣域边关。这最强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提前拿出来。
并且魂刃的伤害太大,一不小心,或许就把对方弄死了。且对他自己的反噬也不不可轻易施展。
眼看着酒又没了,看着唐明哲和青月似乎在这气氛里格格不入了。赢尘不(禁j)跺了跺地板,冲着下方说道:“小二,上菜。”
那一楼中,躲在东厨里的店小二,惶恐之下,连忙将手中未凉的几盘佳肴送了上去。
赢尘他们移到一旁的桌子上,吃了起来。
主菜名贵妃鸡,偌大一盘,浇上那来自那西蜀的葡萄酒,酒香浓郁,美味醉人。
一口咬下,鲜美不腻,回味无穷。
一碟泥鳅钻豆腐,豆腐玉白,酥烂而形不碎。味道鲜美带辣,汤汁腻香,闻着便食(欲yu)大增。
还有荷包里脊,砂锅白(肉rou),以及一碗香喷喷的鱼翅汤,都是上好的美味。
刘掌柜也跟着上来,连连作揖,似生怕赢尘动怒。眼看桌上没了酒,不等赢尘开口便恭恭敬敬的下去端上两坛。
这会儿中,酒楼外的百姓多半散了,没有再继续一圈圈的围观。
只有为说不多的一些人,还等着看好戏,要么三五成群的讨论一二,要么结伴去周围的茶馆酒楼坐下细谈。
而在那县令府外,约莫二三十个恶仆或站或坐的,他们都是之前在白裙妇人的命令中回到了县令府,现今多垂头丧气,不知如何是好。
县令大人远在西蜀外域,一时半会回不来。县令夫人和少爷又落入虎口,丢尽脸面不说,更是生死未卜。
他等虽然只是卑微下人,却知道效忠主人,怎能不急。
堂堂县令府,本有一个剑法出神入化,(身ēn)手了得,杀人如麻的剑奴护法,却也在今(日ri)天亮前,和县令大人一同去了西蜀外域。
如今真当是人走楼空,半点不剩。
也非他县令府没有高手,只是一直以来,有着圣域作为靠山,一般修士哪敢造次。除非遇到真正的高手,威胁到了回(春chun)县的存亡,圣域才会出手镇压。
其他的,都属于自行解决的范围。
由此,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鬼虽然狠狠的羞辱了少爷,又将县令夫人卷入,但终归没有杀人,也没有大肆作乱。
就目前而言,对方似乎只是要见县令大人,除了把醉梦楼弄出一个大窟窿外,倒是再没有其它。
仅此而言,并不会引起圣域的注意,更不会出手镇压。毕竟这也就只能算作小打小闹,一切还是风平浪静的。
除了这些以外,当今圣域里的九品亲王命不久矣,域内早已风起云涌,群雄逐鹿。
作为镇守北部边关的镇关大将军徐长天,早已愈加繁忙了起来,对于隔着逆江的回(春chun)县根本无暇顾及。
虽然县城里也有一些三醒四醒的存在,但这些来自西蜀或是东蛮的修士,多半看戏,唯恐天下不乱。
现在,似乎只能等待县令大人尽快归来。
在这些恶仆讨论和思索中,半个时辰匆匆而过。
醉梦楼里,赢尘吃的差不多了,他看了看天色,随即盘膝而坐,继续去尝试着凝聚雷魂分(身ēn)。
天上的太阳缓缓上升,阳光越来越浓,大白和小白进进出出,飞来飞去。
在这悄然而逝的时间里,又即将过去了半个时辰。距离赢尘之前一个时辰的期限,快到了。
在那回(春chun)县外的西面,从西蜀方向飞来一尊极快的(身ēn)影。(身ēn)影如宝剑出鞘,黑光闪烁,凌厉之极。
来者,正是那被回(春chun)县县令唤做剑奴的冷漠青年。
他在临近回(春chun)县的一刻,双眸微微一闪中,持剑一挥,速度顷刻间暴增数倍,噌的一声化为残影。
破空而去,直奔醉梦楼!
剑奴的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如凌厉的箭矢掠过城头,掀起一阵让人莫名其妙的风声,吹动着大片的树叶,惊起了各色各样的鸟儿。
一哄而散。
醉梦楼里,赢尘在闭目盘坐中,在他的眼前,雷光闪烁,隐隐之中竟凝聚出一个模糊的(身ēn)体,却没有四肢和头颅。
非常的脆弱,似乎一碰就碎。但好在有了大概,接触到了边缘,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嗯?”
他的耳根子微微的动了动,双目猛地睁开,目光炯炯的看向酒楼外,但见一抹虚影倏然冲来,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道好似没有(情qg)感波动的纯粹之力,嗡然降临!
“第一息,”一声冷漠的喃喃,回((荡dàng)dàng)在赢尘的耳边,回((荡dàng)dàng)在这间酒楼里。
缭绕于天,盘踞于地。
“人格四醒?”赢尘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他要等的人,本还想调侃一番,却被这气势如虹的杀机淹没了下去。
他没有去硬抗对方那正面冲来的黑色魂(身ēn),而是直接选择了暴退。
就在赢尘后退的一瞬,从他的头顶上方,一直寂静的酒楼最上两层,如被天雷击中,自上而下,出来了小范围的崩塌。
在这崩塌中,降临了一道人影,比起那黑色魂(身ēn)还要霸道,还要迅猛,还要出其不意。
人影持剑,人剑合一,蓦然刺下。
砰!
这醉梦楼的第二层,之前赢尘盘坐的位置,也无可避免的被这人影撞击的出现了塌陷,厚实的红木四分五裂,似无法承受这一剑之力。
未等看清来者的长相,对方便以降落到了楼下。
好在酒楼够大,不至于在这连番撞击下出现倒塌,若是换做寻常民宅,怕是早已摇摇(欲yu)坠。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似乎除了赢尘有所警觉外,其余的人,尤其是楼外那些百姓,根本没有任何提前的发现。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这才议论纷纷,看(热rè)闹起来。
仿佛对方出现的悄无声息,仅此一点,足以让赢尘眯起双眼,细细打量起来。
然而最倒霉的,还属酒楼的刘掌柜,眼瞧着上面终于安稳了下来,没有再打打杀杀的闹的不安宁。他正难得的度过一段清闲的时光,却再次被剑奴的出现而毫不留(情qg)的打碎。
刘掌柜端着茶杯,被酒楼的齐齐一震顿时失手,滚烫的(热rè)茶浇在他的手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气的想骂娘。
只是在发现剑奴的样子之后,一脸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哪怕手上被烫的鲜红一片,起了水泡,也不见他吱声半个字。
“原来是剑奴大人,小的小的有失远迎。”刘掌柜重新堆起笑脸,哆哆嗦嗦的开口着,其恭敬的态度,丝毫不弱于面对高虎。
莫说是他,就算是外界的百姓,在看清了剑奴的背影之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剑奴作为县令府的唯一护法,县令大人的贴(身ēn)侍从,素来以冷血无(情qg)著称。
若是说栽在高虎手里,会生不如死。那么若是得罪了剑奴,则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剑奴是剑奴。剑奴本少爷命你杀了这小鬼,把他的手指头通通剁了,剁成(肉rou)泥!”
像高虎这种纨绔子弟,果真是本(性xg)难移,一见到援兵出现,那一直被压制的怒火统统有了宣泄的出口。
断指之痛,怎会望!
白裙妇人倒是稳重一二,他不觉得剑奴的出现,能够稳赢这少年。
并且,既然剑奴独自归来,就说明她的夫君还不会很快的回来,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忧愁。
与此同时。
赢尘默默的听着,缓缓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冲来的黑色魂(身ēn)回到了剑奴的(身ēn)边后,淡淡开口道:“冷血人格么,有趣。”
“第二息,”剑奴没有搭理赢尘,且对于对方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他之前的雷霆一击,也没有多话,又许是惜字如金,不善多言。
只见他的黑魂分(身ēn)忽然膨胀起来,像一头黑色的妖魔挣脱了枷锁,从地狱里爬出。
那是一只嗜血的狼,奇异的是,在狼的(身ēn)上居然有一些剑伤,很像对方自己的黑剑造成,相当古怪。
这条狼,正是对方人格第三醒召唤出的魂魄,此刻在快速的变大之后,张开血盆大口,立即像赢尘咬来。
这正是人格第四醒的变化,名为吞生,以唤来的魂魄去吞噬大抵相同的生灵,去完善和壮大魂魄本(身ēn)。
以赢尘的雷魂来说,便是需要吞噬具备雷属(性xg)的生灵,然而在大部分(情qg)况下,很难次次都能吞噬到同属(性xg)的生灵,只能退而求次的选择普通生灵。
吞一个为初期,十个为中期,百个为后期,千个为巅峰。
赢尘看着剑奴那膨胀后的狼魂,神色如常。看的出来,对方似乎刚刚晋升四醒不久,才吞了七八只的样子,有四醒初期的修为。
他一边想着,(身ēn)体一跃而起,飞出酒楼外,躲过对方的大嘴。
他可不想这酒楼在他们的对决中完全塌陷,让高虎和那白裙妇人趁乱而逃。
虽说有青月在,但同样还有一个毫无修为的唐明哲。
白裙妇人本就有着相当于人格三醒巅峰之力,高虎更是人格者,一旦此地大乱,必然会出现漏网之鱼。
这里毕竟是回(春chun)县,他们在天时地利人和上,都不占有绝对的优势。
赢尘的思绪一闪而过,他刚刚飞出酒楼外,却见下方嗖的一声,冲来一抹黑色的光,这才发现居然是对方的黑剑。
此剑给他的危机感绝对不逊那狼魂,对方已然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小成之境。
如影随形,如真似幻。
看剑似人,看人似剑。也因此让他之前看漏了,才有了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赢尘冷哼一声,(身ēn)外弥漫雷光,速度倍增下,(身ēn)体作势一扭,堪堪躲过。
他刚要反击,只见在他的(身ēn)后,那有半个酒楼大小的黑色狼魂,再次袭来。
巨大的狼魂撞碎了醉梦楼的背面一侧后,大口一吞,快的令人咋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赫然将赢尘吞了进去。
这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一气呵成。似乎对于剑奴而言,已然信手拈来,出神入化。
“好快,”唐明哲看的眼花缭乱,嘴里不由自主的吐出两个字。
他虽然瞧见赢尘被吞了进去,但并没有多少担忧。要知道,他们俩从万尸冢里都能逃出来,面对堪比六醒强者的追杀下都没有死。
如今一幕,虽说凶险,但还没有到致命的程度。
且(身ēn)边的美人姐姐同样深藏不露,如此,何惧之有?
“小卷毛,下一个就是你,”高虎冷冷的看着唐明哲,目露寒光,他可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
之前被赢尘百般羞辱的时候,对方可没有少笑。他虽然一直没说,可不代表没有听见。
“你你想干嘛,”唐明哲终归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罢了。
虽然经历过生死,但多半被赢尘化解,就算是之前在万尸冢的那一次,也被自己体内的力量稀里糊涂的蒙混了过去。
就本质而言,他没有杀过人。
而今面对着高虎那杀机毕露的话语,如何也不能处之泰然的面对。
唐明哲退后一步,顺势躲在了青月的(身ēn)后,心跳扑通扑通的响。
往(日ri)里遇到不测,都有赢尘的庇护,眼下对方也无暇顾及,让他这早已养成依赖的心态出现了空白。
高虎拿过白裙妇人的银剑,狞笑中,冲着唐明哲猛地一挥,却被青月一把抓住手腕,拦了下来。
“呦,胆子不小。”高虎看着青月,双眼冒光,继续道:“看你是难得的尤物,本少爷就由你任(性xg)一把。但你若是再敢阻拦,本少爷就把你卖到青楼去。”
高虎笑眯眯的说道,第一次近距离闻着青月的体香,异常的舒畅,仿佛回味无穷。他打量着对方那被黑纱遮盖的绝美如烟,不(禁j)伸出断了食指的右手要去揭开细看。
“滚开,”青月冷眼相待,轻喝一声,手一挥,就将高虎推的噌噌后退,一(屁pi)股摔倒在地上。
“啊啊娘!”高虎摔倒的时候,右手那被包扎的伤口撞到了桌角,疼的他眼冒金星,面色惨白。哭爹喊娘中,双脚乱蹬,直吸凉气。
同一时刻。
在那狼魂的肚子里。
赢尘心惊之余,立刻就进入了杀戮状态,浑(身ēn)血光缭绕,雷光游走,气势节节攀升。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四醒初期修士的出手,压力不可谓不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吞生之力的恐怖,自(身ēn)的气息在逐一的被庞大的狼魂吸取,似要将他生生炼化。
外界,剑奴轰然飞出,他没有因为赢尘被自(身ēn)的狼魂吞了肚子里,而产生丝毫的大意和松懈。
其手指一勾,那重有十斤的黑剑回到了手上,他迈出步伐,嘴唇吐出归来后的第三句话:“第三息!”
话音未落,(身ēn)影如飞鹰掠过,目露精芒,右手持剑中,剑(身ēn)透着寒意,冰凉一片。
(身ēn)外有风,散着血腥之气。
只一瞬,便接近了狼魂,将手中黑剑猛地刺进,剑如寒冰带血,爆发出巨大的黑光,直接贯穿了同样庞大的嗜血狼魂。
黑色的光,一如万丈深渊般的深邃,如那黑压压的天空,笼罩在头顶,一片(阴y)霾。
寒风刺骨,掀动着四周的宅院,树梢,花草。鸡飞狗跳,孩童哭泣。
又一下子统统选择了沉默,没有半点声响,从嘈杂间变的死寂一片。
嗤!
伴随着一声剑光弥漫的轰鸣,剑奴的这一剑,击在了赢尘的左肩上,鲜血如泉涌,不断的冒出,流下。
痛楚,像数之不尽的雨水,落在他的(身ēn)上,充斥着全(身ēn),无一幸免。
“你很强”赢尘的双瞳急剧收缩下,脸庞霎那间红润起来,立刻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他看着被对方的剑光撕裂的狼魂外,那剑奴冷漠无(情qg)的神色,不怒反笑。
他笑,终于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过招虽少,却招招致命。言辞不多,但无言胜有言。
数息之间,酣畅淋漓。
他之前不懂,对方的狼魂(身ēn)上怎会有剑伤,如今再看。赫然是一抹对于自(身ēn)狠辣的态度。
一种(欲yu)杀人,先伤己的执念。
赢尘杀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对方这般专一无二的对手。
视剑为己,视战如生。
人如藏锋之剑,(身ēn)如飞天之矛,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一旦出手,就绝不会给对手一丝一毫的喘息,每一招似乎都早已在心底推演了无数遍,达到浑然天成,天衣无缝的境界。
倘若是一般人,早就在这番被动下惊慌失措,乱了心神。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赢尘,一个历经无数次生死的少年。
然而,一切终有落寞之时。
赢尘抬起右手,一把拍在剑奴的黑剑上,他目光如炬,从失去血色的嘴里,吐出一句:“雷法,破虚!”
一句四字,雷光四散,铮的一声,雷如潮水,如疾风骤雨,刹那间便冲击在剑奴的(身ēn)上。
轰!
剑奴(身ēn)上穿的软甲瞬间统统炸开,皮开(肉rou)绽。七尺重剑,也裂出一道道细缝,那巨大的狼魂发出一阵长啸后即刻瓦解消散。
剑奴的右手,血(肉rou)横飞,完全爆开,剧烈的雷击,使得虚无扭曲,将他猛地震飞倒卷而去。
血花如烟,碎(肉rou)似尘。风吹过,便是腥风血雨。
赢尘吃痛中,拔出贯穿了自己左肩的黑剑,看着剑奴砸在醉梦楼里,落在那高虎的(身ēn)旁,遂一步追上。
他翻出魂刃,没有给对方还手的余地,直接挥出数剑,斩碎了对方的魂。
面对着魂魄的碎裂,死亡的降临,剑奴在临终前居然没有惨叫,一声都没有,只是狠狠的咬着牙。
这一幕不(禁j)让赢尘甚为惊讶,淡淡道:“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可惜我们的立场不同。”
他说完,似听到了剑奴的笑,沙哑的笑声,带着难言的苦涩回((荡dàng)dàng)在他的耳边。
笑声未尽,便断了气。
赢尘对此,脸上没有出现半分波澜。
尊敬归尊敬,生死归生死,杀归杀!
回(春chun)县的县令,从之前的四十上下改成五十上下的岁数,前文已修改
当着高虎的面,当着白裙妇人的面,当着青月和唐明哲的面。
当时所有回(春chun)县百姓的面,赢尘极为果断的抹去了剑奴的生命。
对方最后的那声笑,赢尘听不太懂,但他知道,每一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属于自己的过去,无论是平庸还是非凡,是平淡还是波澜。
那笑声中,似充斥着对于现实的无奈,对于自(身ēn)的失望,或许还有很多赢尘没有听出来的东西。
但,都早已无关紧要了。
赢尘也溢出一头的冷汗,脸色苍白。他发现随着修为的递增,魂刃的力量亦是越大,但同时,也越让他心神疲惫。
他收起魂刃,连忙取出一枚金丹,服了下去。收敛起(身ēn)上的血色和雷光,随即盘坐下来。
左肩的伤虽然不但有杀戮人格的自我修复,以及金丹的药效下,还有来自毒医人格的力量中,倒是愈合的很快。
“不不不可能”高虎愣在原地,使劲的摇头,他不相信,不相信剑奴就这般轻易的死去。
那白裙妇人也吓傻了,在她看来,赢尘的修为,自始至终,都是三醒后期的样子。却在绝地反击中,杀了四醒初期的剑奴。
“居然越级杀人”她喃喃中,(身ēn)体颤抖了起来,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碰到了一个越级杀人的主。
她此番回想中,立马就意识到赢尘那之前的杀人不见血的魂刃相当不凡,只是这一幕转瞬即逝,她并没有发觉剑奴的魂被斩的四分五裂。
相比之下,她更多的在意赢尘之前那一式惊天动地的雷光,当时就算远远望去,也犹如面对天威一般。
“莫不是仙魂?”白裙妇人暗想着,越想便越是心惊(肉rou)跳。
虽然之前就看到赢尘在尝试着凝聚雷魂分(身ēn),但还是不及方才那一式雷光轰鸣来的震撼。
除此之外,白裙妇人发觉青月似乎也深藏不露,心中越加不安起来。
“赢尘,你真是吓坏我了。”唐明哲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还是被高虎和白裙妇人听到。
高虎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又退后几步,生怕赢尘把他杀了,又哪里会在意唐明哲的话。
然而白裙妇人的心,再一次的起了波澜。在他听到眼前的少年叫做赢尘之后,蓦然一怔。
她隐约记得,那圣域的九品亲王貌似也姓赢!
世称赢王。
她刚有惊讶,又微微摇头。赢姓虽少,但也追溯万年不可记,非王族专属。
(身ēn)前少年虽然不凡,但还是很难和王族并为一谈。倘若真是来自九品王宫的王族,岂会这般打扮。
倘若真是王族,就算那镇关大将军不出面,也至少会派遣一些部下护送。
毕竟王族,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圣域之外的修士而言,是遥不可及的。
白裙妇人没有再胡思乱想,眼下,只希望夫君快快归来,大不了向圣域发出求救。
此时此刻,西蜀外域。
在那陡峭的黑色高山上,回(春chun)县的县令,正面色铁青的看着手中的一截紫木。
这巴掌大小的紫色木头,代表着剑奴的命牌,如今变的支离破碎,里面的气息也在飞快的消散。
“真是废物!”回(春chun)县的县令对于剑奴的死没有半分的怜悯,反而痛斥。
他的脸上越加发黑,气坏败急中,将手中的碎木一把丢弃。
他看着眼前那朵三色奇花,陷入苦恼之中。
对于县城里到底来了哪个仇家他可记不清楚,这些来,结实了很多人,但同时也得罪了很多人。若非有着圣域罩着,哪还会这般轻松。
他的人格,是黑心人格,为人处事,不择手段。
他的修为,已然达到了四醒巅峰,可却停歇了十年之久!
本有望在不惑之年就达到五醒之境,一甲子内晋升六醒,却在这岁月流逝中渐行渐远。
他是医鬼的徒儿,名叫高言坤,被县城里的百姓称之为高县令。
如今岁过半百,于三十年前叛离师门,毅然选择了走出(禁j)忌之地。
当年的他,区区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那时的他,就已经达到了人格四醒,但在叛离师门后,却被师尊种下了毒种。
这毒种极为恐怖,每每发作,都让他皮肤变黑,溃烂化脓,仿佛脱了一层皮般生不如死。
更是压制着他的修为,很难有进一步的提高。
他花费了十年,寻找了无数灵丹妙药,终于将毒种化解了大半。可始终无法完全除去,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的挥之不去的(阴y)影,成了心病。
在这期间,他用了无数见不到人的手段,更是傍上了圣域的镇关大将军。借此,建立了回(春chun)县!
表面上,是当镇关大将军的眼睛,治理混乱不堪的蛮蜀交界。
实际上,他是要借着圣域的威名,更有利的搜寻可以化解体内毒种的丹药或是方法。
在而立之年后,他终于可以继续修炼了,但依旧很是缓慢,直到不惑之年,才达到四醒巅峰。
然而,却再也无法晋升半步,倘若无法完全去除毒种,修为便将会止步于此。
岁月如歌,又是一个十年悄然而过,现今,已到了五十知天命的岁数了。
高县令时常会想起这些不堪过往,他对于师尊医鬼的恨,无法用言语去表达。
唯一值得庆幸的,在而立之年后,娶了一个不嫌弃自己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从小到大,虽然不学无术,但也觉醒了人格之力,倒是不算差。
回想着小儿,他的脸上难得浮现出笑容,可一想到他的妻儿还在虎口之中,不(禁j)又(阴y)下了脸。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三色奇花,似乎等不了了。
此花名九色,解百毒。
传说若开出九种颜色的花瓣,可解世间一切毒!
传说终归是传说,这三瓣九色花,还解不了他的毒种,但却可以再次化解大半。
为此花,他等了整整三年,花费了极大的代价,让一些西蜀的修士帮他保护起来,避免被其他人采取。
最近一年里,时常来看。
直至今(日ri)破晓时分,在那些修士千里迢迢赶来后的告知下,知晓即将开花了。
所以,他在清晨之际,便带着剑奴匆忙赶去,一直等到现在。因为唯有在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服下之后,效果才会最佳。
眼下,距离午时三刻,还有半个时辰。
他不知道是等还是不等,除了当年被师尊(阴y)了一把之外,再没有过这般的被动,这般的进退两难。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中午快到了,对于高县令而言,度(日ri)如年,度息如月。
半晌,他最终选择了提前回去。
虽然等此花开,等了三年,但终归无法与妻儿相提并论。
错过这一次,让他再等三年又如何。但若错过了解救妻儿,那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他毕竟,已经岁过半百了,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怎能眼看着夭折。
他虽然是一个恶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黑心主,可对于自己的骨(肉rou),看的比谁都重。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手捏诀,传出灵识,让山下的几个西蜀修士在午时三刻后,采下此花,送到回(春chun)县。
虽然到时候可能效果大减,但也比现在就服下的好。
少顷,高县令站起(身ēn)来,大袖一挥,轰然离去。
……
今(日ri)的回(春chun)县,完全可以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来形容。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而言,虽然有些许不安,但同样为之动容和兴奋。
高虎横行县城十几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们恨呐,气啊,又没得法子,只能忍气吞声,埋在心底。
倒不是说离开县城就没法活了,只是相比外界,县城里至少安稳一些。
这里是蛮蜀交界,在回(春chun)县出现之前,异常的混乱,烧杀抢掠,时有发生。
虽然圣域边关就在逆江对岸,但圣域的将士怎会管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死活呢,毕竟他们不是圣域人。
回(春chun)县的出现,至少让他们的(性xg)命有了最起码的保证,混乱中有了秩序,不会在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的过(日ri)子。
现今遇到赢尘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主,打的高虎(屁pi)滚尿流,哭爹喊娘,生不如死。
说不解气,是假。
……
之前那剑奴的归来,本让他们唉声叹气,认为赢尘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尤其是望见赢尘被那狼魂吞进肚子里之后。
可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没想到赢尘最后更是反杀了剑奴。
虽然直到现在,县令大人还没有出现,可在他们看来,却是多了些希望。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带着期待,高县令一家子虽然谈不上好人,高县令也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
但不管如何,是因为高县令的存在,才得以让他们过的安稳,过的有目标,有朝气。
如果高县令死了,高县令一家都被除名了,那他们这些安稳的(日ri)子也到头了。
就算赢尘可以取代高县令,成为新的县令大人,但依旧很难改变现状。要知道回(春chun)县可是有着圣域作为靠山,如此才能震慑四方。
这些百姓中,一下子就分成了两拨。一拨希望赢尘为民除害,一拨希望赢尘到此为止。
喧嚣不止,倒是(热rè)闹的很。
……
醉梦楼的赢尘,没有听到全部,但也多多少少的知晓了一二,当置若罔闻。
他可不是来这里为民除害的,但同样也不会到此为止。他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计划。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顺利的进入圣域边关。
眼看县令迟迟未归,赢尘扫了一眼那白裙妇人,冷冷道:“你夫君还不出现?莫非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我…我不知道……”白裙妇人花容失色,苦涩的直摇头。
“我若杀了你,他会立即赶到么,”赢尘冷笑着说道。
无论是高虎,还是这白裙妇人,之前可都是耀武扬威的想要杀了他。
若非还有些利用价值,若非为了顾全大局,按他往常的(性xg)子,早就宰了眼前这对母子俩。
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会滥杀无辜,但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你敢,”高虎不知哪来的底气,竟冲着赢尘低吼了一声。
“嫌手指剁的不够多?”
“你…你等着,等我爹回来,就是你的死期!”
高虎显然是被赢尘((逼bi)bi)急了,破口大骂起来,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从未有过。
他根本无法一直忍耐着,每每想起方才的一幕幕,都能让他气的发抖。恨不得冲上去和赢尘拼了,却是被娘亲拦了下来。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他之前要杀你?”赢尘对于高虎的鲁莽举动看都没看一眼,转而向着唐明哲问道。
唐明哲连忙点头,还不止的夸赞着青月。
“别人要杀你,你就杀回去。”赢尘从储物戒指里翻出一柄寻常的短剑,递给唐明哲,使了一个眼神。
“额,这……”唐明哲狠狠一愣,有些猝不及防。
他没有杀过人,甚至连人血都少见,生(性xg)胆小。就算被欺辱了,也很少反抗,总喜欢逃避。
“不敢?”赢尘蹙眉。
“谁说我不敢?欺软怕硬的狗东西,看我把你的手给砍下来。”唐明哲顿了半晌,不知是为了壮胆还是打气,一连喝了三小杯忘忧酒。
随后嚯的一下,抓着短剑就站了起来,直冲向高虎。
高虎也愣住了,他根本看不出来赢尘在弄哪出,眼看着唐明哲脸色通红的冲了过来,他条件反(射è)的向后一躲,怒目而视道:“你敢杀我?”
就这么一句话,顿时把唐明哲唬住了似的,站在高虎面前,握着短剑,没有再动。
“就你这种货色,也配拿剑?还想杀人?”倘若是面对赢尘,高虎还不敢这般说话。
但面对胆小怕事的唐明哲,却是嗤笑连连。
“你给我闭嘴!”唐明哲脸色通红,他现在比起高虎还要冲动。
他想着自己的过去,的确狼狈不堪,明明之前差一点被高虎杀了却不敢反抗,明明有怒,却偏偏升不起杀机。
没有修为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习惯了逃避,习惯了依赖着赢尘的庇护。
或许将他孤零零的放到野外磨砺几个月也能杀人饮血,但现在忽然让他改变,让他杀人,却很难做到。
对于高虎这样的纨绔子弟,他也深恶痛疾,只是当自己亲自面对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就像这回(春chun)县的百姓一样,虽然痛恨着高虎的恶行,却罕有人去反抗。
其实,他不知道到底在怕什么,明明有赢尘和青月在一旁,根本不需要畏惧。
但手心还是颤抖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要他直接杀了,有太多的不适。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要置人于死地。
但其实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高虎是二醒人格者,对他而言,依旧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万一出手后,被对方化解了,反击之下,说不得会丢了小命。
说到底,他还是怕死。
没有杀人的勇气,或许把他((逼bi)bi)急了,就像赢尘对于高虎一样,可能会狗急跳墙,红了眼。
眼下,似乎还达不到火候。
“小卷毛,杀过鸡么,剑都拿不稳,真是废物,你给本少爷提鞋都不配。”高虎靠在墙边,左手搭在一旁的凳子上,抬着下巴,轻蔑的看着唐明哲。
他可以在强者的眼前低声下气,忍气吞声。但不会在弱者的面前也这样。
“我让你闭嘴!”
唐明哲双眼通红,怒吼一声中,提起手中短剑,蓦然刺下,一剑刺在高虎的左手上,咔嚓一声,钉在了凳子上。
“啊!”高虎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剑,疼的眼泪直流,惨叫不断。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真的敢出手,虽然没有杀了他,但还是让他疼的刺骨入髓,脑海空白。
诚然,唐明哲还做不到果断的杀了高虎,但伤了对方还是可以的。
青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饶有兴致。
高虎的眼睛里似要冒出火来,冲着唐明哲就是一脚,踢得对方摔倒在地。
白裙妇人见状,似也对此始料未及,她刚想过去,耳边就传来赢尘森然开口的话语。
“坐下!”赢尘打了一个响指,命令道。
白裙妇人似乎进退两难起来,作为高虎的娘亲,怎会坐视不理。但在赢尘的(身ēn)边,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他们俩个人的恩怨,你若出手阻拦,别怪我杀人不眨眼。”赢尘的话语,异常的严厉,像刺骨的寒风,刮在妇人的脸上。
白裙妇人没有再动弹,也没有反驳,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唐明哲。
赢尘没有出手,没有去打搅唐明哲和高虎的矛盾,而是静观坐看。
他要用高虎这个纨绔子弟,去激发唐明哲的杀机。
此次去圣域,回王宫,注定艰险万分,对方的修为可以慢慢来,但这杀人的胆子不能没有。
否则,就真的成了一个累赘了。
这时间,时而感觉度(日ri)如年,又匆匆而过,多半在于自(身ēn)的心境上。
“腿要稳,剑要准,心要狠。”现在正值中午,赢尘一边喝着酒,一边指点着唐明哲怎么去打高虎。
唐明哲听着,思索着,悟(性xg)倒是不差,只是面对高虎这个二醒人格者,却是再没有占上优势。
不过呢,高虎也不傻,岂能看不出来赢尘的打算。这分明就是要拿自己当那小卷毛的磨刀石,去磨练出杀人的心!
所以,他也不敢直接反杀了对方,毕竟他和娘亲的命,还在赢尘的手中。
既然赢尘要玩,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压着怒火,陪太子读书了。
青月不时的看着酒楼外,看向圣域,不知在想什么。
此刻,在那回(春chun)县外,那自西蜀的方向,出现了一团黑色的光。
远看如光,近看似雾,滚滚袭来!
“来了么,”赢尘侧目而视,他终于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
很强,竟有四醒巅峰之力。
来者,正是回(春chun)县的县令,医鬼的不孝徒孙,高言坤!
他的(身ēn)外,翻滚着黑雾,气势如虹,风驰电掣的冲向醉梦楼。
高县令的速度很快,出现时,已经站在了二层里,眼看唐明哲居然在欺负高虎,眼看高虎居然被剁了手指。
他那本就不善的脸色更加生怒,青筋暴起,双眸杀机毕露,一步踏去,抬起左手,就要将唐明哲生生拍死。
赢尘冷哼一声,(身ēn)体蔓延出血光,同样迈出步伐,挡在唐明哲的(身ēn)前,右手挥起,一拳轰出,与高县令的左手碰撞在一起。
瞬间,轰鸣顿起,赢尘只感到虎口发麻,筋骨胀痛,感觉整条右臂就像要炸开了一般。他的嘴里发出闷哼,带着唐明哲一同倒卷而去。
“不自量力的小鬼,找死!”高县令冷笑中,大袖一挥,追了上来,就要直接轰杀了赢尘,却猛地一顿,硬生生的停下来脚步。
“你想杀了你的小师弟?”赢尘摔倒在地后,口吐鲜血,面色灰白,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冷冷看去。
但见他那充血的右臂散发出浓郁的青光,正在缓缓的修复之前的伤势。
那正是来自于医鬼前辈的毒医人格!
正午。
高县令的归来,让本就热闹非凡的县城更加嘈杂起来,分为两拨的百姓讨论的更加激烈了些。
原本典雅大气的醉梦楼,早已破破烂烂,刘掌柜坐在门口,垂头丧气。
秋日正浓,落叶纷飞,午日的阳光,透过楼前的树梢,零星的洒落。
在地面上,泛着金色的光,抬头看去,万丈晴空,如此美好的日子,却已经支离破碎,碎成一地。
他在盘算着,这酒楼的修补得花多少银子,得停业多少天,得损失多少食客。
想着想着,便是愁容满面,再没有半点笑容。
……
有人失落,便有人开心。
比如四周的几家名气差一些的酒楼里的掌柜都乐开了花,暗自窃喜。
更有甚者,已经私下派人去拉拢醉梦楼的厨子了。毕竟一个酒楼的兴衰,多半在厨子身上,只有留住食客的胃,才能财源滚滚嘛。
反之,只能门可罗雀。
……
醉梦楼里。
高虎见到他爹,第一反应就是喜极而泣,像终于见到了光明,摆脱了黑暗般动容。
神色里,眉宇间,恢复了之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在看到赢尘被爹爹一巴掌打飞了之后,更是激动的要蹦起来,非常的解气,立刻哈哈大笑。
“臭小鬼,本少爷早就说了,你会死的很惨,哈哈哈哈哈。
爹爹,我要亲手把他折磨到死,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高虎的笑声异常的嚣张,像那熊熊烈火,要燎原!
“你……”高县令拦住了从后面冲来的高虎,他死死的看着赢尘右手上的青光,神色连连变化。
“爹爹,你怎么了。”高虎被拦住后,一头雾水,很是不解。
白裙妇人在发现了赢尘身上的青光后,心底也愣了一下,可也没有完全明白。
赢尘目露讥讽,他抬起恢复如初的右手,五指张开,又微微握起,淡淡开口道:“你不记得了么。”
高县令神色再变,但见他那微微发黑的印堂顷刻间变的漆黑如墨,嘴里更是吐出一口鲜血,红光满面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起来,露出痛苦之色。
“不…不可能……”他面如死灰,嘴角颤抖中,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血液变深了许多。
“想起来了么,”赢尘笑容满面,平静的看着对方,右手再次握起了一些。
这一次,直接让高县令七窍流血,印堂的黑色弥漫到整张脸,身体更是不稳中瘫倒在地。
“不可能……他…他怎么会把毒医人格送给你?”高县令捂住胸口,无法置信的看着赢尘。
“爹,你怎么啦。”高虎刚刚升起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看着吐血不止,脸色发黑的爹爹,他慌了神,失了色。
“夫君,这是体内的毒种又发作了?”白裙妇人忌惮的看了一眼具备双重人格的赢尘,跑了过来,可也手足无措。
“我本以为,可以用毒医人格触发你体内的毒种,让你生不如死。但现在看来,似乎只能让他恢复到原来的程度,真是可惜。”
赢尘拍了拍衣袖,从容不迫的缓缓站起,言语之间,轻描淡写。
他已然感觉出来,对方为了化解毒种,可谓是花费了数十年之久。然而在这一刻,又统统被他一手复原!
算是,所做一切,付之东流。
并且,毒种的恢复,使对方那四醒巅峰的修为,被压制的砰砰跌落,直接降到四醒初期!
“你居然拥有双重人格…你我无冤无仇……”高县令在痛苦之中,吐血吐的胆汁都出去了。
他看着赢尘那一半血色一半青光的身体,发现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他为了化解毒种,耗费了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成了无意义的行为。他惨痛中,恨不得杀了赢尘,可又有心无力。
修为的跌落,吐血不止,心神枯竭,虽然谈不上生不如死,但也元气大伤。
对方区区三醒后期,就可以杀了四醒初期的剑奴,那么现在同样可以杀了他。
“无冤无仇?刚刚是谁对我说找死二字的?”
“我…我……”高县令的话语结巴了起来,他悔恨交加,倘若提前知晓,哪还会这般大意。
“刚刚是左手,对吧?”赢尘看着瘫倒在地的高县令,冷然道。
他说的,自然就是对方之前将他打的倒卷出去的那只手!
高县令不是毛头小子,立即就知晓赢尘要做什么,他本想反抗,本想向圣域求救,但看着身旁的妻儿,又选择了妥协。
他翻出一柄银光闪闪的短刀,咬了咬牙,对着自己的左手狠狠砍去。
咔嚓一声。
鲜血四溅,骨肉分离,高县令赫然把自己的左手生生砍断。
“爹,你在干嘛,”高虎彻底的懵了,嘴巴长着非常的大,无法去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
“夫君……”白裙妇人若再不懂,便是痴傻了不成。
“是你…都是你,我要杀了你——!”高虎不了解这其中缘由,不了解来龙去脉,甚至不知道他的爹爹体内有毒种的事。
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眼前的赢尘,都是因为对方的出现,而造就了这一切。
虽然明知对方具备罕见的双重人格,可依旧咆哮如雷,面色扭曲,已然不顾死活,要上去拼命!
“退下——!”
高县令冲着高虎狠狠的呵斥了一句,随后对着白裙妇人使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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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梦楼里的这一幕,并不在原先的临街一处,而是在里面。外界的人,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
他们只听到几声惨叫,却不是赢尘的声音,反而像是高县令发出来的。
顿时,远远围观的人群中,炸开了锅。
“那是高县令的惨叫?”
“不可能吧,我先去好像还隐约望见那小鬼被高县令打飞。”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感觉不妙啊。”
这些议论的声音,多半是希望赢尘到此为止的那拨百姓。
他们没有什么人生理想,也没什么大的追求,只是一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民,只希望在县城里安安稳稳的生活着。
安于现状。
高县令一家固然可恨,可也不是一无是处。
若执意要选,他们不希望高县令死去,不希望如今的局面被打破。
但有黑就有白,有人不愿就有人叫好。
“听到了没,那果真是高县令的惨叫,哈哈哈哈。”
“恶有恶报,罪有应得。”
……
酒楼里。
高虎被高县令呵斥的一愣一愣的,他感觉他的爹爹好似疯了,他无法去理解,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虎儿,过来,”白裙妇人一把拉过高虎的手,站在高县令的后面默默的看着。
赢尘散去双重人格的状态,收敛起气息。自始至终,没有多少神色变化,他并非残忍,但也不会任人宰割。
方才那会,若非有医鬼前辈的毒医人格,早就被身前的高县令不由分说的一击轰杀了。
现今看着高县令那血如泉涌的左臂,缓缓开口:“关于你和医鬼前辈的过往纠纷,我不感兴趣。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
高县令听着,吞了好几枚金丹,才止住断手之痛的伤口,却也神色萎靡,一脸颓废。
“每一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你的价值,便是替我向圣域通风报信。”赢尘如是道。
但见高县令发黑的脸庞渐渐恢复,有了血色。但修为却没有回升,体内的毒种更是没有半点消散。
他后悔莫及,唯有惨笑。
在听到赢尘的话语之后,他愣了一下,才说道:“通风报信?”
“如今天色尚早,待黄昏一刻,我再告诉你。”
……
这时候,已然是午时三刻了。
西蜀外域,那座黑山上,两个穿着青衫,背负长剑的修士,正小心翼翼的采下那三瓣九色花,火速赶往回春县。
……
“我听说,下午县里有一场拍卖会?”赢尘扫了一眼高县令,淡淡开口。
“是…是的……”
“走吧,”赢尘喝完桌子上最后一杯忘忧,抿了抿嘴,率先下楼。
高县令顿了顿,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他跳了跳眼皮子,看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趁机向着圣域求救,那唯一的右手刚有动作。就见青月挥出一柄青玉细剑,剑光如潮水上涌,回荡在整个酒楼内。
一抹四醒中期的人格之力滚滚扩散!
锋利的剑刃更是悬在高县令的脖子上,似乎若她想,就能让对方的脑袋搬家。
“你…怎么可能……”高县令霎那间脑海一空,浑身一颤,一动也不敢动。
他心神轰鸣,并非完全惊讶青月的深藏不露,而是在意对方的人格。
但见在青月那白如凝脂的眉心出,缓缓显露出一轮青色的月亮,身体上,也多了一抹飘渺之意,似来自苍穹之上,好似真的从那明月上降临下的仙女。
超脱凡俗。
“这是…这是什么人格啊,美人姐姐。”唐明哲也看得呆住了,虽然不及赢尘杀戮人格来的震撼,可也区别于一般的人格。
“这是神月人格,神之人格的一种,很强,但局限性也非常的大。”赢尘下楼中走到一半,停了下来,转过身,向着后面到唐明哲大致的介绍了一番。
他在之前搜魂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并没有多少惊讶。
因为对方的神月人格,是后天的。倘若是先天的,那便是神族后裔,区别极大。
但凡带有“神”字的人格,都具备或多或少的神力。虽然不如杀戮人格那般同境界无敌,但也异常的强大。
能进行小境界的越级,比如青月是四醒中期,但凡对上寻常的人格,可杀四醒后期!
若是先天的神之人格,面对寻常人格者,便是可以越两小级杀人。假如青月是,那么以四醒中期就可杀四醒巅峰!
但同时也有弊端,毕竟仙神陨落已有数万载。只要是神之人格,在晋升到六醒第二命之后,都举步艰难。
再想更近一步,难于登天。
所以,大成的神之人格者都少之又少,虽有一些优势,但并非人人都喜欢。
“神月人格?好厉害的样子……”唐明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于青月的爱慕中又多了一抹佩服。
高虎和白裙妇人同样后脊发凉,冷汗直流。他们对于神之人格的认知几乎为零,但却可以感受到来自青月的杀机。
但见青月也不曾多言,玉指一抖,那由一块上等的和田玉制成的青剑微微一动,在高县令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伤口刚刚出现,又愈合了起来,化为一个圆月的印记,散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神力。
高县令惨叫一声中,跪倒在地,嘴里嘟囔着:“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这枚自青月施展的印记,便是随时提防高县令向圣域求救,一旦触发,可让对方瞬间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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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青月如法炮制,在高虎和白裙妇人的脖子上各自留下一枚印记。
这些印记,仿佛掌控了他们生死的枷锁。
赢尘满意的看了眼青月,继续走下楼,唐明哲连忙跟上。
青月则看着高县令一家跟上去,走在最后。
她跟随赢尘有小半日了,多多少少也了解了对方的性子,以及实力。倒是没有让她失望,甚至超出了心底的预期。
简单点说,就是值得她师尊付出生命,值得她自己全力跟随。
她收起青玉剑,眉心的青月也散了去,重新收敛起气息,下了楼。
他等一行六人,在刘掌柜堆着满脸的恭送中,走出了醉梦楼。
赢尘身处最前面,一身灰色长袍,被午后的暖风轻轻吹起,发丝轻扬,看着美好的秋色,心神气爽。
他抬起左手,任由大白和小白落下,抚摸了几下它们俩的羽毛,静静的聆听了一小会,又任由它们离去。
在大白的打探中,发现圣域边关近来似乎对于进出的人,尤其是修士,格外的严查。
许是因为他父王快驾崩的缘故吧,避免不必要的混乱,以及警觉西蜀和东蛮两大势力的动向。
他稍稍琢磨了一会,没有多想。随后微微扭头,对着高县令道:“这里还是你熟,带路吧。”
赢尘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四周的百姓捕捉到,又引起一阵议论。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和好了?”
“不可能啊,之前还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真是奇怪啊。”
“不对,你们看,高县令的左袖……”一个眼尖的黑瘦青年,嚷了嚷,似乎发现了一些古怪。
“有血么?这很正常啊,之前肯定是高县令惨叫,估计被那小鬼揍了一顿。”
“你们说,高县令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那黑瘦青年的话语,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看不到高县令的左手没了。
毕竟穿着长袍,衣袖自然也很长,都遮盖了,只要没有抬起手,根本发现不了。
相比赢尘的平静,高县令的镇定,高虎反而是最憋屈的。
他从出手那一刻起,直到现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哪一天像此时此刻这般抬不起头。
他本想高傲的抬起头颅,冲着四周这些指指点点的百姓破口大骂。甚至召集一众恶仆,挖了他们的眼睛,割了他们的舌头。
可他做不到。
在初见赢尘的时候,他以为就像寻常一样,用他一贯的作风轰出去,然而去享用青月这等尤物。
始料不及,遇到了不该惹的人,令他一瞬间仿佛从山顶掉进了深渊里,受了奇耻大辱。
原本以为拿出圣域这座靠山,却也失算了。
原本以为娘亲的出现,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还是泥牛入海,自身难保。
眼看剑奴的归来,那一路碾压之势,终于让他再次传出嚣张的语气,以为得救了。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一下子就死了,死的太过仓促,让他看不懂。
直至最后,在绝望之际,发现爹爹回来了,他喜出望外,喜极而泣。浑身上下恢复了所有的底气,就在他想一雪前耻的时候,却再一次的落空。
落空的干干净净,连一粒尘埃都不剩下。
眼看着爹爹不断的吐血,脸色发黑,修为更多暴跌,一扫先前一会的霸气模样,变的虚弱,变的不堪一击。
甚至还砍断了自己的左手,高虎或许看懂了一二,可还是无法真正的去理解。
他在那一瞬,只感觉,天塌了。一直以来所倚仗的靠山统统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包括这脖子上的印记,断绝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如今,只能像傀儡一般,服从着赢尘的命令。
如一具行尸走肉,行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
哪怕来自县令府的那些恶仆就站在眼前,他也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不想去看。
脸已丢尽,靠山已倒,似乎除此之外,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在高虎的苦闷之中,在一众恶仆的不解之下,在诸多百姓的讨论之间。
赢尘随着高县令来到县令府面对南方的的正门处,在这里的左侧对面,便是一间小而别致,富丽堂皇的三层楼阁。
楼名:聚财。倒也通俗易懂。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阁虽小,但里头却大有乾坤。
在高县令的介绍下,赢尘知晓了这聚财阁里都是一些古玩字画,供有钱的主,挑选买下。
越上便越是稀有的宝贝,但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聚财阁更多的时候,代表的是一个拍卖会的场所。
至于这拍卖会的地方,自然就在这三层楼阁的地下。
这不,那聚财阁的阁主,一个衣着光鲜,油光满面的胖子,从里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来,毕恭毕敬的冲着赢尘和高县令等人连连作揖,轻声道:“恭迎高县令,恭迎少侠,恭迎高大少爷,恭迎美丽的姑娘,恭迎高妇人,恭迎…恭迎…恭迎卷毛大侠。”
这胖胖的阁主,倒是口齿伶俐的很,对于赢尘一行六人,没有落下一个。
且这称呼中的先后顺序,也颇为讲究。作为比邻县令府的聚财阁,似乎依旧鼎力支持高县令,所以把他列为第一个。
虽然此举可能会得罪赢尘,但这里毕竟还是回春县。他一个普通百姓,就算有些修为,就算是人格者,就算来历不凡,也终归是高县令的城民。
这就好比主子有难,手下没有选择见风使舵一样,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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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的话,落在四周百姓的耳朵里,多半嘀咕出狗腿子一类的骂声。
想来也不无道理,能靠近县令府的黄金地皮,岂是一般人可以拥有。这附加一圈下来的各色建筑,似乎和高县令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放眼望去,俨然是一副由高到低的势力分布。
这胖胖的阁主,浑身珠光宝气的,倒是贪财的主,虽然不具备人格,但实力上,也有着人格三醒的力量。
只是,看他的长相和口音,像是西蜀人。表面上好像在拥护高县令,但之前高虎和高夫人落在赢尘手里的这么长的时间中,却没有出手相救。
这是说的好听点,若是说难听点,那就是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赢尘只是细细一扫,就发现这安逸的回春县里,尤其是县令府周围几个犹如聚财阁这般的显著之地,更像是西蜀和东蛮两大势力的渗透。
暗波涌动,人心叵测,一个个的都心怀鬼胎。明面一套,暗里又一套。
除此之外,这胖阁主除了给他和高县令分了前后顺序外,其余的人,也耐人寻味。
比如第三位不是高夫人而是高虎,从中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对方更在意高虎这个县令独子,而非一个妇道人家。
颇有一抹重男轻女的味道,不过也正常,现如今是高县令做主,等高县令老了,便是高虎传承。
男人当家做主嘛。
……
直到第四位还不是高夫人,而是青月,嘴倒是甜的很,会说话,估计也多多少少知晓了青月之前散出的修为波动。
第五位就不说了,只是这最后一位的称呼,居然把唐明哲称之为“卷毛大侠。。。”
唐明哲的头发谈不上非常的卷,但在四周这大抵直发的人群里,还是相当醒目的。
说是卷毛,也算恰当。只是大侠一词则有吹捧之意,感觉这阁主不仅仅会说话,还会看人。
“卷毛大侠?这称呼不错,甚好甚好,看来我得把毛发弄的再卷一些。”
但见唐明哲稍稍一愣之后,居然装模作样起来,狐假虎威的,似乎很受用。
“各位请,各位大驾光临,真是让小楼蓬荜生辉啊。”胖胖的阁主江赢尘他们领进楼阁里,端茶递水,态度好的不得了。
眼看高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立马从那摆放古玩字画的架子上随手取下几件,塞到高夫人的手里。
高县令默不作声,不显喜怒,只是轻轻的跺了跺脚,示意阁主快些开启通往拍卖会的暗门。
今天的破事格外的多,数都数不过来,只希望早早过去,莫再烦他。
阁主姓钱,在高县令的示意后,稍稍的给赢尘自我介绍了一番后,便驱散了闲杂人等,将他们带到最里头。
这里的地面上,有块直径一丈的阴阳图,在被钱阁主用脚踩了踩之后,这才缓缓的打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大坑。
里头是一阶旋转而下的石梯,用的是天然的大理石砌筑,块头很大,透着厚重之感。
下面隐隐约约传出人声,以及一股股修为的波动。
钱阁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那高县令便第一个下了去。赢尘皱了皱鼻子,他将大白留在了外面,只带着小白下去,紧随其后。
高虎一路至今,倒是罕见的没有顺手牵羊带走一堆宝贝,闷闷不乐的跟上。
钱阁主笑着不说话,看透不说透。
一身白裙的高夫人,在收了些好处后,神色变好了一些,只是眉宇间,依旧满是忧愁。
像那一汪死水,化不开。
青月自始至终,都走在最后面,她看了一眼钱阁主,示意对方先下去。
就这样,一行七人步入地下。
“今日,是筹备已久的西蜀拍卖会,有很多来自西蜀的奇珍异宝。”途中,钱阁主缓缓开口,介绍着。
半晌,他们走下了石梯,置身于这地下拍卖会中,这里与外界相比,光怪陆离,除了从四周的岩壁里散出的色泽各异的光芒外,还有脚下那犹如流水般的幽光。
这里颇大,细细一看,会发现呈圆形,直径约莫十丈的样子。
其中多为修士,除此之外,都是些财大气粗的主儿。人数倒是谈不上多,也就三四十个的数目,以古法修士居多。
修为更是参差不齐,古法修士中,除了两个半圣之外,都在超凡入圣的境界。
人格者少之又少,屈指可数,大多隐蔽。只见得一个傲气十足的老头,在远处高谈阔论,老气横秋,似乎满腹经纶,肚子里的墨水满满。
具备的,自然是高傲人格。
这高傲人格,赢尘倒是没少见,在那离开禁忌之地前,身处万尸冢的时候,碰到一个本体是金雕的妖族青年,也是这种人格。
类似于这些的寻常人格,基本上绝非独一无二,很多人都有可能觉醒。
相反,人格越是稀有,数量上便越是少。
但相同的人格不代表一模一样,就像修士大抵用剑,大抵炼丹。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和对于剑道或丹道的领悟,所修炼出的招式也不尽相同,修为更有强弱之分。
这老头的气息,来自回春县,本地人。修为嘛,有四醒初期,不算弱。只是对比他这古稀之年的岁数,便是差了很多。
除了老头外,还有两个颇为醒目,一个是嘴里咬着糖葫芦的小女孩,举手投足间,尽显刁蛮任性之色。
还有一个体型壮硕的赤膊大汉,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酒呈猩红色,散着血腥之气。
肉带着皮,皮上似乎害连着一颗眼球,一颗死人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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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回春县。
聚财楼,地下拍卖会。
赢尘一众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躁动,归根结底都源于高县令一家三口齐齐现身的缘故。
这里与外界隔绝,很是封闭,他们大部分,似乎都不知道先前一会赢尘在县里的行为。都在诧异赢尘是什么来历,值得高县令携带妻儿一起护送。
“他在吃人肉,喝人血……”唐明哲也注意到了那赤膊大汉,双目一凝,不禁失声开口。
他并非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只是对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及的吃喝,也太张扬了。
那吃的满嘴血红的大汉听觉似乎很好,扭了扭脑袋,瞪了一眼唐明哲。
瞪的让唐明哲心里发毛,感觉转移目光。
“这是来自东蛮的食人族,生性残暴,杀人如麻。”钱阁主干咳了几下,徐徐道来。
赢尘对于食人族略有耳闻,没有过多关注,相比这个吃人肉的大汉,他更在意那个吃着糖葫芦的小女孩。
钱阁主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差,连忙给赢尘介绍道:“那是来自西蜀鬼奴门的千金,擅长使毒,手段残忍,人小鬼大。”
“修为?”
“这个……在下不清楚。”
“罢了。”赢尘没有再问,这所谓的鬼奴门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西蜀宗门林立,多为小门小派。
他发现这来自鬼奴门的小女孩,居然在对着他眨眼睛,更是生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妖异十足。
“啧,这小女孩怎么阴阳怪气的……”唐明哲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又嘀咕了起来。
但见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紫色的露肩襦裙,扎着长长的马尾辫。小小年纪却浓妆艳抹,明亮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盘算着怎么折磨人的方法。
比如她脚下的两个带着面具的奴仆,之所以说是她脚下,是因为这两个奴仆各自背着小女孩的一只脚。
之所以说是背,是因为这俩奴仆是四肢着地,像两条乖顺的狗,贴的很近。
小女孩自然一脚踩在一个奴仆的背上,似乎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双脚,代为走路。
她的左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吃的正欢。右手上,时而落下一只黑漆漆的乌鸦,似乎是她的宠物。
这只乌鸦同样小巧玲珑,生着墨绿色的眼睛,在这并不亮堂的地下拍卖场里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此刻,正冲着赢尘右肩上的小白呀呀怪叫,充满挑衅的味道。
小白身为王室信鸽,高贵非凡,岂会和这穷乡僻壤出来的黑乌鸦一般见识,看都不看一眼,相当的高傲。
“呀呀——!”绿眼乌鸦叫的更大了些,似乎有那么一丝恼羞成怒。
小女孩安抚了一会手中的乌鸦,饶有兴致的继续打量着赢尘。
“几位这边请,”钱阁主似乎防止他们大打出手,又将赢尘一行领到一处雅间里。
说是雅间,其实也只算四周岩壁上的洞府,一共只有六个,形成一圈。
里面虽然简单,但座椅茶几应有尽有,且都相当上乘,不落俗套。
赢尘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默默的等待着这西蜀拍卖会的开始。他原本是要以最快的速度,闯过边关。
但后来想了想,发觉还是等天黑了再行动,才是时机最佳一刻。
所以,为了度过这缓慢的下午,便来到了这拍卖会看一看。也算巧合,不偏不倚的遇上今日县里有拍卖会。
如今既然来了,赢尘可不会只是像嘴上说说的那般仅仅看看,而是要统统拿下。
……
就在这时,那来自西蜀,带着三瓣九色花的两个修士匆匆赶到回春县,发现了高县令去了地下拍卖会。
“我好像闻到了一抹死气……”这两修士中,一个高个子的马脸青年嗅了嗅鼻子,四周扫视了一下,犹豫不定的吐露出一句。
“我也闻到了,好熟悉的味道……”另一个修士矮矮胖胖的,附和了一句。
“嘘,听,好像剑奴死了……”马脸青年做了一个手势,听着远处一些百姓的议论,微微蹙眉。
随后又道:“好像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少年,杀了剑奴,伤了高县令,更是把那趾高气扬的高大少爷狠狠的羞辱了一顿。”
矮胖修士一愣,琢磨了一会,压着声音低低的说了句:“看起来,高县令失去了左膀右臂,听这些百姓的议论,似乎修为也跌落了,只有四醒初期的修为了,相当的虚弱啊。不如……”
“闭嘴,收起你那点歪主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不用说对方背后还有圣域,万一失手,将会牵连九族。”马脸青年狠狠的瞪了矮胖修士一眼。
“我又没说直接杀进去,再说,你忘了他当年那些丧尽天良的行径了么?”矮胖修士嘟囔着,颇为不屑。
“记得又如何,忘了又如何,弱肉强食,优胜劣汰。”马脸青年神色黯淡,叹了一口气。
“弱肉强食?既然他当年为了那些灵丹妙药不惜杀我等族人,甚至为了一己私欲,让我灵药一族诸多长老耗尽心血而死,只为那一粒根本不可能炼制出来的上清灵丹。
那现在呢?现在的他,算不算弱势一方?我们就不能弱肉强食的方法,趁他病,要他命么?”矮胖修士虽然声音很小,但脸色却是颇为冲动。
马脸青年环顾四方,把矮个子拉到一处小胡同里,这才说道:“可就以我们俩,上去送死?”
他记得,但这份仇恨也只能埋藏着心底,似乎一直在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如今,虽然出来了这个机会,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太过突然了,毫无准备。
“我们俩当然不够,但若把当年残余的族人召集起来,绝对绰绰有余。”
“你说的倒是轻巧……”马脸青年似乎还在犹豫不定,愁眉不展。
“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俩这些年给他做牛做马,为的是什么?你忘了么?
倘若错过这一次,可能就很难再有机会了。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要赌一把!”矮胖修士字字珠玑,一脸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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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来自西蜀灵药一族的修士,似乎擅长炼丹,身上由内而外散出淡淡的丹药之气,颇有一抹出尘之意。
年纪上,马脸青年约莫二十四五,矮胖修士二十出头。
他们许是怕隔墙有耳,去了紧邻聚财楼旁边的春秋客栈。
春秋客栈虽然只有区区两层,但占据的面积可不小。他二人便住在了二层中,选择了一间两侧都没有人住的屋子,关上了门和窗户。
“禁制,寂。”马脸青年先是盘膝坐下,掌心朝地,轻轻一拍,隔绝了屋子里一切声音的外散后,这才继续讨论起来。
“别纸上谈兵了,你要知道,现在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马脸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皱。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这一步一旦踏出去,要么高县令死,要么他灵药一族的残余族人统统死绝。
“怕什么,众所周知,聚财楼地下的拍卖场与外界隔绝,他根本不知道我们来了。”矮胖修士轻哼了一下,不以为然。
“你脑子被驴踢了?我当然知道地下拍卖会与外界隔绝,我说的是,怎么尽快的召集余下的族人。”
矮胖修士听了之后,目光炯炯,认真的看着马脸青年道:“章师兄,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为了将灵药一族的秘术传承下去,为了让师兄弟们活下去。在高老鬼的逼迫下,在师尊的暗示下,亲手杀了师尊!
我因此经常做噩梦,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么,我痛恨弱小,痛恨弱肉强食,痛恨身不由己。”
“别再说了,我又何尝不恨,为了活下去,为了掩盖真实的目的,为了得到高言坤的信任,为此,做了无数件肮脏恶毒的事。
方师弟,你知道么,真正该死的是我们自己。”生着马脸的章姓青年自嘲着,神色中,更加落寞。
“那也要让他先死,此后,我会亲自以死谢罪。”方姓的矮个子狠狠的说着,话音未落,就抬起手,往自己的胸口猛地一拍。
立刻从嘴里吐出一口精血,精血在他的身前凝聚成了一个小人,异口同声道:“以灵之名,以血祭祀,唤我同族,速速归来!”
随着这犹如咒语般的喃喃,从他的七窍之中都流出一丝丝鲜血,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颗颗巴掌大小的血球。
每一个血球中,都在由缓到急的旋转,化为一个个小小的漩涡,似在沟通着另一个世界!
顿时便爆发出一抹磅礴的气息,滚滚扩散。
“方师弟,你……”章姓青年惊呼中,又不敢轻易打断对方,他苦涩中,左手挥出长剑,右手食指和无名指并列,在白色的剑身上轻轻一抹,低喝一声:“剑风,隐!”
但见他的铁剑瞬间离手,在屋子里不急不缓的转动起来,掀起一阵清风,将他们俩和这鲜血漩涡散出的气息完全掩盖。
“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纵死,也在所不惜!”方姓的矮胖修士大笑中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似乎在用自己的生机去催动此术,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
此术,便是灵药一族的秘术,名血溯。传闻若拥有者悟性极佳,修炼至大成,可沟通诸天万界!
不过他们灵药一族世世代代,从来都没有人达到过。只当是先辈们不切实际的幻想,当做笑谈。
血溯术更多的承担的是采取各种险境中的奇花异草,和珍贵药材。
不过外人并不知晓,就算是族人,也只有亲传弟子了解一二,只有在被传承的时候,才知道是不可小觑的秘术。
可以说,对于此术,族内保密甚严。
……
而灵药一族这一代的亲传弟子,只有两个,便是他们俩。
章姓青年名浅河,方姓矮胖修士名青山。
而传承血溯术的,则是方青山。
他们俩的修为都是入圣巅峰,相当于三醒巅峰。
在方青山的记忆里,自从身不由己的亲手杀死师尊后,唯独他一个人知晓着血溯术来自那虚无缥缈的灵界,奇异的地方,便在于别人永远也无法知晓。
哪怕通过搜魂也得不到丝毫的记忆,就算当年的高言坤也没有发现,除非具备仙神之力才能察觉到。
所谓仙神之力,种类繁多,无论是仙神后裔,还是神之人格,又或者像赢尘一样召唤出了仙魂,都算。
……
他们灵药一族有近两百年历史,自始至终都居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自力更生,封闭而原始。
从来不外出,最多在距离族群不远的的地方逛逛。而且,他们的性子都很是温和,极少生气,也极少大哭或大笑。
就像寺院里的僧人,心如止水。
但凡是灵药一族的人,与生俱来的都带有淡淡的丹香,老一辈的更浓,这一直他们引以为豪的特点。
然而在被高言坤屠杀大半后,其余的一些族人跑的跑,散的散,所剩无几。
方青山和章浅河初次离开家乡,也各种不适,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起来。
他等为了报仇,为了获取高言坤的信任,成了高言坤在西蜀势力扩张的棋子。
虽然弄不来各路高手,但凭借他们俩的修为,在这西蜀外域,也算混的风生水起。
如今,算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了。
……
章浅河沉默了许久,仿佛有什么想说的,憋不住的模样:“师弟,我之所以一直犹豫,其实是隐隐觉得不安。”
“不安什么?就算天要亡我等,也要拉高老鬼一同陪葬!”
“不是这个,我一直困惑的是,高言坤当年为何不将我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章浅河眉头紧皱,缓缓开口。
其实关于这件事,他已经思索了十年了,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按理说,高言坤这种具备黑心人格的穷凶极恶之辈,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大意的留下祸根,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算退一万步讲,高言坤当年被他们俩完美的欺骗了,以为心甘情愿的叛族倒戈,那还有六个其它的同族师兄弟呢。
后来也不见被高言坤暗中杀了,更不见派他们俩去杀,真是古怪的很。
相比蠢蠢欲动,脸上生怒的师弟方青山。作为师兄的章浅河,反而忧心忡忡起来,冥冥中感觉不妥,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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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 【卷一:(禁j)忌之地】 第51章 巨人的牙齿(第二更)/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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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娘们一样,优柔寡断的。”方青山在维持着血溯术的施展,虽然很痛苦,甚至连容颜都开始衰落了,但还是对于章浅河的话嗤之以鼻。
“可找到了?”章浅河不再去想,他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小师弟,轻声开口。
“快了,就是不知他们可还又复仇之意。”
“有的,我能看出来,他们没有忘,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章浅河安慰着道,说的倒是实话。
“那就好……”方青山话还没说完,就吐出一口鲜血,神色早已萎靡。
……
与此同时,远在西蜀外域中。
一座山腰上,有个背着捆干柴,提着斧头的矫健汉子,修为约莫入圣中期。正坐在一块岩石上,看着山脚下青烟袅袅,目露温和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中却夹着一缕孤独,一缕失去了家人的寂寥之感,哪怕面对(热rè)闹的人群,也驱散不了。
汉子生的普普通通,不丑也不俊,但却孔武有力,壮的很,(身ēn)体透着淡淡的丹香。
他每天都喜欢独自一人的坐在这里,看着远方的山川,那里,曾是他的家。
那里,是曾经的灵药一族!
就在他思念的时候,在它的背后,虚无中逐渐旋转,出现了一个血色的漩涡,从那漩涡里传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日ri),到了。若还记得自己是灵药一族的族人,就随我杀回去!”漩涡里都声音正是方青山的,虚弱中又充满斗志。
“青山?这是什么传送阵?”汉子一惊,赶忙回过(身ēn)子看了去。
“要来就来,墨迹什么?”章浅河的声音悠悠传出,颇为不耐烦。
汉子二话不说,卸下干柴,一步踏进血色漩涡中,出现在(春chun)秋客栈里。
“青山,这是什么术法……”待汉子瞧见方青山的模样,不(禁j)绞心的疼。
但见方青山似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原本胖嘟嘟的脸消瘦的皮包骨头起来,连乌黑亮丽的头发都生出里一些白发。
“我对不起师尊,更对不起你们,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早已罪该万死。”方青山惨笑中,如是道。
“师尊当年的决定,我的确一度看不懂,甚至痛恨了你很久,但正如师尊老人家临死前的呢喃细语。我灵药一族不能被斩草除根,不能一个不剩。
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苟延残喘,都要活下去,延续最后一丝希望。”汉子自言自语的说着,似又追忆起那不堪的过往,那黑暗的过去。
“回(春chun)县已乱,高老鬼已伤,修为跌落,区区四醒初期,并且,他那左膀右臂的剑奴也死了。
这是我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今(日ri),要么他死,要么我亡!”方青山又吐出一口鲜血,声音中都提不起力气来。
他的血溯术发挥到了极致,分出五个漩涡,正在寻找余下五人。
……
与此同时。
聚财楼,地下拍卖会中。
接近半个时辰的等待之后,赢尘终于迎来了拍卖会的开始。
他对面的雅间,正是那个吃人(肉rou),喝人血的食人族大汉。紧邻食人族左边的,是那个鬼奴门的小女孩。
而在食人族大汉右边的,则是一个臃肿肥胖的财主,带着七八个美妾和酒,仿佛置(身ēn)温柔乡里,不时传出愉悦的大笑。
赢尘自己的雅间地处正南方向,而拍卖会的出口则在食人族大汉的鬼奴门小女孩的雅间中央。
他两侧的雅间,左侧是那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的老头子,(身ēn)边居然围了七八个听的津津有味如痴如醉的修士。
看的赢尘一愣一愣的。
右侧嘛,听说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寡妇,姿色倒是尚可,不过他对于三十多的老女人可没兴趣。
除去六个雅间外,下方还有三十来位修士,都依次坐下,看着拍卖会中央的玉台上。
淡紫色玉台上,站在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袍,(身ēn)体清癯,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看不出修为,似乎收敛了。只觉得深藏不露,不可轻视。
“一年四季,每一季里都有一场拍卖会,老生常谈的话,老朽也不愿多说。
这第一件宝贝,来自西蜀,是一颗巨人的牙齿,边缘锋利,削铁如泥。中心坚硬,可抵弓弩,刀枪不入。制成盔甲或是兵器都相当不错。
底价,一千块下品灵玉。规矩依旧,每一次加价,一百块下品灵玉起。”白胡子老头说完后,从衣袖里抖出一块泛黄的牙齿,顷刻间变大,大如磨盘,漂浮在玉台上。
一下子就引起阵阵惊呼,大部分人惊讶的不是牙齿的本(身ēn),而是这牙齿的出处。
众所周知,巨人来自东蛮,是最古老的种族之一,久居深地,极少出世。
可如今居然被西蜀的修士带来,这可是异常敏感的事(情qg),非常容易引起东蛮西蜀两边修士的冲突。
但见那食人族大汉双眼通红,死死的看着那块巨大的牙齿,对着下方的修士恶狠狠的说道:“若给老子查出来是谁弄到的牙齿的,非得把他千刀万剐!
还有,你们给老子听清楚了,谁都别和老子抢,否则,嘿嘿嘿,人(肉rou)包子听说过么?”
食人族大汉的嚣张之声,回((荡dàng)dàng)在整个拍卖会中,威压横扫,像是掀起了腥风血雨,赫然是嗜血人格。
修为扩散,竟有四醒中期,吓得下方的那些修士大气都不敢喘。
“血道友,关于这枚牙齿为何来自西蜀,老朽也不清楚,但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要按照这里的规矩。
你杀人也好,吃人也罢,怎么做老朽都管不了,但不要在这里肆意妄为!”白胡子老头微微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大汉。
这个血姓的食人族大汉明显的有些忌惮白胡子老头,只是轻哼了一下,没有再多嘴。
经此变化后,空气中的压抑气氛((荡dàng)dàng)然无存,缓和大半。
“哈哈哈哈,被骂了吧,东蛮的蠢货,笨蛋,大傻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鬼奴门的小女孩突然的吐出这番话,大肆嘲笑那食人族大汉,咯咯直笑。
“小妮子,拿你的小脑袋当酒杯信不信?”
“信你个大头鬼,哈哈哈哈。小女孩似乎特别喜欢笑,而且是那种捧腹大笑。
不过他们俩说归说,倒是没有动手。
赢尘置若罔闻,他看了看这巨人的牙齿,又看了看弱不(禁j)风的唐明哲,不(禁j)道:“用这牙齿给你做一副盔甲如何?”
唐明哲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怎么了?”
“穿上去肯定好重,我不干。”
“总比不堪一击的好,就这么说定了。”
赢尘的语气,自始至终,几乎每一次都这么的不容置疑,让唐明哲每每有感谢之色又觉得浑(身ēn)不自在。
好矛盾的感觉。
“诸位慢慢看,慢慢玩,在下得回到上面去看看。”钱阁主开口中,带着笑脸,保持着作揖的姿势,慢慢的退出雅间。
赢尘没有作声,高县令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任由对方离去。
钱阁主离开之后,走到对面,随着石梯而上,出了地下拍卖会。
在他打开三丈高之上的出口一刻,高县令稍稍的抬了抬脑袋,随意的扫了一眼。
他之前让那两个西蜀修士,也就是方青山和章浅河在午时三刻的时候,将三瓣九色花带回来,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到了。
可偏偏没有感受到他们俩的气息,高县令皱眉中,看着出口被外面的钱阁主缓缓关上之后,他想了一会,反而送了一口气。
若按以往的他来说,定然生了怒气,会狠狠的责罚他们俩,为何迟迟未到。
但今(日ri)不一样,如果三瓣九色花现在就被送到了回(春chun)县,被送到他手上,那一定会被赢尘夺去。
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所以,不管是什么原因,这迟迟未到的九色花,反而成了好事。
外界,钱阁主站在楼顶,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感觉好多了。他之所以提前出来,是因为在赢尘(身ēn)边总感觉特别的压抑。
尤其是高县令一家子,总感觉都在压着滔天的怒火,随时都会像山洪爆发一般疯狂的宣泄出来。
他觉得慎得慌,如何也待不下去。
“哥,方青山和章浅河刚刚来过,不过又去了(春chun)秋客栈,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方青山。”
在钱阁主的(身ēn)边,一个和他长的三分像的少年,正凑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的交代着一些话。
“可听到什么了?”
“他们俩刚出现的时候,我没有过多在意,当发觉古怪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了(春chun)秋客栈了。”少年抓了抓脑袋,认认真真的答道。
“还有其余人发觉不对劲么?”
“应该没有,至少没有被县令府的那些恶仆察觉。”
“那就好,看来今(日ri)真的要变天了。有趣,有趣。”钱阁主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神色,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哥,莫非是?”少年丝毫猜到了什么,试探(性xg)的问道。
钱阁主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微笑道:“看透不说透,坐等风起时。”
少年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地下拍卖会里,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高县令,这么多年来,你搜刮民脂积累的不少吧。”赢尘随意的问道,轻描淡写。
但又话里有话,意味深长。
高县令的脸颊动了动,自然知道赢尘想说什么,不待对方再问,就翻出一个黑色的储物袋,递了过去。
赢尘拿过,打开看了看,发现有一万块下品灵玉,以及一千块中品灵玉,倒不算少。
这灵玉分为上中下三等,一百块下品等于一块中品,以此类推。而在上品灵玉上,还有至品,天品,以及最稀有的王品灵玉。
“这牙齿,我要了,不管谁抬价,不管抬多少,我都会多加一块。”赢尘看向下方多众人,看向那白胡子老头,很是平静的说了出来。
平静之中,又充满着志在必得,一抹无行的霸道之气徐徐散开。
“你确定?”说话的,正是那个食人族大汉,他感觉像是受到了羞辱一般,受到了强烈的挑衅。
他看着赢尘,脸上露出狞笑,目中杀机毕露。
感谢血饮大哥的2000起点币,
感谢梦如长安和郭家领军人物的1000起点币,
感谢华夏精灵和纪柠羽的100起点币。
【主角和青月,在进回春县前和出醉梦楼前的两次收敛的气息都是修为的气息,包括高县令修为跌落后的一次,前文已修改。】
……
“当然确定,”面对着食人族大汉那不善顶目光,赢尘处之泰然,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
一个四醒中期的修士固然不弱,但还不足以让他退避锋芒,毕竟一个青月,就足以斩杀对方。
食人族大汉冷笑了一会,没有继续开口,他用鼻子使劲的嗅了嗅几下,似乎嗅觉极好,目中杀机更盛。
他平生最讨厌被人轻视,尤其是弱者。在他看来,赢尘虽然收敛了修为的气息,但修为绝对没有突破四醒。
他的人格是嗜血人格,可不仅仅是字面上那么浅显。而是配合着他的极佳嗅觉,能通过别人的血腥之气,大致估算出对方的实力。
看似逆天,但局限也很大。
因为前提是对方的身上得有伤口,或者是没有完全脱落的血痂。
这种估算很模糊,精确不到初期还是后期,但大体的境界还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在他之前的嗅闻中,发觉赢尘的左肩有伤,那曾被剑奴的黑剑贯穿,虽然早已愈合,但还是留有一块小小的血痂。
这食人族大汉,正是借着血痂上残留的淡淡的血腥之气,估算出赢尘的修为没有超过四醒。
在这拍卖会中,能坐在雅间里的,从来都只有两种人,一种便是人格者,一种则是家财万贯。
很明显,赢尘不属于第二种,那就自然属于第一种。
就算他的猜测有误,不管赢尘是不是人格者。从那血痂上散出的微弱的血腥味来看,其修为,不管是人格之力还是古法,都没有达到四醒的程度。
而且,高县令虽然也收敛了气息,但同样有伤,且还是重伤。对于食人族大汉而言,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闻出。
除此之外,食人族大汉在赢尘伤口的血痂上,还隐约的闻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其它气味。
这气味,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剑奴的气味!
他可是经常来这回春县,不管是对高县令还是剑奴都相当的了解,绝对不会错。
他琢磨了一会,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赢尘一众,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赢尘杀了剑奴,更伤了高县令,并且施了手段让对方保持沉默。
这个猜测非常的夸张,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他没有妄下结论,毕竟猜测终归是猜测,但能看出赢尘和高县令之间似乎有着矛盾,总之绝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平静。
他的目光,随之转移到了青月的身上。一个看起来如同绝世尤物的女子,却又极为的从容不迫,并且,还受到高夫人和高少爷脸上透露出来的一缕畏惧。
绝对不简单。
食人族大汉感受不到青月的血气,毕竟她没有受伤。当然也估算不出实力,但并没有掉以轻心,反而当做最为深藏不露的一个。
他嘴角的狞笑,越加意味深长起来。
……
“赢公子,此人相当不简单。”青月在被食人族大汉打量的时候,同样也发现了对方双眸里不断闪烁的精光。
“无妨,”赢尘也察觉到了一些,毕竟很少有人不断的看着他们。
而且在对视中,能感觉到对方好像把他看透了的样子。
高县令翻了翻眼皮,像木桩一样矗立在旁边。他看了看对面那食人族大汉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显喜怒。
至于高夫人和高少爷,仿佛度日如年般的愁眉苦脸,一方面巴不得杀了赢尘,另一方面又巴不得对方尽快离开,别再折磨他们了。
……
另一边。
那白胡子老头看着其余的修士好似默认了般,不再去抬价,他愣了一会,干咳了几声。
虽说规矩定下来了,就算他自己也不能改变,但现在的问题是,这起价一千下品灵玉的巨人牙齿可是连一次竞拍都没有。。。
这些修士之前可能是被食人族大汉的那番话唬住了,没有急着竞拍。随后又被赢尘震住,感觉完全失去了希望。
除了他们之外,其余的四个雅间里,要么是不感兴趣,要么是不愿招惹那食人族大汉。
或者说,不愿趟这可能会引起东蛮和西蜀冲突的浑水,没必要多此一举,没必要多生是非。
虽说事实如此,但怎么看怎么怪,白胡子老头主持拍卖会的次数多了去了,数都数不过来。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可唯独这一次,像是吃了闭门塞一样,堵的慌。
他看着四周一群无动于衷的修士,苦着脸,无奈道:“恭喜少侠,以起价一千下品灵玉获得了这巨人的牙齿。”
他说完,动了动手,一把将这磨盘大的牙齿抛向赢尘那。
赢尘伸手接过,抚摸了一下,又用手指敲了敲。这才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千下品灵玉如法炮制的抛去。
至此,第一件拍卖品就这么尴尬的结束了。
……
“第二件,同样出自西蜀,是一柄仿制的无量剑。所谓无量剑,顾名思义,就是数量极多,一剑飞出可分十剑,十剑并列,再分百剑。
纵以一敌百,也巍然无惧!”
白胡子老头斟酌了一二,左手一翻,翻出一柄墨绿色的长剑,剑很宽,足有五寸,极为厚实。剑身上有一条条黑色的纹路,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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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很长,亦有五尺。
整体而言,是一柄巨大的钝剑。
关于这所谓的无量剑,赢尘小时候略有所闻,传闻真正的无量剑,一剑可化十万剑!
一剑在手,屠城灭国,轻而易举,被视为禁忌之剑。千百年来,早已消声灭迹。
只剩下一些得不到精髓,粗制滥造的仿制品。
比如眼前的这柄。
赢尘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想了想入夜后,过圣域边关的事时,又发觉还是有极大用处的。
“这仿制的无量剑,若以一击之力,能杀入圣初期。若分十剑,能杀十位超凡初期,若分百剑,可杀百位化凡初期!
换成人格者,就是一剑杀一位三醒初期,十剑杀十位二醒初期,百剑杀百位一醒初期!”
白胡子老头介绍的很详细,面面俱到,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起价,五千下品灵玉。”
他刚刚说完,四周就有种种声音起伏。
“五千一。”一个眼睛很小的瘦个青年,第一个开口。
“五千二。”
“五千三!”
……
一时之间,竞拍的相当激烈,参与的人数近乎所有。
“这剑好厉害,”唐明哲双眼发亮,看的入神。
“若非有其它用处,倒是可以给你留着防身,”赢尘随口说了句,又继续道:“六千。”
他能看出来,这仿制的无量剑,很多人都想要。
他本想还是像竞拍巨人牙齿那会儿,说一句我要定了那番话,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发觉,如果再这么说,定然会被针对,包括那白胡子老头不善的目光。
诚然,有高县令在,这灵玉肯定是不愁的,但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虽然对方统治着回春县,但回春县的民脂并不多。
且在这些年里,对方为了寻找更多的解毒之法,以及孝敬镇关大将军,都是极为庞大的开支。
只论财力而言,与那寡妇和大财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听说这两人,都来自圣域,专程为了这西蜀的宝贝而来。
一旦针锋相对,恶意抬价起来,赢尘这边肯定吃不消。
还有,无量剑和巨人牙齿不同在于,无量剑没有什么潜在的隐患。
巨人牙齿之所以被赢尘轻松松的拍下,更多的是因为食人族大汉的那番恶狠狠的话。
赢尘之前虽然拍下,但其实已经引起了食人族大汉的杀机,若非胸有成竹,他也不会趟这浑水。
如今,哪怕志在必得,也得先静观其变。
……
“七千,”食人族大汉冷哼一声,冷冷的瞪了一眼赢尘。
“八千,”鬼奴门的小女孩也抱有相当大的兴趣。
“一万,”但见一直未出声的那寡妇,说话了。
那带着七八个美妾的大财主,靠在长椅子上,由着身旁的美人斟满一杯鲜红的葡萄酒,抿了一口,微醉中悠悠开口道:“你们这么加,得加到什么时候啊,磨磨唧唧的,我出五万。”
大财主的声音非常的嚣张,一副我最有钱我是大爷的模样。
这五万一出口,赫然惊退大半人。
让下方那些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的修士,彻底失去了信心。
“六万,”寡妇立马回了一句,丝毫不退让。
竞拍到这一步,就连那鬼奴门的小女孩和食人族大汉都没有再跟进。
“你一个寡妇,要这个干嘛,有男人不就行啦,七万!”大财主呸了一句,似乎对于这无量剑,要定了。
“那你又要做什么?十房小妾还不够?八万!”寡妇冷笑种,讥讽道。
赢尘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有钱的主,似乎就是奔着此剑而来,互不相让。
“去你丫的,我出九万!”大财主强硬的反击回去。
“十万,”寡妇的冷笑更浓了些。
“老爷,这么抬价不是个事啊,那克夫的扫把星继承了好几大家族的钱财呢。”
“要你多嘴?滚开!”大财主被身边美妾一说后,顿时眉头一皱,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扇的对方脸色通红,手里的酒壶砰的一声砸落在地。
美妾花容失色,连忙跪下,气都不敢喘。
“没用的男人,只会拿女人出气。”
“要你管?她虽多话了,但有一句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克夫的扫把星!”
“你再说一遍?”寡妇似乎怒了,似乎受不了这句话,似乎这是她的逆鳞。
“咋了?我说错了?你嫁到哪家,哪家就死人,不是克夫扫把星,难不成是紫微星?”大财主哈哈大笑,仿佛比喝了酒还满足。
“邓肥猪,你是在找死,”寡妇脸色铁青,怒火中烧。
她拂袖间,翻出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冲出洞府,直奔大财主那里。
修为扩散,倒也有入圣中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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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拍卖会能隔绝外界的气息,前文以修改。算作一个伏笔,后面会提。】
……
一身紫衣的寡妇,双眸里,像是迸发出了火焰,怒气冲冲的拔剑劈去。
大财主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玩真的,吓得大叫道:“你要杀我?”
“杀的就是你这种人渣,受死!”寡妇像一阵烈风吹过,来势汹汹,惊得那些美妾大哭小叫,乱成一团。
这一幕出现的相当迅速,一时之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白胡子老头发觉之后,眉头一皱,顿生不悦。他冲着寡妇呵斥道:“够了!”
他说着,也不见抬手或是踏步,仅仅下巴一甩,舞动起那长长的白胡子,呼的一下,像蟒蛇捕食一般,冲了过去。
其修为,赫然是至圣,相当于人格五醒之境!
胡子越伸越长,闪电般的卷住寡妇的腰,狠狠一扯,把对方扯了回来。
随后一丢,重新丢进对方原先的洞府里。
“按照规矩,剥夺你们俩这一次拍卖的资格。”白胡子老头的胡子一圈圈的环绕在他身体外,漂浮这半空中,超脱凡俗。
“什么狗屁规矩,老娘不服,今日这剑我要了,这肥猪的人头我也要了!”寡妇气坏败急,就要再次冲出。
“规矩就是规矩,再胡闹,都给我滚出去,”白胡子老头的眉头再次皱紧了一些,显然动了怒。
“臭婆娘,你他丫的是幽谷城里出了名的克夫扫把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想杀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大财主在心惊之后,暴跳如雷。
论财力,他比不过寡妇。
论修为,也弱上不少。
但论地位,他在幽谷城里的身份可不是这寡妇能比,他邓家可是将门之后,虽说早已弃武从商,但底蕴还得有的,甚至能和那镇关大将军攀上一些关系。
“欺负我没有带侍从?我现在就叫出来让你看看,不知死活的臭婆娘。”大财主说着,早已不顾这区区一个拍卖会了。
如他这般的人,最在乎的是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寡妇提剑杀到眼前,如何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他手中翻出一枚鸡卵大小的红色玉牌,猛地捏碎,顿时迸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红光如血,更是散着浓郁的血腥之气,绕着他身体一圈后,遁入虚无中。
这是融合了他精血的命牌,无论相隔多远,都能飞快的传递到家族内,就算是这隔绝了外界气息的地下拍卖会,依旧可以轻易穿透。
“老娘连城主的徒儿都敢杀,杀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寡妇对于大财主的举动嗤笑了一番后,但见她的双眸里瞬间变的漆黑如墨。
没有瞳孔,看不到眼球,纯粹的黑,像两个黑漆漆的幽洞,在这昏暗的拍卖会里,显得相当的吓人。
一抹阴森之气轰然扩散,赢尘双眼一眯,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地府修士么……”
“滚,给老夫统统滚出去!”
白胡子老头终于怒了,且是大怒,他那长长的胡子狠狠一扫,将寡妇和大财主统统一卷,抛向拍卖会的出口。
出口的巨石随即打开。
在那寡妇被强行轰出去的一刻时,她的眼睛扫了在场的所有人,凌厉道:“此剑是老娘的,谁敢拍下,就是和我幽谷城的李家作对!”
砰的一声,出口被立即合上,声音戛然而止。
地下拍卖会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大财主带着的几个美妾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也给老夫滚出去。”白胡子老头侧目一瞪,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走,快走。。”几个美妾鱼贯而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登上石梯,一一出了去。
……
赢尘默默看着,忽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地方,比如这依照规矩办事的老头,比如这隔绝了外界气息的拍卖场,再比如那寡妇最后的一番话。
似乎,都大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白胡子老头,什么来历?”赢尘终归是向着高县令问起了,他发现他想不明白。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赢尘一愣,不禁抬起头看了看高县令的脸,对方不似作假。
只是,对方贵为一县之主,居然不知道这白胡子老头的来历?
这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这老者姓殷,单名一个火字,看起来虽然仙风道骨,但却古怪的很。”高县令顿了顿,轻声细语的说道。
“如何古怪?”赢尘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我二十出头叛离师门,来到这蛮蜀交界,直至今日,三十年了,都没有见对方出去过哪怕半步。”
赢尘听着,生了惊讶,感觉像是忽然的想到了什么,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除了他之外,青月和唐明哲都被吸引住了,听的津津有味。
“那这拍卖会呢,为何会隔绝外界的气息?”其实对于这个问题,赢尘本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特点,不需要大惊小怪。
但他隐隐感觉,这白胡子老头的古怪和这地下拍卖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并且,他还想到了这老头之前说过的一番话,说拍卖会一年四季,一季才举办一场。
不得不说,太少了点。
细细一琢磨,发现这老头不仅古怪,而且来历不凡。
赢尘想归想,但对方到底什么来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了解一下罢了。
“不了解,这地下的偌大区域,像一个天然深坑,不知存在了多久,没有人知道。”高县令如实回答道,他对此也不太感兴趣。
……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补上,最近这段剧情有点乱,容我整理一下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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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最后二十章的剧情,多半的临时加进去的,因为想写点不一样,有深度的内容。可惜下笔匆匆,每每发现遗漏,都后知后觉。
所以昨天才只写了一更,因为感觉再继续写下去,文要崩了。
凌晨思前想后,一夜没睡,把两个遗漏的重点补上了,前文已修改,下面列一下,给追更的读者看看,如是养肥的,可以直接跳过,本章正文在最下面。
……
1【第49章】添加一段话:(地下拍卖会的规矩多多,但凡拍卖日,来客都得在清晨时进入,倘若误时,就得等下一次了。且进来了,就不能出去了,想出去,也得等到黄昏一刻。
并且在拍卖会里,严禁打斗。
规矩之多,之古怪,闻所未闻。
至于赢尘他们,都是看在高县令的面子上,破例进来的。)前文已修改。
……
2【第53章】添加一个来龙去脉:(高县令对于青月那句赢公子之称,让他的心咯噔一下,他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姓甚名谁,这是第一次听到对方姓赢。
高县令像是想到了什么,心神剧变,不禁回想起了一些往事,记得七年之前,他曾受镇关大将军的密诏,给了他一副简易的画像,说这是一个被亲王流放的小公子。让他一旦发现,就得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且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丝一毫,否则杀无赦。
至于时间,地点,人名,他一概不知。只知道这个小孩子很重要。
然后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并没有这所谓的亲王之子的任何消息,镇关大将军同样再也没有提及。他自己自然也就渐渐淡忘了。
只是在此时此刻,在结合着“赢公子”这句话之后,结合着那圣域之中的赢王即将驾崩的消息,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少年说不定就是那个曾经被镇关大将军嘱咐的小孩子。
虽然有画像在,但他最少有四五年没有再看了,甚至几经忘却。
且七年的时间,赢尘的变化太大了,不仅仅是心智上的,还有外貌上,毕竟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衣食住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除了熟悉的人之外,其他的人一时半会根本看不出来。
更别说一个四五年前只看过画像,连真人都没有瞧过的高县令了。
赢尘早已脱胎换骨,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蜕变成了一个坚毅沧桑的少年。
可以说,他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除此之外,高县令从见到赢尘第一眼开始,就一直身处被动,一直以为赢尘是医鬼新收的关门弟子,前来清理门户的,哪里会想到其它的事。
并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空隙去翻出画像再看一遍,只得在心底瞎想,瞎琢磨。
如今,还不能完全断定对方的身份,多想也无意,只能压在心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
如觉得单独看云里雾里,可以返回原章节联系上下文重新看一遍,造成困扰,实属抱歉,以后尽量杜绝再犯。
……
(第56章: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外界。
时间流逝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这看似平静的回春县立,早已暗波涌动,杀机四伏。
除了春秋客栈里方青山和章浅河的谋划外,聚财楼的钱阁主似乎也有自己打算。
除此之外,紫衣寡妇和肥胖如猪一般的大财主被轰出来之后,立马惊动了很多百姓。
“邓肥猪,你的侍从呢?”寡妇自称李家,自然就是姓李,此刻,李寡妇双眸漆黑如鬼,持剑往前一刺。
这邓大财主虽然生的肥胖,但身体也不是那么缓慢,他像条脱水的鱼儿一样,猛地往后一翻,气冲冲的道:“疯婆子,你等着。”
李寡妇冷笑更盛,踏出一步,拿剑一掠,就要把对方劈成两半。却见地下拍卖会的出口再次打开,走出几个那邓大财主的美妾。
她等迎面撞上,本就杀机滔天,刀剑无眼,只听嗤的一声,寡妇的剑,直接削下最前面一个美妾的头颅,哗啦一声,就是大量鲜血狂涌而出。
“啊——!”
“杀人啦——!”
“不,沐儿妹妹……”
这么一闹,吓得其余几个美妾哇哇大叫,一哄而散。
那个叫沐儿的美妾倒在一旁,人头滚落在邓大财主的脚下,死不瞑目。
“疯了,你他丫的疯了……”邓大财主倒吸一口凉气,趁乱中就往外逃跑。
李寡妇冷哼一声,看都不看死去的美妾,她侧了侧身子,立马追上。
待钱阁主下来后,却是晚了一步,他看着一前一后冲向聚财楼外的两人,脸色微怒,呸了一句道:“真是晦气。”
“哥,我去清理,”少年跟着下来后,说了一句后,立马招呼起几个手下,去清理这脑袋搬家的美妾和一地的鲜血。
钱阁主听着,眉头舒展了些。
……
但见聚财楼外,邓大财主呗追杀的就要踏空飞走,却被速度更快的李寡妇一把扯下,滚落在地。
“跑什么?刚刚嚣张的气焰呢?”李寡妇一脚剁在邓大财主那肥厚的肚皮上,手中一挥,就要一剑斩下。
却见在从那回春县外,飞来一道暗红色的光,自圣域而来,倏然降临。
轰鸣顿起,厮杀齐鸣!
……
地下拍卖会里。
高县令皱了皱眉头,隐约感受到上方传来一阵声响,不出意外的,外面定然是那李寡妇和邓大财主唤来的侍从打了起来。
然而,他这一县之主,在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只得继续陪着赢尘。
再说赢尘,其实也皱了皱眉头,他千算万算,没算错这途中还有这一幕。
那两个来自圣域幽谷城,富甲一方的大户,哪在乎区区一个回春县呢,不杀个昏天暗地,你死我活绝对不可能罢休的。
虽然他们俩是生是死和赢尘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但若是闹大了,就不太好。
尤其那个邓大财主,听着高县令的介绍,他知晓这邓家和镇关大将军也有些关系。万一惊动了圣域,则会影响他的计划。
倒是麻烦。
眼下这一闹,这一折腾,下午都过半了,距离傍晚,也就剩下一两个时辰了。
说长不长,但也不短啊。
他本想入夜再闯边关,现在看来,时间上或许得提前了,真是一个无法预料的意外。
然而此刻生愁的不仅仅只有赢尘和高县令。还有春秋客栈里的方青山和章浅河。
他们俩的屋子,本就是临街一列,虽然没有去看,但却听的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情况,那是圣域幽谷城的李玉洁?”章浅河微微一愣,预感不妙。
此刻,除了他们俩和之前那个汉子三人外,屋子里又多出了五人。
正是方青山施展血溯术花费极大代价召集而来的。
三男二女,多半在二十四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一个光头,披着僧袍,似半路出家了。
一个农夫,一身布衣,裤脚上还沾着些泥泞。
一个说书人,身上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样子。
至于那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黄衫姑娘,是说书人的妻子,从小青梅竹马,如今倒也恩爱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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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修改一下:镇关大将军徐长天是九品王宫的人,也就是九品亲王的手下,并且知晓赢尘被流放的事,阻挡他回家。赢尘在儿时曾见过对方一面。(前文以修改)
……
最近这些剧情,漏洞太多,今天又发现了几个,着实惭愧。此番修改之后,终于没有了,给各位追更的读者大大们真诚的道个歉。
……
还有一个年纪最小,二十不到的模样,穿着一身粉红长裙,个子小巧玲珑,生的可爱的很。
这是他们的小师妹,亦是方青山从小到大暗恋的对象,非常非常的喜欢,一直受到暗中的保护。
只是此时此刻的方青山,像是一下子衰落了十岁,根本没脸再去看她。
并且,他早就知晓,小师妹喜欢大师兄章浅河,他一直很苦涩,从来都没有说出来。
至于章浅河自己,当然也能看得出来。为了一直等待的复仇大计,为了不闹的反目成仇,他也一直避着小师妹,哪怕心底明明也很喜欢。
他们俩的这些师兄弟,一连六人。这些年来,多半过着普通安宁的的生活,与世无争。
这和他们灵药一族的特性有关,他们过惯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性子又平淡的很,外界的喧嚣无法适应。
包括章浅河和方青山两人,除了对高县令随叫随到外,大部分时间,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中。
并且,他们灵药一族一直以来的传统,就是需要心平气和的生活,不大哭,不大怒,不大笑。
至于为何有这个传统,是因为很多先祖因此体内生火,被活活烧死。
至于原因,则不明。
当然代代相传中,也渐渐的有了对策,那就是服一粒水灵丹。
对于他们这八个人来说,从出生至今,唯有十年前的家族被灭,才生过大怒大悲。
不过好在当年的他们还算听师尊最后的遗言,为了让灵药一族有延续下去的一丝希望,忍着不哭,憋着不闹。又服了很多水灵丹,倒算是堪堪压下。
只是,在此后的十年里,在多多少少沾染了外界世俗中烟火和污浊之后,水灵丹的效果也变的越来越差。
使得他们根本不敢再大怒大笑和大哭,纵哭也不敢嚎啕大哭,纵笑也不能捧腹大笑,纵怒同样不能怒气冲天。
一切都要在可控制的范围中,否则止不住情绪,将会引火烧身。
如方青山之前的那些怒气,便是他可以承受的极限,再大一些,便很难控制。
可以说,在他们远离的原来的家族之后,过的颇为艰苦,很多时候,对于情绪的控制,都相当的谨慎。
所以只能过着相对平淡的生活,忘却世俗的烦劳。
修为上,除了章浅河与方青山是入圣巅峰外,僧人也是入圣巅峰,说书人和农夫是入圣后期,砍柴大汉入圣中期。
至于说书人的妻子和小师妹只有入圣初期。
八人之力,加上自小就有的默契,杀一个四醒初期的高县令,还是有极大把握的。
这其中,以大师兄章浅河实力最强,即将晋升半圣之境。如今盘坐中,在强行突破!
……
“高老鬼一直没有再向我等传递信息,结合着外面百姓的议论来看,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被那少年牵制了,估计此刻在地下拍卖会自身难保。”方青山平静的开口着,似乎复仇成功的胜算又多了一些。
他顿了顿,随后又说道:“现在外界的那李玉洁和邓大财主手下的巨剑士打了起来。一时半会,很难平息。
我们要么在最乱的时候杀进去,要么就是在风平浪静之后。如今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时期,是变化最大,最难以琢磨的,切不可以乱来,坏了大计。”
“也不能这么说,李玉洁是地府修士,邓家和镇关大将军有些关系,这里倘若闹大,说不定真的能引动圣域和地府出面。
不管如何,对于我等都是极其不妙的事。”章浅河微微开口道,点出了此番复仇大计的着重注意的点。
其余几人默默听着,纷纷点头。
章浅河的脸色苍白,方才强行的提升修为,最终在半步半圣之境停了下来,再也无法进步丝毫。
不过也够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只要继承了血溯术的小师弟能活下来,他灵药一族就还有希望!
……
与此同时,地下拍卖会的。
白胡子老头散去了怒意,才开口道:“此剑继续拍卖,十万下品灵玉起。”
许是想从中贴补些第一件拍卖品的损失,言辞不容置疑。
然而十万下品灵玉,那可是相当于一千中品灵玉,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起,就算是大富大贵人家,也得有所考虑。而且,这才只是第二件拍卖品呢,后面还有什么宝贝,谁也说不清。
“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他们俩都不在了,抬价还算数?”那一直高谈阔论,具备高傲人格的老头,忍不住停了下来,说出此地大部分人的心声。
“要么拍,要么不拍,老朽可没有强勉。”
“这又是什么狗屁规矩?”食人族大汉也吐出一句话来,颇为不悦。
“就是,那两人若还在也就罢了,都不在了还掐着价格不放。”
“这算耍赖么。”
“估计想补上第一件宝贝的损失吧,但也太过分了啊。”
拍卖会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乱哄哄一片。
看的出来,那白胡子老头似乎也犹豫起来,坚决的态度有了动摇。毕竟这般说辞,根本不占理。
赢尘先是看了一眼上方,耳朵动了动后,眉宇间,又多了一丝愁容,随即开口道:“我出十万一。”
“什么…他说什么?”
“还真有买啊,我的天……人傻钱多这是?“
“少侠果真是爽快之人,”白胡子老头直到听见言辞的话语后,终于送了一口气。
赢尘目光闪烁,此举看似帮对方圆场,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这些灵玉都来自高县令,怎么花也不心疼。
除此之外,他发现外界的声响不止,冥冥之中,怕真的会越闹越大,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打乱他的计划。
所以,他要尽快拿下这柄无量剑,随时准备提前开启他准备已久的计划,以备不测。
……
第三更也就是昨天欠下的那一更,可能要到凌晨也就是明天才能更新出来,最近的漏洞太多,写写停停,不能再出问题了。
不过放心,补更的这一章不算明天两更范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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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抬价的么?”白胡子在有了赢尘的话语后,多了些底气,问了问。
“抬个屁,又是你这个臭小鬼。”食人族大汉呸了一句,颇为恼怒。
“这还抬什么抬,哎。”
“早知道,今日就不来了。”
三十余位修士议论纷纷中,都垂头丧气。
“既如此,此剑就归这少侠了。”白胡子老头满意的看了一眼四周,大袖一挥,将无量剑丢了过去。
赢尘看了看储物袋,这里面之前有一万下品灵玉和一千中品灵玉,一千中品灵玉等于十万下品灵玉。之前买那巨人的牙齿用了一千下品灵玉,现在算算,刚刚好,可以买下无量剑。
他接过无量剑,又取出八千下品灵玉,一把收入储物戒指里后。余下的灵玉折合成十万一下品灵玉,连同储物袋一把丢给了白胡子老头。
随后,赢尘沉默了少许,又微微皱了皱眉头,发觉是时候提前开启计划了,可总觉得有些不妥之处。
他的计划有两个。
第一个很简单,就是用大量的灵玉搭建传送阵,将他直接传送到圣域内。
但施展起来却不简单,在他之前的打听中,发现这传送阵需要的灵玉可不是一点点,也不是一堆堆,而是需要非常非常多的灵玉。
莫说一般修士了,就算是富甲一方的大族,都不会轻易使用。如青月那般,传送这么远的距离,也只有数千年底蕴的青宫才能承受。
当然,赢尘要传送的最多是几千丈的距离,和青月的无法相提并论。以高县令的能力,筹齐应该不是问题,但估计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不可能立刻开启传送阵。
然而时间,一直是赢尘最为看重的,他自然等不了太久。
第二个计划,便是在知晓了高县令有镇关大将军作为靠山之后,让他萌发一计调虎离山之策。
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让高县令向镇关大将军徐长天通风报信,说九品亲王的九公子赢尘,出现了。
不过这个计划也有不妥之处,首先就是虽然徐长天知道他被流放的事,但高县令呢。
倘若高县令不知道,那就算通风报信了,也会让徐长天生疑。
反之,就算高县令知晓,其实也还有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赢尘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徐长天亲自出关,降临回春县。很可能对方只是派遣一些将士,一些得力的手下,前来将他擒拿。
这就麻烦了,相当于功亏一篑。
除了这两个计划外,他还有医鬼赠予的三个锦囊。不过,现在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思绪万千,赢尘站起身来,抬起手按在高县令的头顶,他首先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事。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搜魂。
倘若对方知道,那就施展第二个计划,倘若对方不知道,那就进行第一个计划。
倘若第一个计划耗时不多,那就等等,倘若耗时需要几天以上,大不了让高县令召集一众财主来,统统搜刮了。
当然,这些都是下策,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去用。
因为他此去边关,不仅仅是要进入圣域,还要去开启边关里的传送阵。
……
不过高县令的修为比他高一些,搜魂的话,则不太容易。本可以让青月搜魂的,但有些事还是自己来的妥当。
赢尘本不想说话,但还是开了口:“搜魂很痛苦,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我希望你配合一些,不要有抵触,可好?”
高县令愣了愣,他不明白赢尘要做什么,或者是想知道什么。但自己的命本就在对方的手上,就算不愿又能如何。
他早就看出来,赢尘绝非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人。论果断,绝不比他差,说出来就绝对能做到,比如杀了他。
他沉默了许久,默默的点了点头,叹息中,尽可能的放开了心神。
想他纵横蛮蜀交界三十年,却栽在一个小鬼的手里,真是天大的讽刺。
虽说对方继承了毒医人格,和他也算同门师兄弟,但他早已叛离师门,有名无实了。
赢尘见高县令同意了,这才手指用力,开始搜魂起来,无了阻力,有了迎合,修为的差距就不再是问题了。
可尽管如此,对于高县令而言,还是很痛苦的,他的身体本就元气大伤,修为大跌,此刻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惨白一片,冷汗直流,微微颤抖着。
赢尘没空去细细看全部,他直接找对方魂里关于徐长天的记忆。
少顷,他松开了手,露出满意之色。看起来对方果真了解一二,虽然只有一副画像,但终归不是一无所知。
不过,赢尘并没有过多的高兴,高县令知晓只是一个前提,能不能引出徐长天依旧充满未知。
如今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不过这东风嘛,要大,要非常大,才能把徐长天这只大老虎给吹过来。
“夫君……”一直没有开口的高夫人,立马搀扶起高县令来,目中充满复杂和苦涩。
而高少爷却没有吱声,更没有过去,他感觉很丢脸,动都不想动。
“你…你真的是……”高县令哆嗦着嘴角,不可置信的看着赢尘,在被对方搜魂之际,就已经猜到了对方应该就是镇关大将军嘱咐的那个小孩子。因为对方在他的这段记忆里多看了好几眼,随后便没有再看其余的记忆哪怕一眼。
“你不必要觉得丢脸,就算死在我的手里,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赢尘没有点明的说,但话里有话,想必高县令不会不懂。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意弄人,真是天意弄人啊。”高县令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的凄惨悲凉,还有深深的自嘲。
【本章作为前一天欠下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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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么,直接说吧,别再折磨老夫了。”高县令已然恍然大悟了,眼前的少年,正是九品亲王的九公子!
一个被流放多年的落魄公子,如今怕是要生生的杀回去,大开杀戒。
他对于赢尘的仇恨虽然还存在,但却感到深深的无力。对方所经历的,绝对不比他的过去弱上半分。
“高县令不愧是明白人,不过在此之前,我得问一个问题。”
“你说吧。”
“开启通往圣域的传送阵,具体需要多少灵玉,最快多久能完成?”赢尘的这番问话,源于他还没有想出来到底要怎么引出徐长天,这调虎离山之计得先放一放。
“这个…数量我说不清楚,但你若执意如此,最快也得三天。”
“三天?县里的财主都没有钱了?”赢尘蹙眉,别说三天,就是一天,对他而言,都觉得久了。
“县里的财主,少之又少,根本不够。”
“那幽谷城的呢?”
高县令先是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被赢尘的想法惊到了。要知道幽谷城的几大财主,可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顿了顿,才答了起来:“幽谷城的财主,比如之前那邓家和李家的,也都是修士,都具备不弱的修为,不好弄的。”
“修为?”赢尘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嘴角上扬,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没有再去问,反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半晌,在高县令一头雾水中,赢尘目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胸有成竹的淡淡开口道:“你可以去向镇关大将军徐长天通风报信了。”
“如何说?”
“就说那个被流放的小公子出现在回春县的后山上,具备双重人格,修为五醒!”
“五醒?”高县令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毕竟对方怎么看最多也就是四醒修为啊。
“不该问的别问,照做就是。可别露馅了,否则你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高县令怔一下,没有再问,他来到洞府最里面,这是很深,使得外面那拍卖会的嘈杂声变的很小。
他抬起右手在虚无中画着,嘴里念念有词,立即就有一个图案凝聚了出来,色泽银白,上面透着一抹狼的虚影。
赢尘也跟了过去,他可不想在最后关头被对方算计了。
这银白色的狼,正是镇关大将军徐长天的标志。他儿时曾见过,狼,代表着群居,代表着团结一致,就算是面对恶虎和狂狮也不惧丝毫。
高县令又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但见这银白色的狼被染红后,缓缓的旋转起来。
“在下高言坤,禀报徐大将军,今日在回春县的后山发现了当年那个被流放的小公子,具备双重人格,修为五醒。”高县令为了不露馅,在语气上多了一丝急促,一丝惊讶,还有一丝惊喜。
这段话的感觉恰到好处,绘声绘色,极为逼真。
赢尘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见这段话都化为一个个银色的字符,被吸进了漩涡里,一同消散。
“你先上去,准备迎接徐长天的到来。若看见来了,就让钱阁主通告我。”
“这…好吧……”高县令欲言又止,看了眼妻儿,知晓赢尘对他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但也只能选择妥协。
并且,他知道刚才给徐大将军传递消息已然犯了大错,虽然没有捏造事实,但这么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依旧算欺骗。
他不知道在败露之后会受到徐大将军的什么惩罚,但只要罪不至死,都能承受。
毕竟,他在若选择不从,则直接就会被赢尘灭口,包括他的妻儿,孰轻孰重,他自然知道。
如今的他,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
与此同时,圣域北部边关。
边关之高,有三十丈,这边关的城墙亦有十丈之厚。如山一般的矗立,异常的恢弘,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其上,建有一座座大气磅礴的宫殿,以黑色和暗红色为主。一个个身穿乌黑重甲的士兵,无论是风吹日晒,还是严冬酷暑,都日夜无阻的的排出一列,默默无言的守护着。
守护的是千千万万的家,为此,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他们是边关最为精锐的士兵,是敌人闻风丧胆的铁狼军,是直属徐大将军的心腹军!
个个都是铁打的汉子,皆以武入道,有些为炼体之修。皮糙肉厚,钢筋铁骨,面容刚毅,神色严肃。
此刻,在这边关上正中间的一座黑色大殿上,挂着一个马车般大小的圆形牌匾。
其上只有一字,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是为:“徐!”
殿内深处,盘坐着一位身披虎袍的威严男人。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男人约莫半百,神色不怒自威,眉似剑,双眸如野兽之目。
鼻梁高挺,肤色古铜,身躯高大魁梧,双手布满老茧,正闭目养神。
正是圣域十虎将之一,北部镇关大将军,有着一箭封侯之称的徐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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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长天闭目打坐的时候,殿外多出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披银白色的铠甲,相貌堂堂,神采奕奕。
他叫徐阳,和徐长天长的很像,是为父子,修为至圣。
“进来吧,”半晌,徐长天缓缓睁开双眼,平静的说道。
徐阳这才走进,虽然对方是他的爹爹,但该遵循的规矩一点都不能少。
“何事?”徐长天看着眼前这个令他一直最为得意的儿子,言语虽然平静,但并不冷。
“从幽谷城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李家和邓家的主儿在回春县里大打出手,李玉洁砍了邓文轩的左臂,快闹出人命了。”徐阳双手抱拳,微微开口。
“邓家么…麻烦真是不少,让张寒去吧,保了命就行。”
“孩儿知道了,”徐阳说着,话音未落,就见徐长天的身前出现了一圈银白色的漩涡,漩涡里飞出一个个字符,像一只只小蝌蚪一样,漂浮在半空。
闪烁中,更有话语回荡。
“在下高言坤,禀报徐大将军,今日在回春县的后山发现了当年那个被流放的小公子,具备双重人格,修为五醒。”这自然是高县令之前在回春县的地下拍卖会里,通过秘法传出的消息。
“爹,这是?”徐阳一愣,似乎也知晓一二的样子。
徐长天在看到了这些字体的一瞬,就抬手往着地上轻轻一拍,如之前和那章浅河一样,直接隔绝了此地的声音外散。
不过他的范围更大,直接覆盖了整个宫殿。
他默默的看着,默默的听着,神色中闪过一丝精光,没有惊讶。
“除了被赢王在七年之前流放的九公子赢尘,还能是谁?他此番出现,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比老夫预料的要晚一些。”
徐阳听着,目光变化了一番后,淡淡道:“世子赢千羽,在前几日通过传送阵,也向孩儿打听了。只是孩儿并不清楚,没有说什么。
不过这九公子年纪轻轻的居然具备双重人格,还是人格五醒?”
“在他被流放前,老夫曾在九品王宫见过一面,倒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小娃娃,和赢王和众公子以及世子都不一样。修为虽然让老夫颇为惊讶,但也在算正常。”徐长天悠悠道来,似乎对于赢尘有那么一丝的赞赏。
“可他是双重人格,已经不弱于六醒了。”徐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的感觉。
“你忘了三年前的东阳城,出了一个年仅十岁就晋升五醒的王如海了么。”
“倒也是,孩儿大惊小怪了。”
“修为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必须得亲手抓住他。”徐长天的眉头动了动,似乎出现了一些犹豫。
半晌,堂堂的徐大将军竟陷入了沉思。
徐阳默默的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许久之后,他才轻声开口问道:“爹爹还有其它打算?”
“论本职,老夫早在七年之前就受到了赢王的密诏,更是答应了赢王阻止赢尘的归来。只是如今赢王命不久矣,圣域将乱,九品王宫需要新的王。
论直觉,老夫很欣赏赢尘这个小娃娃,聪明,坚强,既能在那流放之地七年不死,必然是大毅力之辈。如今更修的一身超然修为,前途无量。”
徐长天像是想了很久,才说出这番话来,一口气说了很多,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论本心,赢尘有成为下一代赢王的潜质,至少比他那几个哥哥要强太多。不过,这一切都是老夫自己的说辞,当不了真。
老夫既然当年答应了赢王,就得遵守这个承诺,不会让赢尘有任何的机会踏进圣域半步!”
徐阳一愣,诧异道:“爹,真的要这么做么……”
他虽然对于赢尘不了解,但从爹爹语气里,他能听出来爹爹对于赢尘还是相当看好的。毕竟这一代的赢王已经把九品王宫弄的乌烟瘴气,下面的百姓,更是民怨沸腾。倘若下一代还没有明君出现,那就真的要大乱了。
“此去回春县,老夫会全力出手,他若能度过,那是他的造化。他若度不过,那就是他的命!”徐长天似乎终于下了决定,话语冷漠,他抹去眼前的那些字后,缓缓站起。
他是一个将军,是赢王的武将,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一诺千金,万死不辞!
哪怕明知道对方无能,并不是一个让人敬佩的王,但既然曾经答应了,就得履行诺言!
徐阳沉默,爹爹的话没有错,爹爹的决定也在情理之中,那九公子赢尘是生是死,全看天意吧。
“让石风带领一百连弩兵暗中渡过逆江待命,让顾云暗中调换逆江的守卫,全部改成铁狼兵!”徐长天散去封锁声音的术法,对着徐阳逐一说道。
“孩儿明白!”徐阳抱拳中退后三步,转身离去,走向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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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缓缓的散去。
天色,虽然依旧大亮。
但在这秋(日ri)里,阳光的暖意则所剩不多了。
这北部边关的后面就是那幽谷城,或者说,幽谷城就是北部边关第一城。
这高约三十丈的边关,亦是幽谷城的城墙。
半晌,徐阳回来了,他发现爹爹站在城头上,看着远方的逆江,看着逆江对面的蛮蜀交界,看着蛮蜀交界中依稀可见的回(春chun)县。
“爹,孩儿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为何爹爹要主动出手,而不是守株待兔呢?”徐阳在之前思索了一会,又发觉了一些不妥之处,总觉得爹爹的举动冒失了一些。
“进入圣域,就一定要通过我这北部边关的城门么?”徐长天指了指脚下,反问道。
徐阳一愣,若有所思。
“阳儿,如果换做你,(身ēn)处圣域外,却发现自己的爹爹只剩下半年光景,王宫即将支离破碎,母妃和弟弟,都危在旦夕。
你会怎么办?”徐长天再次拍了拍城墙,封锁了直径一丈内的声音,这才开口。
关于这件事,他不希望在此刻走漏丝毫的风声。诚然,他做不到一直封锁下去,但至少得保持到他出现在赢尘面前一刻。
“想尽办法,不择手段!”徐阳考虑了一会,果断的说了出来。
“所以说,赢尘若想进入圣域,就非要过老夫这一关么?
“孩儿”
“这两侧连绵无尽,老夫就算是九醒之修,也不可能顾得来。赢尘可以从任何地方越过,虽然此举还是会引起老夫的追杀,但却了距离的差距,会生出很多变化。
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他具备双重人格,修为堪比六醒,守株待兔,绝非明智之选。最好的法子,就是出其不意,快刀斩乱麻。”徐长天说着,俯视着下方,看着边关外,那一众伪装成寻常修士的连弩兵三三两两的向着逆江走去。
“孩儿懂了,”徐阳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每次觉得是爹爹疏忽了,但最后都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爹爹所想的,从来都比他想的要全面。
另一半,回(春chun)县中。
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前,也就是在高县令刚刚向徐长天传递消息后的同一时间里。
那些(身ēn)处(春chun)秋客栈里的方青山等人,在听着邓文轩的惨叫,知晓真的是闹大了。
听着外界邓声音,似乎被砍了一条手臂,就算是巨剑士在场,也没有顾及周全。毕竟,李玉洁也唤来了一个地府修士。
双方大战,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
“邓肥猪的嘴,真是比茅坑还臭,”章浅河说归说,但还是愁的很。
“怎么办?”方青山问道。
“半个时辰前,我已经向高老鬼传音说了途中遇到一些事,得来晚一些。也得到了回音,说不急。
而现在是最乱的时候,也是最佳动(身ēn)之时,我去以送九色花之名,引高老鬼出来,青山跟着我,随时准备出手。”章浅河缓缓道来,喝了口茶水,看着几个师兄弟又道:“至于你们,则都先收敛起所有气息,从后窗出去吧,然后从胡同里装作寻常路人逐一出来。待青山出手后,不管成功与否,立即统统出手,势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取他项上人头,彻底灭杀!”
他说我,站起(身ēn)来,便走了出去。
方青山服下几枚丹药,强行的让自己衰老的脸和气息恢复如初,当然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这么做,只是不想在最后关头露出了马脚。
他深深看了一眼小师妹,(欲yu)言又止,带着厚重的心(情qg)跟上。
倘若今(日ri)可以复仇成功,倘若他还能逃脱活下去,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向着小师妹开口了。再也不用隐瞒什么,再也没有任何的顾虑。
只是,这自然是美好的想法,可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的美好,他说不定会死在复仇路上,就算成功了,也可能会受到圣域的追杀,或者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受到那些坐山观虎斗的其它修士绞杀。
总之,这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了。
在这一刻,他忽然生了一些悔意,真的一定要复仇么,就不能当一个狗腿子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么。
他不怕死,更没有忘记血海深仇,只是小师妹一直是他的心结,他放不下,更不想把对方卷进来。
这么一想,他悔意更重,发现自己之前昏了头,就不应该将小师妹拉进来,刚刚踏出房门又连忙返(身ēn),双手捏诀,一指点在小师妹的额头上,看着对方(身ēn)体动弹不得,说不出话来,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复杂道:“我我喜欢你,此行思前想后,如何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仇我来报。”
章浅河在门外愣住了,他没有转(身ēn),只停了一会,便继续走去。
小师妹死死的看着方青山,看着对方将他一人留在屋子里离去,眼角留下泪水。
她虽然是女儿(身ēn),但当年死去的师尊,亦是灵药一族的族老,更是她的爷爷!
章浅河手持三瓣九色花,出了客栈,和方青山一同来到聚财楼,其余五个师兄弟早已装成路人,或站或蹲或行走。
章浅河刚要让人通报,就发现楼里的走出一人,一(身ēn)黑袍,脸色平静中又透着一丝愁容。
正是高县令!
当然,他的出现,自然是赢尘让他出来迎接徐长天,没成想,和章浅河他们撞上了。
“怎么回事,”方青山一怔,喃喃道。
“应该是为了那李玉洁和邓文轩在县令大闹而来,我上去送花,在对方接过的时候,你等立即动手,速战速决。”章浅河保持着镇定,虽然没有开口,但却用灵识向着其余几个师兄弟说道。
如今一幕虽然在他等意料之外,但距离也是最近,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任何后退的可能,只能继续前进。
章浅河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捧起手中的花,说道:“高县令,我们来晚了。”
高县令的目光看了过来,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意外的接过。就在这时,后面的方青山一步踏来,拔剑就劈,快如闪电。
四周的其余五人也同样猝不及防的全力出手,章浅河也随即出了手。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术法如虹。
杀气腾腾,弥漫八方!
“不应该是八个人么,你们的小师妹呢,”但见高老鬼目光一扫,好似早就知晓了来龙去脉一样,从容不迫的噌噌退去,面对着可要了他命的七人联手,从容不迫,言语之间,更是了如指掌一般的平静。
且在这平静之下,还有浓浓的嘲讽,以及打心底的高兴!
【上一章方青山对小师妹定身改成封印,封印了整间屋子,阻止对方出去。】
看着高县令的反应,章浅河心底咯噔一下,可事态严肃的容不得他半点分神,得以最快的度将对方斩杀。
每多一息,都会出现诸般变化。
高县令暴退之中,退到了小胡同里。他双眸一凝,右手向着胸口狠狠一拍,但见身体一下子干瘪下去,变的皮包骨头起来,但在左臂上却迸出浓郁的生机,那被自己斩断的左手竟重新长出!
他毕竟是医鬼的徒儿,虽然没有毒医人格,但也擅长疗伤之法,只是这一式逆生左手,直接耗费了他十年寿元,面容一下子苍老起来。
这一刻,冲在最前面的是章浅河和那僧人,出手皆是最强之力,不存半点水分。
高县令被僧人一拳打在胸口,直接喷出鲜血,只是倒退的度借此反而更快了。
方青山见此眉头一皱,为了战决,他毅然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直接越大师兄章浅河和僧人,轰然冲上,不给高县令任何喘息时机,持剑一刺,稳稳的刺进对方胸口里。
“成功了?”那身处后方,度上更不上的说书人见此一幕后,疑惑不定的说了一句。
“恶有恶报!”僧人双手合上,念叨着。
“受死!”方青山也瞳孔一缩,就要用力贯穿高县令的胸口。
“这是老夫让你刺中的!”高县令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却冷笑的看着方青山,右手快如闪电的按在对方头顶。
立刻就让方青山浑身一震,传出惨叫。
这赫然,是搜魂!
“不,”章浅河暗叫不妙,就要冲上。
只是高县令也吐出精血,抓着方青山一起,度再次加快。
一时之间,让章浅河和僧人无法瞬间接近。
然而他们的此番举动太过嚣张,早已惊动整个回春县,但见县令府的一众恶仆亦追了上来。
“放心,老夫不会杀他,老夫等你们等了十年,怎会让你们就这么死了?哈哈哈哈哈!”高县令说着,通过对方青山的搜魂,瞬间就知道那小师妹正在春秋客栈。
他目中的满意之色浓郁到了极点,不禁哈哈大笑。
他松开按在方青山的手,又狠狠一拍,将对方打的倒卷退去。
“若这里是荒郊野外,你等合力,的确可以杀了老夫,可这里是回春县。”高县令说着,双手捏诀,喝道:“士保帅,死同生!”
在他说完之后,只见那被惊动而来的一众恶仆一个个如被雷击般停下来脚步,瞬间失了神志,眉心处都出现了浓郁的黑色,生机在飞快的燃烧,转而化为节节攀升的修为。
只听一阵砰砰之声,这些修为上本就有凡的恶仆,一下子就都突破到了入圣初期,十几个一哄而上,像傀儡一般杀向方青山等人。
“怎么可能……”章浅河看着后方,心神轰鸣,如临大敌。
他们一连七人,一下子便被牵制了起来,厮杀滔天。
而另一边,李玉洁和邓文轩的侍从还在不死不休的打斗着,至于回春仙的百姓们,要么闭门不出不想被波及,要么远远的看着窃窃私语。
“那是些什么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刺杀高县令?”
“你们看,这些恶仆都疯了,天啦。”
“今日是怎么了,乱成一团。”
……
“老夫的这些隐藏多年的傀儡,可都是为了给你们准备的。滋味如何?”高县令终于缓过起来,他的伤势加上左手的重生,以及施展了傀儡术后,早已很难承受。
若是一两人倒是无惧,可面对这七人一起,则有心无力,无法正面硬抗。
好在他早有后手,或者说早就知晓章浅河他们一定会复仇,甚至对于这一幕的出现,非常的高兴!
章浅河的心跳的很快,听着高县令的话,那一直以来的不安更加强烈,冥冥之中感觉这一切似乎都是一场阴谋!
在他们都被疯狂的恶仆牵制的时候,高县令大袖一挥,从身体中顿时飞出一道黑影,那是他的魂身,直奔春秋客栈。
“不,小师妹……”方青山倒卷中,嘶哑的叫到,他不知道高县令此举是什么打算,明明可以杀了他,却偏偏又放了他,反而去找他的小师妹。
他想不明白,更看不懂。
高县令的魂身很快的就抵达了春秋客栈内,在对方青山搜魂之后,很轻松的就解开了封印,抓起对方的小师妹。立即返身,回到本尊身边。
“放了她!”方青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不禁低吼道。
“萱儿……”萱儿是小师妹的小名,章浅河在看到后,他双目通红,斩杀了身边的几个恶仆后,就要冲去。
“再近一步,老夫可就不怜香惜玉了,”高县令服下几枚金丹,拔出胸口的剑,咳嗽了几下,对着冲来的章浅河森然开口。
“你这个魔头,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啊!”方青山字字珠玑的说着,咬牙切齿。
章浅河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死死的看着高县令。
“老夫对于你们的小师妹,没有任何兴趣,但她的存在却是必要的。”高县令负手而立,魂身死死的掐着萱儿的脖子,疼的对方喘不过气,更别说开口说话了。只能仇恨的看着高县令,身体拼命的挣扎着。
“我让你,放了她——!”方青山的双手在颤抖,他的怒火已经压制了十年,十年的仇恨,岂能用一句话释然。
本有血溯术可用,可在之前为了召集师兄弟,已经让他心神枯竭。以他的修为,和现在方状态,根本无法再次施展。
这毕竟不是寻常的术法,毕竟是他灵药一族的至高秘术。
“青山,莫冲动,”章浅河也恨,可他毕竟是大师兄,他翻出几粒水灵丹,递给方青山。
方青山接过,刚要塞进嘴里,就见数丈外的高县令抓住萱儿的右臂,狠狠一扯,生生扯断!
鲜血飞溅,血肉模糊。
“啊——!”萱儿在剧痛之中,沙哑的惨叫,生不如死。
随后,高县令讥讽方看着方青山,把萱儿的右臂,丢了过去,大笑道:“先放一条手臂,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这个魔头……”方青山怒形于色,双手握拳,将手里的水灵丹捏出粉碎,大吼之中,蓦然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一条手臂不够?那就两条吧,”高县令面无表情的说着,掐住萱儿的左臂,再次一扯,像拔毛一样,完全扯下。
这一幕,可谓是丧尽天良,惨绝人寰。
让远处的百姓看的头皮麻,后脊凉,不忍直视。
萱儿直接被疼的晕了过去,鲜血淋漓,将粉红色的长裙浸透成了血色长裙。
“不——!”方青山再也忍不住的咆哮出来,声传八方。他的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充血般的红,体内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像火山爆一般,疯狂的宣泄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七窍生火,串出一丝丝火苗,那不是怒火,那是货真价实的真火!
“青山——!不——!高老鬼,拿命来——!”章浅河就算再镇定,也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幕。
看着小师弟怒气冲天中,身体冒出了火焰。看着心爱的萱儿顷刻间两条手臂被扯断,奄奄一息,他亦出大吼,服下一枚水灵丹,冲了上去。
高县令看着方青山七窍生火,顿时狂笑道:“愤怒吧,憎恨吧,咆哮吧,这是你灵药一族的宿命。老夫准备了二十五年,果真没有白费,哈哈哈哈哈!”
从方青山等人的出手,到此刻的过程,说来话长,实际上也就是半盏茶不到的功夫。
这一刻的镇关大将军徐长天还在沉思之中,还没有出兵,还没有动(身ēn)。
或者说,章浅河等人追杀高县令,和徐长天与徐阳的谈话是在同时进行。论确切的时间上,徐长天那边要早一点。
聚财楼里,走出几人,为首的,正是赢尘。
他的手里拿着两块灰色的顽石,此石名传送石,但并不能传送任何物品或者是人。
但这种石头如果累积一定的量,可以用来建造大型传送阵。
如灵玉搭建的的传送阵只是一次(性xg)的,且有时会不稳定。而用传送石搭建的传送阵,则可以传送很多次,且传送的数量也很多。
但代价同样巨大,赢尘生为王的儿子,知晓王宫和一些重要的地方,比如各大宗门,还有边关这种大型传送阵。
赢尘从第一眼起,就看中了。因为此石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可以感应到附近的传送阵!
这是刚刚拍下的,至于灵玉嘛,自然是高夫人和高少爷付的。
在高县令刚刚出去之后,他在地下就察觉到外界传来比起那李寡妇杀邓财主还要大的声响,非常的杂乱,像是一堆人大战。
不过他那会在竞拍传送石,没有立即出来,如今也不算晚。
赢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唤来大白,带着青月和唐明哲,以及高夫人和高少爷直奔高县令那里去。
此刻,在回(春chun)县正南门的一处私家宅院里,宅院很大,楼台亭阁,应有尽有,当是一处大户人家。不过那高高的围墙早已在术法的轰击下倒塌,院子里栽植的花花草草被踩的七零八碎,宅子也千疮百孔,一片狼藉,至于里面的人早就吓得(屁pi)滚尿流跑的没影了。
高县令从被刺杀,被追杀,靠着一众恶仆和挟持了萱儿,绝地反击。更是使得方青山七窍生火,痛不(欲yu)生,生不如死!
就算是章浅河也即将压制不住怒火,他冲了上去,却被再次被几个恶仆不顾死活的拦住,更是自爆开来,血(肉rou)横飞中,炸的他直接倒卷。
当年的他们能忍受,能压制,是因为被寄托了希望,是因为还残留着侥幸。
但此时此刻,不再一样了,且不说他们沾染世俗烟火多年,水灵丹的效果本就越来越小。更不用说十年的隐忍,血海深仇,又怎是一番苦涩能说个明白。
无论是方青山还是章浅河,都非常的喜欢小师妹。倘若面对萱儿之死,尚且可以强压怒火,与高县令同归于尽。
可惜,高县令似乎早有预谋,死死的掐住他们的命脉,没有如当年灭族那般直接轰杀抹灭,而是当着他们的面,慢慢的折磨。
而折磨,往往比死还要狠毒,还要残忍。
若赢尘早些时候出来,目睹了之前的一幕,定然会想起(禁j)忌之地里那来自极(阴y)宗,生前被折磨致死,死后怨气冲天的(阴y)童!
“青山,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萱儿,可惜却曾亲手杀了她的爷爷,如今还想找我报仇?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高县令的话,传出之后,句句戳心,让本就(身ēn)上冒出火苗的方青山在痛苦之中死死的看来。
“那是那是你((逼bi)bi)的!”方青山被火焰烧灼这(身ēn)体,根本没有任何再战之力,他怒气越盛,这火焰就越大。
然而话虽如此,可对方说的没错,他一直不敢真正的去面对,不敢去面对萱儿。每每想起过去,他都觉得对不起萱儿。
无论如何,他都亲手杀了师尊,杀了最疼(爱ài)萱儿的爷爷,杀了他灵药一族的族老!
所以他报仇的心,最为强烈。
他一直活在忏悔之中,眼角不由得留下大滴的泪水,跪倒在地。
章浅河抹了抹脸上的鲜血,这些恶仆的自爆虽然没有炸死他,可还是流了些血,受了些轻伤,眼看着命不久矣的小师弟和小师妹,他仰天长啸道:“为什么一定要在今(日ri)报仇,为什么!”
他并非不想报仇,并非忘恩负义,并非冷血无(情qg),只是若提前预知命中注定会失败,那条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今(日ri)报仇。
他长啸之后,连吞数粒水灵丹,直奔高县令,他可以死,但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拉对方陪葬!
高县令皱眉之间,一眼就看出章浅河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他心神一动,但见那魂(身ēn)一步踏去,抬起另一手,极为迅猛的掐住对方的脖子。
高县令冷笑道:“爆啊,和你的萱儿同归于尽,岂不是更好?哈哈哈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当老夫修为下跌,就有胜算了?真是愚蠢!”
他虽然修为暴跌,但毕竟是在十年前就达到了四醒巅峰,无论是(身ēn)手还是作战经验,都绝非章浅河可以比拟。
此刻,唯一还有一战之力的只剩那个僧人了,可在看着这惨烈的一幕,亦生了畏惧之心,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其它的几个师兄弟,还在和一众恶仆厮杀,他们修为上虽然高一些,但数量上却屈指可数,面对视死如归的恶仆,根本没有什么优势。
“为什么不杀了我”章浅河惨笑着,看着近在咫尺却无法去保护的萱儿,泪流满面。
“现在杀了你就太可惜了,也罢,老夫就和说一些你可能一直想知道的事,我想,你们或许都想知道。”
这一刻,赢尘已经赶到,他看着这些凄惨的一幕幕,面色平静,古井无波,只是远远旁观。(身ēn)后的高妇人和高少爷却是冲了过去,他也没阻拦。
高妇人也是入圣巅峰,直接拦住那同为入圣巅峰的僧人,至此,灵药一族这边,再无一战之力。
高县令看到了赢尘的出现,看到对方没有干预,算是送了一口气,随后自顾自的盘坐下来,双手掐诀,拍了拍地面,封锁了宅院内声音的外散后。
这才缓缓开口道:“二十五年之前,你们应该都还没有出生,就算有几个出生了,最多也就一两岁。
那一年,还没有回(春chun)县,那一年,一直以来混乱的蛮蜀交界愈演愈烈,最终生了妖鬼之乱,杀人如麻,生灵涂炭,极为轰动,对于圣域也影响很大。徐大将军派遣猛将鬼虎镇压,大军所过,逐渐瓦解。
但这祸乱的源头,是一尊六醒初期的妖,和一尊六醒初期的鬼修,他们俩在大败而归中逃亡西蜀荒山,受到鬼虎的追杀。”
高县令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章浅河。
章浅河心神轰鸣,似乎想起了什么,想到了一些零碎的记忆,模糊的记不清。
“这两个祸乱之源,在无尽荒山里,逃遁数(日ri),在伤势加重下,发现了你灵药一族的丹香之气,他们冲进,他们需要大量的疗伤丹药,不惜杀人。
你灵药一族的族老,为了保护族人,冲出洞府,联合一众长老大战鬼修和妖,更是施展了族内的至高秘术,血溯术!”高县令这一刻的时候,满意的看着方青山。
他继续开口道:“或许受的上苍垂念,鬼虎将军随即杀到,直接斩杀了那只妖,捉拿了那个鬼修。可同时也发现了你灵药一族的秘密,发现了血溯术的奇异,更是感受到一丝灵界的气息!”
“不可能,”方青山摇头,他深深知晓,只有具备仙神之力的修士,才能看透血溯术的存在。
但这也需要看到拥有者正在施展血溯术的时候,才能被发现。除此之外,在没有看到的(情qg)况下,就算具备仙神之力也发现不了,至于一般的修士,哪怕是人格者,就算是搜魂也无用。
“不可能?哈哈哈哈,你可知鬼虎将军是何人?”高县令嘲讽的看着章浅河,大笑不止。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章浅河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他艰难的抬着手在萱儿的(身ēn)上点了几下,封住了对方流逝的鲜血。
“鬼虎将军乃徐大将军手下第一猛将,神族后裔,六醒之修。发现灵界气息,发现血溯之谜,很难么?”
“所以所以你你们”方青山似乎猜到了接下来的事了,他惨笑。
“没错,鬼虎将军希望得到血溯术,但他也发现,这血溯术强取不得,只能被血溯术本(身ēn)认可的人才能传承。他当时在场,趁着混乱,对你族里的几个老不死搜了魂,了解了很多隐秘。随后杀死,并摘脏在那妖修(身ēn)上,更当场斩杀。
他当时虽然离开了,但却有了一些计划,但他毕竟是圣域的将军,怎么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呢。”
高县令说这些,并非是废话,也非消耗时间,而是要用最有力,最彻底的方法,让眼前的这些灵药残余族人统统生怒,越怒越好!
“所以,你替他做了?”方青山咬牙切齿的大吼,他(身ēn)上的火焰越来越多,早已回天乏术。
或许不想听高县令的话,但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
“哈哈哈哈,知晓老夫如何建立了这回(春chun)县么?就是拜你们所赐,就是为了鬼虎将军谋划了见不到光的事。得到了提拔,更是认识了徐大将军,成为了对方的眼睛,治理这混乱的蛮蜀交界。
不过可惜的是,鬼虎将军立此一大功后,反而被调往了王宫,加官进爵去了。”
“我我不相信”方青山吐出一口黑血,拼命的摇头。
“当时,你们的师尊,已经老了,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我等,等下一代的传承者出现。
我一直以为那个传承者会是章浅河,没想到是你,哈哈哈哈。”高县令看着方青山,看着那火焰越来越盛,开怀大笑。
他顿了顿,又继续到:“再然后,也就是十年前,就不用我说了,灭族,留你们几条小命,至于为什么留了八个,是因为让你们觉得有复仇的底气啊,哈哈哈哈哈哈。
倘若就留两三个,你们还会有底气复仇么?”
章浅河脑海一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高老鬼要留这么多师兄弟。
原来如此,可早已为时已晚。
“当然,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高县令开口中,双手合十,但见那些恶仆统统自爆,轰鸣滔天。
直接就将方青山的几个师兄弟逐一炸死。血(肉rou)横飞,碎骨成尘,凄惨无比。
那僧人也在高妇人和高少爷的合力之下被砍了头。
“至于你们俩的小师妹,同样没有价值了,”高县令话音未落,就翻出短剑,直接砍下了萱儿的头颅,丢在方青山的眼前。
“不!”章浅河大吼中,(身ēn)体再也无法压制的,迸发出了火焰。
“我我要杀了你啊!”方青山的皮(肉rou)在被烧灼,疼的他嘶哑的吼着。
“你这灵药一族的族史,也就两甲子而已,刚有些延续,就遭受此劫。这就是命,怨不得老夫,更怨不得鬼虎将军。要怨,就去怨恨二十五年之前的那只妖和那个鬼修吧。”高县令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气的方青山和张浅河看的牙痒痒,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你该死,该死!”方青山大吼,双眼通红,更是流出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还记得老夫十年前为何灭族?”高县令看着章浅河也生了火,玩味的大笑,异常的高兴。
“老夫当时要的上清灵丹,就是现在的你。你灵药一族的无上丹药,就是具备血溯术的族人,在被自(身ēn)的火焰淬炼之后,凝聚而成!
吞下用你(身ēn)体凝聚的上清灵丹,便可以直接获得血溯术,这也是当年鬼虎将军的计划,不过他早已走了,我自然要取而代之,哈哈哈哈哈。”高县令继续说着,一针见血,道出了埋葬多年的真相!
“我不甘!”方青山在痛苦之中,在知晓了一切之后,痛哭流涕,眼睁睁的看着心口迸发出一缕血光,那正是血溯之光!
他无能为力,连自爆都生不起。
他的血光蔓延中忽然一顿,与此同时,远在外围的赢尘轰的一声,(身ēn)上不由自主的迸发出滔天的血色,竟自行进入杀戮状态。
与那方青山的血光相互映衬起来。
“你怎么可能”高县令一愣,他看着赢尘的变化,无法去相信。
赢尘也生了纳闷,以他原来的打算,根本没兴趣参与此事之中。就算这是一式了不得的术法,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高县令撕破脸,虽然他可以杀了对方,但同时也会埋葬自己。
毕竟,徐长天随时都会降临,还需要对方接应呢,而他自己,随时都要准备离开,准备闯边关。
对于这件事,他花费了很多时间,看的极重,可不想在最后关头出了问题,一丝都不行。
但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似乎不得不让他做出选择。
赢尘走了过去,从方青山的(身ēn)上感受到一抹熟悉的气息,并非是似曾相识,而是来自于对方的那式血溯术,好像天生就和他的杀戮人格是一对!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大半,回春县里的冲突,和与圣域镇关大将军徐长天准备出兵镇压赢尘的事件,就像两条平行的直线,在同时进行着。
但也即将到了快要交错的时候了。
留给赢尘的时间,所剩无几,他自己虽然有所察觉,但并不是非常的清楚。
……
此刻,在这回春县里,还有一人,一个手持菜刀,隐藏在暗处的一个汉子。
他正是之前被高虎羞辱的张水,若以一个平民百姓的角度,他是决然不希望今天生的种种乱事。
但,在动了杀人的念头之后,他反而希望越乱越好。这样才会掩人耳目,就算杀了人,只要没有被现,又有谁会怀疑他呢。
他握着菜刀的手,在微微的抖,他要出其不意的給高虎一刀,最好一刀能把对方砍死!
……
另一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高县令如何也不想取承认眼前的一幕,他花费了二十五年,花费了他半载岁数,才达到完美一刻。
就差最后一步,就差最后一步就咬到手了,居然被赢尘抢去。
诚然,赢尘没有主动出手,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是将他的一切统统占有了去。
他刚有动作,就见青月挥出那柄青光闪烁的长剑,吓得他不敢动弹,可又非常的憋屈。
“你…你是谁……”方青山骇然的看着浑然如血,杀气腾腾的赢尘。
他感到自己的血溯术,居然完全认可了对方,和对方的人格好似天生一对,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他不是不相信,也不是觉得赢尘弄了什么歪门邪道,毕竟这是血溯术主动的变化,这一变化只能代表一件事。
那就是,眼前的少年,就是下一任的传承者!
可这出现的太过突然了,不管怎么说,赢尘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罢了。
“我是谁,重要么?”赢尘淡淡开口,看着被火焰烧灼的方青山,没有过多的表情。
对于他而言,见过的生死太多了,或许眼前的青年很痛苦,可也与他无关。就算和他有关系,在了解了这一番来龙去脉之后,他也无能为力。
关于高县令和灵药一族的恩怨,他在之前对高县令搜魂的时候,知晓一二,但并不详细。
“当然重要,你是高老鬼的同伙?”
“他只是我的一颗棋子。”赢尘蹙眉,面色平静。
“我不信,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之前杀了剑奴的少年,为何还留着他这个魔头?”方青山不再仅仅是七窍生活,更开始流血了,流出的都是黑色的血。
“我已经说过了,他只是我的一枚棋子,既然是棋子,自然就还有利用价值!”
“那你如何证明?”
赢尘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回头看了看县城外,眉宇中,多了一丝愁容。
“你在看什么?”
“徐将军快到了,”赢尘立刻散去杀戮状态,收敛起全身气息,更是对青月使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领会,也收敛起所有的气息来。
他刚刚说完,就见近三千丈外的圣域边关上飞出一尊高大的身影,只消一息,就稳稳的落在那一千多丈外的逆江岸边。
来者,正是徐长天!
徐长天没有再次飞跃,而是在岸边停留了一会,随后,收敛着气息和修为不急不缓的向着回春县走来。
逆江距离回春县约莫有一千三百丈的样子,以徐长天的大步子,也就是小半盏茶的功夫。
同一时间,方青山也瞧了一眼,虽然看不清,但那瞬间跨越千丈之多的度,依旧让他心神轰鸣,信了大半。
“你要的证明,我给不了,因为那会要了我的命。你若不信,此术我不要也罢,”赢尘说着就要离开,他可不故意这般,而是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方青山眼看赢尘毅然离去,眼看自己快死了,眼看高老鬼脸色一变,变的兴奋动容。
他想到一旦对方离开,一旦自己死去,那么这血溯术还是会落到高老鬼的手里。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如果有选择,就算把这血溯术给一头猪,也不会让高老鬼拿去!
他咬了咬牙,冲着赢尘喊道:“拿去吧,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既然是血溯术主动认可,必然不会有错。不管如何,都比落在高老鬼的手里好。”
赢尘停步,转身看着方青山,由着方青山艰难的站起,用着最后一丝力气一指点在他的眉心。
瞬间,就见一缕缕血光从方青山的体内通过手臂冲击到赢尘的眉心里。
不仅如此,他们的思绪在这一刻居然都能相互感应到一二。
方青山一怔,缓缓道:“你要回家么…真好……”
赢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也想回家…可惜我已经没有家了,哈哈哈哈哈。”方青山笑着,眼里流出血泪,凄惨悲凉。
赢尘还是没有说话,在他感觉里对方的思绪浮现出了家的模样,那是离别里十年之后的悲伤,让他不由得有些感同身受。
“去吧,带着我灵药一族的所有,回家吧,这算我最后的馈赠了。只愿少侠若有朝一日,可以帮我灵药一族报仇,杀了高老鬼,还有那个什么鬼虎将军。”血溯术已经传承完毕,方青山松开了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生生的将自己的记忆统统拉扯出来,按在赢尘的掌心。
他大吼着,恨不得立马死去,早早脱。
至于他的大师兄章浅河和他也差不多,本就被掐着脖子,浑身着火了之后,更是只剩下口齿不清的惨叫。
赢尘将方青山的记忆收进戒指里,深深的看着对方一眼,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答应为对方报仇么。
可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能走到哪一步,也从来不轻易的许下承诺。只是看着方青山的样子,又那么的哀伤,赢尘终归是说话了,说了一句:“你放心去吧。”
他说着,带着一丝微笑,随后,转身离去。
他的这句话,有多种意思,至于对方想到了哪一种,已经不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
方青山听着赢尘的话,似听懂了什么,也报以微笑。只是那微笑却狰狞可怖,因为他的嘴唇已经被烧的融化了。
“赢公子…你……”高县令眼看赢尘就要一走了之,再也忍不住的轻喝了一声。
“我本无意参与你们的恩怨,但既然是它选择了我,就说明这是缘分,可惜的是你没有。
你可以在徐长天进城之后,选择出卖我,我也可以瞬间让你一家,头颅落地。”赢尘的声音很淡,可话语里蕴含的深意却是让高县令的额头上直冒冷汗。
更感受到脖子上的一丝凉意。
他怕了,他若选择鱼死网破,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虽然借此赢尘的计划也露馅了,但还是有一丝逃跑的机会。
无论对方有没有机会,他都看不到了。并且还会牵连到妻儿,他死了倒没什么,可却不能让自己的虎儿也跟着陪葬。
高县令叹息中,任由赢尘他们的离去。
而赢尘自己,则直奔回春县的西门,不与徐长天正面相遇,对方毕竟在他小时候见过他,距离太近,就算认不出来,也会让对方生疑。
他可不想冒这个险。面对一个六醒强者,还是镇守一方,封侯多年的大将军,他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途中。
“进来吧,”赢尘现唐明哲的度太慢了,不禁摇了摇左手的食指。
唐明哲自始至终都插不上嘴,之前看的那萱儿被折磨到死的一幕,还有方青山和章浅河两人被大火烧灼的场面,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眼下见着赢尘对他摇食指,一脸懵的模样,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赢尘也不废话,抓起唐明哲一把丢进储物戒指里,与青月冲向西门。
他们的出现并不非常的显眼,因为最为显眼的已经入城了。
自然是镇关大将军,徐长天!
在徐长天入城之后,反而掀起了更多修士的四散,都是来自西蜀或东蛮,这反而成了赢尘最完美的掩盖。
……
此刻的地下拍卖会里,那食人族大汉正在大吵大闹,跟白胡子老头完全较上劲了。
原因倒也让人啼笑皆非,便是白胡子老头不让他出去。
这里的规矩本就多多,然而今日却是破例了数次。第一次是高县令带着赢尘一行破例进场,这县令大人的面子总要给的,也就不提了。
但后面,先是李玉洁和邓文轩打了起来,惹得白胡子老头把他们俩轰了出去。
随后高县令又出去了,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后面一会赢尘一行也跟着出去了。
要知道这在以往是一次也不能破例的,清晨进来,黄昏出去,是长达几十年的传统。
偏偏这食人族大汉对赢尘买了巨人的牙齿耿耿于怀,恨不得出去杀了对方,便是和这老头唇枪舌剑的大闹一番。
奈何修为不如人,一直没有出去成。
……
而在回春县的正南门处,徐长天带着一员五醒巅峰的将军,以及百余连弩兵鱼贯而入。
高县令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恭恭敬敬道:“小的高言坤,恭迎徐大将军。”
……
另一边,西门处。
赢尘随着四散的修士轻而易举的出了城,在之前青月的口中,他得知对方留在高县令一家脖子上的神力印记的效果,最多千丈范围内,一旦过,就会失效。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徐长天也具备神力或者手下具备的话,在近距离中则会现猫腻。
如此,便是漏了马脚。
倒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只是当前细想不得,唯有加快度,冲进边关。
他们俩冲出西门,从一处蔓延到江边的树林里穿梭。
赢尘在飞驰中,同样在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手段抵御接下来可能会生的意外。
这么一想,他便稍稍参悟起血溯术来。这不参悟不要紧,一参悟,立马让他又险些进入杀戮状态。
他好不容易压制了后,才现这血溯术极为奇异,尤其是和自身的杀戮人格相映之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血溯术,顾名思义,通过鲜血,可以打开各种空间的通道,看似像传送阵,但其实更像一种空间跨越。
这里的指的鲜血,不一定需要自身的,也可以是别人的。
若悟性极佳,修至大成,可沟通诸天万界!
在打开空间通道的时候,既可以自身进出,也可以让别人进出。
在距离上,具备一重人格可以最远连接到千丈外,他具备双重人格,便是可以最远连接到两千丈外。
在次数上,具备一重人格可以每日开启九次通道,一次打开一个通道。双重人格则叠加到十八次。
也就是说,他每日里都可以将十八个人传送到别处。但前提是,每传送一个人,若用自己的血,则会消耗一年的寿元!
若不用自己的鲜血,就需要耗费一个活人的全身鲜血!
除了人外,畜牲和飞禽走兽,或是物品,不管是什么,每一个,都需要消耗一个活人的鲜血。
当然,也可以打开通道,让别的生灵过来,或是丢进物品。
但无论如何,不管是进还是出。每一次,只能传送一个生灵或是一个物品。想传送第二个,就得重新开启另一个通道。
总之,在强大的同时,要求也相当的多。
……
而如果是自己离开,要求就更加苛刻了,每日中,只能开启一次。且传送生灵或物品的次数也会减少一次,变成十七次。
……
而且,不管是传送生灵或是物品,还是自己离开,都必须是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
……
赢尘定了定神,对于这些林林总总的规矩倒是没有被混淆,不过还是稍显杂乱了一些。
他自己梳理了一下,就目前而言,知晓若用血溯术传送生灵或者是物件,每日可以传送十八次,一次一个,每一个都得以一个活人的鲜血为代价,或者是自身的鲜血和寿元。
而若是自己也想离开,每日只能传送一次。
大致如此。
【这后面介绍血溯术的一段稍显复杂,这一段很重要,看的时候切记不要一目十行。】
暖阳西去,枫林如火。
迎着凉爽的秋风,在大白和小白探路中,赢尘与青月并驾齐驱。
距离回春县,越来越远,距离逆江,逐步接近。调虎离山之计已然达成,但赢尘的心并没有丝毫的安稳,反而更加谨慎。
他虽然调走了徐长天这条大老虎,但边关还有群狼呢。
他最初的想法是进边关,通过搜魂,找到里面的传送阵,一走了之,彻底断绝对方的追杀。
但如今再想,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过,之前阴差阳错的得到了这奇异的血溯术,似乎,有扭转的妙用。
只是,令他头疼的是,这血溯术每传送一次,都需要祭祀一个活人的鲜血,且不说残忍,单单就是获取都很难。
虽然说,可以直接杀一个人,取出对方所有的的血,也非难事。
然而问题是,赢尘固然杀人如麻,但那些都是该杀之人,该死之辈。若让他随随便便的草菅人命,他做不到。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无法施展血溯术。毕竟,他不可能用自己的血和寿元,传送一次,就要则损一年寿元,太夸张了。
他受不起。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在临近边关幽谷城的时候,冲突必不可少,势要见血见尸。
等那时候,倒可以收集。
除此之外,收集后的血,倘若多了,还不能留到第二天,因为每日都要用新鲜的人血来祭祀!
……
与此同时,回春县里。
徐长天目光一扫,看着被烧成炭黑的方青山和章浅河,以及失去双臂,头颅被砍的萱儿,还有那一地的残肢碎肉。他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去关注。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皮肤青灰如石的男子,长披肩,面如刀削。
名石风,人如其名,站如石,动如风。
是徐长天麾下的一员大将,炼体之修,修为至圣巅峰,相对于五醒巅峰!
再后面,便是百余连弩兵,站的笔直,昂挺胸,气势如虹。
比起一般的士兵更具士气。
“人还在后山?”徐长天并未看着高县令,而是看向回春县后方的山,双眼微微眯起。
“在…不…不对……”高县令在之前默念了无数遍面对徐大将军的一刻,但在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心跳加快,言语结巴。
并且,他忽然感觉脖子上的那一丝神力印记在飞快的消散!
他对于神力不太了解,但此时此刻,赢尘和青月飞驰中,已然即将离开回春县千丈了!
“嗯?”徐长天余光一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小的,小的该死,小的罪该万死……”高县令顿了顿,待脖子上的神力印记完全消失之后,猛地跪倒在地,对着徐大将军连连磕头。
“他不在后山,也不在县里,是吧。”以徐长天的心智,一丁点地蛛丝马迹,都能察觉出不对劲。
“小的没办法…小的妻儿都被要挟……那小鬼诡计多端…深藏不露…小的大意……”高县令磕的头破血流,长跪不起。
徐长天的语气微微一变,冷漠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小的罪该万死……”高县令被问的浑身一颤,哆嗦了起来,磕的更快了。
他本可以不说的,但早晚会被现,到那时候,可能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高妇人和高少爷同样气都不敢喘,面对着徐大将军的生怒,哪怕就那么淡淡的一丝,也依旧让他们手心出汗,心乱如麻。
至于回春县的诸多百姓,早已炸开了锅,退的远远的,窃窃私语。
“你们说,高县令会不会被徐大将军杀了?”
“够呛,若杀,早就杀了。”
“高县令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徐大将军亲自带兵前来。”
“咦,那个少侠呢,还有那个大美人怎么都不见了。”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不断,有幸灾乐祸者,有冷眼相待者,还有闷闷不乐者,众生百态,应有尽有。
……
“石风,看着他,等我回来。”徐长天说完就一跃而起,转身而去。
石风立马双手抱拳,微微鞠躬,目送对方离开。
但见徐长天飞上了回春县的上空之后,修为轰轰扩散,人格六醒之力尽数迸,化为一阵强烈的风,席卷四下,呼啸八方!
他的目光看向逆江方向,左右扫视,声如雷鸣道:“小赢尘,你的调虎离山之计相当不错,居然欺骗了老夫!”
……
此刻,赢尘和青月已然到了江边,这里是一片渔民居住的地方,有一个白衣少女,双目失明,面容倒是姣好,坐在一处院子里,衣着虽然朴素,但和那些渔民船家还是格格不入。
除了失明的少女外,还有一个四十上下的黄脸妇人,和一个白苍苍的老爷爷。
她时不时的就会抬起手,向妇人和老爷爷问道:“我哥哥他们……还…还没回来么。”
“还没呢,待他们回来,会告诉你的。”黄脸妇人忙着杀鱼,轻声道。
“都过去快三天了……”少女明显的有些担忧,可又没有任何办法。
“别急,他们不会有事的,”老爷爷嘴里喊着烟杆,面目慈善的安慰着。
赢尘本无暇顾及,但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现,这个失明的少女,正是赵铁柱师兄余秋的妹妹,他曾在前日里对赵铁柱搜魂时了解到的。
如今亲眼所见,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赢尘听着后方徐长天的威压以及直呼其名的声音,没有回头。
他看着这余秋的亲妹妹,这双目失明的白衣少女,他翻出余秋的所有遗物,大袖一挥,统统落在少女的身边。
随后,离去。
只是刚走没有几步,就听见后面的院子里,传出少女的声音:“这是哥哥的玉,是谁…你不是哥哥,你是谁……”
少女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到声音,嗅觉也不差,她摸索着,摸到了落在身旁的一块玉,一块羊脂美玉。
那正是余秋佩戴的玉,她一摸就知。
赢尘没有回答,留下的只有一道背影,可少女看不到,唯有大喊:“你是谁,你是谁,我的哥哥呢,我的哥哥在哪——!”
少女说着,便哭了起来。她虽然没有惊动赢尘,但却引起了徐长天的注意。
“江对岸,是生,也是死。”徐长天已经看到了赢尘立足江边的背影,缓缓开口。
“真的么?”赢尘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千丈多外的天空上,那披着虎袍的徐长天,冷冷一笑。
笑的胸有成竹,笑的话里有话,笑的没有丝毫的畏惧!
但见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锦囊,正是医鬼赐予的三个锦囊中的第一个。锦囊已经打开,冲出一道青色的光,直接落入逆江里。
只一瞬,就将千丈宽的江水,翻滚起来,青光如同一道召唤,召唤起滔天江浪,随着赢尘的回话,齐齐出现!
但见那江水隆起,刹那便有百丈高,惊天动地,其内赫然是一条大如山岳的蛟!
一条凶神恶煞的蛟!
【徐长天,修为人格六醒中期,前文以添加】
原本平静的蛮蜀交界,因为徐长天的修为扩散,本就不安宁起来。如今随着这条高有百丈的恶蛟出现后,更是轰动八方!
赢尘本不想用,但在现徐长天修为扩散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计划露馅了。
但并不代表失败,老虎依旧是被掉离了山,既然到了这一步,他绝不会放虎归山!
绝不会让自己所做的一切,付之东流!
所以,他用了第一个锦囊,他的想法非常的简单,那就是要把徐长天生生的困在这里。至于边关里的其它高手,他另有办法。
……
“吼——!”恶蛟的出现,也掀起一阵烈风,风吹过,江水成雨,弥漫八方,倾盆而下!
修为滚滚,身具凶恶人格,同样有人格六醒中期,甚至比徐长天还要强上一些!
“你……”徐长天眉头一皱,死死的看着这被召唤出的恶蛟,生了一丝的凝重。
“那是,那是逆江的青灵尊者,怎么可能……”但见回春县里高县令,目瞪口呆,失声开口。
看着他的的石风也面色严肃,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传说中的逆江水怪,快跑啊!”
“跑什么跑,那明明是逆江龙王,是咱们风调雨顺的神。”
“什么神啊,你眼睛瞎了么。”
回春县的百姓们,有一些老人跪倒在地向着恶蛟磕头,可大部分都四散奔逃,吓坏了。
而在边关,同样掀起了轩然大波,飞出很多强横的将士,已经幽谷城里的一些修士。
一一看来。
“那是…那是逆江的青灵尊者!”
“到底生了什么,为何徐大将军在江对岸……”
“难不成他们俩要打?”
“徐大将军怎么了?”一个魁梧的大胡子落在边关上,向着徐阳问起。
徐阳微微摇头,隔着一条千丈宽的逆江,他也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他的身边出现一列骁勇善战的将士,最次的修为都是五醒或至圣!
不过,并没有六醒大将。
唯一的一个,便是在江对岸的爹爹。
……
“是谁,是谁唤醒本尊,”恶蛟咆哮着,环顾四周,狠狠一嗅,扫了一眼徐长天,道:“你的猛将呢,都不在了?哈哈哈哈。”
随后又看了看赢尘,继续道:“医鬼居然会将他的毒医人格送给你,哈哈哈哈哈哈,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恶蛟大笑,笑的江水起伏,笑的地动山摇,笑的风轻云淡!
“还望前辈可以牵制一二,”赢尘说着,便随青月踏空渡江而去。
“牵制?你将本尊从沉睡中唤醒,就为了牵制?嗯?”恶蛟似乎喜怒无常,生了不悦。
不过它又话锋一转道:“念在你給本尊挑了一个好对手,本尊就既往不咎,哈哈哈哈哈。徐老鬼,来陪本尊一战!”
徐长天的眉头,再度皱紧,冷冷道:“你要帮他?”
“哈哈哈哈,帮他?本尊没有兴趣,但和你打一场,一定有。”一身青黑色的恶蛟张口血盆大口,狠狠一吸,但见江水逆流,齐齐而上,被它吸进嘴里,又猛地喷出。
顷刻间,像起了洪水猛兽,要淹了蛮蜀交界一般。
“够了,”徐长天冷着脸,看着即将生的生灵涂炭的一幕,蓦然踏出几步,冲出数百丈,翻出一张大弓猛地拉开,对着冲击而来的洪水狠狠一震。
震力如虹,如四两拨千斤,将迅猛的江水统统震得化为水雾倒卷而去。
“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哈。”恶蛟狂笑中,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青脸男子,有四十上下的模样,披着一件灰白长衫,生的修长矫健,肤色青绿,双目血红,嘴唇墨黑,利齿如刀,妖气纵横!
腰间缠着一圈人头骨,森白如雪,震慑人心。
长如蛇,随风飘荡,肆意张狂。
……
“多年未见,这青灵尊者的修为更近一步了,即将踏破六醒后期。怎么办,要不要一起出手?”边关上的大胡子,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出手送死?”徐阳瞪了一眼对方,可自己也一筹莫展。
他堂堂徐家,坐镇北部边关,猛将如云,就算面对青灵尊者,也不会这么犹豫。但今时不同往日,除了二十五年之前被调到王宫的第一猛将鬼虎外,自从赢王重伤,命不久矣的事件之后,又调走了大量的将士去了王宫。
除此之外,还有东西两侧的小关,也各自派去了六醒初期强者镇守,使得如今的徐大将军麾下,一个六醒强者都没有。
眼前的青灵尊者,虽然也是妖,但和当年蛮蜀交界的妖鬼之乱不一样。对方同样猛将如云,有好几个六醒初期的徒儿,至于五醒的更是数不胜数!
势力极大。
徐阳从爹爹那里知晓,爹爹和这青灵尊者可谓是宿敌,大大小小打过很多场,但早已在多年前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今日生了什么,居然又杠上了。
他想到这里,就想到了赢尘,想到了那自高言坤传来的密信,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这分明就是一处调虎离山之计,至于是谁想算计爹爹,早已一目了然了。
他正想着,脑海里就传来爹爹的声音:“莫管青灵尊者,赢尘快要渡过逆江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踏进圣域半步!”
“爹爹……”徐阳一愣,他本以为是青灵尊者算计爹爹,现在看来,真正算计爹爹的,是赢尘!
……
与此同时,赢尘和青月即将飞过逆江,但也同样看见了江边一列士兵对他虎视眈眈的看着,随时准备出手。
他反而笑了,本就为采取活人鲜血而烦恼,如今这些,倒是给他送上门了。
“果真名不虚传,”赢尘双眸微微一凝,现这些士兵不弱,都有凡之境,每一个都如同人格二醒。
正是徐长天的心腹军,圣域北部最强之军,铁狼军!
“杀——!”
那些铁狼军眼看赢尘渡过了逆江,踏上了岸,立马齐齐大喝,冲了过来。
赢尘冷哼一声,面对着最前的一个铁狼兵,左手泛出血色,狠狠一拍,直接拍碎了对方的头颅,在鲜血飞溅的一刻立马被他大袖一卷,狠狠一抽,眨眼间的功夫,就取出了对方的所有鲜血,化为一个巨大的血球,飘在他的身边,震慑人心!
“怎么可能,好狡猾的小鬼!”徐阳仔细看去,现赢尘居然才三醒后期的样子,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五醒,他大怒中,喝道:“牧武,拿下他!”
他不要无意义的死亡,而要最快的结束这场闹剧。
他话音未落,就见身边一尊五醒巅峰的男子,一步踏去,直奔三百丈外的赢尘,瞬息降临。
“臣服则生,不从则死,”牧武冲着赢尘厉声道。
“给你一息,给本公子有多远,滚多远!”赢尘冷目看去,左手捏诀,带着血球往前狠狠一推。
“找死!”牧武勃然大怒,没想到一个三醒小鬼居然敢和他这么说话,他同样一掌拍去,要把赢尘拍成肉泥。
可在刚刚接触到那血球一刻,就见一个漩涡轰轰旋转,刹那打开了一个通道,仿佛一个传送阵,将他一把卷入,噌的一声,消失的干干净净。
出现时,赫然是在逆江对岸,在那徐长天的身边。。。
【咳咳,赢尘要装逼了,还要推荐票!】
牧武被赢尘用血溯术,瞬间传到两千丈外,横跨逆江,直到徐长天的脚下,刚刚好。
徐长天一愣,完全不懂牧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呵斥道:“你来做什么?”
“不…不…我…我怎么在这里……”牧五是一个粗犷的汉子,浓眉大眼的,他听着徐长天的声音,看着四周,脑海一片空白。
“滚,滚回去!”
“是那个…那个小鬼,我刚刚出手,在触碰到他的招式时,就像踏进了传送阵,然后…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想他怎么也是一个五醒巅峰的强者,却在这一刻语无伦次的说着,完全无法理解的样子。
虽然传送阵不稀奇,但瞬间开启传送阵的法子根本没有,别说看过,就是听也没有听过。
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什么乱七八糟的,滚回去,”徐长天本就因为高县令的欺骗而动了怒,而后又被赢尘摆了一道,早已大怒。
这也就罢了,被算计被戏耍都不能决定结局。可现在,居然连自己的手下也来添乱,简直就是在丢他的脸!
“原来是牧武小娃娃,多年不见,居然长这么大了,哈哈哈哈哈。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青灵尊者大笑中,大袖一挥,就有一道大风掀起,吹的牧武直接倒卷至那回春县而去。
徐长天脸色铁青,双手握拳,若以他年轻时候的暴脾气,早就一巴掌拍死了牧武!
牧武被吹进了县城力,知晓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更是知晓自己惹怒了徐大将军。
他一脸的沮丧,捶胸顿足,悔恨交加,对于赢尘更是恨之入骨。
石风站在一旁,开口到:“那真的是传送阵么?”
“他丫的,我难到还敢和徐大将军说假话?气死老子了,那臭小鬼,不过区区三醒后期,怪事,简直就是怪事!”牧武靠在墙边,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什么?三醒后期?”石风闻之,也愣住了,要知道,这可是徐大将军亲自出马,如果赢尘只有三醒后期,何以值得徐大将军亲自出关?
“老子还骗你不成?”牧武本就是一团乱麻的不知如何是好,被石风问的更是烦躁。
“不可能,该死,”石风先是微微摇头,又暗骂一句。
随后立马转身,一把提起跪在地上的高县令,大喝道:“你活腻了?”
“小的没办法…小的真的是无计可施啊……”高县令现在也吓得要死,他现,这件事闹大了,且会越来越大。
尤其是赢尘拥有了血溯术之后。
“高,言,坤——!”
城外,传来徐长天犹如虎啸般的大喝,震得大地飞沙走石,似要把县城轰塌,听的人头皮麻,心惊胆战。
石风立马将高县令带了过去,吓得高妇人和高少爷瘫倒在地,心都要碎了。
至于高县令自己,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不顾满脸是血,还要继续磕头。
他深深的知晓,这一次的徐大将军是真正的动怒了,大雷霆的怒!
“一个区区三醒后期的修为,你说五醒?”只听轰的一声,徐长天从天而降,大地一颤,尘土飞扬。
他同样收到了小儿徐阳的灵识传音,不禁怒形于色。
他本以为只是被赢尘算计了,没想到这算计里还有算计,说不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越想便越是恼羞成怒,感觉自己活了快一甲子了,却被一个小鬼耍的团团转。就算这个小鬼身份高贵,是赢王的九公子,但也不足以让他平息怒火!
若非被青灵尊者拦着一时半会过不去,否则他早就镇压了赢尘。
但他更气的是,高县令的吞吞吐吐,以及知而不报,明明只有三醒修为,却没有在之前一把说出来。
真是胆大包天!
“小的真的没办法啊,还请徐大将军饶命,别杀我,别杀我……”高县令其实也不想隐瞒,只是方才被吓着了,没有一块把赢尘的事说出来。
若提后悔二字,没有人比他更体会深刻,且不说此刻惹怒了徐大将军,就是之前被赢尘夺走了血溯术都足以让他懊悔一生。
那可是花费了整整二十五年的计划啊,若没有突破人格六醒,就以寻常人生而言,又还有几个二十五年呢。
“你还有多少瞒着老夫?”徐长天说着,就一把按在高县令头顶,直接搜魂!
“啊——!”
高县令大吼大叫,疼的脑袋瓜子要炸开了般,他今个算是倒霉到家了,先是被赢尘搜了魂,半个时辰还不到,就又被徐大将军搜魂。
这搜魂一法本就伤魂,对于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来说,强制的搜魂,由极大可能让对方直接疼死过去,纵活过来,也会变的痴傻呆愣。
当然,高县令绝非意志薄弱之辈,可也无法承受连续的被搜魂。
他的惨叫像是杀猪宰羊般的凄厉,听着就让人心里一紧,刺耳又戳心。
“好一个赢尘,好深的心机,好大的手笔!”徐长天从高县令的记忆里,现赢尘居然早已谋划,一步一步,滴水不漏的准备着。
尤其是最后谎报修为,堪称天衣无缝!
相对的,徐长天自己则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倒不是他小看了赢尘,反而是高看了,因为赢尘的身份,因为赢尘小时候的表现,都让他觉得就算是人格五醒也算正常。
可没想到,还真的是高看了,但他嘴里的高看是修为上高看了,若论心机城府,还是小看了。
当然,还有他对于高县令的密信深信不疑,也不能说他糊涂,只能说,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小看了赢尘。
任他如何想,也不会想到,赢尘之所以早有防备,是来自多年前母妃的信。
如今,对于徐长天而言,愤怒虽然消减了一些,但却多了一丝愁容。
“双重人格…医鬼…传送石…血溯术……”他在从高县令的记忆里,挑理着重要的关键点,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只是在喃喃出传送石的一顺,他忽然一怔,随后生了冷笑:“传送石,可以感受到传送阵的传送石……看来你不仅仅是要闯边关啊,若非搜魂,估计又得被你算计一番。”
徐长天刚刚说完,就见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血色的漩涡,漩涡里滚出一个披着盔甲的青年男子,青年一脸懵的看着四周,活生生的成了第二个牧武。
“我…我怎么会在这……徐大将军,我……”青年生的气宇轩昂,修为五醒后期,也算是徐长天手下的一员大将。
“闭嘴,”徐长天刚刚识破了赢尘的计划,刚有了一丝喜色,就被眼前出现的青年弄的烟消云散。
他皱着眉头,忽然现,就算自己知晓了赢尘的逃跑计划,就算把这消息传递给小儿徐阳,也治标不治本。
就像一群狼,无论多么凶狠,一旦失去了头狼,就会一哄而散。
同样,一群将士无论多么勇猛,一旦失去了将领,就会群龙无,成为一盘散沙!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给徐阳传递了灵识。
——
但见逆江对岸,边关下,赢尘连杀十八个铁狼兵,身外漂浮着十六个血球,之前已经用两个血球祭祀,施展血溯术,接连将两员五醒强者瞬间传送而去,让以徐阳为的一众将领大惊失色。
“那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历,竟会瞬间传送?”
“那是什么术法,简直闻所未闻。”
“传送石?”徐阳在收到爹爹的灵识传音后,大袖一挥道:“诸位莫再恋战,去调遣重兵,随我去传送殿!”
“传送殿?啥意思啊,要我们跑?”一个皮肤漆黑的壮汉,持着一杆长矛,疑惑道。
“不是我们泡,是此子要跑,走!”徐阳不载废话,带着十来个五醒强者,已经百余精兵,直奔边关里的传送殿。
“现了么,可又有何用?”赢尘扫了一眼徐阳离去的身影,冷笑。
他早就知道此事一旦败露,徐长天大怒之下,势必会对高县令搜魂,来了解来龙去脉。
然而,就算对方知晓了赢尘拍下了传送石,猜到了他的目的,更是将这至关重要的信息传递到了边关里,也只是斗升之水,无济于事。
圣域北部边关,之所以威震四方,战无不胜的铁狼军是一方面,猛将如云又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徐长天本人的存在。
天下高手数不胜数,如云似海。但真正能封侯称王的却是少之又少,力量固然重要,但智慧却是更胜一筹。
就好比他的父王,论修为,最多六醒巅峰,却能成为这圣域里至高无上的九大亲王之一。
倒不是赢尘夸自己的父王多么的聪明,而是想表达,修为的重要性绝非第一。
就如同此时此刻,他区区三醒后期,却能将六醒中期的徐长天引开,来一个声东击西。
所以,对于眼下的局势的变化,他反倒不惧。
因为,就算徐长天猜到了他的计划,也猜不出他还有多少手段。
比如,早已苏醒的小螃蟹!
这个黑色的小螃蟹,在赢尘传承血溯术的的时候就有苏醒的迹象,在他之前第一次施展的一刻,完全醒了过来。
现在,正待在他的右肩上,并且似乎因为血溯术的缘故,气息暴增,那贝壳上又多出了一个灰色的点,从原来的三个灰点变成了四个。
“青月,走。”赢尘卷着十六个血球,直奔边关上。
他丢出传送石,但见灰色的传送石出嗡嗡之声,徘徊了几下后,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拦住他!”一个落在最后的五醒强者,眼看赢尘居然冲了上来,立马大袖一挥,身边早已列阵的连弩兵百箭齐,轰轰射向赢尘。
赢尘没有丝毫畏惧,继续冲来,但见他右肩上的小螃蟹里面吹出一个泡泡,泡泡迎风见长,立马将他和青月笼罩在里面,抵挡百箭袭来。
至于大白和信小白,早就先他等一步跟那传送石去了。以它们俩的极,相比之下,这些箭雨只能说慢如乌龟。
小螃蟹既然气息改变了,这泡泡的力量同样翻倍,让百箭也无法穿透,统统被震得粉碎,惊得那五醒强者下巴都有掉下来了。
要知道这些连弩兵连飞翔的雄鹰都能一击轰杀,连岩石都能穿透,却戳不穿这看起来纸糊般的透明泡泡。
“你……”这五醒强者是一个老者,头黑白参半,拄着一个黑铁拐杖,看似老迈,又健步如飞,生龙活虎。
可还是慢了一步,但见赢尘冲上,要把扯住对方的衣袖,猛地一拉,同时施展血溯术,打开漩涡,将对方直接丢了进去,冷冷道:“去陪你的大将军吧。”
“不——!”老者大喝中刚要反击,却为时已晚,被漩涡瞬间传送到逆江对岸。
这一幕,落在四周的四周的士兵眼睛,仿佛看到了鬼神般的惊恐,毕竟连牧武都无法理解的事,就算他们英勇善战,也很难接受。
那可是他们的将军,这么一霎那的功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不知道传送阵的人,还以为这老者被赢尘一击轰杀,杀的魂飞魄散,生生抹去了呢。
后面的青月松了一口气,本以为会是恶战一场,没想到这么轻松。
这哪里是什么闯边关,分明就是一路碾压,所向无敌!
“该死,拦不住他,又不能接近,真是要命啊。”
“一百不行就一千,一千不行就一万,一定不能让他们进传送殿!”远处,传来徐阳的大吼。
顷刻间,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士兵,要把赢尘淹没。
砰——!
不用赢尘说话,小螃蟹自有行动,巨大的泡泡轰的一声炸开,直接炸死百余士兵,掀起漫天的碎肉和鲜血,一瞬震惊八方。
“这是什么情况,杀了他,杀了他——!”
有一个秃顶的五醒大将看着自己的亲兵一一炸的粉身碎骨,惨死当场。
不禁勃然大怒,修为扩散,身后化出魂影,全力出手。
“我原以为徐长天的手下都很聪明,没想到也有蠢货,而且不止一个。”赢尘冷笑中,浑身泛出血光,一步踏出。
如离弦之箭飞出,丢出一个血球,砸在对方的身上。但见漩涡一转,立马就把秃顶卷了进去,眨眼间消失。
【第二卷即将结束,凌晨之后,还有一更!】
“你…你……”秃顶的几个手下,吓得屁滚尿流,他等经历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见过各种各样的敌人。
可从来没有见过赢尘这般都嚣张,这般的诡异,这般的强大!
赢尘没有理会这些四醒修士,他带着青月,随着传送石的气息,直接冲进边关内部,但凡遇到阻拦的士兵,统统都以泡泡炸开,但凡遇到不长记性的强者,统统都以血溯术传送走。
而且这泡泡的强度,可以抵挡四醒修士的攻击,使得边关一度大乱,人心惶惶。
三醒修士上来就是送死,四醒修士破不开泡泡的防护,至于五醒强者压根不敢靠近赢尘,而六醒存在,则一个都没有!
此时此刻,赢尘一路疾驰,直奔边关里的传送殿,那里,早已被大军包围,还有十来个五醒强者,以及徐大将军的小儿徐阳。
“没有了徐长天,你们就是一群废物。”赢尘笑着,飞快降临。
他目光扫过,最终定格在徐阳的身上,道:“你老爹现在顾及被我气疯了,你是他儿子,怎么不去安慰他?”
“狡猾的小鬼,布阵!”徐阳拔出长剑,一声令下,就见无数将士围着赢尘徘徊起来。
“说你们愚蠢,还真的都是蠢货?”赢尘目露嘲讽,但见小螃蟹一连吐出三个泡泡,霎那间扩大,三个泡泡的叠加,比寻常的大了三倍。
不等这些将士反应,就轰然炸开。
轰鸣顿起直接把边关内部炸的支离破碎,一块块巨石踏陷,四周的石柱摇摇欲坠。
赢尘眼看徐阳一众并没有后退,不禁加快度,丢出一个血球,到:“送你去你老爹那如何?哈哈哈哈。”
他很久没有大声笑过了,甚至都忘记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笑的。
“保护徐少爷,”血球的飞来,被一个大汉挡住,替代徐阳被传送了出去。
而徐阳自己,早已不知道改怎么办了,他虽然跟随爹爹多年,但真正的到自己坐镇的时候,才觉手段太少,无计可施。
他的背后就是传送殿,至于殿门早就在在方才的爆炸中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崩塌开来,根本抵挡不住的赢尘。
而在殿内,则是一块高有三丈的巨大传送阵,像一面镜子,在缓缓的旋转着。
而在传送阵旁,还有一个巨大的阀门。
“真是忠心耿耿,可惜并没有什么用,”赢尘一连抛出十个血球,传送走了十员五醒大将,只留下最后一个徐阳,还在坚守。
“赢尘,你使调虎离山之计,就算闯过,也非实力之举。圣域中,阻拦你,要杀你的敌人千千万。”徐阳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知晓自己阻挡不了赢尘了,可还是心有不甘。
“不用你多说,”赢尘收起笑容,在小螃蟹吹出来的泡泡力,直接冲进传送殿。
……
与此同时,逆江对岸,蛮蜀交界中,徐长天面对着一个又一个手下被传送到此,知晓自己不在,赢尘如入无人之境。
他愤怒中大袖一挥,于虚空中凝聚出一张弓,一柄箭。
弓拉满月状,一箭指边关!
“徐老鬼,那这是做什么,拉着一帮手下和本尊打?”青灵尊者一扫而过,挥手中,喝道:“徒儿们,都出来见见徐大将军!”
话音未落,就见江水翻腾,飞出四尊六醒初期的妖修!
徐长天对此,一言不,他一箭射出,箭如雷霆,轰然飞出。
“徐老鬼,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青灵尊者说着,看着一箭飞来,又岂能不知对方是要一箭射杀那边关里的赢尘呢。
他想着就要挡去,去化解这一式杀招,没料到这透明的箭猛地一转,绕着它飞过。
那哪里是什么箭,分明就是徐长天的魂身!
他错失良机,没有再去追,因为追也追不上。毕竟,那已是徐长天在暴怒之下的全力一击!
但见徐长天的魂身划破长空,横渡逆江,像一颗天外陨石撞在边关的城墙上,直接炸砸出一个大窟窿,瞬息冲进传送殿。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赢尘已经打开了阀门,带着小螃蟹和青月,已经大白和小白,踏进了传送阵里。
“徐将军,你来晚了,”赢尘说着,面对着对方的魂身,小螃蟹一连再次吐出三个泡泡,叠加在一起,去抵消对方的最后一击。
只是,就算三个泡泡的叠加,也在霎那间炸开,不过爆炸的气浪,还是让徐长天的魂身出现了偏移。
“赢尘,你胜之不武!”魂身出咆哮,出手的偏移,使他一拳打在传送阵的边框上,只听轰的一声,已然被传送了的赢尘一众,感觉传送的气息一下子混乱起来,虚无扭曲又撕裂。
疼的他们出惨叫,觉身体在飞快的下坠,下坠的度很快,快的不可思议,可过去了很久,都没有着地。
……
不知过去了多久,亦或是万年。
赢尘感到浑身刺骨的寒,好冷,非常的冷,冷的让他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夜空如海,星光灿烂,让人如同置身于梦中,虚幻又陌生,分不清真和假。
恍如隔世!
“我…我在哪……我这是在哪……”赢尘嗅了嗅空气里流荡的气息,充满着咸味,还有腥气。
“呦,小公子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哇,你醒了耶,”但见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挡住了赢尘的视野,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皮肤很白,水灵灵的,一双棕的大眼睛里清澈见底,满是单纯之,以及一丝淡淡的古灵精怪。
“芊儿…是你么……”赢尘看着小女孩,喃喃细语,一阵恍惚,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小丫鬟。
只是揉了揉双眼后,才现是镜花水月一场,并非一个人,不禁叹了一口气。
“芊儿是谁啊?”小女孩的声音很好听,软糯悦耳,她捏了捏赢尘的脸颊,充满好奇。
“我在哪……”赢尘倒没有在意小女孩的举动,他现在的神志还是很模糊,很累,很冷。
很混乱。
第三卷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场热血的旅途就此展开。还请多多支持,顺带求一下推荐票,小楼感激不尽。...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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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如洗,星光熠熠,唯独少了月。
赢尘喃喃着,耳边传来起伏不定的水流声,“我这是在哪…为什么夜空里会有这么多都星辰……”他喃喃着,努力的想坐起来,却现身体摇摇晃晃,四肢无力,脑袋也晕晕的。
“你别动啊,再躺一躺吧。”小女孩说着,搓了搓小手,捂在赢尘的脸颊上,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好冷啊。”
“冷……”赢尘被捂的一怔,目中再度恍惚,好像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王宫内,想到了那个对他无微不至的小丫鬟。
“烤烤吧,烤烤就不冷啦。”但见小女孩推出一个小小的火盆,推到赢尘身边。
火盆里烧着炭,闪烁着微弱的火光,散着热气。虽然很小,但对于此刻的赢尘而言,却是很温暖。
他侧了侧脑袋,才现自己躺在一条小船里,这是一只简易的黑色小船,船中央坐在一个白苍苍的老爷爷,背对着自己,时不时的传来咳嗽的声音,似乎身体不太好,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大棉袄,千疮百孔。
老爷爷划着桨,慢悠悠的向着岸边荡去。
赢尘的身体暖和了一些,终于微微的抬起来些身子,放眼望去,才现自己居然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中!
海水仿佛是黑色的,但又泛着一丝丝万千星辰的光,很美,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青月安安静静的躺在一旁,似也有些苏醒的迹象,大白和小白也是一身湿漉漉的待在船沿上,闻见赢尘的苏醒,叽叽喳喳。
至于黑色的小螃蟹,正蹲在他的心口。指环里的唐明哲和魂刃,以及一干物品一个不少,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小公子,你们是来自阴阳界的吧。”老爷爷回了一下头,慈眉善目的看了看赢尘,轻声开口。
“阴阳界?”赢尘一愣,茫然不解。
“这是我们对于你们那一个世界的称呼,可能有所不一样。”
“那这里是?”
“这里是圣界,不过也只是边缘,圣界的边缘。在我们的脚下,就是冥海。”老爷爷不急不缓的,給赢尘详细的介绍着。
“冥海?圣界?难道不是圣域?”赢尘完全听懵了,一头雾水。
“圣域?老头子我没听说过,只听闻圣山,圣丹,和伟大的七位圣贤。”老爷爷摇了摇头,悠悠道。
“七位圣贤?”赢尘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心底暗道:“这里莫非就是母妃曾提起过的地下世界?”
所谓地下世界,就是在圣域的大地之下,那里也同样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6,有与九个亲王齐名的七大圣贤主宰!
他当年只是当做睡觉前的小故事来听,虽然颇为好奇,但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且七年的流放,早已将很多事埋藏在心底,不曾重新拾起。
没成想,因为徐长天魂身的一拳,使得传送出现了混乱,居然被传送到了这里,虽然似乎距离回王宫更加遥远了些,但总好过被对方一拳打死的好。
而且,如今到了地下的世界,倒也免去了诸多追杀,也不是坏事。
不过,他忽然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随即失声开口道:“我的修为…我的人格之力,怎么没有了!”
“小公子莫慌,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外界修士,都会丧失修为,但只是一时的。”老爷爷立马安慰赢尘起来,笑着道。
“前辈的意思是?”
“你们的修为,在进入圣界后就被剥离了,存放在圣殿里,只需在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之后去取即刻。”老爷爷安抚着赢尘的情绪,微微摆手。
“剥离?圣殿?四十九个时辰?”赢尘现一番听下来后,脑海中被硬生生的挤进很多东西,杂乱无序。
“是的,必须得四十九个时辰之后,这是古往今来的规矩。老头子打了一辈子的鱼了,如小公子这般来自外界的修士也见过不少,无一例外,统统如此!”
“谁定的破规矩,岂有此理,”赢尘的眉头微微皱起,并未说出来。关于这些规矩,他倒是从未听过,而且就算此时此刻听到了,也没有任何认同的想法。
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赢尘盘坐下来,目光一凝,看向即将靠岸的海边,这里一眼扫过,那赫然是一片渔村,范围很大。都是简易的小木屋,错落有致,参差不齐的挤在一块,人声鼎沸,倒也热闹的很。
不过他的双眼却是看的更远的方向,在那遥远的西方,现有一座漆黑中又闪烁着红光的城池,
在星空下,若隐若现。
而他的双重人格就在那里!
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现,或者是有没有感觉。就赢尘自身而言,不知是什么缘故,自始至终就能轻微的感受到。且体内的鲜血渐渐的像是沸腾了一般,越来越清晰的能感受到那两股力量。
他心神一动间,双手捏诀,赫然运转起血溯术来。这一动,那感觉更加的强烈,血液沸腾逆流。就像一只大手,横跨千丈外,狠狠一扯。
但见那虚空里有微弱的血光一闪而过,就像箭矢掠过天地,快的让人很难察觉,直直的冲击在赢尘的身上。
“我的杀戮人格…回来了一丝之力……”赢尘浑身一震,心神轰鸣,虽有难以言喻的喜悦,可这力量,也不过之相对于十分之一的一醒修为罢了。
不说恢复到三醒后期,就算仅仅恢复到一醒巅峰,都得需要数个时辰,甚至更久!
在赢尘一行因为传送之时的混乱,来到了地下世界的同一时间里。
圣域里,同样掀起轩然大波。
由徐长天镇守的北部边关,被赢尘摧枯拉朽般逐一击破的滔天大事,正在像(春chun)雷滚滚般四散而去。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徐长天也压不下去,只能任由扩散。不过,关于大闹边关之人的姓名,也就是赢尘的名字,却是被他彻底的封锁了起来。
世人只知,有嚣张少年,以一己之力,骗走徐长天,召唤青灵蛟,杀人取血,形如魔头。招式古怪,无人能敌,所过之处,无可阻挡!
闯那堂堂固若金汤的北部边关,只用不到三息。
杀的威名赫赫的铁狼军大败,打的一众五醒强者落荒而逃,就算是徐大将军最终赶到,也功败垂成,让对方从容不迫的离去。
这件事早已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因为赢尘的修为,已然让整个幽谷城感到恐惧!
一个区区三醒后期的修士,就能闹的边关溃败,致使大将军束手无策。
这若是放在以前,倒还有那么一丝的扭转机会,可惜如今正直赢王命不久矣的重要关头,圣域里本就风起云涌,这边关倘若一旦失守。
那将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外界如何说,徐长天早已不再关心。他盘坐在传送(殿diàn)里,脸色时而暴跳如雷,时而平静如水。
以他的(身ēn)份本不因如此,但这一次,是真的闹大了,是真的被赢尘耍的团团转,闹的八方皆知,无人不晓。
他闭着双眼,在(殿diàn)里沉默了数个时辰,从下午到黄昏,从黄昏到入夜。一直一言不发,无论是谁来,都统统拒之门外,一概不见。
他背后的传送阵之前被打的裂纹密布,已然出现了问题,在将赢尘一行传送到地下世界后,渐渐的停止了运转。
一时半会是难以修复了。
“徐将军,若本世子没有猜错的话,这无名少年,就是我那九弟赢尘吧。”
一声(阴y)柔的声音从徐长天的(身ēn)后悠悠传来,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漩涡,散着浓郁的王族气息,从里面踏出一位长发青年。
青年一(身ēn)紫色蟒袍,袍子上绣有六蟒,比起之前姬子苏的蟒袍还要尊贵。
他的皮肤白里透红,犹如女子般细腻,长发及腰,更添柔美之气。
眉毛又长又细,生着一双丹凤眼,目光冷漠的看了看徐长天。
“卑职见过世子(殿diàn)下,”徐长天一震,连忙站起,冲着紫袍青年双手抱拳,恭敬一拜。
这眼前之人,正是赢王的世子,赢千羽!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算徐长天从来都没有看好过对方,但(身ēn)份的差距不会因此而改变,该行礼的还是要行礼。
“徐将军,你还没有回答本世子的问题呢,”赢千羽负手而立,语气平缓。
他的(身ēn)体,并非完全的真实,似乎只是一道分(身ēn)。
这分(身ēn)之术,一般都是强者才能参悟,人格者得达到六醒之境,古法修士得需天境修为。
但一些天资聪颖的后辈,也可提前参悟,或是得到长辈赐予的分(身ēn)之力。
但都需要有一定的修为。
很明显,赢千羽的分(身ēn)便是父王赐予他的,只能使用数次。
徐长天微微一怔,他发现眼前的世子居然也是双重人格,许是分(身ēn)缘故,修为很是模糊,约莫四醒的样子。
他依稀记得,八年前进宫的时候,对方只有一重(阴y)柔人格,如今又多了一重,看来这些年似乎奋发图强了。
不过另一重人格倒是没有看出来是什么,只知道这(阴y)柔人格已经无限接近五醒之境!
比起赢尘要强大太多,不过想来以世子的(身ēn)份,短短七八年,能有如此修为倒也不足为奇。
“回世子(殿diàn)下的话,确是赢尘,”徐长天先是封住四方声音的外散,这才缓缓开口。
“那他现在何处?”赢千羽目露一丝笑意,似乎终于发现了赢尘的踪迹了。
他在听闻北部边关被一个无名少年轻易闯过,更是开启了传送阵后就知晓,肯定是赢尘。
也只有赢尘,才会在这时不顾一切,要马不停蹄,十万火急的赶回王宫。
毕竟,父王快死了。
当然,这件事也传到了父王的耳中,对方不用猜都知道是赢尘。
因此吐了好几口血,闹的太医们火急火燎的围成一团,手忙脚乱到给父王熬汤服药,好半会才安抚下去。
至于赢千羽自己,也因此不惜消耗宝贵的分(身ēn)之力,打开传送阵,来到徐长天的眼前。
自始至终,赢尘都是他最大的威胁,虽然在了解中发现赢尘的修为比他还弱,但并不能打消他的顾虑。
除非,赢尘死了!
这个世上,修为不一定是最重要的,智慧往往更胜一筹。
就好比他这九弟,区区三醒后期,就耍的徐大将军团团转。
此份心机城府,才是赢千羽最为在意的。
赢千羽扫了一眼停止运转的传送阵,淡淡开口道:“赢尘也是双重人格么?”
“回禀世子(殿diàn)下,确是。”
“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却偏偏能活到现在,果真留不得。”赢千羽冷笑一声,又继续道:“他被传送到哪去了?”
“这个卑职在追杀中,失手打在传送阵的边框上,致使传送混乱。卑职以联系域内各大传送阵点,都没有赢尘的气息波动,现如今他们到底在哪,一时无从查找。”徐长天不卑不亢,只是在说出这番话后,还是充满懊悔。
“什么?”赢千羽刚刚有了一丝喜色,就((荡dàng)dàng)然无存。
“卑职失职,还望世子(殿diàn)下恕罪。”
“罢了,此事你莫再管,快快弄好传送阵。还有,如实给我父王禀报吧。”赢千羽蹙眉中,又恢复了平静。
赢尘的失踪,固然是一个隐患,可生愁发怒又有何用。看来如今只能先行回宫,再做打算。
地下世界,冥海。
赢尘盘坐在小船上,青月也苏醒了,也现了修为一空的事,可惜依旧很累,没有坐起,更没有如他那般能取回修为,唯有失神中躺在火盆旁不语。
只有这个四五岁大小,叫不出名字的小女孩,顶着一头蓬松及肩的黑,穿着一身洗的白的棉袄,蹦蹦跳跳,一脸的好奇,非常的单纯。
……
赢尘沉默中,看着夜空的星辰,像是可以穿透夜空,看到天外的圣域。
如今,随着他的消失,关于这件事,这件万众瞩目的大事,怕是要在圣域里掀起不小的风波了。
定然会引起姬王甚至是赢千羽的注意,定然回想方设法的查找他身在何处。
关于赢千羽,赢尘倒是不太担心,因为对方根本现不了他。
世间虽有推算之法,但想只凭一个名字就能推算出他的位置,倒不是不可以。但先得是绝世强者,比如青月的师尊,堂堂青宫的老祖宗。
其次,得需要耗尽寿元!
赢千羽虽然贵为世子,但无论是才德还是修为,都不可能让一个绝世强者以命为代价,为他推算。
而且,赢尘所说的,仅仅相对于圣域的范围,最多把禁忌之地喝东蛮西蜀包括了。眼下,他身处地下世界,这就算有绝世强者耗尽寿元来推算他,也做不到。
他曾听母妃提起过,这地下世界相对而言,是很封闭了。若走正常路,只有一些自仙神时代流传下来的古老传送阵才可以传送,而且代价之大,难以想象。
或者是如他这般,因为传送混乱而导致出现了虚空裂缝,也会因此落入。
不过,并非绝对,虚空撕裂,会通往各种空间,地下世界只是其中一个。
不管怎么说,赢尘算是幸运的,万一来的不是地下世界,而是禁忌之地深处,那他现在估计早就死了。
……
所以,他对于赢千羽并不在意,反而在意姬王!
他从小就知道姬家古往今来,极其擅长推算之道,在推算的造诣上,算是执牛耳者。就算如此,他们推算也需要强者,也需要付出大量的寿元,虽然不用以命为代价。
只是,这是相对于世人而言,若是针对王族,则反而容易一些。只要推算者的修为高于被推算者,那么不需要付出寿元也行。
除非气息被大能掩盖,比如那姬王的掌上明珠姬如凤,虽然轻而易举的就能推算赢尘的位置。
但却被医鬼算计了,当然这一切赢尘自己并不知晓。
就因为不知晓,他才会觉得,现如今姬王肯定也在寻找他的下落,以姬家登峰造极的推算境界,恐怕就算是地下世界也避不开。
……
赢尘皱眉中,觉自己得要提高修为才行,他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看着泛着星光的海水,面色平静了下来。
“姐姐好漂亮啊,比圣女还好看,”小女孩站在青月身旁,笑着道。
青月挤出一丝笑容,却没有说话。他和赢尘之前差不多,感觉脑子很混乱。
“谢过前辈相救,”赢尘看着老爷爷的身体不太好,立马把小火盆移了过去,站起身,认认真真的开口。
又取出一枚金丹,放在老爷爷的手里。金丹本就是疗伤之用,对于顽疾同样有用。
只是对方的寿元无多,倒是没有办法。关于那些延年益寿的丹药,赢尘没有。
“这…这么珍贵的丹药,老头子我受不起。”
“前辈还是收下吧,若非前辈相救,我等可能早已被淹死或是被冻死了。”赢尘真诚开口,他所言非虚。
进入地下世界后,修为全无,又昏迷过去,若没有人搭救,便是会像寻常凡人一样葬身在海里,或是鱼腹中。
眼前的老爷爷和他素昧平生,却救了他,此番恩情,他必当铭记于心。这一枚小小的金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礼罢了。
“青月也谢过前辈救命之恩,”青月见着赢尘上去,她就是再累,再难受,也吃力的爬了起来。
“都坐下,都坐下,老头子我收了就是。”老爷爷连忙拉着赢尘和青月坐了下来,收起了金丹。
“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哦,哼。”小女孩立即开口,小嘴一撇,似乎觉得赢尘没有给她一枚。
“好,也给你一枚,以后生病了或是受伤了都可以服下。”赢尘又翻出一枚金丹,递给小女孩。
“哇哦,好香哦,”小女孩接过后,似乎第一次见,只觉得散着香气,竟一口吞下,嘎嘣几下就就囫囵吞枣的淹了下去。
看的赢尘一愣,现这小女孩倒是有趣的很。
老爷爷回头看了一眼,也是苦笑连连。
“呜,味道怪怪的,不好吃,呸。”小女孩待吃了下去才现丹药毕竟是丹药,苦涩才是主味。
不禁涨红了小脸,可惜也吐不出来什么,只感觉嘴里难受,露出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
看的赢尘露出难得的笑脸,倒非是性格转变,而是这小女孩和他的小丫鬟芊儿真的很像。
虽然不是一个人,可还是让赢尘感到相当的亲切。
“包子啊,让你贪吃。”老爷爷笑骂了一句,只是那目中,又有一抹没有表现出来的苦涩。
“包子?”赢尘轻咦了一声。
“她是老头子我,前些年从海边捡来的,老头子我识不得几个字,又见她喜欢吃包子,就取名叫小包子。后来街坊邻居都这么叫,也不难听。”老爷爷拉了拉赢尘的衣袖,低声细语的说道,似乎不希望被小女孩听到。
赢尘默默的点了点头,复杂的看了一眼小包子。但见对方正和青月聊了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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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岐山,千古殿内。
姬王一如既往的坐着,像雕像一般。
姬如凤亦在他的身旁,正双手捏诀,在推算赢尘的位置。
可当眼前虚无凝聚出的一幕之后,赫然是将她愣住了,按照推算的结果,她现赢尘居然还在禁忌之地里。
不可能…他怎么还在禁忌之地内,父王……姬如凤双眸一闪,微微摇头。
看来是有大能帮他掩盖了气息,有趣。姬王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禁忌之地内的存在?他们为何要帮一个王的儿子。姬如凤不解,拂袖中,抹去了眼前的画面。
姬王听着,没有去回答,许是回答不上,转而说道:你去一趟北部边关,分身前去即刻。
去见徐长天?他可是赢王的人。
不,是去会一会赢千羽。姬王如是道,意味深长。
赢千羽?姬如凤愣了愣,若有所思。
赢尘于他而言,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今日出现了这般大事,只怕他已经先一步抵达边关了。
凤儿,去,你知道该怎么做。姬王淡淡开口,闭上了双眼。
姬如凤点了点头,踏出千古殿。
……
禁忌之地,万尸冢。
医鬼盘坐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块顽石。
他对于姬如凤的第二次推算冷笑了几下,看着眼前由精血凝聚的虚幻的血赢尘身,微微抬起手,喃喃道:落入地下世界了么,也好,也好。
……
东蛮,边缘。
一座光秃秃的山头上,矗立着一条三尾狐妖,正怔怔出神的看向圣域,缓缓开口:赢公子,一定是你。
……
蛮蜀交界,回春县里。
高县令自从被徐长天搜魂之后,丢了出去,脑袋撞到了石头上,血流如注。
虽然被高夫人服了金丹,止了血,可还是因此雪上加霜的出现了神志不清。更因此事,丢了官职,一家三口都被废了修为,轰出了城。
此番下场,可是比死还要痛苦万倍!
高县令被绑在城外的大树上,看着自己的儿子高虎被张水一刀戳进了心口,血流如注,惨叫如鸣。
你…是你……啊——!高虎至死也不敢相信,居然被一个曾经踩在脚下的贱民所杀。
他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爹爹的笑容,癫狂的大笑。
死不瞑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县令面对着围着他一圈,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百姓们,笑声凄惨,泪流满面。
面对亲儿的死,哪怕就在眼前,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用笑声去掩盖内心的悲伤和忏悔!
……
张水杀了高虎后,算是如愿了。
他看向圣域方向,看了很久很久,欲言又止。
……
逆江岸旁,站在两人。
一女白裙飘飘,双目失明。
一男虎背熊腰,仰天苦笑。
女,自然是余秋的妹妹,她看不到,可听的到。
男,自然是食人族大汉,他看的到,又看不到。
……
北部边关,城头上。
徐阳把酒对月,不醉不归。
他笑,他恨,他自嘲,他咆哮。
……
逆江,江底。
青灵尊者重新化为百丈长的恶蛟,看着上方,喃喃道:医鬼,他就是你当年说的那个人么。
……
地下世界,冥海上。
赢尘看着满天的繁星,开口问道:前辈,为何这里,有这么多的星辰。
不用前辈的称呼,叫我姜老头就行。关于你问的,其实不太对。
哦,有何不对?
这…这不算真正的星辰,这只是我等众生的信仰之力。老爷爷一边划着船,一边开口道。
信仰之力?
传说中,自仙神陨落后,圣界陷入黑暗之中,妖魔纵横,生灵涂炭,此后有七位圣贤凭空出世,斩妖除魔,于混乱中建立秩序。
他们受到众生膜拜,更是将我们的信仰之力,化为万千星辰。驱除黑暗,照亮夜空。老爷爷徐徐道来,对此深信不疑。
……
姜前辈……赢尘听着,似乎听出一些古怪之处,可又说不上来,问话也就戛然而止了。
哎,都说了别叫前辈了,你这孩子,老头子我受不起。
那就叫姜老伯,如何?
好,好。姜老伯笑着道。
他们谈论中,小船慢悠悠的,终于到岸了。
此刻的天,似乎不早了,这片渔村里,有些屋子已经熄了烛火,没了人声。
姐姐快上来,小包子似乎在这段时间里,和青月熟了起来。
小公子落难于此,又暂时失了修为,对于这圣界也陌生的很。今夜有缘,便暂且先在我家住下。姜老伯说的真切,赢尘自然也没有去拒绝。
哥哥也上来啊,快到家咯。小包子不仅生的可人,也相当的乖巧懂事,惹人喜爱。
赢尘应了一声,帮着姜老伯把船里的一网鱼拎了起来。
不用不用,还是让老头子我自己来。
无妨,我这昏迷了好久,身子骨都松散了,就当活动活动。赢尘说的倒是实话,自从苏醒后,感觉身体软绵绵的。
对于他这么一个吃惯了苦头的公子来说,这点小鱼,真的不算什么。
而且对于姜老伯的救命之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便是在这短暂的停留中,能帮一点就是一点了。
姜老伯见赢尘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说。目光里,对于赢尘倒也算多了一份好感。
青月见之,就要伸手,她既然跟随赢尘,那便是赢尘的手下,怎能看着对方拎鱼呢。连忙开口道:公子,让我来。
就你现在这样子,走路都够呛,别逞强了。赢尘打量了一下浑身湿透的青月,目中含笑,倒是妙不可言。
青月的脸不知道何时红了,也不说话。在失去了修为之后,真当是成了一个弱女子。
走,赢尘的脸又恢复了平静,跟着姜老伯向着渔村走去。
并非是他不近女,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美人与酒,一个都不能少。
只是相对如今而言,美人虽好,却不及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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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郁,星光斑斓。
赢尘的脚,踩在被潮水冲刷了无数遍的沙滩上,微微陷下去了一两寸。
他回望去,看着这番令人窒息的美景,就算已经看来很久了,可还是心潮澎湃。
想他在圣域待了七年,在禁忌之地又待了七年,短短十多载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见过哪怕一次的星光。
这满天星辰,对他而言,一直都停留在那王宫里的古籍上,可也只是一笔带过,只留后人的无限遐想。
如今亲眼目睹,哪怕明知是假,哪怕明知这些只是众生的信仰之力凝聚。可也依旧目不转睛,看的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
小包子可不懂赢尘的这些思绪,她看着对方停了下来,连忙跑过来,拉了拉赢尘的衣角,脆生生的开口道:“哥哥,走啦,回家啦。”
“回家……”赢尘被叫的失了神,他好想这一回头,看到的就是那熟悉的王宫,熟悉的殿宇。
以及熟悉的人,熟悉的物,熟悉的一切。
“嗯那,回家咯,睡觉觉呢。”
“走吧,回家。”赢尘收回目光,带着小螃蟹和大白小白,跟着小包子后面,走进村里。
他现这地下世界里,似乎比起圣域要冷的多,尤其是这接近了凌晨的夜,就像到了深秋初冬之际。
这村落很大,蔓延在海岸处,有千丈之长。都以捕鱼为业,家家户户的屋子四周都有这数不清的鱼儿。
有在木桶里游来游去的,有被放在砧板上活蹦乱跳的,还有被去了鳞,剖开肚子,挂在墙上的,晒成了干梆梆的腌鱼。
这种类繁多的鱼腥气,以及一些死鱼臭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对于初来乍到的赢尘一行,倒是相当的难以忍受。
不过闻多了,也能渐渐习惯。想他在死人堆里都能活下来,这些味道虽然浓烈,可也不是不能适应。
不过对青月来说,就难了一些,可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慢慢适应了。
从姜老伯的介绍中,赢尘了解到,这长长的村子,叫鱼塘村,村子里有大大小小的鱼塘,养殖着一些稀有鱼种,以及让不一样的鱼儿孕育出形态各异的后代,都能卖出好价钱。
这鱼塘村里,不仅仅有捕鱼的人,还有会用鱼做菜的厨子,以及品鱼的,斗鱼的等等。
所谓高手在民间,一点也不假。
不过大多数都是普通的百姓,或是一些习武的粗人,修士不多,强者更是没有。
就算有,也罕有人知。
鱼塘村长有千丈,可宽嘛,只有百丈多些,在夜色下,像一条明灭不定的长龙盘踞在海边。
赢尘和青月的出现,引来了村里的一些还没入睡的村民,交头接耳。
“呦,好俊俏的少年。”
“你看,那姑娘好生的漂亮啊,犹如出水芙蓉,美若天仙啊。”
“这鸽子也不凡啊,居然连一根杂毛也没有。”
村民的议论,渐渐的都转到了青月都身上,尤其是一些青壮年的汉子,都目露炙热,看的目不转睛。
“这女的,比鬼灯城里的舞女还漂亮十倍。”
“何止是十倍,我觉得有一百倍。”
“可遇不可求啊,若是能取的这等美人回家,岂不是光宗耀祖?”一个矮个子瞪着枣大的眼睛,张着大嘴巴,看的如痴如醉。
“得了吧,就你这个子,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你是她儿子呢,哈哈哈哈。”另一个高高瘦瘦的,仿佛竹竿子般的青年大笑道。
“去你大爷的,最多像姐弟。”矮个子真的是奇矮无比,嘴还大。
他呸了一句,捋了捋头顶的一撮刘海,不屑一顾。
“哎,可惜啊,估计人家根本都看不上咱们。”
“何以见得?我就觉得这姑娘与众不同,说不定会爱上我,嘿嘿嘿。”只见一个个子高大的青年挑了挑眉毛,自信满满的开了口,还特意的炫耀了他那健壮如牛的身体。
“切,这姑娘和那少年一看就不是咱这里的人,说不定又是来自外界。”瘦的如同竹竿般青年抖了抖湿漉漉的手,提前回屋了。
他可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胡思乱想。
“哼,不是咱这地的又怎么了,就算来自什么外界,那岂不是更要一个落脚之处么。”大个子并不气馁,他目送着姜老伯一行的远去,暗自盘算了起来,似乎等天一亮就要去示好一番。
若能抱得美人归,那自然是极好极好的事,就算抱不到,那能接近一番,一睹美人芳颜,也是人生兴事。
只是在他这般思索的时候,但见那矮个子早已提前一步,跑到青月身旁,脱下自己干干净净的外衣,給对方披上,嘘寒问暖的。
待大个子看到后,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暗骂道:“你个臭矮子,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他虽然没有说出声,但也冲了上去。一把推开矮个子,道:“张大嘴,你也不看看你…你这么矮,你拿小衣服怎么能给人家姑娘保暖?”大个子本是想讽刺对方几句,可又怕在青月面前丢了自己的风度,立马改口。
并且将自己的大衣披在青月身上,笑容真诚,没得半点作假,更是有模有样的摆出一番风度翩翩的样子。
青月没有说话,也没有推辞,一是这种事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二是她的确冷,之前寻赢尘匆匆,御寒的衣物并没有带,闯边关时,也不曾想会落到地下世界。
不曾想地下世界要冷的多,只是秋日,就得穿上大棉袄了。
“我…我矮怎么了?陈大柱,你敢看不起我?”张大嘴被陈大柱这么一推,他那暴脾气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指鼻子瞪眼的看着陈大柱,不依不饶。
“哥哥,他们在干嘛啊?”小包子呆呆的看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大个子忽然和矮个子吵了起来。
“他们在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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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戏剧性的一幕,顿时引来了更多的村民。周围本还有几个也跃跃欲试的,只是看到张大嘴和陈大柱居然吵了起来,就没有不参合了。
只是,毕竟青月太美了,尤其是此刻浑身湿透的模样,惹得很多人,浮想联翩。
都想大献殷勤,这不,但见一个胖子,立马赶回家,屁颠屁颠的拎来一条火红的鱼,递给青月道:姑娘,这冷秋之际,着了凉,很难好的。在下吴志,送上这条产自火山口的的火山鱼,炖了汤喝下去,能祛寒……
没待吴志说完,就见另一个黑脸汉子挤了过来,笑嘻嘻的开口:姑娘姑娘,还是看看我的珍珠鱼,比那火山鱼好,还能养颜呢。
周黑皮,你这珍珠鱼这么点小,根本去不了寒。胖子瞪了周黑皮一眼,似乎不悦。
小又怎么了,姑娘家,本就胃小吃的少,我这是刚刚好。周黑皮势不相让,顶了回去。
你们都别吵了,美丽的姑娘,还是喝一口俺刚刚炖的鱼汤暖暖身子。
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走了出来,看起来像老实人,他的手里端着一大白瓷碗盛的鱼汤,散着热气,香喷喷的。
倒不是他刚刚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来的,这不过是自己每晚的夜宵,却在今夜碰上这事,便顺道盛了一碗,总好过其他人争风吃醋一般的献殷勤。
青月愣了愣,闻着觉真的有些饿了,他先是看了一眼赢尘,见对方不在意,这才拿过汤勺,浅尝几口。
这一幕美人喝汤的景,着实让四周的那几个争论不休的青年停了下来,都睁大眼睛看的入神。
似觉得味道不错,青月报以了一丝笑意。这一笑,如倾城,立马让四周的男子都丢了魂般愣住了。
公子,你喝吗?青月自然不忘赢尘,连忙开口。
她的声音更是好听,听的这些男子的心,砰砰直跳,对于大多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没见过多少女人的男人们来说。
青月的一颦一笑,就是如同仙女般绝美无双。
赢尘微微摇头,却见小包子双眼冒光,嚷了一句:我想喝。
来,青月连忙对着小包子招了招手,更是示意了一下浓眉大眼的汉子。后者自然连连点头,巴不得如此。
只是在觉小包子跑过来后,还是心一紧,似乎小包子的贪吃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此刻,其余的诸如陈大柱,周黑皮,张大嘴等人,皆目露不善的看向浓眉大眼的汉子,相当的憋屈。
许八山,你……陈大柱指了指浓眉大眼的汉子,像噎住了般说不出话来,算是气坏了。
八山有一手嘛,平时看起来憨厚老实,没想到脑子灵光的很,哼。吴志也明嘲暗讽起来,想他把珍贵的火山鱼都拿了出来,却抵不上人家随随便便的一碗鱼汤。
这许八山,倒真的是老实,也不说话,可天底下,哪有真正的老实人呢。面对喜欢的女子,嘴上不提,心底早就乐开了花。
……
与此同时,但见小包子已经把比她小脸蛋还大上一圈的,一大碗热腾腾的鱼汤喝的一干二净。那脸红扑扑的,洋溢着笑容,相当的满足,更是打了一个饱嗝。
可爱的很。
直到这会,姜老伯看的也差不多了,便道了句:天不早了,该睡觉了,走。
他的这番话前半句自然是对周大柱等人说的,若是再这般无休止的献殷勤,还不知道得闹到什么时候。
不过吴志和周黑皮还是不甘心,还是想把手里的鱼送给青月。
小包子站在一旁,看着火山鱼和珍珠鱼,似乎这些鱼儿异常的美味,使得她不住的舔了舔嘴唇,道:姐姐,我替你拿。
青月一愣,不过转而就看出小包子那恨不得一口吞了的馋样,便是点了点头。
快给我,但见小包子高兴的蹦了一下后,摊出小手,看着吴志和周黑皮。
吴志顿了一下,虽然有些不舍,可还是递了上去,他才不管这火山鱼是被青月吃了还是被小包子独吞。只要送出去了,便是心意到了,虽然比不上许八山的鱼汤,可也有了再次接近的理由和借口。
周黑皮本是不肯,毕竟这珍珠鱼颇为稀罕,而且小包子贪吃出了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青月是相当喜欢这个小丫头,一旦给了对方,就肯定入不了青月的肚子里了。
可看着吴志给了,他又不甘示弱,不管如何,总好过一无所获。既然拿出来了,就没想着还带回去。
这般一思索,周黑皮也把鱼儿递给了小包子。
哇哦,姐姐你要是不吃的话,我…我可以帮你吃哦。小包子倒是真得单纯,刚刚到手,也不管别人有没有离开,立马露出贪吃的本性,丝毫不加掩饰。
吴志瞪了一眼小包子,刚想说话,又咽了下去。他就算想说,也不能在青月的面前说出来。
周黑皮拍了拍脑门,苦笑中,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
姜老伯一一看在眼里,微微摇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唤道:走。
至此,这各种献殷勤的一幕才算真正的落下。
赢尘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小包子,才现对方不是一般的贪吃。这样的小女孩,他真是从未见过。
不过嘛,能吃是福,他自己也很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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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行前前后后的穿梭在鱼塘村里,这村民们,大多数都友善的很,见到都会带着笑容打着招呼。
“哥哥,快的啊,我拎着鱼都比你走的快呢。”
“哥哥,你怎么又停了下来,快点啊。”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小包子的声音,时不时的从前方传来。
这一切,都源于赢尘走走停停,他一路走来,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鱼塘村不一般。
至于哪儿不一般,他又说不出来,就是一种直觉吧,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这鱼塘村里的女人很少,稍有姿色的都是宝,也难怪之前那么多人对青月献殷勤了。
而且,在村里,修士虽然很少,可在那东头数百丈外一座鹤立鸡群的塔楼上,还是有几股不弱的修为波动。
约莫最高的有超凡修士,等同人格二醒之辈。
这里和圣域虽然不是一个世界,可修的道也是仙神时代的古法,之前听着姜老伯的话里,知晓也有人格者的存在。
倒是大同小异。
只不过,这里很偏僻,若以陆地算,应该是地下世界的最北部。
思索中,赢尘快步跟上。
不多时,终于到了姜老伯的家。
如他那黑色的大棉袄一样,千疮百孔,到处都是修补的痕迹,看的出来,过的并不如意。
而且还带着一个贪吃的小包子,那姜老伯的苦涩,赢尘早就发现了。
木头搭建的屋子不可有三分之一堆积着鱼,或是挂着的鱼干,或是桶里的活鱼。
姜老伯点着了一根蜡烛,为了照顾赢尘和青月,又翻出一根新的,给点上。
屋子里很简陋,分内外两间,外间是姜老伯和小包子的(床chuáng),里间还有两张木(床chuáng),却满是灰尘。
见赢尘疑惑,姜老伯便是道出了一些过往:“老头子我老来得子,可惜老伴留下一个乖女儿就匆匆离去了,女儿从小就(身ēn)具圣根,又被圣使带走,去参悟那至高无上的圣道。虽然一去不复返,但一直是我心中的骄傲。”
他一提起这,那满年的皱纹,就都舒展了开,笑容满面。又继续开口道:“小公子,你们俩这几天就睡这吧,我先来清理一下。”
“不用了,”赢尘抬起手,微微一抖,就将木(床chuáng)上的尘埃清了去,看的姜老伯愣了半晌,尴尬的笑了笑。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公子还有修为?”
“还有一丝。”
“修士就是好啊,哎,想我那乖女儿,估计也修炼有成了。”姜老伯说着,也没在意赢尘为什么还有一丝修为。
他不懂,也没必要去懂。
只觉得修士都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赢公子,你怎么还有修为?。”青月也是刚刚才发现,之前赢尘一直收敛了,没有散出。
“我也不太清楚,只觉得这地下世界里的古怪之处不少。”赢尘微微摇头。
青月点了点头,似乎也有这般想法。
“姜老伯,我这里其实还带着一人,不过你放心,不会占用多余的(床chuáng)。”赢尘看了眼窗外,转过(身ēn),向着外间的姜老伯淡淡开口。
“多余的人?在哪里啊,”姜老伯有古稀之年了,微微驼背,左看右看的,不太明白赢尘的话。
赢尘抖了抖左手的食指,把里面的唐明哲丢了出来。
看的姜老伯一愣一愣的,似乎从没见过,或者是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这般无中生有一幕。
唐明哲呼出一口气,早就被赢尘告知了此前发生的一切,再没有多少惊讶。
他先是向姜老伯道了声谢,随后又和小包子聊了几句,倒也是一个自来熟,一点都不拘谨。
“老头子我不太懂,你们随意,随意啊。”姜老伯或许谈不上第一次见过这么眼花缭乱的现象,但毕竟年事已高,又是寻常的凡人。
对于修士的各种术法和手段,都不太了解。
他所了解的,可能只有关于七大圣贤的种种传闻了。
“圣界么”唐明哲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夜空,喃喃自语,说着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
他像丢了魂一般,似乎看的那满天繁星入了神。
“看够了么?”赢尘等了一会,发现唐明哲居然还在看,似乎比他还要津津有味。
“没看够,这么一番美景,当然要慢慢的欣赏。”唐明哲的神色出现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都落在赢尘的眼里。
“你别管我啦,你还是想着怎么回去吧,据我所知,除非修为通天,否则都没戏。”
这句话算是把赢尘问住了,他何尝没有想过呢。可仅仅是想,并没有什么头绪,反而更添烦恼。
只是,如今才刚刚开始,纵无路,也要硬生生的走出一条路来。
不过,他却发现唐明哲有些反常,有些古怪,至于怎么个古怪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对方仿佛不在乎怎么回去。
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最近一些章节,写的有些慢,有些细,有些拖沓,但不是水。前两卷充斥着打打杀杀,也该调和调和,关于鱼塘村的这段故事,我想了很久很久,是一直想尝试的,尝试一下平淡和朴实的风格,这段剧(情qg)不会太多,而且也在埋伏笔,还请各位细细看。
“看来你是不想回去了?”赢尘也看向璀璨的夜空,话语轻淡,轻描淡写。
“能回去,自然好,但倘若真的回不去,又能如何?”唐明哲似乎早就有一番理由充足的反驳。
“夜空虽好,可惜都是假的。”
“假的又如何,真的又如何,信则真,不信则假。”唐明哲说的义正言辞,只是在瞧见赢尘脸色不善的时候,立马换了语气道:“我的意思是,真真假假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看着赢尘的目光里那古怪之色更浓了些,不禁干咳几声,似乎觉得气氛僵硬,索性不再去看,乖乖的上了木床,盖上被子,睡了去。
这另一张木床上,青月也投来古怪的神色,看的唐明哲心里虚,把头埋在被子里面。
“你不想回去,是因为怕死,我说的对不对啊?”赢尘可没想着放过对方,他掀开被盖,拍了拍对方的脸。
唐明哲如坐针毡,微微的点了点头。
赢尘眉头一皱,抡起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吓得对方往墙边一躲,卷着被子道:“你…小混蛋你干嘛。”
“谁小混蛋?”
“你…就是你!”
“既然我是混蛋,打你也是家常便饭。”赢尘并未生怒,反而笑了笑。
笑的唐明哲头皮麻,心惊肉跳,连忙哆嗦着道:“你…你别打我,我…我是混蛋,我才是混蛋……”
“既然你承认自己是混蛋,就自己打自己吧。”
“你…赢尘你别欺人太甚,你闯过边关靠的又不是实力,就算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你不怕死,我怕——!”唐明哲的声音不大,可却字字珠玑,据理力争。
“你怕死?一个怕死的人,为何独自来到禁忌之地?”赢尘嘲讽的看着唐明哲,微微摇头。
这番话他早就想说了,只是过往就当利益关系,没兴趣去了解。
直到如今,直到此刻,他对于唐明哲的反常,浓郁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
“我被逼的,如果不去禁忌之地,就会死。”唐明哲没有任何停顿,直接脱口而出。
赢尘笑而不语,他还没有蠢到立马就信对方的话。
“你若不信,搜魂便是。”唐明哲不知哪来的底气,端坐了起来。
“我现在就一丝修为,搜你大爷。”
“等你取回修为,再搜也不迟。”
“我对你的过去没兴趣,滚去睡。”赢尘拂袖,瞪了一眼唐明哲,关上窗户,盘坐在地上。
对方那么的要他去搜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就算被搜魂也搜不出来什么。
赢尘嘴上不说,可心底又何曾真的对唐明哲没有任何兴趣呢。
一个毫无修为的骗子,却敢独自进入禁忌之地,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相比这没有头绪的问题,此时此刻,他更在意尽快的取回修为。
唐明哲见赢尘没有再搭理他,不禁得意的笑了笑,重新躺下,继续睡去。
青月虽然作为一个不知内情的旁观者,听着听着,但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个大概。见赢尘今夜是不打算睡了,她寻思了会,吃了一个之前姜老伯给的烤红薯,抵不住困意,也睡了去。
……
外屋,小包子正流着口水,看着姜老伯把火山鱼和珍珠鱼去鳞下锅,拾柴添火的煮的沸腾。
高兴的不得了。
姜老伯把锅盖揭开,正要端上几碗送到内屋,可现里面没了声音,更有微弱的鼻鼾声传出,怕是睡了。
又不好惊扰,便做了罢。
他自己吃了一碗,然后摸了摸小包子的小脑袋说道:“包子啊,吃完就睡,知道不?”
“知道。”小包子嘴上应着,也盛了一大碗。
姜老伯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碗筷,似乎也困的不得了了,上了木床,闭目睡去。
……
此刻,凌晨刚过。
屋子里,只剩小包子吧唧吧唧的吃鱼喝汤声,不绝于耳。
小包子倒也挺懂事,知道这会儿,大家都睡了,吃的还算安静,度也不慢。
只是当一锅鱼汤都下肚后,大眼睛里还有那么一丝意犹未尽的感觉。
好像,还没有饱一样。
地下世界里,本就寒冷,这过了凌晨,便更加冷了。
小包子又摸出几块烤红薯,统统下肚后,这才抹了抹嘴巴,准备睡觉觉去。
……
夜色,不急不缓的流逝着。
内屋里的赢尘,在这期间,又夺回几丝杀戮人格的力量,修为有了半层的一醒,看似在天明前就能夺回一醒修为,但同时这夺取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了些。
好在,不是一无所有。
外屋,睡的正香的小包子,砸吧了几下嘴唇,似乎在梦里也吃到了好吃的。
半晌,她翻了一下声,传出低低的哼声,眼皮子慢慢的睁开了一条缝。
咽了咽口水,似乎又饿了。
但见她顿了会,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穿好衣服,在屋子里四处找吃的。
见找不到,便摸了摸肚皮,哼哼唧唧的推开里屋的门,又熟练的关上。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也不顾屋里的赢尘等人,就搬来几个小板凳,站上去。
抬起软软的小白手,用力的推开窗户,使出吃奶的劲,就要往外爬。
赢尘微微睁开双眸,看在小包子的举动,愣了愣。
他正要开口,就现小包子似有所觉的回了一下头,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小包子饿了,说要吃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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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尘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他看着小包子的样子似乎饿了,却不知道为何要翻窗出去。
外面这么冷,又夜深人静的,这小女孩不害怕么。
渔民的屋子,本就矮小,窗沿自然不高,看样子,小包子是经常如此,但见对方爬了会就翻了出去,屁颠屁颠的向着左边跑。
外边,小包子来到自家隔壁的隔壁,踩在一块大石头上,轻轻的在这家屋子的窗户框上敲了三下。
只听屋子里,立马有了动静。
不多时,窗户开了,从里面翻出一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
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的破棉袄,头发乱蓬蓬的,和小包子似乎差不多大,但个子要高一些,看面相老实的很,看到小包子就开心的不得了,但又都心有灵犀的没有立即开口。
随后,很是默契的,悄悄的,一前一后的继续向左边走去。
……
在姜老伯的屋子里,青月醒了一下,看了一眼,又继续睡去。
唯独唐明哲睡的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赢尘默默的听着,本没空理会,只是修为是夺取越来越难,像是到了瓶颈,得暂且放一放。
可并不太困,又无事可做。且对于小包子的行踪,兴趣颇浓,便是带上大白,也越出屋外,跟了上去。
……
待远离屋子一些距离后,前方,传出一阵窃窃私语。
这次你去,我帮你站岗。
我啊?我有点怕。说话的,是那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
有什么好怕的,真是胆小鬼,小包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我不是胆小鬼,去就去。小男孩似不想被小包子看扁,立马鼓起来勇气来,就差喝一碗白酒壮胆了。
赢尘在数丈外静静的看着,他发现小男孩对小包子基本上是言听计从,就像一个小跟班一样。
而且,从那目光里,还能看出一丝懵懵懂懂的爱慕之色。
只是对于小包子来说,似乎浑然不觉。
……
此时此刻,这两个小娃娃,赫然是在商讨着偷东西!
这间屋子,算是孤立的,略显萧瑟。但和其它屋子差不多,都千疮百孔,透着穷苦之意。赢尘扫了一眼,他对此不了解,也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人。
但从屋子里传出的浓厚低沉的呼噜声,能大致猜测到,应该是一个体型壮硕的大汉。
但见小男孩和小包子合力,把屋子后面的一个空空的破水缸移开,露出一个大洞来,原先应该是似乎是老鼠啃的洞,但又有被扩大的痕迹。
应该就是他们俩的杰作。
小男孩脱了鞋子,赤着小脚丫钻了进去,小包子就在外边站着,睁着大眼睛,东看西看。
好在这村民白天干活都很累,晚上睡的自然很死,四周都静悄悄的,除了一些打呼噜的声音,再无其它。
不多时。
小男孩从洞口探出脑袋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握着紧紧的。
拿了多少啊?小包子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压低声音,问道。
五个……小男孩细如蚊呐的回了句,慢吞吞的钻了出来,穿上鞋子,又和小包子一起把破水缸移了回去。
他摊开掌心,借着星光,能发现那是五个破旧的铜板。
就这么一点点的钱,却是让小包子乐开了花,一把拿来。
随后拉着小男孩的手,就往村子外走去。
当然不是往海边的方向,赢尘继续跟着,在快要离开村子的时候,他眺望了一眼远方,算是大致懂了。
在那村子外头,有一片及腰的草地,地上微微有些上升,约莫百丈。
百丈外,有一间灯火通明的古朴客栈,名字倒也显眼醒目接地气,叫长明。
似乎昼夜不分的,给路过的异乡人提供简单的食宿。
这长明客栈外,还有条河,经过草地,穿过鱼塘村,流向冥海。
小包子和小男孩沿着河边的泥土路,向着长明客栈走去。偶尔遇到夜归村民,就停了下来,躲在草丛里。
生怕被发现,毕竟是偷着出来的。
并且村里大多相识,尤其是姜老伯这等老一辈的人,小包子的贪吃又那么多出名。
其实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他们俩还偷了别人家的几个铜板,虽说只是几个铜板,但对于这些穷苦的渔民来说,也不少了。
而且,偷多偷少,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无论是小包子还是小男孩,都只是四五岁的小屁孩,哪懂这些道理。
……
赢尘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脚下似乎是踩到了一块烂木头,只听咔嚓一声,声音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相当的悦耳。
这声音自然传不到太远的地方,但传到数丈外的小包子耳里,还是绰绰有余的。
包子姐姐,后面有声音。小男孩一怔,愣在原地。
快躲起来,小包子率先躲进草丛里,蹲了下去。
这些草很高,虽然入秋渐渐枯萎起来,可遮蔽这两个小家伙还是绰绰有余。
小男孩蹲在小包子身边,透过草丛的缝隙,发现四周压根就没有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道:包子姐姐啊,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好…好奇怪。
嘘,别说话。
相比小男孩的胡思乱想,小包子反而镇定的多。
会不会是妖怪啊,俺妈说,河里有水鬼。小男孩倒也不是第一次偷着跑出来,更不是第一次听见声音躲起来。
但像今夜这一次,明明听到了声音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简直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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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哪有妖怪啊,”小包子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稍稍的抬了抬头,打量了一下,哼哼道。
“那为什么没有人啊,俺娘说,妖怪喜欢吃小孩子。”
“把你吃了,笨石头。”小包子做了一个鬼脸,吓唬着小男孩。
“包子姐姐最可爱了,”小男孩非但不怕,反而看的着迷。
“不许说话。”
“哦,”小男孩嘀咕了一下后,赶忙闭上了嘴。
……
过了一会。
“包子姐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草丛里,小男孩待的越久,越是感到怪异,吓得芒刺在背,脑海中一下子就蹦出牛神蛇鬼来,并且感觉身后阴风阵阵。
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又离开了鱼塘村,说不怕,那肯定是假。
“不行,我饿死了,我要吃包子。”小包子握着铜板,使劲的摇了摇头。
“可是……”
“可是什么啊,再等等,就去长明客栈买包子。”小包子看向长明客栈方向,一脸的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就到。
“好吧……”小男孩唯唯诺诺的应着,也不敢拒绝。
生怕惹了小包子不高兴。
……
至于赢尘。
此刻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他们俩的身后,他本想吓唬吓唬这两个小娃娃,但以这小男孩的胆子,一定会吓得大叫,若是惊扰了村民们,就没意思了。
小孩子的快乐,他还是理解的,毕竟自己小时候也干过类似的事情,都不希望被大人知道。
赢尘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这才让他们俩回过头来,小男孩一脸懵,大气不敢喘。
小包子则是嘴巴长的大大的,呆呆的看了看后,软软的开口道:“原来是哥哥啊,哇哦。”
“包子姐姐,他是谁啊。”
“他是我的哥哥啊,还有姐姐,好漂亮的姐姐。”小包子笑着道,站起身来。
她似乎以为赢尘和青月的出现,会像自己一样,在姜老伯家,一直住下去。
“难道比包子姐姐还漂亮?”小男孩一脸的不信,在他的世界里,小包子就是最可爱,最漂亮,最美丽的。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小包子没有理会小男孩的疑惑,反而好奇赢尘的出现。
“一直都在。”
“啊,不会吧,”小包子呆了一下,神色出现了些躲闪,连忙把手背到后面,似乎有些心虚。
“铜板虽小,可也是不义之财。”赢尘本不想管,只是有些习惯,久而久之就潜移默化的养成了。
到时候再想改,就很难了。
姜老伯于他有恩,小包子就算是姜老伯捡来的,那也有收养之情。
从之前的点滴里,他能看的出来,小包子虽然贪吃,但并非盗窃之辈。
这其中,定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是坏人,”小包子不傻,也没有含糊其辞的装作不知道,反而是直接了当的答了上来。
倒是让赢尘微微一怔。
“如何坏?”
“他…他经常欺负村民,都没有人想和他住一块,老坏了。”小包子哼哼的说着,振振有词,理直气壮。似乎觉得偷对方的铜板,并没什么大不了。
“我同意,赵秃子是俺们鱼塘村的大懒虫,天天游手好闲,好吃懒惰。”小男孩也附和着道,说的有理有据,没有丝毫作假。
赢尘听着,没有插嘴。
真也好,假也罢,待天大亮,都一目了然。
只不过,他很是佩服这两个小娃娃的胆子,不禁开口问道:“你们俩,就不怕被逮个正着?”
“才不怕呢,赵秃子的钱,本来就是狗仗人势得来的,哼。”
“包子姐姐,你小声点。”小男孩生怕被旁人听见了,左看右看的。
“唔……”小包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就提高了声音,立马闭上小嘴。
“走吧,”赢尘没有继续再问,并非是不相信,只是自己本就是一介过客,对于这种事,管不来。
就算管了,也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他对于小包子的感觉,大多源于对方很像自己的小丫鬟芊儿,不过也仅仅只是像罢了。
……
“哥哥不会也要买包子去吧,”小包子看着赢尘向着长明客栈走去,当即跟上。
“买酒。”
“赵秃子就喜欢喝酒……”小男孩跟在最后面,嘀咕着。
“喝酒怎么啦,爷爷也喝酒呢,我也喝过,笨石头。”小包子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脑门,看那熟练的动作,似乎习惯如此。
“我…我就不喝酒,俺娘说,喝酒误事。”小男孩的举动分明就是想引起小包子的注意,可惜往往事与愿违,并不奏效。
……
他们一行三人,不疾不徐的走着,沿着河岸逆流而上,不多时便接近了那长明客栈,客栈在这深夜之际很是冷清,只是灯火长明,天不亮,不熄灭。
像黑暗里代表着希望的光,照亮前方未知的路。
除此之外,也没有店小二,唯有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看着夜空呆,似乎就是这里的掌柜了。
听着小包子的介绍,赢尘才知道这客栈的一些规矩,白天关门,唯独夜里迎客。
倒是别具一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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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客栈四四方方,说是客栈,更像一个农家院落,朴实无华。
唯独那贴在长明二字的大灯笼异常的醒目,随着夜风轻轻的摆动着。
院子里摆着几张座椅,破旧的很,难得是,四周还种植着一些花花草草,养的朝气蓬勃,和这不修边幅的胡须男人一点都不搭配。
男人的衣着,也是修修补补的灰蓝色长褂,但生的颇为健壮,似乎不怎么怕冷。不过面色稍稍有些苍白,面目又满是沧桑,像是经历了很多的事。
他看着小包子和赢尘的出现,似乎和小包子老熟了,顿时收起了那发呆的神色,站起来露出笑容,欢迎道:小姑娘又来买包子了?又多了一个小公子啊,都先坐吧。
嗯那,这次,这次买五个。小包子摊开小手,把五个铜板递给掌柜。
好嘞,小公子呢?。掌柜一一接过,又向着赢尘问道。
来一坛你这里最好的酒。赢尘坐在木凳上,看着四周的花草,回了一句。
先喝点茶,稍等片刻。掌柜那一直松散的样子荡然无存,他先是倒了三杯热茶,放在桌上,随后走进客栈里。
赢尘抿了一口茶,发觉味道还不错。
小包子坐对面,学着赢尘的样子,照葫芦画瓢,也有模有样的抿了一口。
却是觉得不过瘾,又一口喝的精光,这才作罢。
笨石头,你不喝的话,我就帮你喝了。小包子喝了茶后感觉身子暖暖的,看着小男孩的茶杯没有动,便问了一句。
笨石头?赢尘这一路来,可是没少听这称呼。
我们都喊他小石头,不过他笨死了,就叫笨石头。
我…我不笨的……这被唤作小石头的削男孩,看似反驳的话,又显得没有底气似的软弱无力。
就是笨,还胆小,哼。小包子也不和小石头墨迹了,把对方的茶直接拿过来,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霸道十足。
小石头自然不敢说什么,也没有什么不开心,反正他也不喜欢喝茶。
只当是小包子喜欢,那就什么都好。
赢尘默默的看着,听着,也不去打扰。他像是回忆起小时候和芊儿在一起的种种画面。
甚是美好。
……
一盏茶的功夫,但见掌柜的用盘子装了五个白白的包子出来,放在小包子眼前,道:都是你喜欢吃的玉米馅。
哇哦,谢谢怪大叔。小包子礼貌的回了句,虽说称呼有点怪,可掌柜也不在意。
公子,你的酒,掌柜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坛酒,摆在赢尘的身前。
赢尘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发现香气扑鼻,别有一番滋味。他翻出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看公子的模样,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冷着,不像是鱼塘村的人啊。莫不是来自外界的修士?
赢尘微微点头,并未多说。
那咱就不收你的酒钱了,掌柜说完,就把碎银子退了回来。
为何?
小公子若不是修士倒也罢了,若是修士,定是要去圣殿取回修为,那可得花费很大的代价。唉,现在的圣殿啊,乱七八糟的。掌柜微微摇头中,叹气道。
还有这等事?谢了,但酒钱还是要给的,赢尘又递了过去,冲着掌柜笑了笑。
他稍稍惊讶了一番,关于这些,之前可是没有想到。
真不用,公子既然和小姑娘认识,那就是有缘,这酒我请了。看似随性的掌柜,也蛮厚道的。
既如此,赢尘也就不推来推去了,只是他还是没有收回,眼看桌子对面的小包子,眨眼间就把五个玉米馅的包子一扫而空,吃的干干净净,随口道:这些银子,就当给小包子以后几次的包子钱。
也好也好,掌柜没有再推辞,终于收了下来。
又过了会,待赢尘的酒喝了差不多了,便看到小包子早已站起身,催促道:哥哥,走吧,该回家了。
嗯,赢尘抹了抹嘴,缓缓起身。
怪大叔,明晚见。小包子又冲着掌柜挥了挥手。
好,明晚再见。
在怪大叔的挥手中,赢尘带着小包子和小石头走出了院落。
迎着寒冷的秋风,回到了鱼塘村,回到了姜老伯的屋内。
……
来回接近三百丈的路途,约莫半个时辰的折腾,小包子吃饱喝足也翻了困意,回到屋子里后,好半会才爬上床,倒头就睡。
自始至终,都没有惊扰姜老伯丝毫。
内屋。
赢尘却又重新去了屋外,倒不是又去买酒,而是之前外出的时候,发现在空旷一些的地方,夺取修为的速度要快一些。
他来到村落后面的草地里,盘膝而坐,继续夺取修为来。
时间就如一旁的河水,涓涓细流,永不停下。
修为在缓慢的攀上,一个时辰之后,堪堪恢复到了八成一醒之力。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天色渐渐大亮了,然而亮的不是天,而是那些星辰!
那些由信仰之力凝聚的万千星辰,逐一出现了移动,互相融合起来。就像被摔的粉碎的碎片,在一个一个的拼凑,由小到大,由弱到强。
这一幕,犹如苍穹剧变,无数星辰像流沙一般缓缓的聚拢在一起,迸发出更为夺目耀眼的光芒!
光芒万丈,普照大地。
看的赢尘心神轰鸣,瞪目结舌,像丢了魂般一动不动。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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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星辰的汇聚,化为一轮巨大的金阳,并非眨眼间完成,而是进行了有半个时辰,前前后后的一幕幕都呈现在赢尘的眼里,委实波澜壮阔。
或许对于其他人而言,每天都能看见,不足为奇。可对于他来说,却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弘大气的景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落在眼里,使他心魂一颤,双眸里星光闪烁,一一倒映其中。
看的入神,像是看懂了什么般如痴如醉。
他呼吸急促,心魂颤抖的更为频繁,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对于眼前种种,也陌生之极,更不知为何魂颤。
仿佛观摩大道,发觉复杂难名,明悟了些又说不出来,看透了些又道不明白。
很模糊,很混乱。
“星辰凝阳星辰凝阳”赢尘喃喃着,脑海里似乎只剩下这天空一幕。
他的双手上浮现出血色,又悄然散去,过了一会又悄然重现,就这般起起伏伏,往复不断。
而他自(身ēn),更是像陷入了沉思中,如圆寂的老僧,不动丝毫。
而在此前一会,在这天刚刚亮的时候,鱼塘村也迎来了新的一天,渔民起的都相对较早,多半出海捕鱼去。
只是,今(日ri)略有不同。
因为青月的出现,其绝美容颜在昨晚就已经在村里传开了。若非赶上深夜,否则早就闹的沸沸扬扬,毕竟青月太美了。
如今待天色亮了起了,如周黑皮,陈大柱,吴志等人早已迫不及待,他们要么是有挑点好鱼,要么是煮锅鱼汤,备点礼物,都争先恐后的去了姜老伯的家。
“姑娘,昨(日ri)我那火山鱼的味道如何啊?”生的胖胖的吴志,拎着一篮子的水果,站在门外,没话找话的问着。
周黑皮看被人抢了先,也不去问,而是又带了一些珍珠鱼,递给准备出海的姜老伯,道:“姜老伯,这是给姑娘养颜的,帮我转递给她吧。”
“你们就知道送鱼送鱼,难道姜老伯家还缺鱼么,”陈大柱说着,翻出一件崭新的红色大棉袄得意洋洋道:“昨夜发现姑娘衣着单薄,这么冷的天,怎能度过。
我陈大柱,一宿未睡,赶制出这棉袄来,特意送给姑娘。”
屋子里,青月还在内屋,并未出来,唐明哲闻讯探了一下脑袋后,笑道:“放下吧,青月姑娘还没醒呢。”
陈大柱一愣,看着莫名其妙多出一个青年后,顿时问道:“你你是谁?”
他分明记得昨晚是一个小公子的,怎么一夜过去,就成了青年了。
“我我当然是青月的夫”唐明哲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见青月睁开美目,挥剑一横,横在他的脖子上。
无言,胜有声。
吓得唐明哲一哆嗦,立马改口道:“我当然是青月的朋友啦”
这一幕,外人看不到,只知道唐明哲的声音结巴了起来。
“原来姑娘叫青月啊,真是好名字,人如其名啊。”吴志摇头晃脑的说着,可他和陈大柱一样,还是对于唐明哲的出现,感到非常的不悦。
而且这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只需稍稍一琢磨,就会生出各种闲言碎语。
“咦,那小公子呢?”一旁矮个子张大嘴问道。
屋里的姜老伯听着,也答不上来,他同样不知赢尘去了哪里。
至于小包子,还睡着未醒。
“青月姑娘怎么也不出来啊。”
“就是啊。”
屋子外,渐渐(热rè)闹起来,汇集了越来越多村民,除来些献殷勤的,还有看(热rè)闹的。
“莫不真是孤男寡女一屋子?”
“不过我纳闷,那小公子怎么不在了。”
“切,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女子呢,瞧你吹的,这刚刚来村里就多了一个男人。”一个脸色蜡黄的青年,对着结伴来的村民抱怨着,似觉得浪费时间。
要知道,他之前听闻后,可是激动了好长时间,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匆匆忙忙的赶来,却是碰上这等事。
放谁(身ēn)上不埋怨啊。
“可不是嘛,还一直不说话,也不出来露个脸。”
“不过这青年哪来的?看着面生,难不成来自鬼灯城?”
屋外的一众村民已是乱糟糟的一片,围得水泄不通,议论纷纷。
倒也不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只不过这前后的反差太大了些,倘若早知青月有了男人什么的,那他们也不会(屁pi)颠(屁pi)颠的献殷勤来。
可事(情qg)明显就不是如此,昨晚还单独一人,且收了东西,今个多了一个青年不说,那小公子也没影了。
岂不怪哉。
唐明哲听着听着,脸色就古怪起来,看来自己的出现太唐突了些,引来误解。
他先是向着青月连连赔不是,然后小心翼翼的移开脖子上的长剑,走了出去,厉声道:“你们在乱说什么呢?都说了是朋友,扯什么扯?。”
“昨晚就没有看到你,哪来的朋友?就算是,怎么还住一屋子里?”吴志呸了一句,反问道。
“就是,昨晚出现的小公子呢?被你吃了?”周黑皮也附和着道,神色不善。
想他们为了献殷勤,都各自推迟了出海捕鱼的时辰,就算被拒绝也没什么,可凭空多出来一个男人真心受不了。
这不是明摆着欺骗么,欺骗他们的感(情qg)啊。
【赵秃子改成宋秃子】
关于唐明哲的事,其实姜老伯有心解释,可又现解释不了,他一个糟老头子,对于修士本就是仰望,昨晚赢尘那一手,看的他云里雾里的,只知道修士就是不一样,哪懂其中玄妙。
他活了七十多年,一辈子都在捕鱼中度过,地地道道的渔民。
这鱼塘村虽然有几个修士,可大多神龙见不见尾,平日里根本见不到。
他唯一见过的一次,就是那圣光普照的圣使的出现,接走了她那年仅七岁的乖女儿。
……
“丫的,看着冰清玉洁,竟欺骗俺的感情,拒绝直说嘛,居然明里一套,背里一套。”吴志眼看着唐明哲给不出答案,青月也不见人。了,胸口便起了一股怒气,恨不得冲进去质问一番。
“青月姑娘出来说声话呀,这一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陈大柱心里虽然还抱有一丝侥幸,可看着没有回应,也有些火气来。
唐明哲欲言又止,他看着一群怒气冲冲的村民,知道是闹大了。然而最关键的是,赢尘不见了,这可让他如何是好,完全就是六神无主。
有理也说不清啊。
内屋的青月则对此冲耳不闻,对于这种事,越说只会越乱,她刚刚对这些村民升起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感觉他们都被冲昏了头脑。
都在胡说八道。
屋外,吵闹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把小包子吵醒了,把邻居引来了。
但见不远处,那赵秃子的屋子里传出一阵大骂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睡个觉都睡不安稳。”
屋门打开,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秃头大汉,长的虎背熊腰,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褂,散着怪味。
生的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善茬。
一开口,就露出一排大黄牙,臭气熏天。
他正是小包子小石头嘴里的大坏蛋,宋秃子!
那些准备出海捕鱼的渔民一见到他出来,都连连躲开,避之不及。
宋秃子揉了揉双眼,循着吵闹声望去,这才现是姜老伯的家。
他这脾气本就是暴躁的很,仗着有些拳脚功夫,和早就名存实亡的背景,吓唬村民,火气上来更会动手打人,还喜欢到处借东西,都是有借无还。
贪财好色,游手好闲,整一个泼皮无赖。
眼看被人吵醒了,顿时火大。
他冲向姜老伯家,看门前乱糟糟的一群人,叽里呱啦嚷着叫着,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去冲着那叫着最欢的吴志就是一巴掌,打的吴志眼冒金星,刚要回头大骂,就现原来是宋秃子,立马吓得瘫倒在地。
“叫你娘?吵老子睡觉,打死你丫的!”宋秃子的出手没轻没重,打的吴志哭爹喊娘。
惊得四周村民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哄而散。
“秃爷,俺错了,别打了,俺不是故意大声嚷嚷的。”吴志被揍的鼻青脸肿,他这个子和赵秃子一比,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反抗也是无用。
“大柱子,周黑皮,还有你们俩。”赵秃子并没有乱打一通,毕竟人太多了,而是把叫的最欢的几人打的遍。
“秃爷,别打我,都是那娘们,欺负俺们感情啊。”周黑皮不断的躲闪,直指姜老伯家的青月。
想他们本就有了怒气,又挨一顿打,这憋屈的劲就更大了。
“什么娘们?他丫的,平时找你们借鱼都说没有,今个带这么多?”宋秃子这时候才现,四周最少有十来人带着各种各样的鱼,还有一些稀罕的水果。
“就是姜老伯昨晚带回来的女子,生的美若天仙。”周黑皮为了脱身,立马道出实情。
“美若天仙?”赵秃子一愣,随即骂道道:“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有美若天仙的女人?竟说屁话。”
“我没有撒谎,他们都可以作证。”
“真的假的?”宋秃子怒目圆睁,现很多人都在点头,这才放开周黑皮,冲着屋里的笑道:“红颜祸水一点不假,哪来的仙女惹得一大帮人献殷勤?妈的吵了老子的觉,就拿你给本大爷暖床,哈哈哈哈。”
他说着,就踏进屋里,冲向内屋。
姜老伯见之,知晓这宋秃子又要胡来,一把拦住。
“丫的老不死,为老不尊学着金屋藏娇?滚开!”宋秃子本就火气上头,还没说姜老伯的带着如花似玉的女子回来这破事,反而被对方拦住。
明显就是做贼心虚,心里有鬼。
他讥讽中,一把将姜老伯狠狠推开。
可惜姜老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哪经得住虎背熊腰的宋秃子一推之力,霎时噌噌后退,更是摔倒在地,后脑勺不偏不倚的砸在一间木柜的尖角上。
只听咚的一声,随着姜老伯的一声惨叫,立即流出大把鲜血,吓坏旁人。
宋秃子同样一顿,脸色大变,他虽然在村里借着虚名横行霸道,可也懂得一些尺寸。
眼看姜老头居然磕破了脑袋,血流如注,知晓是要闹出人命了,什么怒火,什么色心,都烟消云散,掉头就跑。
……
这一幕,出现的太过意外,待唐明哲反应过来的时候,宋秃子已经半只脚踏出了屋子。
屋外,更是传出杀人了的尖叫,顷刻间传遍四方。
“你们…你们叫个屁,谁他丫的敢说出来,我割了你
他的舌头!”宋秃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几个尖叫的村民,这才则路而逃。
“爷爷,爷爷——!”小包子看的呆愣当场,随即跳下床,鞋子也不穿的冲了出去。
她双眼通红,对着远去的宋秃子大喊道:“不许跑,抓他啊,快抓他啊。”
小包子的喊叫撕心裂肺,眼瞧着四周村民无动于衷,顿时大哭起来。
……
与此同时,赢尘正在回家的路途中,他之前看着那星辰凝阳的一幕感触颇多,可却不深,只觉得朦朦胧胧。
如今走进村里,听闻远处传来小包子的大叫,立刻疾驰而去。
这段路途本就十来丈的距离,待他出现在姜老伯家这一条巷子口的时候,现数丈外冲来一个秃顶大汉。
来者正是宋秃子,他看着弱不禁风的赢尘,怒吼道:“哪来的臭小鬼,给本大爷滚开!”
“哥哥,哥哥,抓住他,他杀了爷爷——!”小包子在看见赢尘的出现后,又哭哭啼啼的大叫了一句。
赢尘神色一变,抬起右手,泛出血光,对着来势汹汹的宋秃子就是一拳。
砰——
打的宋秃子鼻血飞溅,门牙落地,惨叫中,高大的身体猛地倒卷而去。
落回到姜老伯家门外。
“坏人,坏人——!”小包子气急败坏,抓起旁边一把生锈的剪刀,冲着宋秃子就是一扎。
“啊——我的眼睛——”宋秃子摔倒在地本就疼的龇牙咧嘴,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小包子一剪刀戳瞎了左眼,疼的冷汗直流,仰天长啸。
赢尘即刻赶到,并没有直接对着宋秃子下杀手,而是拉着小包子,飞快的踏进屋内。
他在屋外就察觉到姜老伯并没有死,而是还有一息生机,此刻连忙上前,翻出一枚金丹,给对方服下。
屋内,青月有些失神的站在一旁,唐明哲则是一脸的惊讶,小包子抱着爷爷不放手。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姜老伯,在金丹的疗伤效果下,硬生生的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
好半会,才呼吸正常起来。
这期间,赢尘才知晓原来那秃顶大汉就是宋秃子,可惜对方乘着他救姜老伯的时间,早就逃得没影了。
他寻着血迹,追到那宋秃子的家便再无踪迹,就算凭着血腥味也如他大海捞针。村里到处都是鱼血,虽然和人血不同,但毕竟太过浓郁,非寻常村落。
这一丝人血的气味早就散了去,根本无从找起,且他如今连一醒修为都没有恢复,连御空飞行都是奢望。
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还有鱼塘村里的路如同蜘蛛网般四通八达,密密麻麻,没有任何把握。
至于让村民提供线索?都是一群被欺负惯的软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别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一些线索,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生怕引火烧身。
赢尘在四周徘徊了一会后,唯有作罢。
……
不过在打听中,知晓里些这宋秃子的底细。
听说对方的全名叫宋水生,自小父母双亡,本是一个可怜之辈,却一直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品行不端,无事生非,村民们念他他年纪小,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越是长大,便越是胡作非为,让人生厌。
前些年拜进鬼灯城的鬼府,混到一个记名弟子的虚名,更是耀武扬威起来,令人发指,莫说是一般村民,就是连鱼塘村的村长也拿他没办法。
只是,这宋秃子没有灵根,只在鬼府里学会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不能真正入门。
且又因为一些事得罪了府里的人,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给轰了出来,回到村里后,并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彻彻底底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拿着那早就名存实亡的记名弟子之虚名,吓唬村民,继续游手好闲,懒惰成性。
今个更是险些闹出人命,着实可恨。
这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话一点都不假。
……
另一边,宋秃子在鱼塘村七拐八拐绕了好长一会后,才偷偷摸摸的跑出村子。
他一路跑,一直跑到长明客栈才停下,白日里客栈关门,他就躲在院子里,喘着粗气。
他左眼被小包子用剪刀戳瞎,鲜血流了一脸,敷了一些草药,好不容易才止了血,却是脸色苍白,元气大伤。
“他丫的,臭小鬼,臭妮子,都给老子等着。”宋秃子骂骂咧咧,躺在地上,咬了几口逃跑之际顺手牵羊带走的鱼肉干。
他看着远方,看着那曾经梦寐以求的地方,鬼灯城。
陷入自嘲之中。
他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掂量了几下,在上午阳光的照耀下,隐隐约约闪烁着一些色彩斑斓的光辉。
倘若细细一看,会发现这袋子里装的都是一颗颗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珍珠,约莫三十颗,价值不菲,甚为惜贵。
这是他花费多年的心血弄来的,本是用来重返鬼灯城的,那里的美酒和美人一直让他念念不忘,痴迷的很。
虽说当年得罪了鬼府的人,可罪不至死,不过是被打了一顿罢了。如今他有了大把的上乘珍珠,便是有钱的主。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莫说鬼灯城,就是鬼府,只要金银财宝到位,都能换来一席之地。
在他眼里,这世上没有用钱财解决不了的事。
……
然而这眼下,还的的确确有一件要尽快解决的大事,那便是杀了赢尘!
宋秃子一旦回想到方才的事,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将赢尘还有小包子都碎尸万段。
事已至此,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彼此之间都想杀了对方,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然而他现在失血过多,就算是想去鬼灯城雇一批杀手,一时半会也没劲再动,可孤零零的待在院子里还是有些不妥。
他吃力的挪了挪身体,来到这长明客栈后面的茅房里,虽然恶臭了些,可也总比被发现了好。
只是在恶臭的熏染下,本就恍恍惚惚的神智,更加迷糊,不多时便昏睡了过去。
……
鱼塘村,姜老伯家。
赢尘的金丹虽然救回了对方一命,可惜这后脑勺上的窟窿还有待一些时间愈合。
当姜老伯知晓了后来发生的种种事端后,先是感谢了赢尘一番,对于小包子的举动虽然也没有责怪,可一想到宋秃子逃走了,心底就隐隐不安。
他沉默了很久,直至到了中午,才冲着赢尘开口道:“小公子,宋水生当年虽说被鬼府的人轰了出去,但也在鬼灯城混过,想必多多少少都认识一些人。
此子不是善茬,遇到这等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想尽办法前来报仇。”
“这不必担心,只要他刚再敢现身,便是自寻死路。”赢尘并不在意,一个被宗门抛弃的记名弟子,连修为都没有的废物,他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唉,小公子是修士,又身手了得,老头子我自然不用担心,我担心是小包子啊。”姜老伯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怕什么啊,他再敢来,我就戳瞎他另一只眼睛,坏人。”小包子待一旁听了后,立马气鼓鼓的说起。
“包子,别闹,之前若非小公子的一拳,哪有你出手的机会。”
“我不管,哼。”
赢尘听着,感觉确是一个问题,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姜老伯家,等他一走,小白子势必会被宋秃子报复,倒是棘手。
“小公子啊,你把小包子带走吧,今晚就走。虽说不舍,但总比被报复了好,唉。”姜老伯叹了一口气,像是一下子又衰老的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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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干,为什么啊,不要。”小包子听着爷爷的话,似乎要赶她走,顿时不乐意起来。
“包子听话,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糟老头子无所谓,你才这点大,怎能受此罪。
小公子话虽不多,但这短短一日不到的相处中,老头子我能看的出来,不是坏人。”姜老伯说着说着又咳嗽了起来,今个流了这么多血,比生一场大病还严重,哪吃得消。
……
青月站一旁,自始至终都没听说几句话,眼看到了如今这份上,发现一切都是因自身而起。
若非生的美貌惹人注目,引来一大帮大献殷勤之辈,又哪会惊动那宋秃子,哪还会又后面的意外。
一个原本平淡又美好的小家庭,就这么的支离破碎起来。
她苦涩中,无言。
除此之外,在之前发现姜老伯头破血流的时候,也手足无措,来时匆匆,并没有带什么疗伤丹药。
若非赢尘及时赶到,怕是要亲眼目睹姜老伯死去,每每想起,都自责的很。
……
而靠着墙边的唐明哲,也有一些内疚,自己的唐突出现,惹来一阵闲言碎语,把本就乱哄哄的村民们弄的声势浩大。
不过相比已经过去的是,他更在意溜之大吉的宋秃子复仇。
虽说有赢尘在,但目前也就一醒修为,着实太弱。
现今流落他乡,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优势。
……
“小包子,你当时那一刀虽眼疾手快,却没有一刀致命,可惜了。”赢尘淡淡开口,想到事发突然,没有机会杀了对方,反倒留下一个隐患。
“哼,下一次就戳他喉咙。”小包子的怒气还没消,似乎是第一次这么憎恨一个人。
躺在床上,烤着火盆,盖着厚被的姜老伯缓了缓,又继续说道:“包子,别多想了,晚上就和小公子他们离开吧。”
他似乎下了决心,必须要让小包子离开。
“为什么啊。”小包子听着听着或许也似懂非懂的,但忽然让她背井离乡,很难接受。
“别问为什么了,我想小公子还有青月姑娘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唔,我不干,爷爷不要离开你。”
“听话…咳咳咳……”姜老伯说着便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出血痰,让人揪心。
小包子听着,不再多话,而是拿去毛巾,默默给爷爷清理去。
赢尘见之,将所剩无几的金丹又拿出一枚,给对方咽下。然而他看的出来,对方就算痊愈,也时日无多了。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
一介寻常凡人,改变不了。
就算服有灵丹妙药,也最多再活几年。
……
关于宋秃子和姜老伯的事,早已传遍了村子,邻居都来探望了一二,同时也在暗暗叫好。
甚至连鱼塘村的村长都来了,还带了一个村里的老郎中,弄了很多药,给姜老伯服下,嘱咐定时吃,留了一些大鱼大肉,这才离去。
至于宋秃子的死活,并没有多少人关心,往日作恶多端,如今也算恶有恶报。
……
村里东头的塔楼里,有三个修为超凡的修士,那是三个相貌各异的老者。
一个披头散发形如鬼。
一个仙风道骨仿如仙。
还有一个灰发枯槁似寻常凡人。
三老身体虚幻,如同分身。呈三角状盘坐,仿佛在修炼着什么术法,一地灰尘,好似多年未动。
他们是鱼塘村的守护者,非遇大事而不出。如宋秃子差点闹出人命这等事,对他们而言,也还是小事。
此刻,那披头散发的老者阴阳怪气道:“此子不凡啦,修为剥夺了,居然还能强行夺回来。”
“即来自外界,或许是王族……”另一个形如枯槁的灰发老者悠悠道。
“依老夫看,此子不仅仅只是王族这么简单……”
“何以见得?”
“此子今日清晨观摩星辰凝阳,虽然没有悟出什么,但那气息却是有些古怪,怎么个古怪老夫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不一般。”说话的,是那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
“一般也好,不一般也罢,和我等都没有什么关系,古往今来,天骄无数,能人异士数不胜数。
归根结底,还得看能走多远,能活多久。”披头散发的老者意味深长道。
“嗯,鬼兄言之有理啊,想老夫我,活了无数岁月,见过太多骄阳般的后辈黯然陨落了,此子虽不凡,可不知又能走多远。”仙风道骨的老者,捋了捋那一撮白色的小胡子,缓缓开口。
……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下午,在赢尘的两枚金丹药效下,姜老伯恢复的很快,已经能坐起来了。
只是那身体更加苍老,皱纹更盛。
小包子没有再提不愿走的话,生怕惹得爷爷不高兴,又咳出血痰来。
她除了照顾爷爷外,便是发愣,呆呆的模样也很是好看。许是知晓晚上就要离开这个养了她几年的家了,不舍的很。
但该来的无法改变,她并非无理取闹的小屁孩,她理解爷爷的苦心,反而痛恨起当时为什么没有一刀要了宋秃子的命。
如果没有了宋秃子的这个隐患,她就不用背井离乡了,想想也是无用,唯有懊悔。
屋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被风吹过,更添一份冷意。
赢尘继续盘膝打坐,继续夺取修为,他此刻的修为已经到了快九成一醒的程度了,也就是一醒后期的样子。
天黑就要离开鱼塘村了,他得把杀戮人格恢复到一醒巅峰,或是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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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赢尘夺取修为的的同时。
顺着那河水向上,路过草地和长明客栈,再往前近千丈外,有一座城。
城名鬼灯,纵横八百丈,谈不上多大,也就比回春县大一圈。
城墙漆黑,配着一些暗红色的纹路,显得相当的妖异和阴森。
姜老伯所言的圣殿便在这城内,占据着最中心的区域,像一朵屹立不倒的莲花,花有七瓣,肆意绽放。
与四周很不协调,又神圣不可侵犯。
这七瓣莲花圣殿,高有十丈,鹤立鸡群。
由玉石建起,洁白无瑕,栩栩如生,万古长存!
此刻,在这莲花圣殿内,有两个身着白袍的青年,皮肤洁白,细腻光滑,一胖一瘦。
修为上,都在超凡巅峰的样子,也就是二醒巅峰。
胖子正手提酒壶,喝的伶仃大醉,面如桃花,嘴里直嚷着:“好酒…好酒…嗝……”
瘦子的个子要高一些,相比满脸醉态的胖子,显得端重许多,他正认认真真的盘坐着。
手里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贴近一看就会发现,那赫然是一地的金银财宝和绫罗绸缎。
他正两眼发亮的数着,时不时的说道:“这缎子上乘,这珍珠好大,这玉石好看……”
……
偌大的圣殿里,却生着一个醉汉和一个财迷,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盗贼,反而是这里的主人。
被世人称之为圣仆!
他们虽是圣贤的仆从,但对于寻常的凡人和普通的修士而言,依旧高贵。
但此情此景,却和这被世人仰慕的圣殿,格格不入。
若非亲眼所见,根本没有人会相信,这平日里在外面圣洁一片的圣仆大人,会如此的荒唐,如此的不堪入目。
……
除此之外,在圣殿内的中央,半空中还漂浮着几个半透明的白玉瓶,瓶里装着颜色各异的水,散着淡淡的修为气息。
但见其中有一瓶装着血色的水,杀气腾腾。还有一瓶里面是青色的水,生机勃勃。
这赫然是赢尘的杀戮人格和毒医人格!
……
此刻,这装着杀戮人格的玉瓶正微微的晃动着,里面的血水一点一滴的消失。
“黑土,我好像又听到玉瓶在动,你看看去。”那贪财的瘦子顿了顿,冲着那喝的烂醉如泥的胖子开口道。
“胡说八道,玉瓶怎么可能动,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明明没有喝酒,却比我还醉,哈哈。”这名叫黑土的胖子双眼朦胧的嘀咕着,怕是连站起身来都吃力。
“我真听到了,你快去看看。”贪财的瘦子话虽如此,可自己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堆宝贝。
像是在摆着什么阵法一样,专心致志。
“我…我不才不去,没酒了,除非你帮我打酒去。”黑土摇了摇手里空空如也的酒壶,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出了重影。
“想得美,自己去,我忙着呢,没看到我在布置阵法?”
“那你也自己看去,我才不看呢,美酒…美人…还有美味佳肴……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黑土说着,舔了舔嘴唇,酒壶咣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不看就不看,等我布置好阵法再说,”瘦子撇了撇嘴,也没有动弹。
……
外界的天色越来越暗,雨越来越大,可天空的金阳并没有完全散去,还若隐若现的散着一丝丝余光。
长明客栈后的茅屋里,漏雨。
宋秃子被硬生生的淋醒了,他骂骂咧咧的,似恢复了不少的力气。
他看着临近傍晚的天色,缓缓起身,从茅坑顶扯下一些枯草,编织成简单的斗笠,戴在头顶,踏了出去。
向着鬼灯城,走去。
……
鱼塘村里。
姜老伯已经能下床了,不过做饭的则是青月的小包子。
来此匆匆,堪堪一日,便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在鱼香四溢,菜饭香浓的时候,赢尘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眸。他抬起手,微微握起,任由血色弥漫,杀气回旋,顷刻间便覆盖了全身。
一醒巅峰,恢复!
可赢尘并不非常的满意,他散去杀戮状态,发觉以这种程度的恢复,还是慢了些。
似乎,终归是要亲自去圣殿取回修为。
……
今日,他们的晚饭,吃的很早。期间多是姜老伯对小包子的唠叨,而小包子自己,则都乖乖的听着,不停的给爷爷夹菜。
吃着吃着,听着听着,又哭了起来。
“爷爷,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
“包子乖,以后有小公子,还有青月姑娘,不哭。”姜老伯何曾又乐意,只是他自己,才最清楚自己的寿元,真的是所剩无几了。
尤其是今日经历生死之后,他更加明白自己的老骨头,可能连今年的冬天都很难熬过。
他不想到时候小包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虽说,还有乡亲父老,但小包子这么能吃,说实话,他们这些渔民真的很难养起。
就更别说还有宋秃子这个隐患了,若寻仇上门,他根本无力阻拦。
如今既有赢尘等人的出现,即相处融洽,又实力强大,便直接托付了更好。
还有一点,那便是小包子本来就是他捡回来的,对方到底来自哪里,他不知道。
或许此一别,会另有收获呢,也是说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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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給各位拜年了,祝笑口常开,生活美满,事业有成,财源滚滚,还有桃花朵朵开】
青月也时不时的安慰着小包子,唐明哲说着些趣事搅动些气氛,不至于显得那么尴尬。
可表面上的样子往往体现不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犹如此刻的小包子一样,虽说她乖巧懂事,但若非顾及爷爷的伤势,肯定会一直哭哭啼啼。
现在看起来平静了,可心底依旧悲伤,或许姜老伯和他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或许在鱼塘村也就生活了三四年,或许这里贫穷的总是让她吃不饱。
但无论如何,姜老伯毕竟养了她,这养育之恩,莫说十年,就算只有十个月,也当刻骨铭心。
……
秋风呼啸,冷雨淅淅。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这临走之际。
饭后,小包子认认真真的跪在地上,给姜老伯磕了三个响头,眼圈通红,止住不哭道:“爷爷,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去吧,记得要听话,要乖。”姜老伯说着,脸上露出笑容。他转而看向赢尘一行,又继续开口:“小包子就拜托你们了,老头子我无以回报。”
“应该的,姜老伯救了我们三条人命,无以回报的是我们。”
说话的不是赢尘,而是唐明哲。
一改往常的油嘴滑舌,说的真切。
只是他刚刚说完,就被大白和小白用嘴啄了啄,连忙加了一句道:“还有两只鸽子命……额,还有…还有一只螃蟹命……”
唐明哲看着赢尘肩上的小螃蟹冲着他吹泡泡,立马再度改口。
姜老伯听着,默默的点了点头。只是琢磨着,还是觉得把一些事都说出来的好,便苦笑的指了指干干净净的大锅,道了句:“只是小包子,贪吃的很。”
“这没事,咱赢公子可是…咳咳…可是大少爷……”唐明哲笨想说的是,赢尘可是王的儿子,说不定此番回去后,就能成为新一代的九品亲王。
能吃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看着一旁是赢尘的神色,又咽了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姜老伯,我会将小包子养大,算是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此去不复返,您多多保重。”赢尘郑重的抱拳一拜,随后从屋子里取下一顶斗笠,给小包子带上。
拉起对方的小手,转身离去。
虽说他之前也用金丹救了姜老伯一命,但这件事的根源,其实都源于赢尘他们的出现。因为他自己去了村外恢复修为,因为青月的美貌招蜂引蝶,因为唐明哲的陌生引起众怒。
所以,这算不上什么报恩。
……
“爷爷……”小包子叫唤着,最后看了一眼,便随着赢尘走出了屋子。
开始踏上全新的路途,充满着未知和陌生。
青月和唐明哲也相继抱拳,随着大白小白一一离去。
屋外,天色渐暗,雨势渐大。
……
就在赢尘一行快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姜老伯忽然带着斗笠,披着雨衣,匆匆赶来,冲着赢尘道:“老头子我有一女,名姜雨柔,在十年之前,七岁的时候被圣使带走。小公子此去外面的世界,倘若有幸遇到,就把这个交给她吧。”
姜老伯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根被磨的圆滑的笛子。
长约十寸,通体灰白,赢尘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一节用鱼骨制成的笛子。
他接过骨笛,放进储物戒指里,点了点头。
姜老伯似乎了却了最后一个心愿,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亲手放在小女的手上,但总好过带进棺材里。
他看着赢尘一行出了巷子口,向着村外走去,这才转过身,回家去。
这外面的雨,虽然被雨披和斗笠挡住,但这冷冽的风却让他再度咳嗽起来。
声音传出,使得那刚刚拐弯的小包子,忍不住的睁开赢尘的手,往回跑,道:“爷爷,我送你回家。”
“不用啦,走吧,爷爷我能行。”姜老伯看着小包子又跑了回来,即心疼又欣慰。
“把你送回家,我再走。”小包子不依不饶,她扶着爷爷,一步一步的往屋子那边走。
期间引来一些邻居的议论,走出两个汉子,都来搀扶着姜老伯。
那隔壁的隔壁,那小石头也探出脑袋来,颇为不解。
赢尘倒退几步,看着远处的小包子,似乎想起了七年前被流放之时,那如何也不从的态度。
或许这两件事完全不一样,但本质上是一样的,小包子舍不得姜老伯,就如何他自己当年舍不得母妃。
……
待把姜老伯搀扶到屋子里后,小包子先是道了声谢。随后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那两个汉子道:“大虎叔,阿牛哥,我要离开鱼塘村了,爷爷身体不好,以后还望你们可以照顾一下。”
“唉,起来,快起来,这是闹哪样啊。”阿牛哥连忙扶起小包子,却发现对方就是不起来。
“照顾老人,应该的啊,小包子快起来,虎叔答应你。”大虎叔连忙开口。
“牛哥也答应你,起来吧。”
“谢谢大虎叔和阿牛哥,”至此,小包子才站起身来,她看了看爷爷,欲言又止。
“去吧,包子乖。”姜老伯面带微笑,慈祥的摸了摸小包子的头,缓缓开口。
“爷爷保重,”小包子说着,目中留恋的看了看屋子里的种种,带着浓浓的不舍,跑了出去。
途中,再也压不住悲伤,泪流满面。
最后,一头撞在赢尘的身上,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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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尘没有动,只是把手放在小包子的脑袋上,也没有说话。
对方的心情,他最为感同身受。
好在对方比他幸运的多,至少离开的时候,还有很多人陪着她。
不像赢尘自己,被流放后,孤苦伶仃,最初那会,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除了杀,还是杀。
就算有,下一息要么兵刃相见,要么就是对方的死前惨叫。
……
小包子哭了很久,引来很多的乡亲父老,都在询问着。
赢尘没有去一一回答,只是报以微笑。
他脚下的这巷子口,距离姜老伯的家,只有四五丈的距离。
雨虽大,风虽烈。可也挡不住小包子都哭声传到姜老伯的耳朵里。
古稀之年的听力虽然差了些,但只要听到了一丝,就知道那是小包子的声音,姜老伯静静的坐在屋子里,他的眼角也留下几滴浑浊的泪水。
诚然,小包子并非他的亲生骨肉,但这些年赖,他其实早就把对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
不过小包子多么的贪吃,他都尽力的满足,哪怕为此花光了多年的积蓄,哪怕为此多捕一些鱼,多出一份力。
如今离别的虽然仓储,但姜老伯的悲伤并不太多,他更多的是祝福小包子有了一个好的未来。
他流着泪,却堆起了笑容。
他一直担忧的未来,终于有了着落。
他深深的爱着小包子,当然希望对方过的更好。
……
许久。
小包子哭的沙哑,哭的眼睛肿起来了般,这才哽咽着渐渐止住。
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起了困意,瘫倒在地,溅起一片泥水。
赢尘一连忙扶起,随后交给了青月抱着。
他最后看了一眼姜老伯的家,伴着昏暗的天色,迈起步伐。
……
“等一等,那个…包子姐姐没事吧?”
赢尘的身后,传来小石头的声音,对方刚刚随爹爹捕鱼回来,在路上,听见村民议论清晨宋秃子和姜老伯的事。
他今日清晨随爹爹赶早出海,并没有目睹宋秃子的所作所为。
如今听着感觉不是小事,碰上赢尘,还有迷迷糊糊的小包子,就急匆匆的过来问道。
“她没事。”
小包子被青月抱着,似乎很累。
“那你们这是去哪啊?”小石头看着小包子完好如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带她去城里玩。”
“唔,那她怎么哭了?”小石头似乎信以为真,可还有些困惑。
因为他看到小包子眼睛动肿了起来,似乎之前哭的很厉害。
“我才没哭,”小包子嘴一撇,瞪了一眼小石头。
小石头被瞪的说不出话来,不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眼前的包子姐姐和平时一样,还是那么的霸道。
他看了看小包子棉袄上的泥水,就知道对方肯定雨天脚滑,摔了一跤,疼的哭。
他没有点破,只是目不转睛的看小包子,傻笑着。
“不许看,”小包子又瞪了一眼,气鼓鼓的。
“那个…我……”小石头刚想说什么,就从巷子里传出他娘亲的叫唤:“下雨天跑什么跑,快回家吃饭,要不一会就凉了。”
小石头欲言又止,他朝着小包子挥了挥手,道:“包子姐姐早点回来啊,我回去吃饭了。”
说完,依依不舍的回了去。
“赢尘,你骗他,”唐明哲看着那远去黑黑瘦瘦的身影,摇了摇头。
“就当…善意的谎言吧……”赢尘说着,再没有停留,向着村外走去。
……
在离开鱼塘村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天上,黄昏一刻,夜色初升,那乌云之后的太阳出现了崩塌。
崩塌的速度不快不慢,井然有序的分出一点一点的星光,要重新化为万千星辰。
他,再一次的停下脚步,伫立不动。
抬起下巴,双眸望天,似可以穿透雨水和乌云,看到后面那太阳化星辰的壮观一幕。
赢尘的魂又一次的出现了颤抖,比起清晨那一次更加强烈,让他脑海轰鸣,目不转睛。
他似乎又陷入了感悟之中,那之前朦朦胧胧的感触都在飞逐一凝实,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直观。
唐明哲和青月,见着赢尘怔怔出神的样子,没有打扰,也都一一看了看。
这期间,小包子越来越困,渐渐在青月的怀里睡着了。
……
在过去了有小半个时辰之后,赢尘除了魂颤之外,身上更是泛出一阵阵血光,这自行进入杀戮状态后的血光,似乎也像那太阳一样,出现了分裂。
随着他发出一声仰天长啸后,魂似撕裂,其修为的气息似出现了重叠,杀气更是滚滚攀升。
在青月和唐明哲心惊肉跳之中。
只见从赢尘体内倏然剥离出一道虚影,虚影离开本体后,迅速凝实。
顷刻间,化为了第二个赢尘!
和本体,生的分毫不差,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甚至连修为都一样,都是杀戮人格一醒巅峰!
若非目睹了前后过程,否则根本分不清谁才是本体,谁才是分身。
“这是…分身?”赢尘猛地清醒过来,他愣愣的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仿佛在对着镜子,映着水面一样。
“赢尘,这是你的分身?怎么可能和你修为一模一样?”唐明哲也愣住了,失声开口。
正常的分身之力,最多具备本体一半的修为,
就算是单独修炼的法身,最多也只具备本体的八成修为。
但此时此刻,赢尘的分身,居然和本体修为一样,这种事,他简直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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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世界,鱼塘村外。
赢尘不断打量着这具堪称完美的分身,他像是看到了自己。
当然,分身终归是分身,虽然修为和本体一样,但只具备杀戮人格,说是一具杀戮分身也不为过。
除此之外,无论是行动还是思绪依旧受到本体的掌控。但这具杀戮分身的气息明显的要嚣张的多。
似纯粹为杀戮而生,若非受本体控制,兴许会滋生完全的意志。
赢尘又抬起头看了看天,雨越下越大,乌云密布,将万千星辰缓缓遮盖,只留隐隐约约的微光。
但见大白和小白也好奇的落在杀戮分身的肩上,或是绕着飞来飞去。
“恭候赢公子明悟分身之术,”青月虽然也看不懂为何分身会和本体修为一样,但还是很开心。
“这分身虽强,可只能存在于黑夜。”赢尘说着,话语传到青月和唐明哲的耳中,不解更盛。
“啥意思啊?”唐明哲一头雾水,听不太懂。
“此分身,是我感悟这阳化众星的收获,分身自入夜出现,也会在清晨时刻回到身体中。”
“咦,那就是说,白日里不能分身?”唐明哲似乎终于听明白了,说出了关键点。
“嗯,”赢尘喃喃着,只是他还有一番话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杀戮分身的出现,绝不只是他有了明悟,有了感触这么简单。
明悟和感触,只是前提,仅仅这些,或许能让他凝聚分身,但绝对凝聚不了一模一样的完美分身。
这完美分身的出现,更多的源于他的魂,具体什么原因,他不了解。只知道若魂魄足够强大还可以凝聚出一具毒医分身!
不过就目前而言,仅此一具,已经到了极限了,无法再多。
……
在赢尘凝聚出杀戮分身的同时,鱼塘村里东边的塔楼里,那三个老者皆齐齐看来,一一惊呼。
“若非白日无用,否则就是相对于传说中的完美分身了。”披头散发的老者道。
仙风道骨的老者听了后,却是有另一番见解:“这分身虽然只能入夜后出现,但分身增长的修为,还有战斗的经验,都会同时传递到本体中。”
“也就是说,每一个夜晚,都会使本体更加强大?”灰发枯槁老者接着问道。
“正是,此子果真在老夫的意料之中,来历绝非王族这么简单。无数岁月来,观摩阳化众星的修士数不胜数,虽然其中也有参悟出分身之力的,但都是寻常分身。
如这个小娃娃的完美分身,老夫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仙风道骨的老者,似乎相当看好赢尘,赞口不绝。
“呦,能让仙兄这般看好的后辈,这是第几个了?”
“没记错的话,是第四个吧。”
“四这个字,不吉利啊。”
……
另一边,鬼灯城前。
站着一个气喘吁吁的秃头大汉,正是宋秃子。
他浑身湿透,这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赶到了城门下。
他走进鬼灯城,先是买了几个肉包子囫囵吞枣的咽下,又嘴馋的喝了一碗牛肉汤。
随后买了一些丹药服下,还给被戳瞎的左眼换了新的药敷上。
他继续走,绕过莲花圣殿,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来到这鬼灯城的东面,这里清一色的黑色宅院,带着少许红纹,像是一股大势力。
修士众多,百姓极少。
而在正中区域,则有一座高大的府邸,府邸漆黑,有一丈多高,黑色的大门上,挂着一副圆形的牌匾。
牌匾上刻着一字,鬼!
字白如枯骨,苍劲有力。
府前横列两阍人,左右各一人。
修为大抵都在化凡初期,相当于人格一醒初期。
皆一身黑袍,还带着鬼神面具,看着让人不寒而栗,感觉凶神恶煞。
“哪来的乞丐,滚!”
府前阍人见宋秃子上前,立刻严词呵斥。
只是细细一看,似乎又有些眼熟,但见另一个阍人道:“这不是宋水生嘛,你居然还敢回来?”
“宋水生?就是当年调戏了苏暖师姐,然后被小少爷暴打一顿,轰出去的那个傻大个?”
“除了他,还有谁?”
两阍人似乎都对当年的事,津津乐道。看向宋秃子,都目露轻蔑。
“我…我找小少爷……”宋秃子的声音,有些小。他低着头,听着他们的嘲笑,没有去反驳。
“找小少爷?还嫌上一次没有被打够?哈哈哈哈哈。”
“这是皮痒痒了欠揍么?”
“我…我有好东西要孝敬他……”
“就你这穷酸样,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咦,你的左眼咋了?瞎了?哈哈哈哈哈。”
宋秃子生了一些怒气,刚要发作,又压了下去。他取出一颗大珍珠,给这两阍人看了看。
“呦,好无瑕的珍珠,哪弄的?”
“冥海里。”
“没想到你这傻大个还真有些宝贝嘛,通报自然不难,不过嘛。”阍人的话,再明显不过。
宋秃子也不是痴傻之辈,连忙走进,给两个各塞了一珍珠。
“啧啧,好说好说,宋师弟,你稍等片刻。”两阍人收了好处,态度立马大变,更是攀附起关系来。
宋秃子表面上陪着笑,心底却是肉疼的很,暗骂不止。
少顷,那去通报的阍人,就回来了,他对着宋秃子招了招手,将对方领进了这偌大的鬼府。
【第二章可能要到凌晨,最迟不超过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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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灯城,鬼府。
府内幽暗,有微弱白火照亮。
风起时,阴气阵阵,宋秃子跟在一个阍人后面。
时隔多年,再次踏进鬼府,恍如昨日。
这本是他再也不愿回来的地方,却到了山穷水尽,有求于人的地步。
说来,倒也讽刺的很。
他求的人,还是当年将他打的鼻青脸肿,轰出鬼府的小少爷。
并非他不能求别人,而是这小少爷独爱珍珠。如今,算是投其所好,只要对方能答应,别说一袋子的大珍珠,就算是十袋子,他也想方设法的弄来。
要说宋秃子为什么一定要来鬼府找人杀赢尘,那是因为鬼府就是从赏金杀人起家的!
直至今日,但凡在鬼灯城附近,只要出的起价钱,就没有杀不了的人!
……
半晌。
来到一处庭院前,院外是一片荷塘,在雨落中,涟漪起伏。
庭院里,坐着一个青年,修的是古法,入圣初期的样子,相当于三醒初期。
青年正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雨夜饮酒。
被窗外的凉风吹着,别有一番滋味。
“小少爷,宋水生到了。”阍人抱拳一拜,恭恭敬敬的开口道。
“进来吧,”青年似有一些醉意,轻声道。
宋秃子待阍人退去,这才慢吞吞的进了庭院里。
“左眼瞎了?”青年生的颇为俊俏,穿着一声棕色的貂皮大衣,脸色通红,坐在火炉前,半眯着双眼,扫了一眼宋秃子,意味深长。
“嗯,”宋秃子不敢抬头,因为这院子里的丫鬟都美貌的很。
他生怕再次举动出格,想当年便是如此,他见那苏暖生的好看,就去调戏,虽然也就言语上轻佻了点。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小少爷喜欢的人,自然被打的死去活来。
若非他不知道此事,否则就算不死也得弄残。
每每想起,就一阵后怕。
面对鬼府,面对这小少爷,更是升不起丝毫恨意。
若怪,就怪他不应该去调戏苏暖,哪怕只是一句话。
“瞎了眼,鼻子也塌了,冒雨赶到这,拿出价值不菲的珍珠,特意的来找我?”青年喝了一口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宋秃子。
“回小少爷的话,小的今日在村里遇到一桩晦事……”宋秃子开了口,就把清晨误伤姜老伯的事情简短的道了出来。
在他描述到小包子和赢尘的模样的时候,一旁的丫鬟在小少爷的示意下,立刻取来笔墨纸砚,勾勒出大致的模样。
倒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看的宋秃子连连点头。
这鬼府的小少爷看了后,静静听着,待听完之后,淡淡道:“就当那小鬼一醒巅峰好了。”
他说的小鬼,自然是指赢尘,从宋秃子的叙述中,知晓赢尘修为浅薄,不足为惧。
至于小包子更是不值一提。
不过,宋秃子并不知道赢尘是外界修士,而且是在昨晚刚到。
否则,他绝不会这般急匆匆的想着报仇。
毕竟,外界修士在初入圣界的四十九个时辰内,都没有修为的。
只是,这也怪不得他,昨晚赢尘一行随姜老伯回家时,他已然呼呼大睡了。
今早被吵醒,发生了那件事后,更是匆匆离开了村子,哪敢逗留。
对于赢尘的身份,只当知道不是村里人,一个外来的修士罢了。
并未有太多的想法,也想不到那些。
……
既然宋秃子不了解,那这鬼府小少爷同样不了解,只当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过价钱上似乎不太乐意。
小少爷竖起食指,摇了摇道:“一颗珍珠,可不够。”
宋秃子一听有戏,立马把提前从布袋里拿出的十颗大珍珠一一取出,双手奉上。
小少爷目露精光,让一个丫鬟取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目中含笑,似乎相当的满意。
他收起后,唤来庭院外的侍从,把画像递了过去,缓缓道:“鲍平,你带着几个超凡中期修为的弟子去吧,做的干净利索点,别留痕迹。”
这鲍平皮肤黝黑,修为超凡后期,他微微点头,无声离去。
对于只具备一醒巅峰的赢尘,却出动几个相当于二醒中后期修为的超凡修士。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鬼府杀人,向来滴水不漏。
……
与此同时,鱼塘村外。
赢尘带着杀戮分身,早已来到了长明客栈,面对着掌柜大叔的好奇,他点了一些好酒好菜,当然还有一笼玉米馅的包子。
随后,他便和分身一起,在客栈外的空地上,面对面的盘膝打坐,淋着大雨,闭着双眸,继续恢复修为来。
并非是他喜欢淋雨,而是空旷的地方,会让修为恢复的更快些。
这若是换做儿时的自己,恐怕早已被淋的大病一场。不过自流放的七年后,无论是风吹日晒,还是雨淋雪落,都是家常便饭。
不仅如此,这原本一人的恢复如今变成了两人,速度自然也翻倍的增长。倒是在赢尘的意料之中,亦是他此番举动的目的。
然而在那千丈外的鬼灯城里,莲花圣殿内,属于杀戮人格的玉瓶,也随之晃动的更厉害了些。
让那个布置阵法的瘦子轻咦了一声,猛地回头看去,一脸茫然,似乎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又看了看睡的如死猪一样的黑土,皱了皱眉头,似在纠结要不要起身看看去,可扫了一眼自己布置了一天一夜的阵法,又充满纠结。
……
同一时间,长明客栈的掌柜,端出了一笼玉米馅的包子,那浓浓的香味立马让小包子睁开了眼睛,馋的直流口水。
外界,自鬼府而出,以鲍平为首,带着五个超凡中期的修士,披着黑袍,带着面具。
一行六人,化为一道道黑影,出了鬼灯城,直奔鱼塘村。
他们的速度很快,顺着河流,不多时,便快到了长明客栈。
为首的鲍平,本无瑕关注,只是余光一扫,却发现古怪一幕。
这雨势越来越大,雷鸣电闪,却见客栈前的空地上,盘坐着两个少年,两少年都闭着眼睛,任由大雨倾盆,面对面的盘坐着,似乎在修炼一样。
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只是这面对自己的少年模样,却是让他猛地一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更是大袖一挥,让身后的几人也无声无息的停下。
按照之前宋秃子的描述,以及画像,还有小少爷的嘱咐,他一眼就认出来,这盘坐的少年正是赢尘!
正是他等要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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