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纵横之武卒雄风
作者:不恐惧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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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章 招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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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次算是看走眼了,都说多事之秋,还真就灵了,这大魏的秋天不仅仅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凋零的季节啊!”

    “余兄说的是啊,这庞涓将军一月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拿下韩国新郑,现在到好,新郑还是安然,他庞涓却是将十万大军葬送在了齐国大军手中。”

    “可不是嘛,庞将军能打仗不假,可也太过自大了,上次就中了齐国人的诡计,这次又被牵着鼻子到了齐地……”

    第二天大清早的大梁城内的一座豪华府宅内便是响起了各色人等的议论与诽谤声。

    同样的高墙大院,主房舍上面雕龙刻凤,龙栩栩如生,凤则是欲展翅而飞,府宅内有后花园,有池鱼假山,在进入府门的第二进院落内更是有大大小小排列整齐的客房,这里便是魏国太子嗣招待四方游士智者的地方。

    此刻,在院中不少早起的游士都在说道城中刚刚传开了的消息,那就是庞涓在马陵兵败,太子嗣被俘获的事情。

    大清早的,一帮子人你一言我一语加上树枝上的鸟叫声,这原本清冷的院落里顿时就变得嘈杂不已,这让还在熟睡的义士吴铭很是无奈。

    只见他在床上左右翻转,一会将被子给蒙在头上,一会又用两手捂着耳朵,但最后仍旧是因为杂乱声音使得他睡意全无:“该死的,谁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吴铭一边坐起身子,一边咒骂道,一直到他完全清醒却忽然发现外面不是黑夜,天都亮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吴铭正纳闷的时候,一个肤色粉白柔嫩无比的俊俏公子走了过来,显然有些不悦的说道:“吴兄你可是醒来了,刚才在下这叫了半天都叫不醒你,正准备给你找个大夫呢。”

    吴兄?这是怎么回事,吴铭一下子就懵了,自己特种兵刚刚退伍,到家第一天正想好好休息一天呢,这倒好啊,黑夜莫名的成了白天,自己不是姓孙的吗,怎么成吴兄了?

    也就在吴铭纳闷的时候,他的脑袋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感觉,紧接着一个熟悉并陌生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传来,原来他不知不觉中竟然穿越了。

    清醒过来的吴铭赶忙四处查看,果见这里的情景与另外的记忆里的东西很吻合。

    ‘自己怕是在战国时期的魏国了!’吴铭这样想着。

    “吴兄你这是怎么了?要不我去将大夫请来看看好了。”这时候那个长的格外清秀的柳云公子惊讶的朝着吴铭看了过去。

    根据这个记忆,柳云声称自己是洛阳人,但当今天下礼崩乐坏,大周天子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下共主了,各路诸侯征战不止,即使天子脚下也是民不聊生,所以柳云便背井离乡寻找救世良方救百姓与水火之中。

    与吴铭是在进入大梁城的前一天认识的,二人对志向报复都有交谈,而且志同道合的两人聊的很不错,在进入大梁之后,也就携伴而行,一同来到了魏国太子嗣的招贤府里。想着有那么一天也可以为大魏尽一份力量。

    “哎柳兄,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刚才梦初醒,脑袋有些昏沉。”吴铭含糊其辞的说着。

    不过看刘云的脸色吴铭知道他还有些不相信,所以在话落之后吴铭直接就转过了话题,轻声问道:“对了柳兄,这外面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我也是刚刚听说,将军庞涓伐韩的大军败在了赶来救援的齐国人手中,庞将军战死,就连监军的太子也被齐军俘获,眼下大梁城里人心惶惶,估计要不了多久这消息就会传遍魏国了。”

    听了柳云这话吴铭瞬间也明白过来,记忆里似乎是有这么一段,所以太子嗣这才将他们这些谋士放到了招贤府里凉着了。

    本来的吴铭是打算等到太子嗣班师回朝,得胜归来的时候好好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的,现在好了,太子嗣一时半会绝对是回不来了。

    虽然后世对战国的事情记载不多,可是人们耳闻能详的“走为上计”吴铭却还是知道的,这不就是说孙膑减灶退兵诱惑庞涓上当最后兵败马陵的故事吗!

    眼下柳云说的八成就是这个了,想着吴铭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别人穿越好歹也是个皇帝,自己到好,皇帝没有!还是在一个破落无名的侠客身上,虽然这具身体刀剑弓弩样样都会,而且还对战车战阵有一定的了解,可这是战国乱世啊!又逢魏国兵败马陵,这个时候的魏国正是虚弱走向下坡路的时候。自己怎么就穿越到这了!

    “他们说的可是庞将军中了孙膑之计,兵败马陵的事情?”吴铭似乎还想亲口确认一下,毕竟后世的记载并不一定真实,况且,自己都穿越了,谁知道事情会朝什么地方发展。

    但吴铭问完却是心里一阵叫苦,心说,‘这张嘴!前世虽然没少骗姑娘,可就是把不住门,自己刚刚睡醒就知道了庞涓与孙膑大战的事,若是不沾边也就算了,可若是真的这不就尴尬了吗?!’

    “不错,据说庞将军的精锐小队焚了齐军粮草,齐军师孙膑下令退兵,一路上灶台递减,按理说军队远征大国,粮草被焚,士气低落,有军士逃跑也是正常,庞将军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下令急追,不料却中了齐人的奸计,一步错竟是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柳云的目光透过敞开的木窗看着外面被风吹落正在凋零的枯黄榆树叶,眼神中流露着一丝丝不自然的失落之色。

    看到柳云这般流露情怀,吴铭瞬间松了口气啊,坐在床上拍打了两下胸脯,就要转身下床。

    古铜镜中,吴铭欣赏着全新的自己,二十二的年龄,在镜子里映射出的模糊影像还是有那么一股子英俊与小帅的。只是这满头的长发着实有些难受。

    正当他划拉发型的时候,透过铜镜的影子,却见这个时候柳云拧着眉头将目光从木窗上移开,看向了自己:“哎——不对啊,消息是昨夜进的王宫,今天清晨刚穿出来不久,你一觉醒来怎么就知道庞将军是在马陵败给了孙膑,还知道是孙膑用了减灶之计?”

    ……

    魏国王宫里,经过御医连夜抢救,宫中嫔妃连夜不停的煎药照顾,与半夜的时候仿若虚弱了十几岁的魏惠王终于是醒来了。

    今天清晨魏惠王忍着疲劳在随身宦官的随行下坚持来到了朝堂之内,此刻朝中大臣早已经齐备,吃力的坐在龙椅上的魏惠王大口的喘着粗气,将目光在朝中众臣的身上来回扫视:“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庞将军兵败马陵,我十万大军死伤八万,两万被俘,就连太子也被齐军俘获而去——”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张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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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庞将军兵败马陵,我十万大军死伤八万,两万被俘,就连太子也被齐军俘获而去——”

    魏惠王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先是一阵沉寂,昨夜就知道消息的人大多低头沉默,不知道情况的人则是在知道了情况后感到震惊。足足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当然这其中有为庞涓惋惜的,也有当初反对庞涓出兵,如今冷脸相对内心却洋洋得意之人,大家各执己见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虽然都不大,但说话的人一多,难免的声音就大了些。

    群臣左右两侧的第一人分别是相国惠施与公子卬。惠施为人慎重,善于察言观色,再加上早年游历的多了,所以再大的事多不觉得惊讶。

    至于公子卬,这个与庞涓一路年轻气盛主张战事的家伙,此时此刻却是再没了底气,站在那里低着头根本没了往日的傲气。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当务之急我们该如何将太子救出来!”魏惠王拉长那有些轻颤的声音,四下环顾着这些个重臣。

    可这个时候根本没人敢自告奋勇,眼下魏国没了十万战士不说,就连一个像样的将军都看不到,而且刚刚在齐人手中吃了败仗,眼下齐人是趾高气扬,要救太子出来,哪里那么容易。

    所以此时此刻,魏惠王的话语不过是短暂的打断了群臣的议论声,同时将这议论的话题从战败转移到了营救太子身上。

    “咳咳~”

    主位上,魏惠王似乎等的心里急切,不由得引起了一阵轻咳,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却是让一旁的宦官吃惊不小。同时也引来了群臣的目光。

    悄悄缓了口气,魏惠王感觉胸口的不适过去之后这才再次问道:“惠爱卿,既然没有人说,那寡人只有点名了,你可有什么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这朝堂之上,君臣之间,谁都知道魏惠王的要强与好胜心里,可此时,任谁也听的出来,魏惠王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力、悲凉,就宛若这秋季凋零的万物,他的声音在这一夜之间没了以往的中气。

    国君做到了如此境界也算是少见了!听到魏惠王的指唤,惠施那长满银白的下颌微微动了动,然后拱手道:“回大王的话,眼下齐人持强,肯定不会轻易放人,但想来我大魏国的太子他们也不会亏待才是,若是大王急于接回太子,这刚好中了齐人下怀,依微臣看,大王可令人前往临淄交涉后再行商议不迟。”

    “那,诸位爱卿,何人愿意前去临淄一趟?”

    魏惠王此话问出,朝堂上碎语连连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些什么。

    “这——”

    “张大人要不然你走一趟好了。”

    “唉,此事还是陈兄拿手,我等为臣子,应当全力为陛下分忧啊!”

    这么一帮子朝臣,不知道为什么,魏惠王这个时候就感觉自己像是在自作自受,公孙鞅、公孙衍、白圭这些个忠良能臣最终都被自己给拒之门外,如今的朝堂上多是些会说不会干的人。如今出使他国的使臣竟是都找不到一个!

    呵呵!想到这些,魏惠王不由得笑了,但嘴角的笑却是那么的苦,默然的,他抬头看向了惠施,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眼下这朝中能够用上的也许只有惠施一人了,再派出去,若是有他事!

    “来人,张悬赏榜,凡愿出使齐国解救太子者,寡人赏金五十两,待成功将太子接回,封官上大夫,另赏大梁府宅一座。”

    魏惠王的话音一落,站在群臣左侧,位列公大夫的昭允立刻跨出一步道:“微臣领旨。”

    说完昭允便是匆匆离开了朝堂,这个时候在朝堂上呆着真的是不如出去贴榜文舒服。

    其他众臣见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路,也都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个结果可比魏惠王点名去齐国救太子要好的多了。

    然而,就在魏惠王准备挥手散朝的时候,一个将士急急走入在大殿的中央跪地禀道:“禀报大王,河西守将张猛来报,秦军正列队与我少梁、阴晋城外,只怕战事将起。”

    这将士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顿时又是一阵争论之声。

    “这——”

    “秦人也来了——”

    “秦人可真会挑时候啊!”

    大家都在惋惜,也有说秦人趁虚而入,不算什么英雄,但无疑这些人中根本没有一个在讨论眼下应当如何退兵。

    主位上刚刚要站起来的魏惠王又一屁股做了下去,他神色恍惚了好一会这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再张一榜,凡能退河西之敌者,封大将军。”

    说完魏惠王转身,那很恨的目光盯着一旁的宦官道:“去,取寡人战袍来。”

    ……

    大梁城中闹市的那个最大的十字路口,中央有着一个宽阔的广场,整个场地都由青石铺成,正中一个木质的通告板被牢牢的镶嵌在青石块之间。

    这里既是大梁张贴榜文的昭告之地,同时也是大梁城中斩首示众的断头台。

    此时应魏惠王的命令,两个穿着甲胄手中持剑的兵士正守在刚刚张贴的两张招贤榜前,若是谁接下了皇榜,他们会将揭榜之人带到皇宫。

    日升三竿,街道上的各色人物渐渐多了起来,没多大的时间招贤榜周围便已经挤满了人。

    大多数人都围着皇榜观看,但无疑没有人上去揭榜,只是这里的吵杂声却是越来越高了。

    人群中,吴铭带着柳云挤过一个个身影,来到了正中央的告示板前。

    他在允许的距离内定住身子看去,不一会便是知道了榜文上写的内容,这与他之前想到的基本不差什么。

    轻轻一笑,吴铭正要迈开脚步走上前去。但此时柳云却突然的拽住了他“哎,要不我们,还是不要揭榜了吧!”

    “怎么?”转过身吴铭问道。

    “我……我忽然不想在魏国做事了,若不然我们去趟楚国,或者秦国……”

    “你是看彭娟兵败,魏国不复当年所以才想要离开?”

    不知怎么,面对吴铭的问话柳云一时间竟哑口无言,只是他脸上那尴尬的神色以及身体上因慌乱而做出来的一系列动作让吴铭认定,自己这是猜对了。

    顿住脚下的步子,吴铭回头眼里带着那么一股意味深长,道:“秦、楚是强,有能力傲视群雄,但你我无名之辈就这么去了空口要官不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用心不难成事。”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没错。”
章节目录 第三章 见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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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云看上去一脸的愁容,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无奈吴铭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拉着他的一条手臂,吴铭快速的来到了那张写着招纳退敌良将的皇榜前,带着嘴角那一抹诡异的笑,单手一伸,在众人的哗然之下将皇榜接了下来。

    只是奈何,吴铭似乎忘了这个时代的规矩,正当他笑看着两侧兵士的时候,刚刚站稳身子的柳云却是一把被一个兵士推了出去,“闲杂人等不得妨碍公务,否则一律死罪论处。”

    话落,一个看起来守将一样的人伸手点了两个兵士道:“带他去,面见大王。”

    “哎,吴兄……”柳云有些无奈的轻声呼喊。

    吴铭却是回头一笑,叮嘱道:“柳兄放心,先去招贤馆等在下回来。”

    ……

    青砖大瓦,高耸醒目。在这有着无尽威严的宫殿群中,吴铭手握皇榜,一身轻松的在两个将士的看护下直入魏惠王的御书房门前。

    门内,魏惠王神色焦急的坐在主位,左下方为首的那个几案前,是双目微闭端坐着的相国惠施。整个大殿内是一片的沉寂。

    就在这时,殿门开了。

    “陛下,揭榜之人已经带到。”接引的护卫走进,对着魏惠王单膝跪地禀道。

    此时此刻,早就坐立不安的魏惠王瞬间亮了眼睛:“快,喧揭榜之人觐见。”

    “喧揭榜之人觐见。”

    ……

    “喧揭榜之人觐见。”

    ……

    这一时间,御书房门内门外到处都充斥着宣读的声音。内外的两个侍卫闻声将门打开,紧接着伸手示意吴铭进入。

    在对着侍卫微笑点头之后,吴铭悄悄整理了几下自己的衣衫,故意将手中皇榜往胸前一横,迈开大步直走了进去。

    气氛森严的大殿,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万钧加身的压力,里面魏惠王与相国惠施的目光更是犀利的犹如一支支利矢,像是要把吴铭看穿一般。只是吴铭虽然没有建树,但有着前世胆识的他到也不怕,前行中那身影甚是从容。

    大殿的前方,就在魏惠王目视的几案前,吴铭跪地拱手:“少梁士子吴铭,拜见大王。”

    “请起。”撑起那微垂的双目,魏惠王无力的对着吴铭摆手道:“现如今我大魏东败于齐,西有强秦厉兵株马对我大魏江山虎视眈眈,寡人长话短说,你即以揭榜,当有御敌之策,这里除了寡人之外只有惠相国了,有什么良策大可直言。”

    下方,吴铭听的出这声音中依旧是透露着有气无力,大王做到了这般无奈的境地,也是让人悲悯。

    起身,干笑两声,吴铭拱手,出口的声音充斥着明显的戏谑:“小人却有御敌治兵之良策,说句不客气的话,齐师孙膑之才,在小人眼中不过尔尔,说是小儿之戏也不为过。”

    说罢,还故意发出了两声别有深意的轻笑。

    “什么?你视孙膑之才为小儿。吴士子,此说,你总也得有个解释吧?”魏惠王瞪大了眼睛。

    但说出这话之后魏惠王的脸上明显有些不悦,先不说孙膑的才华有目共睹,单是这次庞涓败给了孙膑这一点,魏惠王都无法轻视孙膑。如若孙膑无能,自己的得意大将庞涓又是什么了呢?

    “呵呵,”吴铭却是全然不顾惠王是如何神色,轻笑道:“大王且听,庞将军所训武卒,所到之处万物无不臣服,上次伐赵让赵人闻风丧胆,邯郸城只日可下,是孙膑十万大军假装功我大梁,大王心急,庞将军又念及大王安危所以才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了暗算,三万武卒行军过快,导致中了孙膑的埋伏,使得武卒孤立无援这才失败。

    此番伐韩,庞将军也是被心里的仇恨所蒙蔽,一心只想着杀了孙膑报仇,两军交战主将心智不清,如此如何能不败呢。再说,孙膑名扬天下,哪一次不是因为庞将军失利,大王可曾听闻孙膑对战他人?常言道,一物降一物,这孙膑也许只是知道了庞将军的软肋,所以小人看来不足为虑。再者,”

    吴铭越说话语越是激动,默然的一种豪情在他的口中四溢散发,言语更是形同逼问:“大魏武卒所向披靡,能与我一战者天下绝无其二,赵国虽强,可怎比我大魏,庞将军一十二万大军围攻乱了军心的邯郸尚且需半月的时间。齐兵战力不及武卒,我大梁城却君臣一心,城高池厚防御比之邯郸不知强上多少,即使齐人攻城,只怕城不破我大军已经乘胜而归。孙膑用兵攻其必救,虚虚实实,此等作风谈不上公明正大,岂能不是小儿之戏呼。”

    说罢,吴铭直勾勾的盯着魏王,那神色中的豪情即使魏王看了也不由得心里一震。

    是啊!现在想来,伐赵之战若不是自己催促的急了,也许邯郸不日即可被破。大梁虽然陷入险地,可也不至于过于不堪,若是自己胆子大点只怕邯郸城破之时齐人也以筋疲力尽,到时候庞将军回援,齐人或许落荒而逃,即使一战,在大梁这魏国腹地自己还怕了他不成。

    这么想着,一种无以复加的悔恨之意瞬间就弥漫了魏惠王的心头,“看来,寡人真的是老了……”

    魏惠王又是自责,也似回答,不由得一声长叹。

    惠施听了吴铭的一番言论却是猛然睁眼,那神色中遍是惊悚,看了眼吴铭,他却欲言又止,那双眼再次微闭,颤巍巍的摇头不语。

    “眼下齐人德胜,秦人落井下石欺人太甚,小人不才,愿领军,大破秦军,保我大魏万世基业。”单膝跪地,吴铭拱手露出了那一脸的刚毅,“请,我王成全。”

    “好,好,好啊,想当年寡人戎马四方,列国哪一个不臣服,眼下没了当年的气魄,到是给了这些宵小之辈嚣张的气焰。寡人甚兴,今日得遇爱卿,我大魏有此等能人,这满目疮痍江山哪怕再破烂不堪也终有复兴之时。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说,男人的内心都有着豪情壮志。

    吴铭彻底的激起了魏惠王的内心的隐藏的气盖,使得他一颗心中的霸主气焰如拨云见日一般尽数呈现。

    一时间,在这不大的书房中魏惠王那如释重负又如梦成真一样时的情怀四溢的弥漫。

    良久,魏惠王止住了那开怀的笑,脸上的神情陡然变得坚决,“传旨,封吴铭为先锋大将军,即日启程赶赴河西,此战务必打出我大魏雄风。”

    “臣,吴铭,谢过大王。”
章节目录 第四章 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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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铭走出御书房之后,相国惠施也托词离开,就跟在吴铭的身后,在他刚下了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惠施那别有意味的话音响起:“吴先锋,都说穷山恶水是刁民,秦地山水众多,秦人又行法家之治,教化不全,战斗力却是不可小视,吴先锋可莫要义气行事。”

    “是相国大人啊,”吴铭转身,嘴角又是一笑,那眼中的神情似乎听进去了惠施的话,“请相国大人放心,吴铭心中自有分寸,另外,多谢刚才相国大人的旁观之恩。”

    显然这是在谢刚才在御书房中惠施不加责难的。毕竟旁观者清,有时候臣子要比君上的眼睛更亮。

    不过也只此一语,吴铭根本不做什么过多的感激。

    直起身子与惠施那浑浊的老眼四目相对。惠施却是一叹:“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吴先锋能够自知自然是好啊!先锋军务在身,老朽遍不多打扰了。”

    “吴铭,恭送相国大人。”

    ……

    回到招贤馆的住处之后,吴铭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却是不见柳云的踪影,正纳闷的时候却见桌子上放着一块折叠整齐的布。

    走上前去,吴铭将那布顺手张开,只见上面写着:“吴兄之语小弟不敢苟同,这就先行拜别前去齐、赵试试气运,此番一别若他日无所事事定来寻吴兄指点,到时候还望吴兄莫要忘了相识一场。”

    灰白色的布袍,吴铭的目光顺着看下去落笔处赫然是自己正在寻找的柳云。

    “呵呵……”

    默然的,他笑了,这叫什么?

    “巾帼不让须眉吗?明明就是一个女子之身非要来上一副男人的打扮,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这样吗?”

    双手反复的折叠几下,吴铭默默的将那布袍塞进了自己的胸前的衣衫里。

    一缕阳光从木质的窗子里照射了进来,伴随着吴铭最后环视了一眼这间不大的房舍。

    “走了……”

    大开的木门内,他扬起衣衫大步的走向了阳光下的未来。

    ……

    大魏,三晋之一,中原故里。

    前世的绛县该是大魏腹地古降吧!这也是吴铭为什么不去强秦而来辅佐魏王的原因。

    黄河以西的大片沃野,古时候水利不便,古文明无不是伴随着大江大河而生,所以江河之盼的土地最为肥沃。

    良禽择木而栖,好的土地自然也让人而眼红。

    河西本为秦地,是当年中原战神吴起帅武卒奋不顾身拼杀而来的,如今秦国经历了商鞅变法,国力陡增,眼下又碰到魏国败与齐国,正是国力空虚兵马虚弱之际。

    俗话说,老太太吃柿子捡软的捏,这话也许说人无能吧,但如果你认定自身是老太太那么这句话就是明智的了。

    打蛇打七寸。魏国虽然几番战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的秦人虽然强悍,但若是真的正面拼杀却是不见得能够赢得了魏武卒,所以在魏国虚弱之时,商鞅力荐秦王出兵,并亲自挂帅夺取河西,到如今更是只剩下三座城池便可以全面收复河西。

    ……

    只带着三千魏卒的吴铭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之后终于是来到了滚滚黄河的边上。

    在那高耸伟岸的黄土坡上,吴铭一个翻身从马匹上越了下来,活动筋骨,他指着对岸远处的一座城道:“那里该是临晋关了吧。”

    “将军好眼力,是临晋关了,看样子一场苦战……是在所难免了!”随行的侍卫倪涛凝眉看着临晋关外原野上那片片火光忧心忡忡的说着。

    那是大秦精锐营地的象征。一只只熊熊燃烧的火把连成片,将黑夜照耀的通亮,根据倪涛的经验,这,该有不下八万大军才是。

    河西三大城池,阴晋、少梁、临晋关,总兵力不过三万,加上原本的守城士兵,撑死不出四万,眼下秦人却是仅在临晋关一城之外就摆下了八万精锐。

    武卒在与齐人一战中死伤殆尽,能征善战的武将几乎无一存活,眼下的魏国能够拿出来助吴铭一臂之力的除了这三千武卒,就只剩下守卫大梁城的五千禁军了。

    对于倪涛的忧虑,吴铭显得却是要轻松许多。

    只见他不断的活动着四肢,似乎没有将倪涛的话听进去。

    战国时期的马不比后世,没有马鞍马蹄铁那些东西,骑在僵硬的马脊梁骨上的感觉只让吴铭觉得两条大腿的内侧都要被磨破了。

    一翻动作之后,吴铭深吸一口气,转身道:“传令下去,大军原地安营扎寨,今夜就在此好好休息,明日黎明过河助战。”

    “这……”马背上的倪涛显得有些迟疑,眉头微簇,“河西战事吃紧,依末将之见该是尽快与城中守军汇合才是。”

    “赶了一天一夜了,就这么过去外面秦军轮流叫阵估摸着大家也都睡不着觉,敌众我寡,没有足够的精力去了也无异于送死,按本将的命令去做。”

    吴铭说罢,倪涛却是不见动静。

    “怎么,你想违抗军令不成。”

    “将军……”

    “再说一次,执行军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铭明显的有些怒了。

    河岸边上,湍急的河水拍打着两岸的岩石,激起浪花。

    倪涛凝视了一眼远处的临晋关,好一会才不愿的回道:“是。”

    看着无声又憋屈的背影,他一声轻叹,“哎!这些人,终究还是不服我这个将军,呵呵!”

    ……

    黄土坡上,吴铭静静的眺望着彼岸的三座城池,秦人的十万大军分两万围困着阴晋与少梁,剩余的八万主力全部囤积在临晋关,如此布局显然是想将临晋关这个渡河的关口切断,好绝了魏国援兵的道路。

    只要临晋关失守,河西故地就等于回到了了秦人的手里,到时候就是围而不打,秦人也能将少梁与阴晋的魏卒饿死在城内。

    眼下自己居高临下,此处观望过去局势一目了然,吴铭之所以不过河,想的不过是在这明显的地方思索一下对策。

    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根干枯树枝,吴铭不断的在黄土地上描绘着。

    “将军,大军以安营扎寨,外面风大,入秋,夜里风寒,还请将军回帐中休息。”

    闻声,吴铭转过了身子,却见是倪涛弯腰拱手,立于自己的身后。

    “无妨,行军打仗,怎能与家中相比,让守营的兵士也去休息吧。”微微一笑,吴铭招手道:“你来的正好,我们先在此规划一下,明天进城后不至于太过紧张。”

    “来,咱们坐下说。”吴铭微微笑着,抬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倪涛。

    身边空地上的火把正燃烧着,发出咯吱吱响声,那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了吴铭所画的图案。

    伸手一指,吴铭轻声、专心的说道:“就我们目前看到的情况,临晋关外有秦军八万,而我们守军只有三万,且多为新兵,战斗力不如秦军。先不说别的,若是死守单是临晋关一城而言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凝视着吴铭画的图形,倪涛有着迟疑的说道:“这……只怕……只怕不到五成!”

    “五成?呵呵,你我都知道,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秦军兵强且有攻城器械众多,这么死守着别说五成胜率,应该是四层不到才对。”

    此时此刻,如此情形之下吴铭的一番话瞬间就将倪涛内心的自我安慰击垮。

    现在的形势对魏国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喜悦的故事。

    “那将军觉得呢?是想坐以待毙吗。”一瞬间倪涛瞪大了的双眼里密布着血丝,他起身,右手紧紧的握住跨边的刀柄,眼睛凝视着临晋关:“不激起兵士们内心战斗的**,我们……拿什么去打。”

    说起来,如今的魏国士气低落,倪涛想办法鼓舞士气,这事走到哪说都不是错。而且无论前世今生有自信都是取得成功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倪将军不要着急。”面对倪涛的一番肺腑之言,吴铭只是语气一紧,抬高了声音:“我这有一妙计,不仅可以解了临晋关之围,若不出岔子,我们还可以顺势灭了这十万秦军,不过嘛……”

    “不过什么?”倪涛猛地转身问道。

    显然,吴铭赌对了,胜利对倪涛的诱惑才是最大。

    “此为险招,九死一生不说,若是出了差错,这三座城池只怕一座不保。好处刚才已经说了,你,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倪涛斩钉截铁,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守城,本就是下策,我大魏一时又无援兵,守的了一时守不了一世,不如就此跟秦人拼了。”

    “好,本先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一瞬间吴铭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他拍了拍手,示意倪涛再次蹲坐下来,道:“明日进城,只要秦军一开始进攻你便离开临晋关,骑快马前往阴晋,记住一路上切不可被秦人察觉,等到了阴晋之后留下一千人继续守城,并将西城门用沙土堵死。

    剩余的四千人则由你带领在第一时间赶往少梁,路上依然要注意隐蔽,待与少梁的五千守军汇合之后,你们就诱引秦军攻城,只要秦军到了城下,你们就从侧门分两路突袭,要以最快的速度灭了这一万秦军,然后乘胜……”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军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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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的,一旁的梧桐上最后一片枯叶凋零坠落。

    不大的时间,倪涛却是在吴铭的口中听到了很多,但这些计策无一不是大胆、阴狠,单是听着就让他的内心一阵翻涌。

    还记得最初,他心里并不知道这个新上任的先锋将军在想着什么。

    一路走来,吴铭所思考的事情似乎与其他人都大有出入,单凭这一点就让倪涛这个副将心有芥蒂。

    但这一次的对话之后,吴铭在倪涛的心中已经彻底改观。

    一声轻叹,倪涛将目光从远处的三座城池上拉了回来,低头正看见吴铭在地上画出的简单图案。

    这一目了然的图形就让倪涛觉得那三座城池在自己的手掌中一样明了。

    吴铭只是自顾自的描绘着,全然不顾一旁的倪涛已经越来越惊讶。

    而这一幕一直到了深夜,看着吴铭抬头后露出了那满眼的疲惫,倪涛第一次觉得这个看似不怎么上心的先锋将军其实内心里比每个将士都要着急。

    “将军,夜深了,您也入账歇息吧,这里有末将守着。”一阵酸楚在倪涛的内心涌上头脑,那声音带着人内心本能的一丝欣慰。

    ……

    四个时辰之后遍是黎明,天空中几片乌尘的云朵渐渐的被那天边初来的光亮照耀的微白。

    秋高气爽,河岸边湿气确是弥漫,浓浓的湿气宛若迷雾将已经集合待命的三千魏卒牢牢的笼罩其中。

    “众将士听令。”昏暗之中的一声高昂,是吴铭的声音,“即刻动身,全速赶往临晋关,在这天空彻底放亮之前务必进城,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

    翻身上马,吴铭一骑当先,倪涛紧随而至,后方三千魏卒迈着整齐的步伐全速追赶。

    听闻武卒全力可以日行二百里,也许是为了考验什么,吴铭故意将马匹的速度控制的很快。

    劲风徐徐吹过,扬起鬓发,扬起衣衫。

    “快,再快点,都跟上。”身后倪涛不断的回头催促着众兵士。

    终于,天空彻底放亮之前在吴铭的带路,倪涛的不断催促之下三千魏卒全都集结在了临晋关的城门之外。

    马背上,看得出吴铭的心情甚是奔放,只不过倪涛与众兵士就不同了,策马奔腾,倪涛一路呼喊催促此刻只觉得嗓子直冒烟。

    三千兵士更是累的一大半气喘吁吁,仅有少数人还勉强能够保持出发前的阵型。

    “还是不行啊。”看着气喘吁吁的一众兵士,吴铭无奈的摇着头。

    倪涛在悄悄停歇之后便策马来到了城门下方,高声喊道:“快通知张猛将军,大王亲选先锋前来退敌,速开城门迎接。”

    高耸的城墙上,有兵士闻言速去通知守将张猛,不一会城门大开,一个长着满脸胡须的壮汉穿着甲胄策马而出,在吴铭与倪涛二人面前停下,“临晋关守将张猛,见过先锋将军,见过倪将军。迎接来迟还望二位将军莫怪。”

    “张将军客气了,情况特殊,我们进城再叙如何?”马背上,吴铭微微笑问道。

    “正有此意,二位将军请。”

    “请。”

    三千兵士徐徐进城。

    齐刷刷的脚步声响覆盖下,城楼上的两个守卫窃窃私语,“又是一个被名利蒙了眼的东西,先锋将军,就这样的也能打仗!”

    “嘘,你小声点,被他听见了,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哼!兜着走又如何,战场上出生入死,兄弟我何时怕过。”

    ……

    走进庄严的城池,里面的百姓早已经疏散的不剩多少,仅有一些年轻力大的被留下来当做壮丁干些杂活。

    有兵士抬着受伤的同伴不断的往返在军医处的路上。

    一些不舍得自家汉子的女人看着一个个如若血人一样的兵士在面前被一一抬过,躲起来掩面而泣。

    几个没了亲人的孩子依偎在路边的角落里微微颤抖着身子,那一双双水灵灵的眼睛透露着说不出的心酸与怜悯。

    一队队持戈兵士快速的在道路两旁窜梭而过,那脚步,生硬冰凉。对周遭的民生看不见丝毫。

    这,是一个庄严与哀伤并存的世界。

    女人们的抽泣、孩子们的哀嚎、冰冷的脚步声交织穿插,杂乱无章。

    “娘,我饿了。”

    不远处,一个孩子看着女人手中端着的一框烙饼,不断的舔着干裂的嘴唇。

    “辰儿乖,这些是给战士们吃的,你的娘一会再给你做,好不好。”身为母亲,女子面对自己的孩子却只能目光纠结。

    “娘,我真的好饿。”孩子红了眼睛,泪水婆娑的跪在地上。

    “辰儿……”女子咬着牙,一声不甘的呼喊,“起来,娘平时……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

    “娘……辰儿饿。”

    这乱世的争分,人命如草芥。孩子,母亲,那本该幸福的声音竟是如一度的祈求。

    “停。”

    前行中,吴铭摆手,翻身下马,他迈步走向了那对母子。

    女人眼角的余光慌乱的看了眼走来的吴铭,那一刹慌了心神。

    “辰儿乖,起来,”男孩不起。拧着眉,咧开嘴,女子慌乱的对着孩子破口呵斥:“你这孩子,快起来啊……起来啊!”

    吴铭在张猛与倪涛错愕的目光下来到了女子身边,伸手在哪框里取出一张饼顺手给了孩子,“来,吃吧。”

    看着他,孩子笑了,吴铭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一旁的女子赶忙跪地不住的叩首。

    吴铭转脸又是一笑,只一把将其拉起,话语完全没有以往将官的冰冷,“不用如此,这么大点的孩子吃不了多少,我们不差这些。”

    说罢,吴铭对着刚刚走来的张猛道:“张将军,眼下城内兵马混乱,麻烦你帮忙,暂且找一处地方安置一下这些孩子。”

    闻言张猛微微迟疑,这才点头道:“是。”

    对话传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子耳中,瞬间湿了眼眶,这是一个在战场上缺了一只手臂的三尺男儿,虽然劳累但仅有的一只摇动风机的手臂却是更加卖力了。

    吴铭身边,两个兵士抬着逝者正要离去,突然间后方的兵士两眼一黑,身子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一个箭步上前,吴铭一把将那即将倒地的身影扶正,一只手顺势就伸到了那人的鼻孔处,“鼻息尚在,快给他喝点水,带下去休息。”

    张猛挥手之余,两个兵士上前一边一个架起昏迷的兵士离去。

    吴铭蹲下身子仔细的端详着这位战死沙场的中年兵士。

    左侧的胸膛一个拇指大小的空洞流干了血,连带着边缘的甲胄上都是猩红的血渣子。

    伸手将他那仍旧睁开的眼睛遮蔽住,吴铭弯腰,整个人深深一躬,道:“后生吴铭,无缘与英雄征战沙场!至此一礼,愿我大魏的英雄,一路走好!”

    “英雄,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有兵士跟着一起失声呼喊起来。

    响彻城池的声音,那是如若深秋过往孤鹰啼叫般的悲凉。

    头前抬着逝者的兵士心中动容,通红的双眸里泪水流转,仰天嘶吼:“大哥,你听见了吗,此生有如此将军你我兄弟,都值了。”

    “都值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响彻穿插。

    秋季的寒风吹过每个人的后背,一阵莫名的悲愤激荡在每个将士的内心。
章节目录 第六章 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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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先锋,进城后第一个关心的不是敌我态势以及御敌之策,吴铭的这种作风本让看惯了生死离别的张猛有所不耻。但此时的他也不由得佩服吴铭对战士内心的把握。

    宽阔的街道,来来往往忙碌的兵士与百姓无不对此动容。

    身后,在清晨还对吴铭有意见的三千魏卒一瞬间没了话说,空留一双双血红的双眼。

    那是男儿的热血在心中激荡。

    “报……”让人心神一紧的声音。

    西面,一个兵士快步跑来,在守将张猛的面前躬身一礼,急促的说道:“禀将军,秦人以列队击鼓,又开始攻城了。”

    “秦人,可恶的秦人!”说话的是刚刚站起身子的吴铭。

    他咬着牙,嘴边的肉因为愤恨而显得抖动,猛然间他一声大喝:“诸位将士,血债血偿,秦人仗势欺人,身为大魏的铁血英雄,我们能服软吗?当然不能,都是肉长的,他们强悍我们就能更强,有种的随本先锋上城楼,就是死也要让他们知道我大魏的雄风,杀。”

    “血债血偿,展我大魏雄风。”

    “杀……”

    本就内心五味陈杂甚是憋屈的一众兵士瞬间爆发出了激昂的斗志。

    一时间,喊杀震天。

    吴铭几步来到马匹前,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直奔西城楼而去。

    倪涛与张猛看了斗志高昂的众兵士一眼,上马急追。

    街道上,三千魏卒,整齐紧促的脚步声响彻云霄。

    城中留下来劳作的百姓无不为如此先锋喜极而泣,刹那间,一股默然的力量灌注全身。

    ……

    西城门外。

    时任秦国大将军兼大良造的商鞅亲自擂鼓,八万秦军将士黑压压的一片,整齐有序的分列着阵型。

    站在高大的城楼上看去,秦军那黑色的铠甲在初升的朝阳下烁烁闪光。

    一通战鼓响彻云霄,八万秦军整齐的分裂成十六个阵型,每个阵型个成一队,一队当中又至少带着四架云梯车。

    整齐的军队,浩荡的气势。

    当咚咚的战鼓声更加紧密的响起时,两队的秦军中响起一阵惊天的喊声,紧接着一万将士徐徐前进。

    肃然的面孔,冷冽的目光。

    一段距离之后,一万秦军嘶吼着冲刺而来。看似杂乱无章、随意进攻。但细看之下,这秦军阵型之精密,即使在混乱的攻城战中也依旧保持的良好。

    每架云梯车前方都是高举盾牌手握利剑的兵士,两侧弓箭手错乱安插,紧接着的持戈兵士之后是战士们高举着的巨大撞木。整个队形可谓是严密精湛。

    “杀。”

    将领剑锋所指,一万大军极速的冲击下,喊杀声震慑天空。

    ……

    “将士们,给我放箭,杀光这些刁野的秦人。”

    高大的成楼上,吴铭挥手,严谨的面孔下是高昂的声音。

    一瞬间所有的弓弩手纷纷搭上箭,将手中的弓拉的犹如满月。

    剑锋所指,苍穹中,万箭齐发。城楼上望去箭矢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宛若死神的眼泪。

    嗖嗖的破空声络绎不绝,响彻天地之后,接着的是地面上急进的秦军将士惨叫的呼喊声。

    最前方的将士们无不将盾牌高举,遮挡漫天的箭矢。顶着漫天的箭雨毅然前进。但身后的其他人不少死于乱箭之下。

    云梯两侧的弓弩手极速向前靠近,在前方盾牌兵士的一定掩护下熟练的搭上箭,同样的满弓反击。

    战鼓嘹亮,天空中,箭雨交织。地面上的秦军冲刺的更加卖力,除了鼓声,求生的**也在无时无刻的催促着所有的攻城将士。

    箭雨笼罩之下对攻城人来说绝对是死亡的领域。

    临晋关的成楼上,魏军同样是战鼓震天。

    下方,一支有着足够力量的箭矢划破气流正直的对着一个弓弩手冲击了上来,让那弓弩手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眼看着死亡即将来临,他松开手,又是一支箭矢破空而去,本以为自己就此死了的时候,却见一柄利剑在那紧要的千钧一发中打落了迎面而来的箭矢。

    惊讶转身,映入眼帘的那人正是吴铭。匆忙的对视一眼,吴铭丢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吴将军,秦人攻势太强,还请城内赞避一时。”这时候倪涛举着一块巨大的盾牌赶了过来对着吴铭大声呼喊。

    吴铭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一没有军功二没有人缘,此时若是撤了刚刚在城下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威望定然化作虚影,而且弄不好守城魏卒还会士气大跌。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为将者岂可贪生怕死,你去组织人手准备滚木,等秦军靠近了就给我往下扔。”

    “末将领命。”

    箭矢依旧不断。

    不远处的一个弓弩手正胸被利矢刺穿,一口鲜血喷出,瞬间倒地而亡。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吴铭嘴角露出一抹狠色,凌空一个翻身躲过朝着自己腿部射来的箭矢直接落到了那兵士的身边。

    推开逝者那仍有余温的身体,他一把抓起弓、搭上箭,短暂的瞄准之后一箭射出,冰冷的箭矢划破天空,直射向了地面秦军中一个策马挥剑的将领。

    那疯狂的喊杀声似乎让秦军的将领忘记了危险,利矢袭来,直接刺透皮质的甲胄,刺穿了心脏。

    身影一闪,吴铭咬着牙换了地方,换了目标,手中的弓又一次举起,箭上弦。

    一声破空,地面上又是一名秦军将领从马背上侧翻。

    高喊的冲杀声中,死伤了一半的秦军终于来到了城墙的脚下,十二个兵士将肩上抬着的云梯高高举起,搭在那高耸的墙头上,紧接着极速攀登。

    “预备……”

    八个身强体壮异于常人的兵士奋力的齐声嘶吼之下将手中的撞木狠狠的撞向那紧闭的高大城门。

    那巨大的撞击之下城门发出一声声的惊天巨响。操控撞木的一众兵士在每次后退之余更是觉得两只手臂被震得发麻。

    但,即使再麻木,那双手依旧死死的操控着撞木。

    “预备……”

    又是一次奋力的冲击。撞木与城门接触的瞬间,依旧是震耳的声响。

    ……

    “快,快快,再快一点……”

    坚固的城池,但自身的承重能力终究有限制,有寻常的百姓挑着单子将一块块人头大小的岩石担上城墙供守军使用。

    倪涛紧绷着面孔,神色严谨的催促着壮丁与来往的兵士。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战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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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城墙的下方,弓弩的威力已经是大打折扣了,甚至可以说这种情况下的准确率会直接降低八成。一部分秦兵奋力的冲上了云梯,对于这些兵士而言,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快速登上墙头。

    一次冲锋,身边的兄弟不知道死了多少,如今他们成功的穿越了箭雨最容易覆盖的区域心里想的多是报仇雪恨的事情。

    城外的秦军阵营里,咚咚咚的战鼓声又一次响彻了这片天地,紧接着第三队、第四队秦军在两个小将的指挥下展开了新的冲锋。

    攻城战,在如今这个没有大型攻防车的时代是一种最为艰难的战斗,往往攻城的一方人马都要付出比守城一方人马多出数倍的牺牲,哪怕是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也是一样。

    当第二批的一万秦军行进至城楼下弓弩覆盖范围内,开始加速进攻的时候,前一批剩余的近三千多人已经是有数百人攀爬到了云梯的上层,眼看着就要到了顶端。

    城门前的那些个举着撞木奋力撞击城门的兵士也是一次次的将城门撞击出一道裂缝。虽然不等城门的裂缝扩大里面的魏军就会从新将城门堵住,但这至少让秦军看到了希望。

    “大家再加把劲,这让人恶心的破门,就要被咱撞开了。”

    “冲……”

    十几个兵士相互打气,又一次抱紧了胸前的撞木,呼喊着如看到猎物的猛兽一般用力冲撞。

    数百米外的秦军队列前方,另外十几个小将正骑在马上遥遥观望,透过秦军过境踏起来的灰尘他们看到了第一个攀登到云梯顶端,并挥剑砍杀了一名守城魏兵的兵士。

    亲眼看到那第一抹猩红散落在威严的城墙上,一个小将兴奋的笑道:“到底是商君,这等分层次的攻城战就是好使,现在我大秦兵士已经有不少就要攀上墙头,另有后队人马正全力冲锋,现在魏军是上下都要顾忌,就看他们还有多少人放箭,又能有多少人挥刀了。”

    “哈哈哈……”

    ……

    此刻城楼上的魏军已经又不少人放下了弓弩准备挥刀砍杀了。

    但作为大魏的先锋将军,吴铭确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攻城战,下方秦军的第二队整整一万大军快速逼近的同时却又不断的射着箭雨,自己即使有城墙保护也是很难应对!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这个年代的智慧结晶有很多了不起的杰作,如今秦人用的云梯车遍是其中之一。

    四轮的云梯车被安稳的停放在城楼底部,其上的长梯被两个力气大的兵士合力推起到城墙边缘上,然后再根据情况调节云梯的长短。

    当然,因为古代的城池高度有着严格的限制,所以有经验的兵士只要将云梯停放好,将长梯推起,整个云梯也就自然而然的架设完成。

    除此之外,在云梯的顶端还装有铁制的钩子,用以增加整个云梯的牢固程度。云梯车的身上的重要部位也都由铁片或者铜片加以保护,可以有效的减少敌军对云梯的破坏。

    挥剑将一支射来的利矢砍落在地,吴铭拉起边上一个弓弩手,吼道:“快,去将张猛与倪涛二位将军叫来见我。”

    那兵士仓促的应过一声之后便极快的离开了。吴铭看了眼云梯上攀爬着的越来越多的秦军兵士,一咬牙,挥剑冲到了攻势最猛地方。

    四周都是刀剑交织的声音,秦军那出了名的防御黑甲给了他们更多的生命保证,随着下方战鼓的急促,更多的秦兵登上了云梯的顶端,虽然还没有一个登上城墙的但此时魏兵守军的伤亡已经开始增加。

    当然,只是相对于弓弩攻击而言魏军死伤有所增加。这个时代的环境而言,虽然也有云梯车、撞木等攻城器械,但守城的器械总是更多,所以以少胜多在守城的战争中并不稀奇。

    可眼下吴铭所要面临的问题是,如今守城的魏卒大多是新兵,训练时间不过一个月有余,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弓弩等远程交战对于他们来说还不算多么恐惧,可眼下秦军就要踩着云梯车登上城墙,这就让这群没怎么见过血的新人有些慌神。

    吴铭挥剑将一名登上了云梯顶端的秦军兵士抹了脖子,再一脚将尸体用力踹开,那下落的尸体连带着三个正奋力攀登云梯的秦军一同坠了下去。

    擦去脸上的血,吴铭的目光朝着两侧看了过去,他亲眼看到了一个秦军对着守城魏卒狠狠的一瞪眼再一挥刀,竟是将那新来的魏卒吓的不轻,那拿在手中的剑都明显的颤颤巍巍,还不等他将剑划过去,那秦军已经是带着狞笑一剑刺穿了魏卒的喉咙,紧接着一跃而起登上了城墙。

    这,便是如今魏卒与秦军实际战力的一种真实写照,好在这场战斗是在守城与攻城之间,若是荒野拼杀吴铭甚至都怀疑这些个新来的魏卒会不会连宝剑都亮不出来。

    目光中,那个被秦军打开的口子不多时便被其他魏卒奋力堵住。

    这个时候一脸困惑的张猛与神色茫然的倪涛快步赶来,急急的顿住步子,二人纷纷对着吴铭见礼:“末将张猛(倪涛)见过吴将军。”

    “嗯,战况紧急,将你们招来本为不该,我长话短说。”吴铭的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来回游移着:“倪将军,有劳你带着一千禁卫出去一趟了,此行切记,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末将得令。”倪涛拱手只此一句便带着满脸的坚毅离去。

    下一刻来来往往的兵士中间只剩下了吴铭与张猛:“张将军,城中可有储备新柴膏油吗?”

    “回将军,魏国连年征战,主要战争物资都由庞将军调配,这临晋关中并没有发动火攻的薪柴膏油,是末将无能,请将军责罚。”张猛说着便是垂下头去重重的一握拳。

    身为临晋关口的守将,在城中储备一定的战争物资本就是份内之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临晋关的战争储备偏少,一些东西更是没有,说是张猛的失责也不为过,所以张猛这也主动请罚。
章节目录 第八章 战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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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晋关的东城们缓缓敞开一千禁卫急急而出,在一个小将的带领下直奔临晋关南面偏东的少梁而去。

    就在这一千禁卫离开之后,早就与吴铭商议好对策的倪涛骑乘快马吆喝着朝北方的阴晋而去。

    城门再一次轰然关闭,外面空留骏马离去后扬起的一路灰尘。

    ……

    城墙上,吴铭扶起躬身的张猛,道:“张将军不必这般,若是你我万事俱备秦人又哪里敢这么攻城呢,我只不过问一下,若是有当然是好,既然没有那也无妨,我们一样守得住这临晋关。”

    “将军说的是,即使没有火攻,我们一样不怕这些个蛮秦刁民。我张猛就是死也要让秦人知道我大魏兵士的厉害。”

    “好,张将军能有此心临晋关便可更加牢固啊。”说话间,吴铭笑着拍了拍张猛的肩头:“不过张将军如此勇猛,若是就此身死那可是太窝囊了。刚才本将已经让倪涛将军前去指引援军,估计用不了多久援军就该到了,眼下我们只要守住临晋关就可获得最后的胜利。”

    “援军?韩人记仇,赵人不久前刚刚被庞将军伤了元气,齐人就更不用说了,楚人、燕人又都太过遥远,不是说我们没有援军了吗!”

    阳光照耀在一把把战剑上,那明晃晃的光亮让张猛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色更加的疑惑。

    实际上张猛说的很对,现如今魏国已经把友邻四国得罪死了,没有几十年的光阴只怕是难以和好。而且此番进攻魏国的是秦国。

    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国力陡增,国库充足,军功制的实行更是让秦国国民比其他六国崇尚武力,到了今天秦国已然跻身强国之列只不过还没有露出獠牙而已。

    魏国的援军会在哪呢?实际上吴铭自己也不知道,之所以说有援军不过是为了稳定军心,鼓舞士气,好让守城的兵士激发出更大的潜能。

    “呵呵,张将军放心,援军自然是有的。”吴铭看着他无奈的呵笑,错开话题道:“来,我们分工守城,不过城内的巨石滚木很是吃紧,我们必须换个用法。”

    也不管张猛此刻是什么想法,吴铭直接拉着他来到了被秦国兵士架上云梯的城墙边上。三个兵士一直在不间断的搬起巨石与滚木扔下墙头,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就会给秦军喘息的时间。

    在这三人的两边还各有一个弓弩手在一次次的射出箭矢射杀正在快速靠近的秦军。

    “停,先停一下。”

    推开正在投石的一个兵士,吴铭亲自抓起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块,心里暗自掐着点,等到云梯上的秦军兵士多起来之后猛地用力将石块砸下去。

    首当其冲的秦兵一瞬间就被砸破了脑袋血浆四溅之余收一松直接坠落下去。

    但此刻那块被吴铭砸下去的石头却依然在顺着云梯下坠,紧随而至的两个秦兵也都被砸了下去,同时他们的尸体还连带着几个刚刚攀登了一半的兵士一起落向了地面。

    “大家了看清楚了,等会就这么扔,等到云梯上面爬的人差不多了一块石头至少要砸下去一半,刚才的那种胡乱砸法很多十块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城中储备石块不多,一旦用完短时间内很难补充,拜托大家了。”

    仓促短暂的时间内,周围的三个战士进阶点头,其中一个更是被吴铭亲手救下的新兵,所以在听了吴铭的话语之后更是高声道:“将军英明,谢将军指正。”

    张猛在看到那一块石头所取得的效果之后也感到茅塞顿开一般,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守城的普通兵士能不能做到这么安稳有序,但还是朗声道:“末将谨遵将军吩咐。”

    笑着拍了拍张猛的肩头,吴铭夸赞道:“嗯,这里还有本将带来的两千禁卫,你我各带一千,通知下去,日落之前援军必然到来,在援军到来之前本将与所有的守城兵士一样,死守城池绝不退缩。”

    “末将得令。”张猛拱手。

    “如此,右边的城墙就有劳张将军了。”

    “请将军放心,我张猛保证,人在城外,城灭除非人亡。”

    ……

    大魏的禁卫军乃是比大魏武卒更加精髓的存在,若是说武卒为大魏军队的刀刃,禁卫军就是这把刀的最低标准。三万武卒正面明刀明枪的干可以顶十万大军,而三千禁卫军则可以顶一万武卒,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受命在危难关头,吴铭虽然没有数十万大军,可魏惠王却将最锋利的刀给了他,如此情势之下足以看出魏王对吴铭的看中了。

    一千禁军在吴铭的失意下极快的分布在城墙的个个地方一起守卫城池。有了这些单兵素质、作战能力都要强上太多的禁军加入原本守城的兵士瞬间感到压力小了很多。

    除了训练力度,参战经验之外,这些禁军的作战方式都有着严格的分配能力,他们三人一组,每一组里面都会有一个兵士是组长,而他的话无论是对,还是说有一些偏激和偏差在战场上其他两个兵士都会服从,因为这种战术小组不齐心是一个死穴,意见不一是绝对不可取的,倘若有谁不服从,那这个人也断然不会留在禁卫军中。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剑与弓,并且佩戴三十支箭矢,同时他们还都配有盾牌。

    城头上,这些禁卫小组中有的是两个兵士都以弓射击,有的是一个用弓射击,另外一个用剑砍杀,但无论如何只要不是三人都用剑就总会有一人保护弓箭手的安全。

    一支利剑从秦军的队伍中脱颖而出,直射墙头的弓箭手禁卫,但见手拿盾牌的禁卫直接将飞箭抵挡下来。破空声消失,但盾牌抬起的瞬间,刚才被保护的禁卫即可就是一箭射出,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直插在秦军中一个弓弩手的胸口。

    有人登上城墙挥剑砍来,那手拿盾牌的禁卫一手将盾牌高举接住即将落下的进攻,另一只手握紧剑柄,反手就是一剑刺出。

    只要不是与敌军大规模近战,禁卫军的兵士始终以远距离消耗敌人有生力量为第一战术,而这在守城与攻城战中尤为重要。
章节目录 第九章 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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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城墙脚下已经是堆积了一层秦军的尸体,因为是攻城战随军的医师只在后方主将指挥的军营才有。

    不少受伤但却不能行动的秦军兵士在忍着痛苦无力的哀嚎着。因为没有治疗与包扎的条件,不少伤兵更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浓浓的血腥味随着真真的黄风在墙头飘荡。

    墙头上吴铭不断的来往在每个云梯口教导兵士如何有效的去投掷石块与滚木。而且还时不时的帮助身边兵士挡住致命的攻击。另外他还担任着安置伤员的任务,已然顾不得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了。

    一支箭矢带着声响划破天际出现在一个兵士的眼中,兵士抬起手中的盾牌将箭矢挡住之余,云梯上一个秦军狰狞着血迹斑斑的面孔一剑直刺上来。

    几乎是两面同时到来的攻击,这让兵士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时间,眼看着一剑就要刺进自己的大腿时,身边一把剑刃瞬间横过来挡住了这一剑。并且在两招之内解决了那个正要攀上墙头的秦军兵士。

    免去血光之灾的战士猛然抬头,但见那人正是先锋吴铭。

    天空,几朵云彩飘飘然,留下墙头上的一片阴影。仓促之间,吴铭朗声叮嘱着:“大家都小心点,尽量都给老子活下去……”

    声音未落他却匆忙转身,就在此时三支反射着亮光的箭矢朝着吴铭齐射过来。本能的反应之下,吴铭一个侧身翻转躲过了致命的位置,但左侧的肩膀上依旧留下了两道血痕,好在受伤不重。

    “呸……”

    撕裂自己身上的一块布袍,吴铭单手配合牙齿将伤口包扎,而后撑着剑沿着墙壁站起来。

    极目看去,那城下不远处,秦军的第三队兵士也已经开始了行动。

    ……

    咚……咚……咚……

    那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战鼓声越来越响亮,一声高过一声,一阵强过一阵,一刻比一刻紧密,好似嘹亮了整个天地。

    “杀……”

    城下,一个看不清面孔到底能冰冷到何种程度的秦军将领挥剑指来,第二队秦军开始冲刺,最后五十米的距离在眨眼之间就已经埋没在秦军沉重踩踏之下。

    阵风略过,土黄的灰尘漫天弥漫,吹的城楼上不少魏国兵士都睁不开眼睛。原本持剑的战士纷纷举起了盾牌抵挡,弓弩手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胡乱的盲射。

    待风尘吹刚刚过去,只听城下阵阵此起彼伏的冲杀声响起。被城墙保护的吴铭摇了摇头,伸手擦去满脸的灰尘抬头看去,只见秦军已经犹如猎豹一般在几个呼吸之间冲过了最后的三十米距离,先头的几个兵士更是开始攀爬云梯。

    在几个将领的指挥下,秦军兵士奋不顾身,一个个舍身忘死的直往云梯上爬、往城门处冲。

    许是冲过来的一路上要比第一队轻松的多,这一队的秦军却是更加的有力气,更加的不为生死。

    ……

    “将士们,临晋关城破在即,都加把劲,破了城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一雪前耻。”后方第三队的将领冷冽着目光,声音嘶吼着传遍了全军。

    “城破功成,兄弟们冲啊。”

    “冲……”

    一万兵士的眼中进阶燃烧起了熊熊烈火,战意盎然。

    ……

    鲜血早已经染红了的城墙上一次次的被密密麻麻的秦军覆盖,城墙根部的尸体一层层的像是堆积木一样磊起。

    一个守城魏卒抱起一块石头朝着云梯上猛砸,巨石落下,四个秦军战士瞬间砸死了两个。另外两个一个被砸中了肩膀,身子在那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声响中摇晃着坠落下去,不偏不倚,刚好砸中攀爬至云梯中间的另一个同伴。

    后方,一列弓弩手蹲稳身子,将手中的弓弩高举,一轮的箭雨射出之后成楼上一个刚刚举起石块的魏国兵士左胸与腹部皆中了一箭。石块自头顶砸落地面,那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眸还没有闭上他却已经没有了呼吸,身子瞬间倒地。

    云梯下方的秦军兵士又一次嗷嗷叫着冲到了云梯的顶端,一个兵士用力挥剑将守城魏卒腿部的肉削去大半,只留出森森白骨暴露在弥漫血腥的空气中。

    “啊……”一声惨叫之下,疼痛瞬间遍布全身,但即使不能站立,即使忍受着钻心般的疼痛他依旧咬紧了牙用出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石块抛了出去。

    刚刚埋上来一条腿的秦国兵士迎面遭到了石块的撞击,在一声不甘的闷哼声中带着满面的血从城墙上坠落。

    “哈哈,哈……死吧,都去死吧,可恶的秦人……”

    那腿部被割掉一块肉的兵士狰狞的嘶吼着,从他那满额头渗出的汗珠已是可以看出其忍受的巨大痛苦,终于在越来越小的嘶吼声中他昏迷了过去。

    云梯口的兵士倒地,周围的弓弩手便立刻扔下弓弩来到云梯口举起石块与滚木将攀登上来的秦军一次次的砸落。

    ……

    但看着满地的尸体,秦军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血腥味反而让他们心中的战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阵阵撼天的吼声越发嘹亮,越越多的秦军开始争先恐后的往云梯上爬,此刻的举动莫过于那句“就是用身体硬闯,也要闯出一个缺口来”

    一下子所有人都疯狂了,守城的有巨石、有滚木,哪怕你落得跟雨点一样密集,但下方的秦军只要还有人活着就依然喊着冲锋。那气势已然让真正的虎狼退避三舍。

    有两个兵士一同攀爬上了云梯顶,共同迈出了登上城楼的第一条腿。忽然间一根又重又长的滚木被两个守城兵士抬起砸了过来。

    两个秦军兵士在巨大的撞击下手一松直接倒飞了出去,在虚空坠落的途中,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漫天的血红,好似那天女散花。

    紧接着的两个秦军稍稍低头躲避,但脚下的步子却一刻不停的上冲,下一秒一人奋力一跃,身子跳起落在城墙上的那一刹那挥剑刺出,锋利的剑尖带着寒芒瞬间埋没在一个守城兵士的体内,但不等他抽出佩剑已经有两把寒兵一前一后的刺进了他的身体。

    然而痛苦之余他却笑的释然,因为登上城墙的缺口已经打开。在下一刻一口鲜血喷出,利剑抽出的瞬间,两个空洞的伤口血涌如柱。

    又是两具尸体的倾倒。

    ……

    此刻攻守双方的战士都已经拼尽了全力,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守城魏卒的伤亡也开始增加,就眼下已经有不下于七千的兵士阵亡。

    ……

    “报……报告将军,城楼上的巨石滚木已经所剩无几,只怕挡不住秦军的下次冲锋。”一个铠甲占满鲜血的战士疾奔到吴铭的面前朗声汇报。

    最糟糕的情况终究还是来了……
章节目录 第十章 血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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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报告将军,城楼上的巨石滚木已经所剩无几,只怕挡不住秦军的下次冲锋。”一个铠甲占满鲜血的战士疾奔到吴铭的面前朗声汇报。

    最糟糕的情况终究还是来了……

    没有给予回答,吴铭大口的喘息着,转头看着四周,那一个个兵士无不是在用生命抵挡着一次次的攻击。

    他们脚下的巨石与滚木都只剩下寥寥数块、数根,城内的百姓也已经将储备全被担上了城墙顶上,临晋关再没有其它的守城储备。放眼看去,吴铭甚至看到不少百姓在一个独臂汉子的号召下要求开东城门出去砍伐木材。

    整个城池已然是一个巨大的机器,而此时这个庞然大物的所有部件都已经开始了疯狂的运转,速度已然到了极致。

    深吸一口气,吴铭似乎憋了一股子劲,朗声嘶吼道:“命令守城兵士,开东城门,让这些百姓出去尽力吧!另外传令全军,此战关系我大魏的存亡,攻城的秦军不怕死,我大魏的英雄更不能怕死,援军就快到了,没了巨石滚木,就是人跳下去也要守住临晋关。”

    “是。”

    秦军的攻击已经没有了几波的说法,第二队攻击的一万兵士在前进的过程中伤亡不大,到了城下至少还保留了六千兵士。在第三队兵士急促的脚步声催赶之下,一切以军功为主的制度之下,显然他们都是极为拼命的。

    登上云梯的速度越来越来快,攀上城头的秦军兵士越来越多。好在守城魏军的伤亡不多,只要发现有缺口出现周围魏军就会一拥而上将缺口堵死。

    不出半个时辰的对战,城墙上存放的巨石与滚木便已经全部用完。守在一个云梯口的吴铭举起一根刚好可以两手抓牢的滚木用力的左右挥舞,在那根好似擎天柱一样的滚木攻击范围之下,只要有秦军兵士露头,那么迎接他的无疑就是沉重的打击,而后所有中了棍子的秦军兵士都会控制不住身躯的倒飞出去。

    吴铭的面前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即使再难,只要主将没有停止攻城的命令,这些秦军就会义无反顾的继续冲锋。

    没了巨石与滚木,有兵士开始举起秦军的尸体顺着云梯往下扔,更有的将两句尸体抬上城墙的最边缘抵挡接连射来的箭雨。

    但魏国兵士的这些举动也让秦军的将领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到了这个份上,魏军这是强弩之末,无计可施了,加快速度,给我全力冲锋。”

    一声令下,第三队的一万秦军蜂蛹像城墙下面。两个抬着撞木的小队在城门前扎下架势,在一声声震天怒吼之下,两个撞木队轮流进攻,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了足够的恢复力气的时间。

    但城门内的守军可就苦了,他们没有过多的兵员,一个个的无不是拼了命的咬紧牙关在苦苦支撑着,可就算如此那两人高的城门依旧是一开一合的。

    ……

    太阳已经开始向西降落,秦军的第四队万人战士也已经出发,但此刻临晋关下前两队的秦军兵士依旧有一万有余,城内的守军几乎都是在苦命支撑,整整一个上午可谓是又累又饿。有些人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得喝。

    守卫在云梯口的一个兵士被秦军一刀刮伤了手臂,简单的包扎了之后却依旧要负伤而战,因为新来的先锋将军同样是负伤接着战斗。

    但这一刻一支箭矢直射过来,毫无偏差的刺入了他的心脏,那正要砍杀刚刚攀爬上来的秦军兵士的剑刚刚伸出去却是无力的坠落了。

    两个秦军兵士登上城墙,后方一个秦军小将也跟着上来了。不过魏军虽然困倦,但意识却不低,两个最先冲上来的秦军战士很快被魏军的几个兵士乱剑刺杀。

    之后三个魏军兵士抽出带血的剑朝那秦军小将扑了过去,然而他们都低估了这秦军小将的战斗力。普通兵士都是兽皮铠甲,他身上的却是少见的有铜片镶嵌,除了防御力增加之外,那重量对于大多数兵士来说并不适合攻击战穿着,但此人在攀上城墙之后不但面不改色,那精力还好的惊人。

    一把比普通兵士更加长的佩剑被他舞动的虎虎生风,一时间魏军守城兵士都有些呆泄。小将的后面,七八个秦军兵士趁机露登上了墙头。

    “杀。”

    守城魏军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三个兵士齐齐冲向了那个秦军小将。但只见秦军小将眼神一冷,两手握紧了那把长出不少的佩剑一挥,眨眼之间便结束了两个魏军兵士的生命。

    附近的禁卫军发现这边的异动赶忙冲了过来,十几个魏军兵士也蜂蛹而上,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缺口堵住才是。

    又是一个时辰的苦战,魏军死伤人数增加到了一万,但秦军的伤亡早已经超过了两万。可这个比例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露出败绩是魏军,秦军的伤亡比例并不大。

    “将军,我们只怕是守不住了,请将军先离开我们断后。”一个禁卫带着满脸血匆忙的来到吴铭身后说道。

    正不顾一切厮杀的吴铭并不知道此时的军心已经开始浮动,正要回话之余却见城下秦军歪歪斜斜的射来了一排箭矢,其上还个带了两小片特意做薄了的竹片。

    吴铭伸手拔起刚好插在自己面前的一根箭矢,取下竹片,只见上面写着的是:“楼上的魏军,你们已经孤立无援,守,只有死路一条,秦军乃仁义之师,本将保证投降不杀,大秦三军大将军商鞅。”

    呼吸之间扫完这些字的吴铭顺手将竹片用力的摔在地上,“传令,人在城在,务必等到援军到来。”

    “将军?”

    “执行军令。”

    “是。”

    然而此时的守城魏军早已经疲惫不堪,特别是一些新加入的兵士一看到秦军射来的竹片之后更是没了信心。

    不少地方的新兵都对着老兵失落的看着:“要不然我们劝劝将军……”

    “屁话,身为铁血男子,你小子再敢乱说看我不宰了你。”老兵士恐吓的嘶吼道。

    “可,可我们不是没有援军了吗,大家都说将军让我们等援军不过是为了激发我们的斗志,让我们……”

    话没有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小兵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你这是信秦军不信将军了?将军说有,那就是有,少废话,有这力气多杀几个秦人。”老兵士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吴铭,一边厉声教导。

    ……

    军心已经开始动乱,这是一个让吴铭始料不及的更加糟糕的现象。

    不少人都已经不想苦苦支撑,可谁又知道压力最大的是他这个新上任的将军呢。按照时间计算,此刻倪涛那边已经是差不多了,若是真的失败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但任何事情只要你走了险棋,那么危险在你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紧紧跟随了,不到最后一刻走险棋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不能认输。咬紧牙他依旧战意盎然。

    ……

    城楼下,在一声巨大的声响之后城门终于被齐心的秦军撞开,秦兵战士开始蜂蛹而入,但城门开了里面却还有守城的冲车,双方又在这不宽的通道里展开了新的厮杀。

    城墙上,八个云梯口已经有六个被秦军暂时站住了脚跟,战事开始一面倾倒。但好的是魏军兵士的死伤并没有增加多少。

    可城门以破,城墙上的阵地随时可能失去,他们又能多活几时呢?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然而就在此时,有兵士欢快的高声呼喊道:“大魏的英雄们,我们的援军到了,大家一起杀光秦贼。”

    城下南方的空野上,蓝底红字的魏字大旗迎风招展,百辆战车在上万兵士的呼喊中全速冲锋,整个队伍的后方灰尘滚滚,阵风吹过荡起万钧的气势。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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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的英雄,我们的援军到了,大家一起杀光秦贼。”

    城下南方的沃野上,蓝底红字的魏字大旗迎风招展,百两战车在上万兵士的呼喊中全速冲锋,整个队伍的后方灰尘滚滚,阵风吹过荡起万钧的气势。

    “杀。”

    急促的冲锋踏地声似是要震荡整片天地。

    “援军真的是援军。”

    “哈哈,太好了,将军没有骗我们。哈哈哈……”

    这一刻,临晋关中的每一个魏国兵士无不热血沸腾,每个兵士无不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有充满了生机。

    面对步步逼近的两个秦国战士,守城的兵士不再退缩。一声大喝之后,魏国兵士用力挑开两个敌人伸来的佩剑,并顺手将锋利的剑尖刺进了一人的胸口。

    鲜血不住的流淌。

    这突然杀出来的一百战车与近万的魏卒就好像是天上的太阳,他们照亮了每一个守城兵士的内心。

    “所有的大魏勇士听着,援军已经杀到。传将军令,立刻解决城墙上的秦军,堵住缺口,准备反击……”

    在几声阴阳顿挫的呼喊声之后。

    刚刚站住脚跟的秦人还没有来的急喘口气遍是遭到了守城兵士死命的对抗。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在吴铭的号召下,活下来的禁卫带领着其兵士快速的将每个云梯口给堵上,将原本就上来的小股秦军分隔开然后上百战士对着十几个秦国兵士就是一阵凶狠的乱刺,那寒芒划破空间,有的秦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不止一把的剑刃刺穿身体。

    更有一些秦兵生生的被扔下了城墙,顺着云梯一路砸掉几个同伴之后再落地而亡。

    一时间交战的场地变得更加混乱。好不容易等到场面相对安稳一些时,所有人都意识到城墙上的魏国守军已经依照云梯的位置分成了八份,战场在混乱中被强行分割开来。

    ……

    攻城秦军的后方,刚刚被提升位副将的司马错正骑在马背上观望,日头向西,此刻观看东方本是好的时候,但天公不作美,一阵黄风肆虐而过,等到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他柔柔眼睛极目看去,却见临晋关南面有大批魏军正极速冲锋。

    原本舒缓的眉头立时紧皱,策马奔驰,不一会司马错便来到了大将军商鞅的面前,“将军,有埋伏。”

    商鞅已是年近五旬的商鞅留着一缕花白的长须,在这年代来说,虽然年岁以高但整个人身上却是透露着一种外放的气势。

    听了司马错的汇报,商鞅极快的登上不久前搭建起来的高台。在他的身后司马错也匆匆翻身下马,紧跟着上跑了上去。

    “大军,攻击如何了?”拧紧了目光,商鞅有些迟疑的问道。

    看了眼离战场越来越近的那支魏军,身后的司马错急切的回道,“攻击一切顺利,城门已经被我军撞开,方才也已经登上了城墙,只是要下看到南面而来的援军,守城魏军拼死反击,刚才登上城墙的兵士又退了下来!”

    “唉……”高台上长长的一声叹息,商鞅摇了摇头,无奈道:“传令,撤军吧!”

    “将军,我们……”

    “鸣金收兵。”司马错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商鞅直言道:“司马将军,你带剩余的大军前去接应,全军撤退。”

    “是!”一声不甘的答复之后,司马错抿了抿嘴转身下了高台,“可惜,可恨哪……”

    ……

    大秦的鸣金声响彻旷野。

    城墙上站住稳住局势的魏军开始搭上箭矢朝着城门口疯狂拥堵的秦军阵营里一通乱射,箭雨落在在高度密集的人群中几乎每一支都带走了一个生命。

    在城墙的下方一个秦军将领看到自己的兵士被强行压了下来,战局已经失去,便策马扬鞭,大声的呼喊着:“全军调转,稳步后撤!”

    一声令下,正在冲锋的秦军极快的顿住脚步,扔下还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后退之余,他们收起剑,高举盾牌抵挡着天空的箭矢。

    本还是胜利的秦军因为突然转变的情况后撤,但这并不是败走,城门外的兵士后撤之余依旧抬着攻城的撞木。已经进入城门口的秦军却是因为与魏军交织在一起根本无法撤离,失去后在力量的他们在一眨眼的时间里遍是被魏军推出来的城防车刺成了蜂窝。

    ……

    终于在秦军刚刚撤离城池五十米外的地方时。南面的空地上几声战马的嘶鸣让双方所有兵士的神经都为之一紧。

    几个呼吸之间百辆战车在地面拉出百道狼烟,横冲直闯进了正在撤退的一万秦军方阵内。

    攻城军没有车兵,有的只是布卒。冲撞进来的车兵就像是虎入羊群,车上两个持戈的战士不断的将锋利戈刃刺出拉回,尖利的戈头如同箭矢一样毫无阻碍的刺进秦军战士的甲胄内。那如同镰刀一样的侧刃一路紧贴着秦军的身体用力划过,划破漆黑的甲胄在秦军身体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在三匹战马的大力牵动下战车的影子只在秦军的面前一闪而过,等到周围的秦军反应过来时地面上战车经过的区域已经是一片狼藉,尸体足足数百。

    更有秦军兵士被战车上的铁制防护勾住甲胄,身体被大力拉的趴在地上一路随着战车的轨迹擦地而过,待那身体脱离战车的时候整个人早已经是血肉模糊连模样也看不清了。

    “稳住阵营,丢弃重物,全军迅速后撤……”慌乱中有秦军将领在马背上高声的呼喊,但此时又有几人听的到他说些什么呢?

    城墙上,吴铭咽了口唾液滋润了下已经干疼的嗓子,低头看去那百辆战车就是一百头凶兽在肆意的穿梭破坏。

    战车进入之后,近万的魏军步卒顺着战车经过的缝隙极速穿插,一万余秦军瞬间被分割成数十个方阵,不等他们在慌乱中醒悟过来魏军的剑戈便已经刺杀了小半的秦军。

    一万余秦军灭亡在即。

    看到这,城墙上的吴铭举起剑,喊道:“开城门,全军反击,杀出去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早就等待着吴铭一声令下的张猛冲在最前,直接从秦军丢下的云梯下城:“杀……”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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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呀……”

    一声声的呼喊响彻整个临晋关的天空。越来越多的兵士顺着秦人支好的云梯攀爬而下。

    城门内,防守车直接被魏国兵士推了出来,让出那本就不宽的城门,使得城内的守军可以尽快冲出。

    时间不大,原本还在城中的两万魏军已经尽数冲出城外,没有走多远的一万多秦军本来就被倪涛的百辆战车骚扰的难以逃离,此刻看到守城的两万魏军倾巢而出,一时间失去了主张,慌乱进一步演变的无法控制。

    乱哄哄的战场上喊杀声、嘶吼声、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两军的团队中间,一个秦军将领高高的骑在马上,那四处张望的面孔尽是焦虑,如今的形式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出城之后,张猛与吴铭各自骑乘一批快马带着一队兵士分左右两侧夹击四处溃逃的秦军。

    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对于兵士而言眨眼便已经飞奔了过去,很快三万魏军汇合在一起,在百辆战车闯出来的缝隙中来回穿插。无心恋战的秦军一边抵挡着魏军的攻击一面却还在观察情势伺机冲出去。

    但刚刚在城墙上忍耐了那么久的魏军,此刻得了机会哪里可能让这一万人逃了。

    交战的军阵中,一个力大个高的秦军战士挑开朝着自己刺来的长戈认定一个方向之后快速的穿插在人群中疾驰而过。

    慌忙的逃窜中他被倒在地上的一根长戈划破了脚掌,那剧烈的疼痛瞬间让他的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那秦国兵士倒在了,交战双方的人马无情的脚步践踏在他的身躯上、脸上、头颅上,一直到他没了直觉都不曾停止。

    大势已去,那个被围困在万军丛中的秦军将领愤怒的砍杀了身边的两个魏国兵士之后策马扬鞭朝着正在全力赶过来的司马错的五万大军而去。

    调转马头,战马没奔几步却是被迫停了下来,两个魏国兵士正与一个秦国兵士交战在一起。路被混淆的士兵堵死。

    “滚开。”一声暴喝,马背上的秦将直接以皮鞭打在了两个秦国兵士的脸上。

    两道深红的血痕在二人的脸上呈现没多大会那凹陷的裂痕又微微隆起。受伤的两个兵士面色痛苦,表情狰狞。战马在秦将领的拨弄下继续前行,疾驰的战马直接擦着那个秦军兵士的身躯一闪而过。仓皇后退的秦兵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竟是摔倒了在了地上,无情的脚印瞬间将他包围、践踏。

    战马的嘶鸣声中,马蹄上仰,秦军将领吃力的抓着缰绳控制战马。但此时刚刚被打了鞭子的两个魏国兵士脸色一沉,咬着牙持戈冲锋。不等战马的前蹄落地两个把冰冷戈尖已经刺进了将领的后背,锋利的戈钩划破了那将领的甲胄将那将领直接拉下了战马。

    ……

    骏马奔腾的阵阵狂风中,司马错两侧的鬓发飞舞,映衬着他那满脸的着急。后面五万大军全力奔走,红底黑的“秦”字大旗在风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仿若为这支军队在默默的呐喊。

    进击的速度已经提到了最快,可就这短短五里的距离,此刻却让每一个都感觉到那么的遥远。

    “快点……”

    ……

    交战区,一辆战车在拖着两个秦军冲撞出来之后便再没有返回继续进攻,而是调转马头,直接驱车来到了刚刚停下身影看着战士们收尾的吴铭面前。

    三匹骏马徐徐停下,战车上手持长戈与普通战士没有多大的倪涛跳下马车,一手按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单膝跪地:“末将倪涛幸不辱命,少梁城外一万秦军全军覆灭,无一逃亡,接下来如何请将军指示。”

    翻身下马,吴铭笑着来到了倪涛的面前,伸手将他扶起来,道:“哈哈,哈哈哈,好啊,此战我们至少已经站在了不败之地,倪将军功不可没,快快请起。”

    “是将军足智多谋,倪涛一介莽夫不敢居功。”

    “嗯,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跑不了,也不用推脱。”吴铭用力的拍了下倪涛的肩膀道,“不过,现在还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想要大获全胜我们还要准备些东西才是。”

    “只要将军下令,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末将义不容辞!”

    斜射的杨光之下,吴铭微眯着眼睛聆听着风中传来的细微脚步声,那是秦军行进的声音。

    转身看了下眼前就要结束的战斗,吴铭在倪涛的耳边低语:“刀山火海,想去也没有,这件事不难,但动作要快,你速去通知张猛将军,等这些送走了面前的这些伤残之后莫要让我军集结……”

    倪涛的耳边,吴铭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翻之后便示意倪涛前去执行,在倪涛离开之后,吴铭翻身上马,牵动着缰绳缓缓的进入大军之中。

    ……

    不多时,等到司马错带领着大军到来之后,交战的阵地上依旧是混乱一片,但放眼看去晃动的人群中多为魏军服装,显然回撤的一万多秦军已经所剩无几。

    “冲上去,杀光魏人,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一声怒吼,红了眼的司马错直接挥剑策马。

    但紧急关头一个参将紧忙来到他的身边劝阻道:“司马将军,大将军有令不得与魏军纠缠,若大势已去立刻撤军。”

    “撤军?魏人的脚都快踩到我们脸上了,还要撤军。”哼的一声别过头去,司马错更加夸张的挥动了几下手中的长剑,朗声嚎叫:“战士们,随我冲锋。”

    “杀……”

    策马扬鞭之际,身后的兵士一同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

    五万大军被仇恨蒙了心智,一个个红了眼的拼命前冲。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混乱不堪的魏军陡然变得有序起来,一列列一排排的魏国兵士开始整齐有序的往两边分散,在两侧的空地上集结成两个整齐的方阵,最后方的大军中张猛与倪涛各骑乘一匹快马疾驰到两个方阵的前方。

    眼看着秦军就要冲进不足方阵十米的距离时,两个方阵中间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大量手持弓弩的魏国兵士。

    这些弓弩手的前方吴铭冷着面孔抬手一挥:“放箭。”

    一时之间嗖嗖的破空声传遍每一个将士的双耳。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险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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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弩手的前方吴铭冷着面孔抬手一挥:“放箭。”

    一时之间嗖嗖的箭气破空声传遍每一个兵士的双耳。

    数千支箭矢齐发,在这并不怎么大的战场上,无论是从那个方向看去都是铺天盖地的一翻景象。

    一骑当先的司马错抬头看着那扑面而来的漫天箭雨心中猛地一声咯噔,但无论他此刻怎么想都已经是迟了,进攻的命令已经发出。

    五万内心激荡的大军全力冲锋的过程中无论如何也是难以快速停下来的,此刻若是再按照命令撤军,全军定然大乱到时候结果只怕与仓促撤退的一万多攻城军所差无几。

    “全军稳住阵型,切莫慌乱中了魏人奸计。”匆忙中司马错只能朝后面大军奋力吼道。

    不过此时此刻,大军冲锋的声音已经远远高出了他的声音,还不等身后的参将把消息传遍全军,那漫天的箭雨便已经开始下落。

    排列密集的大军就像是平原上奔跑的羊群,一波箭雨下去,死伤的人数足足有四五千人。好在秦军也是虎狼之师,虽然这个时候的秦军并不是最强,但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剩余的大军撑起盾牌,依旧保持着阵型冲刺。

    ……

    仅仅一波箭雨之后,魏军后方的弓弩手便全部隐退到了两边,并快速的按照之前的部署埋伏在秦军撤退的道路两旁。

    剩余的两万魏军在吴铭的摆手之后罕见的并没有与冲进来的秦军搅动在一起,而是由张猛与倪涛带领着奔两侧快速散退。

    按照战场的常理,魏军在一次弓弩袭击之后定然会全力绞杀。若是真正的拼杀起来秦军根本不惧,所以司马错挥舞着佩剑已经是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可此时,魏人不予纠缠,只将背后给了自己,这个时候的魏军无疑是最脆弱的,毕竟后背没有长眼睛没有长手。在以往的对战中,司马错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带兵之人。

    这是对面的主将范迷糊了吗?他不由得想着,同时手中佩剑一挥顺便砍杀了一名背对着他的魏国兵士。

    他身后的秦军兵士再接到撤军的命令至前也纷纷挥舞着兵士朝着魏军奋力劈砍,仅仅呼吸之间就已经有数百的魏军或死或伤。

    可是就在秦军兵士杀的起劲的同时,作为将军的司马错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能够想到在战前的片刻光阴利用弓弩手袭击的将领怎么可能会犯下这等错误?

    “难道说他是想将两侧大军撤离,然后接着用弓弩手射击?可这也是兵家大忌,此人莫不是这点都不懂吗!”一翻疑惑之后,司马错最终摇了摇头将魏军将领犯迷糊这一点给直接否决了。

    既然不是错误,那么定然是陷阱,可究竟是什么呢?

    就在司马错思索的片刻功夫,魏军已经向两侧退出了有足足五十米的距离,秦军一路追赶战场两侧的魏军尸体也已经不下三千。

    但就在此时,原本背对着秦人的魏国大军忽然错开了身影,兵士之间拉开了距离,在他们中间的缝隙之间,一个盾牌悄悄呈现,紧接着一排排的长戈犀利的刺出。且战且退。

    又是突如其来的一幕!

    猝不及防的秦国兵士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停住冲锋的身影。冲在最前方的秦军兵士本能的减慢速度,但后方的大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个劲的冲锋,战队中人推人人挤人,不少冲在最前的秦军兵士就那么直接被身后的兄弟推上了魏军锋利的戈刃。

    惨叫声连绵起伏,不少魏军的长戈上甚至直接穿插了两个秦军的尸体。原本死伤了三千的魏军,此刻在秦军身上几近成倍的收了回来,粗略的看去秦军至少又是五千的损失。

    骑在战马上的司马错悔恨交加,从那那龇牙咧嘴的模样上看,若是此战吴铭被他活捉了,八成会被活生生的剥了皮。

    “杀,给我杀光这些可恶的魏人,杀呀……”挥舞着佩剑,司马错整个人已经开始气急败坏了:“到了此时看你们还有什么诡计!”

    一声令下,司马错又一次冲在了最前,这一下两军已经彻底的交织在了一起,司马错实在想不出魏军还能有什么诡计,面对面的拼杀,就是人数优势上也绝对是秦军赢了。

    然而此刻的吴铭却是在战场三十米之外的位置默默的观望,那神情悠然自得。

    “倪涛将军,接下来看你的了。”下一刻吴铭挥舞手中的旗帜,对着不远处的身影示意。

    “请将军放心,不败秦军,末将提头来见。”

    话音未落,倪涛铿的一声拔出宝剑,调转马头,威风凛凛的他带着之前冲散了一万多秦军的百辆战车中还完好无损的五十余辆战车,对着魏军夹击中的四万秦军疾驰而去。

    骏马奔腾,一阵阵的微风参杂着声声马叫,惊扰了每一个秦军的内心。

    短短三十米的距离,战马于眨眼之间便已经冲进了秦军的方阵,一时间人影混乱,哀嚎遍野。

    战车,当之无愧的古代平原战第一大杀器。

    带着疾驰的劲风以及一路的血腥,战车很快便来到了秦军方阵的中央。刚刚还杀的起劲的司马错看到如此情形知道自己又一次中了魏人的奸计。

    “扯,快撤……”拨转马头,他放声大吼。

    听到撤退的命令,没了斗志的秦军瞬间变得更加慌乱,西面缺口处的秦军兵士纷纷撒开腿朝着西方溃逃,司马错也参在队伍中且战且逃。

    魏军的战车就像是数十条猛虎穷追紧咬,在战车两侧与后方,不足两万的魏军步卒擂鼓直追。

    前方带着仅剩不足两万秦军的司马错不短的催促着大军回撤。军队中更是有参将打了败仗无脸回去,亲自请战,带着数千的秦军拖延魏军的速度保证大军撤离。

    几个参将的这一举动确实让魏军的速度慢了几分。但就在秦军以为自己基本脱离苦海的时候,两侧的低洼处传来嗖嗖的箭气破空声,早已埋伏在两侧的魏国弓弩手使出了最快的射箭速度。

    几波箭雨下去,逃出来的一万多秦军仅剩八千余人。

    魏军中余下的十辆战车最先追来,为首的倪涛狰狞着面孔挥剑大吼道:“追上秦军,活捉副将司马错。”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意外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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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军中余下的十辆战车最先追来,为首的倪涛狰狞着面孔挥剑大吼道:“追上秦军,活捉副将司马错。”

    “活捉司马错,冲啊……”

    ……

    “活捉司马错……”

    一时间魏军激动的吼声此起彼伏。

    到底是被秦人压着欺负了很多次的热血男儿,一朝得以翻身自然是战意盎然,连日来心里的憋屈已经全部化作了对战的力气。

    前方的司马错在慌忙之中调转过了马头,只见他面孔狰狞,急促的呼吸带动着整个身体都此起彼伏,“回去告诉商君,败将司马错无颜面见君主,为我大秦尽忠了。”

    一声怒吼,他扬起宝剑正要策马而行。但就在此时,一支箭矢急射过来扎在了他的右侧肩头。

    两个小将也在此时调转马头奔了回来,二人不顾司马错反对直接牵过缰绳朝西奔去。

    下一刻空旷的战场上响起了急促的鸣金声。这是吴铭让收兵回城的命令。

    十几辆战车前,为首的倪涛听了鸣金声响起皱了皱眉头,最终勒住缰绳不甘的呸了一口之后带着两万多大军徐徐回城。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倪涛与张猛驱车来到吴铭的面前,行过军礼之后倪涛面色异样的看了看四周,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将军,为何要鸣金收兵呢!再有半个时辰也许我们可以生擒商鞅也说不定。”

    生擒商鞅,若是做到了这对吴铭来说不仅仅是一种荣耀。商鞅,大秦变法图强靠的全是此人,可以说没有他的以法治国,大秦就没有基础,秦国没有基础也就不会有军功制,没有军功制的大秦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天下一统。

    作为一个数千年后的灵魂,在吴铭的意识里他对这位大秦英才总是有些尊重与敬仰吧!

    而且抛开别的不说,商鞅距离战场有五里的路程抓不抓的住还是另外一回事,人家也不傻。而且就算真的抓住了说不定只会激起大秦军队的战意,毕竟变法早已经成功,大秦的国力在那放着,而魏国缺根本经不起任何的一场大战。

    “算了吧!”吴铭看了眼远去的黄土风尘,声音平淡的回道:“眼下生擒了他难免会惹起秦国的愤怒。而且阴晋城外还有一万秦军在等着我们。张猛将军,你带着五千兵士打扫战场,将尸体寻地方埋了,完事之后回守临晋关,其余人马即刻赶往阴晋。”

    “是。”

    ……

    短暂的休息之后十二辆战车,一万八千名魏国兵士在吴铭的带领下直奔北方的阴晋。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许是苦战了一天的结果,大军的行进速度明显的慢了跟多,即使是战马也是少了几分锐气。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如今却是赶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到了阴晋城下时夕阳也只剩下了半个,城外驻守的秦军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经过进城询问之后吴铭才得知秦军在他们到来不久前才离开,听那描述应该是与商鞅等人汇合去了。

    “传令下去,大军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留下三千守军,其余人马返回临晋关。”昏黑的成头上,吴铭看着远处隐隐约约走动的秦军兵士,轻声下令。

    这一战说起来似乎很容易,可只有吴铭知道先出险招后临阵改变阵型的决定是多么的凶险,好在这些魏军没有给他带来麻烦,而且表现出来的现象要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但无论怎么说这一战的目的与效果都已经达到了,秦军战败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大的军事动作,最多也就是派兵在河西的土地上与自己对侍而已。

    至于其他各国在得知消息之后想必应该有所收敛才是,只有一战打出了大魏的气势才能让周围的强国放弃对魏国的想法,同时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士气低沉的魏国兵士恢复以往的热血。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吴铭才不得不出一招险棋,出奇制胜。

    沿着长长的墙体,走过一节节台阶,感受着一个个持戈兵士在自己的身边划过,吴铭的内心终于松了口气,在走到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他像是一个普通的兵士一屁股坐在了台阶的边缘,背靠着城墙的墙体,仰起头不知道看着什么。

    “将军,城中百姓送来些干粮,打了一天的仗,吃点吧。”倪涛手中端着一个藤草编制的篓子,里面放着几个已经干裂的粗粮馒头递到吴铭面前说道。

    “我吃不下,给兵士们吧。”吴铭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微动嘴角。

    见状倪涛只好将干粮放到一边,又端来一个水碗给了吴铭,“那,总得喝点吧。”

    低头看了一会,吴铭还真就觉得喉咙开始冒烟了,也不客气,当即就端起水碗猛喝了几口,还是这个时代的水甘甜。

    “呵呵,呵呵呵呵……”几口喝完,刚才看起来神情还很低落的吴铭竟是猛地笑了起来。

    “将军可是在笑末将什么吗?”倪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甲胄,虽然脏了点但行军打仗也算正常不是。

    “哈哈,我面前就你一人,不笑你又能笑谁呢。”

    “这……末将愚钝,敢问将军笑末将什么!”倪涛一个大男人竟是被吴铭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小子还真不含糊,说让你干你就干,那可是相当危险的勾当,刚才我站在墙头上,你那百辆战车在秦军队伍里横冲直撞,秦军的方阵就像是泥捏的,你这百辆战车就像是锋利的剑,那一阵冲刺之后秦军直接就乱了阵脚!还好你来的及时,若不然城里的那些新兵都没了激情。”

    听吴铭虽然说的轻松,但倪涛知道那段时间守城兵士的压力,当即躬手,“末将晚来一步,还请将军责罚。”

    但是当他说完,却见吴铭只是随着的摆了摆了手,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让倪涛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什么罚不罚的,我就想知道你那些战车,哪来的?”

    “说来惭愧了,那些战车都是在少梁城内的旧车,是当年吴起将军攻下河西之后所留,如今车兵受限过多,早已经退出了主战场,这些战车年岁已久,不过是上好的木材,加上一直有维修所以还能用……”

    “哈哈,这么说,我们是捡了便宜了,哈哈……”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迟来的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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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了,我们赢了,吴将军他们回来了,哈哈哈,我们赢了……”

    “太好了,我们赢了……”

    高大的城楼上,那些依旧守卫着的魏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一列列的魏军兵士踏着整齐的步子缓缓走进城门,临晋关的中央地带,依旧在辛苦劳作的百姓们老远就听到了魏军获胜的消息,一个劈柴的独臂汉子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临晋关的战火终于停了下来。

    城门外不远处的空地上,张猛依旧在指挥些兵士挖坑掩埋双方的死尸。

    因为快速而不经颠簸的战车已经成了一堆废墟,几个战士将其推入坑中连同尸体一起用火点燃。炽热的火光之下,几匹受了伤的战马零星的散落开来啃食地上不多的青草。

    ……

    昏黄的光芒之下,阵阵血腥的臭味顺着风吹来,完美的诠释了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

    沿着兵士们排成的过道,吴铭在倪涛的陪伴下大步走入城中,路过城门,“参见先锋将军。”

    ……

    走过一座座城中的建筑,这四周无不是为他的欢呼声,“将军威武,大魏武卒威武……”

    一步步的走过人群,在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吴铭如同众星捧着的月直走向了城中主府。

    推开用薪柴膏油侵泡过的油亮木门,吴铭来不及细看遍是一屁股坐在了中央的蒲团上,轻声道:“城中百姓的伤亡,建筑的损失以及军队的伤亡可都统计出来了吗?”

    “临晋关守军共三万,加上少梁、阴晋的守军以及我们带来的三千守卫,共四万三千余人,此次参战人数不下四万,阵亡一万一千余人,重伤者不下七千,如今能战者只有区区两万人。城中百姓多以在战前驱散,城未破建设损失也还不多,不过不少百姓的存粮都拿出来充当军粮了。”

    倪涛站在一旁轻声汇报着战后的状况。

    端起一旁的水杯,吴铭轻轻抿了一口不早已经凉透了的清水,伸手指着旁边的一张座椅,道:“坐下说吧。”

    “君上可有说过大战时可征收城中百姓粮食做军用?”

    “没有,”倪涛轻皱了下眉头,下一刻似乎明白了吴铭想问什么:“这些粮食都是城中百姓自愿捐赠的,非我们主动征收。”

    “嗯,如此甚好。”吴铭点头,但是话落之后却是接着说道:“不过,战事起,最苦的当是百姓,他们也都是做出了最大的贡献,百姓的东西即使他们自愿送来我们也必须归还。”

    “是……”

    倪涛稍稍躬手,但是他那动作上的一丝丝迟疑还是没能逃过吴铭的眼睛。

    “怎么,军中可是有难处?”

    “不瞒将军近几年庞将军到处南征北战,虽然战功显赫,可却将国中储粮消耗了个干净,若不是军粮紧急我们也不会收纳百姓的粮食!”

    这个时代的战争不是后世,出征的军令下达到祭旗出征,再到大军前往他国边境少说也得三个月的时间。

    一场战争少则三五万人,多则十几万,数十万,如此之多的战士所需要的粮草那绝对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别的不说,单是粮草这一处难题就让很多大国也头疼不已。

    一旦有军令下达,全国各地无不是征召百姓出钱出粮,大军沿途一路所过之处的百姓无不是被当做壮丁输送粮草,若是把一个大国比做一个人来看待,那么任何一场战争都可能让这个“人”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知道了,”吴铭发出了一声轻叹,现在看来一场胜利远远不能代表什么眼下的魏国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件事不怪你们,等明日回到大梁我亲自与君上商议。你先去通知将士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帮助百姓整理家园,期间要安排好斥候。”

    “是。”

    ……

    大梁,这是一座新建造起来不足十年的霸气国都,高耸的城墙上,魏惠王身披战袍,一手按到胯在腰间的宝剑上在城头上来回巡视。

    飞扬的金黄大氅下,文武官员无不是唯唯诺诺的随行其后。

    走过城墙边上那些站立笔直犹如木桩一样的战士身旁,又向右转过一个大弯再次登上更高一层的城楼之后,魏惠王抬头仰视着西方的天空,“前方战况如何了?!”

    一句话身后的文武百官无不是一阵机灵,但无疑的是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一个人回答。

    “寡人问你们河西战况如何了?”魏惠王陡然转身,加大了声音对着群臣一阵怒吼。

    一阵畏畏缩缩的晃动在群臣之中呈现,这些个平日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贵人在国难当头之际却都是这么一副怂样。

    “哼!”魏惠王不由的哼笑一声转过身去。

    也就在此时,一人抱拳走出,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颤声禀道:“回君上的话,午时有消息传来,说是秦军分数队人马轮番进攻我临晋关,攻势凶猛,我守城将士拼命抵抗,但情势并不……并不乐观!”

    “不乐观,不乐观……那吴铭呢,他哪去了,口口声声说孙膑之才不过小儿,区区儿戏他都耍不赢吗?”

    “臣,臣听闻吴先锋并无多少计谋,只是按照原守将张猛的意思守城。”

    “废物,一群废物……”

    “是是是,事已至此还请君上息怒,莫要急坏了身子。”魏惠王的怒火之下,群臣无不是直接跪倒在地,那猥琐匍匐的身躯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阵风呼啸,那蓝底红字的魏字大旗在城头上散发出阵阵唰唰声,“嬴渠梁,我魏營与你,誓不两立……”

    惠王仰天咆哮,歇斯底里的吼声。

    ……

    城外一里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快马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大梁皇城之外。

    “先锋将军吴铭送来急报,速速递呈我王。”马背上的小将翻身下马,疾奔到守城的军卫面前,将一捆竹简交给军卫道。

    城门楼上的魏惠王目睹了这一切,但那前来送战报的小将一身血瘀脏乱的模样让惠王的心里已经没了什么期望。

    不一会守卫奔上城楼,原本耀武扬威的大臣一个个慌忙的让开道路,跪在惠王面前,守卫将竹简双手呈上,“禀君上,先锋将军的急报。”

    闻言,魏惠王甚至都不曾回头看一眼,“念出来吧。”

    “天佑大魏,临晋关一战,我大魏勇士杀敌八万四千余人,大获全盛。大魏先锋,吴铭。”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百里娇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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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佑大魏,临晋关一战,我大魏勇士杀敌八万四千余人,大获全盛。大魏先锋,吴铭。”

    话音止住的一刻,周围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魏惠王那按在剑柄上的手止不住的颤动,这是内心激动外放的最好表达方式。

    “什么?”他像是没有听清楚一般,带着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朗声说道:“你在念一遍,让寡人,好好听听。”

    “天佑大魏,临晋关一战,我大魏勇士杀敌八万四千余人,大获全胜……”守卫又一次朗声读完,将手中的竹简再次卷起,双手托起,举过头顶,那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之色。

    这话音不是晴空的惊雷,但却犹如绕梁的余音一般让人为之欣喜。

    “大获全胜……”

    “恭喜君上,大获全胜啊君上——”

    群臣鼓动,祝贺与喜悦的话音在魏惠王的耳边此起彼伏。

    “天佑大魏,君上万福。天佑大魏,君上万福啊……”一个老臣激动的热泪盈眶,呼喊的涕泪横流。

    带着忍不住的开心,魏惠王的身躯猛然一顿,有那么一会之后才像是幡然醒悟一般朗声道:“天佑大魏,天佑大魏,哈哈哈,是寡人错怪先锋将军了,哈哈哈……”

    ……

    这夜皇宫里的峰比往日更加明亮了几分,魏惠王将前来报信的小将招进了御书房内挑灯夜问。

    小将也聚精会神的将战事从开始到结束讲得有声有色。整个过程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听的魏惠王是笑逐颜开,前仰后合,一个劲的念叨吴铭这个先锋将军。

    君上的心情好了,一众大臣也终于放下了终日的提心吊胆,回到府上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

    第二天的清晨,太阳还没有漏出头的时候吴铭便已经起床了。昨日的一场大战让他的身体两处负伤,虽然不重,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救助条件来说已经是重伤了,好在吴铭自己多少知道点伤口的护理方式,这个时代的病菌也没有那么的强,及时处理之后没有感染。但今日回朝面见君上总也得体面一些。

    将伤口再次处理一遍之后,吴铭换了身还能看的战甲,最后又是一翻梳洗。

    临行前,他几次叮嘱张猛与倪涛一定要帮助城中百姓重建家园,另外眼下是秋收时节,最近无战事让他们带领着大军到农田里去帮助百姓收割粮草。

    虽然在一开始有些兵士都比较抵触这一决定,而且百姓也口口声声的说着农活这种琐碎不敢劳动军人。但在吴铭的坚持下,张猛与倪涛最先被说服,紧接着那些原本不情愿的兵士也不得不服从命令。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吴铭将大军留在了临晋关,以备不时之需,自己只带了一名小将随行,二人骑乘着战马一路呼啸,朝着大梁方向疾驰。

    ……

    一直到了次日中午,在大梁城百里之外的旷野上,魏惠王亲乘王撵娇迎百里,文武百官无一缺席,这阵仗丝毫不输于君王相见的场面。

    哪怕是早有了心里准备的吴铭在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阵仗时,也是一翻惊讶的神色。

    翻身下马,吴铭与身后小将快步来到魏惠王的王撵前,单膝跪地,躬手,朗声参拜:“末将吴铭,参见君上。”

    飘过的清风,夹杂着一阵爽朗的笑声先行传进了吴铭的耳朵眼里,紧接着是魏惠王那有些发福的身躯从王撵上缓缓走下来,“哈哈哈,吴将军快快免礼,你可是我大魏的福将喽,寡人心中的这一口恶气全都靠你撒出去了。”

    爽朗的说着,魏惠王已经走到了吴铭的面前,史无前例的,他躬身亲手将吴铭扶起。

    “杀退强敌,守卫我大魏疆土乃是末将份内之事,末将诚惶诚恐,受不起君上如此待遇。”吴铭低头有些慌张的推脱着,但内心还是有着一种莫名的荣耀感。

    就算是前世也不是谁都能亲自见到国君的不是,更何况这个国君出行必然前呼后拥人马浩荡的时代呢。

    “爱卿谦虚了,此战当真打出了我大魏的威风,当受此大礼。”说着话的同时,魏惠王的眼睛在吴铭的身上上下打量,那目光像是看一个大姑娘似的,“寡人有生之年能幸遇爱卿,真是天佑我大魏江山,来来来,先随寡人回朝,等会去之后寡人另有重赏。”

    话落之后,魏惠王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携吴铭之手同时登上王撵。又是破例的一次动作,在众臣心里,即使当初的庞涓也没有这等待遇。

    可在吴铭的心中,这番的亲密,加上刚才魏惠王的眼神,若不是古代皇帝后宫佳丽成百上千,吴铭倒还以为惠王口味独特呢!

    “回朝。”

    随着宦官的一声尖细声音,整个仪仗队伴随着王撵缓缓的开始走动。

    百里的距离维持着这么大的阵仗行走起来不会很快,这个时候的路面甚至连一层石头都没有铺,坐在严密王撵之上,吴铭就觉得自己是摇来晃去,一路的颠簸一度让他觉得这里面甚至不如骑马行军。要说好处那也只能是坐在这不隔得荒,毕竟没有马鞍的时代骑在光秃秃的马背上时间长了还是很痛苦的。

    赶路的辛苦自然而然的让吴铭的制造**升腾了起来,等回朝庆祝完之后一定要抓一抓制造业才行。

    ……

    第二日的清晨,魏王大朝,满朝的文武百官除了在外的武官之外无一缺席,除此之外这里面还多了一个新面孔,那就是吴铭。从昨日的娇迎百里、共乘王撵,到如今的文武百官齐聚魏惠王可算是给足了吴铭面子,让吴铭出尽了风头。

    因为魏惠王的刻意安排,本来早早到场的吴铭被放到了御书房招待,一直到了百官齐聚之后吴铭才在宦官的传召下进入朝堂。

    “喧,大魏三军先锋将军吴铭上朝觐见。”声音在王宫内接连传递。

    走出御书房,他大步来到朝堂正门的台阶前,两侧是面目森严,手持长戈的禁卫。

    抬腿踏上台阶,随行宦官在一旁小心的伺候,两侧的禁卫整齐的一个军礼。

    迈过朱红色的门槛,朝堂内从上到下所有人的目光齐聚而来。

    这一刻他凝聚了无尽的威风与威严。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成与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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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腿踏上台阶,随行宦官在一旁小心的伺候,两侧的禁卫整齐的一个军礼。

    迈过朱红色的门槛,朝堂内从上到下所有人的目光齐聚而来。

    这一刻他凝聚了无尽的威风与威严。

    大殿中央,他缓缓的前行,没有为官者的臭架子,也没有救世主的骄傲目光,此刻他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别人强加在身,根本不用他自己刻意为之,这,是他应该有的荣耀。

    但就在这个庄严的时刻,就在吴铭迈步走到了大殿正中的时刻,几个让人厌恶的细微声音在群臣中传了出来。

    “牛气个什么,不就是打了场胜仗嘛,没了他我大魏还能亡国不成。”

    “就是,真正拼命的,是我大魏英勇的将士,跟他什么关系。”

    ……

    尽管二人的声音细微,细微到主位上的魏惠王也根本没有听到,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听的见。

    就在二人一步之外的司徒朱威带着轻蔑的目光转过了身子,呵呵的冷笑道:“呵呵,之前秦人攻城时怎么不见二位的踪影,陈上卿莫不是那种只会背后说道的小人。刘大人,有些话更是不能乱说啊。”

    话说起来朝堂之上各派各别众多,争吵是在所难免的,但在魏惠王都如此重视的一个朝会上如此的还真就不多,特别是昨天魏惠王亲自娇迎百里,文武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吴铭的名头更是在大梁城中传的人尽皆知。

    此时此刻,大多数的朝臣都不会言语,上卿陈轸在此刻说话无异于自找不痛快,但是被人讥讽的事情是谁都难以忍受的。

    不等朱威说完,陈轸便是阴阳怪气的说道,“各司其职,敌军来犯,他这个当将军的不上,难不成,让我一个上卿来上不成,为将者打胜仗不应该吗?还是说若朱司徒为国君,即使手下养着一堆成天打败仗的家伙也无所谓呢?”

    “你……”陈轸的一番话简直到了无赖至极,可朱威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无奈,他只能恶狠狠的瞪了陈轸一眼便不在说话。

    “哼!”一声不屑的冷哼,陈轸这才止住了话头。

    主位上,魏惠王依旧在默默的注视着吴铭。两侧的朝臣有的在互相张望,有的注视着吴铭在微微点头。

    “嗯,果真是年少出英才啊。”

    但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吴铭的脚步在某一刻故意变得缓慢了不少,而且刚才陈轸与朱威的对话也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走到朝臣的前面,吴铭单膝跪地,声音高昂:“微臣见过君上。”

    “爱卿快快请起。”

    “谢君上。”

    一翻对话,寂静了群臣。奢华的朝堂上,只留几盏烛光摇曳。

    此刻魏惠王那如炬的目光直射向大殿中的每一个朝臣,“诸位爱卿,可还记得几日前寡人张榜求贤,承蒙上苍关照我大魏,将吴爱卿这一等一的天下猛将送到了寡人身边。临晋关一战打出了我大魏的雄风,寡人心中深得安慰。昨日傍黑行的匆忙,想必众爱卿不曾看到吴爱卿的颜面,现在各位可好好看看,看看吴爱卿比你们能耐到了哪儿,是不是下次有一点小事除了吴爱卿之外还要寡人接着张贴榜文,看看当朝为官都该做些什么!是整日里在这朝堂上勾心斗角吗,你们食人俸禄,寡人招你们不是来这苟且言论的,是想你们在国难当头能够助寡人一臂之力的。”

    沉重的语调随着那越来越激动的话音,越来越难听的词汇脱口而出,这不止是在向众臣介绍什么先锋将军,这是魏惠王借机狠狠的在朝臣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那声音落在一众朝臣的耳中,字字千斤。

    在那良久的沉寂之后,上卿陈轸一步跨出,躬手,朗声道:“君上洪福齐天,得吴先锋这种能将如虎添翼,微臣恭贺君上。自今日起我等必定尽心向吴先锋学习。”

    紧接着一声声的跟风祝贺、拍马屁的夸赞声此起彼伏,只为了能让魏惠王消消心中的怒火。

    “君上洪福齐天,微臣自今日是必定尽心向吴先锋学习。”

    “臣等恭贺君上……”

    在那声声奏报中吴铭却是嘴角微微上仰,漠然的笑了。

    众臣言毕,魏惠王却只是微微看了眼陈轸,待场面安静下来之后,惠王再次喧道:“自今日起封先锋吴铭为大将军,赏黄金百两,府宅一座,统领全国兵马,保我大魏万世江山。”

    ……

    函谷关是大秦东出以及六国西进的唯一一处城池,有华山天险,秦岭、淮河、黄河等天然的凶险地势存在,使得这一时期的函谷关成为了秦国的大门。

    此刻函谷关外的管道上,商鞅、司马错正带着一队兵士向函谷关疾驰。

    一路上商鞅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司马错更是低垂着头,恨不得找一个地洞直接钻进去,再说的夸张点他甚至都希望自己死在了临晋关外的荒野上。

    四周除了将士奔走时发出的阵阵声响之外再无其他声音。马车里,气氛可谓是压抑到了极点。

    “商君,末将想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君上若是怪罪下来,也都是末将一个人的过错,此番失利怪不得商君。”实在是坐不住的司马错露出了一脸愁容,一副大不了不过了的架势盯着商鞅看。

    声音消散,又是过了良久可还是不见商鞅说些什么。端坐在那的身姿就好像一座雕塑,完全不理会司马错。

    “商君,你,你倒是说句话啊,再不行骂我、打我都成,你不说话,我这也不是个滋味啊。”

    “君上怪罪下来你顶着?我问你,你拿什么顶?”终于,商鞅的两片嘴唇终于是上下开合说出来一句话。

    然而司马错听了之后却更加的懵了,真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将话题又堵死了。

    “打了败仗末将无话可说,君上真要怪罪下来,大不了,大不了末将以死谢罪,只是,只是到时候,恐怕对不起商君的栽培了!”

    “已死谢罪?”捋了捋那花白的胡须,在那么一瞬间,商鞅面呈怒容,对着司马错厉声斥责:“你的死能换来我大秦八万大军?亏你还知道我商鞅对你的栽培,不听军令私自行事,这就是你平日里学的东西吗!”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观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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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惊雷般的声音。

    司马错还是第一次见到商鞅说话如此愤怒,平日里,为官商鞅没有什么大的架子,一切也只是做好了本分内的事。

    为将,商鞅更是尽职尽责,对将士用心栽培关爱有加,这些种种让司马错根本没有办法反驳,而且也没有理由,没有勇气去反驳。

    压抑的气氛在转瞬间被火药味弥漫,但司马错知道,无论什么人生了气,只有把火发出来才能解气。更何况,他自己已经抱着死的心态了。

    索性硬着头皮,想说什么也就说些什么,“还是那句话,打了败仗末将无话可说,但此番过错司马错定当谨记,若是还有征战杀场的机会末将定然引以为戒。”

    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司马错,商鞅懒得跟他争论,无奈道:“此事如何定夺,还是等回到咸阳你亲自跟君上请罪吧。”

    ……

    临晋关西北面三百里之外有一座不大的石山,因为常年的黄风吹拂,山石上面复盖了一层厚厚的黄土,从远处看去石山两侧是凶险的悬崖峭壁,但山顶上却是树林茂盛。

    也因为山势凶险的原因,这里人迹罕至。

    一条扭扭曲曲的上山小道被秋季的黄叶遮掩了个严实。在小路旁的一块巨石上,一座茅草屋,屋内一个山石堆起来的简单炉灶,一个被柴火烤的黑漆漆的水壶在上面吞吐着白白的雾气。

    “可是有结果了?我猜秦军应该彻底的收回河西了吧。”一个看起来浓度模样的人围绕在柴火堆旁烤着火,他年代微笑,时不时的看一眼对面的高个小伙。

    “呵呵,这一次你可猜错了。”那高个小伙伸出已经有些粗燥的大手在火堆上随着的忽闪几下,那表情有些神神秘秘的感觉,“我告诉你,这次是魏军赢了,而且是大胜,秦军十万大军死伤的至少有八万,商鞅那是落荒而逃啊。”

    “嗯?真的假的,你小子可不要唬我。”

    “切,骗你咋滴,”小伙当即眼睛一横露出了满脸的不乐意,“这可是我亲眼所见,亲眼看见的东西,那还能有假不成。”

    这话音还没有消散小伙便开始低下头,自顾自的烤起了火。

    另一边的中年人一听这话倒是来劲了,屁股一抬往小伙边上挪了挪位置,伸手在小伙的肩头拍打几下,急切道:“你块跟老子说说,就魏军那点兵力哪里会是秦军的对手。老子前两天可是亲眼看见秦军把魏军打的死守临晋关了。”

    “反正就是魏军赢了。”小伙,皱了皱眉头,随口说着:“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原本秦军就要攻下临晋关了,城门都被破开了,可就在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杀出来一万魏军,他们从秦军后方包抄,而且还有战车,攻城秦军一下子就乱了阵脚,然后就是魏军乘胜追击,总之最后逃走的秦军最多不过两万。”

    “说了半天,还不如我去呢,这么精彩的战斗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白费劲。”那中年汉子听完却是在小伙头上敲了一下。

    “你去?不是我说你,就你的谨慎样,估计连半路杀出来的战车都看不到。”

    “哎,你小子还敢顶嘴了,反了你了。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跟老子回邯郸把事情报到君上那去。”

    ……

    黑夜。

    韩国新郑。漆黑森严的王宫被燃起的灯火照的通亮,所有通道上都是架着的灯火,宁静的黑夜中,灯火悠然的散发着啪啪声。

    御书房里,年近五旬的韩昭候屏退左右只留下相国申不害一人商讨国事。

    入秋的清晨与深夜已经是有些微凉了,尽管御书房内有宦官特意升起的炉火,可这寂静的大殿内依旧显得冷冷清清的。

    昏暗的烛光,二人对坐,良久确是不见韩昭候开口。

    “君上夜深了应当休息才是,”许是看出了韩昭候的犹豫,一头花白鬓发的申不害最先开口问道:“此时招老臣前来,君上可是有大事相商啊。”

    “哎!”凝视着面前桌角上雕刻的精美花纹,韩昭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午时有战报传来,说是魏军在临晋关大败秦军,秦将商鞅落荒而逃,司马错差一点成了刀下亡魂。不知道老相国可曾听说了。”

    “老臣方才有所耳闻,”抬起头,申不害那有些浑浊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韩昭候,“但不知君上担忧的是?”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良久的沉寂。

    申不害见状又重新低下了头去,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有些话不是知道了就能说的。

    “你跟随寡人十五载,对我大韩的功劳那是百万臣民有目共睹的,可寡人这心里头想的什么你却是不知。”

    “老臣愿为君上分忧,若是有用得到老臣的地方,申不害万死不辞。”

    “爱卿此话严重了。”微微摆了摆手,韩昭候知道此时的自己有些拖沓了,可有时候人就是如此,好比一场压上身家性命的赌局,这个时候任谁也会有所摇摆。特别是身为国君,这可是家大业大,任何事情都不能当做儿戏。

    “韩地多山,土地难以开垦,自三家分晋以来我大韩的国力便总是比周围大国差上许多。尤其是魏国,地处中原占据着河水两岸大半的平原良田,自吴起变法之后魏国国力陡增,屡屡犯我大韩边境,让我大韩百姓深陷水火之中,前番庞涓犯竟,若非齐国相助,只怕我韩国又得丢掉几处城池。

    这一次魏国失利,寡人本想趁着秦人扰乱河西之时出兵伐魏,以以消我心头之恨,可谁想在紧要关头魏国竟然迎了,寡人苦思了一个下午却没能想清楚其中缘由,因此对伐魏之事一直举棋不定,但此时若不伐魏如何能对得起我大韩死去的那些百姓,所以这才在深夜招来爱卿想听听爱卿的意见。”

    韩昭候索性一口气将要说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话落,那目光便牢牢的定在了申不害的身上。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老当益壮 (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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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红的灯光,锐利的目光。

    座椅上的申不害猛然起身拱手,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身为人臣哪怕是让国君心中不喜,但有些事也是必须说清楚:“君上,恕老臣直言,当今乱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呐!魏国虽然有所失利,可毕竟廋死的骆驼比马大,还请君上三思。”

    三思三思,在招来申不害之前韩昭候早就想了又想,这个老相国不支持伐魏他也想的到,只是长久以来三思后行,韩国真的就强了多少呢。

    变法之前国力在七雄中位列后三,偏远贫瘠的燕国最弱,秦国次之,再接着就是他韩国了。

    可是变法之后呢,秦国几乎是一步登天,一跃从二流的战力升到了一流的大国,东出函谷与魏国多次大战不落得下风。燕国还是最弱,可韩国呢,变法数十载,对外称国力陡增,可这到底增加到了哪里?国力排行到了第六位,紧挨着燕国,若非地处中原,或许他大韩都不如燕。

    “哎,”一声轻叹,淡淡的雾气从韩昭候的嘴里散发出来,他转过头,闭上眼睛,“此事容寡人再想想吧!”

    “君上……”申不害拱手欲言又止。

    “怎么?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君上日夜操劳,还请保重身体。夜深了,老臣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朝阳东升。

    第二天的朝堂上,韩昭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的晚了很多,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各种传言在人群中肆虐,群臣鼓噪。

    一直等到韩昭候来了以后众臣这才平息了争论,在随行宦官的陪同之下,韩昭候来到主位边上,刚要坐下却是不知道怎么猛的一阵轻咳,朝堂上一众大臣哗然失色,随行的宦官更是吓了一跳。

    “微臣拜见君上。”群臣躬身拱手,一时间挤满了人的大殿中竟是寂静无声。

    “诸位爱卿,免礼!”在宦官的搀扶下,韩昭候在主位坐下,在那入座的瞬间,他轻轻摆手,那声音显得格外沙哑而苍老。

    一夜之间,这位一直被众臣称为老当益壮的君王,好像老了十多岁一般。

    在主位上坐定,他环视着满朝文武,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竟然无比的陌生,微微一笑,他沙哑着声音,嘲讽着自己:“寡人真是老了,这身子骨只怕动不了几年了。”

    话音一落,殿中群臣一个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韩昭候这是唱的哪一出。

    唯独群臣之首的相国申不害还听的出其中一些门路,他跨前一步,笑着拱手,道:“君上言重了,您身体健硕又无疾病缠身,便是再活百载也无不可啊。”

    “呵呵,自己的身子,寡人自己知道,能活动多久那是上天注定,今日便不说他了。”

    顿住话音,韩昭候有意无意的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孔,“诸位爱卿兴许有所耳闻,庞涓身死,魏国一十二万大军毁于一旦,秦人趁机出兵河西,占领长城,只留临晋关、阴晋、少梁三座城池尚未攻破。赵人厉兵株马,同样对魏国虎视眈眈,寡人还听闻就连楚王也窥视着魏国的情况。自继位以来我韩国便被魏国欺凌,自那时起寡人便奋发图强,又得申相国辅佐国力日盛。

    远了的陈年旧事也就罢了,但今时今日我大韩如此国力,魏国仗势欺人依旧兴兵犯竟,若非齐王慷慨出兵,此番征伐我新郑能否保全都是一说,如此大辱,寡人心中就像压了块石头,不报此仇,寡人寝食难安,今日大朝诸位爱卿就议一仪,我大韩几时出兵,何人担任大将一职,替寡人,出了这口恶气。”

    这么一翻话语说出来,朝臣中即使脑子反映再慢的人也是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但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是百官之首的相国,申不害。

    “君上,魏国虽然不如以往,可根基还在,微臣请君上……”申不害跨前一步朗声奏报,但话音刚刚说道一半却是猛然被韩昭候打断。

    “若是劝阻寡人收回成命,放弃出兵一事,爱卿就不必再说了。”这声音中隐隐的带着一丝丝怒火,显然韩昭候这是动了真格的:“诸位爱卿,寡人决心伐魏,劝阻的话就不要多说了,这口恶气不出,难解寡人心头之恨。”

    朗朗的声音,没有给任何人留有余地。

    为首的申不害也只能低着头,微微拱手,轻声道:“是。”

    语落便退身到了一旁。

    至此再无一人应声。几乎所有的朝臣都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寂静的大殿中,韩昭候那陡然变得凌厉的目光扫视群臣,他想知道这些朝臣中,有谁肯在他的忍耐限度到达之前再次站出来。

    ……

    金杯玉盏加上一曲女儿情,舞女优美的舞姿,绕梁婉转千百次的余音。呼来喝去,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奴仆。

    上好的玉石台面上,魏惠王伸手端起酒嚼,笑呵呵的举到心绪不宁的吴铭面前,“哈哈,如此歌舞都收不住爱卿的心呐,果真是征战杀场干大事的豪杰,寡人心中甚慰,甚慰啊。”

    正自愣神的吴铭被惠王的话语拉回到了现实,看见惠王端起酒嚼,吴铭也赶忙一阵干笑,“多事之秋,微臣在想军中之事,还望君上莫怪。”

    “不怪不怪,你一心想着我大魏安危,寡人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责备之说。不过看样子爱卿是无心裳舞了,年轻人都喜欢风花雪月,爱卿却独善其身,是,寡人看错了啊。这些东西寡人看的多了,也就乏味了,如今也只想着光宗耀祖,百年之后也算是有几分颜面去见先君了。既然无心观赏,你我君臣饮此一噘,到御书房中一谈如何?”

    ……

    时间随着一侧滴漏的滴答声缓缓流逝。

    尽管低着头,但是所有人都能在心里清楚的感受到韩昭候那目光的炽热,在这清冷的大殿中,群臣的额头上却是溢出了汗珠。伴君如伴虎,有时候听着就让人紧张。

    群臣精神紧绷,韩昭候如坐针毡,他知道自己没有几年活着的光阴了,所以他不想这个时候跟伴随着自己多年的一众朝臣闹的太过僵硬,可人的内心总是有界限的不是,而此时他的忍耐就已经到了这个临界点。

    “君上,微臣不才愿领军出征,为我大韩,为君上出了这口恶气。”一个出奇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殿内一切不和谐的气氛。

    不少朝臣抬手用那只有贵族才会拥有的华丽衣袖抹去额头的汗珠,长出一气。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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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上,微臣不才愿领军出征,为我大韩,为君上出了这口恶气。”一个出奇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殿内一切不和谐的气氛。

    不少朝臣抬手用那只有贵族才会拥有的华丽衣袖抹去额头的汗珠,长出一气。

    目光顺着声音看去,发话之人乃是群臣中间暂任大庶长的公仲侈。

    大庶长位列百官之中的卿,按照大周官职,士、大夫、卿、候、公等层次,大庶长的位置并不算低了。

    有人出头,韩昭候炽热的便毫无疑问的直接看了过去,但是面前这个踏踏实实办事,口碑还不错的大庶长,韩昭候的的印象并不是太深,说白了也就是不太了解。

    公众迟深深弓着身子,韩昭候的目光久久的凝视着,又是一时的沉寂。

    良久韩昭候露出一副笑脸,连声称赞,“好,好,好啊,爱卿快快免礼。”

    “谢君上。”

    “爱卿无需多礼,你且说说,对寡人伐魏一事有何看法,又当几时出兵,将军是爱卿亲自担任,还是另有他人呢。”韩昭候如同喉咙中的梗一下子被吐了出来,一口气将问题提问了一遍。

    一瞬间朝臣的目光又纷纷看向了这位自荐自强的大庶长身上,只不过这里面大多数人都等着看好戏,看看他是如何应对这一个个让人头疼的难题的。

    “君上,”再次拱手,公仲侈的话音不卑不亢,没有一丝的紊乱,不急不缓的道:“伐大国之兵需备半年之粮草,要将士一心,兵甲齐备,再者要观双方兵士战力,比对,古语云,伐大国之兵需要三年筹备,微臣以为此话在理。”

    “你说什么?三年?”惊异的目光下,原本那笑容在短短的刹那先是僵硬后又消失,韩昭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铁青,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愤怒,“若是三年之后伐魏,寡人何必现在跟你们说这些。魏国连年征战,寡人怎么不曾听说庞涓筹备过三年。”

    “君上,庞涓不曾筹备三年,所以才败在齐人手上,落得个自裁身死的下场啊。”充满坚毅的话音,公仲侈也在此时变得急切。

    随着那越发冰冷的目光,不等他的声音落地,韩昭候便是一声冷哼,怒道:“哼,大胆公仲侈,你说庞涓无能,那前翻战事我军何以退守至郑城,魏军何能在我大韩的土地上烧杀抢夺。”

    冰冰冷冷的声音,一瞬间就让公仲侈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微臣段无冒犯之意,还望君上赎罪。”

    看着匆忙跪在地上的他,一众朝臣除了申不害之外都是一阵冷眼。显然在场的谁,都不看好公仲侈。

    “君上,”骚乱之中,申不害一步跨出,拱手道:“大庶长所言并非没有一丝缘由,若是出兵伐秦、齐、楚这等一流的大国定然需三年筹备,但眼下魏国已是强弩之末,筹备一事,微臣看来一年足以。”

    压下心中的怒火,韩昭候没有好气的再次看向地上的公仲侈,厉声问道:“公仲侈,你说呢?”

    “微臣……”公仲侈似乎还想坚持说些什么,但当目光与申不害对视的那一刻,到了嘴边的话又不得不收了回来,“微臣定当全力以赴,扬我大韩军威。”

    “好,如此寡人就给你一年的筹备时间,在此期间一切所需物资爱卿可报给申相国,此事就劳烦两位爱卿了。”

    微微闭目,韩昭候一手撑着几案一手将衣袖扬起,迈着雷厉风行的步伐出偏门而去。

    “退朝。”身后传来宦官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多的时间里,早就不想再待下去的一众朝臣纷纷做鸟兽散,朝堂里一转眼就只剩下公仲侈与相国申不害两个人了。

    “唉……”

    一声轻叹,申不害转身,一边走一边叹息:“老朽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庶长大人,你,好自为之吧!”

    听着那行将就木、垂垂老矣的声音,仍旧跪在地上的公仲侈如同惊雷入耳,一个转身他对着即将远去的申不害深深揖礼:“下官多谢相国大人。”

    ……

    御书房里,魏惠王格外亲切的表现让吴铭多少有些不适应,虽然后世演绎中不少爱民如子的君王,可毕竟伴君如伴虎,吴铭不喜欢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但这不代表他不懂的这些。

    一滤清茶顺着壶嘴缓缓的落入杯中,魏惠王亲自将水杯推到了吴铭的面前,这本是受宠若惊的一幕,但今时今日在吴铭这里却是如同家常便饭。

    “爱卿啊,此茶采摘自蜀地,在这天下列国中能品到此茶者绝对不多,快趁热尝尝味道如何。”带着笑,惠王露出了一脸的和蔼。

    “谢君上厚爱。”端起茶杯,吴铭非但没有喝反倒是直接站起身子,走到惠王面前单膝跪下,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微臣以此茶代酒,谢君上再造之恩。”

    话语落下,吴铭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

    紧接着魏惠王赶忙示意吴铭起身,“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说到底还是一代君王,总有几分君主的面子。

    等吴铭再次入座之后,魏惠王的目光更加的热切,“不瞒爱卿,寡人也算是半生戎马,可对治兵打仗一事到如今还是一知半解,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爱卿,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君上所问,微臣定当知无不言。”

    整了整神色,微微端坐,魏惠王收起了嬉笑的模样,朗声道:“就寡人所知,用兵之道,为首的当是军心,可如何收复军心,让兵士们心无怨言,还请爱卿指教一二。”

    说句实话,对于治军的问题吴铭还真就不知道多少,什么军心不军心的,若是一个新任将军到来,作为小兵的他除了看将军会不会指挥有没有才干之外,再看的就是对兵士们怎么样了。

    微微拱手,吴铭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坦然自若道:“军心也是心,只要是人心那么都有七情六欲,都有需求,为将者需有真才实学,再者要知道大多数将士心中所想。才华可以立威,真情可以立信。”

    “交战双方敌强我弱,该当如何。”魏惠王再次问道。

    “避其锋芒,使奇兵功敌软肋,再或者边打边撤待到有利地形一举破敌。”

    ……

    “将军士气相当,但敌将晓勇善战,又自信满满呢。”

    “示敌以弱,使敌将放松戒心,伺机而动。”

    “哈哈哈……”

    话语落定,魏惠王直接一声长笑,“百万大军皆在爱卿心中,有此一将寡人再无他求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当务之急(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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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漏中的的沙粒一点点的滑落,魏惠王与吴铭越聊越起劲,恍惚之间三个时辰就过去了。

    中午惠王又盛宴邀请吴铭一同用膳,虽然食物的口味对于吴铭这个后世者来说要差的很多,可毕竟时代不同不是,有很多的菜肴不是后世没有的就是后世已经珍惜无比被保护了的,说起来吴铭吃的也算满意。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黄昏十分,魏惠王的随行宦官带着三十名奴仆与吴铭一同来到了新的将军府,这座府邸位于皇城南面一里外的地方,整座府邸是以青砖沙石加上木材构造而成,说起来在这战国乱世,莫说是大梁城中,就算是拿到天下列国任何地方,这座府邸也是绝对数一数二的。

    在建筑物还以土夯为主要材料的这个时代,青砖就是富贵的象征,莫说是平民了,即使朝堂之上大夫官职的朝臣也是很多住不上青砖大瓦房的。

    高大的门楼散发着庄严的气势,庭院内一条内河在里面缓缓的流淌,摇曳的水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水中鱼儿欢快的嬉戏追逐,此等小筑,即使在后世也是富贵人的象征。

    “吴将军对这座宅子可还满意,君上说了,若是吴将军住不习惯可再去他处看看。”看着吴铭的两只眼睛在四处的打量,身后的宦官轻声提醒着。

    话落,宦官还故意走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不瞒将军,这座宅子已经是君上斟酌再三的了,其他的定然要比这差上一些。”

    “嗯,多谢提醒了,”转身,吴铭轻声笑到:“这里甚合吴铭心意,还请代吴铭谢过君上。”

    ……

    日头东升,清风吹过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又是一天的朝会来临。

    “微臣拜见君上,我王万安。”一众朝臣齐齐的躬身行礼。

    魏惠王依旧是满面春风,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众爱卿免礼。”

    “谢君上。”一众朝臣谢礼起身。

    就在此时魏惠王的目光在为首的吴铭与惠施身上扫过,只一眼便朗声问道:“诸位爱卿,自伐赵征韩到兵败齐国,再到今日吴爱卿大败秦人解除河西之围,这一桩桩的事情一直在寡人的心中乱转,但昨日与吴爱卿彻谈之后寡人茅塞顿开,今日朝会寡人不说,有什么事大家来说。说说寡人有哪些过失,有哪些昏庸,有哪些不明之处。大家可尽情的说,今日之谈无论属实寡人一律不予论罪。”

    从昨日的朝会上打所有朝臣的脸,再到今日惠王自己给自己巴掌,这种种的一切让朝臣有些懵了,大多数人自然低头不语。

    不少人将目光看向吴铭,今日之事因吴铭而变,所以说话的绝对不能少了他,在一阵沉寂之后果真是吴铭最先出列,拱手,“君上,微臣有奏。”

    “吴爱卿但说无妨。”惠王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神情甚是宽慰,

    “君上,就眼下的情势来看,秦人的威胁只是暂时解除,临晋关、阴晋、少梁三座城池一天不拔秦人就一天不会安歇。除此之外赵国记挂就恨,韩国念及新仇,我大魏看似安慰,可实际上四周皆为虎狼,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当做大餐,让人侵蚀。

    就微臣粗略统计,各地城邑守军加上河西大军,眼下我大魏可战之士不足四万,臣恳请君上允准扩充兵源,重建武卒,扬我大魏雄风。”

    慷慨激昂的话音响彻整个朝堂。

    扩充军队这是站在临晋关城头上守城时就已经在考虑的问题,在这乱世要想立足,大军是必不可少的,而如今的魏国根本没有一支让吴铭满意的军队。

    扩军整军,重建武卒,杨大魏雄风,这一个个词汇无不让魏惠王心情激荡,多少年了,他南征北战为的不就是大魏在这乱世的地位吗,如今有了吴铭这种能将,争霸的志向已经不远,这请求几乎就是说出了魏惠王心中所想。

    “好,”主位上的魏王几乎是高声呼喊出来的,“不瞒爱卿,寡人昨日也正想着这个问题呢,国无军不行,自今日起,爱卿可自行在全国征兵,无需再行请示。”

    一句话毕,在场的朝臣没有一个不惊讶的,征兵此等大事都交给了吴铭这个将军一手管理,又允许他统领全国兵马,这简直就是把军中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这个才来几天的大将,如此果断的决定如何不让其他人骇然呢。

    但吴铭却不在意其他朝臣的看法,再次拱手,“微臣谢君上厚爱。”

    话落,退回一步又站到了原本的位置。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大可直说,都学学吴将军,凡事直言不讳,都痛快一点。”纷乱的议论声中,惠王的话音更加的多了几分喜气,显然吴铭的提议却是落在了惠王的心上。

    可如此一来几个原本想着劝阻征兵的朝臣,便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

    “唉,”人群中司徒朱威轻轻推了下陈轸,带着轻蔑的眼神,语出戏谑的说道:“陈大人可都听见了吗,君上有言在先,学学吴大人直言不讳啊,今个让说,陈大人怎么还不说了。”

    “直言不讳?哼!”陈轸当即睁开微眯的眼睛,斜眼看过去的同时嘴角一动,发出一声冷哼,道:“说是说了,可谁又能保证在这君王高兴的时候你给他一巴掌,他能不能笑着跟你说打的好呢?!

    司徒大人若是着急可以自己说说,若是不着急,呵呵,等着吧,过会自然有人说。”

    议论声渐渐止住,人群又恢复了安静。

    就在此时,群臣之首的相国惠施站了出来。

    “君上,”如吴铭那般轻轻拱手,惠施沉声说道:“近年来,我大魏连年征伐,国库空虚,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微臣恳请君上下令,大赦天下,休养生息,以恢复我大魏根基。”

    近些年魏国大小战事不断,粮草民力早已到了临界点所以惠施在此时说出休养生息确实是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可刚才吴铭才说了征兵,话还没有凉呢,惠施转眼就提出休养生息,在惠王眼中这二者无法同时实施,而在他的心里重建武卒要更加的合意。

    所有的目光汇聚之处,主位上,魏惠王微微点头,那宽大的身体微微后仰。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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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目光汇聚之处,主位上,魏惠王微微点头,那宽大的身体微微后仰。“嗯,惠爱卿爱民如子,有此相国当是万民之福,只是如何施加对策还需要再行商议才是。毕竟如今的形势不是寡人说睡觉就能睡的着的,你也看到了,秦人、赵人、韩人、齐人,更甚者还有楚人,这一个个君王可都惦记着寡人的半壁江山呢!”

    平平淡淡的声音,但传在群臣耳中,不怒自威。

    群臣惊惧,气氛在这一刻又降到了临界点。

    “君上,自古以来弱肉强食,若是魏国国力上去了,何愁四周的孤狼窥视,臣,恳请君上三思而行。现如今民生凋敝,我大魏沿河的诸多良田荒废的荒废,有的已经长出了粮食但却无人收割,若此时征兵,只怕也无处可征了。”冒着触犯君威的风险,惠施说的更加多了,言毕只是静静的供着手,站在哪儿。

    “惠爱卿,”听惠施把话说完,魏惠王那原本爽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他凝视惠施那有些佝偻的身影,一字一顿,字字如针,扎在惠施的心头:“就算寡人直接否决你的提议,你也不用在这堂堂朝会,文武百官面前如此虚言吧。”

    “惠施所言是实是虚,还请君上明察。”抬头,平静的目光与惠王对视,惠施的身上没有一丝让人感觉慌乱的地方,那声音不卑不亢。

    “明察明察,你们开口闭口就是明察,好,寡人这且问你,”喘着粗气,魏惠王怒视着惠施,吗微微抽搐的嘴角猛然睁开:“我大魏臣民少说也有两百万计,如何就成了你口中的无处征兵了。”

    语落,那愤恨的目光似乎要将惠施一口吞了。

    ……

    “司徒大人,”下方的群臣中,陈轸冷眼斜视朱威,满嘴的阴阳怪气,道:“这都看见了吧,唉呀!在下估摸着打的疼了点,看这样子,有些人怕是要下不了台了。”

    “哼!”一声轻哼,朱威到是懒得理会小人得志的陈轸,别过脸去只想着如何能劝服惠王收回征兵的命令。

    “呵呵,脾气还不小呢!不过,在下奉劝一句,司徒大人还是莫要着急,这好戏,还在后头呢。”带着轻笑陈轸露出了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

    惊叹此刻魏惠王的话语非常严厉,可为首的惠施依旧没有丝毫的畏惧。

    “就臣亲眼所见,我大魏年少体壮的男子多以战死沙场,留下的多为妇人与老人、孩童,即使如此,算下来我魏国臣民也无两百万,望君上明察。”

    寂静,此时此刻朝堂上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那主位上端坐着的魏惠王因为气愤惠施如此固执,心中气结,面色憋的通红。

    再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压抑的氛围在此时开始蔓延。

    良久,终于有人开口了,“君上息怒,连日来各地官府皆有奏报,多地百姓流离失所,秋粮无人收割,此为安邑送来的奏报,请君上验看。”

    听到这个声音的最初,魏惠王无奈的深吸口气,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吴铭转头朝着身后看去,只见开口之人竟是司徒朱威。

    真要挑战君王的威严不成吗?吴铭在心中冷笑着,不过这些个朝臣也不是盖的,说穿了着实有些本事,还知道避其锋芒,没有在魏惠王最愤怒的时候站出来给惠施作证,此时惠王的怒火该是已经过去了。

    睁开眼睛,惠王没好气的扫了眼惠施、朱威,最后将圆睁的两眼定在了身边的宦官身上,用力挥舞下衣袖,“还愣着干嘛,去将朱司徒所奏之物呈上来。”

    “是……”

    接过竹制的奏折,魏惠王有些烦躁的将其打开大眼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这上面写着的奏报确实是安邑附近的百姓疾苦,将全部奏报看完之后,惠王的眉头竟是不自然的拧在了一起。

    身为一国之君,臣民的疾苦自己竟是不知。此时知道,却是让他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盯着那一片片竹简看了良久,惠王那握着竹简的手缓慢的松开,“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竹简落在面前的石制几案上。

    听着那渲染了整个朝堂的清脆声音,所有的朝臣在这一刻似乎都明白了什么。一个个的脑袋,不由得埋得越发低垂。

    默默的凝视了好一会,魏惠王将一口气长长呼出,抬头注视着吴铭,“吴爱卿,相国方才所言虽然有过,但也并非全是虚言,这征兵一事只怕……”

    那略带着歉意的话音只说了一半便猛然止住,惠王的两手在几案上轻拍,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也没有说下去。

    民生凋敝。在这个乱世战国,不用多说

    连年的征战自然是民生凋敝。这事吴铭多少都知道一些。

    一步迈出,吴铭对着惠王微微拱手,“君上,此事微臣也略有耳闻,只要战事发生,无论胜负必定要有一方百姓受苦,所以相国所担心之事微臣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还请君上允准。”

    猛然睁开的双眼中瞬间恢复了明亮,“爱卿请将,只要办法切实可行,寡人定然全力支持。”

    惠王等的似乎正是吴铭这又一次的意外之喜。

    轻轻一笑,吴铭如初时的不急不缓,淡淡道:“依微臣之见,要想解百姓疾苦可分多途施加策略,我大魏地处中原,乃是千古以来必争之地,国内水源众多,流经河水也是错落纷纷,我可开挖鸿沟,水渠用以旱时灌溉。

    另外一点,春秋二季可令兵士协助百姓共同耕种,共同收割,如此即刻锻炼兵士的体能,又可以助百姓早日脱离疾苦。不知君上以为此二者如何?”

    简简单单的一段话语,竟是出奇的解决了今日争吵不休的问题,群臣无不为之侧目。

    皱眉舒缓,笑逐颜开。惠王看向吴铭的目光越发多了一丝喜爱,“吴爱卿当真是我大魏的福将,如此办法若是早一些实施我大魏何愁不强呢。”

    说话间,他将目光看向了惠施,原本舒缓轻笑的神情陡然变的正色严厉,那股警示意味在明显不过了,“惠爱卿,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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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爱卿,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君上能够体察民情,当为明主,微臣代万民谢过君上了。”欠身拱手,惠施一句话说完便不再言语,此时此刻多说已然无意。

    ……

    “陈上卿,这,就是你说的好戏吗?”

    朝堂的后方,朱威皱着眉头,有些狐疑的看向了陈轸。

    但就在此时,陈轸那原本半睡着了眼睛陡然睁开,“好戏?什么好戏?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一句话落,陈轸便不再理会朱威是何神色了,只见他脸上挂着微笑,跨前一步带着满面的春风拱手奏道:“启禀君上,微臣,有奏。”

    不得不说,这个陈轸官不大,点子却是不少,他一出场加上那阴阳怪气的嗓音,一下子就成了朝堂里的主角,所有的目光都朝着他这一副不正经的身躯看了过来。

    主位上的魏惠王在听了声音之后也是愣了一下,陈轸的职位不高,所以平日里并没有受过什么关注,此番听了这个声音,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很顺心的。

    身子后仰,惠王故意扬了扬衣袖道:“爱卿请讲。”

    “回君上,刚才吴将军说要开挖鸿沟、水渠,便于农商,微臣认为此事甚好啊,早些年微臣学过一些水利之事,就斗胆请君上将此事交给微臣可好?”

    “嗯,”一听陈轸的这番话惠王瞬间就乐了,身为君王,还有什么事能够比的上手底下多几个能办事的贤臣呢,当即准允:“爱卿能有此心寡人求之不得,不过此事由吴爱卿提出,爱卿既然有此才华,那么这件事就由你们两个一起商议吧,记住,寡人不问过程,只想知道结果。”

    转过头,吴铭犀利的目光直射在了陈轸身上,用后世的话说,此人当是一个人精,懂得何时说话,何时说什么话,最主要的此人的身上总是透露着那么一股子让人想笑的气息,鬼点子多,肯定不是池中物。有此人协助或许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也说不定。

    “吴爱卿,”这个时候魏惠王压低声音,将目光有看向了吴铭,“寡人如此安排你觉得如何呢?”

    “君上圣明,微臣觉得如此甚好。”

    “嗯,爱卿说好那就好啊。哈哈……”带着笑,惠王的心中的不快在这一瞬间被驱逐了个干净,扫视着朝堂众臣那一个个低垂的脑袋,“诸位爱卿,可还有奏请啊,若是没有今天就退朝吧。”

    环顾四周却是无人应声,显然没有人还想说什么了。

    惠王起身看了眼随行宦官。那宦官识趣的扯开了尖细的嗓子:“退朝。”

    “我等恭送君上。”

    ……

    朝堂上除了勾心斗角之外,也总有那么一堆的朝臣是吃白饭的,就跟后世上班一样,刷个卡,露下脸,再打打酱油钱就到手了。虽然整日默默无闻,没有什么高升的机会,可只要是这朝堂上的谁能饿着冻着了啊,吃饱穿暖,该知足就得知足不是。要不然真以为皇帝轮流做,明年到自家啊!

    朱威带着满脸想笑又不自在的神情跟随着三三两两的朝臣一同出了殿门,正要下台阶的时候,可能是想的太多没有注意身边的人,一下子就撞在了陈轸的身上。

    “司徒大人,慢点走嘛,这要是一不小心栽下去,在下以后可就没个拌嘴的人了,顺便问一句,您这是想什么呢?”

    听着陈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可真是有些让人窝火,挥了挥衣袖,朱威没好气的道:“我在想着陈大人拍马屁哪天能拍到人脸上。哼!”

    说完一声冷哼,便直接迈着大步走下了台阶。

    伸手弹去胸前的一点灰尘,陈轸到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呵呵,拍到人脸上?那还叫拍马屁嘛!可不是谁都跟你与惠相国一样。”

    睁大眼睛,凝视着朱威那渐渐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

    待转过身,却刚好看到吴铭走来,阴阴的面容立马变成了一副眉开眼笑,“吴将军,关于开挖鸿沟等事宜还请多多指点哪。”

    自内心里发出一阵轻笑,吴铭静静的望着这个长相有些贼眉鼠眼的家伙,轻声说道:“嗯?是陈大人啊,你不是说学过一些水利的嘛,在下是个粗人,这种事全权交给你去办如何?”

    悠悠和谐的话音,没有一丝上位官人的作风,但即使如此,声音传入陈轸的耳中,也是让他浑身一震。

    “那个,”带着些许尴尬的笑,一双鼠目四下看去,见四周无人,轻声道:“吴将军只怕也没有吃午饭吧!嘿嘿,下官在府中备了些薄酒,还望将军赏脸啊。”

    嘴上的恭维,身体上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这种种的一切无意间流露着陈轸内心的那一丝不安。

    看着那一双不停的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吴铭笑出了声:“哈哈,还是上卿大人有心,如此盛情,吴铭若是不去,岂不是失了雅兴。”

    他到也真想看看,这陈轸究竟是想唱哪一出,有那么一刻吴铭甚至觉得陈轸是不可多得活宝,去此人府上就当无事拿他解解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吴将军赏脸,”换上那脸早已经练就的分不出是强装还是自然的笑容,陈轸伸出手,小心的伺候着:“吴将军请。”

    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在陈轸及车夫的关照下吴铭最先上了马车,紧接着陈轸进去作陪。客人与主人的位置此时已然换了顺序。

    拉动缰绳,一声吆喝想起,两匹快马齐步奔驰。

    时间不大,马车便已经减慢了速度,缓缓的步入停止的节奏。待马车挺稳,陈轸一个机灵下了车,顺手掀开车帘,笑嘻嘻的道:“吴将军,府上请。”

    同样的青砖大瓦房,中等高度的门楼上挂着大大的牌匾,上书“陈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按照常理,陈轸的位置应该是普通的土夯房,当然这个要抛开个人的财物不说!眼下的陈府却是青砖大瓦,虽然门楼低了不少,可从外面看起来也是一番庄严的气派。

    在门前顿住脚步,吴铭一脸轻松的看着那块牌匾,“庄严别致,看这府邸便知上卿大人当真不是一般人。”

    “将军过赞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千古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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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将军府中请。”走前一步,陈轸弯腰侧手,微笑示意。

    “嗯,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请。”淡淡的看了一眼陈轸,吴铭抬腿迈上第一节台阶,同样伸手对着陈轸一句客气,紧接着二人便一同走入了高大的红漆木门。

    庭院里几块巨石堆积在一起颇有几分假山的意味,只不过看起来小了一些,山石的四周栽种着各色的花草。当然最为显眼的还是秋季里盛开的菊花了,黄白相间,迷人眼目。

    两侧的小树林中一个精致的躺椅在微微的随风摇曳,几片枯黄的落叶飘落其上,一种悠然自得,贴近自然的韵味油然而生。

    “额,吴将军这边请。”

    绕过爬满了藤蔓的凉亭,丝丝的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斜射在吴铭的脸上,错落有致,行成点点的斑驳。

    在陈轸的指引下,二人很快来到了书房,一进门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精美别致的小屋,周围两个木质的书架上摆满了各色的竹简,玲琅满目。正中的书桌上,一个简易的竹制笔筒中放置了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五根毛笔,几捆竹简在一旁整齐的堆放着。旁边还有一盏不曾点亮的油灯。

    看得出陈轸平日里也是颇丰,是一个有些实才的人。

    “陈大人当真是好学之人,上卿之位看来有些屈才了。”打量着四周,吴铭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是否是真的觉得陈轸屈才,这一点无从得知,但此刻站在吴铭身后,看不到其脸色的陈轸却是信以为真,微微拱手,似是话中有话:“谢将军高赞,陈轸不似将军这等大丈夫,一个文人,何等位置不重要,下官只求有生之年能多多为君上,为大魏江山社稷立功。”

    “呵呵,陈大人一番苦心,日月可鉴。”转过身,吴铭盯着陈轸那游移的目光,看不出是否是真心还是随意道:“日后若是再有美差,本将军定然会在君上面前为陈大人争取尽忠的机会的。”

    “陈轸多谢将军栽培。”几乎早就准备好的话语脱口而出,与此同时陈轸在一刹那做出一个标准的鞠躬。

    窗户上射来的阳光将那身影映在洁白的墙壁上,如此作风,如此会迎合之人,也当真不容易。

    “以后的事,以后再议不迟。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百姓与水火,并恢复重建昔日武卒。”错开话题,吴铭伸出双手将陈轸扶起,轻声道:“你我同朝为官,今后不用如此多礼。只是这书房中文墨味重,庭院里到是阳光普照,花香肆意,你我到屋外商谈如何。”

    “是下官招待不周,请将军稍后,下官这就去办。”

    秋季,还是屋外的艳阳天最让人觉得舒服。天空中几只大鸟蒲扇着翅膀自由翱翔。

    在一连串的啼鸣声中,陈轸指挥着几个家仆搬来了桌子,并令人沁好茶水并下去准备酒宴。

    “一点淡茶,请将军先润润嗓子。”将一杯清茶双手捧至吴铭的面前,陈轸轻声说道。

    朝堂里的一早上时间都是嘴皮子功夫,此刻的吴铭倒也真的渴了,前世就是粗人的他不懂的多少品茶,但喝的多了自然也能分出一丝好坏来,这上卿家的好是好,但到底不如昨日在君王那里喝的一杯。

    “吴将军,其实在下,在下……”等到吴铭一杯茶水喝完,正自品味口中余香的时候,陈轸突然支支吾吾的开口,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

    “陈上卿有话直说便是,我不讲那么多明的暗的,还是直接一点好。”抿了抿嘴,吴铭平淡的说道。

    提起水壶,再次为吴铭斟满一杯清茶,陈轸这才扭捏着开口:“若是此说,那在下也就不瞒将军了。”

    起身,径直走到吴铭面前,陈轸毫无征兆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将头重重的磕在自家地面的青石地板上,“陈轸有罪,还请将军答应陈轸一事,否则,陈轸宁愿跪死在这。”

    突如其来的一幕。

    这一刻倒是让吴铭有些措手不及,但官场无情,多情自古难为官的道理吴铭还是懂得。

    放下喝了一半的清茶,吴铭故作惊讶,急切的让陈轸起来:“上卿大人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刚才不是说了嘛,不必如此大礼。”

    嘴上说着,面上也是一脸的着急,但直到整句话说完,他才伸手装着样子去扶陈轸。

    躬身不起,陈轸在这一瞬间涕泪交加,话语中掩不住的哀求:“将军若是不答应,陈轸……陈轸就跪死在这了。”

    “上卿此话严重了,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同朝为官能帮的,本将军自然也会帮一把。”话语落,吴铭这才用力将陈轸拉起来。

    二人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陈轸掩面擦去脸上的难看,拱手道:“将军此心,陈轸愿以实言相告,陈轸哪里懂什么水利之事,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表现一下自己,官都做了,谁不想步步高升呢!但这机会难得,无论臣子能耐多大终究得看君王脸色不是,如惠相国这般老臣在君上面前都容不得办点马虎,区区一个陈轸如何能行啊!今日将军之语让君上喜不自禁,陈轸知道这是个机会,所以就……可这一个糊涂就犯了欺君之罪,此为大罪当诛之,陈轸恳求将军开恩,给陈轸一个机会,此后做牛做马,陈轸此生定当对将军唯命是从。”

    一番肺腑之言从此刻的陈轸口中说出,更是演绎的生动。

    平民百姓都知道君主不可欺之,可贵为卿相的他,却明知故犯。这其中的门道吴铭又怎会不知呢。封建社会能有如此冒险的惊险也难怪陈轸在史书上得以留名。

    按理说,吴铭与陈轸或者再大一点,他与这满朝文武包括魏惠王的交情都不深,犯不着为这陈轸可惜什么。

    但考虑到如今的形式,惠王年岁已高,以后的江山定然是太子的,可是太子为人如何吴铭并不知道,而且魏国的地位肯定会在这个时代不断的提升,但随着一个大国的地位在这个时代不断提升,以后的新任君王会不会像当今的惠王一样,虽然贵为君王,但对自己唯命是从呢?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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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白了后世近三十年的开放人生,谁又能忍受的了封建制度下有一个与自己不相合的君主呢?!

    独木难支,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拳难敌四手,团队观点是从古至今成功的因素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将军再猛再有智慧没有得到军心也是枉然。君主再圣明再能干,没有好的朝臣辅佐,天下平民的事每天都是成千上万的,单凭一个贤君那是远远不够看的。所以吴铭并不认为靠着自己那刀枪棍棒、弓弩样样精通的本事就能在这乱世活的逍遥自在。

    听陈轸把话说完,吴铭的第一反应就是为难,两只浓眉几乎拧在了一起的为难。

    他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又无比愤怒的伸手指着陈轸的脑袋,“你,上卿大人,不是本将说你,如此大事面前,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君上怪罪下来,你这可是要抄家的。身为文官,这些律法你应该比本将清楚的呀。你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嘛。”

    气愤中的吴铭几近声嘶力竭的对着陈轸就是一番臭骂。但陈轸注意到的是,这些话语虽然难听了点,可没有一句是直接拒绝自己的。

    想他陈轸整日里与刑法的司徒大人朱威斗嘴取乐,若是不懂的刑法岂不是一不小心直接被框里面去了吗。

    只说一些刑法之事,陈轸的心中一颗安心丸瞬间就落在了肚子里,这事十有**成了。而且以陈轸的理解,事情只要有第一次,那么必然有第二次,而且往后还会好办的多。

    再次的潸然泪下,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词在那衣袖遮掩着的面孔下直接脱口而出,“都是陈轸一时糊涂,被前程蒙蔽了双眼,陈轸当真是罪该万死啊!”

    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珠,陈轸赫然拿出了一股子视死如归的豪情:“吴将军,陈轸本就一介闲人,胸无大志不堪重用,死不足惜,可此事关乎我大魏百姓关乎江山社稷,所以还请吴将军多多费心,想想办法,以免铸成千古大错啊。”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吴铭无奈的伸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口中一个劲的自言自语,“糊涂啊,上卿此番真是糊涂啊。”

    这时候陈轸只是遮掩面孔,哭哭啼啼像个妇人一样悔恨交加。

    好一会,吴铭这才将拍在额头的手掌拿开,故意松开一口气,沉声道:“此事容本将再想想办法,事在人为,上卿也不要太过焦虑才是。”

    成了,想想办法那自然就是成了,此事说白了,只要吴铭不往惠王那里捅,那么欺君之罪也只有天知地知了。

    “陈轸谢将军再造之恩,大恩不言谢,今后有什么琐碎之事将军只管开口,陈轸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戏也差不多了。等到陈轸再次把话说完,吴铭直接转过了话题,“上卿大人,说了这么长时间,本将的肚子可都咕咕直叫了,不知道你这饭菜还要多久啊。”

    “嗯,你看这事闹的,委屈将军了,”一瞬间陈轸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哭啼这张脸说变就变了,“将军稍等,下官这就去催促一番。”

    “好,不过也不要太过着急,食材需要时间准备也在常理,可以再等会但味道可是不能差了啊。”

    “嗯,这个请将军放心,下官生平就好吃,不瞒你说,下官府上的四个厨子是东西南北各国奔过来的,天下美食没有他们不会做的。”

    独自斟满茶水,吴铭看着陈轸离去的背影,笑骂道:“这个家伙,干别的不行,嘴上功夫却是不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能把活的说死,又能把死的说话,这铁齿铜牙,当真是走遍天下都不怕呢!”

    仰起头一口将已经微凉的茶水饮尽,“啧啧,有才,当真是有才啊!”

    ……

    后院厨房里,几个厨子正忙活的热火朝天,在厨房正中的巨大木桌上摆放着做好了的七道菜肴,等到陈轸走来的时候,一个大厨刚好将第八道菜盛出来。

    “怎么样了,让你们做的菜可否备齐了,都用点心,这次招待的人可是贵客,新任的大将军。”

    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此刻的陈轸当真是一副府主的态度,那声音就不带一丝客气的。

    正在指挥着一众奴仆的管家听到声音急急忙忙的冲了出来,在陈轸面前点头哈腰的说道:“主子放心,这些人的手艺可是天下一流的,饭菜马上就备齐了,就等您一句话呢。”

    “嗯,”陈轸点头,随后又挺直了身子走到放着菜肴的木桌前装模作样的绕了一圈,上面仅有两道素菜,其余的都是荤的,还有一盆正散发着热气的鱼汤,“闻着味还不错,趁热,呈上去吧。”

    有了陈轸的交代,管家自然不敢怠慢,但他正准备带着一帮子奴仆忙活的时候,陈轸又将其叫了回来,“唉,回来回来,这些杂货交给其他人去办,还有一件事情你尽快去跑一趟。”

    “主子您说,什么事啊,小的这就去办。”

    “过来,”陈轸对着管家招了招手,等到他走进了之后二人贴耳轻声低估了一番,随后管家一溜烟的跑到了后堂。

    等陈轸回到庭院中之后,吴铭正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露出那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真是不好意思,让将军久等了,酒菜这就上来了。”老远的陈轸就一路小跑着走到了近前。

    “呵呵,本来等等到是无妨,上卿这一去一回到是沾上了一身的香味,闻到这味本将的肚子就要等不及了。”

    闻言陈轸也是跟着笑道:“能得将军夸赞,当真是那几个厨子的荣幸了。”

    菜肴上来,果真是各地特色都有。当然吴铭说的也只是菜品的本身,至于味道,也有独特之处,可毕竟不能跟后世的比。

    酒水那就更不用说了,跟后世的根本没的比。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昏黑,吃饱了的吴铭这才从陈轸的府上离开。

    回到自己的府宅,绕过假山,前堂,来到后院的时候吴铭目光陡然被两只箱子吸引,狐疑的盯着那两只箱子,吴铭转对老管家问到:“这些是什么东西?”

    “一个时辰前上大夫府上差人送来的,因是给您的,小的没敢乱看。”

    “上大夫送来的?”自语一声,吴铭走上前去,亲手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刹那间黄灿灿的光芒在面前映射而出。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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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陈轸,呵呵,办起这一套到还让人放心。就让他睡个好觉吧!”一声轻笑之后,吴铭关上箱子转对管家道:“帮我将这些东西先放到库房里去。另外差人走一趟上大夫府,就说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夜深了,请上大夫放心安歇。”

    “是,小的这就去办。”

    ……

    此刻天色说晚也晚了,可却没到睡觉的时候。看着管家带着人开始忙前忙后,吴铭忽然想起了在陈轸府上的书房。

    自己来到这个府宅之后还没有好好看过呢,只知道整个府宅内共四进院落,每一处院落都相当于后世的一户农家院,地方说起来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小了。

    当然每一进院落里的东西也都不一样,而这最让吴铭看中的是第三进院落,因为这里在魏惠王的特意安排下放置了各色兵器,还有各种战车、守城器械的图绘。唯一不足的是,这些兵器都具有浓浓的战国前期的特色。

    清一色的铜质器械,没有铁质兵器,根据后世的经验,铁器与钢材打造的冷兵器才是最佳,不过这个时代钢材还是很难出现的,吴铭也没有这个本事,但铁器这种在秦始皇一统后才开始有所量产的兵器,吴铭还是有信心让它们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除了材质之外,兵器的种类也并不多,只有刀、剑、戈、弓、弩以及还没有开始普及的长矛。当然这也许与兵器本身的材料有关。

    顺手抓起一把佩剑,吴铭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剑身上光影流转一眼看去就知道很是锋利,除了容易损坏之外,这剑用作杀人绝对是没有问题,这也正是时下所有国度共用的一种常见兵器。

    扬起衣袖,吴铭握紧了剑柄顺手在院落正中的空地上舞动起来,错落的身影带动着阵阵的劲风,那轻轻飘舞的落叶在身边点缀,此情此景,好不威武。

    收起剑,吴铭又来到了最后一进院落,鸟语花香,一条不宽的水流中金色的小鱼欢快的游荡,一副活生生的清雅小筑图。

    没有在前往正面的主室,吴铭只是轻轻的来到了一间看起来颇有雅致的偏房,推开门,一股笔墨的香气扑面而来,这里竟是一间不大的书房。

    宁静的屋子里被这府中的仆人打扫的一尘不染,两侧的墙壁处是摆放整齐的竹简,正对着墙面上竟是挂着一副用几张羊皮链接而成的巨大图纸,上面山川河流,城邑地点,整整一个大魏江山图,描绘的有声有色。

    走上前去,吴铭直接看的呆了,这个时代能有如此地图绝对是不容易的,再详细看去,上面有标记的各地曾经发生过的战事,几乎从三家分晋以来,魏国经历的大小战事上面都有标注,一直到最近的一次,自己打败了秦军,只不过这张图上只是标出了有这么一战,至于谁剩谁负的注解却是没有。

    研墨提笔,吴铭小心翼翼的为这张图画上了最后的一笔。

    转身走到右侧的书架,他随手拿起上面一捆竹简翻开来,最上面一行小字标注着“大将军吴起征伐河西”的字样,这,是对往日大战的记录。

    轻轻放下,又将下一层的一本拿起,同样是吴起的战争事迹,上下同心是吴起出战之前必须要做到的一件事。可见古人早就已经知道齐力可断金的意义。

    两侧的书架被吴铭大致的浏览一遍,对于战国的大数战事,起因、经过、结果更加的了解与透彻。

    不过其中让他记得最深的不是那一场大战谁谁用了什么好的计策。反倒是一场大战的起因让吴铭在心里笑了半天,说是一个老巫士谣言在河西的地底下藏着当年黄帝大战蚩尤邪神的时候留下的轩辕神兵,若能得此神兵者定能得到天下,震慑四方。

    为此文候大动干戈,让吴起带着大军将河西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这个结果直接导致了老巫士的人生终结,同时开启了大魏与秦国的百年河西之争。

    虽然轩辕神剑没有发现,可是河西原本的大片荒野被魏人这么一翻,经过河水的灌溉,这里没出三年遍是成了良田,给魏国国库增加了不少收入,也因为这个原因这里成了秦、魏、赵、韩都垂涎的地方,只不过赵韩国力弱没有参合进来。

    虽然吴铭不敢判断这故事的真假,可这里面他看出了君王的帝王心,就像平民的富贵心一样,时时刻刻想着天下在手,巫士的随口一言竟能有如此的威严,这坑蒙拐骗的活在战国乱世耍的好了说不准能将几个君王弄的团团转。

    当然,这也不是凭空捏造的,在吴铭看来名流青史的纵横家两大鼻祖张仪与苏秦就是带着脑子在列国中坑蒙拐骗外带武力威胁耍着弱国的君主玩的。

    当然人家有脑子,不像是巫士,丝毫没有边际的话也敢乱说。只是纵横家的这两个哥们在哪呢如今还没有消息,也说不准已经在什么云梦山上了,不过孙膑都把庞涓干死了,他俩的音讯当不远了才是。

    想想这些人以后只怕都是自己的劲敌,吴铭到是想见识见识这俩的能耐了。

    ……

    难得睡的好觉。第二天的清晨吴铭也懒了一次,一直到了太阳光射进屋子里他才起床洗漱。

    管家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粥与菜肴,简单的吃过之后,吴铭便将一切事物交给了管家打理,自己则骑乘快马,直奔河西而去。

    马鞍、铁制器具,大型的投石车,装甲的云梯,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利器一样样在吴铭的脑海中划过,让它们提前百年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吴铭觉的还是有必要的,只是这先后顺序着实让他思索了半天。

    又是一天一夜的赶路,在临近下午的时候,吴铭终于看到了临晋关的城门,在城门两侧兵士的见礼下,吴铭策马而入,直奔城主府而去。

    然而留在他来到城中的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时,一群围拢在一起的百姓挡住了吴铭的去路。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独臂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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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声轻微的哽咽最先传入了吴铭的耳朵里,显然,前面的路口有人在痛哭,可是在哭什么呢?!这么的悲伤?

    勒住缰绳,吴铭直接双手一撑马背便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人群的外面。

    踮起脚尖,目光透过众人身体间缝隙看过去,只见一个佝偻老人与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兵士痛哭。

    一旁的张猛五大三粗的站在哪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大娘,你们二人就别再哭了,眼下军中是没有什么银两了,可大牛兄弟也绝对不会白白死去的,前翻一战死伤将士众多,我们这里都记着的,无论如何也要给兄弟们一个好的安葬不是……唉呀,您就先别哭了……”

    看着张猛那满脸无奈的猪肝色,人群外的吴铭真是想笑,要是这么安慰人有用,还要脑子干嘛?估计这货劝了半天了,也难怪他一身的血性到现在都没有个家室。

    不过这个时候毕竟不是笑的时候,人家正心疼儿子哭的稀里哗啦的,你突然一笑那叫啥事!

    正当吴铭轻轻叫开两侧百姓正一步步走进去的时候,张猛身边的一个兵士一抬头刚巧看到了他,走到人群年前,兵士轻轻挥手示意大家让开一些:“来让一让,吴将军回来了,大家都让一让吧。”

    听了他的话音百姓们一个个的都退到了两侧,眨眼之间吴铭的年前便已经露出了一条道路。

    “是吴将军,真的是吴将军回来了。”

    ……

    “吴将军,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吴将军。”

    走进人群正中,四周瞬间响起了纷纷扰扰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的带头之下一个个百姓都开始跪地叩首,场面一瞬间变得更加嘈杂。

    看这情形,吴铭立刻上前搀扶跪地的百姓,并且在暗中给张猛等人施加眼色。

    “都起来,有什么事起来说,乡亲们,都起来了。”

    ……

    “吴将军给我们做主啊……”

    一瞬间,场面变得乱哄哄的,劝阻声与求助声交织嘈杂在一起,此起彼伏。任由吴铭如何说这些百姓就是跪着不起。也就在此时吴铭才略略体会了古代的难民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足足过了好一会,人群中一个独臂汉子终于是站了起来,他扬起那仅剩的一只左手,神色复杂的呼喊道:“乡亲们,大家不要慌乱,还是先把事情跟大将军讲清楚再说如何。”

    这个时候吴铭也不在阻拦百姓,起身走到张猛年前问起了因由,“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这……军中没了饷银,一些受伤过重,不治身亡的战士们,家属来要抚恤金了!可军中实在没东西给他们啊。”

    一听是此事,吴铭也不由得一阵头疼,国库空虚,君王都捡点了不少,如此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什么抚恤金的下发了。提上去名单就跟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没有回复。

    留在此刻在那独臂汉子的号召下百姓都已经停止了慌乱,只见那汉子轻步走到吴铭面前,轻声道:“吴将军,俺娘她不懂的军中辛苦,可俺当过兵,知道兵士们的苦处,要不让俺来劝劝大家吧。”

    肯定的目光望过去,吴铭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轻声道:“保卫家园,你们都是好样的,军中虽然苦,可不能苦了百姓。”

    说着,吴铭将那汉子推到一边,自己走到正中间的那个阵亡兵士面前,满含真诚的对着那兵士深深一躬,道:“一路,走好。”

    那代表着无上敬意的举止,以及那轻轻颤动的声音,让在场的兵士无不感触,让一众讨债的百姓也感到那么一丝羞愧。

    站直了身子,吴铭睁着有些微红的双眼扫视周围一圈的百姓,道:“诸位乡亲,此事本将军都已经知道了,军中是不会欠大家抚恤金的,请大家给本将三天的时间,三日之后就在此处,若是拿不出抚恤金,本将军定提头来见。”

    话音未落,就在众人还沉寂在那一股肃然气息中的时候,吴铭又是对着一众百姓深深一躬,“吴铭,拜托大家了。”

    在这个时代,身为一人呼,万人应的大将军,能够对平民百姓做出此等举动,结果可想而知。

    带着些许的惊讶、些许的恐慌、以及那一丝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情谊,百姓终于是默默的散去,唯有那独臂汉子一家,因为要抬着逝者离去,所以慢了一步。

    原地,吴铭轻轻松出一口气,随后加快脚步走到了正要离去的独臂汉子身旁,微微躬手,吴铭露出满脸的真诚:“今日之事多谢了。另外有件事想指教一下,还记得本将第一次进城时你可是在锻造的铺子里做些私活?所做的东西可是铁器?”

    “将军不必客气!”独臂汉子一声轻叹,面露无奈的道:“草民也曾是军人,后来受了伤残,因家传有锻造的本事,不得已做些私活谋生!”

    “嗯,如此说来,你对锻造一事定然懂得不少了。”

    “不是草民夸大,至少在这方圆百里之内,将军找不到第二家可以与草民比肩的。”

    听到这,吴铭的心里算是乐开了花,虽然知己对锻造与铸造都略知一二,可毕竟没有干过,真要开始锻造铁器至少也得找一个入了门的,然后自己再从旁指导,眼下找到了人也算是轻松了不少。

    “如此甚好啊。”喜上眉梢,吴铭当即问道:“那你可还愿意到军中效力?”

    这时候,那独臂汉子却是默默的转过了头,看了眼自己的老母、弟媳以及死去的弟弟,淡淡道:“不瞒将军,草民一生也没有什么大的指望,除了丧尽天良的事,只要能给家人换口吃的,让草民干什么都行。不过家中兄弟刚刚逝去,能不能……”

    那话音到此止住。

    不过吴铭也早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即对着张猛等人一招手,待几人走到面前,吴铭轻声道:“在城外寻出地方,把这位兄弟,与其他阵亡的将士一起厚葬了吧。”

    “是。”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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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关系到军心与士气的问题,所以这一次不治身亡的兵士们的葬礼,吴铭无论如何都是要参加的,他可不想刚刚在军中建立起来的威信让将士们一句“这将军刚刚打了一次胜仗就变了样。”给打垮了。

    而且作为一个血性男儿,军中的情谊吴铭还是非常具备的,看惯了生死离别的他,在对待身边之人本就是一副好心肠。

    茫茫人海真正找两个合心的人并不容易,军中也是如此,而且军中的兄弟说不定哪天就是你死我活,那段友谊就只能阴阳相隔了,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这安葬之事吴铭都必须要去。

    大军人多,办事自然也利落,一百多人的坑愣是在一个时辰内搞定,等到安置好了以后吴铭亲自带着张猛、倪涛等武将一同对着死者行礼默哀。

    等所有事情处理言毕,在返回城池之前,吴铭低声对着倪涛叮嘱:“吩咐一些兵士暂时守卫这里,以防发生不测,天烟之前与百姓一起进城!”

    ……

    重新走在高大的城门外面,此刻的吴铭看着墙壁上那新添的伤痕,心里莫名的一阵感慨。

    踩着有些凹凸不平的青石地砖,走过恢复了一些元气的闹市,很快城主府就出现在了吴铭的面前。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刚一抬腿跨入书房的门槛,吴铭便淡淡的问道:“这几日安排的事情可还顺利?”

    跟在身后的张猛抿了抿嘴,表情有些怪异的回道:“还……还算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有部分兵士对入田收割颇有言辞!虽然都在干,可心里难免有些古怪。”

    淡淡一笑,这个结局吴铭也有所猜测,毕竟在前往大梁之时就已经有人表示不愿意做田地里的活了。

    但不能因为这些人的怨言就把事情耽搁下去,这档子口谁要是脑子死板的不会转弯,吴铭是不介意给他补补脑的。非常时期,有时候不需要非常的手段,当然还是要以德服人为主。

    “嗯,此事过会再说。”淡淡的应过,吴铭又随口问道:“可还有其他的,新兵的训练方面可有问题?”

    “这些到没什么问题,毕竟这城中的守军经过一战也都算不上新兵了,虽然体能上还差一些,但也都知道努力,问题都不大。”

    “嗯,不过目前的训练还远远不够,从明天开始早上带着大家出城跑步,甲胄装备要齐全,没有十里的路程谁也不得停下来。眼下是多事之秋,让大家都提高心里的警戒,任何事都不得马虎。”一边看着木桌上摆放的这几日送来的竹简,吴铭轻声回应着。

    十里的路程对与长期训练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就这件在吴铭心中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情却也让张猛微微有些吃惊。据说当年吴起将军训练的武卒可以在半日之内急行军百里,这等要求足足比普通兵士高了一倍。

    而且就装备而言吴起当年训练魏武卒手执一支长矛、身背二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同时携带三天军食,总重约五十余斤。普通的兵士完全没有这么齐全的装备,所以清晨十里的要求并不算高。

    察觉到吴铭正侧目看着自己,张猛心中一惊,微微拱手,“末将领命。”

    “嗯,”将竹简在手中从新卷成一捆,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吴铭起身径直走到张猛的面前,轻声但无比肯定的道:“不只是兵士,军中所有的将领都必须先达到这个标准,包括我在内,告诉兵士们,比试的场地上没有将军与兵士,只有同生共死的英雄,谁若是不服可以直接找我比试,若我输了,一并认罚。”

    顿住话头,伸出手,拍了拍张猛的肩膀,吴铭接着说道:“我知道这对与眼下的兵士来说还有很大的困难,但这一点必须要克服。”

    “是。”张猛只是低头默默的听完,没有一丝多余的话语。

    “刚才那个王忠在什么地方?”转过话音,吴铭轻声问道。

    王忠也就是那个独臂汉子的大名,在安葬了自己的兄弟之后便与吴铭一起回来了。只不过被暂时安置在了一边,毕竟军中之事有能说的,有的却还是不能说。

    “正在府中偏房内等候。”

    “去将他叫来吧!”

    “是。”张猛应声正准备离去,但就在刚刚转过身子的时候,吴铭又陡然叫住了他。

    “算了,还是我去找他过来吧,军中可有我大魏的地形图,拿一副来等会要用。”一边吩咐着,吴铭已经推开门匆匆走了出去。

    时间不大,吴铭便将王忠带到了书房内。早一步准备好地图的张猛已经把地图平铺在了书房的桌面上,“将军,你看这幅可行?这已经是地形最标准的一副了,上面城池也都有明显的标注。”

    吴铭迈开大步来到地图前,只见上面山河、湖泊、城池等等一目了然,虽然色彩单一,可是作画之人的技术还是可以的,“就它了。”

    淡淡的应过一声,吴铭开始凭借着对这片区域的记忆开始在地图上搜寻,好一会之后,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魏国旧都安邑南方越三百里外的一处山区。

    定眼看过去,这里工工整整的写着“神五峰”的字样。没错吴铭找的就是这里。

    只见他兴奋的指着山峰转对张猛问道,“这里的大山可曾有人入住?”

    “没有,”张猛只是一员猛将,苦守河西多年,但去过的地方多,可那山距离旧都安邑并不算远,“末将曾去过安邑,这里的山峰山势险峻,常年有云雾缭绕,登山又没有什么可走的路,只有一些农夫常上去砍柴采药,并无人长居。”

    “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啊。”吴铭轻笑着不住的点头。

    “将军这是?”盯着一脸兴奋的吴铭,张猛却是满脸的不解,荒山野岭的,能干什么呢这么高兴?

    “哈哈,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没有理会张猛的疑惑,吴铭转身对着一言不发的王忠问道:“你这伤残若是在深山中生活只怕会有影响,若是在这山中冶铁,你可愿去?”

    “战场上刀兵相见都不怕,何况是这山中湿气呢,再说了,冶铁就是跟火炉打交道的,有何去不得呢!”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死灰复燃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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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说来,冶铁铸兵一事,就拜托了。”听王忠说完,吴铭当即躬身拱手,以示对能才的尊重。

    除了礼字之外,王忠此人人如其名忠于家国,为人憨厚老实,就相见几日的表现来看,此人做起事来定然也是一丝不苟。如此作风当受得一礼。

    “将军莫言折煞了草民,军中一心为国,国强才会有安稳的家,草民力薄,能够出一份力量已经很荣幸了。”始终是那般的憨厚,这话语与那神情没有丝毫的牵强。

    “如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暂且回去休息一日,等到了后日本将自会去找你。”

    ……

    等到王忠走了之后,张猛似乎也明白吴铭这是要在神五峰做些什么了,不过这件事情看样子吴铭要亲自去安排,没有自己什么事,所以张猛也就没有再说。反倒是将话题引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将军,那伤亡将士的抚恤一事?您看……”军中没有饷银,张猛说起话来自然是支支吾吾。

    不过此事吴铭既然答应了,自然是有已经有了办法,一声若隐若无的轻叹之后,他淡淡说道:“无妨,这些东西已经有人主动送来了!正在我那府上放着,可惜还没捂热乎呢就要出去喽!”

    显然吴铭说的金子自然是陈珍差人送去的那两箱,那至少也有二百金足够解这燃眉之急了。

    “你现在就带人走一趟吧,告诉府上的管家,留下五十两银子供他们开销,其余的金银财务一并带到军中来。”在张猛的困惑之下,吴铭的声音有徐徐传到了耳边。

    “是。”

    ……

    张猛离开之后,吴铭将桌子上的那张地图小心意义的收了起来,并寻了地方给放置好,毕竟这么一份东西是任何珠宝都换不来的。

    推开门,走出城主府,接下来吴铭要去的就是军营了。

    此刻的军营中没有多少人,毕竟距离天烟还有不小的一段时间呢,大多数的兵士还分部在各地帮助百姓收割粮草才是。

    静静的走进安置伤兵的医务室中,平静的面容下是一颗杂乱的心,虽然看惯了生死,但死伤是谁都不愿看到的。这里往往是七情六欲凝聚力最强、最复杂的地方。

    迈着有些迟缓的步伐,他一步步朝着那敞开的房门走去,几个妇人在来来往往的端着一些带血的衣物前去清洗,不少伤势有所恢复的伤员正在院落中轻轻的活动。

    柳树那垂着的枝叶下他缓步轻行,没有去打扰那些个正在恢复的伤兵,但依旧有不少伤员朝他看过来,只不过却没有人向他行礼。

    是没有人知道他将军的身份吗?显然并不是,因为吴铭穿的一直都是那代表着将军身份的甲胄,只不过这些将士不会轻易的向一个陌生面孔的将军行礼。因为他们忠的、佩服的、尊敬的是老百姓与一个能够带他们打胜仗的将军。

    至于君主,或许他们会被迫在那淫威之下,可心里真正的想呢?除了这个君主对老百姓好之外,其他的谁又认识谁呢,毕竟那高冷的宫殿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去的。

    “你是?新来的吴将军?”默默走着的同时,终于有一个兵士认得吴铭,他不顾胳膊上的伤口,两三个大步之下便已经来到了吴铭的面前。

    弯腰跪地,拱手,他用那真挚的话音爽朗的说道:“属下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了。”

    “唉,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虽然不认得此人,但吴铭并不想摆出那副高冷到让人厌恶的神情,哪怕自己是此人的救命恩人。

    说话间,已经是搀扶着那兵士一把将他拉起。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就像是那落入湖面上的一颗石子,刚一落入水中便是激起了千层的浪花。四周的不少兵士都围了过来。

    “他就是吴将军?”

    “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才华了吗?”

    几个兵士小声的议论着。

    但就在此时,刚刚下跪的那个兵士一脸激动的说道:“将军见识的人多了,不认识属下也无妨,但之前一战,将军为属下打落了那致命的一箭,此等大恩属下永生难忘。”

    说着转过身子看向四周那一个个迟疑不定的兵士,“诸位兄弟,他就是吴将军,就是他带着我们战胜了秦军,出了那一口窝囊气。”

    ……

    “真的是吴将军,我见过他,当时张守将都对他唯命是从,我们终于见到将军了,兄弟们,吴将军来看我们了。”

    “快出来了,吴将军来看我们来了。”

    那一声声激动、兴奋的呼喊振奋着每一个人的内心,就是吴铭也是一阵莫名的感触。

    清风吹过鬓角,微微荡起身后的大氅,无声的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

    “将军,什么时候再带我们与秦人大战一场,收回河西。”

    “是啊将军,这数月来秦军仗着人多势众,步步紧逼。军中将领又无计可施,我们的心里可都憋了一口恶气,前几日将军妙计大破秦军,真是大快人心啊。”

    激荡的场面,就连一个刚刚加入不久的新兵也是一脸的意气风发:“将军,现在军中的兄弟们只等着吴将军您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不远处几个行动不便的兵士,少不了的又是一番热泪盈眶。

    拍了拍面前认出自己的兵士,吴铭露出了满嘴的笑:“你这家伙,本将军本就想默默的看看大家,让你一说若是都激动的崩坏了伤口,医师非记恨不可啊,哈哈……”

    不少兵士也都被吴铭这一句话给逗乐了。

    “嘿嘿……”轻轻的笑着,那战士对吴铭的感觉不由得又亲近了几分,“我们都惦记着将军呢,若是您再不来,估计心里烦了压抑更影响伤势了。”

    “对啊,我们这都惦记着将军您呢。”

    “大家都想着您什么时候再带着我们征战杀场,将秦人赶出河西。”

    “哈哈,”看着那一张张洋溢着微笑的脸,吴铭也随着兵士们一起放声大笑,“河西之辱当然要报,而且还不能便宜了秦人,我们今天失去的,明天就要加倍的从秦人手里夺回来。不过报仇不能只靠嘴上说,靠的是大家齐心合力的浴血奋战,好好养伤,等你们养好了伤,本将军就带着大家一起收复河西,扬我雄风。”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筹备
    秋天的午后,阳光就像是一条条金色的丝线弥漫在大地,伤兵营里不断的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好与哄笑声。

    这里还是第一次这么的充满活力与朝气。

    几匹骏马在骑乘之人的催促之下不停的奔走过条条街道,不一会马匹便是来到了军营前。

    倪涛与几个兵士一起勒住缰绳,单身下马,一进军营之中便是听到了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哄笑声。

    吩咐完两个兵士要做的事情之后,倪涛便带着满心的好奇,听着那若有若无的声音来到了伤兵营里。此刻几乎所有的伤兵都在围绕着吴铭不知道在听些什么,但总之这些人的心情很是愉悦,因为他们口中的阵阵笑声就不曾停过。

    走到人群稀疏一些的地方,倪涛轻声招呼着几个伤员让开一条道路,自己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最里面。

    只见吴铭张着大嘴若有所思,那模样哪里像是个将军,简直就跟城中央的小说家一个样,“……我们总不能一股脑的蛮横去拼命对不对?当初春秋兵家孙武子就有曰,有勇无谋那就是一把刺不到人的锋利宝剑。”

    “将军,属下怎么没听过孙武子说过这番话?”一个兵士听的迷了直接开口问道。

    也几乎所有的兵士心中都有这么一个问题,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吴铭回答,所以倪涛挤进来的事情也就只有让路的那几个兵士知道。

    “哈哈,我怎么知道你听没听过。”伸出一只手,他一边大笑着,开口说道:“我告诉你啊,这句话不只是孙武子曾经说过,就连我们魏国当年的吴起将军也说过。”

    “那,吴起将军怎么说?”

    “吴起啊,吴起将军他说,孙武子说的对。”两只眼睛一登,吴铭在脸上做出那么一副怪模怪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待他那声音一落,顿时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倪涛站在人群前面听的真切,也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此刻他也算是彻底服了吴铭这个将军,怪不得人家就能击退秦军呢,说到底还是脑子好使。

    “吴将军,真是见多识广,末将受教了啊。”倪涛微微仰着手走上前去,口中淡淡的说着。

    看到倪涛的到来,一众伤员这也知道两位将军肯定是有事情相商,纷纷一声哄笑都散开了去。

    “嗯,城外的事情可否处置妥当了,眼下事情较多,别再出什么差池。”看到微笑走来的倪涛,吴铭止住了笑,换做了那一脸的平淡。

    “一切正常,并无什么特殊的状况。”倪涛话落,悄悄的看了眼四处散开在讨论着吴铭的一个个伤兵,轻声道:“将军怎么有时间来这了。”

    “没有时间总也得抽点时间出来,兵士们浴血奋战受了伤,本将若是不来,那岂不是寒了大家的心。你来的正好,刚才我大致看了一下,这里还需要做些改动才是……”

    说话间,吴铭已经带着倪涛走入了伤员的休息室。

    拥挤的空间内平铺着众多的杂草,在杂草上再覆盖一层兽皮等物便成了一张简单的卧榻,捡漏的环境丝毫没有卫生的保证。这个时代瘟疫都与上天的惩罚等东西挂的上钩,可见医术不是一般的差,任何的一点伤口化脓,或者疫病、头疼脑热,等可以传染的病症都有可能导致大批伤者的死亡。

    这在无形之中将会加大军中兵士的死亡率。所以吴铭在进入这里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不过他并不想拉出多少知识来教导倪涛与医师什么,因为那些多为无用功,而且吴铭并不懂得医。

    “我们没有多余资源,但这城中的空置屋舍还是有的,以后军中的伤员全部按照伤势分开安置,将外伤、内伤的也一并分开,另外找几个妇人收拾一下这里的杂物,弄的干净点,心情好了伤口自然好的快一些。”指着房间中的一切可以改动的地方,吴铭轻声对着倪涛吩咐道。

    但就这么一些小的提议与改动也是让倪涛惊讶不少,微微拱手,倪涛对着吴铭揖礼,淡淡道:“自三家分晋,天下礼崩乐坏以来,人命如同草芥,我大魏兵士能遇上您这样的将军当真是三生的福分,末将代全军将士谢谢将军了。”

    ……

    就在吴铭想尽一切办法笼络军心调整军备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韩国上下也是一阵风生水起,原因无疑是韩昭候下达的对魏开战的指令。

    自报家门的公仲侈,因为被下了死的指令,原本三年筹划的东西却让他必须在一年之内筹备妥当,如此重的担子,压的他不得不整日的奔波在全国各地,军队的操练、筹备粮草、打造甲胄、兵器等一应物资,各种事情着实让这个刚刚上任的将军忙的应接不暇。

    分部各地,还算完善的生产体系在这一刻开始疯狂的运转,各色的资源被征用集结,加上如今的秋收,整个韩国上下就没有一片消停的地方。

    夜晚十分的郑城已经是有些微冷,此时大多数的平民百姓早已经熟睡,但公众迟府邸的书房中却是烛光摇曳。

    站在院落里只听到一声声的叹息接连不断的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出征步卒攻城用的甲胄尚需一万八千二百一十件……”

    “铜矿石吃紧,望紧急供应……”

    “伐魏一事约筹备箭矢六万支,因工匠缺失进度将继续延期……”

    “运输粮草的牛车正等待征收……”

    “按照预计伐魏全程至少僵持半月,除去马匹等需要粮草外,以每人每月一石的粮草计算,我六万步卒共需筹备粮草三万石,眼下尚需一万零八百石……”

    看着被军中各处摆放到自己面前的一个个难题,公仲侈的脸色简直愁苦到了极致,他早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不成想问题竟然如此之多。

    “铜铁矿石韩国倒是不缺,箭矢即使再延期一月也在出兵之前可以赶制出来,可韩地多山,年产粮草仅够百姓生活所需,自申相以来更是大赦天下,主张休养生息,国库储粮无几。这一万八百旦的粮食,真是……真是让人头疼啊……”

    幽暗的灯光四散着柔弱的光亮,照射在公仲侈的脸上映衬出那淡淡的凄苦。

    “唉……!”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秋风萧瑟
    窗外,阵阵劲风呼啸着肆意而过,如同炫耀一般的将房舍旁那一棵梧桐树上的叶子吹落了满地。

    “大人,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一旁的老家宰将油灯里加满了薪柴膏油,看着这个疲惫不堪的主人小心的提醒着。

    “唉!”又是一声轻叹,公仲侈将手中的竹简晃动了几下,无奈叹道:“这么多的东西压在心上,哪里睡的着啊……”

    “可,您这几天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啊!大人,保重身体重要啊。再说了这些物什不是有一年时间的筹备呢吗。”

    伸手朝着一旁轻轻挥了挥,公仲侈淡淡的说道:“你啊,若是有心就帮我把这宅子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其他的就不要多操心了。”显然,他并不愿意将这些事情的麻烦性解释给一个不懂军事的人听。

    将那让他看着就头疼的竹简放置妥当,他撑着桌面站起身子,长久的坐着让他直感觉浑身透露着酸软的不自在。

    老家宰的目光始终顺着公仲侈的身影来回游移,看着自己的主人走向了房门,老家宰低垂着的头微微摇了几下,这些事情自己终究帮不上什么忙。

    随着“吱吖”一声响动,房门被满心犹豫的公仲侈打开了。

    呼出一口长气,他任由外面呼啸的风吹在自己的身上,因为那种透过衣衫微微渗透进来的凉意,似乎可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片刻的清静。

    “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外面风大,若是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啊。”不知何时跟着走出来的老家宰带着一脸的急切望向公仲侈。

    多少年了,如果没有这么倔强要强,这个家主可能比现在过得更加自在圆润。可若是没有了那倔强与要强,他是否走的到今天这一步呢。

    没有任何的回答,公仲侈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中那在乌云下时隐时现的月,那苍白微弱的光芒,就好比此时的自己,面对这乱世苍生,那么的无力。

    “去,备车吧。”不知过有多久,他才毫无来由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啊?”一旁静静站着有些迷迷糊糊的老家宰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又明白过来,“大人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

    “去吧,现在应该还不晚。”

    没有再问,老家宰知道,再问下去该备车一样得备车,该走一样得走,总之只要是他应下的事,说出的话,就必然全力以赴。

    不多时,老家宰便又返了回来,躬身轻声道:“大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月光下两道人影迈着急促的密集的脚步快速的走出了那高大的门楼。

    在车夫的搀扶下,公仲侈一步迈上了马车,嘴角顺带着微微蠕动,轻声道出一句:“去,相国府。”

    “是。”车夫恭敬的应过,二话不说直接扬鞭催马琳琳而去。

    一直到了马车的影子彻底的消失在黑夜中,老家宰这才返回府中,将大门缓缓的闭合。

    ……

    公仲府距离相国的申府距离并不远,夜里马车行的慢,但依旧没有用多少时间。

    下了马车,车夫放下鞭子前去敲门,毕竟这种事情让公仲侈亲自来总归是不好看。

    申府里,相国的管家听到敲门声便急匆匆的走过来开门,大半夜敢来这敲门的主绝对都不是好惹的,身为管家他自然深知这一点,那步履与动作一丝都不敢怠慢。

    “小人见过庶长大人。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所谓何事?”一侧的门赫然打开,管家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见是公仲侈在门外赶忙笑着施礼。

    “不知,相国大人可在府上?”公仲侈急忙问道。

    “我家大人就在府中,不过……”话说道此处,管家露出了一脸纠结的神色,看着公仲侈,轻声道:“不过我家大人他已经睡了,还说若是庶长大人前来就让小的劝你回去,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行商议。”

    微微的一怔,公仲侈轻轻的闭上眼睛,足足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看了眼尽是为难之色的管家,轻声叹息:“唉!即使如此,那就只好明日再来打搅了。”

    “走吧,回府。”转身,叫上车夫,公仲侈整个人无力的又回到了马车上。

    亲眼看着马车走远之后的相府管家将那大门再次锁死,一路小跑的来到了还亮着灯的书房门前,“大人。”

    “进来说吧。”房中传来申不害的声音。

    木桌上面一盏点亮的油灯,旁边的一个铜盆中是被烧的火红的零星木炭。申不害正在专注的看着一册竹简。

    虽然只是秋季,可毕竟年岁以高,加上今日外面风大,气温骤降,所以屋内便简单的燃起了火盆。

    “果然不出您所料,刚才庶长大人来了。”关上房门,缓缓的走到申不害的面前,老家宰弯着腰,轻声说道。

    “呵呵,他若是不来,那才是怪事了。”一边读完最后的几列小字,申不害无奈的笑出两声,淡淡说道:“别看距离伐魏还有一年时间,可安排给他的事没有头绪,此人断然是安静不下来啊。下去休息吧,明天早些出去迎接。”

    “是。”

    ……

    这日夜里足足刮了一夜的狂风,但第二天的清晨,天空却是一片晴朗,除了刮的到处都是的树叶之外,似乎没有人还记得昨夜那风刮的多么犀利。

    相府的管家果真起了个大早,但当他打开府门还没多久,公仲侈的马车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行过礼,二人简单的客气一番之后,心中有事的公仲侈直接问道:“来的有些早了,不知道相国大人可曾起来?”

    “哦,已经起来了,正在府中等候庶长大人呢。”管家一边说着,同时让到一旁,伸手道:“大人请。”

    客房里,申不害端坐在几案一侧的蒲团上,几案之上是一壶刚刚沁好的香茶。

    屋外,公仲侈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门前,推开门,管家伸手施礼:“我家大人就在里面等候,庶长大人请。”

    等到公仲侈抬腿进了屋子,管家又在外面轻轻的将门闭合。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机会
    金黄一片的原野,耸立巍峨的石山,宛若长龙一般卧在北部边境的长城。

    赵国,一个因为边关常有异族侵犯而崇尚武力的国度,其兵士之勇猛仅次于强胜时期的秦国,曾一度是秦国东出的劲敌。

    公元前三百五十四年,魏国大将军庞涓率武卒伐赵,在庞涓的精明指挥,武卒的英勇无畏之下战事一直被进逼到了邯郸城下。

    当时的邯郸城里人心惶惶,一片纷乱的景象,庞涓大军所过之处更是一片的狼藉,除了逃离的百姓之外,所有的文明被毁,百废待兴。

    但就在时隔十二年后的今天,邯郸城内人喊马嘶,来来往往的各色商人络绎不绝,宽阔的街道两旁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国特产,蒸蒸日上的景象无声的说明着此时的赵国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元气。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高一矮两个柴夫打扮的人绕过一条条偏僻的小道,不知道在拐过几个弯道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高墙府宅的院落外面的一个偏门前。

    一人默默的站在旁边守望,另外一人伸手敲打着那紧闭的木门,随着一声声的咚咚声,庭院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犬吠,之后不大的时间里,门被人在里面缓缓的打开了。

    在护院的招呼下,走进庭院内,两个柴夫将身上背着的不多的干柴随手丢在一旁,对着开门之人问道:“将军可在府中?”

    “眼下正在庭院中歇息,二位请跟我来。”

    午时刚刚用过饭食的赵原正在庭院的摇椅上享受着温暖阳光的抚慰。

    明媚的光芒斜射在那华贵的衣饰上,阵阵温暖只让他泛起淡淡的困意。

    绕过路边开的正艳的菊花,护院迈着轻松但紧促的步子来到赵原的身边,躬身揖礼道:“将军,您派去的两人已经回来了。”

    “嗯?”听到声音,眼看着就要睡着了的赵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来了精神,“他二人在哪?”

    “正在后院里候着呢。”

    “快,让他们过来,我有事要问。”坐正了身子,又顺手揉了揉那有些模糊的双眼,赵原急切的吩咐着。

    不一会两个柴夫就在护院的带领下来到了赵原面前,“属下见过将军。”

    将人带来护院也就躬身离开了。这个时候赵原挥了挥衣袖站起身子,淡淡道:“说吧,这次的争夺算是谁赢了?”

    “刚一开始秦人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就逼近到了临晋关下,但在临晋关一战上,秦军失利,十万大军只有两万伤残撤离。不过河西大部分土地依旧由秦人占领,所以小人觉得,应该算是平局。”那个年龄大一点的柴夫急射的回道。

    闻言,赵原轻轻皱了皱那一双浓长的眉毛,露出了一脸怪模怪样:“这可真是一个曲折的故事,有意思,有点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听的两个兵士一阵迷糊,可他们终究不好说些什么,直到那笑声止住,赵原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得冰冷,“可知道,魏国此番是谁为将?”

    炯炯有神的目光,冷冽的话语,这让面前的二人都不由的为之一震。

    “一开始打的是大将军龙的旗号,应该是老将龙贾,似乎交战中途龙贾旧疾复发最终不治身亡。”依旧是那年长的老兵士小心的回应着:“在最后的守城战中,先是以守将张猛的旗号,再后来又出现了一个吴字的旗号,属下为了弄清此人也就在魏地多住了一日,据说魏王新封了个先锋将军,名叫吴铭,想来应该是此人了。”

    “那魏国眼下又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

    “粗略估算不会超过五万。”

    微微点头,眼中的冷冽之色淡化成柔和,但就那仅仅的一瞬间,柔和之色又成了浓浓的战意。显然赵原对这个数字很是满意。

    握拳的双手背负在身后,他淡淡的看了眼二人,“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下去吧。”

    ……

    自庞涓伐赵之后,为了提防魏人的再次突袭,赵肃候在战后的次年下令在韩魏边境的漳水一带依托漳河为天然的防护再建立城防。

    长城围绕在邯郸南面五百里之外的漳水一带。于公园前,三百四十六年秋天完工,与此同时赵肃候将国中一切大小诸事推脱给了太子,也就是赵武灵王来处理,自己则退去一切事物从旁辅政,并连带着安享晚年。

    初掌大权的赵武灵王为了让赵国的兵士记住那整整一年邯郸之围的耻辱,为了激发战国兵士心中的战意又学习赵肃候在城墙内不足五十里的地方修建洪波台,将大军安置在洪波台前的广袤平原上日夜操练,只等何时再能与魏一战,血洗当年之耻辱。

    换了战甲,有了消息的赵原精神抖擞的骑乘着快马,朝着洪波台匆匆而去,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打败超级大国魏国,让战国走上军事强国的机会。

    足足有三丈高的洪波台上,太子着一身将服,威风凛凛的看着下方宽阔草地上训练的三军将士。

    那一阵阵的齐吼声震慑这一片的天地,庄严与威武的一切令这一片天地为之变色,没有平民的城池,没有开垦的土地,有的只是最原始的一切,所有的活物似乎都只为了武力而存在。

    整整齐齐的三万赵国精锐在那隆隆的战鼓声中齐齐的伸出冰冷的长戈,随着鼓声的不断变换,他们一次次变换着动作与步伐。那身影铿锵有力。

    日落西山,一个参将远远的看见了那远处疾驰而来的单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伸手一只,对着太子朗声说道:“殿下快看,赵原将军来了。”

    那带着些许喜悦的声音瞬间就吸引了洪波台上所有人的注意,一双双眼睛极目看去,那战马由远及近,果见是匆匆赶来的赵原。

    随着一声战马的嘶鸣,赵原直接抓紧缰绳从马背上跃了下来,那战甲后面大氅一阵起伏。

    顺手将缰绳交道赶过来的兵士手中,赵原带着冷峻的面容,一口气直接登上了三丈多高的洪波台。

    在一脸期待之色的太子面前,他单膝跪地,拱起手,用那掩饰不住喜悦的急射话音,朗朗说道:“禀太子,刚刚得到的军情,秦魏河西之战两败俱伤,河西大部以落入秦人之手,眼下魏国兵力不出五万,我大军苦等三年的时机,已然来临。”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黑雕初成
    “禀太子,刚刚得到的军情,秦魏河西之战两败俱伤,河西大部以落入秦人之手,眼下魏国兵力不出五万,我大军苦等三年的时机,已然来临。”

    赵原的话音一落,四周立刻变得寂静无声。洪波台上的诸人无不是在心中泛起了阵阵激荡。

    没一会,一阵骨骼松动的啪啪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太子将手掌紧紧的握成拳,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别十二载,魏王或许没有想过,他也会有今日吧。”

    “真是天助我大赵,天助我大赵啊,哈哈哈……”旁边一众参将无不单膝跪地,对着太子齐齐参拜。

    “赵将军听令。”

    “末将在。”

    冷冷的遥望着城墙彼岸的魏国疆土,太子朗声吩咐道:“即日起,你便呆此处训练兵马,另外多派人手熟悉魏国眼下的情况。等候祭旗伐魏之时。”

    将拳头重重的砸在胸前,赵原微微低着头,那声音如同地底猛兽般狂热:“末将,领命。”

    宽广的校场上,赵字大旗随风飘荡。

    军旗之下三万精锐手中的长戈一转,利刃所指赫然便是魏国的江山。

    ……

    太子在随身侍卫的陪同下乘坐马车连夜疾驰向了邯郸城,当夜便觐见君父赵肃候。

    在两个妃子的陪伴下,一身睡袍的赵肃候眨巴着一双浑浊的老眼,从寝宫里来到平日里召见朝臣的议事堂里。

    不算宽大的殿堂中摆放着两个三足青铜鼎,鼎内是宦官小心照看着的火红木炭,一种暖洋洋的氛围洋溢在这不大的殿堂里。

    “儿臣见过君父。”太子那急匆匆的步伐陡然止住,跪地行礼。

    “免礼,入座吧!”微微晃动了两下那宽大的衣袖,赵肃候神色萎靡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淡淡道:“夜深了,你不去休息,来找父王有何事,就直接说吧!”

    “谢君父。”起身退至一旁的蒲团上坐下,太子依然一副兴致勃勃,豪气冲发的神态,“刚刚探得消息,魏国此次大战损失惨重,眼下就魏国全境兵马加起来不出五万,百废待兴,朝堂内无存粮,外无兵员,正是我大赵报仇雪恨的时候。孩儿恳请君父同意祭旗伐魏一事。”

    主位上,赵肃候那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微微闭合,似乎是在安享身边妃子的揉捏,根本没有听太子说什么。

    朗朗的声音在这大殿中久久的回荡着。

    蒲团上,太子平和的神色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此来的路上他认定赵肃候一定会答应此事,毕竟就是那次邯郸之围以后,赵肃候就像落下了心病,这才早早的让自己管理朝政。

    信心满满,心情激荡。

    但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赵肃候就是没有一丝的表态,太子心中原本的激情已经变得燥热,也就是面前之人是自己的君父,如若不然,他或许早就发火了。

    两侧的妃子柔嫩的手指不断的轻轻揉捏着赵肃候的双肩、脖颈,除此之外这大殿中在没有其它动静。

    一个时辰过去了,本就年轻气盛的太子已经是觉得自己浑身燥热的不自在,但,赵肃候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君父?”终于,太子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强压着自己内心的那丝冲动,勉强让自己不失去理智,“君父,儿臣所言伐魏之事,君父觉得如何?”

    “雍儿,你可知寡人为何不语?”那微闭着的眼睛在这一刻陡然睁开,淡淡的声音,但却透露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儿臣不知。”无奈的拱手,太子轻轻的别过脸去。

    “你一心想壮我大赵,想为君父出了这口恶气让君父甚是欣慰,可你年轻气盛,心胸不够沉稳,行军打仗要的是不慌不乱,若是义气用事,此战不开也罢。”

    这依然淡淡的话音就如同一盆冷水,毫无差池浇筑在太子的头上。

    “君父?”

    “不用说了,此事暂且搁置,出兵与否寡人自有定夺。夜深了,下去歇着吧。”

    “儿臣,告退。”

    ……

    这一夜始终想不明的太子终究是没有睡着,他知道自己的君父心中同样有着对魏人的仇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自己的请求竟然会是以失败而归。

    太子府的庭院里,他抱起一块足有两个人头大小的岩石不断的举起放下,压抑着内心无处可发的怒火。

    微凉的夜,他的额头上却已然渗出了汗珠,但这仍旧不解气,他拔出自己的宝剑,在庭院里疯狂舞动,树枝、花草、落叶,围绕着他的身子不住的旋转。

    ……

    第二天的清晨,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秦宫,太子府中,两人对坐,中间的几案上摆放着一个个果盘与食物。

    太子驷伸手将两个不知名的野果递到了公子华的面前,咧开嘴嘿嘿一笑,“难得华弟有时间来此一趟,我这里昨日有人采摘了些野果,吃起来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啊,华弟快请尝尝。”

    看着那只有鸡蛋大小的黄色果子,公子华想也不想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但就在他刚刚咬开的一瞬间,一股极其苦涩的味道就布满了他的口鼻,好在是品尝,吃的并不多,所以在将那野果吐出,有漱口之后味道也就淡了很多。

    “这味道还真是独特之极啊!”露出一脸的难看,公子华无奈的说道。

    但那他的面色却是让太子驷一个劲的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哈……这东西是昨天父王送来的,说是什么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也让我知教一番,省得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懂的上进。”

    其实也不怪秦孝公对自己的儿子有这么个评价,主要是太子驷平日里喜欢都蛐蛐这件事情几乎传遍了列国,谁都知道,他有一只名叫“黑雕”的蛐蛐甚是威猛,在这咸阳宫城里根本没有可以匹敌的对手。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在外人眼中看似普通的一只蛐蛐,在这太子驷的心中,他却是代表着乱世中的秦国。

    又喝了几口水之后,公子华这才喘过两口气来,谨慎靠近太子驷,耳语道:“第一批黑雕已经长大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两个重要的消息。”

    太子驷倒是没有公子华那般紧张与兴奋,只是随口问道:“哦,是嘛。说来听听,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韩昭候立下军令,明年的此时出兵伐魏,但带兵的公仲侈苦于没有粮草。赵肃候记恨旧怨,正磨练太子,准备对魏进军呢。”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秦宫消息
    “韩候立下军令,明年的此时出兵伐魏,但带兵的公仲侈苦于没有粮草。赵候记恨旧怨,正磨练太子,准备对魏进军呢。”公子华的脸上带着一丝神秘,淡淡说道。

    “嗯,不错不错。”随意的将一颗剥好的干果丢进口中,太子驷不经意的称赞着,但从他那神情看来,黑雕还远远没有长成他想要的样子,“呵呵,终于有那么一点用了。不白费你我一番苦心啊。”

    静静的看着太子驷将干果一个个的拨开,又一颗颗的扔进嘴里,公子华的心里倒是有些微微惊讶,他小心的看了眼四周,伸长了脖子再次说道:“这事,君父可还不知道呢。”

    眼中流转着那一抹亮光,无声的诉说着什么。

    但太子驷依旧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他拍了拍手,无所谓的随意张口:“那有什么,列国之事每天都有变化,君父不知道的多了。”

    “可,可你不觉得此事应该禀报君父一声嘛?”无奈的睁大了双眼,公子华也不再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你说你,平日里挺聪明的,这事怎么就非得让我说明了呢。”

    那带着淡淡幽怨的话音在太子驷的左耳进、右耳出,同样的冷着一张脸,只是那神色正了不少,“君父那儿,不是有商鞅、景监等等一众能才的吗,你我瞎参合个什么……”

    “话是此说,可此事关系我秦国运数,我们不能因为念及旧恨就置之不顾吧!”

    ……

    咸阳宫,辉煌壮丽的宫殿群弥漫在秋风的抚弄之中。

    “商君,此番能够将河西大部收回寡人心中的节算是解开了,至于征伐,自古以来有胜就有拜,哪里来的什么常胜将军,司马错一事,寡人看给点处罚敬告一番也就是了。”秦孝公一双慈祥的老眼带着浓浓的喜意对着商鞅缓缓的说道。

    清雅的宫殿内,蜀国国君进贡的一株奇特红花静静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淡淡的一叹,商鞅缓缓的回道:“哎,君上心系自己的臣民,臣无话可说,只是一个人的本性要想改变得经历大的曲折,臣观司马错是块上好的璞玉,需精心雕琢才是。”

    “那,爱卿的意思是?”

    “削去参将一职,但依旧让其在军中待着,若能自我反省将功补过,日后当可为大用。”

    那轻轻的一番话语,倒是让秦孝公觉得在理,片刻的思索之后,秦孝公微微点头,“嗯,那就依照爱卿的意思,至于在军中做些什么,爱卿当比寡人清楚,就由爱卿酌情安排如何?”

    “臣领旨。”

    “哎……”一声轻叹,秦孝公一脸关怀之色的看着对坐的商鞅,“多少年了,爱卿对我大秦的功劳可追日月,寡人早就说了,无需多里,若非有爱卿,大秦只怕难以有今日,你当是寡人的一个师傅,是这大秦百姓的福分,今后就莫要多里了。”

    那清淡的话音,没有任何特意加注在内的情绪。

    跪坐在对面的商鞅听着此话,却是微微拱手:“君上,您是万金之躯,大秦的君王,您的言行举止无不被世人看中,若是乱了礼德这天下臣民与您岂不是没有了差别,这礼绝不能乱,所以微臣恳请君上收回成命。”

    “这,好吧!不管何时总是爱卿有礼,你就不能让寡人赢一次吗,既然他人面前需要礼,那你我独坐还是免去一些东西吧。”

    “微臣,遵旨。”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门外的宦官扯开了嗓子问道,“君上,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

    透过殿门,里面传出了秦孝公的话音。

    那宦官躬身拱手,轻轻推开门,丝毫不敢怠慢:“殿下请。”

    抬腿迈过那低了一节的门槛,太子驷迈开大步走入殿中,跪地,“儿臣见过君父。”

    微微抬手,秦孝公淡淡的说道:“起来吧,难得你今日肯主动找寡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站起身子,太子驷也不入座,供着手直言说道:“启禀君父,儿臣听闻韩赵两国厉兵株马,欲到魏国寻仇,只不过韩国新任将军公仲侈苦于没有粮草,所以搪塞韩候一年后发兵。赵候为了教育太子,免得其鲁莽,虽然将出兵一事否决,但儿臣觉得,赵国出兵也不会超过一年时间。”

    赵韩伐魏,这对于如今的大秦来说自然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消息,那话音止住,秦孝公与商鞅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眼色中与不是一抹明亮。

    显然这个机会二人都已经看了出来。只是消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是否可靠,一向不关注朝堂之事的太子又会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这一点倒是让秦孝公深深的感到困惑。

    将带着疑惑的目光转到太子驷的身上,秦孝公轻声问道,“驷儿,韩候出兵一事或许已经有消息传出,可赵候之事,那是宫里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回君父的话。”太子驷淡淡的看了眼一旁闭目不语的商鞅,拱手,淡淡的说道:“这些消息,都是华弟安排人长期潜入赵国得知,是否属实,也还请君父再次斟酌。”

    “嗯,寡人知道了,”有些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日后要继承国君之人,“你,若有闲暇,也该知道一些朝中诸事了。”

    “此事请君父放心,儿臣自会尽力。”

    “嗯。”

    “若无他事,儿臣这就告退了。”

    ……

    太子走后,秦孝公急切的将目光看商鞅,那脸上的申请很是困惑:“商君,这两件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那,君上又是如何看的呢。”睁开那微眯着的眼睛,商鞅的语气没有一丝异样,不急不缓。

    带着满脸的疑惑,秦孝公低沉着目光,如同自语:“寡人觉得,此事还是派人确认一下的好。”

    “那,君上觉得五大夫樗里疾如何?”

    “你是说,让五大夫去探听虚实?”那原本暗淡无神的目光猛然抬起,惊讶的看着商鞅:“也是,寡人在这思索真假,何不让人去走一遭呢,还是商君你的脑子好使听到的雷声,就知道要下什么雨。”

    “呵呵,君上又错了。”淡淡的一笑,商鞅捋了捋那花白的胡须,“此事真假并不重要,五大夫此行是做一遭大买卖,我大秦国库充盈,卖些粮食给韩国又有何不可呢?至于赵候这个老狐狸,邯郸之伤又岂会轻易忘记。”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寒风里
    时间总是那么的恍惚,一转眼已经到了冬季,距离新的一年开始已经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大多数的平民百姓已经开始准备各色的食物,各种过年的物什。

    但这天清晨河东夸旷野上的新建军营里。

    刚刚吃过早饭的兵士得知原本的训练计划被强行取消,所有的兵将都被一声声高昂紧密的紧急集合的战鼓声召集到了巨大校场的高台前。

    呼呼呼的声响在耳边持续不断,这是寒风肆虐的象征。

    冷冽的寒风中,吴铭独自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下方校场上从两万步卒扩展到六万大军足足扩充了两倍的军团。

    “这是?大将军?”

    “他要做什么?”

    “对啊,这么冷的天,他**着上半个身子,而且下半身还穿的那么单薄。”

    “这,谁知道怎么回事。”

    台下的众兵士议论纷纷。

    谁都知道,六万大军的人群中还能有阻挡风寒的一丝效果,而吴铭站在的那个高台之上却是没有大军,有的只是他一人,寒风呼啸,此情此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的一阵颤抖。

    “大魏的勇士们,本将想问问你们,这天冷不冷?”终于高台上的他用仿照后世喇叭口一样的简易喊话器喊出了第一句话,严肃的面孔下,那全身紧绷的肌肉看不到一丝的抽搐。

    六万大军集结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即使有了简易的喊话器也依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根本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但那些听到的人,与不是异口同声,只一字:“冷。”

    除了校场上,四周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在一夜之间已经复盖了万物,这种天气,谁有能说不冷呢。

    吴铭当然也冷,可再冷的天他也不能说。因为他要打造的是一支不怕冷,不怕热的钢铁强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这里是军营,可若想让他人做到,那么自己也应该先让大家佩服,以免最后军心混乱才是。

    天空中依旧有零星的雪花飞舞,他们落在吴铭那宽广的肩头上,被温度融化,只留下点点晶莹在肌肤的表面。

    声声的议论之中,他站在高台上将军旗挥舞,张猛、倪涛以及新晋的参将陆胜各自带着两万兵士开始分散在高台的四周,以便更多的人可以看清楚高台上发生了什么。

    训练有素的兵士在这变动之中表现的极佳,很快六万大军就已经按照吴铭的意思围绕在了高台的四周,一个个兵士无不仰起头看着高台正中的大将军,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与兵士们一样,即使张猛等参将也没有在事先得到任何的消息。

    但这是军营,即使再好奇,这里也不会像菜市场一样吵吵闹闹,所有人的目光只是死死的盯着吴铭。

    环视四周一圈,吴铭默默的伸手拎起早就放好了的一桶水。

    就在众兵士惊异无比的注视下,吴铭两手一台,猛然将那冰冷的水倒在了自己的头顶。

    冰冷的水顺着发鬓,顺着吴铭的肌肤一路流到了高台下面的平地上。

    身体的本能反映让此刻的吴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散发着热气的水壶。

    震惊,不可置信,钦佩,等等等等的表情在一众兵士的面孔上轮番流转,当然这其中不乏为吴铭感到好冷的兵士,他们首先瑟瑟发抖了起来。

    抖动掉皮肤表面的水渍,吴铭伸手抓起一旁放着的那喊话筒,放开了声音:“大魏的勇士们,你们觉得这天冷不冷?”

    没有人回答,很多人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更多的人却是依旧沉寂在刚刚被吴铭的举动所带来的惊吓之中。

    “本将再问你们一次,你们觉得冷还是不冷?”高台上,吴铭又一次扯开了嗓子。

    这一次六万大军之中立刻就响起了一阵阵的震天嘶吼,“不冷。”

    “我们不冷。”

    那声音此起彼伏,震慑四方,这才是大多数兵士此刻的内心,那是一颗被燃起了熊熊烈火的心。

    在那震天吼声的镇压之下,一个紧挨着张猛的新兵,口中那声‘冷’根本就传不到远方,可张猛却还是听到了。

    转过身,张猛那跟新兵面孔差不多大小的巴掌不轻不重的落在了新兵头顶的盔甲上,“就你知道冷,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怕冷?若是冬天行军,没有营帐的夜晚能说冷吗?”

    只一句话,张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又转过了身子。

    高昂的嘶吼声依旧不断,但就在此时,吴铭挥动了手中的军旗,那一阵阵的声音戛然而止。

    又一次握紧了那作用并不大的喊话筒,他声音如同洪钟:“诸位勇士,这天是冷,但我们连生死都不曾畏惧,又如何能怕冷呢!从今天起,每天的清晨本将都陪着大家一起在这寒风中,光着膀子晨练,将来你们定然是这乱世之中最强大的一支军队。本将只问一句,可有人怕冷的,若是有过会可以找自己的主将申报,普通兵士本将不作强求,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参与,但千人将以上者必须参与,若是做不到,可以换能做到的人上。大家都能做到吗?”

    “能,我们,都能。”

    “对,将军能做到的,我们也一定做的到。”

    错落纷杂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倾听着那大部分都在呼喊不冷的声音,吴铭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那水顺着皮肤流下去的时候吴铭就感觉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变得紧绷,但他一直强忍着,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身体保证不会瑟瑟发抖。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大家不怕寒冷,当然他知道不是每个人的体质都能如此,若是有一半他也就知足了,但此时听到的声音,要远远的超过了一半。

    咧开嘴,在这冷冽的寒风中他欣慰的笑了,从每天十里的奔走再到如今的光膀子在雪地里训练,吴铭的这些要求,兵士们都在积极的响应,而且每天十里的路程已经让这六万大军中每一个人都变的习惯了。

    这一次的不怕冷训练,最初的想法是让兵士每天来一次冰桶,可就在一个月前,吴铭不断尝试着冰桶的过程中让他发现这个办法确实有些残酷了。没有从秋天开始适应的兵士估计很难接受这一点,即使接受了,吴铭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出事。

    毕竟这个年代的医术不精,头疼脑热都要卧床半月,若是出点连锁反应,估计这大军先被自己玩死了,所以吴铭只要求他们做到光膀子训练,只要做到这一点,那么他们就不会害怕冬日行军,而且士兵的意识还能得到提升,这对他们以后的提升都有很大的帮助。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进一步的目标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军直接开始操练。

    吴铭则是依旧光着膀子走下了高台,缓缓的来到了自己命人搭建的木桩与木制的单杠前。

    先是在那单杠上吊了几十下去了去身上那着实难以忍耐的寒气,松松全身紧绷的筋骨与皮肤,然后又走到了木桩群中,光着膀子打起了拳,那手上全然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

    在这个时代,自身拥有一切强于敌人的地方那都会是一种优势。一种看似很小,却有很大作用的优势。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失,中午的时候原本飘荡着零星雪花的天空突然放晴,再然后太阳竟是钻出了云层,千万缕金黄色的丝线洒向苍茫大地。

    回到营帐中穿上衣服,吴铭又象征性的活动了两下身子。随后他看向一边正在统计人数的倪涛,淡淡问道:“怎么样了?”

    “大家的表现都很不错,”带着满脸的欢笑,三个月的相处,吴铭给倪涛带来了太多的惊吓,但这一次的情况依旧让倪涛很是震惊,“有五万兵士都参加了这次的寒冬训练,而且大家都很活跃,”

    微微顿了顿,倪涛收拾好整理的竹简,仿若自言自语,“也就是将军你,若是换了别人,估计这军营里早就乱了,说真的,我倪涛还从来没有佩服过谁,上阵杀敌,刀山火海,赴汤蹈火,我一样都不怕,可这大冬天不穿衣服往身上泼冷水,说真的,我还是闻所未闻。”

    六万大军竟然有五万接受这一点,这已经让吴铭很是兴奋了,就他最初提出这一点而言,只是想着能有三万兵士支持就不错了,到时候接受过考验的人都规划为兴建武卒的队伍中去。

    这样一来,若是心里不愿意,自己强行施展此法只怕是得不偿失,可有了五万兵士的支持,吴铭的心中已经甚是兴奋了,毕竟庞涓伐赵围攻邯郸之时,说是十二万大军,其实真正的武卒只有四万,四万武卒的战力在当时可以抵挡八万到十万普通兵士。而如今吴铭对新建武卒的要求将更加严格,这也就意味着新的武卒将更加的强悍。

    顺手端起一杯热茶,吴铭自顾自的喝了两口,目光斜着扫向了倪涛:“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的单兵体质太低,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动力野外行军时不出差错,若是赶上大冷天,风寒正茂,估摸着这些人会有不少着了风寒,军中没有治疗的条件,一旦病情扩大,我们可就太被动了。”

    “是啊,原本末将心里也在嘀咕,为何非要以这种方式训练,但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也就不觉得怪了。”将刚刚烧开的水递到吴铭边上,倒入那没有多少水的茶壶中,倪涛轻声道:“莫说冷水,这天即使用温水让末将洗澡,也是有些心悸的,但张猛将军却是不怕,而且他更加的耐寒。听他说只要适应了那种环境,对寒冷的耐性自然会提升,将军此举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呵呵,你反应到是挺快。”听着倪涛那头头是道的消息,吴铭莫名的哼笑了就来,因为此时的倪涛看起来竟然像是一个教书先生的样子,难以想像战场上英勇无畏的他竟然可以如此:“确实是这么个意思,在没有尝试之前,也许大家都会怕,但只要尝试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时心里有了底,自然会多了几分勇气,再往后,我们自然可以不怕这些。”

    “哈哈,我现在是明白将军为何在深秋的田野里,用那冰凉的溪水洗澡了,原来这是早有准备。”几声如同阴谋得逞般的笑意之后,倪涛将手头的一切放下,也将自己脱了个光膀子,“趁着此时太阳出的大,末将这就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去吧,不过要记住,越冷你越要活动,否则定然会感染风寒。”吴铭轻轻的点了点了头,静静的叮嘱着。

    但有一件事他并没有说,那就是冬天往往是下雪时暖和,消雪的时候冷,用后世的话说,这件雪蒸发吸热。

    不过想来,冬天下不下雪都冷,对于一个光膀子的人来说,这点温差自然也不会影响太大。

    倪涛走后,吴铭静静的走到了自己绘画的那张地图旁,这上面描描画画的一切都是吴铭亲自动的手。

    足足长四尺宽三尺的地形图上,画着的只是河东八百里的一片土地。这是吴铭进行的军民结合的实验地区,当然这主要是让军队服务百姓,让百姓亲身体验了军队的热情以后,吴铭相信会有更多的血性男儿自愿加入军队。

    一个月的时间用来帮助收割与播种,再一个月的时间,吴铭亲自带着众兵士在河东地区开挖河道,从地图上看,整个河东像是一个椭圆的形状。

    上面横向被贯穿了两条人工开挖的河道,纵向则大大小小的被开挖了数十条不大的小水渠,至于通往个个田地的水槽那就更加的多了。

    整个工程都是吴铭亲自设计,由他带领军队与民众一起完成,实在不好开挖水道的地方,也就在附近搞了个大的蓄水池,总之在这一番大的动作之下,整个河东的土地都将得到一定程度的灌溉。

    同时吴铭还下令让百姓以猪牛等家畜的粪便,包括人的粪便等等灌溉土地,以增加土地的肥沃量。

    当然,作为原本接下这些工程的陈珍,吴铭自然没有让他太过自在,没有知识那钱总是要出的,之前的那些金子基本都花完了,所以吴铭自然又将金子这个任务给了陈珍,而且这个上大夫还真不含糊,收到消息的时候当即就派人送来百金,这出手几乎赶上了君王。

    当然人家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这项功劳必须记在他陈珍头上。对此吴铭但也不太在意,反正帮都帮了,送佛送到西不是?

    至于第三个月,吴铭主要将事情放在了练兵上。因为军民结合的思想确实是收到了广大百姓的支持。

    毕竟以往的朝挺只是保证百姓的安全,有了饥荒也会出面救济,可平时却根本不管百姓疾苦,不会有帮百姓做事的想法。而吴铭的做法无疑是亲民的举动,所以他心中羡慕兵源的目的也就轻松了很多。

    除去留守在少梁、阴晋、临晋关三城的一万两千大军外,原本河东营地里只有两万步卒。而如今却是在短短三个月内直接增加了四万新兵。这个数字足以说明,吴铭亲民的举动都是对的。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第一洞穴
    实际上,除了主动要求加入军队的热血男儿之外,还有很多百姓都曾送来一些果蔬、家畜来感谢吴铭的恩德与爱戴,当然这些东西吴铭也会一定程度的手下,若不然显得太过冷了不是什么好事。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这河东八百里的江山内,他几乎成了土皇帝。

    但新兵的增加,随之而来的也就会有很多的问题。首当其冲的是训练与编制,不过这两样是第一个问题却也是最简单的问题。毕竟这些方面都有之前的成套体系,吴铭犯不着多么的费劲,当然新的训练力度那是全军的事,不能只记在新兵的头上。

    接下来更大的难题就是,兵器与铠甲的问题,这两样东西在如今的魏国而言已经成了难题,而且是技术与人力两方面的难题。

    技术上,吴铭想直接给军队配备铁质兵器,可现在的技术水平,铁器只能是低等的淬炼,用作一般的农用工具还可以,可若是用作兵士,短刀也还算不错。

    但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在这长戈为主的时代,你手里的家伙短了自然不能跟人家的长的比。所以苦思再三,早在三个月之前吴铭就一边在魏国全境之内招收工匠,在原有的府库制造铜质兵器。

    至于铁器技术方面的问题,吴铭打算与当初的独臂汉子王忠共同研究,当然吴铭只是提供一些资料,动手的活还是由王忠与其他懂铁质的工匠来完成。地点则设在之前询问的五峰山内。

    如今让吴铭最关注的也就是这五峰山了。

    ……

    临近下午的时候,东方的雪地里一个黑点极快的朝着大营而来,由远及近,那黑点渐渐的化作了一个骑乘快马的兵士。

    骏马奔腾,只一会那一人一马就已经来到了军营前。翻身下马,他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吴铭所在的主营内。

    此刻吴铭依旧在那地图上涂抹着什么,来到吴铭的身后,那兵士弯腰拱手,一个整齐而标准的军礼,“将军,五峰山的工事有了新的进展,第一洞穴已经全面成型,还请将军前去验看。”

    这就有结果了?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起,吴铭的手立刻就顿住了,刚才还念叨着五峰山的工事的,这没有一会就有人来说有结果了。

    大致的收拾下桌面上被自己搞出来的凌乱,吴铭转过身,直接披上外面的甲胄,急切的说道:“走,随本将去看看。”

    一个转身扬起营帐的帘门,大步走到自己的战马旁,翻身上马的一刻,身后那红色的大氅随风飘荡,说不出的威风。

    “驾。”策马扬鞭,只听他大吼一声,身下的马儿便如同心有灵犀一般,以最短的时间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河东军营距离五峰山也有近五百里的路程,若是有一匹上等的千里马不出半日也定然能够赶到五峰山。

    不过如今的魏国地处中原,所有的战马都不如胡人的战马,速度算下来一天大概在八百里左右,所以等到吴铭来到五峰山下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定。

    天空中星辰密布,那还算圆的月光勉强的照耀着世间,雪花庄严的密布之下,五峰山的五座山峰就如同一个蜷缩在这里的洪荒凶兽。

    这温度,这时间,此等无人踏足的地方,若是一个人来难免会泛起一股心慌的感觉。

    早有兵士们在路口等待着吴铭的到来,因为是大山里面,进去的道路也都是最近才开挖的不久,所以并不方便马匹的进入。

    翻身下马,吴铭顺手将缰绳递给身边的兵士,与其他几个前来接应的兵士应着点燃的火把光亮一同走向了那条幽静的小道。

    这里的五座山峰几乎将地形围绕成了一个圆,从两座山峰的交界处进入之后,站在中间的空旷地带环绕,四面都是高耸的山峰,若是没有熟人带路,自己要想摸索出去那都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而吴铭就是在这么一座大山里开始了自己的后勤基地的建设,用他的话说,这个地方以后叫做尚坊。

    当然尚坊的任务不是直接生产铜质武器,而是打算秘密研制铁质武器。之所以在这深山里建设,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不让其它六国有所察觉。

    从现在来说,自己若是大张旗鼓的搞铁器的铸造,若是传到周围其他诸侯国,吴铭并不敢保证这些东西还能很好的进行下去。

    非常时期,所使用的手段自然也要不同,这个时候的魏国实际已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资本了,但越是这样吴铭就越要将獠牙露出,同时收起像尚坊这些东西一样的软肋。

    五座山峰,吴铭的打算自然是将这五座大山都给挖空,然后形成统一的生产线,如同后世的产业一般,这样在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又能最大化的保证所造武器的合格率。

    那兵士所谓的第一洞穴不过是在两座山峰交界的地方开挖出的一个小洞穴,为的是在这里安置炼铁炉,好让王忠早日开始研究,与此同时其他的地下城工程也将进一步的展开。

    顺着那还算宽广的洞穴走入,吴铭第一眼看到的是蹲在地上不断计量着尺寸与位置的王忠。

    “属下,见过将军。”听到声音的王忠本以为是做杂物的兵士,却不料转过身后,看到的竟然是吴铭,当即匆忙起身,拱手。

    “嗯,不用多礼了,这些时日辛苦大家了。”吴铭对着王忠微微点头,缓缓的说道。

    话落,他看着那打磨相对光滑的石壁,吴铭的嘴瞬间就裂开了一条缝,这个时代能够做到这一步,绝对是顶尖工程:“啧啧,这洞挖的,还真不错。”

    一边赞叹着,他不断的转换着方位观察,就在下一秒,他似乎觉的哪里不对,眉目紧促的瞬间,他赫然仰起头,抬手指着一侧山壁道:“这些东西可都离不了火,要火旺,通风是首要条件,你有没有觉得这的烟囱小了一些?”

    “哦,是这个样子的,”盯着吴铭,王忠露出了忠厚的笑容,“在临晋关的时候也都习惯了,山中本就风大,算起来也可以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发现
    盯着吴铭,王忠露出了忠厚的笑容,“在临晋关的时候也都习惯了,山中风大,这也应该可以了。”

    “那怎么行。”还不等王忠的话音消散,吴铭已经是皱起了双眉,或许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王忠这也是在为自己省事省钱,可吴铭最怕的就是花了时间与精力,到头来弄出来一座问题不断的后勤基地。

    正色的盯着一脸迷惑的王忠,吴铭再一次郑重的叮嘱道:“尚坊不是你的小作坊,要想制造的东西多,条件也自然要好。这里除了烟囱之外其他的到也不错。你们这就开始扩充烟囱,明天一早我再增派三千人过来协助你们,炼铁炉的建造一定要用最好的东西,不用为本将军省什么,我要的是尽快让这里运转起来,初步预算,三年的时间应该足够将地下城建设完成了。”

    三年的时间,是吴铭经过大致的计算后得出的一个相对保守的时间,绝对不会让施工的工匠感到太过劳累与匆忙,这也是为了保证整个工程完结后的实用性,他要的是一步到位。

    得到了命令的众人当即开始忙碌起来。

    这一夜吴铭也没有离开这五峰山,冬季,野外异常的寒冷,即使是山洞中也一样抵挡不住那阵阵夜风的吹拂。

    一直到了深夜,王忠与几十个兵士忙碌完之后回到了休息的山洞中才得知吴铭并没有回去。

    大家在山洞中点起了火堆,相互依偎着取暖吴铭也并没有因为大家身上比较脏乱就故意的疏远。

    不过王忠与众兵士到也知道规矩,还没有人与吴铭在一起平起平坐的。

    伸出手在红亮的火苗上来回的揉搓了几下,吴铭这才缓缓的开口,那声音没了之前的冰冷,多大几分温暖,道:“最近大家的努力我这个做将军的,也都看在眼里,知道大家辛苦,天寒地冻,你们却还要在这里开挖地下城,建造尚坊,为的是为我大魏将士打造更加锋利的兵器,更加精良的铠甲,本将代我大魏数万、乃至今后更多的将士谢谢你们了。”

    悠然但高昂的话音,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内心,是它让这些在寒冬里不断劳作的人知道,大魏的将军还在关注着他们。

    所有的心里似乎都流淌出了一条暖流。

    王忠憨厚的笑着,同样将他那唯一的手臂伸出来烤着火:“多谢将军记挂了,我们本就没有什么大的出路,能跟随将军,已经是这一生最大的福气,为了我大魏子孙后代的福份,这点苦不算什么。”

    “你们理解这些自然是好,不过我更想大家清楚,尚坊将会是超越列国所有少府府库的存在,我们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提,所需要的东西,本将自会想办法去解决,这么说大家可能明白?”

    那庄严的神情,王忠知道,此刻的吴铭是最认真的时候。

    用一种肯定的目光回应着吴铭,王忠认真的说道:“明白,将军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一定把这里建造的最完美才是。”

    ……

    夜色凄凉,没有月光,也没有生灵的活跃,这山间寒冷无比。

    一直到了王忠等人睡了之后,躺在火堆不远一处低卧的吴铭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天冷绝对算的上一个原因,但若紧紧是温度的原因,有火堆在侧的吴铭依旧还是睡的着的。眼下事情过多,且过于混乱,吴铭的脑子里想的多了,这才是他睡不踏实的原因。

    一手推开盖在身上的皮毛制作成的铺盖,吴铭翻身做起,那有些血丝的双眼看向了正在照看火堆的兵士。

    “将军,您还没睡着啊。”听到声响,那兵士回头道:“这里不如军营,条件差了不少,今晚只能委屈将军了。”

    站起身子,吴铭来到那个兵士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艰苦到不至于,若是冬日行军,那才叫艰苦。”

    带着清淡但如同和煦春风般的微笑,吴铭淡淡说道:“有没有兴趣,陪本将出去走走?”

    “好啊,”闻言,那兵士回头露出了满脸的兴奋,能与将军单独相处,这并不是每个普通兵士都有的待遇,“属下早就对将军的智谋与身法敬仰,能陪将军走走,这可是天赐的机会了。”

    “没那么夸张,身法的事,只要自己勤加练习,终究会有成就。”微笑着点点头,吴铭顺着传来的呼噜声,转头看了眼身后熟睡的众人,小声道:“走吧,我们出去说。”

    吴铭最先站起身子走向了洞门外,那兵士则在将火堆往一块聚拢之后,点燃一根火把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

    火把的光亮勉强照亮了吴铭脚下那并不能算做路的路,抬起腿,他踩着山石缓缓的卖出了第一步。

    身后的兵士不知道吴铭想要干些什么,但看他一脸沉思的样子,也就没有好意思打扰,只是默默的举着火把跟在他的身后。

    绕过面前的第一座山峰,就在吴铭正要沿着那崎岖道路走下去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却是猛然瞥见了一处堆满了破碎岩石的地方。

    但仅仅只是一眼,那入眼的东西就深深的吸引住了吴铭的思绪。

    “那里本是一片洼地,后来王主管说这里日后可能会影响工事,所以就将一号洞穴挖凿出来的东西全都堆在了这里。”许是看出吴铭的疑惑,那兵士在他的身旁缓缓的解释着。

    “山洞里挖出的岩石?”仿若一阵自语般的喃喃声音在吴铭的口中缓缓的传了出来。

    这一刻吴铭的脸色变却得更加疑惑了,低头随着的看了眼脚下那凹凸不平的地面,吴铭皱着眉头,跑两步的功夫就已经跳跃到了那堆怪异的岩石旁。

    这东西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有用,因为后世的记忆中他接触过这种岩石。

    但直到走近了之后,吴铭这才看清楚,这是一种通体透露着青褐色,细颗粒状的岩石。

    “难不成……这是?石灰岩?”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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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着火光捡起来一块较小的碎岩石,吴铭缓缓的在手中把玩着,时不时的还放在鼻息前嗅两下。

    那兵士的注视下,吴铭围绕着这么一堆没有什么用的废弃岩石来回的转悠,而且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这倒是让那兵士觉得无比的差异。

    这些个举动一直持续到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几声兴奋的笑声中,吴铭认定了这东西的身份。

    “真的是石灰岩,呵呵……该死的,怎么会把这东西忘了。”一阵自言自语之后,吴铭直接转对那一脸茫然的兵士吩咐道:“让人看好这种石头,以后再有就都收集起来,本将要他们有大用。”

    尽管那兵士依旧的一脸茫然,可却根本不敢怠慢,“是。”

    单纯的石灰岩的确没有多大的作用,但经过石灰窑的烧制之后石灰岩就会变成石灰,而这石灰的作用可就多了。

    虽然如今在王宫与一些朝臣的府上已经有用石灰涂抹墙壁增加美观感。但这个时候的石灰都是用贝壳等东西烧制的,数量及其的有限。

    所以石灰这东西在如今非常的珍贵,至少吴铭如今的身份,加上魏惠王对他的青睐,他的大将军府也不过就第三进院落里的几间屋舍用石灰涂抹了而已。

    单从这一点吴铭就足以判断,史书上说的有石灰使用的记载,大多都是王宫里了,卿相的府宅都没有几个这待遇的,那些平民百姓估计见都没有见过。

    至于烧制石灰的石灰岩,这东西在几百年后才被利用的东西,挖掘洞穴的王忠等人不知情也实属正常。

    ……

    次日的清晨是一个艳阳天,为了避免化雪时路面的湿滑,吴铭便早早的准备与大家辞行。

    然而天公不作美,还没等他骑上马匹,在通往河东的那条幽静小道上便是出现了疾驰而来的一匹快马。

    定眼看过去,那马上之人当是一名兵士。由远及近,几个呼吸之间那人便已经来到了吴铭的面前,骑乘之人赫然便是倪涛。

    勒住缰绳,他极快的翻身下马,紧接着又急匆匆的走到了吴铭的面前,拱手呈上一捆竹简,禀道:“将军,军中急情,还请早做防备才是。”

    伸手接过竹简,吴铭当即打开默默的看了起来,短短眨眼的时间,吴铭的眉头变得簇起,不自然的自语而出:“韩国正集结大军于南阳城,粮草辎重已经齐备?”

    “这是怎么回事。不说公仲侈苦于没有粮草、兵甲的吗?”将竹简收起,吴铭急切的目光瞬间看向倪涛。

    从吴铭那神色来看,这件事情显然非常的重要,至少给吴铭的震惊很大。

    毕竟如今的魏国需要时间恢复,韩国出兵晚一天,那么魏国就多一天的恢复时间。当然,这些吴铭想的到,韩国自然也想的到。

    长吸一口气,吴铭牵过了马匹,一个翻身骑上马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军营。”

    ……

    化雪天这个时代的路又不好走,所以一路上的速度慢了一些。

    当两人进去军营的时候,张猛已经摊开了地图,拧着眉头在凝视着、思考着什么。

    “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走上前去,吴铭淡淡的问道。

    “韩国这是特意来寻仇的了,”张猛伸手在那地图上来回的划拉着,“将军,你看这,这条道是当初庞将军伐韩所经的地方,南阳城是韩国东北面的一处大门,这里连接着通往我大魏与弱卫、宋地乃至部分楚地的所有官道,城池高而厚,在此集结兵力当是想破我易城与丰俞,而我易城与丰俞两地都是小城,城池为土夯构造,若是这两座城池攻陷,那么接下来韩军可直逼大梁。”

    在那长三尺宽三尺的羊皮地图上,一个个大小城邑被不同的黑红点标注着,当然河流与山川也有简单的标记,从张猛手指划过的地形来看,从南阳到魏都大梁,以及到韩国都城郑城的路程都不过七百徐里,南阳可以说是韩国重要的战略要地。

    自魏国迁都以来,为了防范韩国便在南阳与大梁之间不足三百里的地方分别建筑易城与丰俞两座小城,最重要的是,两城之间的土夯城防经过年久失修,如今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在城东南不足百里的地方便是弱卫的地界,往西南不足百里便是韩境,所以韩国从这里出兵也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以在短时间内一鼓作气直逼大梁。

    静静的看了一会,吴铭收回了落在地图上都目光,说实在的,韩国从何处进攻并不是他担心的,只要知道韩军的动向,从哪里进攻都无所谓。

    他想知道的是,韩国就给魏国发展的时间还能剩下多少,以便做出应对之策,当然韩军几时出征只能是一个推测,具体的除了韩国的国君与将领之外估计他们的兵士也不知道。

    随着的在地图一侧的蒲团上坐下,吴铭淡淡道:“我想知道公仲侈在哪筹集的粮草?泗上产粮国我们已经提前有所知会,不是说无处购买了吗?”

    听到问话,张猛只将目光看向了倪涛,侦查一事一直都由倪涛负责安排。

    顺势坐在另外一侧的蒲团,倪涛皱了皱眉头,语出无奈:“经过探查,此番是秦人在背后出手,而且价格还低的出奇。”

    话语出口的瞬间,整个营帐里一下子就清静了,时光仿若凝滞,三人对坐无语,有的只是外面操练兵士的阵阵吼声。

    若是只一个韩国,别说是吴铭,以如今魏国的形式就是张猛与倪涛统军也绝对不俱。若是正面与秦国交锋吴铭虽然没有把握取得多大的战果,可还是有办法用目前魏国的实力与秦人周旋的。

    眼下他担心的是秦人与韩人联合,若是这样情势就是另外一种走向了。而且如今的秦国在明面上并没有动作,谁也不知道秦人会不会趁机出兵河西。

    “也就是说,此番韩国提前集结兵力,与秦国有着莫大的关系了?”吴铭歪头看向了倪涛。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先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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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如此。”倪涛抿着唇,时不时的张开说上两句:“而且有消息说,前往韩国做买卖的秦人,在离开韩境之后并没有去秦,而是去了赵国。”

    营帐外面,一阵冷风吹来了帘门的一脚,在哪一瞬间,张猛的后背突然的一阵凉意升腾。

    倪涛静坐不语,只是低着头用他那本就思索不出什么的脑袋思索着什么。

    “此事你们怎么看?韩国既然有了动静,我们总得准备些才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另外一边的吴铭终于开口了。

    不过这句询问的话语,怎么听都像是随便的一问,听不出有什么紧张之意。

    也不管二人如何回答,他顺手将那羊皮地图反转了一圈,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将军,末将以为眼下应当在易城、丰俞两处城邑加固城防,急早准备防守用的巨石与滚木,以免出现之前临晋关的情况。”

    “嗯,这是一点。”手中涂涂抹抹的一支笔猛然顿了一下,吴铭抬头看了眼张猛,示意他接着说,“还有吗?”

    这一问,张猛倒是瞧着地图看去,只听他支支吾吾,那声音很不肯定,“眼下秦人与赵人的动向不明,我们需要多派人手盯着,但末将以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做的打草惊蛇。”

    等到张猛的话音一落,倪涛便接口说道:“我倒是觉得应该在易城、丰俞乃至河西都加强戒备,赵国那边可以适当的加派人手关注。以免出现不测。”

    张猛刚才所说的言外之意明显就是如果在河西与北面邻赵的几座城池大兴土木,难免会引起两国的注意,若是情况严重魏国只怕是三面对敌。

    那样绝对是每一个魏国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倪涛所言已经与张猛的意见相反了。沉默一时,张猛就要开口否决倪涛的决议,“我看还是不要轻易引起赵人与秦人的注意好,毕竟我们的实力并没有恢复多少。”

    “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若是太过被动,那岂不是更糟。”

    “可是……”张猛那张烟脸一红,顿时就要再说下去。

    将不用的毛笔放在笔架上,吴铭猛然开口,打断了就要继续争吵下去的两人,“反正无论怎么说,你们二人都认为我们应该守城不出了?”

    一时间没有人回答,也许是吴铭问的太过深奥。或者说这个问题在张猛与倪涛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谁都知道,守城一方可以依托城池极大的减少损失,而攻城的一方则会付出数倍的兵力才可能攻破城池,敌强我弱,按照常理守卫城池不出不给敌人可乘之机,这条路并没有错。

    “嗯?是不是这个意思?”游移的目光在二人的脸上扫过,吴铭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张猛登着一双眼睛,神情有些发愣的轻声问道:“末将有些不明白了,韩人来犯我们不守着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办法?”

    “那若是我六万大军前去守卫易城与丰俞,秦人趁机进攻河西,赵人也趁火打劫,三面临敌,你们可有好的守法?”

    吴铭的这句不假思索而出的问题,倒是一下子让张猛与倪涛都无话可说。

    一时间二人都不在言语,在他们的心里,三面对敌是最坏的打算,所以并不打算做出过多的动作牵扯住赵、秦的敏感神经。

    当然秦人趁火打劫的事情做的多了,所以当初留在河西的一万五千余人的守军就没有松懈过城防的事。

    “我想,我们的情况应该不会那么遭才是!”说出这话,也许连倪涛自己也都觉得没有底气。

    毕竟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可能是三面对敌,如果可能是只对付韩国,再者齐国会不会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利用太子做些什么,这些都是没有丝毫保证的事情。

    “行军打仗,岂能与如果来论。无论有没有那么遭,我们首先要做好防范,以免事出突然,太过被动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他们这是趁我大魏虚弱之时落井下石,若是我们只守不出,守不守得住不说,即使守住了如果不能消灭掉他们的气焰,那我大魏岂不是要整日惶恐了吗。而且就眼下韩人的情况来看,此战最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此刻吴铭的面孔上已然没有了一丝的表情,那声音,冷冽坚毅。

    既然秦人参与进去了,而且在帮助韩国之后还去了赵国,那么自己所忧虑的事情就不得不防。而且就吴铭心中的意思来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任何阻止他的人都必须一棒子打死,绝对不能留下后患。

    这是一场由不得任何人改变的复兴魏国的计划。

    “张猛、倪涛二人听令。”那双眼睛猛然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目光如炬,“令,张猛领军五千于今夜丑时初(丑时凌晨.~2.59之间)出发,务必于卯时初(凌晨5.~6.59)到达大梁北面赵国边界的方城,白日大军休息调整,组织百姓储备守城用具。夜晚丑时到卯时末的时间里组织大军加固城防。无论是否发生战事,只要没有本将的命令,你们就严守方城,以免赵人偷袭。还有一点,五千兵士带参加过临晋关守卫战的去。”

    “末将得令。”一拳重重的砸在胸前的铠甲上,张猛朗声回应。

    伸手在几案上取出一支令牌,吴铭紧盯着张猛,一字一顿:“到了之后五千兵士的消息一定不能让赵人察觉,必要时封了城门。若是赵人有了动作即刻派人通知本将。另外眼下天气寒冷,除了巨石滚木等物,你可在城中准备清水,趁夜在北城外浇筑,面积不用太大,只要超出云梯车停放的距离就可,如此夜晚水流会被冻结,等到了中午冰一旦解冻必然与地面的泥土混合,只要下面成了冻土赵人就的云梯就落不稳,若是赵人攻城,你们也可用冷水顺着泼下,总之能托赵军一时是一时,但如果托不住,尽量保持战力,只要人在,城池,本将自有办法收回来,这么说你可明白?”

    “末将谨遵将军指令。”

    “嗯,下去准备去吧。”

    “是。”又是重重的一拳砸在胸口的甲胄上,张猛朗一个转身大步离去。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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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涛。”张猛走出之后,吴铭转身看向了等待着倪涛,道:“命令大军即刻休息,一个时辰后你带着四万大军出发前往易城北面百里之外的旷野安营扎寨,另外等到了之后,安排人手在易城与丰俞南面五十里外安置岗哨,组织当地守军与百姓加固城防,要做出一副加强戒备的样子出来。”

    “末将得令。”与张猛一样的重重一拳砸在胸前,倪涛朗声接令。

    不过在话音落地之后,倪涛又疑惑的问道,“将军,留下的一万五千兵士又该如何安排?”

    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地图的一个位置看了一会,吴铭抬头,话语森然的说道:“这些兵士,本将另有打算,除去张猛带走的五千人老兵,这五万五千余人中还有一万五千人是上过战场的,你带走一万,留五千给我。等到了地方加强对韩国的探查,丰俞东南方不足百里的地方是小穆峰,是我大魏与弱卫交界之地,本将奏报君上,让人前去弱卫一趟,卫国受我大魏的庇佑多年,这次也该出点力了。另外嘛……”

    话说到此处,吴铭做了个手势,示意倪涛向前,他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贴近倪涛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在吴铭神色严谨的叮嘱之下,倪涛不住的点着头,二人这般如此如此这般了好一会,吴铭这才站直了身子,严谨的声音也在那一刻脱口而出:“这些你可都听明白了?”

    “末将明白,此番定不让将军失望。”

    “好,下去准备去吧。”

    “是。”带着庄严的面孔,倪涛一声应答转身大步走出了营帐。

    空荡的营帐中,吴铭又将地图仔细的看过,在做下几个标记之后,将地图折叠在一起塞进了一个简易的类似后世挎包的收纳盒中。

    侧挎着那简易的收纳盒,吴铭大步走出营帐,吩咐一侧守营的兵士牵来快马,直奔东南方的国都大梁而去。

    因为是冬季,天气寒冷不说,昨日的雪经过中午的太阳一晒路面开始变得湿滑,尽管是经常走的官道但有的地方已然成了泥潭。

    到了下午的时候,一阵寒风再次吹拂着中原大地,湿滑的地面上雪水连带着泥泞又全部凝结成了冰,这个时候的路面最是冰滑,莫说是马的极快速度,即使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在上面也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栽了跟头。

    所以这一次吴铭的速度慢了不少,到了天色混烟的时候,原本应该行走的三百里路程却只走了一半多点。

    不过吴铭并没有因为速度慢而着急,毕竟在后世也会经常为雨雪天而烦恼不是。战国乱世,人口大多都在城邑中,外面的小村庄不多,若是出了事只怕自己身郧在哪都没人知道。

    所以吴铭没有趁着烟夜继续赶路,而是就近找了一处客栈下马歇息了。

    次日,经过一天的赶路,终于在天烟时来到了大梁城二百里外的塘邑。直到又一天的午时吴铭才进入了大梁王城。

    说起来吴铭早上便已经进了大梁,只不过他不愿意参与那些朝堂之事,之所以在午时进入王城为的也是避开早上的朝会。

    艳阳高照之下,四周平静的没有一丝风,这是冬日里一个难得好天气。

    王宫的后花园里,魏惠王正躺在木制的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面前是一个特制的几案,上面放着平日里惠阳爱吃的一些甜点。

    在他左手的不远处放着一个蒲团,蒲团上跪着一个人,赫然便是最近在朝堂上积极表现,名噪一时的上大夫——陈珍。

    平静的四周,没有服侍的宫女,没有侯在一旁的宦官,有的只是这一君、一臣。

    只见此时的陈珍面带着谦虚的笑,拱手道:“君上过赞微臣了,河东良田水利的成功实施最大的功劳应当是大将军的,若是没有他提议,微臣空有办法,却不知道如何实施,就好比微臣是水,是大将军开挖了渠道引流微臣走向了正途一样。”

    “呵呵,吴爱卿的功劳寡人心中有数,就不用你来告诉寡人了。”听陈珍说完,魏惠王瞬间就露出了那有些无奈的笑,“说起来这个吴爱卿,你说他,怎么天底下就有这么有才华的人呢,寡人都不知道如何赏他了,你就别跟着再给他邀功了,弄的寡人头疼!”

    “唉……”一声轻叹,魏惠王一边摆着手,一边轻笑道:“说起来这还是第一个因为办事得力让寡人而头疼的人呢。先不说他了,不说他了……

    不过,爱卿你的功劳也是有目共睹的,连惠爱卿也说,水流灌溉的河东良田,比任何地方的长势都好啊。不知道爱卿想要何奖赏,大可说来听听。”

    虽然魏惠王已经开口,可一如之前的朝堂之上,脑子滑润的陈珍又怎么会真的索要好处呢?

    淡淡一笑,陈珍将双手高抬举过头顶,脑袋则在两手臂之间的空隙处埋在了胸口,看不出深色的郑重道:“微臣能为我大魏造福,能够为君上分忧,陈珍此生无憾矣。”

    “爱卿能有此心,寡人心中甚慰,只不过功过还是要分的清楚,有过要罚,有功,必然也要赏,爱卿既然没有所求,那寡人就自己决定吧。”

    魏惠王的目光扫视之下,蒲团上,陈珍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那副身姿,只不过眼中的神色更加多了几分敬畏,“微臣,全凭君上做主。”

    毫无征兆的一阵清风拂过,魏惠王也猛然收起那副笑盈盈的面孔,正色说道:“就赏爱卿黄金五十两,另外左更的位置一直空缺,就封爱卿为左更。明日早朝寡人自当将此时公布与众,还望爱卿此后尽心尽责将水利一事发展到全国,造福百姓。”

    费尽心机,几经周折,陈珍等的不就是此时吗?

    只听魏惠王的话音刚落,陈珍便深深叩首,声音说不出的恭敬:“微臣谢君上垂爱,此生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负君上的大恩大德。”

    “肝脑涂地就不必了,只要爱卿尽心尽责就好。”挥挥手,魏惠王微微眯起眼睛,淡淡的说道:“爱卿,免礼吧。”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惠王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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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肝脑涂地就不必了,只要爱卿尽心尽责就好。”挥挥手,魏惠王微微眯起眼睛,淡淡的说道:“爱卿,免礼吧。”

    “谢君上。”

    再次拱手谢过,陈珍又安分的坐在了那蒲团之上,就在此时,守在外面的宦官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在魏惠王面前见礼之后,朗声奏报:“君上,大将军求见。”

    “嗯?吴爱卿来了,寡人正想着他呢,他还就来了。”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魏惠王听到吴铭的到来,猛然来了精神,直起身子道:“快快招他进来。”

    门口,宦官弓身一礼,伸手示意,“吴将军,君上有请。”

    青石铺就的走廊,曲折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央,两旁是不知道何时堆起来的怪异雪人,有形有色。

    “这里面除了君上之外可还有其他人?”吴铭手拿着那简易的地图收纳袋,不急不缓的跟着宦官前行。

    听到声音,宦官放慢的了速度回头道:“还有陈大人。”

    “陈大人?哪个陈大人?”

    “就是与将军一起治理河东,疏通水利的那个上卿大人。”

    没有再问什么,吴铭默默的跟着宦官前行。

    青石走廊尚没有到头,宦官却已经停止了前进,这里是在小道中央,专门搭建的一处亭台,主位处躺着的赫然便是魏惠王。

    弓身拱手,宦官朗声禀道:“君上,大将军来了。”

    话落宦官又识趣的弓身退出。

    紧接着吴铭跨前两步单膝跪地,行礼道:“微臣,拜见君上。”

    “爱卿快快请起。”猛然坐直了身子,魏惠王的双眼中爆发出一阵明亮,兴奋的咧着嘴道:“就在刚才寡人与陈爱卿还提到你呢,这没一会你还就来了。”

    一边说着,魏惠王转过面孔对着外面的宦官大声吩咐道:“给吴爱卿看坐。”

    但就在此时,吴铭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眼不远处的陈珍,再看向魏惠王的时候,他朗声说道:“谢君上厚爱,微臣此来是有军情相告,就不坐了。”

    一听到军情二字,魏惠王一下子就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军情?可是秦人又进犯我河西了?”

    “君上不必惊慌,河西暂无战事。是,韩人。”

    “韩人?”魏惠王那脸上刚刚松懈的神色猛然又变得紧绷,目视着吴铭,魏惠王急切的问道:“韩人怎么了?”

    “君上,可否,换个地方说话。”没有回答,吴铭只是低着头,微微拱手。

    “好……”

    眼看着情况不对,陈珍淡淡的看了眼吴铭,起身转对魏惠王拱手:“君上,微臣告退……”

    ……

    温暖如春的宫殿里,吴铭将随身带着的地图摊开,他指着魏、韩、卫、宋、楚交界的地方:“君上请看看,这里是韩国的南阳距离我大梁只有七百余里,行军两日必可到达,就微臣探知,韩人最近在此集结了六万大军,磨刀霍霍,应该是寻仇来了。”

    “寻仇?”那总是微微眯起的睡眼猛然睁开,魏惠王大致的看了眼吴铭伸在地图上的那根手指,又赫然转对吴铭道:“韩人若真的寻仇,爱卿可有应对之策?”

    此时此刻,他眼中悠然自得的神情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静静的盯着吴铭,只等着他的回答。

    “君上,”收回那指在地图上的手指,吴铭知道,魏惠王不是马上的君王,对行军打仗不懂多少,所以并没有打算让他指示什么,吴铭要的无非是一声军令。

    微微拱手,吴铭口中的语气陡然加重,“除了韩人集结之外,秦人、赵人都在伺机而动,不过,微臣已经想出应对之法,但此法凶险,微臣此来一为请命,二来,是请君上莫言被他人蛊惑,一道战事起,君上只需安心待在大梁宫中,其余诸事由微臣来负责。微臣斗胆,还请君上应允。”

    那声音消去,气氛在这一刻凝滞,魏惠王呆呆的看着地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这才收回了那无神的目光,“但不知,爱卿所说的是何方法?”

    “先发制人。”抬起头,吴铭口中,这简单的四个字,此刻听起来却是那么的高昂。

    听闻此言,魏惠王的身子缓缓的蹲坐了下去,若是三面对敌,他不知道眼下的魏国该如何应对。一如之前自己张榜求贤时一样的无奈,面对强敌,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一国之君竟然没有一丝的办法。

    露出了那一抹不明显的苦笑,魏惠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准许爱卿所奏,另外,行军之事全凭爱卿做主,寡人,只要我大魏江山无恙……”

    “微臣,谢君上厚爱。”吴铭再次拱手,这个回答让他满意至极,行军首先要的就是君臣同心。片刻的迟疑之后,吴铭再次说道:“微臣还有一请。”

    “说吧,爱卿还有何事。”

    “微臣想请君上下旨,让人去一趟弱卫,让弱卫出兵从旁骚扰,以为我大魏争取更多的时间。”

    “准奏。”话落,魏惠王仰起头无力的看着吴铭的面孔,“只是,爱卿以为朝中何人可当此任?”

    “微臣以为,上卿陈珍可当此任。”

    “如此,就依爱卿之言,让陈爱卿去一趟卫国了,你二人前翻多有交际,此事就由爱卿前去通知可好?”

    “微臣遵旨。”

    ……

    离开王宫之后,吴铭便骑乘快马去了次陈珍的府上,对此事陈珍定然没有二话当即就应了下来。

    在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吴铭拒绝了陈珍一起用膳的请求,又抓紧时间朝河东军营而去。

    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由不得他再耽搁什么。

    ……

    于此同时,秦国通往韩国的官道上,一辆辆牛车拉着大量的粮草正在驶入韩国的境内。与普通的粮商不同,这支队伍的所有人都是大秦精锐装扮的。

    秦国五大夫樗里脊带着一副商人的打扮坐在队伍中间的马车里,悠闲的捋着那一撮小胡须,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们正式与韩国立下盟约承诺供给韩国粮草的运输队。自远处看去,这支队伍浩浩荡荡,所拉的东西如果都是粮食,那至少也是上万石的份量。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紧张
    之所以不直接以军队运送粮食,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毕竟秦人出手的主要原因是让韩国与魏国血拼。

    战国乱世没有长久的朋友与敌人,在秦人眼中,只要韩国与魏国掐起来了,那么无论谁赢谁败损耗的都将是这两个国家的力量。

    很显然,对于迫切打通东出之路的秦人来说怎么都是赚的。

    ……

    郑城的相国府里。

    一张木制的几案两侧对坐着申不害与公仲侈。

    桌面上是一些零散的甜点,一个水壶,二人的面前各自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杯。

    另外在二人的身边还各自放了一个铜盆,火红的木炭在里面缓缓的散发着炽热的气息。许是在这做的久了,二人的面孔上都是红扑扑的。

    端起水杯抿过一口香茗,相国申不害话中有话,淡淡的说道:“怎么样,本相说的可对!一旦事物筹备完整,君上定然下旨伐魏。如今就差秦人的那些粮草了,想来,他们应该过了边境,不出三日粮草定然可以运到郑城,到时候,你,又还有什么托词呢?”

    显然听这段话的意思,公仲侈并不想与魏国开战。

    实际上,他当初接下这个棘手的活,本来是想以三年之期拖下去。毕竟人都会变,三年的时间里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

    三年的时间,韩昭候可能会忘了仇恨,也可能会看清形式放弃伐魏。三年的时间,魏国可能与秦人不死不休,可能三年后大魏更加轻松。

    也可能魏国已经在三年后崛起,从新恢复以往的盛况。韩昭候忌惮之余,可能就会忘记这一段仇恨。

    总之拖下去总会有一丝丝的变动,只要自己能够抓住其中的一丝,那么大魏都将是过往的一个提议。

    着急的凑齐伐魏所需要的东西也不过是急早的做好准备,万一必须要开战,自己没有准备好,那罪过就是十个公仲侈也绝对是扛不住的。

    可事情总是不尽人意,先是朝堂之上三年变成了一年。再接着秦人又横叉了一脚,免费提供粮草与辎重,朝堂之上还声称愿意与韩国结盟,共同谋魏。

    这些个变数让公仲侈心中的一个个小算盘直接就落了空。

    事态已经到了他完全无法控制的局面。

    默默的看着申不害,公仲侈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人算不如天算,君上既然一心伐魏,我们做臣子的尽力便是了。可……”

    说到此处,那声音猛然止住,略顿一顿,公仲侈控制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道:“可君上也不该听信秦人的只字片语才是!秦人一心某取河西不假,可如今的情势明显是想让我韩国与魏国消耗,最后他们坐收渔人之利啊!”

    那处处透露着哀怨的话音,已然代表了公仲侈内心对韩昭候的一丝丝的怨言。

    私下谈论君王,这个时代若是传到了耳朵里,那定然是死罪。

    仿若没有听到的申不害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香茗,随后又将双眼微微闭合,但那口中却是一声轻叹:“如你方才所言,身为臣子,我等尽心尽力而为,不如说说还有何办法能够拖延一时,或者你也该去军营里好好操练一番了,若不然,只怕一个月之后就是三军祭旗,一切可就晚了。”

    “谢,相国大人指点,还请大人多多费心,下官这就动身,赶赴南阳。”话落将手中的香茗一口饮尽。

    紧接着,二人一同起身,公仲侈在相国申不害的陪同之下共同走出相府。

    公仲侈上了马车,在回到自己府中吩咐完一些琐事之后便自己骑乘快马奔赴南阳。

    申不害则作为与秦国交接的人员坐上自家的车马直奔韩秦边境接引送粮的商队。

    ……

    第二天的晌午。

    南阳的军营里,人喊马嘶,六万大军千人一组,排成一列列的阵型手握各色的兵器随着千人将手中旗帜的摇曳不断的练习着砍杀、冲刺、抵挡等一系列最基本简单的动作。

    因为用的兵器多为戈、戟、长矛等兵器,所以这个时候的训练的砍只不过就是将兵士高高举起,然后让利刃快速的自由落体。

    冲刺一般都是手持长矛与戟的兵士配合盾牌兵的一个组合,这样做可以拉开一定的距离,同时能够减少一定的伤亡,这种训练的方法也是战国征战中的一个特色。

    当然他们只是单一的对空冲刺,并没有对战练习一说,因为这个时代的条件并不允许。

    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制高台上,公仲侈看着这些个认真习练的韩国兵士,那张总是带着一丝丝忧郁的面孔上终于是露出了些许的欣慰。

    目光所落之处,冰冷的利刃在空中刺出阵阵的寒芒,虽然看不到什么,但公仲侈感受的到,这里所有的兵士都在用心操练,因为他们的手臂都是那么的平稳有力。

    养兵千日,这些个韩国的勇士们,也终于是露出了锋芒。也许对于这些血性男儿来说,战场上才是最终的归途。

    他也是在此刻才意识到,也或许并不是所有人向他一样恐惧战争。

    就像申不害一心要休养生息一样让百姓安居乐业一样,一个合格称心的相国应该如此。但一个合格的兵士也应该有内心的热血与英勇,而这种情怀,或许只有战场能够体会与展现。

    ……

    魏国河东的军营里。

    吴铭在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同样是操练大军。留下来的一万五千兵士被吴铭分成了三组,每组五千人。同时他将那五千参加过战事的老兵分开在了三组之中。

    每天除了清晨必须的晨跑之外,吴铭还让所有人将武器换做了府库最新供应的长剑,让所有的兵士练习最基本的刺杀与搏击。

    在吴铭看来,长剑要远比戟、戈这些兵器来的实在。虽然短了一些,可他以后要的兵士不是只会举着那些笨重的戈自由落体的装甲百姓,他要的是单兵战斗力强,且会基本武术动作,同时会长剑、长枪的基本使用的强大战士。

    除了这些之外。

    中午原本的赤膊训练成被改成一对一对的空手单兵赤膊对练。为的是练习兵士的敏捷与对战能力。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进程
    如今各国的单兵作战能力确实太差,若是旗鼓相当的两军对垒,能够获胜的一方当是将军有些谋略,单靠这些兵士的拼死,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永远没有胜负的结果。

    吴铭要的是一支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自主作战,单兵能力强的同时。在今后的计划中,吴铭还要对千人将及其以上的所有的将领进行教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眼下的吴铭正与这一万五千余名兵士一样,正光着膀子在外面习连,只不过他是自己对着木桩与简易的沙包练习。

    不是说他不想找人对打,实在是这军中无人可以与他对打。

    一对一对战训练的命令一下来,一开始的时候难免有兵士不服,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些人的思维顽固,都认为单一的力气大就可以了。

    所以就有个力气大到可以与牛对顶的兵士提出了与吴铭对打的要求。对与这个要求,无论如何吴铭都必须接下,所以二人就在高台上进行了一次比试。

    为了体现出蛮力与身法的差别,所以在对打的过程中愣是没有让那兵士打中一拳,而那兵士却是在吴铭的不经意出手之下,被打的全身多处青紫,最终还是被吴铭一脚踢下了高台。

    这件事自此也就告一段落。那些个力大的兵士再也没有叫嚣,一个个的都粉粉用心学起了各种招式。

    吴铭教给他们的不过是后世兵种里一些最基本的动作招式。当然,这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伟大的存在了,对于这些只有一身蛮力的兵士来说,若是基本的都没有练会,其他的也就更加不用说了。

    一套拳打完之后,吴铭开始在一个个对战的兵士身边巡视,观察他们的动作与力度,不同的动作标准与否是取决一个招式能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的关键。

    吴铭不要求他们在与韩国开战之前学会多少,要的是这些兵士将两三个动作练习到娴熟。

    至于说力气,这些个整日里高举长戈战戟的人根本就不差力气。

    “你,握拳要紧,出拳要迅猛……”

    ……

    “你,作为防守一方,脚下要站稳,力气要在全身贯通,单靠胳膊用力可不行。”

    ……

    “你们两个停一下,本将再教你们一遍。”

    ……

    “还有你,来,朝着本将打一拳,有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

    ……

    行走间,吴铭不断的发现军中的问题,而后又一个个的指正。他知道,这些兵士学习的进度不会很快,但大家都很认真,只要用心即使再慢都会领悟。而且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必须进行下去。

    中午的对练完成之后,大军全体吃饭休息。紧接着的下午,所有的兵士都由千人将自行安排训练课程。可以休息,可以训练,这个时间段里吴铭不多加管理,给足了兵士们自由的时间。

    但在吴铭私底下的指引下,有些千人将就带着自己的一千人开始寻找另外的千人将进行挑衅,两千人进行一场友谊的比斗,从力气、速度、长跑、再到最后的格斗等,一样样的比试总是乐此不彼的进行着。

    每次吴铭在军营里总是能够听见某某人威武,某某小队最强,以及拼斗时的各种嘶吼声响等。

    而这些在无形之中,更是增加了兵士们的积极性与上进心。即使没有人看着,那些个情况比较差的兵士也会自己努力,毕竟每个正常的人都不想被别人给比下去,每个热血的男儿更是都有一个强者的梦想。

    至于吴铭,在简单的吃过一些东西之后,他便开始着手另外的一件事情。

    小说家乃是战国时期个个城池中存在的‘说书先生’。他们一路上道听途说,又爱编造列国故事,讲起话来还有声有色,民间对各国朝堂的了解大多也都出自他们的口中。

    而眼下吴铭要找的就是这么一类人。

    他要通过这些人的嘴将一个消息快速的传到河东个个城邑与村庄。而这件事情说出来着实让很多人不解,因为吴铭要他们通告百姓,有人花钱购买鸡鸭猪牛等家禽甚至是野兽的皮毛。

    购买牛皮在这时代并不少见,毕竟中原兵士用的甲胄大多都是牛皮。

    可鸡鸭猪这些家禽的皮毛却是没有什么人要,也根本想不出他们有什么作用。通常来讲,这些东西扔在路边都没人捡,如果有人肯花钱收购,这如何不让人觉得惊讶呢。

    不过这个出钱的人自然也是吴铭自己。

    将消息散播出去的同时,他还特意令兵士扮作商人游走在个个城邑与村落之间收购家禽的皮毛。

    小说家不愧是到底是靠嘴皮子混饭吃的人,他们的宣传效果在这个时代还真就不是一般的好,短短五天的时间里,吴铭所需要的家禽皮毛基本上就已经收集的齐备了。

    至于以后有没有百姓在家里准备这些东西等着被收购,吴铭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这本来就不值钱的东西,有人肯出钱购买自然是好事,没人买,那该扔的接着扔,总之没有亏损就是。

    看着堆积起来占地足有五米方圆高三米的家畜皮毛,吴铭微微的点了点头,挥手对着边上的几个兵士道:“将这些东西摊开来,晒晒太阳,每天反转几次,再过段时日这些东西当有大用。”

    “是。”几个兵士将手中兵器往前一拄,微微点头。

    吩咐完这些之后,吴铭又令人找来了麻绳以及他特意让五峰山尚坊打造的铁质挂钩一起送到中军帐里。

    麻绳是那种足够吊起一头牛,且有一定的耐磨性粗麻绳。

    至于那铁钩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爪子,在一个兵士的配合之下,吴铭亲手将这两者结合在了一起。

    这玩意赫然便是后世行军攀爬用的绳索,只不过在长短上被吴铭改造成了适合当前大多数城邑的长度。而且头部的铁爪要比后世的大上一些,都是依照如今城防的特点所设计的。

    在兵士协助之下将飞爪捆绑牢固之后,吴铭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便独自一人骑乘快马奔向了附近的城邑进行最后的实验。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风雪
    利用飞爪攀登城墙这一件事情,在吴铭看来还是非常可行的,毕竟如今的城墙并不算高。再三思索之后这一个项目也就成了日后魏卒精锐必须要会的一个项目。

    ……

    一转眼时间便已经过去了十天,这十天里河东军营的很多兵士都有一定的进步,虽然并不显著,但吴铭知道这些事不能强求。

    毕竟万事都要有一个适应期,训练更是需要时间的磨砺。虽然距离自己要求的还很远,但这里的一万五千名兵士已经可以举起长剑做基本的砍杀与冲刺。

    半日可急行军百里,单手握剑,另外一手再举着盾牌,还可以连续战斗一个时辰者才是吴铭心中的长剑兵。

    之所以要一手持剑,一手持盾牌,考虑的是长剑兵在攻击距离上不如戈、戟以及长矛兵。

    当然此起动作单一的长戈、长矛兵来说,长剑兵对地形的适应能力更强,受其他兵种的限制也更加的弱。

    经过十天的空手光膀子赤膊之后,吴铭又将中午的训练项目一分为二,先是一对一赤膊的热身,再后面就是带着甲胄、盾牌手持长剑对着木桩练习臂力。

    当然这也只是为了让兵士们更快的体验到自己的不足,该如何去努力。至于成果,莫说是十天半个月,只要半年的时间里能有初步的成绩吴铭也就觉得欣慰了。

    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吴铭还是懂得。

    说白了河东军营里的一万五千兵士不过是吴铭对未来武卒规划的一个试验品。

    ……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倪涛大军却是依旧装备的长戈与府库新打造出来的长矛。

    四万大军,按照编制有一万长矛兵,一万弓弩兵,另外的两万则都是使用的长戈。

    因为魏国地处中原,这个时代的骑兵也并不发达,而作为平原战争之王的战车则因为建造不易、造价昂贵、且在冲锋时容易损坏、对地形要求严格等一系列的缺点,在三家分晋格局进入战国以来就已经退出了主战场的舞台。

    所以倪涛此番所带领的四万魏军全是清一色的甲胄步卒。

    易城与丰俞的排列准确的说是从西南像东北的排列顺序,两座城邑相距不出五十里,因为魏韩多年来并没有交恶,而且韩国的国力根本没有办法与魏国比肩。所以两座城邑中间的土夯城墙已经是多年的失修如今几乎等同与没有。

    带着四万大军赶来的倪涛按照在河东军营里吴铭的指令,让一万大军在易城的正北,丰俞的正西约四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与易城、丰俞两城程三角的形状布置,这样无论韩军先进攻哪一方,这一万大军都可以保证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去支援。

    其余三万大军则分成两队分别在易城、丰俞两座城池加固城防,准备守城所用的巨石滚木等。

    时间在匆匆忙忙的准备中极快的运转。

    约莫二十天之后所有的国都都迎来了新一年的来临,也就是公元前341年,各国百姓无不是载歌载舞,吃着一年来最美味的一顿饭食,观看着各种各样的杂耍。神州大地上一片新气象。

    然而,就在这年的第三天里,一场大风夹杂着鹅毛般大小的雪花在一夜之间覆盖了中原魏国、赵国、韩国等大片的土地。

    ……

    大梁王宫里,风,穿梭在那辉煌霸气的楼宇之间。

    一身貂皮裘衣的魏惠王站在宫殿外的围栏内侧。仰着头,他椅栏俯视着天空中白茫茫、飘飘然的片片雪花。

    “雪送祥瑞,这雪,加上吴爱卿与陈爱卿治理的河东,今年的秋后定然是个好收成吧!”微微蠕动的嘴唇中散发着那带着轻叹且欣慰的声音。

    一生的起起伏伏,作为一个励志要超越先君建树的国君,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几次飞黄腾达,几次跌落深谷。

    但这一次次的起起伏伏却是已经让一颗心变得波澜不惊,人以老,心中的豪气多少随着岁月流逝了一些,但那一生的梦,一个强大魏国,霸主中原,将魏国推向“王”国,让列国承认魏国等同于周朝的地位。

    这个梦魏惠王做了数十年,如今看着这飘飘然的雪,梦似乎醒了,自拜庞涓为将以来,魏国做到了乱世战国中第一次围困大国之都的壮举。魏国武卒对邯郸城的一年封锁,这足以让他骄傲的面见先君。

    为了这丰功伟业,他自称为王,却只有卫、宋等几个小国不得不承认他的王位。伐赵最终的失利,伐韩的彻底失败,秦人趁机夺取河西大半的土地。这一件件的事情砸在这么一个君王的心头,如鲠在喉,不吐实属不快。

    吴铭的出现,西退秦军,救魏国与水火之中,武能退敌安邦,文能治国。晚年得此英才已然让惠王觉得欣慰。

    今时今日又长了一岁的他,在看着这满天的雪花,如今的心中只想着恢复魏国以往的雄风,心中除了强国之外,已然淡化了所有的仇恨。

    那一双极目天边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将近一年都不曾见过的欣慰笑容。这,才是发自内心的笑。

    “君上,韩、赵已于三日前昭告天下,两国缔结盟约,于今日午时三军祭旗,一南一北,征伐我大魏。”乳白色的栏杆围绕的走廊里,大梁城守双手呈上一份加急的奏报,低着头,小声禀道。

    “知道了……”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那双眼睛依旧看着天空,嘴唇轻启之间,魏惠王已然释然:“下去吧,寡人,想一个人待会。”

    “是。”

    ……

    千里之遥的韩国郑城。

    三十里城外,一匹枣红色的快马已经被鹅毛大雪将背部覆盖成了统一的白色。

    不远处仪仗队淅淅沥沥的松松散散的排列的如同一条长龙,穿梭在树林之间的官道上。

    黄罗伞下,韩昭候带着撩起那宽敞的黑色衣袖,在一旁宦官端着的木制长盘里端起盛满了酒的酒嚼。

    转过身,他看着面前不远处一身甲胄,腰间佩戴着长剑的公仲侈:“你我君臣对饮此嚼,接下来,寡人心中的一口恶气能不能出,就全看爱卿的了。”

    一语说完,韩昭候双手举起了酒嚼一饮而尽。

    “微臣,定不负君上重望。”放下酒嚼,公仲侈躬身拱手。

    转过身,他擦去马背上叠加着的层层白雪,翻身上马,拨转马头,迎着风扬鞭崔马而去。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星火燃起(求推荐)
    听着那渐去渐远的马蹄声,一直看着那我已经化作黑点的背影彻底的消失,韩昭候这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

    在宦官小心的搀扶之下他缓缓转身,登上王撵,在上千人的仪仗大队的前簇后拥之下徐徐返回。

    ……

    狂风在肆虐了一夜之后终于停了。

    第二天的清晨,艳阳高照,虽然不见得多么温暖,但至少没了那阻挠一切的片片雪花。

    此刻的南阳城已经彻底的成了军队的大营,所有的百姓尽皆临时迁移。

    巨大的高台之上,公仲侈身穿战袍,一双浓眉微微的眯起,那脸上不怒自威的神情赫然如同昨夜的风雪,让人敬畏。

    在他的边上,一个半人高的大沙漏缓缓的滑落着沙粒,那一旁伺候着的参将翰举,两只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

    日上三竿。不大的时间里,那紧盯着沙漏的翰举猛然站起了身子,两步来到公仲侈的侧身后,恭敬的弯腰拱手,道:“将军,巳时已到。”

    高台之下,正对着公仲侈排列整齐的六万大军,在看到翰举的动作之时无不是内心一紧,一种莫名的急促与异样弥漫着全身。这一刻所有人的面孔都变得冰冷庄严。

    没有回头,公仲侈环视着下方肃然起敬的人群,抬起手,向后用力一挥,冰冷的话音也在这一刻脱口而出:“祭旗。”

    “是。”翰举应过。

    起身,在几步的小跑之下翰举已然来到了附近的另外一处高台,“传将军令,开始祭旗。”

    那透露这无尽威严与冰冷的话音,响彻在每一个将士的耳边。

    此处高台上,三个被蒙了眼睛,全身被五花大绑的男子正与一猪一牛站在一排,听了那话音不由得全身一震。

    庞涓伐韩,守卫南阳的一战他们做了逃兵,能够活到此时才受罚,对于三人来说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

    可此时,这一生的尽头,反倒让三人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仿若一个欠下了巨款,在这一刻他们的债终于要还清了。

    光着膀子的刀斧手不由分说,将手中的利刃高高举起,那冰冷的锋利,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亮。

    下一刻,随着两声短暂又参差的嘶吼,一猪一牛连带着三人的血划过虚空,高高的飞溅起来,无力的激打在刀斧手的脸庞,泼洒在那淤青色的“韩”字大旗上。

    祭旗以毕。看着那飞溅出来的鲜血,六万将士的内心仿若被注入了无尽的活力,心胸激荡。

    公仲侈,依旧威严着面孔扫视六万兵士,挥剑直指魏都大梁城的方向,那朗朗的声音传经南阳的上空,“出征。”

    六万大军齐齐转身,并迅速的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公仲侈,以及翰举、暮枫等几个参将快步走下高台。在数万人投射而来的目光之下,一个翻身骑上战马,跟随在两万持戈兵士之后随军出征。

    ……

    魏国边境,易城是首当其冲的第一城池。

    此刻倪涛正站立在高大的城门上极目眺望,放眼过去,城外是一片宽阔的空地,若是让他自己谋划守城,想要来一次出其不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两侧的城墙上是正忙碌的来来回回安置各类守城器具的兵士,那足足漫过脚脖子的厚厚积雪早已经被兵士们清理了干净。

    城外五里的范围,那原本的官道以及两旁的杂草此时此刻已经尽数呈现。

    透过那凝视的目光,一匹白色带点棕黄的快马在那被清理干净的官道上疾驰二来。

    由远及近,不一会马蹄奔跑的声音便已经传入倪涛的耳中。

    来人是一个月前化作柴夫的斥候兵。

    他一个机灵之下翻身下马,一路飞奔直上了城头,顿住脚步之时,正与倪涛的面孔相对。

    “这般匆忙,可是韩军有了动静?”背着双手不自然的动了动,倪涛的脸上不带任何神色的问道。

    那将士因为奔走导致喘息而呼出的气化作阵阵迷雾,遮挡了那面孔上不多的急促。

    弯腰拱手,他急促说道:“昨日午时,韩昭候亲送公仲侈离开郑城,眼下估计韩军已经在南阳祭旗,战事怕是远了。”

    早就料到的这一刻,在今天终于要来了。

    “知道了,回去继续监视韩军的动向,若有异样即刻来汇报。”

    “是。”

    那兵士应过之后便一刻不停的又飞奔下城楼,骑上马,飞奔而去。

    城楼上,倪涛转过身,伸手指向面前的一个千人将,道:“你速去河东军营禀报大将军,就说,韩军已经行动。”

    将手中的巨石安置放好,那千人将站起了身子一拳砸在胸口,微微弓身:“是。”

    天边一只雄性翱翔而过,留下了声声的嘶啸,那声音如同九霄之上传来的醒神曲,听者无不觉得全身阵阵清爽。

    不多时,炊烟在易城的一个角落里袅袅升起。午餐之后,全军集合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城池的上空。

    安置在易城之中的一万五千名守军迅速的在城中央集结,这一刻,那阵阵急促奔走的脚步声,震慑着这片天地。

    “全军出城,从今天开始,在城外演练阵型。”一个千人将骑着马,牵来传达倪涛的军令。

    一句话说完,不等那粗狂却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消散,他已经拨转马头,头前向城外奔去。

    身后的大军高举兵锋,紧随而至。

    “将军,全军集结完毕。”等大军全部出南城门在外排列整齐之后,刚才骑马传递军令的千人将又返回城楼向倪涛汇报,等待接下来的指示。

    低头看了一眼排列还算整齐的大军,倪涛缓缓伸手指去,“让大军再前进三里路程,在那个位置摆放高台,本将要亲自指挥布阵。”

    先是下令清理积雪,再是开城门演练阵型。这总总的一切都让面前的千人将难以理解。

    此战敌众我寡,守城当是上策,韩军战斗力弱是出了名的,若是守城此战胜算当是八成,若不是四万大军多为新军,胜算当是十成。

    抿了抿嘴,那千人将露出了满脸的疑惑,带着不解轻声问道:“将军,此我们不是依托城池防守吗?守城胜算当更大才是?”

    闻言,倪涛那准备转身下城的身影微微顿住,那面孔依旧看不出任何深色,就像他那让人猜不透的内心,“这,也是大将军的意思。”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步步为计(求推荐)
    闻言,倪涛那准备转身下城的身影微微顿住,那面孔依旧看不出任何深色,就像他那让人猜不透的内心,“这,也是大将军的意思。”

    “大,大将军的意思?”那弓着身子的千人将在刹那间显得一阵错愕,脸上的疑惑更加浓了几分。

    但他始终,没有再一次问出口。

    “不要多想了,大将军自来到军中,一番苦心,又岂会害了大家。”倪涛清淡的声音在口中徐徐传出。

    话落,那背在身后的手放下的同时,顺势摸出了一块令牌,伸手递了过去,“下去安排吧,等高台架起,你便带着此令牌去丰俞,将另一半大军全部带到此处集结。”

    “是。”

    接过令牌,那千人将拱手应过。然后转身大步朝城下走去。

    整了整胸前的甲胄,这个时候,倪涛也跟着下了城楼。

    一万五千名大军,就如同一条长龙拉着长长的队伍从城门处一路小跑着奔出城门。

    原本骑乘快马的倪涛,这一次竟也是少见的跟随着大军中央跑步前行。当然一路上他的目光总是在四处的游荡,不断的看着周围与后方的地形。显然他的心里正盘算着什么事情。

    因为是守城方,所以城中并没有事先准备高台车,城外演兵用的高台只能现场搭建,为了节省时间,那千人将依照倪涛的命令只是简单的搭建了一个牢固的平台,不大的木制平台上面仅仅能够站立三个人,平台周围是围困着的木制围栏,也算是百忙之中的精致。

    另外他还自行组织城中百姓与六七个兵士抓紧时间赶制高台车,以备接下来的战事使用。

    一万五千大军很快也就随着吴铭一起来到了南城外三里的地方。并且按照平时的训练队列分开站定。

    “禀将军,大军已经列阵完毕。”一个个千人将来到倪涛的面前拱手禀报。

    登上高台,倪涛抓起上面准备好的一个个灰色旗帜晃动了几下之后,对着那些个千人将缓缓说道,“尔等先行归队,观令旗列阵。”

    “是。”一声应答之后,千人将纷纷转身飞奔回自己的队伍中。

    高台上,明涛看着自己的右手边,大力挥动手中的令旗。紧接着,千人将不断的指挥着不懂令旗的新兵来回换位摆阵。不得不说阵型攻击是一种很有效的攻击方法,但这要求却是颇多,若是经过训练的兵士还好说,但带着一群新兵布阵,一开始着实让人头疼。

    足足过了很长的时间,站立在倪涛右手侧的两千弓弩兵才以高台为中心,呈弯月状列阵在前,且月牙的形状是从靠近高台的一方向外逐渐的增厚。

    在两千弓弩手之后,又有四千长戈兵沿着阵型依次列阵。高空俯视看去,那阵型就如同倪涛右手边的一个巨大翅膀。

    令旗依旧在不断的挥舞,只是接下来行动的又成了左手边的兵士,同样的两千弓弩手在前列阵,后方手持长戈的兵士穿插列阵。一段时间之后,第二支巨大的翅膀又大致的呈现出来。

    剩余的三千兵士乃是手持府库新供应的长矛兵种,在倪涛军旗的挥舞之下,三千手持长矛的兵士开始在千人将的带领下列阵与两个翅膀的中间,将吴铭所在的高台一层层的围拢了起来。

    直到此时,一个大致的鹤翼阵已经呈现在了易城南门外的空地上。

    当然,这个足足废了一个多时辰摆成的阵型并不让倪涛如何的满意,甚至在略懂阵法的倪涛看来,这根本不叫鹤翼阵。

    这只不过是一万五千兵士按照鹤翼阵的位置从新排列了阵型,空有其表的东西,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

    “唉……”一声轻叹,口中呼出的气在倪涛的面前凝结成了一阵白雾:“难怪吴将军,一心想让这些新的兵士近战体验一翻!若死守城门不经磨砺,击败韩军已是不易,何况长途跋涉赶赴方城对付赵军呢!防守赵人的张将军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韩赵两国缔结盟约,共同伐魏一事已经昭告天下,确认了的事情。这与吴铭最初预计的最糟糕的情况要好不少,毕竟秦人到了此时都没有出兵的动向,虽然背后动作不断,可说到底,只要没有出兵这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了。

    原本的计划是秦人如果出兵河西的一万多守军能守则守,不能守则撤回河东,与秦人划河而治。

    赵人那边由张猛带领五千老兵在方城、相城以及附近的牧、闵等几座小城的守军与赵军周旋,利用吴铭说出的各种计谋进行拖延时间。

    因为韩军的战斗力较弱,且公仲侈并无战心,所以主战场被吴铭定在了韩境。规划是以最快速度解决六万韩军,然后让倪涛带领大军再去支援张猛。

    至于吴铭带着的一万五千名兵士则另有打算,俺要他的说法若是能顺带着收点军费那将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整体来看,这是弃小赢大的策略,河西失守最多也就是魏惠王的心头肉在少一块,只不过对防卫赵人这一块安排的很是危险,与守卫河西一样,这是其中的一步险棋。

    但无论怎么说,在吴铭看来,这样的规划好过韩、赵、秦三国共同进军。眼下没有秦人,但若是分兵韩、赵共同抗击,以魏国目前的情况只能是白忙活,依托城池或许可以守住,但长久下去最后兵力耗尽,没人能够保证的了秦人会做什么。

    而且韩、赵即使这次战败依旧可以很快征集一部分大军,而魏国连年的征伐真的是国力疲惫。

    走下高台,倪涛骑上马在所有千人将的陪同下如同阅兵一般的在这队巨大的翅膀内侧进行巡视。

    用倪涛的话说,自己对阵法本就不精,若是再摆不出他心中想要的样子,那这战阵就实在没法打下去了。

    可巡视了一圈,除了守卫着自己的清一色三千持长矛的兵士之外,两侧的翅膀都没有做到战阵的精密配合。

    不过面对这些新兵,倪涛也很是欣慰了。至少有个型了,而这一次的对战,在吴铭的规划中战阵并不会起到多大的攻击作用。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无声对立(求推荐)
    鹤翼阵是一种攻守兼备的战阵,大阵列成,大将应该在阵型的中后放,以重病维护。左右围拢的兵士张开,形状如同鹤的双翅。此阵若想达到预定的效果,大将应该有较强的指挥能力。

    组成大阵的兵士更应该是机动灵活,一旦开战左右两翼可向中间围拢,配合要严密,发出的攻击要猛烈。一旦敌军深入己方可围拢在一起,困住敌军。说起来了这也算是圆阵的一种。

    本就是难度较大的战阵,所以倪涛也没有想着一次性布置成功,毕竟那对于一群新兵而言并不现实。

    “这里,后方的长戈应该与弓弩兵相互穿插,一波弓箭射出,两翼若是进攻,长戈兵当替换弓弩兵的位置,退至后方的弓弩兵可收回弓弩,换做短剑攻击。”

    ……

    “弓弩兵在攻击时也可以左右交替,先后攻击,当然这些你们可看令旗行事。”

    ……

    行走间,倪涛还不忘提醒着一个个千人将目前军阵的不足之处,一个好的大阵应该是锋芒外露,让人看着就胆寒。

    就这样,大阵的演练一直到了日落西山。

    这个时候丰俞的一万五千守军也已经被调集过来。同时一匹快马在通往韩境的官道上飞奔二来。

    又是一骑斥候,他伶俐的翻身下马,跑步来到正在与几个千人将商谈的倪涛身侧,弓身禀到:“禀报将军,韩军以于巳时祭旗出征,共发步卒六万,其中一半乃是身着秦制铠甲。但他们行军不快,若是照今日的速度,大后日清晨或可到达我城外五十里处。”

    南阳距离易城不过四百里,若是正常行军两天多的时间当足够了。不过因为是冬天,又刚下过一场雪,所以公仲侈下令放缓行军速度,毕竟化雪时不利于大军疾行。

    “知道了。”倪涛松出一口气,这结果与他所想的多少有些出入,特别是有一半身着秦制的铠甲,秦人处心积虑,此番还真是慷慨。不过单单速度这一点来看,形式对魏国还是有利,转过头,他对着斥候兵道:“再探,等韩军不足一百五十里时再来汇报。”

    “是。”

    夕阳斜射的火红光芒下,三万大军整整齐齐的列阵南城门外,倪涛召集了所有的千人将在大军后方的三里土地上指点着什么。

    这一莫名的举动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除了跟随的千人将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而三万大军就在城外的寒风中站了半个时辰。

    ……

    子夜里的漳水彼岸,与赵长城正对着的方城里,原本守城的三千城守军依旧在进行着守城的交替。但张猛所带着的五千兵士却在此刻开始外出。

    早在张猛到来之前这里所有的斥候军就已经被派去侦查赵军的动向,当然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反侦查,为的是防止赵军知道方城里的动作。

    至于赵军派来的斥候一批批被杀死会不会引起赵军的注意,这一点张猛根本没有去想,哪怕赵军已经猜测自己在方城里加固城防,或者以为方城来了大军镇守。这些对于张猛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能给赵军制造一定的猜测,让赵军不敢太过轻心的攻城,张猛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另外在漳水的对岸,张猛还故意派了兵士扮作打猎的百姓,手持短的木矛时常在两国边境活动。这一点同样是迷惑赵人的眼睛,斥候被杀,无法深入城池探查消息,再加上一直有兵士扮作猎人在边境观察,这种种的一切不得不让赵人担心魏国会在他们过河的时候突然袭击。

    对于已经昭告天下与韩结盟伐魏的赵国来说。无论是出于赵肃候心中的旧恨,还是眼下共同结盟大魏也好,总之这一战必须要打,而且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种情况下,这些迷人眼目的手法并不高明,而且既然能考虑到你可能趁机偷袭,自然也会有一个应对的办法。不过对于眼下的魏国来说,只要有些作用的办法,都可以试一下。

    大开的南城门处,五千兵士带着运回来的巨石与滚木不断的进进出出。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众多的平民百姓。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繁重,必须要大量准备巨石与滚木,所以此番除了五千兵士之外张猛足足在附近征调了两万平民百姓,当然按照吴铭的意思,为了让百姓心中没有怨言,这两万征调的百姓每天都会得到应有的报酬,直到他们准备够了足够的巨石滚木,或者直到赵军开始攻城。

    但好在韩赵虽然缔结盟约,且韩军也已经出动,但赵国这边却似乎没有要出兵的现象。

    这一点但是让张猛乐的自在,因为他知道一旦赵军进攻,自己的五千兵士加上原本的守城兵士根本守不了多久,到时候无非是按照吴铭的意思弃城而逃。

    而为了阻断赵军的进军速度,张猛就必须守卫下一个城池,所以他这段时间不断的派人穿梭在方城、相城、牧、闵、丁,等各个城之间,让所有城池的守军都加紧时间准备守城器具,若是守军不够的,同样在附近征调百姓。

    总之,这一战,他的任务是依托城池阻挠赵军,等待大军击败韩军后回援。另外城里的百姓与财物大多提前转移,只留一些空城给赵军,这对于吴铭来说要比死守一城好的多。能用石头站在成头上多砸死一些敌人,又干嘛非要用兵士的性命死守一处呢。

    若人亡,城在又还有何意义。

    据说战国后期杀神白起所用的战略思想是,“在最大程度上歼灭敌有生力量。”也正是他这种不单单为了一座城池,一片土地的战略思想,所以在当时他才落了个人屠的称号,让六国将领闻风丧胆,不敢与之一战。但也是他最大程度的扫平了秦军东出的道路。

    敌众我寡,对拼本就不是明智的选择,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保留实力伺机而动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一点主要的是君臣一心,所以吴铭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知会过魏惠王。

    与丰俞、易城不同的是,方城等面对赵国的城邑,周围的雪层都没有被清理,只要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阻拦赵军进程与速度的,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都将可能被利用。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修整(求推荐)
    次日的清晨,也就是韩军祭旗出征的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倪涛派出的传令兵士才带着羊皮卷来到了河东军营。

    骑乘在高大的枣红色战马上,远远看去军营处的一座座大帐依旧在。但走近一些之后,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也根本听不到往昔的操练声。

    一直到了进去军帐围拢着的主帐之后传令的兵士才惊奇的发现这里留守的人已经无几,大眼看过去,估摸着不出一千人。

    看着主营帐两侧依旧有把守之人,前来传令的兵士急忙走过去问道:“这里的大军哪去了?大将军可还在营内?”

    守营的乃是一个普通小兵,面对前来传令的千人将自然是长戈一顿,弓身行礼:“大将军还在营帐中,大军的去向乃是机密所在,属下并不知晓。”

    默默的看了一眼,千人将没有再说什么,一个转身掀开营帐的帘们大步跨了进去。

    营帐中,吴铭又一次拿着地图在不断的描绘。只不过描绘的地方既不是漳水附近的方城,也不是与韩相对的易城、丰俞。他注意着的,是韩国西部与秦、魏接壤的一部分土地。

    “将军,这是韩军的军情。”走到边上的千人将不敢太过打扰,动作慢了几分的同时,他将双手举起,呈上那羊皮卷,平淡的说道。

    营帐里的温度冰冷的与外面没有太大的差异。军人是人,但他们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那就是不怕一切艰难险阻,勇于打破与征服一切的精神。只因为这,所以这营帐中没有丝毫的火光。

    在图上勾勒出那最后的一笔,吴铭将笔杆轻轻的放好,转过身,从千人将手中接过那份羊皮卷,缓缓的将其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目光所过之处,那羊皮卷上的小字进入他得心扉。这上面的内容与他之前估算的情况出入不大,只是秦人免费供应粮草就不说了,竟然还免费提供了三万套铠甲,这在这个生产力底下的乱世战国里当真是说不出的豪气。

    顺手合起羊皮卷放在一旁,吴铭转对千人将道:“去吧,回去告诉倪涛将军,就说,一切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该出手,让他自行决断。”

    “是。”千人将又拱手应过。转身,扬起帘们,大步而去。

    “是时候出发了!”看着那随风躁动几次才安稳下来的帘门一角,吴铭若有所思的自说自话。

    ……

    行军途中,马背上的公仲侈盯着面前用碎石铺就过的道路直看,那神情同样是若有所思。

    前方一骑缓缓的走在大军的侧面,与大军背道而行。待走至中军公仲侈所在的地方时,那兵士直接在马背上躬身拱手,“将军,距离魏境已经不足二百里,前方发现魏军斥候出没。”

    “嗯。”公仲侈被打断了思索,那神情如梦初醒,“可有抓住一人询问?”

    “禀将军,”斥候兵的脸上露出了略微的迟疑,显然,事情并不如意:“我军斥候暗中逼近,欲偷袭魏军斥候,但对方并不纠缠,稍有动静便匆匆离去。眼下,还不曾抓住一人。”

    “知道了。”微微点头,公仲侈朗声吩咐道:“通令全军,加速前行五十里之后安营扎寨,今晚好好休息,明日疾行百里,进军魏境。”

    话落,又转对一旁等待着的斥候兵道:“吩咐下去,今夜要小心,严加防范,切不可出了差错。”

    “末将得令。”拨转马头,那斥候兵一声轻喝之下,战马识趣的小跑而去。

    翻来行军前随身带着的羊皮地图,公仲侈在马背上不断的指指点点,那眉头时而舒缓,时而皱起。

    “翰举。”不多时,他转身朝着那同样骑乘战马的参将看去。

    “末将在。”

    “可知道,魏军中,何人坐镇易城?”

    “就眼下所知,易城守军打的是吴字大旗,但我们的斥候近日来并没有发现吴铭的身影。”那声音多少有些中气不足的清淡。

    公仲侈闻言皱眉不语,只是微微低垂着头。

    这时候,翰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神情,接着说道:“魏军对周围盘查甚严,据说一个月前便已经封了进入魏国复地的所有道路,对进城的百姓更是严加盘查,我们的斥候很难混入。即使混入了,即使……有幸不被发现,只怕也无法出来报信,远距离观看,实在是看不太清楚。”

    话落,翰举轻轻喝出一口气,那神情多少有些失落,像是一只逗败了的公鸡。

    “据说魏国新任将军吴铭有些本事,这一路上,我的心里总是觉得不宁,恐有变故发生啊!”合上羊皮地图,公仲侈忧心忡忡的说道。

    “将军不必多虑,即使那吴铭真的不是浪得虚名,此番我韩国与赵国结盟,兵力远胜魏国,只要小心一些必定会某得胜利。”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深深的吸入一口冷风,公仲侈似乎在刻意的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的心态,“预计黄昏时大军便可奔赴五十里,入夜之后你带几个人守着粮草,我担心魏人会趁着今夜突袭。”

    “是。”

    ……

    晃晃悠悠的五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经开始了黑沉。六万韩军在疾行五十里之后,将附近一块临近黄土坡的空地加紧清理出来,安营扎寨的同时,大军开始分批搭建灶台,煮食粮食以补充体力。

    傍黑,视线本就不好,韩军队伍里有升起了袅袅青烟,一阵微弱的寒风吹过,将那炊烟带至一里开外的黄土坡上。

    “阿嚏……”

    那让人吸入就难以忍受的炊烟缓缓的飘入了隐藏在这里的两个斥候鼻孔里。一个斥候实在忍耐不住张开嘴怪模怪样的打个喷嚏出来。

    “小点声,还好这是大军附近,若是离得远点非得让魏军斥候发现不可。”另外一个斥候顺手捂住了打喷嚏的那个斥候的嘴巴,小声提醒着。

    “呜呜呜呜……”

    紧接着,那巴掌捂着的嘴里就是一阵呜呜咽咽的声响。

    不远处,趴着身子用杂草与落叶遮掩着的一个身影,看着被唔住嘴巴的斥候那圆睁的两眼,无声的笑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交手
    又盯着看了一会,孙龙发现韩军斥候已经寻了固定的位置隐蔽起来,只不过这隐蔽的手法与姿势有些颇多的缺点。

    用“顾头不顾尾”这话来形容还是比较贴切的,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但意思就是韩军斥候队不少人都只是注重到了自己半个身子的隐匿。

    就凭着自己在斥候队担任了三年队长的经验来看,这些韩军斥候绝对没有经过训练。得出这个结论的孙龙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转过头,他对着陈狗子压低声音道:“这也许是一个机会,附近可还有其他的韩军斥候队?”

    “没有了,我们的位置是韩军营地五里之外了,这已经是最边缘的一个小队了。”陈狗子无比肯定的应答着。

    黑漆漆的天空中,一声孤傲的鹰啼声划过,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看着,面前的二人,孙龙的眼睛一阵转动,下一秒,他挥手示意二人都趴下靠的近一点,然后取出了之前的那块布,在布的背面他用手假装比划着,同时嘴里不断的吩咐着什么。

    ……

    此刻下方的韩军斥候队里,两个真正经过训练的斥候静悄悄的聚集在了一起。

    “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地方怪怪的!”一人小声的如同蚊子飞过耳畔。

    黑夜,或许在面临未知的环境时,任何人都会觉得周围是怪异的吧。而且这里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存在。

    “有吧,这里的情况是有些复杂了,好在就这一晚,要不然还真得好好探查一下四周。明天一早大军就会出发,现在,我们就守在这里,注意提防魏军斥候就是了。”

    “也好,想来魏军对这里的情况也不熟悉,我们以逸待劳,真有情况也好主动点。”

    “嗯,但愿吧,仔细盯着点,翰将军非让带着这些兵卒,只怕他们太暴露了!”

    再没有了声音,干草堆的后面两人无奈的摇着头。

    ……

    “怎么样。”一处低洼中,孙龙小声的问着刚刚过来的陈狗子。

    “数过了,确实是二十一人。”那透露着肯定之色的眼神看向孙龙,他轻轻点头,淡淡的说道。

    然而孙龙的眼中却是依旧弥漫着忧虑,只见他伸出手,轻轻指去,“那里,你们可看出了什么?”

    透过树叶与杂草交织之间的点点缝隙,陈狗子的双眼里最终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那处地方根本看不出什么人来,但在那半人高的杂草外面却是透露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在黑夜中也依旧反射着淡淡的光芒。

    那是,韩军长弓兵特有的箭矢寒芒。

    在看不到人的情况下,单单凭着那一点隐隐约约难以捉摸的箭矢光亮看出来什么,这一点在魏军斥候,甚至是所有诸侯国里都难能找到几个人,除了极高的戒备心,他们需要的还有一双好的眼睛,显然这一点没多少人可以做到。

    陈狗子的目光就那么静静的定格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孙龙却是一手伸到了背后,静静的去下了身后的弓,“你们按照计划布置,记住,能打就打,不能打,都珍惜着自己的小命。”

    “明白了。”

    ……

    古树叉随风轻微的摇动着。

    在这片古木林里,火药味加速的提升,一切只差那么一点星火。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孙龙手中的箭矢穿过那不长的距离,直射隐藏在草堆中的长弓手而去。

    先是一声轻微的破空呼啸声,紧接着那草堆后的韩军斥候本能的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反手就是一箭射出。

    没有丝毫的准备,没有一丝的迟疑,这是多年来斥候生涯练就的第一个本领。

    但,就在他手中的长弓射出去的瞬间,朝着他射去的那一支箭矢正中他的眉心,电光火石之间,他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逃避。

    只有那已经脱了弦的箭矢带着他不甘的心擦着孙龙的肩膀犀利的划过。

    一瞬间,不少草堆开始了无风自动,那是韩军兵卒本能的反应,虽然这些人都在极力的隐蔽着身影,可终究有是暴露了自身的所在。好在没有人傻到在这种斥候的对战中呼喊敌袭。好在他们还记得,翰举严令他们没有斥候队长的指令任何人不得私自暴露斥候队的所在。

    孙龙的身影穿过一列列的杂草堆,没有多少掩饰的朝远离韩军的方向飞奔着。

    韩军斥候所在的区域内,两个有经验的斥候兵再次聚集到了一起。一人默默的做着手势,像是再说要不要攻击。

    “打吧!老二的位置很隐蔽,这都被发现了,我估计那些兵卒可能早就被发现了。”

    “可我们不知道魏军的位置,没法打啊。”刚才做手势的人小声的问道。

    敌暗我明,这种局势对任何的交战都不利,此时为首的韩军斥候只希望不是所有人的位置都暴露了,可这也许只能是他的希望,因为被孙龙射杀死的那个人的位置,隐蔽的好了,即使你从旁走过也不一定能够看到什么。

    “让大家尽可能的隐蔽,一部分人注意着四周的动向,一部分人撤离原来的位置,看能不能引诱魏军出来。若是出来了那就打,若是不出来,就先撤离这里。”

    “是。”

    此刻韩军兵卒扮作的斥候早已经没了耐心,在一个斥候军的指引下开始了缓慢的后撤。

    但就在这个时候,与之前孙龙所在的斜对着的位置上,另外一个隐藏多时的魏军斥候拉开弓,朝着韩军斥候中的队长射了过去。

    但是刚巧的是,韩军斥候的队长正巧在此时拧着眉转过了头颅,当看到箭矢的那一瞬间,他本能的身子网一侧倾倒,可这是黑夜,他发现箭矢的时间本就晚了些许,这短短的眨眼之间他最终没能完全躲开,那箭矢已经深深的插在了他的左边肩膀上。庆幸的是,这伤还不算严重,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致命。

    即使一箭落空,那个魏军斥候也一样不会纠缠,在粗壮的树干后面他咬了咬牙,轻轻的呸出一声转身就走。

    不断的转换位置隐藏自己,这一点是暗中交手的上策,可做的不好这样更容易暴露自己。可谓是有利有弊。

    至于如何权衡利弊,这只能根据情况自己来判断,没有人可以给你什么真的法子。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暗夜中的对决
    此刻的魏军斥候很显然按照孙龙所说的,不与韩军纠缠,无论能否得手,生存是第一。毕竟孙龙得到的命令就是如此,能造点麻烦是好事,如果做不到,那么保存实力是第一点。总之不做任何没有意义的消耗。

    可他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不少韩军的长弓对准了他,只等着他从树干后面转身出来。

    就在他刚刚露出一侧的身子的时候一支箭矢便已经直射了过来,毫无防备,他只能尽量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的一颗大树飞扑过去。

    可接二连三的箭矢下不是每次都能有惊无险。韩军所用的长弓更是比普通弓箭的威力要大上很多。一支箭矢在天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形,下坠的时候他的身体恰巧到了这箭矢的下方,当他感受到头顶的寒芒之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别无选择,毫无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箭矢深深刺入自己的后背。

    这一箭终究成了他一生最后的记忆。

    然而在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他除了不甘之外,脸上的深色却是多了几分释然。

    因为自己的错,造就了一个机会,一个人的生命,最终引蛇出洞,让五个韩军的身影毫无保留的漏了出来。

    魏军斥候是以半包围的形式围拢着低洼处韩军所在的地方,兵力分的很散,这也是为了让韩军左右顾虑特意为之的。

    此刻,分散在两侧的魏军斥候已经在那几个韩军出现的第一时间对准方位,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韩军只觉得两侧都是那致命的声响,慌乱中,他们一边想要躲避,同时一手伸向了后背去拿取箭矢。

    无奈的是,行军步卒不是真正的斥候,反应能力与自我保护的意识不强,从他们多人露出头来反攻的那一刻起,也许就已经注定了他们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短距离破空而去的箭矢瞬间刺穿了三个韩军兵卒的铠甲,一抹猩红顺着那甲胄缓缓的溢出,三人当场死亡。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韩军步卒的目光都朝着两侧的树林看去,可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发现谁的身影。甚至与刚刚主要集中目光射杀那一名魏军斥候的他们,都不知道这三支箭矢具体是从哪棵树下发出来的。

    这种呼来喝去,来不见人去不留影的对决,真的不是一般兵卒可以胜任的。此时此刻,那隐藏起来的兵卒隐隐的已经开始感到紧张。这种明知道死神就在附近,可看不到也摸不着的感觉,是他们最无奈的,若是两军的对垒,至少看的见兵锋,没有那么多未知的恐惧,

    恐慌让他们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局面之中。隐藏起来的他们,既不敢走,也不敢乱动,但至少他们知道几个人背对着背靠在一起,环视着四周的任何举动。

    那个肩膀上被射中一箭的队长,时不时的紧咬着牙,喘息着,但依旧在观察着自己的前方,虽然刚刚的一波箭是从两边射出,可他相信面前的树林里也绝对不安全。

    凝重的眼睛里透露着夜莺眼眸中的亮光,他,在聚精会神的找寻自己对手的身影。

    双方又一次静止了所有的动作。像是一场场的比赛,无论谁输谁赢,中间都有着间歇的时刻。

    终于,在下一刻,他发现了一棵树干之后隐约的透露出了一条手臂的轮廓,紧接着那手臂连着肩膀全部漏了出来,看那不断变换着形状的手指,显然是在与其他地方的人交谈着什么。

    支起弓,搭上箭,他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尽可能的拉着弓弦将箭矢射出。

    可就在那箭矢脱离的一刻,他发现那条手臂诡异的不见了。与此同时侧面的草丛中一阵响动传入耳中,那是箭矢直射而来的声音。

    可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转头的瞬间那箭矢已经射入了他的左侧胸膛,一口献血喷出,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恍惚,不一会便闭上眼睛昏厥了过去。

    侧方的树林中,孙龙悄悄的收起弓,伸出一只手,举起了大拇指。

    另外一边的一个魏军斥候无声的笑了,同样朝着刚才伸出手臂的那名通报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

    韩军队伍中,气氛越发的紧张。

    短短的交手已经死了五人,而他们不过只杀了对面一人。这种战局让剩余的三个斥候兵根本不敢正面对敌。

    一阵难耐在所有人的心中开始弥漫。

    终于在几个重重的呼吸之后,其中一个斥候兵开始支会另外两人,注意防守。他自己则缓缓的移动到了几个步卒的身边。

    “你们相互警惕,撤离这鬼地方,我们几个设法拖住他们。”

    “是……”

    短暂的交谈之后,十三个兵卒开始相互示意着后撤。三个斥候兵则提起了精神警惕的看着可能袭击的魏军斥候。

    对于魏军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但有着不小的风险,如果贸然动身他们就必须保证在第一波攻击下灭掉对面至少一半的人。

    那漆黑的眼眸陡然凝视着面前的一切,短暂的思索之后,孙龙最终一挥手,紧接着将弓拉的满弦。

    随着他的第一箭射出,四周的魏军斥候便也纷纷松开了手中的弦。下一刻十二支箭矢齐齐的射向那相互警戒着准备离去的十三个韩军兵卒。

    不同于大军对战的群体盲射,他们都是在一定准备之后精准的射击,可即使如此,那十二支箭矢也只射中了七人,五人当场死亡,另外两人只是腿部与背部肩膀处受伤,虽然行动不便,可还有一定的攻击能力。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位置都暴露了。韩军正准备撤离的步卒紧急寻了地方隐蔽,原本的撤离计划自行取消。

    别无选择的两军交织在一起,各种拿起了弓箭对射。

    仅剩的三个韩军斥候在魏军斥候第一波箭矢之后最先松开了手中的弦,但那三支箭矢两支划着魏军斥候的耳边穿梭而过,只留下了淡淡的一道血痕。一支则直接被树木挡住,牢牢的插进了树干中,不住的上下颤动、摇摆着。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反扑
    受到攻击,那仍旧有反击能力的八个韩国步卒也停止了撤离,他们取下随身带着的弓箭,搭上箭矢,弓起身子缓缓的像之前射出箭矢的地方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退缩反而对他们不利,不如就此拼上一把。

    韩军的人数一下子降到了十一人,而且还有两个受伤无法行动的,虽然还可以举起弓箭射击,可受到的限制终究还是大了很多。

    一阵短暂的安静之后,韩军右侧的树林中,魏军的一个斥候小心的将脑袋从树后探了出来,在悄悄观察之后,他拿出了弓,拉开弦。

    但不等他将弦拉的满月,韩军兵卒手中那蓄力待发的箭矢已经是直勾勾的朝他射了过去。这一箭如同索命的死神,来的那么突然,魏军斥候根本做不出丝毫的防备。圆睁的双眼中,那箭矢如同一个黑点,不给他任何的逃生机会。

    嗖的一声轻响,锋利的箭刃直射他的鼻尖处,穿透面部的骨头,宛若镶嵌在他的面孔上一样。

    毫无办法的韩军此刻亦是别无选择,只能拼死一搏,即使鱼死网破也是在所不惜。

    孙龙那看起来毫无力气的手又一次拉开了弓弦,他的箭矢始终指着的是那几个斥候兵,只要少了善于观察与应变的他们,对付起一般的步卒会轻松很多。

    一番比对之后,孙龙却是紧紧的簇着眉,顺手换了一支看上去小了很多却更加精巧的箭矢。

    弓满弦,一箭射出,那巨大的冲击力让那轻盈不少的箭矢直接穿透了一个韩军斥候兵的胸甲,锋利的箭刃直接钉在了他的胸膛。

    几声轻微嘶吼与一阵并不激烈的挣扎之后,那斥候兵便捂着胸口无声的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箭矢流出,将放在那里的手染的猩红。

    箭矢离弦的那一瞬间,孙龙那瘦小的身子与眨眼之间的功夫,便从原本的草堆里躲到了附近的一颗大树后面。使得韩军迎面射来的箭矢不是射空就是射在了大树上。

    但,这并没有让进攻的韩军步卒停下步伐。

    重新站起身子的孙龙看了看四周,嘴角上杨的瞬间,一阵如同虫叫的咕咕声响起。听到声音的不少魏军斥候纷纷朝着他看了过来。

    伸出手,孙龙对着身后挥了挥,示意所有人开始撤退。

    若是韩军真的不顾一切的逃走,自己等人还真就不能保证全歼他们。可眼下敌军已经上钩,掉着他们在慢慢玩死,这一点应该不难。

    毕竟斥候兵本身就具备这写方面的训练,一边打一边撤退对他们来说不需要太多的准备。

    剩余的十一人,前后左右每一侧都是两人拉弓上箭,其余的所有人则都做好了后退的准备。

    不约而同的放出箭矢,没有精准的要求,要的只是吸引住韩军兵卒的目光,让他们提高警惕,延缓他们的动作。

    一部分人趁机换了方位。但韩军兵卒面对射来的箭矢只是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再然后,依旧继续前行,而且那缓慢的弓身前行成了奔走,因为他们看到了大部分魏军斥候所在的地方。

    总之是要打,那么何不直接冲上去呢,若真任由魏军这么掉着,结果只能是慢慢的玩完,索性将这条命当做已经逝去的阵风。

    视死如归。

    闪身到树侧躲过射来又一波箭矢,五个可以行动的韩军步卒飞快的奔走到了两颗藏着魏军斥候的大树前方。没有武器他们手握着箭矢做出了拼杀的准备。

    来不及走开的两个魏军斥候在最短的时间里再次搭上箭,但仅仅一人松开了弦。短距离内,箭矢毫无差池的射在了一个韩军兵卒的胸口。他的死亡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悬念。

    但在射杀了一人之后,两个魏军斥候已经被其他四个韩军兵卒用手中的箭矢刺杀。

    毫无选择的,此刻的韩军步卒已经没了生的念头,他们只是不想窝囊的死。

    可他们的行动最终让他们失去了所有的防护,其他地方的魏军斥候兵抓住机会快去的送来手中的弓弦,七支箭矢破空而来,最后四个韩军步卒最终不甘的倒下了。

    也就在此时,孙龙与另外一名躲在暗处的韩军斥候兵同时松开了射向对方的弓弦。两支箭矢在相隔不过巴掌远的距离处相遇,同时射向不同的对方。

    孙龙同样的在松手的刹那转身躲开,可他始料不及的是另外一个方向的两个受了伤但依旧存活的魏卒也朝他射来了箭矢,而那箭矢惊险万分的擦着他的脑袋飞过,锋利的箭刃更是直接穿透了他的一个耳朵,鲜血带着碎肉飞溅的同时,一股撕裂的痛楚瞬间弥漫了全身。

    那柔弱的面孔牙关一咬,他依旧在第一时间先走到了安全的位置,毕竟战场负伤,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对面的韩军斥候兵却是在一瞬间被孙龙射出的箭矢穿透了右侧肩骨,虽然没有死但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战斗力。只能蜷缩着身子,想办法离开,可受了伤,又没有人为他做掩护,想要直接走掉显然是不可能了。

    除去孙龙之外的其他八个魏军斥候已经极快的朝这边奔了过来。

    “小心一点,那边还有两个能动的。”

    在孙龙的提醒下,魏军斥候三个人围拢向了那一个韩军斥候的身边,挡住了他的去路。

    另外五人在一定的距离之后搭上箭,先是朝着那两人射出了一波箭雨,紧接着两个在前三个在后适当的分散开奔了过去。但等他们到了跟前的时候才发现,这两个人已经被乱箭射死,那箭矢刺穿的洞口被鲜血沾染的模糊一片。也许只是晕厥,但如果没人及时施救他们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

    孙龙利用这些时间扯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布裹住了耳朵上的伤口,以免不住的流血。

    紧接着,他收起弓,顺手又抓过了一支箭矢朝着那个被困住的韩军斥候走去。

    “说,韩军的粮草在什么位置,看守的,是什么人?”长久的斥候生涯让他的腰看起来总是有些弓着。但孙龙瘦弱的脸庞上,那一抹狠色丝毫不输于任何人。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异象
    没有言语,哪怕是一丝轻哼都没有。韩军斥候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他始终是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孙龙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没有时间等他自己开口。

    握紧了手中的锋利箭矢,孙龙用另外一只手将那人的头颅斜着扬起,毫无留手的将冰冷锋利的箭矢顺着他的一个鼻孔插了上去。

    当然,细小的鼻孔根本不可能装的下箭矢那么粗的东西。在孙龙的大力之下,那鼻孔直接被撑开,鼻子上的肉连带着皮肤就那样硬生生的被撕裂了开来。一缕缕的鲜血顺着孙龙捅进去的箭矢直流,没一会孙龙的整个手臂都变成了血的猩红。

    再一用力,另外一边的鼻孔也被箭矢的利刃划开一个口中,原本的鼻骨此刻就如同耷拉在两个脸蛋中间的一个饰品,那满脸血红的模样异常的骇人。

    “啊……”

    随着箭矢的继续刺入,韩军斥候兵已经痛到了极点,那种痛楚根本无法忍受,甚至一度压下了肩膀上中箭处的疼痛。压抑不住的嘶吼声终于在他的口中要爆发出来。

    可他刚一张口,立刻有人将一块东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的脏布塞进了他的口中,一切就像是事先预料好的,根本没有一丝的差池。

    韩军斥候痛的浑身颤抖,却被孙龙与另外一人死死的抓住了身子,任由他如何使劲终究是无法摆脱。

    痛不欲生,他的面孔逐渐的扭曲狰狞。但孙龙只是冷冷的哼出一声,“说还是不说,要是想清楚了就点点头。”

    这声音对于那韩军斥候来说,无疑是如同九幽地狱里传来的厉鬼索命声。可他,依旧没有松口。

    剧烈的疼痛与大量的流血让他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了。一直到孙龙用箭矢将他的脸上桶的血肉模糊一片之时,他终于无力的昏厥了过去。

    “哼,真没劲,才这么会就玩完了。”抓着韩军斥候头部的手猛然用力向后推开,孙龙面色一狠,冷冷的哼出一声。

    顺手在韩军斥候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上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迹,连同那箭矢一并擦了个干净从新放回背上的箭筒之中。

    ……

    时间正在缓缓的进入深夜。

    相比较韩国东北边境的紧张局势而言。

    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韩国西北侧的忻城、罗城、许城等城邑里却是风风火火,安安稳稳的过着新年。

    忻城是一座依靠大山建立起来的冶铁重地,整座城池占地并不小,但只有一处城门,除了大之外,这里完全是山寨般的建造风格。虽然靠近韩国边境,且这个位置不出百里跟魏国与秦国都有一定程度的接连,可因为是在深山的根部,城邑依靠大山建造,魏、秦两国若是想大部攻占就必须绕道韩国复地。

    至于翻山越岭的攻占城池,先不说这里本就城高池深,且有三千兵士把守。单单是那大山的险峻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而且山中常年没有人涉足,里面的情况外界一无所知。即便真的能够在上面找出一条路来,那也是需要大把的时间,可能没等路找出来韩国就已经在这里派了重兵把守。所以一直以来这里还算是安全。

    刺骨的寒风肆虐着城墙。

    城墙上的兵士一个个冻的双手通红,不断的揉搓着手臂。这种鬼天气没有人会愿意在外面站着吹风。别说人,只怕是牛马这些长满了毛的家畜也会觉得难耐。

    但随着夜的加深,终于换班的人来了,另外一个千人将带着一百多人从楼梯口缓缓的走了上来,一路上将原本岗位上的兵士换下,他们已经从下午站到了深夜,是该换人了,再站下去也就该是凌晨了。

    走到城门楼处,两个千人将互相一礼随后进行着大致的交接任务。

    “这天气值守,真是够滋味。”那守了半天等待被替换的千人将活动了两下,搓了搓手无奈的说着。

    “是冷了点,这也是没办法,每年都有这个时候,不都这么过来了吗。”前来交接的千人将倒是无比的释然,淡淡的回过一句,他走到城楼的边上低头俯视。

    已经是深夜了,可城外宽广的道路上依旧是人来人往,他们大多是砍柴的农夫,有被军中征用的苦力,也有砍柴为生的平民。

    此时的冶铁依旧用的是柴火加热,所以需要的木材数量非常庞大,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忻城的城门也就推迟了关闭时间,但入了夜这里也只许进,不许出。

    这个点他们大多也都该回来了,因为再有半个时辰,城门就该关闭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两天砍柴的农夫似乎多了不少?”一番观察之后,那个前来交接的千人将终于是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

    “这不是正常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觉得,这事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的,每年不都这个样吗,”也许是准备回去休息了,值守了一天他可能真的累了,总之那声音无比的慵懒,丝毫不像是从一个将军口中发出来的,“这鬼天气,冷死个人,也就你我兄弟命苦,大晚上的还得站着吹冷风,城中的那些高管富贵、有钱的主指不定在家里升几个火炉呢!没人砍柴他们烧什么。”

    砍柴的人数突然增加,这无论是否正常,对于守城的人来说,它都是异象,既然是异象那就应该有所查,可此人的作风显然是混吃等死的那一类。

    前来交接的千人将一声冷哼,那声音有些愠怒:“就算如此,你也该让人盘查一番,而且我总觉得今年的人比往常都多。”

    “疑神疑鬼,木材需求量大,人多有什么稀奇的,你就不觉得,这里的木材还比以往用的快嘛!”慵懒的打着哈欠,原先的守将一挥手,对着还剩下的两个兵卒道:“走了走了,这一天天的,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

    守夜的千人将没有再说什么,看着那个离去的千人将的背影。他转过身带着人继续巡视,在经过另外一侧的楼梯口时他簇着眉顿住了脚步,思索之后最终还是转过了弯,走向了城门口。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巡查
    因为只有一个城门,而且是高墙大城,所以这里的城门楼要比其它地方的高大,也宽上不少。

    顺着楼梯口转过弯,那千人将并没有第一时间打扰值守的兵士,他只是站在不远处的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静静观看。

    过往的人无不是身后背着一捆干柴。这个时代的衣服讲究颇多,平民百姓与城中冶炼矿厂里的奴役也同样是有差异的。站在门内口看去,外面排队的人足足有上百,这么晚了,即使冶炼矿厂里的奴役,只要平时表现不差的也都被下令休息去了。到此时才进来的多半是平日里不好好干,总是不能完成任务的人。

    至于平民百姓,虽然他们的生活不会很好,可就这个千人将来看,似乎也没有几个必须要从早到晚的这么辛苦,而且现在是年关,百姓多在家中犒劳自己,毕竟辛苦了一年,即使是为了生计劳作的也会在天黑之前回去与家人团聚。

    这么多的人若是说没有异常他肯定不相信。

    顺着城门的另外一侧,那千人将带着两个随人兵卒缓缓的走向外面。所过之处所有的兵士与百姓都为他让开了道路。保持平缓速度的同时,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每一个进城之人。

    “你,可是住在这城里的?”盯着一人看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总感觉那人面生的千人将最终停下了脚步问道。

    那声音平平淡淡,他并不想让这些百姓因为自己的随口一问而感到其他的什么。

    “回将军的话,小的,小的并不是这忻城人,”那百姓一张口便是一种浓浓的韩国东部居民口音,这已经大致的代表了他的身份。

    躬身拱手,即使面前的这个将军看起来并不是多么的不近人情,可,多年的兵卒生涯,又是千人将,无论何时身上总会透露着一股子如同出鞘宝剑的凌厉气息。那感觉总是让平民百姓不自觉的弱示下来,“小的家住南阳城西北二百里的山村,前翻魏军来犯,我们只能背井离乡,来着避难来的!”

    那声音越说越淡,越说越轻,可就是这轻淡的声音里,让人一听便知道这人的心中有很多的无奈。

    “那,你在这城中可有住处?”千人将拧着眉头,似乎是将信将疑。

    “没有,小的全家老小都不在了,只有小的一人,能有口吃的已经算不错了。”

    说完,他默默的低下了头。而一旁的千人将只是静静的看着。战事爆发,少不了的是难民,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怀疑什么。

    几个呼吸的思索之后,那千人将终于放下了戒心,长出一口气,轻声问道:“你方才说你们,其他人可在这里面,能否指给本将看看。”

    “嗯?”那柴夫闻言先是静静的看了一眼那千人将,似乎刚才想到了什么心事,此刻幡然醒悟一般:“哦,有几个在这的,就是他们了。”

    说话间,他伸出手向后指去。顺着那千人将的目光看去,身后的几个人有老有少。在看到他转头望过去的时候无不是弯腰行礼:“见过将军。”

    “嗯……”一声重重的鼻息,那口气在这冰冷的夜化作雾,缓缓飘散,“好了,你们进城去吧。”

    “是……是是……”

    弯腰笑着应过之后几个百姓便不在去看那千人将,转过身,老老实实的站在队伍中等待着进城。

    “这位壮士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生?可是外地来的?”身后依旧传来了那千人将的询问,同样是没有一丝一毫语气的话音。

    此刻千人将正面对着的那人是一个年仅三十出头的男子,长的到是高大,外表看起来身体也着实不错,只是身上的那衣衫看起来着实可怜了些。大冬天的他穿着的却是补了数十个布丁,肮脏与烂就不说了,而且还是初秋的薄装。

    转过脸,那略显英俊的面孔上尽是灰尘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抹上的黑,晃动身体的瞬间,他那身上总还带着那么一股子臭味,总之格外的刺鼻与难闻。以至于千人将身后随行的两个兵卒早已经一手在鼻孔前不断的呼扇了。

    “草……草民……见……见过将军。”大致的看了眼那千人将,那人张开口,那本就微弱的声音更是结结巴巴,看样子很是畏惧。

    伸手轻轻遮掩了一下鼻孔,那千人将不自然的后退了一小步之后,接着问道:“本将看你面相生疏,可是外来人士?”

    “啊……对……对对……草民,是外来人士,是从小庄村……一,一路乞讨过来的。”

    “乞讨?你这身子骨不当兵真是可惜了,怎么不去征兵呢?”

    “去了,将军,草民去了啊,可他们不让我拿长矛,说我抓的不对,手,手还总是颤动,就让我去烧火去了,可我没烧过火啊,第一天就把大将军的营帐烧着了。紧接着就是被他们稀里糊涂的一顿痛打,被赶出来来了。要不是我命硬,估计早就死了。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嘀咕着什么我太笨了,可是,可是那不能怨我啊……”

    断断续续的话语滔滔不绝。

    就像是长时间不曾说过话的人一样,这人越说越起劲,脸上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说到过往的憋屈更是如同江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那千人将也许是因为守不了他身上的那一股子怪味。也许这千人将也与之前征兵的一样,认为这人的脑子有问题。毕竟他的表现看来,即使脑子没有问题,那也是智力发育不良,用后世的话,可能就是一个神经病。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千人将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等那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身后的两个兵卒早已经受够了那么一股子的怪味,不由分说的拄着长戈就紧随着离开了。

    “是他们说冷,让我把火烧的大点,然后那火就把我的衣服烧着了,我一慌就把手中那烧火的木棍随手扔了啊,这才烧了营帐的。这……”

    “行了,行了,已经走远了,前面都空了,老子还等着进城呢,赶紧进城。”就在那汉子如同骂街一般更大声的嚷嚷时,身后的一个人,猛然推了他一下,紧接着又贴近耳朵小声道:“别说,搞的还真像,就是这味太难闻了点。”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柴夫
    “唉,喂,将军,你们怎么走了,喂……”

    又装模作样的朝着后方鬼叫了几句之后,那汉子这才在身后一人的推拥下开始随着队伍缓缓进城。

    苍白的月光下,那离去不远处的千人将听到这声音之后甚是觉得心烦意乱,他低着头,喘着粗气,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急促。身后跟随着的两个兵卒似是隐隐的察觉出了这个将军的心情波动,但二人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加快步伐小心的跟随着。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很快三个人便已经来到了宛若长龙队伍的最后面,但这个千人将再没有问其他什么,只是看了看远方的黄土坡,那上面长满了的树木在这夜色下有一种幽静的森然,而这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些许。

    背起手,他静静的观望着,以至于两个跟随的兵卒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二人也只能干干的站着,一动不动。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那千人将转身看着已经少了大半的进城队伍无奈的发出了一声轻叹,“回去吧,到,城门楼上守着。”

    “是。”两个兵卒齐齐低头,轻声应到。

    回到城楼,守城巡视的时间总是百无聊赖的,这些兵卒生来的使命似乎就是这般,从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开始穿上这身兵卒甲胄的时候起,这一生不过就是他人争夺天下的一颗棋子。不管风霜雪雨,都是改变不了的任人拿捏。

    尽管白天有着一定的休息时间,可本来就该夜晚休息的人类,即使白天睡的再好,深夜也总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现在是冬季,好冷的季节,也许一些人即使连着睡一天一夜也一样还是困。

    丑时末,此刻距离换岗的子时初已经足足过去了三个多时辰,这个时候除了城门楼上有千人将巡查的地方之外,其他城墙何处与城内稀稀零零分散的守卫兵卒已经是精神不济,不少人都开始睁着嘴,打起了哈欠。

    一阵轻微的寒风吹过城中年久失修的破庙与几间早已经没有任何人的破烂厢房。但那寒冷与气流的吹动依旧带不走这里的脏乱与哄臭。

    这地方就是深夜才归来的那些砍柴百姓的统一住所,大多数外地的难民在城中不会有房屋,甚至城中的一些有钱的贵族都根本不把他们当做人看,即使是收了他们做苦力,有些也只是管一天的两顿口粮,至于住所那几乎是天方夜谭。

    贫贱之人是生是死,贵族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唯一注意着他们的人,也都是城中守将怕这些人出现乱子,时不时派过来的兵卒罢了。

    但此时,就在这破庙中,原本已经深深睡去的十几个大汉却是随着外面的一阵野虫鸣叫般的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们并不是全都聚集在一起而是在这宽广的庙堂里随着其他难民四处的分散着。

    但无疑,听到声音的他们都清醒了过来,十几个人用手臂半撑起着身子,在仔细观察了四周的情况之后,他们又打着平时都会用到的普通手语交流着谁先出去,又从那些地方出去。

    这庙宇破的已经不只是门可以出入了。

    同时间,两侧的破烂厢房里也三三两两的走出了几个人,虽然打扮都是脏乱非凡,但此时的他们行动起来却是有一种自然的气势凝聚在他们的体外。而这些人中就包含着那进城时被千人将质问的那个浑身臭气,高个子的大汉。这人,此时看起来不但不傻,反倒是更加的精神了几分。

    不一会,约莫二十个人就全部聚集在了厢房与破庙链接着的一处通道内。若是在白天这里并不算多么的隐蔽,躲在这里甚至都不如在破庙里,或者在任何一间破烂厢房里轻声谈论。

    但夜晚就不同了,月光本就苍白,再加上这通道刚好一面土夯的墙体遮挡了那本就不多的月光,以至于这里甚至比破庙中还要黑暗一些,而且这里没有其他人,这个时候也不会有兵卒吃饱撑的前来探查这里。

    “嘿,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装起样子来还挺像,特别是那声音,都他娘的快赶上阴不阴阳不阳的小说家了。”共二十三人聚集在了一起,那过城门时,站在高个子男子身后,留有满脸大花胡子的汉子轻声的笑骂道。

    “这有什么,小说家的那口软饭,我只是不屑吃而已。”那高个男子的话语中透露着淡淡的不屑。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脑袋上缠着烂布条,身穿烂了多个洞口根本遮挡不住他那一身黑黝黝肌肤棉衣的中年汉子走进了众人的中心。

    “好了,”男子轻轻挥手,那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我们的时间不多,而且这次要做的事情风险极大,就不要在这里说其他没用的了。”

    淡淡的看了眼刚才说话的两人,他接着张口,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小刘,你跟天雄两个人就在这附近巡查,”

    “是。”一个个子瘦小,但还算精壮的男子与之前的高个男子点头。齐声回应着。

    “庆邢,你与小周、长斩三人去城的北面看看,记住一路上要隐蔽,只观察城内的即可,城墙上的能看则看,不能看的不要勉强。”

    “是。”

    ……

    满脸胡茬子的汉子一一吩咐着,到最后,原本的二十三人走的只剩下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人。

    环视了一圈四周,等分配出去的人手大致走出去一定的范围,又朝着破庙与厢房里大致的看了两眼之后,满脸胡子的男子与另外两个人取来了几捆带入城中的干柴。每一捆干柴捆绑在一起足足有半个人高。即使一个高个子成年人张开两臂也仅仅能勉强将其抱住。

    “把这些东西打开,里面是三套准备好的韩军甲胄,穿上它,我们几个上城墙去看看,将值守兵卒的位置都记录一下。”最先解开了其中一捆绳索的大胡子男子小声吩咐着。

    “韩军甲胄?哪里来的这东西?”

    “临行前将军搞的。你轻点声!”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潜伏
    此刻的韩魏边境。

    孙龙等人将所有的尸体都扔在了隐蔽的地方,以免被其他地方过来的韩军斥候看到了引起新的麻烦。

    同时他们之中有三人换上了韩军斥候的服侍,虽然还带着斑斑血迹可是在这深夜之中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一眼看出那血迹的所在了。

    整理好一切,剩余的九个魏军斥候同时将两军用的箭矢都收捡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沿着孙龙之前探查出的幽静小道,那没有穿韩军斥候服的六个人弯着腰,相互注视着不同的方向,缓缓的前进。三个穿了韩军斥候服的人则在周围一里的地方扩散开来,为他们担任着最终的警戒。

    ……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另外一个方向。不同的一支魏军斥候队在距离韩军军营不足三里处的地方被发现了踪迹。无奈他们只能一边打一边撤离,但这么近的距离,韩军的兵卒过来甚至是对他们进行一次包抄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发现他们的韩军斥候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兵卒,而且人数众多,几乎在那么一片区域里,每隔去十米的距离就会有一个兵卒站着。十三个魏军斥候小队的闯入,无疑就是自投死路。

    经过凶险的一处烂泥湿地时,孙龙一行人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因为这里的斥候防护点,与孙龙上次自己到来时竟然还少了一些,但还在这里的韩军斥候,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变,这让孙龙寻找起来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有目标的位置,那么办起事来也就会轻松的多。

    “都小心一点,但尽可能的将这些家伙快点解决掉。”轻轻的挥手,示意其他人往自己的身边靠近一点,孙龙压低声音淡淡的叮嘱着。

    三个身着韩军斥候服的人最先走出,故意的吸引着隐藏在暗处的那些真正的韩军斥候的目光。有的甚至还故意走到他们的附近与韩军斥候对话,问着什么。

    “兄弟,清醒点,怎么看你跟睡着了似的。”

    一语出,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躲在粗壮树杈上的那个韩军斥候却是带着满脸的冷漠转过头,死死的盯着他。

    不由分说,此时此刻,谁都知道对方这是起了疑心。而且戒备很重。

    “你是什么调过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那韩军斥候冷冷的问道。

    “我是临时抽点出来的,可能你没怎么注意,所以也就面生了吧!”没有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能糊弄过去糊弄,糊弄不过去,那就开打呗。

    “临时抽调的兵卒均在刚才被抽调去了东边的树林,你到底是什么人。”说话的同时,那韩军斥候已经将本就对准着他的弓箭拉了个满弦。

    可就在这时,已经在暗中布置好方位的孙龙等人,在孙龙的示意下同时射出了第一箭。而孙龙则将首要目标选择了这个疑神疑鬼的家伙身上。

    一箭射出。树上的韩军斥候,看着那划破天际的利箭带着阵阵的呼啸穿刺而来的锋刃,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张开嘴刚想要呼喊些什么,却是不等他喊出来一句话,箭矢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胸。

    血水顺着胸膛一直流落到树根,无声的滋润着那寒冷的土地。

    解决了面前之人,孙龙与那个身着韩军服饰的斥候极快的加入了其他地方的战斗。九人最终以一人受伤的代价最快的杀了这一片监视的七个韩军斥候。

    时间已经到了最好的时候,这个时辰大军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而大多数的守军与斥候也都已经开始了打盹,精力是最涣散的时候。

    简单的收拾了这里的局势,孙龙与另外一名斥候也换上了韩军的服饰,同时他让之前换上韩军服饰的三人留下来接应,毕竟这里距离韩军修整的地方已经不足一里,随时可能有韩军路过这里,留些人迷乱韩军的视野也是有一定必要的。

    仔细的看过之前自己绘制的大致路线之后,孙龙重新辨认了一下方位,随后带着其余的六人继续前进至一处靠近韩军休息所在的一处山坡,在这里他们找到了一个树根处的低洼,躲在低洼处刚好可以隐蔽着观察韩军营地的情况。

    那一双不大的眼睛,散发着犹如夜猫子眼睛里的晶莹光芒。孙龙尽可能的观看着韩军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时之后他在靠近对面黄土崖下的地方发现了疑似粮草的东西,可那边距离孙龙藏身的地方有些远,而且周围把守的兵卒不少。若是贸然过去难免会被看出倪端。看到这孙龙不由的游移起来。

    可在死伤了几个兄弟之后,若是不做点什么,他又很是不甘,尽管死在他们手中的韩军兵卒更多,可,就如同人心里的**,你给的东西再多如果不是他想要的,那么那些东西终究不能让这个人安心。此刻孙龙的心情就是如此。

    原本舒缓着的眉头紧紧簇拥起来,他低着头,闭上眼睛,静静的思索着对策。面前韩军营地的一切就像是记录下来的播放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变换。

    可,有些时候你越是着急,办法越是想不出来。此刻孙龙的头上甚至都有了些许汗珠。

    而就在这个时候,淅淅沥沥的几个受伤的韩军兵卒相互搀扶着从那边的土坡走入了军营,途径之地,正是安放粮草的那一片区域的附近。

    这是个机会。

    “走。”不由分说,孙龙拉上另外一个受了伤但依旧换做了韩军服饰的人转身从身后的树林中悄悄的靠了过去。

    一片杂草堆中,孙龙与那人缓缓的爬扶着观望,在下一刻,两个韩军兵卒搀扶着走了过来,一个人是右胸口处中了一箭,看他那颠簸与及其难耐的样子,估摸着即使不死也是废了,而且这人活下去的几率小的可怜。

    漆黑的夜,正常人也看不清地面的情况下,他们就更加的没有时间多注意脚下的情况。在行走至一根干枯的藤蔓处时,那个伤口重的兵士一步踏错,勾着藤蔓走了一会,竟是一个不慎朝前面爬了下去。扶着他的那兵卒也因为有轻伤在,同样的没有预备之下,竟是被同伴一起拉着趴倒在地。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得手
    “噗……呃……”

    两声闷哼,那受伤较重的兵卒因为剧烈的震荡胸口一阵较强的起伏之下,竟是又一连喷出了两口鲜血。

    孙龙见状左右观看无人之际,睁大两眼就要起身走上去搀扶,但却被身边的同伴朱宁伸手拦住,“我也有伤,还是我去吧,你带着大家在外面接应,若真有意外,就不要管我了。”

    闻言,孙龙迟疑了那片刻的时光。但这种情况来不及思索,也不会有人给他们思索,机会一但失去,估计就不会有下一次这一说了。

    那朱宁话落便不再理会孙龙,撑起身子他绕过一侧的一颗大树旁,再从树后装作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走向了那两个还在挣扎着的韩军兵卒。

    “来,抓住了,起来……”一如对待兄弟那般将两个韩军兵卒一一扶起,但起身的过程中,朱宁却是对着暗中不远处的孙龙不断的使着眼色让他离开。

    ……

    行军途中,伤兵营不过就是临时空出来的一片空地以及一个营帐,天寒地冻对伤口的恢复甚是不利,而且在极大的方面可能会让伤口的恢复加重。随军的医师已经在忙碌了,可这个年代的一切都那么的简陋,以至于这么小的交战规模若造成的伤害都不能保证每一个人的有效治疗。

    相互帮衬着束缚住伤口,兵士们找来干柴点起了火堆,火光映着那的一张张年年轻脸庞上无不是疲惫之色。有的失血过多,面色几乎已尽是苍白。

    朱宁的伤口早就被陈狗子找了东西包扎,所以此时的他显得相对安静的在为身边的其他兵卒包扎着伤口。

    在一番忙碌之后,他仰起头看着天空,一口长气被从肺中重重的呼了出来。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再等下去天估计也该亮了。揉了揉那一双迷迷糊糊的眼睛,一夜的折腾下来,如今的他也已经累了。

    ……

    不远处的粮草堆放地外,一个兵卒小跑着到了翰举的身边,简单的一礼之后,他朗声禀报:“禀将军,西侧出现的魏军斥候队已经被尽数消灭,我方兵士死两人,伤十二人。眼下调集过去的兵卒已经开始分散。”

    “知道了。”翰举淡淡的应过,“可有抓住一个活的?”

    “对方两人自裁身死,我们并没有抓住活的。”兵卒有些遗憾的答道。

    “下去吧。”

    “是。”

    没有抓到活的,那么也就没有办法问在他们之后还有没有别的斥候军,既然没有办法问出还有没有别的斥候军,那么他们这一夜只怕是没有一点松懈的时间。

    虽然说公仲侈的命令是让翰举只守护到前半夜,后半夜的时间则安排兵卒交替守夜,这样不至于一个人太过劳累,毕竟白天已经行进了整整一天的路程。

    可如今的情况,自己能睡吗?翰举如是的在心中问着自己。

    随着的走了几步,到一块灰色的石块旁时,翰举静静的做了下来。测过脸,他看着那受了伤的一个个兵士凄苦无比的神情。翰举甚至都感觉如果不是自己让一部分兵卒加大了坚守的范围,如果只是靠着区区数十人的斥候小队,只怕今夜更加的不安宁。

    心里一开始想,不由得也就乱七八糟的想的多了,翰举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昏昏欲睡,哪怕只是坐着他也一样能够睡着。

    这个时候,翰举身后守卫粮草的兵卒开始交换。兵卒不似他这个将军,明日大军前行百里,与魏军在五十里之外对势,也许明天早上才会突然推进到三十里甚至十里,但只要不是马上开战翰举就可以抽出时间休息会。但兵卒还要演练,要有戒备,熬了大半夜的兵卒总归是要睡会的。

    人影晃动。但翰举却依旧不知。

    很快交换就已经完成,可刚才值守的兵卒因为没有休息太过劳累,睡眼朦胧的他们根本没有心思多注意接管的人是谁,毕竟魏军的斥候兵也已经被消灭了一波,一般来说,事情只要败露那行事的一方都会有所收捡。而且此时守卫在周围的兵卒与斥候应该也都提起了精神才是。

    刚刚接管守卫粮草的兵卒则是因为没有睡醒,尽管这是冬天,可行军本来就没有多好的条件,睡觉都不退甲胄的他们,即使醒来了也不会在很快的时间里特别的清醒。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不同程度的打着哈欠,而且每一次打过哈欠之后,他们的双眼之中都是一层水汽的湿润,那一刻只觉得两个眼眶都是酸痛的。

    临时支起来的火盆燃烧时散发着吱吱啪啪的声响,阵阵轻微的烟雾弥漫着整片军营,火光将这里映衬成了一片的火红。

    但没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那些个感觉浑身冰凉,睡眼朦胧的守卫兵卒忽然觉得周围温暖了不少,不多时他们的睡意已经全无,但却是沉寂在了那淡淡的温暖之中。

    这种感觉就连不远处的翰举也有明显的感觉,昏昏欲睡的在最初感受到异常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坦,原本的寒意没了,打起瞌睡来自然也就更加的香。不知不觉中,他竟是步入了沉睡前的一刻。

    但就在此时,一阵寒风毫无征兆的呼啸着席卷在这一片区域的上空。

    寒风一吹,弥漫着那淡淡的烟味悄然加重了几分,可,原本的温度没了。

    就要睡死了的翰举在这一刻如同做了噩梦一半猛然惊醒,站起。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守卫在附近的兵卒猛地睁大了眼睛,扯开嗓子,奋力的呼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此时,被十几个兵卒把守着的粮草堆放区已经燃起了一人高的火焰,而且随着风的呼啸,火势朝着其它地方的粮草开始蔓延,一时间,原本并不算大的火焰更加的升腾。

    万般惊恐的转过脸庞,翰举在看到那熊熊燃起的大火时,整颗心咯噔一声,仿若掉在了地上。

    劲风依旧,那已经升腾到两人高的火焰随风飘舞跳动,宛若一只像他嘲笑的恶魔。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火光
    双眼圆睁,那额头上已经猛然沁出了汗水。翰举猛然张开嘴,扯着嗓子吼道:“快,快救火,先把没有被引燃的粮草运到一旁,快……”

    话落他首当其冲,最先冲到了那还没有引燃的一堆粮草旁,扛起装运粮草的麻袋就往外走。

    那些只是解下了牛马的缰绳,却没有卸下车的粮草被五六个兵卒推拉着弄到了一旁。荒郊野岭,行军带的水只够大军饮用的,用来救火那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所以这里没有可以救火的水。

    顺手将身上扛着的两个袋子放到地上,翰举转过身,那布满了血丝的双眼狰狞着,张开嘴,他大声的呼喊着,“你们几个,快,将附近的雪过秤雪球灭火。”

    混乱之中的翰举已经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只能如此。

    一时间整个大营里人影晃动、混乱纷纷。到处弥漫着的兵卒呼喊声、牛马啼鸣声嘈杂在一起,此起彼伏,将原本还在熟睡的兵卒尽皆吵醒。

    混乱中,他们睁开那迷迷糊糊的眼睛,有的已经顺手抓起了身旁的兵器。但他们看到的是身披战甲的公仲侈与带着佩剑的暮枫在面前急急的走过。

    “快,封锁营地,任何人不得私自离开。凡有异样者一律抓起来盘问。”一边走,暮枫一边吩咐着周围的兵卒将大军的周围全部围拢。

    走在最前方的公仲侈则满脸的严肃与焦急,最担心的事也是早有预料早有防范的事,可此时,还是发生了。

    ……

    距离韩军不出一里外的孙龙等人小心的观看着,透过他的目光,此刻的韩军营地里火光如日,将整个营地照耀的通亮。

    “太好了,他得手了,这小子终于英雄了一次。”陈狗子紧握着的拳头重重的砸在面前的土地上。那原本的困意早已经被此刻的欣喜冲的淡然。

    此时此刻,大多数人的内心都是一阵的激动。若不是距离太近,若不是怕引起韩军的注意,或许此刻的他们已经开始了欢呼。

    但这当中,唯独孙龙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依旧如同之前一样的冷漠,一样的紧紧盯着韩军营地看。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的看得出哪里面一片混乱。但他却始终没有看到他想要看的东西。

    一队队的韩军步卒已经手持着长矛开始了对营地的包围。但此时依旧没有看到朱宁的身影。

    “这一世,他只怕就能英雄这一次了!”淡淡的声音透露着阵阵的无奈从孙龙的口中缓缓传出,“走吧。”

    想着逝去的几个兄弟,其他人脸上的深色也逐渐变得沉重。但要有回报就必须有付出,战场上更是如此。

    也许是生死已经被他们看的淡然。也许是因为韩军已经快要逼近,他们根本来不及释然或者释怀什么,总之这里已经不可以再待下去了。

    转身带着几人全部隐没在了树林之中。在行走至另外三人把守的区域时,孙龙依旧不忘停下来观察一番四周的情况,然后以口哨暗示那三个同伴。好在这里还没有其他韩军兵卒到达。

    一个斥候迈着快速且轻快的步伐朝着孙龙小跑了过来,身后剩余的两个伺候一边观察着周围动向的同时,也已经做好了转身离去的准备。

    “队长,另一边的韩军斥候已经开始朝这里行动了。”

    “嗯,韩军兵卒也快过来,我们朝着那个方向走。天亮之前出了树林,找地方休息下。”

    一夜的艰苦,在伤亡了五个斥候的条件下终于是制造出了一件大的比较轰动的事情,剩余的八人松出一口气的同时也瞬间觉得困意来袭,强打着精神,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在这片已经是暗潮涌动的树林里。

    ……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开始缓缓的放亮,东方的天际出现了第一抹鱼肚白。这个时候孙龙等人已经彻底的逃脱了韩军的追查范围。褪去韩军的服饰丢在杂草堆里。孙龙微微闭目静气凝神,但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随着的躺在干草堆上。

    不多时孙龙又缓缓的睁开眼睛,转对就要打盹的几人叮嘱道:“我去回易城邀功。你们,还是多多留意点,我担心韩军这次会扩大侦查范围。”

    “这么着急汇报?要不然先歇会。”陈狗子转头无力的看着他。

    “不了,今日韩军应该就就要到了,还是早点传信回去比较好。”

    “行,那你去吧,我们这里应该不会引起韩军斥候的注意才是。”

    ……

    此时的韩军大营里,六万大军基本都已经集结。

    这一场大火因为扑灭的及时,在加上为了防范未然,翰举令人把粮草分成数个地方堆放,并没有一股脑的堆在一起。所以并不是所有的粮草都被大火吞噬了。但经过粗略的统计,烧掉的粮草也依旧将近有一万石,这已经是此次出征所携带的三分之一的粮草了。

    看着那被兵士们滚起的雪球灭去火焰后仅剩下不多的,已经被烧烤的黑乎乎的一小部分粮草,公仲侈长出一口气,无奈的摇晃着脑袋。

    “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翰举的额头上依旧带着汗珠,沉着脸,悄悄的在公仲侈身后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呵呵!”转过身,公仲侈冲着翰举无奈的干笑了出来,“有罪?这会有罪又还有什么意思呢!你这一个打盹,我一万兵士一月的粮草也就没了,用你守夜当真是贵啊!”

    一番话语落在翰举的耳中,这已经是他听过的最有才艺的羞辱了。可为将之人,拿得起放得下,担当的起,若是真的受罚,他无怨无悔,可这么一番话语却是让翰举左右不定,羞红的脸深深的低垂。惭愧难当。

    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公仲侈先对着身后的暮枫道:“吩咐下去,大军休整三个时辰,让昨晚守夜的兵卒好好休息,其余人立灶煮食。”

    “是。”

    待暮枫走后,公仲侈只是无奈的看着翰举。翰举则始终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一会公仲侈这才发出一声轻叹:“你也休息去吧,三个时辰之后回郑城筹集粮草,此战或许会比逾期长的多。”

    “谢将军,不罪之恩。翰举此番定不辱命。”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将死之人(第一更)
    交待完翰举之后,公仲侈也没有再与他多说什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放火的那个人。此人如果趁乱逃走了也就罢了,如果没有逃走而是混杂在了这军中那就必须要把这人找出来,若不然,谁都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在出现这么一场大火。而这种事若是出现了第二次,那此次征伐,基本也就可以不去了。

    “暮枫。”在兵士队列中穿插行走之间,公仲侈猛然转身,冷冷的喊到。

    “末将在。”

    “你速速将所有的千人将召集起来,让他们开始清点兵卒,记住,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大概此时此刻谁面对这个命令都要将态度摆在积极的一面吧。

    很快所有的千人将都被暮枫召集到了一起。

    公仲侈的心中却是总有那么一种感觉,他觉得放火之人并没有走出粮草所在的这片范围,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楚。

    皱着眉头,他开始围绕着偌大的粮草堆放区巡视,刚刚忙活了一场的兵卒大部分已经被取代下来,他们都被召集到了一起等待千人将的指认。

    除了原本被换下来的看守兵卒之外,为了防止趁乱再有意外发生,暮枫特意在放置粮草的区域内多安排了一些兵卒,此时看起来可以说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卫的非常之严谨,若是昨夜也是如此,估计粮草就没有这么容易被焚了。

    可惜,翰举对自己过于有信心,如果他没有那么一会的打盹,或许也依旧不会有人参杂进来。可那也只是如果。

    行走间,手握兵器站立在各处的韩军兵卒无不是对着公仲侈弓身行礼。但此时心里一团乱麻说不出是各种滋味的公仲侈哪里又顾得着这个,他只不过冷着眼扫视一遍每一个兵卒而已。

    时间不大,公仲侈便来到了粮草堆后方的一个角落里,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与其他人不同的兵卒,虽然也是韩军服饰,可这个人受了伤,脸上不知道是血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已经被刚才的大火烤的如墨一般的漆黑了,若是不仔细观察,此人当是已经看不出具体长相了才是。而且他所在的位置,如果不是公仲侈走了过来,在其他地方看,还真就不容易发现,即使是守卫的兵卒也一样没有注意到。

    没有理会周遭的一切,他只是靠在一堆粮草上打着盹,从他那奄奄一息的神色上看的出来,如果他强自克制着自己,此时应该是已经睡着了才是。

    公仲侈的目光顺着那人的身体往下看去,甲胄之上一条猩红的血迹从前面的肩头处一直留到了脚下,甲胄里面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血沁湿,这模样显然是失血过多。

    “这位兵士,”总感觉哪里不对的公仲侈也不上前,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冲着那人冷冷的喊了一声,“受了伤为何不去医治,怎么会出现在里?”

    听到声音,那兵士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眼中的神色萎靡、恍惚,第一眼看到时公仲侈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异常的微弱,及其的不易察觉。一手扶着身后的粮草,他硬撑着站起身子对公仲侈行礼,“属下,见过将军……”

    那声音一如将死之人最后的呼喊,是那么的微弱。

    问声,公仲侈的眉头簇的更加紧了,但就在他思索着眨动眼睛的那一刹那,对面的那个看似没有一丝力气的兵卒猛然咬紧了牙,那恍惚的双眼猛然的变得圆睁,里面的道道血丝尽数呈现,那黑漆漆的面孔透露着无尽的狰狞。

    短短的眨眼之间他似是来了无尽的力量,拱着的手赫然分开,他像是一头扑食的猛虎,朝着公仲侈扑身而去。

    双手准确无误的卡在了公仲侈的脖子上,他裂开嘴,狰狞的笑:“哈哈哈……不去治疗,是因为老子早就活够了。等在这里,侯的就是同归于尽之人。”

    “哈哈……哈哈哈……”阵阵狂傲的笑声响彻整个韩军营地。昨夜的朱宁被迫杀了两个认出他的韩军兵卒,旧的伤口复发,又因体力不支得了风寒,浑身只觉得一阵冰冷,此时还活着已然是不易。从进来的那一刻他也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视死如归。将死之人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确是笑的那么疯狂。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临死前竟然是你叫醒了我。”那声音,冰冷的如同来自亡灵的口中一般。

    两侧的韩军兵卒看到这一幕积极跑来,正在对着刚刚集结起来的千人将训话的暮当机立断的飞奔了过来。

    但,一个受了伤又得了风寒之人,再加上他将近一天一夜都不曾休息,此时,早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他凭着的不过是心中的一缕念想。可他终究是力不从心。

    公仲侈被束缚住脖子的瞬间,面色变得更加的冷峻,他用力的想要掰开朱宁的那双手,却是几次没有成功。但好在趁机换过了一口气,再接着,公仲侈抬起一脚直接踢在了朱宁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传来,朱宁狰狞的面孔上瞬间呈现出了急剧的痛苦之色,可他,依旧没有放手。

    但一切也已经注定,公仲侈命不该绝。朱宁那双卡在公仲侈脖子上的手已经非常的无力,甚至都不能阻碍公仲侈正常的呼吸。

    面色惊慌的暮枫已经飞奔到了跟前,两侧的兵卒也已经握着手中的兵器围拢了过来。

    可就在他们要进一步的动作之时,怒目圆睁的公仲侈已经抽出了佩剑,一剑刺穿了朱宁的胸口。

    一口鲜血猛地自朱宁的口中喷出,死不瞑目。

    “哼……”抬起一脚,用力的将朱宁的尸体踢离自己的佩剑,公仲侈喘息着重重的呼吸,一颗心急促的跳动之下,他冷冷的哼出一声,转对一边带着惊慌不知所措的暮枫厉声道:“将此人的脑袋砍下来。明日一早,当做攻城的第一支箭矢,给魏人还回去。”

    “是。”暮枫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回答道。

    看都不在多看一眼,公仲侈擦去剑刃上的血迹,重新插回剑鞘之中,转身大步而去。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临阵前(第二更)
    清晨的易城上空,风轻云淡。

    倪涛一身甲胄,昂首站立在易城的城门楼上,手握着夸在腰间的剑柄之上,那身后的大氅随着风微微的摇曳着。

    不多时楼下的城门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响动,城楼下的两扇大门被四个兵士缓缓的打开来。镇守易城的三万兵卒整齐的排成了两列一路小跑着,跑出了城门楼。尽管到了即将交战的地方,可只要还没有开打,该做的功课就必须要做。

    而且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兵卒们也已经体会到了这种晨练的好处,由一开始的跑完浑身难受,到如今他们如果不跑早上反而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

    三万大军犹如长龙,而且跑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出城的时间便已经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等到大军全部被一个个千人将带出去之后,一直站在马匹边上,守在城门外的孙龙这才进了城,直奔倪涛所在的城门楼上。

    “将军,今日凌晨我们偷袭得手,韩军的一部分粮草已经被我们焚毁。”弓身在倪涛的身后,孙龙看不清任何表情的汇报着。

    “好,好啊。”听到韩军一部分粮草被焚,倪涛在转过身来的那一刹,脱口而出的夸赞道:“你们辛苦了,此事由你下去自行统计一下,所有参加这件事的斥候论功行赏,不过要等到战事过后,禀明大将军才可以。”

    闻言,孙龙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却顺手取出了一块布,“将军,参与名单已经列出,上面有大致的经过,就属下亲眼观看,韩国粮草至少焚毁了五千石。”

    顺手接过那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脏兮兮的布,倪涛打开来大致的看了一眼,随又轻轻的合上,淡淡说道:“嗯,此事本将会全部禀报给大将军的,忙了一夜,你还是早点休息去吧。”

    “是。”一声应答之后,孙龙转身又沿着楼梯走下了城池。

    待他走之后,倪涛将那块布缓缓的收起,随后极目遥望韩军的方向,那嘴角不自然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韩军苦无粮草,此番出征一切都仪仗着秦人的相助,如今本来就不多的粮草被焚了一些,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如何能让倪涛不兴奋呢。

    ……

    韩军营地里。

    三个时辰之后,翰举早在大军行动之前找到公仲侈辞行回郑城筹集粮草。也不知道困苦了一夜的他是如何在睡了三个小时之后就睡够了的。不过看他那两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估计也就是在强打着精神的。

    此时大部分的兵卒也已经休息好,并且吃过了早饭。在公仲侈的命令下,大军拔营,拉粮草的牛马也被重新套上了粮车,六万大军整装待发。

    在暮枫的陪同下检查了全军之后,公仲侈行至中军,翻身上马,那脸上少了些许冰冷,却是变做了一副没有任何神色的淡漠。

    “传令,全军朝魏境疾行百里,在易城五十里之外停军休整。”

    一声令下,先头的大军开始在暮枫的示意下加速前行。

    这支宛若长龙一般的队伍在树林间的官道疾行。终于在太阳西斜的时候来到了距离魏国易城五十里外的地方。

    五十里的距离,对于行军打仗来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了。但若是直接将大军安置在这里,从这里发兵直接开始攻城的话,那还是有些不切实际的。

    只不过两军对垒,兵卒总要有足够的精力才是。韩国的兵卒没有如同魏国武卒那般的强兵,都是统一的装备,统一的要求,所以疾行起来也没有半日百里的要求,速度上要慢上不少。

    此刻已经是下午,刚刚疾行了百里的兵卒自然不能直接投入战斗。安营扎寨,另外再派人密切侦查魏军动向,这才是眼下应该做的。

    而这与公仲侈当初的决定也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为将者忌怒,所以即使魏军斥候将粮草焚毁,又在暗中偷袭了他,可作为将军不能让自己失去理智不是。若是一时冲动那无异于让手下的兵士平白葬送性命。

    不过大军的休整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也没有任何人安置军营,因为他们只是在原地休息了一个时辰。

    在一个时辰之后大军又按照公仲侈的安排继续前行,一直到了距离易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不足二十里的地方,这已经是随时可以列兵攻城的距离了,再远了在攻城战的冲锋中容易让兵士疲惫,但若是太近如果守城一方有奇兵突袭,或者有援军的情况下那就只能被动挨打了,搞不好还会被包围起来一举歼灭。

    搭建不久的营帐中,公仲侈静静的盘腿坐在蒲团之前,面前是就地取材拼造出来的粗糙几案上摆放着一副还算详细的地图,当然这上面只有魏国边境的重要城邑与主要通道,山间那种鲜为人知的小路以及一些隐藏在山脚等地的个别村庄上面还是没有多少标注的。

    旁边是一个被木火烤的炽热的三角小鼎。此刻天色已经昏黑,映着营帐外透露进来的昏暗光芒,公仲侈凝神的盯着地图思索。

    “将军,”就在这时一个兵士匆匆走进,在公仲侈的身边单膝跪地,拱手禀道:“据刚才探查所知,魏军约三万步卒守卫着前方的易城,目前他们正在易城南门五里之外的地方布阵演兵,看样子是想在城外与我军展开战阵。”

    这平淡无奇的话音说完,营帐里便只剩下了炉鼎内木材燃烧时发出的吱吱声。

    “是,何人主阵?”几个呼吸之后,公仲侈也不看那兵士一眼,张开嘴淡淡的问道。

    “主阵之人是一名骁将,尚不知道名讳。不过他们打的旗号依旧是大将军‘吴’的旗号。”

    “知道了,下去再探,最好能绕过易城,到魏国复地查看一番。”

    “是。”

    那兵士应过之后便转身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营帐里,公仲侈看着地图的两只眼睛却是更加的囧豁。根据情报,魏军应该有至少五到六万的新建步卒,如果易城真的只有三万那另外的数万呢?赵军还没有发起进攻,虽然缔结盟约,可赵国到现在连一点迹象都没有。

    如果他们是守卫在魏赵边界那对于韩军来说但也无妨,可如果不是呢?

    守在易城的魏军主将又究竟是谁?为何不见吴铭的身影,却又总是打着大将军‘吴’的旗号?

    再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魏军守城,依托城池阻断他们,伺机而动才是上策,又为何要在城外布阵?

    赵军的吃吃不动,魏军的总总不解的作为,这些都是公仲侈迟疑不敢贸然进攻的所在。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临阵前(二)(第三更)
    冬季的天南地北。一个寒风如同刀割飞雪如若鸿毛。另一个却是春暖花开,宽广的国土之上依旧是一片的绿意盎然。

    数千里外的楚国郢都,兴庆宫中,已然步入老迈之年的大楚宣王正披着一席宽敞的王袍,悠然的躺在虎皮铺垫的卧榻之上。

    在楚宣王的身前与身后各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宫女伸出那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后方的宫女手握握成拳缓缓的捶打着他的腿部。前面的那位则时而轻轻的揉捏时而缓缓的捶打。

    面前布满红色绸缎的宫殿正中,共七个舞女披着单薄的紫衣,以六围一的站局轻步曼舞仿若一朵盛开的紫艳花朵,那嫩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引人无尽的垂涎与怜爱。

    当之无愧的君王享受。

    悠扬的琴音轻柔的抚摸着楚宣王的双儿,那脸上悠然享受的神情配上那一双已经微微眯起来的眼睛。若不是因为他的两个搭在年前几案上的手指依旧在缓缓的敲动,只怕周围的任何一人都会认为他已经睡着了。

    不远处的宦官如同柱子一般静静的站立着,右手上的拂尘搭在左手的胳膊上,那模样已然如同睡着了似的。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曲舞毕,琴音只留余音婉转,楚宣王的手指也在这一刻停止敲动之后。宣王的两片厚实的嘴唇终于一开一合,一段简短的话音徐徐传出:“你们,都下去吧。”

    “是。”两个宫女与七个紫衣舞女纷纷弓身行礼,随后迈着紧促的小碎步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宣王自己揉了揉脑袋,猛地一下坐起身子,在两下深深的呼吸之后,宣王这才转对一旁的宦官吩咐道:“宣靳尚进来吧。”

    “是。”那宦官赶忙弓身子回应一声而后转身快去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早在宫外等候多时的靳尚便与那宦官一同走了进来。兴庆宫中,没有窗户,整个宫殿中常年被油灯照的通亮,加上里面红色的绸缎众多,所以这里面常年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氛。

    此时尽管大多的绸缎已经被撩起束缚,可刚才舞女们的体香,却依旧在这宫殿中婉转不绝。

    “微臣见过大王。”走到宣王的面前,靳尚两腿跪地,俯身行礼,那身姿与动作丝毫没有因为这里的氛围而改变什么。

    “爱卿请起,”微微抬手,楚宣王接着问道:“爱卿此时前来,不知道所为何事呢?”

    “禀大王。”靳尚缓缓的直起身子但却依旧是跪在地上,朗声说道:“有消息称,韩、赵伐魏,魏国不敌欲让弱卫也出兵相助,微臣以为这或许是个机会。”

    那声音徐徐传入楚宣王的耳中,但却并没有过多的引起宣王的兴趣。随着的整理了一下那宽敞的衣袍,宣王挥手道:“寡人以在朝会说了,魏国虽可图,但地处中原,如此长途跋涉远征魏地,即使攻下也难以安守,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

    “大王误会了,伐魏一事微臣不敢苟同,但微臣说的是,一个将弱卫从魏国手中分出来的机会,顺便还可能顺手收了宋国。”

    “这……”闻言楚宣王的眉头微微皱起。在看向靳尚之时却看见靳尚只是在轻笑着点头。紧接着宣王又好似如梦初醒一半,瞬间明白了一切:“你是说,阻止弱卫帮住魏国?”

    ……

    韩国大军进入魏境的第二天清晨。

    易城的守军没有再进行每天的晨练,而是直接被倪涛召集起来在南门外五里的地方摆开阵型,演兵布阵。

    只不过这一次所演练的阵型不是鹤翼阵,也不是之前他们演练过的长蛇阵。从天空中俯瞰的话,此时的阵型比较像是锋矢阵。

    锋矢阵的特点是整个大军就像是一支锋利待发的箭矢,箭头迎接敌方,进攻时两侧的箭头张开用以拖延敌军两侧的包围,中间的箭身则朝着一个点重击,既可以用作攻击阵型也可以在绝地逃生时使用。

    不过若是再仔细的观看之下,魏军摆的依旧不是什么锋矢阵,因为他没有中间那长长的箭身,若是以将军倪涛所在的位置为箭头的话,那么两侧的锋刃无疑展开的过于长了,而且原本应该厚实的箭头在此时缺异常的稀薄。

    整个整形就是一个不伦不类,总之与时下记载的任何一种阵型都不匹配。

    当然如果有人可以绕过魏军阵型到他们后方的话,不难发现,此刻的南城门外正有不下五千兵卒在用铁锹等物对着地面又砸又挖,虽然冬日里做这些异常的吃力,但由于人多,此刻看上去他们已经大致的挖好了坑洞的雏形。

    在整个南城墙外那片还算宽广的土地上,五千兵卒约每隔三尺就有会挖一个坑洞,大致看去坑洞口的大小刚好可以容纳下一只脚。只不过此时看起来坑洞还小,倪涛的要求是,坑洞的深度必须要能够埋没人的半条腿。当然也不用太深。

    不过城墙外面虽然有兵卒在开挖坑洞,但城门前的官道上却是没有,一个是因为这些坑洞在挖成之后需要用杂草等东西覆盖,城门外的官道两侧本就是杂草重生,虽然此时之前的那场大雪还没有融化干净,但一些枝干硬一些的杂草依旧挺了出来,虽然淅淅沥沥,但如果人为的用杂草覆盖坑洞,在这里面并不容易被发现。

    而且韩军若是攻城,大军兵临城下谁又顾得了仔细的盘查地面。可若是布置在官道上就不行了,平白无故的出现一片片的杂草,任谁也会有所疑惑。

    说白了,此时正在排练布阵的大军不过是一个掩饰,整齐的队列为的是遮掩住韩军的目光。在倪涛令旗不断挥舞下的操练为的是让那震天的喊杀声遮掩住施工兵卒所发出的声音。

    ……

    于此同时,六万韩军在公仲侈的指令下已经来到了距离魏军不足十里的地方。这个距离,大军若是冲锋发起攻击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作为主将的公仲侈并没有急着下令进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尽管魏军的全部兵力已经展现在了眼前,可公仲侈却依旧不敢马虎。

    毕竟魏军的举止过于出乎常理,不守城,偏偏带着三万大军出城演练阵型,在明知道敌众我寡形式不利的情况下魏军依旧如此。作为敌方的主将如果没有一点的戒心认为这是魏军将军疯了的话,那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除此之外,公仲侈心中所长的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迟迟不动的赵军。

    既然结盟,说好了共同伐魏。自己这边已经是兵临城下,可是赵军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谁都知道,眼下的情况哪一方先出手,那么他就将面对魏军最完整时的锋芒。而后出手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简直就是在坐收渔翁之利。

    眼下的赵军极有可能是想当这个渔人。公仲侈想得到,可情势的发展并不由着他,大军所需要的粮草一半来自秦人手中,可偏偏这些还被韩军斥候一把火烧了。如果大军不进攻粮草的消耗就不是他公仲侈能够控制的。再者若是不战国君那里如何交代,赵国如果突然出兵他们会不会被直接扣上一顶不守信义的大帽子。

    这些事情这两天在公仲侈的脑子里不断的旋转,几乎要把他的脑子给撑炸了,别无选择的发起进攻。先打破这静止的局面,只要事情与局势一变,里面多少会有一丝的转机。总之破而后立,打破静止,才能获得变动,才可能看到机遇。

    “将军,”暮枫坐在马背上缓缓的行了过来,“这是这几日魏军演练阵型的时辰与阵型种类的记录,还请将军过目。”

    同样骑乘在马背上的公仲侈收回了凝视着远处魏军的目光,他转过身子伸手自暮枫的手中接过那块羊皮仔细的看了起来。

    鹤翼阵、长蛇阵、锋矢阵……

    “呵呵,短短数日的时间,他们连摆三阵!这里面的蹊跷还真不小。”合上羊皮卷,公仲侈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看阵型最终的情况他们的主将对阵法并不是特别的拿手。”

    “根据斥候亲眼所见,魏军兵卒对阵型的摆布并不熟练,每种阵型凡是第一次摆都是问题百出,若真是那样阵战对我们到是有好处,可末将担心这里面是否有诈。”带着些许的迟疑,暮枫缓缓的回道。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对阵 (第四更)
    错开目光,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粮草被烧之后,公仲侈反倒是更加的淡定了。对事也更加的沉稳了不少。

    在别人眼中这或许是依旧胸有成竹,这么做是为了让兵卒们有信心,可就他自己而言呢?眼下的韩军的处境并不乐观,但好在有人数优势,也不至于太过糟糕。可毕竟如同那破罐子,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底牌,这个时候又何须有过多的遮掩,与其畏首畏尾的,不如一鼓作气的打一次。

    只要自己用心谋划,该做的做到了最好,最后的结果也就不重要了。毕竟不论成败自己都努力了。努力之后依然败了,那是自己技不如人,这一点怪不得谁。

    “有没有诈,试一试就知道了。”那如炬的目光看向远方,公仲侈冷冷的说道:“传令全军,前行五里之后列鱼鳞阵,持戈兵在前,中间方阵由长弓手与持戈兵卒相互交替布置,我们这就探探虚实。”

    “是。”

    “另外,现在就多派些斥候出去探查,看看这周围可有魏军的伏兵。”

    “末将得令。”

    ……

    易城南门在的高台上,倪涛背负着双手迎风而立。身后的大氅在风中上下的起伏着。

    “禀将军,韩军已经行至十里之外。”一个千人将跑步来到了高台上,在倪涛的身后拱手禀报。

    “韩军中,可有其他行动?”转过身,倪涛轻声问道。

    “眼下六万韩军正列阵观望,并未有大的动作,不过他们增派了斥候,似乎想突破到城后探查。两侧的树林中,我方斥候已经开始激战。”

    “知道了,通知下去,韩军若是再前进五里,大军便做好准备,按照之前的部署转变方位,看令旗所指,布鹤翼阵。开挖坑洞的兵卒全部配备弓弩,从左侧绕道出击,若是韩军冲锋则配合两翼截断冲进来的韩军兵卒。另外两翼中准备好的木制盾牌要时刻准备着应对韩军长弓的齐射,此战不需要与韩军硬碰,试探即可。”

    “是。”

    ……

    五里的距离并不远,大军疾行很快便到了指定的位置。

    鱼鳞阵是一种进攻战阵,布阵时大将在阵形的后方,兵力主要在中央集结,分做数个鱼鳞形状的小方阵,按照梯次配置,所有的小方阵组合起来就如同一个大的鱼鳞方阵。整个阵型对兵力的部署要求极高,用于集中兵力对敌阵中央发起攻击。

    一个时辰之后整整六万韩军已经按照公仲侈的要求最外围的小方阵全部用长戈兵组成,中间的是长弓兵与长戈兵交替。

    之所以这样布局也是因为韩军中的长弓兵不同于其他,弓箭的威力比普通弓箭要强上很多,即使在队伍中央也依旧有把握从后方打击敌军中央的队伍。而且这样布局对长弓兵的安然施展和安全都有很大的保证。

    公仲侈骑在马背上位于整个阵型的最后方,暮枫则被安排在了公仲侈的前方,位于整个阵型的中央。

    从高空俯瞰下去,六万大军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正朝着魏军进发。

    最前方,持戈的兵卒冷着面孔,双手牢牢的抓着长戈的杆部,将戈刃伸向前方以冲刺的形态迈步前行。那冰冷的戈刃在身前的光亮中闪烁着明晃晃的闭目寒芒。

    五里、四里、三里……一直到了两军的阵型不足三里的时候,魏军依旧是一副演练的形态。

    但此时六万韩军行进时的巨大声响已经在耳边变得越来越清晰。滚滚烟尘随着那起伏的脚步冲天而起,寒风一吹,仿若迷雾一般笼罩了整个易城的南门。

    烟尘弥漫,就连大地似乎都被六万韩军的气势所折服。在一刻微微轻颤。

    一直到了两军距离仅剩两里的时候。魏军前方高台之上的倪涛终于挥动了手中的令旗,那看似正在演练的两万五千兵卒瞬间开始变动,沿着倪涛左右两侧向后伸展的兵卒开始朝前变动。

    令旗的舞动之下,大军在一个个千人将的指挥下开始极速的运转变动,终于在双方仅剩最后一里的距离时,两万五千名魏军已经沿着倪涛的左右朝前扩展出来,一如之前演练的鹤翼阵再次出现在易城的南城门外。

    与之前同样的队列,此时此刻,不同的两侧的鹤翼已经张开,呈迎敌的状态。

    战鼓擂起,弩上箭,弓满弦。冰冷的锋刃在弓弩手的身后烁烁闪光。

    如同巨大鱼鳞的韩军依旧保持着速度前行,丝毫不曾停歇。天空中万里无云,太阳移动到了正中的苍穹,似乎要见证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战。

    五千长矛兵围拢着的方阵中央,那高台之上倪涛挥凝视着渐渐走来的韩军兵卒。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终于到了五十步的距离,他手中高举的旗帜一挥,位于阵型两侧的弓箭手齐齐放箭,随着嗖嗖的破空声响起,数千支箭矢瞬间覆盖了整片天空。

    因为长戈过于沉重,普通的兵卒根本做不到单手操控着进攻,所以韩军前方的持戈兵卒并无盾牌,他们靠的只是全身的甲胄。五十步的距离内弓箭的威力依旧十足。箭雨几乎覆盖了韩军所有的先头部队,弓箭所射出的箭矢在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众兵卒的头顶垂直坠落。

    如同高空中的落雨,不少箭矢穿透了韩军的头盖骨,穿透了肩膀上的甲胄,从头颅或者脖颈处深深的插在了韩军兵卒的体内。血肉模糊。

    一支箭矢射穿了一个韩军兵卒胸前的甲胄,身子不自然的后仰,一口献血喷出,但就在那兵卒倒地的瞬间,小方阵的其他兵卒立刻又将空位补充,虽然人数还是少了一个,但方阵的形状依然维持着。

    除此之外,同样有不少箭矢落在了韩军高高举起的戈刃上激荡处阵阵乒乒乓乓的响声。那声音如同死神来临时的脚步声。

    尽管弓箭的远距离攻击杀伤不大,此时魏军的一波箭雨下去,韩军也死了将近六百人。流出来的献血更是接连在了一起,仿若一张恐怖骇人的猩红蛛网笼罩着大地。

    在面对死亡的瞬间,最前排的韩国兵卒多少有些惊惧,那行进的速度多少有些缓慢,受到攻击的两侧兵卒更是在那刹那的功夫停止了前行。

    但是并没有人退缩,在千人将的指挥下,个个方阵又极快的重新排列,后方的兵卒自动补充空缺。等箭雨过后韩军的兵卒又重新恢复了速度。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试探 (第五更)
    浩浩荡荡的六万大军之后,弥漫的烟尘中,公仲侈用手遮挡在两道淡淡的眉目之间,凝视着大军的最前方。

    就在这时一个左臂上绑了绑带的斥候兵骑乘着快马扬起新的一路烟尘极快的来到了公仲侈面前,简单的拱手行礼之后,那斥候兵卒微微喘息着急促道:“禀将军,根据探查,易城左右两侧方圆三十里之内没有魏军伏兵,两侧树林中都是魏军斥候,眼下尚未有斥候到达易城后方。”

    两侧并没有伏兵?这一点又与公仲侈所想的有着极大的出入。魏军不死守城池主动出城布阵虽然难以理解,可若是周围有伏兵,主动诱敌也不是不可,而且如果打败了即刻鸣金收兵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撤回城中。

    可眼下的情况看,他们又不是引诱自己深入,然后以两侧的伏兵奇袭。既然这些都不对,那魏军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终究是想不明白的公仲侈最终只能意味深长的转对那斥候吩咐道:“继续查探,若是就近不能穿越魏军斥候所部的防线,可绕远路观察魏军后方,总之,尽快弄清楚易城短时间内是否会有援兵到来。”

    “是。”

    那斥候兵离去之后,公仲侈又转头看向了大军的前方。虽然他的位置在最后,但自己的视力不差,再加上两军的距离已经不远,所以他依旧看的清楚对面魏军的情况。

    当他再次确认魏军所摆的战阵之后,脸上的冷漠又多了几分,鹤翼阵对鱼鳞阵,若是兵力旗鼓相当,鱼鳞阵应当吃不了好,但眼下的双方兵力差别很大,虽然一战破了魏军的士气并不容易。

    但公仲侈觉得,或许可以直冲进魏军的方阵中,尝试一下能否活捉魏将倪涛。顺便以此来试探魏军的虚实。哪怕易城之后真的有魏军伏兵,只要多加注意,不真正的与魏军纠缠在一起,等后方的魏军伏兵一出来自己就鸣金收兵,如此并不会损失太多的兵卒。

    而且眼下两军已经不足三十步的距离,魏军的弓兵已经射出了一波箭雨,韩军前方的方阵完全有把握在魏军再次搭上箭矢之前冲进魏军的方阵中。想到这,他抽出佩剑,将那剑尖直指魏军的中央,“令长弓兵开始反击压制敌军两侧的兵卒,前排的方阵开始冲锋,破敌中军,活捉魏将。”

    隆隆的战鼓声在下一刻更加紧促的响起。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在韩军兵卒的冲锋中,眼看着双放就要纠葛在一起的时候。魏军两侧羽翼中隐藏的弩兵纷纷探出了头,那早就上好了弩箭的弩机在这一刻齐齐被扳动。

    与弓箭不同的是,弩机所射出的箭矢多为直射,一旦射出,那精小的箭矢则以极快的速度直线冲刺而去,其冲击力远比弓箭强的多。

    数千的弩机齐射,划破空间的阻碍,如同一条索命的绳索一般排列成了一条直线,直冲依旧稳步冲锋的韩军兵卒。

    没有想到魏军还有一波弩箭的他们高举着长戈在千人将们一声声‘活捉魏将’的呼喊声中拼力的冲锋。

    等到他们看清楚魏军此刻射来的弩箭时,冲在最前面的方阵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而且冲刺的过程中停军,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于是此时的情况看起来就好像是韩军步卒拼了命的往魏军射出的弩箭上撞一样。

    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冲在最前方的韩军兵卒早已经无奈的皱着眉头眯起了眼睛。此刻他能能做的就是体验着弩箭射入自己体内的另外一种滋味。除此之外他们毫无选择。

    魏军中,三千弓兵,三千弩兵。弓兵的攻击只造成了五六百的伤亡。但这一次三千支弩箭齐发,加上韩军的一阵冲锋,这次弩箭造成的伤害比弓箭提升了太多,一波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弩箭过去,韩军前方的步卒至少倒下了一千二百余人。

    后方的大军依旧在冲锋,战争的鼓声依旧震慑着天地。两个因为腿部中箭的韩军兵卒在几步弹跳之后被身后冲锋的兵卒挤到在了地上,那阵阵刺耳的脚步奔走声中,他们无助的呼喊与哀嚎声是那么的渺小,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是死是活。

    两侧方阵的兵卒,脚已经高高抬起,此时无论如何也收不住前进的势态。可怜两个倒地的兵卒的身上,甚至是脸上都不知道被多少同伴无情生硬的踏了过去。

    一个个脚印踏在他们的身躯上,没人注意此时此刻他们的心里是多么的冰冷。鲜红的血顺着脸颊的两侧渗入大地,最终的结果,他们只能是伴随着大军前进的脚步屈辱的死去。在如此冲锋的阵战中,即使只是胳膊上中了弩箭,活下来的几率也一样微乎其微。

    魏军弩箭的攻击又一次短暂的延缓了韩军的速度,但冲锋中,前军的死伤在所难免,后方的兵卒只会以更快的速度冲刺,以求与敌军交织在一起,与敌人浴血奋战。

    但就在那一波弩箭之后,高台之上的倪涛忽然开始挥动令旗。魏军保持着的鹤翼阵在这刹那的时间里开始变动,两翼并没有直接与韩军对碰,而是在千人将的挥动下向两侧阔开的同时开始向后方倪涛的方向压缩。他们在回收兵力避开韩军冲锋的锋芒。

    可阵战本就对兵卒与将领的考验极大,一旦阵成则很难随意的改变,毕竟这个时候的兵卒大多不通兵法。即使千人将的存在也依旧对兵法知道的不多,能胜任的原因多是力大威猛。尽管早在之前倪涛就已经对所有的千人将进行安排与指点,可数万的人操控哪里是那么的容易。

    两万五千名魏卒同时收缩,一瞬间场面就有些混乱的迹象。战争尽管再如何提前演练,终究不能模仿出真正的对敌情况。好在此时的局势还没有到倪涛控制不了的地步。大军虽然有些混乱,可整体的改变并没有多大的差错,这一点很值得欣慰。

    可就是这个时候,韩军先头方阵的后方突然飞射出满天的箭雨,那长弓射出的箭划破天际越过冲锋的韩军步卒,直接降临到了魏军的头顶。

    高台上倪涛的瞳孔陡然圆睁,脸上的神情变得骇然。不可预料的,韩军的反击竟是恰巧出现在了此时。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冲锋陷阵
    高台上倪涛的瞳孔陡然圆睁,脸上的神情变得骇然。不可预料的,韩军的反击竟是恰巧出现在了此时——

    那骇然的神情之下,倪涛猛地吸入了一口冷气,依照吴铭最先的叮嘱,这种方法磨练兵卒的代价着实大了些。但弱势的实战中磨练出来的兵卒在日后应当最强才是。

    转过身他对着等候在一旁的千人将挥手下令:“差不多了,你们带着剩余的五千弓弩手朝大军左侧移动,伺机阻断韩军的接连冲锋,记住每次射击只一半的弓弩手即可,兵力分成两部分,箭雨要接连射出。”

    “是。”

    军令下达,几个千人将带领着五千弓弩手极快的沿着回缩的左翼开始行动。

    前方,韩军的第一波长弓覆盖之下的魏军兵卒在仓促中举起了早已经准备的木制盾牌,盾牌是以整块硬木雕刻而成,有巴掌厚的样子,但并不大,勉强可以这等住头颅与一侧的肩膀,不过这在大军之中也已经足够了。若是成千上万的盾牌拼接起来,足以覆盖住一片区域内不受箭雨的影响了。

    可惜的是,此刻魏军的阵型正处于收缩状态,能够反映过来的兵卒不多,能够稳住阵型已经很是不错了。一波箭雨落下,魏军中至少有两千余人的伤亡,而且这还是因为鹤翼阵的兵力分左右两侧,如果魏军也如同韩军那样猜出鱼鳞阵这种阵型密集的大阵只怕死伤的人数会更多。

    毕竟韩军中军的方阵中足足有一万名长弓兵存在。比起魏军的小范围射击,这一万名长弓兵才是真正的万箭齐发。

    密集的箭雨当头坠落,那箭头宛若暴雨时高空坠落的雨点,极为快速,极为密集。短短的呼吸之间魏军之中已经是响起片片的哀嚎。

    如此情势,若是再来第二次,情况只怕更加的糟糕。但好在事态并没有朝着那种情况发展。

    趁着箭雨覆盖的瞬间,韩军阵型先头的四个小的步兵方阵足足三千人开始了全力冲锋,一瞬间的功夫便如同一支箭矢一半深深的插入了魏军那张开的巨大翅膀之中。

    六万大军的身后,公仲侈的双眼一颗不曾停止的凝视着战场的情况。虽然此时的情况看起来是自己站了上方,了他的心里清楚,长弓兵不似一般的弓兵。一般的弓兵可以从新军训练,弓箭也容易掌控。

    而长弓兵的的最低标准是,每一个人都是至少参军五年以上有过至少三次的实战经历。这两点之中,由其是第二点,能够经历三场大战而不死的兵卒这种概率在如今的乱世,特别是战斗力第下的韩国来说非常的低。

    很多长弓兵的兵卒甚至都训练到了背部弯曲的程度,整个人即使走路也带着射箭时的那么一种模样。

    长弓兵的攻击力虽然强,可兵员不会太多,而且每一次齐射之后从新搭箭满弦的时间要比一半弓箭长的多,而且指挥放箭的将领要有一定的预判能力。

    可此时,顺着公仲侈的目光看去,冲在最前方的四个方阵的兵卒已经隐隐进入了长弓兵的最远射程,他们就像四匹脱了缰的野马,那距离与整个阵型的后方渐渐的拉大了起来。

    从天空俯瞰,鱼鳞阵已经不再是鱼鳞的模样。韩军的阵型同样在此时出现了混乱。

    前军冲击过快与后方大军拉开距离,这本就是战阵的大忌,而且这个时候两军兵卒交织在了一起,夹杂在中军的长弓兵几乎就没了作用。空有力气却不能施展。

    刚刚躲过箭雨齐射的魏军两翼的步卒也在此时完成了收缩,原本稀薄的两翼此刻开始变得丰满,弓弩手全部被扯到了持戈兵卒的后方,位列两侧羽翼的中间整个队形成梯次配置。如此阵型,弓弩手可趁机对困在最前方韩军步卒进行攻击。

    此刻羽翼前方的持戈兵卒已经朝着韩军冲来的四个方阵的两侧围了上去。

    虽然是冲锋,但好在四个方阵的三千名兵卒依旧是保持着鱼鳞的形状前进,两个方阵靠前但被维护在另外两个悄悄靠后的方阵中间位置,如此布局本就是鱼鳞阵前军的正确分布方式。

    前军负责全力冲锋,直逼敌将的指挥所在,后军则与阻碍的敌方兵厮杀在一起。原本没有问题的一切可此时因为他们冲击过快后军接连不上的原因而出了大的缺陷。

    魏军两翼先头的持戈兵卒索性放任最前方的两个韩军方阵不管,任由他们继续前行,只留下靠近两侧那后方的两个方阵进行围杀。

    双刀的长戈都被兵卒高高的举起,阳光下闪烁着同样的冰冷锋芒,一样的刺目。

    随着一阵阵铿锵的兵器交织在一起发出的响动声出现,两军的长戈几乎在一瞬间同时落下。

    一个魏军兵卒放下了手中高举着的长戈的瞬间,韩军兵卒的长戈已经降到了眼前,那双眼中带着焦虑微微的眯了起来,急促的喘息之余,他的身子下意识的后仰,但长戈的坠落只在眨眼之间,虽然避开了被爆头的危险,可他的一侧脸庞上依旧被留下了一条血痕。

    剧烈的疼痛传来,让那兵卒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面对的事情,哪怕是死,在第二次面对时总会少去很多的畏惧。

    他咬牙嘶吼着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长戈,将那仍旧插在韩军兵卒脑袋里的长戈下方的廉刃拔出,带出一抹献血的同时,他用力的将长戈捅了出去,头部的锋利兵刃在他的大力之下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另外一名韩军的胸膛。血腥开始在战场上弥漫。

    位列最前方的兵卒拼死相对。他们高抬自己手中的长戈重重砸落之时,韩军兵卒的锋刃一样在他们的头顶垂直降落。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勾魂夺命。

    冲击在前的两个韩军方阵没有受到多大阻碍的继续前行。但就在他们没有行进多远的时候,两侧的魏军又是一波弩箭射出。几乎不出十米的距离,弩箭的威力也已经发挥到了最强,毫无悬念的,三千弩机齐射,在这个并不宽的包围之中弩箭错落交织,一波下去,三千韩军足足倒地了一半。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山野
    先头部队犹如羊入虎口,被魏军死死的咬住,一直到了他们与魏军两波攻击之后,紧随着的韩军其他方阵才跟了过来。

    此时先头的三千韩军已经不足一千,在两侧密集的夹击之下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韩军后方,公仲侈尽量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起伏。一刻都不曾松懈的观看着站局。

    此刻虽然自己的先头部队陷入了围攻出现了不可避免的损失,但魏军方阵也因为他们的吸引变得被动。两侧的羽翼一半收隆一半开着,如此局势只怕魏军的主将也想不到。

    只要接下来自己的大军冲开一条缝隙,此战胜利的希望一样很大,更何况自己这边站了人数的优势。

    那三千名先头方阵最终在眨眼之间全部被灭。但后方的韩军已经跟来,在魏军措手不及之时那冰冷的戈刃已经重重的垂落,不少魏军的兵卒后背的铠甲被长戈上的廉刃直接勾了下来,一条血淋淋的痕迹顺着脊梁骨蔓延呈现,那露出来的森森白骨,嘶吼声无不骇然。

    可就在这个时候,魏军原本在后方开挖坑洞的兵卒已经带上弓弩沿着大军左翼依托大军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朝着蜂蛹而来的韩军射出了第一波箭雨。

    好像突然的出现的晴天霹雳,这一次的攻击更是让韩军兵卒更加的难以防范,乱箭之下数不清的兵卒开始了惨叫。

    军阵中,一支箭矢直插入了韩军兵卒的眼睛,眼球碎裂,箭矢的强大力道又冲进了他的头颅,不等那已经死去的身体倒落在地。后方蜂蛹的韩军已经把他的身躯带动着四处翻滚,更有一部分韩军没注意脚下,那一步踉跄倒地之后便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

    “这是……魏军的奇兵不成?”凝视战场的公仲侈在看到箭雨的瞬间心中只一声咯噔,但并没有在这一瞬间仓促收兵。

    撤军之前,是埋伏还是疑兵之计总要看清才是。如果只是突然的一波箭雨,这或许只是魏军方阵中的弓弩手袭击所致,疑兵的可能性更大。

    可倪涛早已指令那五千弓弩手分成两波交替但不间断的攻击。

    于是在第一波箭雨之后,公仲侈悬着的心便再也难以降落。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在韩军的头顶犹如天女散花般的坠落。

    而自己军中的长弓兵则因为夹在冲锋的大军之中根本无处用力,两军已经正面拼杀在一起,长弓兵不可能再像之前的一次那样直接越过冲在前方的韩军步卒打击魏军。

    阵型的配置已经完全处于了下方,虽然继续冲击下去依旧有获得胜利的可能,可公仲侈不知道再过一会魏军的右侧会不会再杀出一支其他的步卒。

    而且那已经接连落下了不下十波的箭雨就像是射在他心头的无数根锋利的针,那样的疼痛。

    无奈的一声轻叹。公仲侈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叹道:“通令前军抵挡住魏军的锋芒,中军的步卒开始回撤,长弓兵分出战阵,在大军的两侧伺机掩护,保证先头兵卒的撤离。全军撤退十五里,安营扎寨。”

    话落他收回远处的目光,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韩国忻城西北处的大山中,将那笼罩了大山一夜的湿气与迷雾渐渐的驱散开来。

    山间一条穿插在树木、杂草与岩石壁中央的并不能算做小道的小道上,一个柴夫药农带领着一队足足有三千多人的农夫缓缓的穿行着。

    这是一支怎么看都充满了问题的队伍。一个药农带着三千多人的柴夫,只怕是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觉得奇怪。

    “敢问老仗,这里到山的另外一面还有多远,还要要几时可以到达?”前行中,跟随着药农身后的一个柴夫走前几步皱眉问道。

    那药农挺住脚步,伸出手,横在自己的两道浓眉之间,那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在观察仔细的盘算着什么。

    这支队伍已经进山有四天了,可原本平底上一天就可以穿越的路程,到了这大山里却是用了四天都没有到头。而且这支队伍在前行至危险的地方时,反而有三个人不小心掉下了悬崖,同一个地方摔死了三个人,这足以看出这山里的凶险。

    药农是魏国边界的一个医师,被当地的平民称作神医,留着一把长长的白胡须,两撮花白的浓眉横在两个眼皮之上。他已经五十有余了。可因为自己通医术,又常年的登山锻炼,所以此时的他看起来依旧身强体壮,一连走了十数里山路却依旧不见喘息与疲惫。

    身后的柴夫在此刻也一个个的跟着停下了脚步。

    老农凝眉看去,有看了看这四周他曾经做下的印记,心里轻轻盘算之余转对刚才问话之人道:“若是赶的急一些,临时傍黑方可看到山下的忻城,只是下山的路草民就不知道了。那里原本的山势并不凶险,但自从韩人开矿以来,人为的将大山弄得凶险了很多。”

    张开双臂来回松动了两下筋骨,刚才的柴夫拱了拱手继续问道,那言语中透露着说不出的尊敬,“老仗不必客气,吴铭一届晚生,此间事全只靠老仗了。不知我们现在加速前行可否?”

    此人竟是一连失踪多日的吴铭。谁又会想到在这韩赵结盟伐魏之际身为魏国大将军的吴铭不去指挥大军抵抗强敌,他竟然跟着一药农来到了鲜为人知的荒山之上。

    “前面的这段山路应该是比较平缓的地方了,远没有上山时的辛苦,尽快速度并无不可,只是草民——”老药农说道这看向了天际。

    吴铭也抬头将目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杈子看向了片片白云的天空。“老仗有话但说无妨,若有不适之处尽管说来,我们定不为难与您。”

    静静的看了一时,老药农又将目光看向了吴铭,只是那神色中多了一抹忧郁:“只是,草民只能送你们到黄昏十分了,那个时候应该也可以看得见山间下的城邑。不瞒将军,草民在这山上来来往往不下百次,看这样子三天之后乌云遮顶,草民得赶回去给大伙治病去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入城
    难怪都说山野奇人。就预测风雪这一点,吴铭就甚是钦佩,至少他就不会看这天气。

    “既然如此,我们就尽早出发,到了夜晚山间难免不安全,日落之前晚生让两个人互送老仗返回,以做答谢如何?”

    “也好,我们这就出发,往那边走。”

    说完,一行人又沿着那树林中的小道缓缓的前行而去。

    黄昏时,吴铭解下背在身后的干柴,悄悄活动几下身体之后翻身爬上了一棵两人高的大树,爬在树干上,他左右转动着目光朝下看去,果然在左边看到了城池的影子,若想从山上直接到城里,他们至少还要走五里的路程。但好在目标已经找到。

    身手敏捷的翻身下来,吴铭来到那药农的面前,轻声道:“多日的打扰,还望老仗勿怪,趁天色尚早我们还要继续前行,就留下两人陪着老仗一同回去,路上若是有何事老仗只管吩咐他们即可。”

    “多谢将军。愿将军此行一切顺利。”

    目送两个兵卒互送药农缓缓的离开。吴铭转过目光,对着身后的三千二百名兵卒道:“就要到了,大家都注意点这附近,以防真有韩军的斥候在这山中。加快速度,最好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城池的上方。”

    “是。”一众兵卒小声回应着。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这支潜行在深山中的队伍终于见到了最终的目标,山脚下的城池紧紧的贴着山崖的峭壁,此时站在山顶上看下去,整个城池的方位模样,一目了然。

    “就是这了。”吴铭低头看着下方的城池,这里并没有药农说的那么夸张,要想从这里下去,至少对于吴铭来说没有任何的问题,至于身后的兵卒,身手也还不错,这种事若是带一些身手差的只怕都走不到这里。

    所以在出发之前吴铭就已经严格的对兵卒进行了筛选。

    西边的天空中,那最后一抹红芒隐退在了无边的黑暗中,宛若邪神降临,此刻的山间已经是昏黑一片。四周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吴铭又四处观看一番,根据下方城中守军的方位找寻着最佳入城的位置。

    但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柴夫模样打扮的兵卒带着一个身着韩军军服的人走了过来。

    “末将参见将军。”那人在吴铭的身后弯腰拱手,缓缓的行过礼。

    收回投在远处的目光,吴铭转过身子看向那人,虽然是一副韩军的打扮,脸上还呼吸涂抹了些木炭的黑,可吴铭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正是扮作柴夫从正门入城的一个千人将,也是城中二十三名潜入兵卒的指挥者,檀星。

    “嗯,都跑到这了,看样子你们几个发展的不错嘛。”走前两步,吴铭带着微笑轻轻的拍了拍檀星的肩膀。

    “还好,这里的守军安稳惯了,不像外面的那么难对付,不过动手的时候出了差错,天雄出来当了次烂好人——”

    那带着幽怨与哀伤的话音说道这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吴铭知道,烂好人指的便是天雄已经死了。

    “嗯,总得来说还不错。现在这城中是什么情况?”

    檀星闻言,走进了山崖处伸手指着:“我们控制了这一片的守卫,不过城中的守将韩中一直疑神疑鬼的,看样子并不相信里面只混进来天雄一人,这几天已经控制住了砍柴的农夫,兵卒盘查,估计也快到我们了。今夜是我们几个值守,我估摸着你们应该到了,怕大家出了闪失所以上来看看,不想还真就遇到你们了。”

    “那你一定知道下山的路了?”

    “这个自然知道,不过眼下并不是下去的最佳时机,再过一个时辰,基本上该睡觉的也都睡了,即使不睡的这天气也基本都进营帐呆着了。”

    “嗯,那就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沿着山壁进城,到时候,大家都小心点。”

    ……

    忻城**有韩国守军三千,其中一千人守护城中负责城中的生产与安全,这个人是最初的城守,也是如今檀星等人的千人将,因为一些机遇发了点小财,这几年更是在城主府中娶了几房小妾,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却是膝下无子,所以整日里都在想些怎么让这些妻妾给生几个儿子,所以平日里的他对兵卒的看守并不严。另外的两千人则分别在晚上和夜晚交换守护城门与城楼。

    檀星口中的韩中便是那夜怪异柴夫身份,亲自出城探查之人。几日前两个韩军兵卒的尸体没有即使处理竟是被韩中手下的兵卒发现,韩中一心要找出这么一个人来,而且其中一个目标便是天雄,没有人知道那夜被韩军抓走的天雄受到了什么待遇,但总之第二天的清晨,他的尸首被挂在了城中示众。

    好在当是这两个兵卒的甲胄并没有被脱下来,若不然问题只会更大。

    一个时辰之后吴铭与三千二百名兵卒跟随着檀星从一条及其危险的山崖处利用绳索与树木的支撑,一个个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忻城之中。

    深夜里异常的宁静。但这城中突然多出了三千人,尽管他们都是柴夫的打扮,可若是等到了天亮,只一眼便可让人看出倪端,而且这几日韩中又偏偏差的甚严。

    犹如土黄色的木门,少见的石质房屋。外面是一圈木栏杆围绕而成的走廊。

    这是守卫城中的千人将暮田所在的城主府。这看似简陋的一切在这个到处都是土夯结构的年代,已经尽显富贵繁华。

    “就是这了。”身着韩军服饰的檀星与吴铭二人假装巡逻,各自手握着一支长矛从门前缓缓走过。

    “可知道这里守卫的大致方位?”在一处民房的拐角处转过弯,吴铭看了看无人的四周,轻声问道。

    “早就摸清楚了,只不过将军没来,我们怕私下坏了事情就没有动手。”在怀中摸出一块灰白色的布缓缓用力展开,上面简单的画着城主府的大致布局,其中几个明显的黑点便是守卫兵卒所在的位置。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行动
    吴铭接过那块布静静的看过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因为是城中,所以府上的防卫只有两处。总共不过四个人而已。

    看到这里吴铭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召集四个人过来,把这些守卫换了,我进去跟这所谓的守城将军谈谈。”收起手中的东西,吴铭转对檀星淡淡的说道。

    “是。”

    漆黑的夜里,房门前的两个守军就像是两个站在那里的木桩,手中持着长戈,站的笔直,一动也不动。

    远远的一个兵兵卒小跑着来到了二人的面前。那沉重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异常的明显。

    两个守卫兵卒如梦初醒一般的将手中兵器一横挡住了吴铭的去路,同时一人冷冷的开口道:“你是何人,夜深了城主已经休息,有事明天再来。”

    “在下奉韩将军指令,有要事与城主大人商议,还请通禀一声。”吴铭微微拱起手,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城主大人说了,今夜谁也不见,你还是请回吧。”说这话的同时,两个守卫兵卒的口气明显的轻了一些,但依旧是保持着一副警戒的心里,手中的长戈依旧交叉在一起,挡着前方的路。

    天空中一片云朵遮蔽了月光。一旁早已经没了叶子的光树干轻轻摇曳着。那跟在吴铭身后的两个巡查兵卒也已经渐渐的临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寒风毫无征兆的吹了起来,只将两个守卫的身子吹的一震哆嗦。

    无声的两个巡视的兵卒在这一刻极速走来。吴铭抬起头,话语阴沉的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

    话落,吴铭装作转身,但在那刹那间他猛然伸手卡住了其中一人的脖颈,另外的一只手握成拳,全力击打在了那兵卒的头部。短短的眨眼之间一个兵卒已经昏迷倒地。

    “你……”另外一个守卫兵卒瞬间露出了惊惧的目光,张开嘴,却没等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时,装作巡逻的两个魏军兵卒已经朝他伸来了长矛。

    两把锋利的长矛同时伸出,一瞬间便穿透了他胸前的甲胄,连一口气都没有呼出来,那想说的话最终都卡在了喉咙之中。

    轻轻朝着府宅一角的黑暗中招招手,瞬间便是有四个黑影从那黑暗中走了过来。

    “将这两个也设法扔进冶炼的火炉中去。记住一定要谨慎行事,多带些人,万一出了差错就杀人灭口,切不可又漏了风声。”檀星一边说着,顺手又将长矛捅进了刚才被吴铭打晕的那人胸口处,一直到看见鲜血溢出他才从新将长矛拔出来。

    尸体很快被那四人抬走。这个时候刚才跟随着檀星装作巡逻的兵卒找来了泥土将那流在你上的血用土覆盖了个严实。

    等血液全部被泥土吸收之后,他又将那泥土用随身带着的布袍推到石浦路面两边的土地里,并将那里弄出一副没有变化过的样子。

    两局尸体被抬到一边之后直接被装作柴夫的几个兵卒拉着运柴的推车,在两个身着韩军服饰兵卒的带领下一起前往了冶炼的地方。

    几日来的摸索,城中的一切檀星早就研究了个透彻,几乎所有用的到的地方也都想尽办法安插了人手进去。

    此时此刻,整个城主府周围已经被吴铭带来的兵卒严密的监控起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对于这一切吴铭虽然只是静静的看了看,但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安慰,这些兵卒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足以让他在这乱世中称雄,不过还不足以他为此而骄傲。

    冲着檀星微微点头,吴铭轻声道:“走吧,一起进去看看。”

    城主的卧房门口是一条不宽的小道,也仅仅只有两丈的长度,小道的尽头是三节白石铺就的台阶。前方是两个持戈的兵卒。四周一片的寂静,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快步走上前去,檀星在两个兵卒开口之前伸手指着吴铭,许是略显急促的抢先说道:“这位,是守城韩将军派来的人,说是有紧急军情通知城主,还请告知。”

    毫无商议的发出铿锵一声,面对二人,那两个守卫第一时间将手中的兵器交叉了起来。

    “城主大人已经休息,你可通知韩将军任何事情由他自行定夺,明日在行汇报即刻。”口中的话语没有一丝一毫挽留的余地。

    “可是我们韩将军说了,”低着的头猛然抬起,吴铭已经是猛然一步跨出,那气势使得两个守卫的心中不由得一惊:“韩将军说,不见到城主大人,今夜我就不用回去了。”

    那声音一字一顿,且一个字比一个字冰冷。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吴铭已经将那握紧了的右拳砸在了一个兵卒的脸上。

    那嘴随着扭曲的面孔猛的撕裂开来,两颗洁白的牙齿参杂着一口鲜血飞奔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子一阵晃动。

    另一边,檀星也在吴铭动手的同时先唔住了另外一名兵卒的嘴,紧接着抬起腿,用生硬膝盖狠狠的磕在了那兵卒的肚子上。只此一下,那兵卒便痛的将手中的长戈扔在了地上。

    口中苦水更是猛的喷渐了出来。

    紧接着,两人几乎同时将面前的两个兵卒送上了永远安眠的道路。

    再次朝着门外招手,又是四个兵卒走过来抬走了尸体。

    紧接着,吴铭走上了台阶,伸手对着那门轻轻推拉,里面自然是上着的。虽然锁很简陋,可这个时候的工具一样的简陋,要想从外面打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悄悄退开了一点距离,吴铭抬腿,只听碰的一声响动,那房门已经被他一脚踢开。

    附近的所有兵卒早已经被吴铭严格控制,此时此刻,即使这声音不小,但远距离的韩军兵卒也根本听不到。

    里面房舍的卧榻之上,原本正在两个妻妾之间睡的正香的城主暮田,嘴角那满足的笑猛然消失。

    几乎就在同时,他突然做起了身子,一脸的茫然与惊慌。

    “啊……”身边的两个妻妾更是吓得叫出了声,一边一个紧紧的依偎在他的身上。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惊扰
    抬腿跨过房门,吴铭大步走向了屋子中间的两个几案旁,弯腰在那柔软的蒲团上做下。

    跟着走进来的檀星将那木炭盆尚未熄灭的木炭去除一根,点燃了油灯。

    屋子里立刻被那昏暗的灯光照射的亮堂了许多。

    透过红色的绸缎,整个卧榻之上都被映射的通红。

    “老爷,我,我怕……”一个紧紧穿着肚兜的小妾将头深深的埋在暮田的怀中。

    “别,别怕,有我呢……”

    尽管已经也已经被吓得半死,可他还是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妻妾,冲着绸缎的外面颤声道:“谁,谁啊——”

    “嘿嘿,想知道,你自己出来看看不就是了。难道,还等着我请你不成。”冷傲戏谑的话音自吴铭的口中缓缓的传出。

    虽然不知道外面是谁,可单听这声音就让暮田脑袋上的冷汗不自然的多了一层。

    低下头,他又看了一眼两个怀中的妻妾,“别担心,你们在这等我,千万别出去,在这等我!”

    “嘿嘿,等我——”那丝毫没有底气的声音之后是一声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摸出自己的衣衫披上,暮田带着嘴角的一丝丝轻颤,笑着下了卧榻。

    将红色的绸缎推开至两边,他最先看到的是檀星那张凶神恶煞的大花胡子脸,那神情宛若一只要扑食的狮子。

    只是檀星此刻依旧一身韩军甲胄到是让暮田万分的不解。

    “你是什么人?”

    “正主在那呢。磨磨蹭蹭的,活够了不成。”恶狠狠的一瞪眼,檀星伸手指了下吴铭。

    这个时候暮田白发现了吴铭的所在。

    一直胳膊担在棕色的几案上,那手握成拳,撑着歪斜下去的脑袋,脸上的神色更是说不出的冷漠。

    好似一个没有受教的山间野人,浑身充斥着桀骜不驯的气息。

    这,显然是一个更加难缠的主。

    “你,你们……”望着仍旧微眯着眼睛的吴铭,暮田的眼睛陡然圆睁,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哼,怎么?你一定很好奇,我们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穿的是韩军兵卒的甲胄。”吴铭鄙夷的目光直射过去。惊的暮田一阵哆嗦。

    “是你们?”下一刻暮田圆睁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他伸手指着吴铭,说不出是生气还是畏惧:“前几日,你们可是与几日前,韩中杀掉的那人是一伙的。”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吴铭的嘴角带着冷笑,手中把玩着在几案上随手抓来的酒嚼,“算你聪明。”

    那尖锐的声音冰冷的响彻在整个房舍。

    但听到这话,暮田反倒是来了一阵莫名的勇气。反倒是不那么怕了:“好啊,还真是大胆,本城主不追究,你们竟然还得寸进尺,闯进了我的府邸!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家伙抓起来,处以极刑。”

    遗憾的是,外面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隐隐的暮田感受到了一丝的不妙,额头上汗水沁出,原本布满怒气的脸上此时已经多了几分惊慌。

    抿了抿嘴唇,暮田静静的看了眼吴铭,鼓足了气再次冲着屋外吼道:“快来人,来人哪——”

    那声音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丝毫的音讯,屋外依旧静得出奇。

    “呵呵,你,可是喊够了吗?”

    五指猛然收拢,将正在手心处的酒嚼牢牢的握在手心,下一刻,吴铭的冷眼冲着暮田直扫过去的同时,手中的酒嚼瞬间被抛飞了出去。

    那小巧精致的酒嚼在空中极快的反转一阵,于眨眼之间,正中暮田那张大了的口中。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整个房舍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隐隐的能够听到那卧榻之上轻轻的抽泣声。

    “我该怎么说你好呢?!”双手撑着面前的几案,吴铭一个翻身,再次落地之后整个人已经是到了暮田的身边。

    他嬉笑着伸出手,将依旧塞在暮田的口中的酒嚼缓缓的拔出,紧接着手指一松任由其摔落在地上。

    铿铿锵锵的几声轻响,那是酒嚼弹起反转的声音。

    “既然敢来,而且都到这了。不是我打自己脸,你是有多蠢,竟然认为这里还会有其他人?”戏谑的神色依旧不减,吴铭裂开嘴,尖锐的话音随着嘎嘎的笑传了出来,“哼!怎么样,我们,谈谈?!”

    暮田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到了此时依旧是张着大嘴,一副痴呆的样子。

    足足过了好一会,暮田这才醒悟过来,顾不得牙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他带着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道:“谈,谈什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在下吴铭,怎么样,够不够资格跟你谈谈?”

    那声音未落,吴铭已经是凌空向后一个翻转,从新走回了原本的座位上。

    伸手端起几案中间的酒壶,另一手顺势抓过一只酒嚼,斟满,故意朝着暮田晃了一下,随后又送到自己的嘴边一口饮尽。

    暮田那肥大的身体在那一刻猛然后缩,显然被吴铭吓得不轻。

    将酒嚼重重的落在几案上,吴铭的眼睛又朝着暮田扫了过去,“嗯?”

    那头微微一点,已然让暮田吓得一阵哆嗦。

    “你,你就是魏国的,大将军?”那声音说不出的畏惧。

    “知道就好,怎么样,我们谈谈?”

    “你想谈……谈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听闻忻城风水不错特来玩几天,天寒地冻,讨杯酒水暖暖身子,怎么样?城主大人赏个脸否?”

    “赏,赏,当然赏,大将军何时想吃酒,在下随时欢迎……”说话的同时,暮田甚至都不敢正眼看着吴铭,那声音更是颤颤巍巍。

    “只是……只是真的就讨杯酒喝?”正如吴铭所说,天寒地冻,两国又是交战期间,身为魏国大将军怎么会只为了杯酒来这里?

    暮田显然不会相信。

    “当然。”闻言,吴铭嘎嘎的笑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此话一处,暮田更加的吃不准了。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听见吴铭又接着道:“不过,只是我们两个未免太单调了,你说是不是呢?”

    “是是是……那大将军的意思是?”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暮田这种明显想多过几年安逸生活的人,当然不想死。

    “如此说来,城主大人应该是不会介意,与韩中与韩明两位守将共饮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平息
    “如此说来,城主大人应该是不会介意,与韩中与韩明两位守将共饮了?”

    犀利的目光直射过去,吴铭仿若要将他胸前的肉看穿,直接看到他的心里去。

    暮田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就好像一丝不挂的少女,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控制的死死的,想要反抗谈何容易?

    到了这般境地,他已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什么也只能先答应吴铭的要求。

    听了吴铭的问话,那刚刚抬起来准备擦汉的手又猛地放了下来,“愿意,将军肯来,这个自然愿意。只是现在这天色?”

    说道这,暮田只将为难的目光看向吴铭,脸上的神情我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呵呵,放心,喝酒嘛,当然不能是现在。”放下高高翘起,如同示威一般的二郎腿,吴铭站起了身子直走向暮田身边,二人的身子几乎在一条线上,唯独那面孔朝的并非一处。

    眼角的余光看着暮田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吴铭伸着懒腰,慵懒的说道:“深夜冒犯,多有打扰,还请城主大人安心休息,有事支应一声外面人即可。在下明天还会到访。”

    话落,吴铭一挥手,直接走向了门口,但就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又头也不回的补充了一句,“奉劝城主大人。在下明日到来之前,就是只鸟,也别想从这飞出去。”

    “是,是是……”

    那声音都不曾消散却已经看不到吴铭的人影了。檀星在凶神恶煞的看了一眼暮田之后,也随即走了出去。

    啪的一声,木门又被人猛地合上了,外面响起了锁门的声音。

    一个韩国城邑的城主,竟然被敌国之人困在了自己的城主府上,这事传出去可真不是一般的闹剧。

    “是,是……这都是他娘的什么事啊——”看着那紧紧闭上的房门与门外晃动的人影,暮田一拍脑门声音瞬间变得嘶哑。

    耳边隐隐传来了妻妾因为惊吓而发出的轻声呢喃。

    “宝贝,”幡然醒悟一般,暮田猛地将头从那门上移开,拖着那肥胖的身躯一摇一晃的赶忙走向了卧榻。

    “宝贝,别怕,别怕啊……没事了!”一手搂着一个美人,嘴里不住的安慰着,只是暮田那额头上的汗珠与眼眸中的惊慌之色,将他内心的恐惧暴露无疑。

    ……

    “将军,就这么放着他?不管了吗?”走在要已经被自己人控制的街道上,檀星来到吴铭的身边,低声道。

    “不是有人守着的吗?”朝一旁挥了挥手,吴铭那尖锐的声音随之传出。

    “额,不怕这家伙搞什么动静?”

    “动静?能有什么动静!”随口应着。话落吴铭又继续道:“你若是担心就多找几个人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还真怕他飞了不成。”

    “这……?”檀星露着那怪异的表情,一阵的抓耳挠腮。那神情甚是尴尬。

    ……

    此时此刻,易城交战地。

    因为公仲侈弄不明那些突然出现在魏军左翼的弓弩手到底是不是其他地方的援军或者易城后方的伏兵,而最终停止了交战。

    双方尽皆收兵。韩军后退五十里安营扎寨。

    “将军为何在此时收兵?”营帐里,暮枫不解的看着公仲侈道。

    “你可注意到了魏军左翼突然出现的弓弩兵?”

    “注意到了。”暮枫淡淡的回应着,似乎在说完之后才明白了公仲侈的意思,“将军是怕那些会是魏国的伏兵?”

    “只是有所怀疑,是与不是,这些并不重要。初次交战当为试探,眼下也差不多了。”

    话落,他将那两道浓眉缓缓的舒缓开来,对着暮枫问道:“伤亡可统计了出来。”

    “已经统计好了,有伤兵三百一十二人,亡者四千八百三十八人。”看着手中的统计名单,公仲侈缓缓的念出了声音。最后亦不由得轻叹一声:“战场多变,战阵之配合更是须长时间习练。可知道魏军的伤亡情况?”

    “初步估算。死者,当在三千人以上。”

    “三千人吗?如此情势,魏军死至少三千,可见他们也不懂多少战阵。”说道这,公仲侈的脸上多少有些释然,但旋即又疑惑起来:“可既然不懂,又为何要用呢?”

    依旧是那个死局一样的思路。此刻的公仲侈已然卡在了那个,“既然可以以守城来更容易的取得胜利,魏军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布阵?”很显然,这其中必然有诈才是,可是这个“坑”究竟在哪里?这一点还值得深思。

    “暮枫。”抬起那思索的头颅,公仲侈猛然对暮枫道:“你即刻派人绕道易城后方进行探查,另外多注意一下丰俞的动向。若发现有疑兵所在,即刻来通知我。”

    “是。”

    ……

    与此同时,易城的城主府里。

    倪涛盘腿坐在一张几案前,几案上点亮着一盏油灯,映着那灯光,倪涛低头看着摊开在面前的一张地图。“你说的可是这个位置,小穆峰?”

    “啊,正是此处,你看我这记性!竟然,忘了名字。”站在一旁的陈珍不好意思的躬了躬身子,带着一如既往的嬉笑,谦卑的道。

    “嗯,”又盯着地图看了会,倪涛再鼻孔里长长的出了口气,抬起头,看向了陈珍,“知道了,此事多谢上卿大人了。”

    “唉,将军此话,见外了不是。能为大将军办事,那是陈珍的福分啊。”

    “哈哈,这话听着痛快,不过总归是要谢谢上卿大人的一番苦心。”爽的笑声中,倪涛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但不知道卫公几时发兵,又能发大军多少?”

    “说是两日之内即可发兵,共发步卒六千。兵是少了点,不过想那弱卫,尺余之地。哈哈,将军应该清楚才是。另外陈珍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算起来,那六千步卒,明日当了到达。”

    “这个本将到是明白,能有六千已经不少了。”

    “嗯,将军能做此想,当真是,甚好,甚好啊。”陈珍也不愧是想混官场的人物,从始至终脸上总是带着笑不说,还总是一副随身谦和的样子,倒是让人生不得半点的反感。

    话落,陈珍又在袖中摸出一块令牌,上面奇奇怪怪的刻着几个如同鬼画符一样的文字,细看之下,那刻着的赫然是“周”“卫”二字。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袭战
    离开城主府之后的吴铭大致的看了看天色。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不断的时间。

    他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将矿洞区域的所有韩军兵卒给杀了。甚至是这城中尽可能杀掉的韩军兵卒都给杀了。

    除了城墙上的一千多守军外,这城中的一切都应该尽早的被控制起来。

    毕竟这事拖的越久就越是危险。双方的人不可能一直这么安稳的共存。若是在这里都引起了战火,一旦打草惊蛇,那自己做的一切准备都将是无用功。

    默默的走着,终于在绕过一个拐角之后吴铭顿住了脚步,“檀星。”

    “末将在。”

    “寻一处隐蔽的地方,本将有事情要与你商谈一番。”

    “隐蔽之处?”

    不多时,一处破烂房子的屋顶上,吴铭与檀星并排坐着。

    “将军,这个地方距离城墙有些距离,这夜晚城墙上的守军绝对是看不到我们的。周围又都是我们的人,而且从这里观看全城也方便,若是想趁着今天统治了城内也没什么不可。毕竟将军带来的是三千兵卒,若不是怕走漏了风声,就是敞开了干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嗯,此话到是不假,呵呵。”吴铭随着的笑着,随后转身看起了全城,“这地方有些规模,韩人背靠大山建立这么个大城,真是好手笔。你不是说这里守军的大致位置都已经探查清楚了吗,图呢,拿出来看看。”

    身在韩国复地,此刻的吴铭却是没有一点的担忧,脸上的神色比之在一家军营中都要淡然许多。

    “嗯,”掏出早已经绘制好的羊皮图,檀星在上面指指点点的对着吴铭道:“其实重兵主要在城墙之上,三千守军那里两队轮换的步卒就达到了两千四百人。城内的各处值守兵卒不过百人,已经被我们清理了大半,眼下就剩下边缘的几个人了。”

    “那这个位置,也就是剩下的五百兵卒守卫之地?”吴铭抢先一步指到了另外一处守兵较多的地方道:“我猜,这里该是矿洞所在了吧。”

    “正是。”檀星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时好像提醒般的说道:“不过矿洞中情况复杂,我们深入的不多,很多地方并没有触及。”

    映着昏黄的月光,吴铭的眼睛久久的凝视着那里,“没有触及,今天就触及一下,这里算是后方,不能就给韩人控制,至于城墙上的兵卒,让他们多活两日也无所谓。”

    檀星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矿洞里的情况要比外面城中的情况复杂很多,稍有不慎不但会竟然兵卒,而且还可能引发里面苦力的扰乱。

    缓缓的将羊皮图合上递了过去,见檀星不再开口,吴铭对着他叮嘱道:“你去带几个人将城中的几个守卫换下来。然后注意些城墙方向的动静,若是发展有什么不对的及时到矿洞通知我。”

    “是。”

    ……

    下了房顶,吴铭便直接到了三千魏卒集结的地方,但此时他们一半的人已经穿上了韩军的甲胄,那是在城中仓库里找来的新货,不过只有一千五百多套。至于武器,作为冶炼的大城,自然不会少了这东西。

    考虑道这里还没有换上韩军甲胄的兵卒需要掩护,吴铭也就只带走了一千人。毕竟一千多个砍柴的农夫出现在这里,任何人都会怪异的。之所以有这么个打扮进山,为的是在山中能够迷人眼线,毕竟山间树林茂盛,只要他们散开一些还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对于吴铭还说,一千兵卒也足够了。毕竟矿洞中只有五百多韩军兵卒守卫着。

    在行至矿洞口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吴铭挥手让大军原地等待,他只带了两个兵卒装作传令兵大步走了过去。

    一道洞口便是有一种淡淡的刺鼻气味与一股温热的气息从里面传了出来。

    不大的矿洞口,两侧个有两个韩军兵卒守卫着,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个火盆,在咯吱吱的燃烧着。

    “奉城主大人指令,我们要进去查看一番。”走到四个兵卒中间的路口时,吴铭顿住脚步,眼中透露这冷漠的光芒扫视着四人。

    铿锵两声轻响,四把兵刃便交叉在了一起,“既奉城主大人之命,可有城主的令牌在,若是没有还是请回吧。”

    裂开嘴,无所谓的一笑,吴铭的手已经握紧成了拳头,“令牌,当然有了,你等等,本将这就找找。”

    微微的低下头,看了一眼,但旋即又以极快的速度猛然抬头。脸上的笑容陡然止住变得狰狞。

    那握紧的拳头瞬间打在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守卫脸上。剧烈的疼痛激起了血花,溅向了四周。

    紧接着吴铭又抬起腿,一脚踢向了另外一名兵卒的腹部。那兵卒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不舒服,两眼一酸,肚子里的血液混杂着吃的东西全部喷了出来,剧烈的疼痛直接让他蜷缩在地,既站不起来,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另外两个靠里面的韩军兵卒见状急忙收回了那架在一起的长戈,一个反转就要刺出之时,却见把长矛已经被吴铭身后的两个兵卒刺了出来,正中那二人的腹部。

    挥了挥手,那拐角处等待着的其余兵卒纷纷跟了过来,在给地上四个韩军兵卒各种补上最后一刺之后,四个兵卒将他们的尸体拉倒了一旁,自己站在了原来的位置。

    矿洞内依旧是一片轰隆的响声传出,外面的这点动静他嗯根本不可能听到。

    还是带着两个身手不错的兵卒继续前行走入矿洞之内。

    一进入那可以通过两个人的洞门,里面瞬间就宽敞了不少。那在外面听到的隆隆声此刻倒是轻了不少,不过凿动山石的铿锵声却是更加的大了。

    摆在面前的是一条链接着五路口的通道,这里面只有在最后一个通道口才有两个兵卒把守,其余人的地方并没有人。

    吴铭也不停留直接走了过去。在经过那两个值守兵卒的时候,他故意装作没有看见,直接往过走,怪的是那两个兵卒也没有阻拦。像木偶一样静静的手持长矛站立着。

    走过了几步的吴铭又突然转身,将两个守卫兵卒的欧冠吸引过来,“这的李守将,现在何处?”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失手
    李守将的全名吴铭并不知道,他也只是听檀星说这里的守将姓李,至于是不是他也不好判断。

    但如果真的是,这一次的行动或许可以简单点。

    守卫的两个韩军兵卒听到问话,齐齐的微侧过身子,指着前方右边的第一条通道,朗声说道:“李将军此时应该在休息才是,那里是他的卧榻之地。”

    话落,另外一个兵卒低下头,靠近吴铭些许,轻声叮嘱道:“不过,李将军性情不好,你们这个时候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知道了。”吴铭淡淡的笑着,同时对着另外一边的两个兵卒使了个眼色。原本柔和的声音变的生冷尖锐,“如此,多谢二位了。”

    “不用……”两个守卫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可看吴铭也同样是韩军的甲胄,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可就在他们正要弓身还礼时,他们身后,那两个跟随吴铭来的兵卒已经把冰冷的长矛刺入了二人的身体。

    扭曲的面色之下,两个守卫伸手指向了满脸冷笑的吴铭,那嘴微微的张着,但最终那话语被猩红的鲜血替代,顺着嘴角缓缓的流出。

    “你去外面叫几个人进来守在这里。”伸手指向一个兵卒,吴铭淡淡的吩咐着。

    等那兵卒走了出去之后,吴铭与另外一名兵卒将两具尸体拖到了墙角。

    不一会,出去叫人的兵卒身后带了十二个人进来。按照吴铭的吩咐,两个兵卒将尸体拖到了更朝着洞口的地方。

    做完这些,原本那两个韩军守卫着的地方被四个魏军兵卒控制,吴铭则带着其他人走向了李守将所在的哪天通道内。

    这里面的声音虽然大了点,可是深夜里一个人真的困了的时候还是会睡的很香。

    走到通道的中央时,在那微微有些弯曲的通道壁处站着两个守卫。

    依旧是吴铭走在最前。尽管吴铭的眼睛已经很警惕的看着四周,可那两个家伙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要想看到对方,自己的身影也肯定会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

    “什么人?”在看到吴铭的瞬间,两个守卫直接将手中的长戈举起,戈刃对着缓缓走来的吴铭。

    此刻吴铭的手在身后缓缓的示意,紧跟着的八名兵卒有六名在此刻开始了悄悄的后退,另外两人则手持这长矛走了出来。

    “我们是奉了城主之名来找李守将的。”吴铭微微的拱手。此刻他甚至在想,刚刚为什么不跟那个胆小的暮田要一块令牌什么的呢!那样应该会省去很多的事情。

    可话说回来,对方会不会给一块假的糊弄自己!

    正想着的时候,那两个守卫已经到了吴铭的面前,锋利的戈刃直指着吴铭的胸口。二人的目光交错,一人开始探出头朝着吴铭身后看去。

    但就在他看到只有两名兵卒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怔,警惕的将戈刃换个方向,他对着另外一人道:“你看着他们,我到外面去看看。”

    “嗯,小心一点。”微微点头,另一名守军叮嘱道。

    从二人的神色与对话之中吴铭隐隐的感受到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就在那名准备出去的守卫转过身子,将戈刃对准了他身后的两名兵卒时。

    吴铭的眼色一冷,面容变得狰狞,与眨眼之间抬起一脚,将面前守卫那指着自己的戈刃踢开,再一个凌厉的转身,跃起身子一脚踢在了那守卫的胸口,直接将那人踢得撞在了一侧的石壁上。

    胸口一阵的剧烈翻涌,那兵卒几口鲜血喷出,断气而亡。

    另外一名守卫在吴铭动身的瞬间,手中戈刃毫不犹豫的刺了出去。

    跟随着吴铭的两个兵卒则反应慢了一步,毕竟人家的戈刃是对准了自己的,而自己的兵器还在手中柱着。当他们二人将手中长矛握在双手的时候,那守卫的戈刃已经刺穿了一人腹部的甲胄,戈刃退出的瞬间将那兵卒腹中的肠胃勾带出来一部分!鲜血瞬间开始喷涌。

    正当那守卫抽出戈刃想要继续刺出的时候,另外一个兵卒手中的长矛已经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带着狰狞,那守卫死不瞑目。

    这个时候刚才退后的六个兵卒也听到了动静又走了进来。

    “走。”转过头,吴铭冷峻着面容,一挥手,又头前大步走去。

    拐过了那个不大的弯,再往前便已经到了李守将所在的石室口。

    静气凝神,吴铭让跟着的兵卒守候在两边,自己则缓缓的走了进去。

    石室里还算宽广,不过整个面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三角,每一个角落里都支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火苗照亮了整个石室。

    正中央的位置是一个打磨出来的石质几案,两边各自放着一块蒲团,但那几案上却是空空如也。

    抬起头,吴铭的目光朝着另外一边的卧榻看了过去,然而他并没我看到李守将的身影。

    警惕的看着四周,吴铭快速的走前几步,在卧榻边上停下来,伸手摸了摸那还有余温的卧榻。那一瞬间,他的双眸陡然变得冰冷。

    有温度,这就说明人刚走不久,而且很可能就是在自己等人进来时发现的。

    按照原路,吴铭几步跑了出去。

    “这里应该还有另外一条通道,我们中计了,冲出去。”匆忙的说着,吴铭依旧走到了最前,只是这次是贴着墙壁一路的小跑。

    就在走到通道的另外一头时,吴铭猛然止住脚步,贴着岩石挥了挥手,示意四个兵卒先出去看看。

    那四个兵卒手握着长矛,微微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通道口依旧是四个兵卒守着,看起来与他们刚才进入的时候没有一丝的变化。

    最后走出通道的兵卒朝里面看了眼,挥手示意。

    这个时候吴铭才跟着走了出来,先是朝着通往里面的道路看了一眼。

    见到依旧是那么的宁静之后,吴铭这才转身,看向了守卫着的四个兵卒。

    但只此一眼,他那神情变得更加的冰冷。

    “走吧,先出去再说。”口中淡淡的说出一句。

    紧接着两个兵卒头前走去。但就在这时原本守卫的四个兵卒突然的转身,将手中的长矛齐齐刺出。

    眨眼之间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兵卒已然一口鲜血喷出,倒地身亡。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暴露
    “大家都各自小心,看样子,我们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吴铭冷冷的哼出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提醒着其他兵卒的同时。

    吴铭一把抓住一个兵卒伸过来的长矛,抬起腿踢飞了另外一只长矛之后,接连着直接踢向了挡在出口的一个兵卒身上。

    剧烈的痛苦让那兵卒将手中的长矛松了开来。

    吴铭用力一拉,下一刻,那长矛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双手握紧了,在空中对着另外三明堵在出口的兵卒挥动几下,荡起了呼呼的风声。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一个身着骁将甲胄的人带着二百兵卒围拢在了那不宽的洞口。

    “早就听说这几天城中不太平,你们不好好的在外面呆着,来到这里,真是自寻死路。哈哈,哈哈哈……”

    不用说,此人定然是那李守将,那放着卧榻的石室中应该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出口,他是在吴铭等人进去的时候发现了异常,这才从另外的道路离开,召集了一部分兵卒围拢这里。

    好在这里还不是太深入,只要解决了面前的三个兵卒冲出去就可以召集其他人进来。既然事情已经暴露,索性就直接一点的好。

    手中长矛一个转动,那巨大的力道将朝着自己伸来的三根长矛全部击打向两边的岩石侧,再然后他单手将长矛最大程度的快速刺处,正中一人的胸口。

    抽出长矛的瞬间,吴铭用力之下将长矛左右摆动,剩余的两个兵卒被死死的落在了墙壁边上,巨大的疼痛让二人直不起身子,手中的兵器早已经无力抬起。

    紧接着,吴铭一个箭步上前,紧握着的双拳朝着二人的脑袋狠狠的砸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

    直到吴铭解决了挡路的所有兵卒后面的李守将才开始咬牙切齿,“上,一个也不能放过。”

    一声令下,两侧的兵卒在他的身体两边分成三列举着长矛齐冲了上去。

    抬头大致的看了一下,这条通道最多可以同时供四人横着出入,而且并不是很高,若是通道被里面的人堵死,只怕自己就是有人难以进来。单是拼杀时双方死亡的兵卒就够堵死这条通道的了。

    “你,快出去喊其他人进来。你们几个跟本将守在这。若是洞口被堵再像冲进来就不容易了。”吴铭一把抓过一个小心防守的兵卒丢在了自己的身后。

    那兵卒被吴铭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晕头转向的匆匆应了一声,“我?是……”

    然后飞奔了出去。

    吴铭手握长矛从兵卒中间让开的一条道路走到了最前面。

    他冷着眼,就在韩军兵卒的兵刃要刺来的时候,他一手抓劳了长矛的末端,从左向右用力的摔了过去。

    这一点无疑需要很大的体力,臂力若是不行根本不可能单手握着长矛如臂挥使。

    而在这武力尚没有多少被开发的年代,在场的其他人显然做不到这一点。不能单手持长矛就意味着攻击距离要短上很多,莫说是吴铭的攻击又快又猛,即使攻击不快这些兵卒在一定范围内刺出长矛也根本刺不中吴铭。

    那横扫的长矛刃虽然不如刀刃,但也同样有一部分非常的锋利。吴铭又是尽可能的控制着手中的长矛在韩军兵卒前排的脖子与脸部划过。一轮横扫过去,最前排的四个韩军兵卒无不是丢下了手中的兵器,两个当场死亡,另外两个捂着面孔痛苦的嘶吼。

    “啊……我的眼睛……”

    但没有人会为他们心疼什么,后面的兵卒依旧在向前扑,只是受到他们四人的影响,原本冲刺状的长矛被迫换了方向,有的已经被迫落下。

    等他们再次抓牢兵器抬起准备冲刺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已经是魏军兵卒的刺杀。

    抬起头第一眼看见的已经是魏卒伸过来的冰冷利刃。看着已经顶到了鼻尖的长矛刃,那呼吸在这一刻都变得静止。

    没有丝毫的停顿,魏卒手中的长矛在韩军反应过来后的一刻纷纷没入了他们的身体。鲜血飞溅了出来,又是四具尸体横在了通道内。

    两轮的反复冲杀之后,魏军后方的通道内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兵甲的震动时的声响。

    “快,冲进去。保护将军。”

    办完事的檀星手持一把长戈站在道路的中间,一脸焦急的嘶吼两声之后同样加快速度冲了进去。

    “杀!”

    等他们赶到时,里面连同吴铭在内也就剩下了四人,而且还有一个受了伤,正忍痛举着手中的长矛。

    蜂蛹进来的兵卒在吴铭等人的两侧冲在了最前。在这紧窄的通道之中,双方的兵卒开始了最原始的面对面厮杀。没有丝毫的技巧可言,这里也由不得他们有什么技巧可言。

    “末将来迟一步,还请将军责罚。”檀星在慌乱的兵卒中找到了刚刚退下来的吴铭,弯腰拱手,请罪。

    这一点到是让吴铭有些哭笑不得!他本就没有下令让檀星来救,何来责罚呢。

    “这次是本将中了别人的套子,怪不得你。还要谢你来的及时。”

    “谢将军不责之恩。”檀星谢过便以经站起了身子,两眼直盯着吴铭道:“将军,这个时候总该在明处拼杀了才是,末将这就冲进去活捉了那个姓李的家伙。”

    此刻两军的兵卒都已经是全力在拼杀。但这个通道之内最多四人同时并行,因为都是差不多的兵器,差不多的甲胄。没有空间给他们包抄、奇袭、包围等等的机会。因此两军的兵卒几乎就是在拼消耗,基本上都是这一波我杀了你,下一波你杀了我,伤亡的情况几乎就是平等的。

    若是这么亲下去最后胜利的自然是魏军无疑,毕竟人数上的碾压是无法弥补的。可吴铭从根本上就不想让兵卒有这种一对一,一换一的行为,他要的是一个能打两个,打多个的存在。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不仅仅与兵卒自身的习练有关,与战场指挥的将领同样有着很大的关系。

    鲜血已经流成了河,在就在吴铭脚下的通道上,猩红可怖。抬头,他看着将军对拼之处的那一段通道上很快就堆积起来的尸体,最终一把将檀星拉住,“这里应该有条小道才是,带几个人随本将过来。”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进一步(第三更)
    “这里应该有条小道才是,带几个人随本将过来。”

    “是。”

    在檀星的应答声中,吴铭已经转身走进了通往李守将卧榻的那条通道。两侧石壁上原本燃烧着的火盆此刻竟然全部熄灭,不知道是没了火油还是人为的原因,总之此刻这条黑漆漆的通道中无比的诡异。但好在这里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若不然根本没有再深入的必要了。

    等到其他人全部进来,吴铭便对着他们挥手示意,噤声的同时,还要贴着一侧的石壁走。

    这个时候檀星手握着长矛走到了吴铭前面。他本想这个时候不能让将军冒险才是,可是就在二人身子齐平的时候,却被吴铭一把拉了回去,“跟紧点,时刻准备着手中的长矛。”

    “是。”

    轻声的对话之后,吴铭皱着眉头看向前方,至少还能看到五步之内的情况。上下左右都看过一遍,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吴铭最先几步小跑走到了他看准的位置。

    在这里依旧重复着之前的步骤,而且身子还弓的低了点。

    好一会的时间里吴铭都没有动静。在他身后的檀星小心的掏出脑袋,四下观看了一番,见没有异常,便贴近吴铭的耳朵,轻声道:“将军,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走不走?”

    “你看右边石壁的凹槽那块。”回头白了檀星一眼,吴铭的身子朝着石壁上靠紧了些,“那里有一点亮光,应该是兵器的寒光,贸然过去保证你死的很惨。”

    按照吴铭说的,檀星定眼看了过去。不过看他那脸色估计是依然没看出什么。

    “跟紧了,等会看情况就上。”吴铭轻声叮嘱着。

    “是。”

    猫着身子,吴铭单手单手握着长矛走了过去,他故意将步伐放的很难,一步只有以往的半步。

    而且前行中的吴铭畏首畏尾,时而探头张望,那模样根本不像是发现了前方有异常。可吴铭心里却是清楚的计算着长矛大致的攻击距离,一步步的走着,终于再剩下最后一步的时候,吴铭将手中的长矛朝那有着金属寒光的地方丢射了出去。

    那里果真有人影存在,而且就在吴铭射出手中长矛的同时,为首一人不但不闪避,反而直接冲前了一大步,双手中的紧握着的长矛朝着吴铭猛然刺出。

    那人显然已经是一副奋不顾身的样子。

    吴铭一个躲避不急,左侧手臂上的铠甲被划出了一个缺口,冰冷的利刃擦破了皮肤。

    好在这只是一点点轻伤,不足为虑。

    与此同时身后兵卒已经纷纷冲了上来。檀星那早就准备好的长矛被大力的刺出,一瞬间穿透了那偷袭吴铭的韩军兵卒。

    身后跟来的近百名兵卒纷纷冲在了最前,将吴铭牢牢的护在了身后,与正面的十几个韩军兵卒纠缠在了一起。但紧紧一个照面早已经没有了斗志了韩军兵卒便已经全部身死。

    也就是此时吴铭才发现,刚刚奋不顾身欲至自己与死地的人竟然就是这里的李守将。

    看样子他知道情况不是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所以打算从这里逃出去,可不想吴铭也刚好想从这里绕道韩军后方活捉了他。双方就这么在这相遇了。

    此时两人的目光再次相对。李守将的眼睛里只是闪过了一抹不自然的神情,像是无奈,似是不服,也好像想说点什么。但他的记忆注定要定格在吴铭嘴角那一丝的冷笑上。

    这条通道中再没有其他的韩国兵卒。吴铭等人很快就来到了那间石室,同时一个兵卒在一根凸出来的石柱后方找到了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且整个通道内火光通亮,隐隐的能够听到兵甲的声音。

    不过此时这条小道基本已经没了作用,因为没我了守将指挥的韩军已经极快的退出了交战的主通道,大量的魏军蜂蛹而入,没一会还活着的二百多韩军便已经被全部包围。

    通道内的宽广石室中,两军长矛相对,仅仅两轮照面的刺杀所有的韩军兵卒便已经全部被杀。

    猩红的血顺着岩石的地面汇聚在同一块低洼处,红艳的宛若血湖。

    “将这些人的尸体都处理掉吧,让外面我们那些还没有韩军甲胄的兵卒进来守着这里,其他人分散城中镇守。”看着矿洞内混乱的一切,吴铭转对檀星吩咐着。

    ……

    矿洞里,血液横流。浓浓的血腥气息四处弥漫。外面的城中今夜却是相对的宁静。

    成楼上,守着的韩中一如既往的认真严谨。只是他想不到此刻除了城楼,其他地方已经全部易手。

    很快昏黑的天空便已经缓缓的放亮,守护了一夜的兵卒无不是昏昏沉沉的打着哈欠。

    前来交接的白天守将韩明带着自己的五百兵卒从城楼两侧的楼梯上有气无力的登着城,同样的打着哈欠。

    此刻的城主府中,吴铭又一次毫不客气的踹开了那木门。

    抬腿,迈着大步跨了进去与此同时他张开嘴,尖锐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出,“城主大人,可休息好了,若是好了,我们该干点正事了。”

    下半夜根本没有睡着的暮田吓得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胡乱的披上外袍,几个踉跄之下,身子歪歪斜斜的来到了吴铭的面前。

    “好了,好了,就等着将军你来了。”暮田拱手哈腰的说着,那脸上的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嗯,那就换个地方如何,这里喝酒岂不是坏了雅兴。”吴铭歪着头,淡淡问道。

    “是,那就请将军随在下到客房可好,在下这就吩咐人准备酒菜。”

    “好。也应该让人把韩中与韩明两个守将叫来了不是。”

    “这?!”

    “怎么,”看到暮田迟疑,吴铭的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冷笑,“喝酒之前不总得认识一下吗,先交流交流。若不然,那气氛岂不是太尴尬?”

    “是是,”暮田那猪头一般肥硕的脸庞上无奈、痛恨、着急、悲切等等的深色轮番着流转。但最终只能答应吴铭,“在下这就吩咐下人去办,这就去办……”

    说着,暮田就要走出去了。

    但就在门口与吴铭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被吴铭一把按住了肩膀,“哼哼,这种小事就不唠你操心了,拿你的信物出来,本将军让人去请。”

    一边说着,吴铭将头转向了檀星,道:“暮城主的妻妾当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如此佳人若是在喝酒的时候出了差错可就不好了,多找点人过来,可一定要保护好了啊。”

    “是。”

    伴随着檀星的郑重回答。暮田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清晨的酒宴
    ,!

    根据一些现象来看,房中的那个小妾已经怀了孩子,这是暮田早就日思夜想的事情,一把年纪了,妻子始终没有身孕,好不容易小妾怀了孩子。

    “还请,将军稍等!”想到这里,暮田再不敢有迟疑,回到房中于眨眼之间就将那信物拿了出来。

    弯腰拱手,将一块木制的令牌呈在吴铭面前,暮田淡淡的说道:“有了此物,他们二人绝对不会怀疑!只是,等将军吃完了酒,还请放过我等!”

    “好说,”顺手抓过那令牌,也不管暮田究竟是何种神色,吴铭就直接扔给了檀星道:“麻烦你一趟了。”

    “是。”檀星应过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这个时候暮田伸出手,像狗一样的弯腰、咧嘴嬉笑:“请。”

    半个时辰之后,韩明与韩中两个人皆来到了客房中。此时的房舍内,一张足够大的几案两边暮田与吴铭对坐。

    几案上是一壶沁好的清茶,在这清冷的房舍中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二人对坐无话。

    韩中与韩明二人进来时也并未有守卫阻拦,直接来到房舍中的两个人在看到吴铭的时候都是一阵皱眉,紧接着又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见过城主大人。”再次近前两步,两人纷纷拱手行礼。

    看了眼吴铭,暮田的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尴尬的伸出手,指着地上的蒲团道:“坐下说吧。”

    大清早的,暮田召集他们来城主府喝茶,或者不是喝茶,做些别的。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本该值守城门的韩明到是无所谓的谢过,径直走向了暮田身边的蒲团做下。

    “谢,城主大人。”原本该去休息的韩中却是疑心重重的朝吴铭看了一眼,而后淡淡的问道,“这位是?”

    “唉,你值守一夜,当是辛苦了。来来来,我们做下慢慢说。”带着阵阵干笑,暮田又一次示意韩中做下。

    但此时的吴铭,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置身事外,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没有一丝的关联。

    房舍里面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

    暮田伸着手,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始终没有一点的变动。

    刚刚坐下来的韩明也在一刻感受到异样的气息,那正在自顾自倒着清茶的手渐渐顿住,整个人不知所措的一动不动。

    终于,韩中在盯着吴铭看了一会之后。吴铭放下手中的茶盅,“怎么,韩中将军对在下很好奇吗?不过等会也就不好奇了,来办一点公务而已,不妨坐下谈谈如何?”

    韩中这才警惕的走向了吴铭身边的那个蒲团之上。

    淡淡的一笑,暮田收回了手,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吴铭伸手,又取来一个茶盅,亲自斟满了茶水放到韩中面前,“一夜的寒冷,一杯清茗,不妨热热身子。”

    没有说话,韩中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也没有动手喝茶,大早上的,也没有几个人会想着喝茶才是。

    就在这时,两扇门忽然被打开了。

    两个兵卒各种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一股淡淡的酒香与菜香随着一阵吹进来的轻微冷风瞬间弥漫了整个屋舍。

    感觉到有事情发生的韩明紧紧地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对着暮田问道:“暮城主,今天这是?”

    但这个时候暮田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动也不动。

    吴铭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韩中则看了眼进来的两个兵卒,随后又将目光从暮田的脸上移动到了吴铭的身上。似乎看出了些许倪端的他眼神变得冰冷。

    “这些,可是你安排的?”冰冷的声音脱口而出,瞬间吸引了韩明的注意。

    但暮田,依旧蜷缩着身子,低头不语。

    吴铭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盅,两个巴掌啪啪的拍在了一起。

    下一刻两个兵卒将手中的酒菜放在了几案的中央。但做完这些,原本应该退出的他们却没有离开。

    一只木盘上是一荤一素两道菜肴,上面依然瞒着淡淡的热气,看的出是刚做的。

    身后抓起那小酒坛,吴铭将四个酒噘中尽皆盛满了酒,看着韩中,淡淡道:“先共饮一噘如何?”

    “你究竟是什么人?”

    “喝了这噘酒,你自然会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我在问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又为了什么?”

    “呵呵,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成?”看着他,吴铭淡淡的两声冷笑,手中举起的酒噘已经倾斜,那昏黄的酒水渐撒了一地。

    就在此时,随着铿锵一声韩中已经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宝剑,“快说,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对面的韩明终于也明白了什么,那同样也按在了剑柄上,蓄势待发。

    同样的,站立在韩明身后的两个兵卒也对视一眼将手按在了腰间的脸上。

    冰冷的剑尖所指。吴铭只是淡淡的一笑,在眨眼之间将手中的酒噘朝着韩中的头部扔了出去。

    极短的距离内,那酒嚼在空中一个反转已经是到了韩明的眼前。

    猝不及防之下,韩明咬着牙,口中一声轻哼,那头在一瞬间反转。酒嚼带着一阵清风,从他的耳边搜得一下飞了过去。

    还没等他再次转过脸、稳住剑。吴铭已经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腹部,仅仅一脚造成的剧烈疼痛已经让韩中无力抵抗,那原本还举着剑的胳膊一阵颤抖,剑尖狠狠的被他插在了地上,支撑着无比痛苦的身子。

    暮田只是静静的跪坐着,那一双眼睛带着无助的目光微微闭合,不敢再看一眼。

    韩明一瞬间抽出了宝剑,但不等他的身子完全站起来,他身后的两个兵卒已经把宝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一口鲜血喷出,韩明的身体一阵摇摆。死不瞑目。

    透过那暗淡无光的眼睛。对面的吴铭已经站起了身子,抬脚,踢开韩中手中那撑着身子剑。那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支撑,但还不等他彻底的倒下去,吴铭已经一把抓住他胸前的甲胄,用力的将他拉起。

    用力一拉,两人瞬间变得面对面,吴铭的脸色冰冷到了极致,“哈哈……哈哈哈……知道吗,老子进来的第一天就像杀了你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局势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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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一拉,两人瞬间变得面对面,吴铭的脸色冰冷到了极致,“哈哈……哈哈哈……知道吗,老子进来的第一天就像杀了你了。”

    那冰冷的声音尚未在耳畔消散。

    下一刻,吴铭抬起手,那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瑟瑟发抖的拳头重重的从韩中的下巴处勾了上去,只一拳之下,韩中的脖颈处便是传来了一阵轻响。脑袋后仰的瞬间,他一声闷哼,一口鲜血仰天喷出。整个身子后仰靠在了几案上。致死,那眼中终于透露出了绝望般的恐惧。

    抬手擦去脸上的血污,吴铭大步跨过了韩中的尸体,正要走出的同时,那微动的嘴角冷冷的说出一句,“你们两个,看好城主大人,莫言让他从这蒸发了。”

    “是。”身后两个兵卒躬身拱手,朗声回应。

    暮田低着头,不知所措的拍打着自己的双腿,一双浑浊的眼睛里不知何时渗出了泪珠。

    来到卧房前,吴铭支会着檀星留下四个兵卒守在这里,其余的人连同所有身穿韩军甲胄的兵卒全部集结了起来。

    与檀星一起杀了守卫城门的韩军兵卒之后。二人又带着一千兵卒分两头杀了守城的韩军。

    而后分三百人守着城门与城墙,收拾韩军的尸体。

    其余的人又继续走向个个军营,对着刚刚睡下不久的昨夜守城韩军下了杀手。五百韩军几乎没有一个来的及握紧自己的兵器就已经被魏军兵卒尽数杀死。

    韩国忻城自此悄无声息的成了魏国的城池。

    大量的铜、铁矿石在吴铭指挥下被魏军兵卒装上马车,牛车。只等着够一定数量之后运回魏国。

    ……

    于此同时,魏国边境的易城外。

    倪涛又一次带着两万名大军开始布阵,仍旧是之前用的鹤翼阵。

    除此之外,阵型之后依旧有五千兵卒在奋力的开挖着坑洞,然后对已经挖好的坑洞用杂草等一些东西进行遮掩。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张。根本不惧韩人会不会在此时进攻。

    ……

    韩军军营里。

    一个兵卒急奔进主营帐中:“禀报将军,魏国与一个时辰前又出城布阵。”

    正在来回踱步的公仲侈瞬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他急切的问道:“有多少人?所布的,又是何阵?”

    ……

    此时军营外,往西两里外一匹烟色的骏马疾驰。

    在马背上紧紧抓着缰绳的兵卒用力的咬了咬牙,努力保持着那困乏的双眼不再闭合

    ……

    主营帐中,那兵卒听到公仲侈的问话之后,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答道:“共两万步卒,所布之阵依旧是之前的鹤翼阵,阵型与之前并没有多大变化。”

    “知道了,你,继续下去监视去吧。”公仲侈挥手,那兵卒应声“是”转身退出。

    “依旧是鹤翼阵?这个魏将到底要干什么?”公仲侈淡淡的自语着。

    就在这时,又一个兵卒急促的奔了进来。

    单膝跪地,拱手,那兵卒朗声道:“禀报将军,我军东南侧八十里外的小穆峰附近发现弱卫兵卒活动的迹象,粗略估算有六千兵卒。”

    “弱卫的兵卒?”一瞬间,公仲侈像是明白了什么。

    倪涛不守城反而出城布阵应战,莫不是要联合弱卫的六千兵卒前后夹击,将自己包围住一口吞了?

    只是他们总共不过三万多点的兵卒,哪里来的信心一定吃的下自己如今的五万多大军。可不管怎样,此时既然另有蹊跷,那就一定要谨慎行事。

    静静的思索一番,可公仲侈发现自己依旧是云里雾里,摸不透魏军守将的想法,“派人日夜不停的监视着那六千步卒,一旦有异动即刻前来禀报。”

    “是。”

    那兵卒应声退出。营帐里只有公仲侈一个人不断的来回踱步。

    ……

    韩国郑城。

    因为失职而被差遣回去的翰举在府中休息了一夜之后便直接去了相国府。

    但当他到了申不害府门前的时候,相府的大门却是仅仅的闭合着。

    大中午的,申不害将府门闭合,这还是第一次见。

    翰举翻身下马,几个箭步便是窜上了门前的台阶,手握拳,不顾地方的用力敲打起来。

    “末将翰举,求见相国大人。”

    随着那咚咚咚的闷响声。翰举一次次的呼喊着。

    “相国大人可在府中,末将翰举求见相国大人。”

    “末将翰举有要事求见相国大人,还请相国大人一见。”

    那声音由一开始的生硬急促,变成了最后的焦急嘶吼,他喊的喉咙都泛起了阵阵生痛。激动之余手上的力道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大。

    那声音吸引了来往的路人不断老远的观望。

    终于,不知道在翰举喊到第几声的时候,那烟漆漆的大门陡然打开了一侧。但出来的却是一个仆人。

    “相国大人可在府中,在下求见相国大人有急事,十万火急啊!”一见到来人,翰举便扶着门,急切的说着。

    “抱歉,大人已经四天没有回府上了。”

    “四天没有在府上了?”翰举圆睁的双眼猛然怔住,流露着淡淡的失落,“那,大人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实在抱歉,大人也并未交代何时回来。”

    “那,我在这府中等他如何,不用吃喝,没有住的也行……”急切的话音几乎没有不带思索的脱口而出。

    但不等翰举说完,那仆人冰冷的声音已经打断了他的声音。

    “大人不在,府中严禁外人进入,这位将军还是请回吧。”

    那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嘭”的一声轻响,那烟漆漆的木门被重重的关上。独留翰举失落的趴在门上无助的拍打。

    相国府的院落中。

    申不害盘膝静坐,对外面的一切仿若未闻。

    不一会,一旁的家老带着一声轻叹道:“大人,此事,您真的不管了吗?”

    “管?还如何管。天时、地利、人和。我大韩三军不占其一,让我如何去管?”

    枝头上,鸟儿惊动着飞起,弹落的雪花微微飘散,仿若凭空出现的白雾,与这世间任何的景致都不呈多让。

    树下,平淡无奇的声音自申不害的口中缓缓传出,“天意如此,既以没有办法维持,又何必螳臂当车,徒劳呢!顺其自然,早些结束了也好……”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进与退(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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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外出的仆人走了过来。

    “大人,那将军说,事情十万火急!”

    “知道了,”缓缓的挥了挥手,申不害淡淡道,“你,下去吧!若是此人再来,依旧说我不再府中。”

    “是。”那仆人弓身退出。

    温暖的阳光下,一阵寒风吹过,扬起了申不害的那一掳胡须。但静坐的身子一动不动。

    寒风中,家老的身影晃了晃,眉头微微皱起,最终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大人,此事您若是不管,只怕君上那免不了又是一番雷霆!”

    “就是漫天的雷霆也管不了啦!”睁开那微眯着的眼睛,申不害撑着站起了身子,思索着吩咐道:“到后门,被车!去一趟太子府!好帮这得意门生料理一下后事。”

    “是。”

    ……

    西侧三里外的骏马终于疾驰进了韩军军营。

    他有些吃力的翻身下马,急奔进了气氛静止的主营帐中。

    先来帘们,里面,公仲侈与暮枫对着地图静坐发呆。许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的面色几乎相同的难看。

    “禀报将军,经过探查,易城后方三十里外没有发现魏军的踪影。”那兵卒单膝跪地,有些疲惫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终于是有消息了。

    原本神色萎靡的公仲侈几乎瞬间来了精神。小穆峰的六千卫军算什么。就弱卫的战斗力,五千韩军步卒足以抵挡住六千弱卫步卒。

    就算自己分出五千人与弱卫兵卒对伺,自己手中依旧有不下五万的大军,对战眼下不足三万的魏军根本不足为虑。

    眼下他等候的就是易城后方没有大批魏军的消息。而现在机会来了。

    “暮枫听令。”

    “末将在。”

    公仲侈几乎不假思索的下令道:“传令大军立灶煮食,三个时辰之后前兵临易城。”

    “是。”

    “另外,大军出发前,你带着五千兵卒提防着小穆峰的弱卫兵卒,以免他们突然袭击我大军背后。”

    “遵命。”

    一声令下,整个韩军大营已经开始了疯狂的涌动。不出半个时辰,袅袅青烟便已经在军营的上空开始弥漫。

    而韩军营帐中的这些动静,位于易城之外的倪涛并不知道。弱卫兵卒暴露一事倪涛也并不知道。

    一上午的时间之后,倪涛见韩军没有丝毫的动静便通令全军回城休息。

    而此时,在南城门外两边的荒地上已经被兵卒挖的千疮百孔,那隔三五步一个的坑洞有的被杂草遮掩,有的则明显的暴露着,但如果守城不出,攻城一方贸然进军的时候总归是要吃大亏。

    晴朗的天空中,一横大雁仿若迷失了方向般朝北飞去。

    原本正中的太阳,在此刻开始了缓缓的西移,时间已经临近下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斥候兵急匆匆的进了府门,向倪涛禀道:“报告将军,一个时辰前韩军中有五千兵卒在一骁将的带领下朝着小穆峰的方向去了。另外五万大军再次集结,已经到了城外三十里的地方。”

    “去了小穆峰?”听到这,倪涛多少有些微微惊讶,弱卫的兵卒才来不到一天就被韩军发现了,而且就小穆峰的位置而言,韩军犯不着在哪里布置多少的斥候,只要他们用点心,自当不会被发现才是。

    可如今刚刚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暴露了。如此一来,原本的偷袭计划自然要取消。而且看这样子弱卫的六千步卒也仅仅够拖延住那分出去的五千韩军步卒。

    不过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弱卫本来就好比弱小的苍蝇,可有时候这小东西也会让人暴躁不安。

    让韩军分五千兵力守着他们总也是减轻了不少压力。

    而且此时韩军既然全军压境,看样子是要一鼓作气,欲拿下易城了。

    “知道了,派人去通知后方驻守的一万大军,告诉他们,可以出发了。”微微思索之后,倪涛朗声吩咐道。

    “是。”

    那斥候兵离开了之后。倪涛重新整理了一番甲胄,带上佩剑,大步走到了府外。

    可这一次,出奇意外的是,倪涛并没有让大军集结出城。往日的出城布阵计划被取消。一半的大军涌上城楼开始守城,另外一半则继续准备城防所用的工具。

    这一点的变动到是让兵卒多少有些意外,不过城外布阵的生活终于过去了。守城要比布阵出击简单的多。

    倪涛的想法是,既然韩军已经开始行动,那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出去诱因他们了,真的拼起战阵来,倪涛还是没有一点把握的。

    人少不说,他这个将军本来也就不怎么够格。之前出城一个是让新入的兵卒感受短兵相接的那种感觉,让他们适应这刀锋下的生活。

    第二点就是遮掩城外开挖坑洞的兵卒,这才是本次守城与能否短时间内击败韩军的关键所在。

    常言道,敌将处处小心,那就让他降低戒备。眼下公仲侈心中的戒备已经降低了很多。

    守城已经是不二的选择。

    易城南门的城楼上。魏军兵卒一排排一列列,每隔五步便是一人持矛或戈值守,那面容说不出的冷峻与森严。

    两侧的城墙角与城门楼上的军旗随风呼哧呼哧的摇曳。全军兵卒以逸待劳,只等着一场苦战。

    ……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天边的太阳已经开始斜切,那光芒柔弱的如同女子轻舞般的温柔。

    前行的大军中间。公仲侈骑在马背上,带着满脸的自信。威风迎面吹来,扬起了他两侧的鬓发,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与第一次试探时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韩军兵卒更加的锐利,全军流露着种淡淡的杀戮气息,排成龙的队伍就像是穿梭在树林间等待出鞘的一把利刃。

    然而就在大军行至易城十五里外的时候,一个斥候兵卒骑乘着快马,夹带着一缕劲风疾奔了回来。

    在公仲侈所在的中军处,那斥候勒住了缰绳,拨转马头的同时,拱手道:“禀报将军,午时之后魏人便不再出城布阵,城墙上的守军增加了数倍,不少兵卒开始搬运守城的滚木等物。看情况是要守城不出。”

    “没有出城?”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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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出城?”

    在听到“午时之后魏军没有出城布阵”的一瞬间,公仲侈的脸色便刷的变了颜色。

    自己兴师动众,意气风发的做好了准备前来破阵,结果魏军成了守城不出。攻城与战阵这根本就是两个兴致。若是攻城,公仲侈同样没有多少把握。

    但此时他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么。从一开始的魏军布阵迎敌,是为了故意露出破绽让自己掉以轻心。

    两军交战,魏军后方出现的弓弩兵只是疑兵,根本不是其他地方的援军。为的就是让自己心中起惑,自行撤离。

    再接着布阵依然是为了引诱自己,与弱卫的六千兵卒形成夹击之势。此时收兵不出,是因为小穆峰的弱卫兵卒暴露,再布阵已经没了任何的意义。

    这一切一切的一切在人数上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可若是动动脑子,加一点别的东西或许这一次的魏军依然可以像临晋关一战破秦时一样,灭了自己这六万步卒。

    这些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一个想法,虽然是他公仲侈固执的思维将这一冒险的想法当成了现实。可最近发生的一切如此推算下去并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如果真的就按照自己的这个想法推算下去,此时的魏军当是怕了,不得已死守城池。

    可根据情报,战前的魏军兵卒约六万人。可这里明显的只有三万,其他的兵卒呢?

    斥候来报称,易城后三十里外都不曾看到其他魏军驻守。那么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剩余的三万魏军守在了赵国的边境。一直没有出现的吴铭或许根本就不在易城的守军中,他应该去面对比韩军战力强上许多的赵军去了。

    按照吴铭第一战时专走险招的表现,一步步的推算下来,这一幕幕,一桩桩,并没有不妥。反倒是让公仲侈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拨云见日,直到此时才看清了局面。

    虽然与魏军在城外拼杀的想法落空,可看清了这一切,攻城也许没有那么的难。

    “传令,”想到此处,公仲侈高高抬起左手,将声音抬到了最高,自出征以来,第一次充满了中气与自信的说道:“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将粮草至于全军的包围之中。五千兵卒严密看守,其余人等加速赶制攻城器械,做,攻城的准备。”

    “是。”身边的两个参将一声高昂的应答,便拨转马头,一前一后的向全军下达军令去了。

    十五里的距离,可以说自己的大军已经在魏军斥候的完全监视之中,粮草的牛马车被五千亲点的兵卒围了个水泄不通,没有公仲侈本人的令牌,任何人不得私自靠近。

    其余大军就地取材,砍伐附近的树木赶制云梯、撞木等攻城器械。

    终于不再是摸烟前行,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可是面对接下来的攻城,公仲侈心里的压力更大。如何能够一鼓作气在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拿下易城大破魏军,这将是最重要的一点。

    若是步卒伤亡过多,即使此时破了易城进军大梁也将是一样,希望渺茫。

    宝贵的时间谦虚声音的流逝着。

    翰举一连在郑城呆了四天,可没有多少路子的他最终只筹集到了五百石的粮草,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对于五万多的大军来说形同没有。

    无奈,翰举只能进王城,将事情通知给了韩昭候。

    第二天的清晨。

    郑城的朝会上。韩昭候在一众朝臣到齐之后,没有丝毫拖延的直接来到朝堂上。

    “臣等,拜见君上。”随着韩昭候一步步的跨上台阶,走上主位,朝堂中一众朝臣全部弓身行礼。

    “诸位爱卿免礼。”韩昭候伸手环视着四周。目光在那一张张面孔之上快速扫过。

    处心积虑的想要伐魏,可大军出征,还没有战果,粮草却是被烧了一部分。听到这一消息的韩昭候无疑是愤恨不已。

    粮草本就是秦国供应的,此刻大军急需粮草,韩国上下一时间还真就不好齐备。可剑都已经出了鞘,不挥舞几下跟没有出剑又有何区别。

    所以今日的朝堂之上,韩昭候抛开了其他,直入主题,“诸位爱卿,大军征伐,胜利已经有望,可眼下却面临粮草不济这一难题。你们谁有办法,都说说吧。”

    不出意外的,殿中群臣根本没有人应答。

    从听到粮草二字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不约而同的直到该怎么做。好比大军看到了令旗,非常的默契。

    “申相国,既然没有人肯站出来,那寡人也只能点名了。你就先说说吧。”韩昭候的目光看向申不害,淡淡的问道。

    大家都知道,此刻韩昭候的面色还算安然,内心的火气还在压制着。也都直到如果申不害能够将问题解决,那么韩昭候的怒火就会熄灭在燃烧之前。

    可若是不能,这火气就会增加一分,每问一个人,每多一个人说不,那韩昭候的火气就会越来越大,最后或许将这满朝的臣子骂个便也说不定。

    所有的目光都在这一瞬间聚集到了申不害的身上。

    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申不害轻轻的抖动了两下衣袖,一步朝着旁边跨出,拱手道:“回君上,凡事有得必有失,还望君上三思。”

    又是三思!几乎所有的朝臣动不动就是三思,本就心急火燎的韩昭候几乎听不进去一句。

    可对于一众朝臣看来,既然肯出面说,那意思,八成是愿意抗下这棘手的事了。

    “爱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只要能解燃眉之急,其他的不说也罢。”说出此话的同时,那脸上的不奈已经多了几分。

    “近年来,我大韩西部并无战乱、亦无天灾,君上可下令征集粮草。另外指令大军在魏国边境对魏民争粮。”

    那声音说至此处陡然顿住。再然后公仲侈将头埋得更深了几分,“此法只能够一时需要。大军攻伐的脚步当加速才是。”

    ……

    翰举上不得朝堂,所以朝中之事他并不知晓。

    第五日,实在筹集不到东西的翰举只能带着那五百石粮草返回军营,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总要第一时间通知到大军,好让公仲侈早有准备才是。

    这日下午,当翰举到大军营的时候已经是大军出征第八天的下午。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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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翰举将军回来了。”有些昏暗的军营里,一个兵卒在公仲侈的身边轻声汇报。

    手握着油灯的底部,正在考虑如何攻城的公仲侈在听到汇报之后微微转身,对着兵卒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是。”

    那兵卒走出去没一会,翰举便带着一脸的沮丧进入了了大营。

    在公仲侈的一旁单膝跪地,翰举沉声行礼,“末将,参见将军。”

    只一语,便深深的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不远处坐在蒲团上的公仲侈放下手中的油灯,一声轻叹,那呼出的气体仿若迷雾,被灯火照的红艳。

    转过头,他淡淡的说道:“起来吧,看样子,此去收获甚微啊。”

    闻言,翰举只将头埋的更低,“末将无能,请将军责罚。”

    “此事,怪不得你。起来吧。”

    “谢将军。”

    “说说看,这次筹集了多少粮草。”

    尽管公仲侈此刻的表现比之前好了很多,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可翰举自己却是觉得心虚。

    “只……只有五百石!”

    这五百石还是他动用了自己的私人财产买的。可此时说与不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他并没有筹集够大军所需要的足够粮草,只此一点已经让他惭愧的无法言语。

    这本就是一件让人头疼的大事。当初自己筹集粮草有多么的艰难,公仲侈自己知道,之前安排翰举去筹集也不过是一时的气愤,一连几天过去,他自然没有多少的怨言了。

    而且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冲着翰举微微招手,公仲侈缓缓的说道:“无妨,你过来吧。弱卫的六千兵卒集结在小穆峰,暮枫已经带着五千步卒前去盯着了。我这正好缺一个说话的人。”

    “是。”翰举声音谦和的应过,拱手道:“这一路走来,军中一片忙碌,不少人在赶制攻城器械,将军可是欲攻城?”

    “正有这个想法,”等到翰举在对面坐下,公仲侈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攻城乃是大事,我总觉得差点什么,眼下只是提前准备东西,是否真的攻城,还要看这几天的情况了。”

    “无论如何出兵,末将甘愿领军冲锋。”翰举又是一拱手,朗声回应。

    听此话,公仲侈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微笑,冲锋陷阵,这一点他倒是不怀疑翰举会有什么胆怯的地方。

    “呵呵,如此也好。”微笑着点头,公仲侈轻声道:“你便在军中,负责制造攻城器械一事吧。”

    “末将遵命。”

    ……

    原本应该在四天前就打响的战争却因为魏军的突然守城不出停了下来。

    韩国五万大军兵临城外却只守不攻。这本也是攻城中的一计。

    但主要的问题是,目前的双方,韩军粮草不济,耗不起。而魏军则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发展,即使多耗几天也无不可。

    所以时间并不贴近韩军一方。

    但就在第二天的中午,新郑来人到军中。

    公仲侈亲自与来者相见,但双方并没有聊多长时间,进入大营中不足半个时辰两人便又走了出来。而此时刚好闲下来的翰举看到了那人的离去。

    心中疑惑的他便在公仲侈返回的时候与公仲侈碰在了一起,“将军,刚才的来人是?”

    “呵呵。是,大王派来的!”无奈的摇了摇头,公仲侈沉声回应道。

    从他那有些哭笑不得的神色来看,所说之事八成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也似乎知道翰举想要知道什么,所以公仲侈也不等他问出,便先开了口:“走吧,有什么事,到大营中说。”

    “哎呀……啧啧啧!真是,什么办法都想的出来啊。”刚一进入大营公仲侈便意味深长的啧啧轻叹。

    那一声声的话语,听的翰举云里雾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大王说了什么?”

    “那,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公仲侈一伸手,将一捆竹简递给了翰举。

    “将朝堂商议,寡人已再次征集粮草五千石,三日之内当可送至大营,特令人提前通报爱卿,以安军心。爱卿亦可在魏境搜刮粮草,解一时之需。还望爱卿早日得胜,寡人已在宫中备下薄酒,等候爱卿归来。”

    翰举皱着眉头,轻声的将内容念了出来。但读完之后那脸上的神情却与公仲侈有着不同的表现。

    “五千石粮草,将军,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两手用力将竹简卷了起来,随着那一阵哗啦的轻响,翰举无比兴奋的说道。

    这好似雪中送炭的举动,确实是大快人心。

    可,公仲侈并不这么看。只见他无奈的笑着轻轻摇头,“你只看到了好的一面,可却是没有看出另外一层意思啊!”

    “另外一层意思?”翰举越发的不明白了,这或许就是上过朝堂与没有上过朝堂的区别。

    “对啊,你没看最后,君上是在催促了。连对魏国百姓出手都提了出来!看样子真的等得着急了。”

    说着越发无奈的摇了摇头,“此处方圆五十里,魏国百姓定居者甚少,先不说能够抢多少粮食。若是纵兵抢粮,毫无疑问的,必然引起魏军的愤怒,到时候他们定然报复心切,战力当只强不弱。另外国中征粮五千石,虽然还不至于损伤根基,可一样会寒了百姓的心。此二者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君上做到了如此,我们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后果会更加的严重。”

    没错,五千石粮草对于偌大的韩国来说还不是问题,可关键是,从百姓嘴里扣出来的粮食,或多或少都会让百姓过得更艰难,民怨自然少不了。眼下虽然不至于造成过大的影响,可若是这场战争一直拖下去,谁都不会保证韩昭候会不会继续要求征粮,如果继续征粮,那结果无疑会有损韩国的根基,这将比输掉一场战争更加的可怕。

    而阻止韩昭候继续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早点结束了这场战争,无论输赢,只有结束了才能让韩昭候死了伐魏的心。

    想到这些,本应该是一阵心悸的公仲侈,反倒是无力的笑了。

    胜利的可能性并不大。拖着肯定是不行。

    那既然战,如果战败这一切的后果将由他来担当。而此时的他清楚的知道,面对韩昭候的怒火压身,能有个好的死法也就不错了。

    或者说他会死在战场上!总之,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朝堂上年轻气盛,急于立功,但遇事就心中慌乱不知所措的大庶长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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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虽然没有长大多少,可这心性已经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长大了许多。

    此刻的他,不会在急功冒进,有些事情多了几分泰山崩与前而不慌的心态,少了几分自荐自强,自我夸赞的锐气。

    年轻,但那盛气已然收捡。

    “那,我们不抢夺魏人的粮食就是了。”翰举依旧是一脸的茫然。

    事情说道这,他终究还是不懂,重要的不是抢不抢粮食。不抢也许会饿一顿,抢了或许也没有多大的作用。眼下重要的是,结束这一次万事都不利于韩军的征伐。

    嘴角带着一丝不易查觉的笑,公仲侈也不多解释其他的,有些事情不是你解释了,对方就能听懂。说,不如不说。

    “原本倒是不用做如此让人天怒人怨的事。但此时,却不得不这么做了。”

    “这,又是为何呢?”翰举觉得自己就要懵了。

    “魏军若是守城不出,与我定然不利,这两天愁的就是如何引他们出来,如今办法算是有了!”

    “将军是想?用抢夺百姓粮草的方法引魏军出来一战?”

    “不错。”两个字脱口而出,公仲侈脸上的笑,却是更加的沉重。

    既然决定了快速结束这一切,那么一战不可避免,与其等待三天后粮草送到,不如趁现在还有粮草直接一战的好。

    既然没有援军,又何须空等,多造成浪费呢。况且五千石的粮草,根本解决不了什么。

    可既然要战,在明显我强敌弱的局势上自然是想办法打赢了这一战。

    想到这,公仲侈终于坚定了自己的神色,“翰举。”

    “末将在。”尚不知所措的翰举当即拱手。

    “本将令你,即刻带着一千兵卒出营,抢夺东西三十里之内的所有魏国平民,不论粮食还是金钱!但不可烧杀伤害他们。又逃走的也无需阻拦。”

    那嘴角的胡子微微蠕动,翰举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回去:“末将,遵命!”

    ……

    午后,倪涛站在易城的南城门上,极目天边,那是小穆峰与太阳并肩的奇特美景,冬季的夕阳看起来最是朦胧,让人向往。

    就在这时,一个千人将沿着阶梯急急奔了上来,“将军,出事了,刚才有斥候来报,韩军突然派出一支千人的步卒对附近的百姓进行抢夺。”

    “什么?”宛若惊雷震耳,倪涛猛然转身,那原本平淡的脸色渐渐变得冰冷,“真禽兽,是一帮禽兽!”

    他几近疯狂的吼了出来。

    “立即着急两千步卒追击,若是韩人退回大营,你们便连夜互送附近百姓迁至其他地方,不得有误。”

    “是。”

    ……

    荒野边缘的村落里。韩军兵卒狂躁的踢开房门,看见粮食就抢。

    一户仅有两个老者的屋舍中,那老妇人直接吓得晕厥,老汉儿则与那年轻力壮的兵卒争抢。许是听从军令,不得对百姓出手,所以那兵卒只是狠狠的瞪了老汉儿一眼,然后猛然用力将粮食从老者手中夺了过去。

    可老汉儿本就体弱,那里经得住兵卒的拉扯,手指松开的瞬间,脚下步子一阵踉跄竟是磕在了门前的石头上。

    抢了粮食的兵卒毫无怜悯离开了屋舍。

    头破血流的老汉儿当场死亡。不多时那晕厥在屋中的老妇人睁开了眼睛,“他大……他大……”

    两声呼喊之后,见无人应声,老妇人便踌躇的走向了屋外。

    门口,老汉儿的血已经如同蛛网一般在身下弥漫开来。

    “他大……”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当两千魏军急匆匆的赶来时,整个村庄已经是一片狼藉,百姓无助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一个千人将来到了老者的院落中,拨开围在一起的人群,他看到的是两个爬在一起的老人。那老妇人伤心过度,哭到了气绝。

    ……

    深夜,易城的城主府中,倪涛与那刚刚赶回来的千人将共处一室。

    “怎么样了?”脸上带着焦急,倪涛轻轻的问道。

    “去的晚了!已经被韩人弄得狼狈不堪了。好在百姓伤亡不大,现在已经全部迁至安全的地方。”那千人将拱手回道。

    “知道了,下去让将士们休息吧,明日一早,开南门布阵。另外通知后方守军,天亮之前务必赶到易城。”清淡却透露着阴狠的声音从倪涛的口中缓缓传出。

    “不是守城了吗?而且周围百姓已经全部迁移,我们大可不必……”

    那带着疑惑的声音还未说完,却直接被倪涛打断。

    “按照军令去做。”

    “是。”

    ……

    第二天的清晨。

    韩军主营帐中。公仲侈背手在身后,与翰举静静的听着斥候兵卒的汇报。

    “魏军与天不亮就出城布阵,共两万五千余步卒。其他未发现异常。”

    “知道了,下去继续监视。”公仲侈缓缓的道。

    那兵卒离开之后,翰举的双眼中泛起了丝丝明亮,“依旧是两万五千余步卒。此时出兵布阵当是昨日的计谋起了作用。将军,我们出兵吧。”

    “嗯,是时候了。传令全军,进攻。”

    “是。”

    ……

    一个时辰之后韩魏两军又一次在易城南门五里外相见。

    实际上黎明之前位于易城北面五十里外的一万驻军便已经从北门进了易城,但他们只有三千弓弩手替换下了原本的三千长戈兵。

    城外大军所布的也不是一直演练的鹤翼阵,而是成了冲锋进攻的锋矢阵。

    俯瞰的锋矢阵就像是从南门射出去的一支利箭,威武霸气。

    但作为守军一方,布锋矢阵远不如鹤翼阵与鱼鳞阵,而且在倪涛的安排下,那散开的箭矢头部,全部是弓弩手的方阵,整个阵型简直就是奇葩。

    刺骨的寒风中。前来进攻的韩军同样摆出了锋矢阵进攻。只不过韩军的先头方阵是中间是长矛兵,两侧略微靠后,分散开的锋矢是长弓兵方阵。

    隆隆的战鼓声再一次响彻易城外的旷野上。随着公仲侈的一声令下,韩军开始全速冲锋。

    但与此同时,魏军后方的持戈步卒却开始悄悄的后退。等韩军冲锋的先头方阵进入弓弩的射程之后,魏军头前早就准备好的弓弩兵在一瞬间松开了弓弦。

    一万只箭矢齐射出去,铺天盖地的震撼。

    但仅仅一波箭雨之后,魏军后方响起了收兵的鸣金声,原本缓缓撤退的步卒开始整齐的往城门奔去。射出一波箭雨的弓弩手也丝毫不恋战,一列列的转身撤回城中。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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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万只箭矢齐射出去,铺天盖地的震撼。

    但仅仅一波箭雨之后,魏军后方便响起了收兵的鸣金声,原本缓缓撤退的步卒开始整齐的往城门奔去。射出一波箭雨的弓弩手也丝毫不恋战,一列列的转身撤回城中。

    正在冲锋的韩军却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停下来。况且没有收到收兵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撤离,若是后退了也就意味着死罪。

    再者,魏军后退,作为进攻者的韩军根本没有理由要后退。

    大军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阵型,仿若脱了手的箭矢直冲了上去。双方的距离本来就不远,韩军这又一次快速的冲锋,如此一来,魏军的弓弩齐射造成的伤害也就更高了。

    另外还一点便是,公仲侈竟然让大军布下锋矢阵攻击,同等的阵型,虽然魏军人数少,可这么一来箭雨覆盖之下韩军的人数也就更加密集。

    那箭矢犹如满天的蝗虫,降落的瞬间,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

    一支支弓箭在天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紧接着斜射下去。弩箭则直射而出,如此尽的距离之下。韩军奋不顾身冲向弩箭的一幕在这易城南门外,第二次上演。

    仅此一波的箭雨落下,韩军的先头方阵便稀疏了很多,粗略的看至少也应该是少了近四千人。

    真正的万箭齐发!但也只此一次,再不走韩军的先头部队便会扑来,他们没有第二次搭放箭矢的机会。

    而且倪涛所下的命令也是一击以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急退。

    出城布阵并不是真的迎敌,这只是让公仲侈尝尝被耍的滋味,一方面是吴铭想让四处抢夺的韩军付出一点代价。另外一方面,则是希望如此可以激发公仲侈的怒火,好让韩军直接攻城。

    听着那鸣金的声音,看着疯狂奔涌进城门的魏兵,位于大军之后的公仲侈又一次无奈的笑了。

    “收兵吧。”他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

    身边,一脸愤恨的翰举在一阵焦躁之后最终也只能拨转马头离开。

    魏军不过出城五里,这么短的距离回城,韩军这边尚未与魏军交织在一起的情况下想要追赶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追上了,魏军一进城,城门关闭之后,没有携带攻城器械的韩军兵卒只能留在城外干站着,弄不好魏军一通箭雨与滚木扔下来又是不少伤亡。

    这种情况之下,无论是否要攻城,韩军都必须先停止冲锋,重整旗鼓,带足攻城器械之后再发起攻城的冲锋。

    鸣金声响起。

    剩余的大军开始徐徐后撤,不大的时间里原本站满了人的易城南城外的旷野上,又变的空旷了许多。

    ……

    待大军全部返回城中之后,魏军中一众千人将无不是心情激荡。这一招当真是阴险。

    排兵布阵,不想到了最后关头竟然只是将虚放一枪。虽然不再韩军之中不能真正体会韩军兵卒此时的感受。

    但大部分的魏军兵卒还是用脑子想了一下此刻韩军的表情!估计已经狠的压根直痒却又无可奈何了。

    那种感觉,单是想想就已经让人有种抓狂的感觉。当真是大快人心。

    可就在一众兵卒都心情激荡的时候,正在与几个千人将商谈事情的倪涛却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你说什么?弱卫撤军了?”

    “正是,小的亲眼看见小穆峰的六千兵卒朝南面急退而去。并且已经派人到山下验看过了。”

    “那在弱卫军中的千人将呢?他又去了哪里?”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小穆峰下已经空无一人,不过那里的韩军还没有退回,看样子并不知道此事。”

    毫无征兆的小穆峰六千步卒不辞而别。自己派去的那个手拿着卫王令牌的千人将不知所踪。

    隐隐的倪涛觉得这背后一定有着什么阴谋。但此时他根本没有时间想这些。而且,即使没有那六千兵卒,此战也一样打的下去。

    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倪涛索性不想了,对那传回消息的斥候道:“继续监视吧,若有其他异常再来汇报。”

    “是。”

    ……

    反观韩军兵营里,一众兵卒就好像自己被耍了一样,列队狂奔一阵刚刚临近魏军方阵前面,还没有短兵相接,魏军毫无缘由的撤退了。

    自己这边稀里糊涂的死了不少人不说,又听到了鸣金声。

    此刻收兵回来,大多数兵卒的心中已经暗暗的憋了一口气,只等着什么时候能在魏军的身上撒出去。

    “将军。眼下,又该如何?”安排好大军修整的翰举来到了公仲侈的身前,弓身拱手,轻声问道。

    那声音轻的如同梦呓,面对此事他当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做了。

    “休整一个时辰之后,带足攻城器械,发兵攻城。”

    “此时就攻城?”对这一决绝的举动,翰举表现的很是惊讶。

    但公仲侈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回道:“下去准备去吧。”

    “是。”

    ……

    就在最后的四万六千余名韩军备足器械准备攻城的时候。

    驻扎在小穆峰三十里外的暮枫军营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人一身商人的打扮,出行所乘的更是象征着富甲一方的驷马大车。整个车身上装饰豪华,最显眼的莫过于车门顶上的一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一身貂皮裘衣严严实实的为他遮挡着寒风。这人走路昂首挺胸,行走间更是带着一股子大家之气。在面对韩军外围阻拦的兵卒伸出来的兵器时根本没有一点的恐惧。

    他喝令车夫继续驾车前行。直到又近了五里的范围,上百的兵卒围拢了过来,那马车才不得不停下来。

    “此地已经禁止通行,任何人不得前进半步。”一个兵卒伸出了手中的长矛,对着车上下来的三人厉声斥责。

    对此,那一身貂皮裘衣的正主只是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好似没有看见一般。

    在正主的身旁,一个比他还要壮实还要高一些的青年,眉宇之间散发着淡淡的凌厉气息。随着那正主的嘴角一撇,那人与车夫纷纷在腰间的衣袍下抽出了一把剑。

    相比于兵卒中将领用的长剑来说,这二人的脸更加的精湛,虽然短小了很多,可剑出鞘的那一刻,精光闪烁,即使不懂兵器的人也可一眼看出这两把剑并非一般可比。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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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光影闪烁的瞬间,二人纵身一跃在短短眨眼的时间里便已经落在了那近百名兵卒之中。

    宛若落入水中的石子,中间开花。猝不及防的韩军兵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有八人倒地身亡。

    其余的兵卒这才纷纷后退一些,将二人包围,同时利用长矛的长度优势不断的突刺。

    可那两个人就好像浑身长满了眼睛,无论那些兵卒如何突刺就是没有一个伤到他们的。

    反倒是那两个剑客不断的游移之中杀了不少的兵卒。

    “停!”终于,在地上韩军的尸体倒下不下三十具的时候一个韩军的千人将奔驰奔了过来。

    刚一近前,在看到地上韩军的尸体时,他的脸色便以经变的很是难看。

    在一声喝停之后,韩军只是包围着那两人,却并没有再继续攻击。

    再接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奇怪商人挥了挥手。被围拢的两个剑客收起剑,身影一晃,便已经撑着两个兵卒的身体出了包围。

    在韩军兵卒的一阵骚动之中,那千人将走上前来,向后一摆手,剩余的兵卒瞬间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已经被暂时划为禁区,若不知情误入此地,本将便放你们一马。”

    “哈,知情知情,”那一身貂皮裘衣的正主裂开嘴轻松的笑道:“不但知情,还知道的比你多呢!这里不就是韩军的大营嘛。”

    “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硬闯此地?”那千人将的话语显然多了几分怒气。

    “嘿嘿,你这话问的好!嗯,我们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阵阵寒风吹拂,漠然的,原本晴朗的天空却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变得乌云密布。

    劲风吹动着那貂皮裘衣上的毛微微浮动。

    苍穹之下,那千人将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

    两眼圆睁,他伸手指去,口中喘着粗气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将军怎么就不问问,在下何人?来此何事呢?”

    “你……”那手猛然甩向了伸手,口中的话语已然变得冰冷:“那你说,你到底是何人,来此地又为了什么?若是说不清楚今天就休想离开这里。”

    不过面对那千人将的神情,那穿着貂皮衣的正主根本就不在意。

    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在下楚人靳尚。来此是送你们一个大礼。小穆峰的六千兵卒早已经不在了,你们还是回去帮你们的大将军吧。”

    说完,那人也不等千人将反应过来便两手扣在一起扬了扬,转身,空留下一句:“告辞。”

    简短的两个字还没有显然,三人已经是上了马车,车夫拨转马头,没一会的时间里,那马车便已经是化作了一个小点。

    “将军,不留下他们吗?”一个兵卒跑道那千人将面前,轻声道。

    “留下?这会哪里还留的下,继续守着,我这就回去将此事禀报给暮枫将军,那人说的或许不差。”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匹快马从五千韩军临时驻扎的军营里,扬起一路的烟尘疾驰了出去。直奔小穆峰方向。

    乌云笼罩了苍穹,整个旷野都透露着一种悲凉。

    ……

    此时的易城之外。

    四万六千余名韩军带着攻城器械,列阵行走在城外三里处。

    在公仲侈的安排下,所有的大军被分成了三个方阵,其中两个一万五千兵卒的方阵分在大军两侧,负责占领易城南面的两侧城墙。

    每一个方阵中都配备了十二架云梯。以一个方阵一万五千兵卒来说,虽然是一个整体,但这个整体之中却是分前后两个队列,每一个队列中六架云梯。

    一旦攻城几乎前一队列的七千兵卒搭上云梯,后面的兵卒就会紧跟着直接扑上去。全面凶猛的攻击,加上一鼓作气。

    虽然不是之前商鞅攻临晋关时那种类似车轮战的打法。可这种攻城方式在某种情况下,特别是敌弱我强,敌人被迫不得不守城时使用这种方式攻城,往往更加的有奇效。

    宛若猛虎扑食,单单那气势已然让对方怕了几分。这也是公仲侈在苦思之后认为最好的办法。

    剩余的一万六千兵卒则直接从中间进攻城门,整个中军共有撞木六根,云梯四架。整个大军列开阵型,气势磅礴。

    站在城头上往远处看的倪涛与守城的一众魏军兵卒只觉得烟压压的一片。配上此时乌云遮顶的天气,那三个方阵就像是三头巨大的凶猛巨兽。

    他们每前进一步都带起漫天的灰尘,狼烟四起,微微的寒风吹拂,那烟尘随着风肆意的弥漫。

    整个易城南门外的一切无不为之变色。

    “南城门是否堵死了。”转过身,倪涛看向身后站成一排千人将中为首的一个,朗声问道。

    “按照将军的吩咐,已经全部堵死。”

    “嗯,”轻声应过,倪涛又转看向其他的几个千人将,“你们呢?安排的事情准的如何了?”

    “回将军的话,一切都以准备妥当,只等着将军一声令下。”

    “好,现在你们就全部归队,待韩军攻城,本将挥舞军旗之时,你们便带着大军从东西两侧的城门杀出去。”

    “末将遵命。”

    ……

    就在倪涛安排兵力的时候,韩军兵卒的方阵已经是到了城下一里之外。

    公仲侈腰间跨着长剑,在五百兵卒的护拥下站在木制高台之上,抡起鼓槌,用力的击打着架牢的战鼓。

    一瞬间隆隆的战鼓声响彻在数万大军的耳畔。

    翰举在中军方阵之前,一骑当先,在鼓声响至最嘹亮的时刻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冲——”

    随着那剑尖所指,韩军挥动缰绳胯下的战马识趣的朝前奔去。

    “冲啊——”

    身后三军兵卒列开的方阵之中一瞬间响起了高昂的呼喊声。

    随着那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音,四万六千余韩军兵卒也在这一刻加快冲锋的速度。

    战鼓声,甲胄与兵器的碰撞声,兵卒的呼喊声瞬间响彻天地。

    也就在大军全部此时冲锋之后,公仲侈抿着的嘴,嘴角猛然一阵抖动,瞬间将鼓槌交给身边的兵卒。自己则远远的观望着战局。

    胜败在此一举。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决然
    易城南城门的城门楼上。

    倪涛迎着风静静的感受着那万军袭来的辉煌气势。

    扬起的灰尘使得这周围的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黄土气息。

    在他的身边依旧是不多的守城兵卒,粗略的看去,仅仅只有千人,与往日里的岗哨一般无二,多的只是那脸上的一丝冰冷。

    ……

    大军后方,在烟尘消散之后公仲侈终于开始了前行,他停留在刚好可以看到城池上大致情况的地方。当然这里不会受到魏军攻击的波及。

    勒住马的缰绳,公仲侈极目眺望,但他看到城楼上仅仅只有一千魏军兵卒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一紧。脸上瞬间露出了惊讶的深色。

    可攻城之前各路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都是这附近没有伏兵。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存在。

    既然没有伏兵,那魏军这又是哪一出呢?早已经被魏军一连串的阴谋耍的晕头转向的公仲侈实在是想不透魏军的意图。

    而且最主要的是,城墙上的魏军兵卒看起来都没有作战的准备,就如同平日里的值守,一根长戈或者长矛,身体站的笔直,队形整齐有序。

    可,这与公仲侈所见,所知的任何一次临战前的景象都不同。这无疑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四万多的大军已经尽数冲锋,此时已经距离易城不足二百步的距离。

    大军已经在翰举的指挥下开始最后的调整,高大沉重的云梯被十二个兵卒共同抗在了肩上。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公仲侈受到之前第一次阵战时的影响。

    同样让兵卒准备了木制的盾牌,单一的木制盾牌如果厚重的话防御力还是相当乐观的,可是对急行军,又扛着云梯的兵卒来说,另外一只手上的木制盾牌不会太厚,距离远一些或可保证安全。

    但若是进入三十步之内,充其量也就是减少弓箭的威力,让受到的伤害小上许多而已。

    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

    此刻的城墙之上。倪涛依旧若无其事的背手站着。尽管此刻的他内心也很是忐忑。

    毕竟一切的作战规划都是依照吴铭的安排来的。

    他自己万万没有这些才智,可他总是觉得吴铭的办法与第一次跟秦人交手时一样,都是火中取栗,凶险万分。

    可这种方法却也让他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自己担忧的同时,敌人往往摸不清自己要做什么。行军打仗,本就是将生死淡漠,哪个又不怕死呢,自己置身险地怕无法后生。

    可敌人也许更加的怕置身险地而畏首畏尾。显然这一次的公仲侈一开始便是如此。

    在经过城外阵战之后倪涛便已经成长了很多。以至于第二次出城布阵迎敌,仅仅一波箭雨自己好像操练兵马一样的,轻松的收了近四千韩军兵卒的性命。

    倪涛甚至看得出,城楼上那几个没有出去参加阵战的新兵卒都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真正的面对数万大军,情绪已然不是自己想控制就可以控制的住的。

    此刻,一个个手持弓弩的魏军兵卒开始沿着两侧的阶梯开始攀上城墙,不过他们一上来便会被指挥的千人将示意低头,沿着城墙边半蹲下去猫着腰前行。

    等到达一定位置之后同样会有千人将大致的安排他们躲在什么位置等候攻击。

    粗略看去,这一次上来的弓弩手约有五千人。最初从河东军营分兵时,这里被分了四万步卒,其中,一万长矛兵一直驻扎在北城外五十里处。

    另外的三万兵卒,几次的交战下来阵亡已经到了六千,伤兵也有近一千的样子。

    算下来此时的易城中总共有三万三千的兵卒。而原本的一万弓弩手也就剩下了如今的五千。

    而且他们被倪涛全部安排在了城墙上。这也是当初吴铭的意思,不过也是一种常识,在敌人攻城时冲锋的阶段中,也只有远距离的弓弩攻击才可以造成伤害。

    静静的凝视着,倪涛的眼睛看到了城外五十步的距离处,也就是从那里开始,五十步到三十步之间坑洞相对稀疏。

    到了三十步与十步之内的这一片区域内已然成了坑洞密集的区域。这里才是此番守城战的重要所在。

    “杀呀……冲上城墙,活捉魏将。”

    “杀呀……”

    此时此刻蜷缩在城墙内侧的魏军兵卒已经可以听到城下韩军的一声声震耳的呼喊。

    大军冲锋的脚步声已经开始震慑这一片的天空。那唰唰的声响传遍了双方每一个兵卒的双耳。

    就在韩军行进至距离城池约就是步的时候,扛着云梯以及抬着赚够的兵卒已经开始举起了手中的木制盾牌。

    攻城战中,攻城一方的伤亡本就是守城方的数倍,冲锋的距离上要尽可能的不伤亡。对于准备并不怎么充分的韩军来说,若是抬着云梯的兵卒被射杀,自然要有其他兵卒扛起云梯继续,这无疑是一个极大延缓冲锋效率的举动。

    所以韩军中也就抬着云梯的兵卒才临时配备了木制的盾牌。

    此时公仲侈也已经来到了城外百步的距离处,将、军一心,有大将军在身后亲自擂鼓,这无疑让兵卒更加的战意盎然。

    前进中,韩军队列中军与左侧攻城方阵中的长弓兵先人一步的搭上了弓箭,五十步之外,从城下直接对准了城墙上的守军。

    那足有两尺长的大型弓箭直接被身子弯曲异常的长弓兵拉的满弦。

    随着“嘭”的一声轻响,箭矢在一瞬间离开了弓弦。

    那始终稳重如山,胸有成竹的倪涛在此刻竟是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情。韩军的长弓兵,这一个韩军唯一拿得出手的兵种,在此时竟然让他抛在了脑后。

    只有一千守卫兵卒露头,无疑是迷惑韩军。选择新兵守卫,为的是让他们感受一下战场的气势。

    可这两点的中的一切原因与最终的目的,都不能说明倪涛对这一千兵卒的生死就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他们,并不是站在这里送死。

    “大家注意隐蔽……”

    圆睁着双眼,仓促之间,倪涛脱口而出,大喊了出来。

    城下,三千支箭矢划破天际,带着呼啸直射长空。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五十步
    城下,三千支箭矢划破天际,带着呼啸直射长空。

    但不少箭矢依旧因为距离远落在了城墙边缘。

    更因为此时有寒风不断的吹袭,站在低处或许并不觉得风如何大,可直射高处的箭矢却是要受到极大的影响。

    城楼上,魏军兵卒依旧淅淅沥沥,大部分的箭矢只是在人的眼前冲来,远处看似能够直射到身上。可在最后的关头,箭矢的力道最终差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击打在城墙边缘。

    空留下一阵乒乒乓乓的轻响在魏军兵卒耳边。真正射杀了魏军兵卒的箭矢并不多。甚至都不到二百人。

    不少守城兵卒受到惊吓却只是虚惊一场,再次转过身子感谢死神只是擦肩而过时,他们发现自己已然没有那么畏惧数万的韩军方阵了。

    有恃无恐,倪涛看着城下一支歪歪斜斜的羽箭冲着自己直射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抬手中的长剑,将那被大风吹的卸去几层力道的羽箭砍落在地。

    等他翻转回身,低头看向城下的时候,韩军的前列兵卒已经进入到了距离城池不足四十步的范围之内。

    而三处方阵中的长弓兵也尽皆吸取教训跟着前进到了四十步的距离。

    就在那些个长弓兵方阵又一次分散开搭上箭矢的时候。

    城墙上的倪涛挥出自己的长剑,冷着脸,下令道:“开始射击。”

    一声令下,紧贴着城墙内壁,隐藏在通道内的一半魏军弓弩手,在眨眼之间齐齐现身。他们的弓弩早已经准备好了箭矢。

    在现身之后,只是向下大致的看了一眼便极快的松开了手中的弓弦,任由那箭矢直冲下去。

    一半弓弩手将弓箭尽数射出之后又极快的蹲下了身子。紧接着的是等待着的另外一半弓弩手。他们在第一批人蹲下之后迅速站起,同样的大致看了一眼便不顾其他的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一**的箭雨无情的射下。

    虽然五千弓弩手分两批分部在城墙的两边,人数不多,而且每次射下去的箭雨稀少。

    可就这么一波接着一波不停的射击之下,韩军依旧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而且从韩军进入距离城墙根部五十里之内的距离时就已经注定了他们进入了攻城战的死亡领域。

    弓弩的威力已经派上了用途。

    此时的韩军大多行进在最快的冲锋中。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头顶的箭雨,他们要面对的还有脚下的一个个坑洞。

    一连多日的挖掘,那两侧城墙下方的坑洞足够将成年人的整个小腿部位陷进去。

    战场总是在平民涉及不到的地方进行,地形有古怪或许本就是如此,只不过没有人发现。或者即使有人发现了也没有必要去填堵。

    所以一开始冲在最前面的韩军兵卒都以为只是偶然的坑洞,毕竟疾行的他们顾不得低头观看,不少落入坑洞的兵卒则直接带着无比凄厉的惨叫声被身后跟着的大军踩成了半死不活。

    根本没有人给他们机会说出这里有陷阱之类的话。

    一些兵卒在身体倾斜倒地的瞬间抓住了前面兵卒刚刚抬起来的一只脚,瞬间两个人尽皆坠落在了地上。

    虽然坑洞被他永远的堵上了,可他的尸体又像是一个块凸起的石头,时不时有兵卒在这里栽跟头,而这一栽基本也就没有起来的希望了。

    没有人会去在这个时候怜悯他们。

    活着的兵卒只记得冲锋,只知道尽快攻下城池获得军功。得了奖赏回去后好乐呵乐呵。

    冲在最前,那些在五十步之内没有被坑洞困住的兵卒以为与死神擦肩而过。不会再有类似的危险发生。

    可他们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远远的错了。进入四十步的距离之后,他们发现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同伴因为坑洞而倒了下去。

    而放眼看去,眼前一样色彩的土地,一样摇曳的杂草,几乎看不出什么地方会是魏军挖的坑洞。

    一种绝望在这些最先发现了城池下陷阱的兵卒心中蔓延开来。

    靠近他们的后方,位于军团中央的两个云梯队的兵卒在匆忙中咬着牙,低下头,举起了另外一手中的木制盾牌,在几声“咚咚”的闷响中躲过了一波箭雨。

    虽然有一人肩膀处受了伤,可他依旧在坚持着前行。所有的兵卒都在这一刻将抬着云梯的手臂缠绕在了云梯两侧的主干上。死死的,看看的将身体与云梯接连为一体。

    可是慌乱之中,十二个人架着云梯视线本就不好,一个云梯小队最前方左侧的兵卒在举起木制的盾牌抵挡接下来的一波箭雨时,脚下一个踉跄被同伴的尸体绊倒在地。

    那缠绕着云梯一侧主干的手臂,下意识的猛然用力,想要将整个身体拉起来。

    可就是他这一举动却使得整个云梯的重量在刹那间倾斜。奔走中,紧挨着他身后的一个兵卒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阵歪斜。

    整个云梯队的十二人都因为受力不均开始了各种各样的肢体动作。最终三个兵卒因为无法举起盾牌被乱箭射杀。那沉重的云梯直接哄然一声落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云梯队,靠近中间的兵卒只觉得脚下一空踏在了一处坑洞之内,整个人在趴下去的瞬间,后方的兵卒已然将他踏的满脸鲜血。

    ……

    中军的方阵里。骑乘着骏马,随着大军一起翰举,终于能畅快的冲锋了。

    数日前的一个失职,让他丢尽了颜面。这让一向争强好胜,又身心压力都无比巨大的他一度抬不起头。

    此时,终于有了洗脱一切的时候。冲锋的道路上,哪怕是死,那心中也是豪气干云,无比宽松的。

    然而,作为冲锋攻城的最近将领,当翰举发现两侧兵卒方阵中的异样时,前头的冲锋步卒已经是步入了坑洞极为密集的区域。

    而且大军攻城,眼看着就要到了城墙脚下,若是此时撤军返回定然是功劳苦劳一样都没有。也许还会徒增一个骂名。

    身后那象征着冲锋的战鼓声依旧。

    已经逝去的兵卒不能白死,要为他们报仇,只有破城而入,杀光守城的魏人。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乱象
    收回冷冽的目光,没有去理会已经隐约出现混乱的两侧军团,翰举利用自己骑在马背上高人一头可以更好的目视前方的优势,定眼看了一息的时间。

    好在通往城门的通道一片平整,都是碎石铺垫过的官道,而且上面没有一根杂草,这里若是想布置陷阱不被发现,显然并不容易。

    但即使有陷阱,官道加起来也不过三个人撑开胳膊那么宽,自己一万多大军踩踏这里,又有什么可怕的。

    此时城楼上的箭雨大多都朝着自己的中军射了过来。

    翰举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带兵知道,他懂的不多。但就好比几个人打架,那一个最危险就先弄死谁。如今城楼上魏军的箭雨多数朝着自己这里,那也就是说,自己的中军基本上是魏军最担心的了。

    按照推测,确实算是如此。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

    大军的后方,当公仲侈看到城墙上魏军兵卒露头的瞬间似乎明白了为何在之前一直不见魏军的踪影。

    他们又是再玩转老一套,引诱敌人,然后伺机而动。同时有一定作用可以让敌人掉以轻心。

    不过,这一次公仲侈下的死命令,要么城破,要么我亡。这场战争已经不会再因为倪涛的小动作而停止。

    可当看清守城魏军只不过是数千名弓弩手在不断的轮番齐射之后。公仲侈的内心又一次的灰冷了下来。

    显然魏军还在搞什么动作。

    至于城下的坑洞,因为公仲侈的位置在大军的正后方,根本看不清什么情况。且大军冲锋之中看起来本就慌乱。虽然有些疑惑,可他还是在心里觉得正常。

    ……

    而翰举,在想开了之后,直接扯开了嗓子在乱哄哄的大军之中嘶吼道:“快,再快一些。大韩的勇士们,用力撞开这破门……”

    那手中长剑一指,从他两边穿梭而过的韩军兵卒不自然的快了几分。几个呼吸之后,翰举的面前响起了第一声撞木撞击城门的巨大声响。

    但那声音听起来却是有些沉闷,最主要的是两扇城门面对撞击,连摇晃都不曾有。

    策马来到城门边上。

    翰举红着两侧脸颊,露出了一脸气呼呼的模样,道:“他娘的,用力,快用力,你们几个家伙没吃饭吗……”

    “咚!”

    嘈杂在他的叫骂声之中,又一声闷响传入了耳中。

    操控撞木撞击的几个兵卒用力了力气,那脸颊已经因为憋气而变得通红。巨大的反弹更是使得他们一连后退了数步,险些蹲坐下去。

    但那声音依旧沉闷不已,几人已经是感到了两条手臂发麻。

    可翰举却根本不知情,一手举着剑,两腿架着马腹,带着愤怒嘶吼道:“换人,快,换下一队上……”

    之前撞击城门的小队如同逗败了的公鸡一样怯怯的退到了一旁。可他们一个个的脸上明显的写着不情愿与憋屈。

    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明白什么,可他们又都不说。

    第二队的第一次撞击,结果依旧如同之前。一连几次,城门只是有轻微的松动,可这种松动距离撞开城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

    这无疑让翰举更加的着急,撞不开城门,又攀不上城墙,仅仅四万多的大军在城下集结,这就相当于活靶子,免费给别人习连箭法用了。

    “你们,两队一起,轮流撞击城门,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撞开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翰举指着两队的兵卒厉声斥责。

    ……

    于此同时,城楼上的倪涛一把抓起了支靠在身边的一杆大旗,高高举起,用力的挥舞起来。

    城中,那早已经等待的急躁的两万六千名步卒在看到那大旗挥舞的瞬间。在两个千人将的带领下将东西两侧的城门打开。

    两万多兵卒兵分两路,一侧一万三千人,偃旗息鼓,但却极快的奔出了城门。

    两支队伍紧贴着城墙排成了长龙,然后好似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了攻城韩军的东西两侧。

    “杀……”

    两万六千兵卒同时发出的怒吼。那声音当真震慑天地。此时,攻城韩军的耳边只此一字在不断的回荡。

    一侧的韩军刚刚支起云梯到城墙之上,却是被这突然传来的吼声弄的混乱不堪。登云梯的兵卒继续的攀爬,但不等他们爬上多高,城墙上已经是巨石滚木直接就落了下来,整个身躯不知道是被砸的还是因为摔的血肉模糊。

    那靠近两侧方阵最外围的韩军兵卒在经过一阵慌乱之后,勉强在几个千人将的控制下组成了一列抵挡的阵型。

    可听着那不断响起的阵阵冲杀声,这些韩军兵卒宛若惊弓之鸟,早已经失去了一半的斗志。

    混乱中,攀爬城墙的继续攀登云梯。

    守卫两侧的兵卒排成列缺不时的被城墙上扔下来的滚木搞的无心战斗。

    韩军之中的长弓兵早已经失去了目标,不知道该如何进攻的朝着城楼上,一侧的魏军兵卒胡乱射击,而那稀疏不已的箭雨,面对冲锋的大军基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城楼上,魏军的箭雨依旧继续在不断的落下。

    韩军队列中一时间惨叫连连,除了中路,两侧的韩军已经混乱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骑在马背上的翰举,在看到两侧突然出现的魏军时,心中只一阵咯噔。

    但随即一咬牙,翻身下马,跑到一个撞木小队中一把将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兵卒抓到一边。

    他自己则顶替了那兵卒原本的位置。

    “大家随我一起用力,城门就要开了。”裂开嘴,翰举不甘心的吼道。

    随后,这支小队再一次将撞木撞击在了城门上。

    听着那几乎没有差别的闷响。好受些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酸麻的感觉。直到此时翰举才明白,原来不是这些兵卒不卖力,而是这城门中有异样。

    “再来。”踉跄的后退了两三步,他看了眼又手边已经与魏军交织在一起的兵卒一咬牙再次吼道。

    大冬天的,翰举的额头上愣是冒了满头的汗。终于在不知道第几下的时候那城门破开了一块,可就在那一瞬间,翰举彻底傻了。

    原来城门里面早已经被魏军堆满了黄土,而且城中的城门楼为了防止黄土松动,还特意用木板与木棍顶了个严实。

    在这一刻翰举彻底的傻了,他傻傻的看着那缓缓流动下来的黄土,心里说不出的是何种滋味。

    威风吹拂而过的面孔上,尽是无助。

    也就在此时,收兵的鸣金声宛若天籁之音,传进了每一个韩军兵卒的耳朵。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血路
    也就在此时,收兵的鸣金声宛若天籁之音,传进了每一个韩军兵卒的耳朵。

    “撤,快撤……”

    站起身子,翰举举起剑,四下看了一眼胡乱的吼着。

    而此时尽管他不吼,中军的兵卒也已经开始听着鸣金声撤离,而且两侧攻城的韩军已经彻底的败下阵来。

    再继续僵持下去,胜败暂且不说。所做的一切都无非是徒劳。

    大军混乱不堪,即使胜利,那也绝对事惨胜而对于此时的韩军来说,惨胜与失败的概念差不多。毕竟他们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可以集结的兵力了。没了兵卒,即使城破,也根本守不住几时。

    射向中军的箭雨已经越来越密集,再不走也空是毫无意义的死伤。

    两侧的魏军此时却是个个热血沸腾,冲锋的劲头已然到了极致。

    韩军最外围的千人将快去组织起了兵卒排成战线开始抵抗。可这么仓促的时间里,兵卒能够排列在一起不慌乱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至于兵种的配合,个个兵卒的方位,那些根本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魏军冲锋的兵卒却始终保持着长矛兵在前。手持长矛的兵卒始终将那锋利的长矛头部直指着身体前方。

    两军临近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将长矛最大程度的刺出,不少韩军兵卒甚至还没有在慌乱中找到自我的位置就已经成了魏军长矛下的亡魂。

    第一排整齐的长矛刺出,紧接着在第二排与长矛兵身体交错的长戈兵将原本斜着指向苍穹的长戈重重的垂落了下去。

    那外形好似镰刀,却比镰刀锋利的多的戈刃从天而降,狠狠的穿插进了刚刚举起兵器准备反击的韩军兵卒体内。

    肩膀上,头部,擦着脸一直滑落到肚皮处的戈刃纷纷带出了一股股猩红的激流,那血沁湿了兵卒的身体,直落到了冰冷干枯的地面上。

    混乱之中,一条手臂被硬生生的劈砍下来抛向空中之后,隐约可见那飞溅了漫天鲜血的手臂依旧轻轻的弯曲了一下。

    西侧的城墙下方不知道魏军还是韩军兵卒的两颗头颅争先恐后的高高飞起,那脖颈的链接处带起一束飞溅的鲜血,红艳的如同午后的娇艳花朵。

    一个仓皇后退的韩军兵卒不小心落在了一个到现在还没有人踩到的坑洞,那身体一个踉跄,脸上升起一抹狠色准备拖着疼痛的腿站起来的同时,突然一个魏军千人将举起长剑砍了过来。

    那锋利的剑刃落在韩军兵卒的腿上,好大一块肉直接被抛飞在天,那韩军兵卒抬眼看着自己腿上的肉飞起来,那脸上的神色竟是骇然。

    直到鲜红的血一股股的自腿部溢出来之后,那韩军兵卒才突然意识到疼痛一般,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

    那声音几乎响彻整个交战区,痛苦的如同杀猪般的哀嚎。

    痛苦使得那兵卒意识疯狂,他极快的抽出插在地上撑着身体的长戈,左右摆动之余挡下千人将再次劈砍过来的一剑。双手紧握着的长戈顺势挑起,那锋利的戈刃深深的刺入了千人将的腹部。

    开膛破肚,血腥恐怖、让人恶心的欲呕的场面一步步扩大。

    ……

    站在城头上俯视看下,城外已经是堆积起了一片的尸体。

    此时韩军两侧的兵卒基本尽数身亡。中路的一万六千韩军兵卒也在弓弩手的特殊照顾下丢下了近五千的尸体后撤离了一定的范围。

    但此时伤亡不多的魏军兵卒已经如同野狼一般的飞扑了上来,他们咧着嘴,面色狰狞,宛若来到世间索命的地狱亡灵。异常的骇人。

    两面夹击之下刚刚逃出生天的一万余人韩军兵卒连同公仲侈在内,竟是被宛若巨大夹子一样的两侧魏军兵卒牢牢的围拢了起来。

    ……

    在他们的身后,那城门外的官道上,一个被划伤了两只眼睛一条腿陷入坑洞的韩军兵卒挣扎着站起,那眼中,说不出是泪水还是血水不住的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滑落。

    他艰难的前行一步,那腿部忽然的传来一阵疼痛,单腿几个弹跳之下竟是被地上的尸体狠狠的绊了一下,整个人凭着着倒地,但那脖颈处却是不偏不倚的正对着一个翘起来的兵刃,这一躺,便永远再没有起来的机会。

    ……

    魏军包围的慌乱之中,翰举看了看那巨大“夹子”还没有彻底围拢的“夹子”口,翻身下马,擦去了脸上的血瘀对着周围的兵卒厉声的嘶吼:“快,保护将军,从南面那还没有被彻底围拢的地方冲出去。”

    还没等面色苍白、无力、无助的公仲侈说些什么。

    一众韩军兵卒纷纷朝着翰举围拢了过来,背对着翰举公仲侈等人在魏军巨大的包围之中形成一个小的圆形,护送着两个将军一路朝南而去。

    一路上两侧已经围拢上来的魏军兵卒倾尽全力的刺出手中的长矛再拔出。任由手中的长戈重重垂落,插进一个个韩军兵卒的脑袋里再次抬起。

    后方的大批魏军兵卒也已经在此时疯狂朝着公仲侈这边围拢,收缩包围。

    韩军兵卒亦是拼了命的全力反击。双方已经全部使出了全身的解数。

    兵卒的围拢护送下,公仲侈每走出的一步,无不是被两军兵卒的鲜血染红了的地面。

    天空中的乌云更加的变换莫测。

    就在那阵阵劲风之中,咬紧牙关拉着公仲侈奋不顾身,一路只知道挥剑劈砍的翰举忽然听到了大军方阵从南方奔来的声音。

    就在距离此处的两里之外,已经探明小穆峰卫军的六千兵卒已然撤离的暮枫,带着手下的五千韩军疾驰回援。可一路的狂奔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终于看到一丝希望的翰举一抬手中的长剑,将前方直插过来的三根长矛尽数抬向空中,猛然用力将那三根长矛的方向推到一边。

    手臂一挥,那紧紧握在手中的长剑瞬间划破了三个魏军兵卒的甲胄。

    鲜血又一次铺垫了后退的路。

    但此时在他们后方与魏军大部纠缠在一起的韩军兵卒几乎被诛杀殆尽。

    四万六千余人的韩军兵卒,此时此刻仅仅留下了两千余人在将近五千的魏军兵卒包围中护送着公仲侈撤退。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变天
    在这七千余人交织的包围圈之后。

    解决了后方所有韩军的一万多魏军兵卒已经开始了蜂蛹般的冲锋。若是被他们追上来,公仲侈便是真的在劫难逃。

    ……

    “快,再快一些,都他娘的跟紧了……”

    南方的道路上,暮枫骑着马,完全不顾形象的对着身后奔走的兵卒嘶吼着。

    明知道人的奔走根本比不上马,可此时的他已然顾不得那么多。

    寒风呼啸的越来越强劲。天空中的乌云被风吹的旋转,整个韩境之内,天地变色。

    终于在一万多魏军步卒即将追赶上逃离的公仲侈大军的时候。

    暮枫所带着五千韩军兵卒已经与逃离的公仲侈等部接连在了一起,里应外合,韩军很快就厮杀开了一个缺口。而此时围拢在公仲侈身边的韩军步卒已然不足千人。

    跟随着暮枫前来的五千兵卒瞬间列阵两侧,将中间空出一条道路。

    暮枫一个翻身跳下马背,拉过已经疲惫不堪的翰举与公仲侈道:“快,与将军上马,带着将军离开这……”

    那声音尚未完整的脱口而出,暮枫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长矛,一个转身冲向了后方不断围拢过来的魏军面前。

    强行将公仲侈推上马背,翰举一拍马身,那白马一声啼鸣顺着兵卒让开的道路就奔了出去。

    “你们,继续护送将军离开,不得有误!”转过身的翰举,穿梭在刚刚一起冲出包围的六百余韩军兵卒,嘶吼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那白马迎着风,疾驰而去,身后六百兵卒狼狈的仅仅跟随。马背上,公仲侈面色苍白不知所措,一缕鲜血顺着他的腿部沁湿了马匹白色的绒毛。没有人注意到,在面对最后突围的时候,公仲侈的一侧大腿被长矛刺出了伤口。

    双眼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他甚至开始想,还能活着回去吗?

    也许能吧!

    只是回去了又如何,败军之将,回去了也无颜面对百姓与君王。此刻他又何惧一死。

    ……

    易城内,原本守城的五千弓弩兵被分了数十人到南门口清理堵城的黄土,已经修复被韩军撞坏了的城门。

    倪涛则带着其余的所有兵卒出东门直追大军而去。

    此时,距离南城外不足五里的交战地上,所有的韩军已经尽数被包围。

    乱军中的翰举挥剑朝着面前扇形范围内的三四名魏军不断的挥砍。

    从攻城之后便一直拼命厮杀的他,在此时早已经是精疲力竭,支撑着他继续厮杀下去的无非是多杀几人的**。面对死亡他早已经释然。

    就在他一剑划过两个魏军兵卒的喉咙时,在他身后的那个与他背靠背的兵卒竟是被魏军的一个身强体壮的千人将一脚揣在了肚子上。

    那同样劳累的兵卒直接被那大的力道踢得倒退了数步,一下子撞在了翰举的身上。

    那依旧刚猛的劲道使得已经气喘吁吁的翰举直接从阵型中冲了出去。

    看起来如同英雄无谓般直冲魏军阵型的翰举,在一瞬间被六根长矛共同控制了身体。其他的魏军兵卒瞬间沿着两侧的缝隙弥补了空缺。

    一个千人将顺手打落了翰举手中的长剑,翰举整个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任由六个魏军兵卒压着自己离开。

    “所有的韩军听着,尔等的大将军已经逃亡,奉劝尔等速速投降——”

    汹涌如兽潮一般的魏军中瞬间就响起了阵阵的呼喊声。

    早就疲惫的韩军兵卒那士气瞬间又低落了几分。与之相反的,魏军兵卒的气焰更加高昂,那一根根的长矛反反复复的刺出,撩起血花,渐湿了甲胄。

    真正的现场,根本没有人会停止攻击来劝说敌人投降。

    战争本就是如同两人打架,双方的目的都是让对方屈服,既然已经动手,那自然已经说明了,动口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感受到韩军兵卒攻击减弱很多的暮枫,用力架住了垂落下来的长戈挑开。

    放声嘶吼:“我大韩的勇气们,莫要听信了魏人的胡言乱语,大家随本将杀……”

    正呼喊之间,魏军兵卒已经一拥而上,三根长矛一进一出,瞬间在暮枫的胸口留下了三个猩红的洞口。

    暮枫依旧张着嘴,圆睁双眼。致死那布满血瘀的脸上都是不甘。

    大将军负伤败走,两个骁将尽皆被杀。

    如今还剩下仅仅一千人的韩军兵卒的内心更加覆盖了一层绝望,那紧握着兵器的手已然变得垂垂无力。

    待到倪涛与五千弓弩兵踏着一路的尸体赶到战场的时候,这里的战斗已经全部结束。

    从交战初始,韩军六万大军几乎全军覆灭,逃走的唯有公仲侈与四五百的兵卒。信誓旦旦的伐魏大军惨败。

    魏军以四万大军,死一万六千余人,伤三千五百余人代价得大胜。

    “哦唔~”

    “赢了,我们赢了~”

    空旷的原野上,集结在一起的两万大军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从没有见过大军的新兵到现在算是经历过两种不同战争的真正兵卒,他们都完成了最完美的一次蜕变。

    ……

    悄然静临的黄昏因为天空中浓密的乌云而变得异常昏黑。

    一条夹杂在小树林中的古道上,一匹白马渐渐的停止了疾驰,缓缓的在路边停下来,两个鼻孔出着白白的雾气,啃食起了路边的干草。

    马背上,已经快我失去知觉的公仲侈,孤零零的爬着,腿部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可身体却使不上一丝的力气。

    在他感觉,好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有人用布包裹住了他的伤口。并且往他的口中送入了有些冰冷的清水。

    身后的五百兵卒终于跟了上来。但此时已经是黑夜降临。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魏军追到此处。

    ……

    郑城的王宫里,赵肃候仰起的头上满是担忧的神情。他看着那乌云密布,风云变幻的天空,想起了各地报来的“年兽”出没,响起了各地流传的,韩候不敬生灵,灾星静临韩竟的传言,想起了那日在宗庙一连三次的求签占卜都是大凶的场面。

    九霄之上的苍穹,风云的变换却是莫测。使得这一代君王的心,也忍不住的轻颤。

    “大王,起风了。要当心风寒才是。”一个妃子轻轻的为他披上了一件外衣,轻依在他的肩头,柔声道。

    “这是要变天了啊。”转身,用手将貌美如花的妃子一侧脸颊的丝发拨弄至一旁,“不知道为何,这一天了,寡人的内心总是心绪不宁的。”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论
    易城南门之外,倪涛亲自指挥着一个个兵卒将将军的尸体分开摆放成了两座尸山。

    在两做尸山的不远处,上千的兵卒在奋力的挖着两个超级大坑用于掩埋双方兵卒的尸体。

    地表随着那一具具被搬离的尸体裸露了出来,整个地面在此时已经是一片的猩红,那流出的血河渐渐的慎入地表,滋润着大地。

    但在这充满了血腥的大地上,却时不时的爆发出喜悦的欢呼声。

    倪涛同样与几个千人将围拢在一起,正中央的火光照亮了他们的面孔。那脸上无不是兴奋,“这一战算是末将参军以来最痛快的一次了。”

    “是啊,之前在河西与秦人作战不是输就是平,真的是憋屈!”

    “我看,以倪将军的本事,只怕不输庞将军了,若是大王能早点重用,区区韩国如何敢到我大魏撒野。”

    议论的话音不断从众将的口中传出,自从十三年前魏国伐赵,虽然破了邯郸城,可那一战并不能算胜,这个时代不仅仅比两个国家之间的兵力。上兵伐谋,赵国既然请来了齐人相助,那此战就是败了。

    也几乎从那个时候开始,魏国的气运就一路下跌直到年前的伐韩,庞涓兵败马陵,从那之后的魏军个个战场便都没了胜利的消息。

    直到今天,一直被魏国压着走的韩国都出兵伐魏,还与赵国合谋昭告天下,这对于任何一个有血性的魏军兵卒来说都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当初的辉煌霸主,东征西战,武卒雄风无所匹敌。到了自己这一代人却是越活越倒退了,如今终于凭借着一场大胜一雪前耻。众将如何能不兴奋呢。

    对此,倪涛倒也不多管,一场恶战下来很多的兵卒都是第一次感受战场的胜利与生死离别等,在一定程度上倪涛给足了他们自由。

    而且韩军的粮草并未消耗一空,粮食虽然剩的不多,可还是够大家加点伙食的,所以兵卒被分成了两批打扫战场,等一切收拾完之后他们便可以简单的犒劳一下自己。

    “屠,你怎么不说话?在那发什么愣呢。”一个千人将冲着自己正对面的一个兵卒抬头问道。

    那个叫做屠的千人将是因为一个弓箭一流的青年人,也许是眼神好所以才射箭射的准吧,总之参军不长的他直接因为这一点被吴铭升成了千人将。

    在大多数兵卒看来,吴铭的到来给他们带来的改变太多。除了原本的魏军旧部,新的步卒方阵等级的分配不再是按照参军年限来分配了,反倒是一部分有天资的被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

    屠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天资聪颖者。

    此时的屠看起来有些茫然,抿着嘴,抬眼看向那说话的千人将道:“我只是觉得倪将军都没有说什么,你们的经历又比我多,我还是听大家说好了。”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安静了不少。

    也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看了看屠,然后又将目光从屠的身上转移到了倪涛的身上。

    对此,倪涛却只是嘿嘿一笑,轻声道:“这一次,如何用兵,如何守城,一切都是听大将军的指令,本将也想不出这些计策来,大家要是想找个感激的,还是见了大将军亲自说与他听吧。”

    “大将军也在军中?”一个千人将皱眉问道。

    其余几人也纷纷露出了一脸的期待。

    “大将军并不在军中。”将目光从那一个个被火照耀的通红的脸颊上一一看过去,倪涛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这些千人将包括兵卒,似乎都对吴铭更加的关注,这种情谊甚至超越了魏王的君民之情。

    悄悄顿了顿话头,倪涛又继续说道:“早在河东军营的时候大将军便已经提出了此番大战的谋略。我们所做的布阵诱敌,城外挖掘坑洞这些,都是大将军的指令。虽说战场变化多端,谁也不能提前预料什么,不过大体的一些东西却可以规划,就好比阵法克制的原理一样,鹤翼阵克制锋矢阵,可并不能说明敌人摆出锋矢阵,我用鹤翼阵就必然能胜,敌人必然会拜一个道理。可话说回来,如果敌人布阵锋矢,我们不是用的鹤翼阵,而是其他的阵法,阵法不相克,最后也许能得胜,可失败的几率也就越大。大将军就是在此战中看清了韩军的阵型,给了本将一个克敌的阵型,具体的细节虽然在变动,可大体总在维持。这么说不知道你们可能明白?”

    倪涛的一番话语说完,之前活跃的众将无一例外的都带着茫然摇头。只有那个叫屠的千人将宠辱不惊般,什么事都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个时代的教育本来就差,一大堆的千人将,或许没有一个识字的,这种简直如同云里雾里的比喻,他们哪里又听的明白。

    淡淡的一笑,倪涛再次说道:“这些也是大将军的原话,说的直白一些,也就好比本将是一个被困在了牢笼里巨人,空有大的力气却没有地方施展,是大将军创造了本将施展力气的环境,打破了牢笼,或者将牢笼变得大上许多,这么说你们应该明白一点……”

    不知不觉中,夜色变得更加深了。此时的天空才是真正的步入了黑夜,之前不过是乌云压顶而已。

    就在倪涛等人打了胜仗正悠闲的时候。

    与易城相对着的魏国背面边境的方城却是进入了最近一段时间内最紧张的一天。

    “禀报将军,韩军距离昨日的活动又大了几分。”

    寒冷的府邸里,张猛不断的搓着那一双冰凉的手,听着刚刚赶回来的斥候兵卒禀报。

    “知道了,下去继续监视吧,另外夜里寒冷,韩军极为可能自此偷袭,只能辛苦大家,让大家多注意一下。”

    “是。”

    那斥候兵卒应声离去。

    空荡的府邸中,张猛长长的呼出了一道鼻息,那气流仿若两道白雾升腾至眼前,随后又缓缓的归于虚无。

    转身,推开府邸那两扇木门,张猛迈着大步沿着走廊快去前行,那急促的身影在月光的映射下在一个个窗户上留下曲折的人影,直奔城楼而去。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冻结
    此刻的方城城楼上,一个个兵卒正手提着木桶不断的挑水来来回回的往返。

    “将军。”

    “将军……”

    看着张猛的走来,一个个兵卒无不顿住脚步行礼。

    走在凄冷的城墙之上,张猛的脸色看起来很是沉重,此来他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五千兵卒抵挡强悍赵军的进攻,这将是他所知的最为凶险的任务。

    一桶桶的水被兵卒沿着城墙直接泼洒了下去,洒落在城外那还没有完全融化的雪地上。

    一点点的水滴戳穿了雪面,形成了一个个的空洞。但更多的水流则是顺着城墙根部流淌在雪层的下面,因为天气的寒冷,除了城墙根部的雪被水流来回冲刷变成了冰之外,其余的水只不过是在雪层下面流淌,不走进体验根本看不出城下三十步距离内的雪层下几乎都是冰层。

    这一注水的现象已经持续了三天,每天一点,让水流逐渐的凝实,让冰层逐渐的扩大。

    ……

    于此同时,对面赵军的军营里。

    太子赵雍朗正与大将军赵原以及两个参将正对着地图商议着什么。

    已然是深夜了,与他国深宫里深居简出逍遥自在的太子不同,赵雍已经是一连多日身穿战甲与众将士打拼在了一起。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军队上,也几乎每天都会睡的很晚,但起的倒是特别早。

    “殿下请看这里,还有这里。”将军赵原伸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两个地方。

    显而易见的,这两处地方都是城邑,而且是在魏国境内。

    两国的边境是一串串层层叠叠起起伏伏的黄土山川,这是生长在这一片地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虽然山势不险峻,但对于行军来说同样有很多的不便。

    至少在行程上会慢上很多,而且穿梭在这种地形之上,兵卒会更加的劳累。

    伸手指着那两座城邑,等到赵雍的目光看过去后,赵原接着说道:“这里是魏国边界的方城,距离我们眼下的位置最近。从这里向东南方七十里之外便是魏国的相城,两座城邑之间没有什么天然的屏障若是魏人将大军集结在相城,战事一起从相城疾行到此处仅需半日,我军若是直接出兵方城,是否先考虑侦查一下相城?”

    那声音说道最后,赵原已经是将目光紧盯着赵雍看了。

    大军前行在即多多观察自然是没错,知己知彼虽然不见得百战百胜但总归是会增加胜利的几率。

    “呵呵,”盯着地图上赵原所指,赵雍淡淡的笑道:“这些,本太子已经思索过了,而且两日前还派了人前去相城探查,那里与方城一样,虽然都在准备城防器械,但并没有集结大军。”

    听着赵雍那爽朗的笑声以及后面的话语。

    赵原只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年轻的太子,看样子,赵国的今后无忧矣!

    “殿下深谋远虑,末将实在佩服。”赵原带着那满脸的真诚微微拱手,能够在战前如此筹划,动作都比他这个所谓的将军快了一步如何能不让赵原侧目呢,“只是,用兵之道虚虚实实,末将觉得此事还是小心调查一番为好若是贸然进攻方城,相城中若是有隐藏的魏军那对我来说将是不可挽回的局势。”

    营帐中,孤零零的火盆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与热,这一刻的赵雍只将目光凝视着那地图,没有回答。

    “两位将军以为如何呢?”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雍转对身边的两个参将问道。

    “末将以为,大将军所言不虚,此事确实需要提防,我们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万不可,败在一时的疏忽之上。”

    “你呢?”转过目光,赵雍看向另外一人。

    与其他两人一样,这个参将同样摸不清赵雍的想法,但却是说出了与其他两人不同的看法,“就末将来看,眼下韩军已经与魏人站在了一起,根据韩人那里的消息,魏军至少一半的兵力在易城。即使相城有伏兵,末将并不认为区区三万兵卒就敢出城与我大军对战。”

    议论纷纷。

    若是赵原一个人主持站局,大军提防相城已经是必然,以他的性子是不会打无准备之战的,而且战场形式多变,大军背后不能交给自己的猜测。

    可眼下是太子赵雍坐镇,他虽然贵为将军,可终究是差了一头。

    在听到后一个参将的话语之后,赵原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正要说话。可就在此时,一个兵卒掀开帘门进来通报,“禀报殿下,漳水边的那桶水已经冻了个结实,整个与木桶冻在了一起,已经成了一体。”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赵原与两个参将都不知所措,几天来赵雍每天都要兵卒观察那桶水。每日夜晚都会有兵卒将最新的情况禀报,可为什么要注意这些,赵雍却是从来没有跟他们提及过。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那兵卒应声离去。

    就在这时,赵雍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好似阴谋得逞一般,那笑让人看的疑惑。

    “殿下这是?”赵原轻声问道。

    “若是不出所料,漳水早已经被冻结,少了河水的阻拦,我们进军魏境岂不是更加方便。”

    赵雍笑着对赵原等人解释着,“这几日之所以按兵不动一个是想等韩人与魏人拼个你死我活,另外就是等着漳水冻结。现在看来天时与地利我们至少也占了一半。”

    那声音未落,赵原以及两个参将已经是不约而同的拱手,“殿下英明,令我等着实佩服。”

    此番的敬意并非是做做之举,三人也着实在心里钦佩太子的主张。尽管这一做法有些违背了与韩国的盟约,让韩人做了先头军,可如今的各国形式谁又会真的掏心掏肺的合作,所为的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带着笑,太子赵雍两手撑着几案站起身子,“时间不早了,三位将军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大军开拔,进军魏境。”

    说着赵雍已经是转身迈开大步朝外走去。

    “殿下——”但旋即身后却是传来了赵原的声音,“那,如何出兵一事,我们是否再仔细商议一下?”

    赵雍问声却是丝毫都不上心,看的出是真的不担心怎么出兵一事。头也不回的掀开帘门,“不用了,如何行军本太子心中有数,你们还是早点歇息去吧。”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消息
    听着太子赵雍那丝毫没有担心的声音,赵原虽然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可内心多少放下了一些。

    为人臣,该说的他已经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赵雍自己去决定,最终结果又是如何,这就不是他赵原操心的事了。

    看了眼太子走出之后那微微闭合上的帘门,赵原转对另外两名参将道:“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是。”两个参将齐齐拱手。

    听着那缓缓离开的脚步声。赵原又缓缓的摇了摇头。尽管太子说了不用担心,可这心中没底,八成也睡不踏实。

    虽然最终的责任已经不用他去担任,可自己毕竟是一个将军,尽管没有庞涓那大起大落的一生,也没有齐国田忌那传遍列国的威名,可也要对的起手下的兵卒才是。

    独自走出空旷的营帐,赵原对着外面守卫的一个兵卒吩咐道:“去将几个斥候队队长叫来见我。”

    “是。”

    ……

    同样是在今天的夜晚,大梁王城中因为易城大胜韩军的消息而闹的欢乐一片。破秦,败韩。吴铭胜任以来的两次胜利已经让魏惠王更加的信服这个将军。特别是每一次听人说起大军取胜的过程时,魏惠王的内心都不由得一阵跌宕起伏。

    走险棋,若是玩不好,只能是死的非常难看。好在吴铭得胜了,而且是以少胜多。

    可直到如今魏惠王都不知道的是,他收到的情报根本不是吴铭所发,情报上的吴铭如何布阵引诱敌人,如何在城外设下埋伏,又如何突然出兵袭击打败韩军等。这些不过是军营里几个说的上话的人早就说好了的。

    河东军营六万大军,魏惠王得到的情报是,四万在易城,剩余的两万在方城提防赵人。之所以如此配置是为了先灭掉弱韩,然后再集合兵力转对赵军作战。

    此方法也一致被魏惠王认同。虽然这一生没有什么建树,可魏惠王也知道,赵人的作战能力远胜韩人,赵韩将军加起来要比此时的魏军强的多,若是真的以强对强,以弱对弱。那么自己在这种本就两头不占好的局势下必定会吃亏的。

    不如先灭了韩军,解了后顾之忧然后转对赵国。

    可惠王不知道的是,吴铭根本不在易城,去提防赵军的兵卒不是两万而是五千。另外的则全部被吴铭放在了原本的韩国边城忻城。

    然而,魏惠王不知道,并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这些事情。

    原本已经是黑漆漆一片的相国府里,此刻却是灯火通亮。

    客房里,惠施与门客公孙衍各自品着茶,端正的对坐在几案的两边。

    “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随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下入腹中,相国惠施沉声问道。

    问声,对坐的公孙衍轻轻动了动身子,那充满活力的面孔上带着谦和的笑,态度文雅:“回相国大人,此事也是晚生偶然听闻。”

    “老朽府上,公孙兄就不用如此多礼了。”缓缓的捋了两下胡须,惠施微眯着的双眼睁开,淡淡道:“论才华,你当不在老朽之下,更有甚与老朽,如此称呼着实让老朽自叹不如矣。”

    “相国言重了。”弓身弓手,公孙衍将头深深的底下去,“承蒙大人收留,否则今日的公孙衍或许已经是那路边的一堆枯骨。若是大人不嫌弃,这府中晚生便称呼您前辈可好?”

    “如此也好。”微微点了点头,语出,惠施轻轻伸手,示意公孙衍起身,“还请说说,你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一消息的。”

    “准确的说,当是从陈珍的口中得知的。”面带着思索,公孙衍一字一顿。

    “陈珍的口中?”闻言,惠施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变得疑惑重重:“陈珍此人欲借吴铭之手上位,投人所需,倒是与那吴铭关系慎密,直到吴铭不在军中也正常,只是老朽想知道,你与陈珍素无往来,又如何能从他处得知此事?”

    “衍并非真的听陈珍所言,三日前,少梁一老医师被请至风月楼为风月楼的老板凌天雪诊治,晚生恰巧懂得一些医术,又与这医师有过一些交际,闲来无事便装作仆人跟随学习,那日诊断之后刚好遇见陈珍前去找凌天雪议事,当时他们就在晚生与医师住处的隔壁。这些事乃是无意间听来的。好像是那个凌天雪想要拜会大将军,陈珍一时疏忽这才口误。”

    “风月楼?”惠施闻言,却是不自然的道出了这么一个名字。

    好像狂风吹来的天降神物一般。

    风月楼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在这大梁城中火速崛起,一夜之间传遍了个个豪门贵族的耳中。

    里面的列国美色身姿娇盈,媚态万千,据说只要是个男人,只要从风月楼下一过,定然会被那楼顶各色女子的百媚千娇所吸引,流连忘返。

    楼上更是设有赌局、酒楼、有大梁第一歌姬隔三差五的献唱,建成一月已经是吸引了大梁城各色的富贵公子垂涎。

    到如今即使是放在天下列国之中能够与之相比的也是不多。

    “没想到,这风月楼的背后,却是陈珍在撑着。难怪此人能拿得出那么多金子供给军营。”一时间惠施若有所思,可又似乎明白了不少。

    近日来的朝堂之上,陈珍几乎出尽可风头,惠施身为相国,百官之首到头来却是被人搁置,这也就罢了,一向不注重名利的惠施并不在意自己的地位如何。

    可他身为人臣,却是不能看着君王被人蒙蔽,抛开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不说,陈珍此人在惠施的眼中乃是一个十足的小人,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

    不顾一切的投其所好,偏偏惠王并不能够自知,有如此君王,若是再让陈珍小人得志,魏国只怕是凶多吉少。

    “容晚生一言,当今的魏王并不英明,若是小人在侧定然被蒙蔽了双眼。前辈若想治住陈珍晚生也全力支持,只是吴将军与魏国而言当是有恩,救魏国与水火之中,又受河东百姓爱戴,当为贤臣。前辈问及军中一事,莫非是想将陈珍与吴将军一同除去?”就在惠施思索的同时,公孙衍又拱了拱手,出口的声音清淡到了极致。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来客
    公孙衍的一句小心提醒,让气氛却是变得有些凝滞。

    如今魏惠王可以说内有陈珍,外有吴铭。他惠施早已经被抛在了脑后。昔日的辉煌不再,一生的付出被侍奉的君王全然忘记,这一点他终归是有些不服。自己的辛苦被人一点点的抹除,这心中终究是一口气难平。

    除去陈珍已经是惠施心里必须要解决的一件事。可是在出去陈珍之前,他需要知道自己该如何下手。

    吴铭没有到来之前陈珍根本不足为虑,陈珍的名号在朝堂上很是陌生。可自从吴铭出现之后,陈珍便成了惠王眼中的红人,朝堂上的一来二去,一干墙头草一样的朝臣便随着风倒向了陈珍。让陈珍更加的威风八面。

    归根结底,陈珍的崛起与吴铭的横空出世有着很大的关系。而吴铭帮助陈珍的原因也无非是二人之间的利益。陈珍有吴铭需要的金子,吴铭又缺一个朝中的帮手,二人在这种利益关系下已经从素无来往变成了最好的搭档。

    想除去陈珍却不对吴铭做点什么,这事又谈何容易。如果不除吴铭,那今后又会不会再来另外一个“陈珍”呢?

    默默的思索一时,惠施只是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吴将军功不可没,对魏国一番心血,老朽如何能打他的主意。”

    嘴上说着,旋即话音一转,却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不过,此人既为将军却不在军中,又欺君罔上,行事与作风几近极端,若是不加以警告日后恐怕会铸成大错,一点小小的惩罚,让他收收心如何?”

    “若是此说,或无不可。”公孙衍微微拱手,淡淡道。

    此刻的上卿府中。

    正自躺在府上的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阿嚏——”猛然间他的两个鼻孔一阵难耐的麻痒,一个大的喷嚏打出来连同着他那安然躺在摇椅上的身子也一并弹了起来:“谁他娘的这个时候想我。”

    一声谩骂之后,陈珍正要继续躺下去,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匆匆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低语:“大人门外有人找您。”

    “找我?什么人?”那悬在半空的身子又重重的躺了下去,两个嘴唇随着的一碰,有些不在意的问道。

    “小的也不认识,以前没来过啊。”

    “以前没来过。那长什么样?”

    “长得年轻英俊,身上带着一股子傲慢,看样子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陈珍虽然职位不高,可在朝中的这几日已经是如日中天,升迁那不过是早晚的事,一些有眼力的朝臣私底下与陈珍的过往慎密。

    这让陈珍多少带了一丝傲慢,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什么破芝麻烂谷子都能见的人了。最近好不容易有几天休息时间的他在听到有人找却又不是常客的情况下自然是不愿意见。

    可是当他听到对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傲慢,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样子之后,心里还是多少得盘算一番。

    毕竟不是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都能有那么一股子傲慢的劲头。

    “去吧,将人带到客房里,先沁好茶伺候着。”眨了眨慵懒的眼皮,陈珍挥手道。

    “是。”

    门外之人一身白衣不染丝毫的风尘,身后一个紧跟着的下人总是带着一把精巧的剑,看起来同样是不凡。

    不一会那家仆走出,许是看到这人的随从是一个习武之人,所以仆人的身子弯的格外夸张,低着的头甚至都不敢看那公子一眼。

    站在门外,仆人伸出手,恭敬的邀请:“我家大人有情,这位公子还请随小的客房稍后片刻。”

    “怎么,还要稍后片刻?没让他出来相迎已经是便宜他了。”那年轻的公子还没有说话,身后的随从已经是一瞪眼睛,对着那仆人厉声斥责。

    虽然没有看到那随从的面容,可单单听着声音便已经是让那仆人吓破了胆:“大人,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其余的事,小的实在不知啊。若是有怠慢之处还请两位大人多多包涵。”

    只要是能来这上卿府的人,无论官职大小,就没有他一个仆人能够招惹的起的。

    重重的低着头,那身子已经是开始了微微的颤动。

    那背着剑的随从正要接着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那个一直不曾发话的公子上前一步,摆手道:“好了,跟一个下人说这么多干嘛,既然人家有事,我们进去等会就是了,本公子到也闲的无事。”

    “是。”

    说着话,那公子已经是抬腿跨了进去。

    身后的随从又用力的瞪了眼那仆人,“还不快前面带路。”

    “是,是是……”

    仓皇的跨过门槛,此刻那仆人的心已经快要跳了出来,即使当初大将军来这府上也没有如此猖狂。可见这两个人的开头绝对不小。

    此刻那仆人已经是叫苦不已。

    将人带入客房之中,又沁好了茶之后,家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吩咐其他人继续小心伺候着,自己则快速跑去找到了陈珍。

    “大人,那公子与随从已经在客房等候了。不过小人总觉得这两个人不简单,那随从带着剑,即使进了这府中说话也丝毫的不客气。而且,而且那位公子看起来应该官位不低才是。”

    “随从还带着剑?”听到这陈珍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当今天下剑术只流行于楚、越,自己近来虽然名声不低,可也不至于惊扰到楚越那么远的地方去。

    在这魏国能够找一个剑术高手做随从的还真不多,而这其中最可能的是出自军中。想到这陈珍便丝毫不敢再怠慢。

    猛然站起身子,他胡乱的抹了把脸,提了提脸上的神色便直接奔向客房而去。

    沿着幽静的花园小道一路快走,没几个呼吸的时间陈珍便已经到了客房前的一棵树下。长久的官位让他少了走动这猛然快走几步到是微微的喘息了起来。

    急促走来或许可以看做是对来人的尊重,可若是喘息着进去,那难免让人看笑话了。

    顿住脚步平缓呼吸之后,陈珍这才急匆匆的走到了客房的门前。

    此时阳光正是妖艳,如同金粉一般散落在两扇大开木门内。

    来到门前,当陈珍看到来人的时候,脸上那装出来的笑容瞬间僵硬,急忙跪地道:“下官不知公子远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赎罪。”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公子
    来到门前,当陈珍看到来人的时候,脸上那装出来的笑容瞬间僵硬,急忙跪地道:“下官不知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赎罪。”

    门外不远处的家仆惊得唔住可嘴,转身就躲了起来。此刻他正在庆幸自己是多么的机智,若是真按照陈珍所说的让那人等着,只怕等急了之后倒霉的就是他了。

    “上卿不必如此。免礼吧。”看到是陈珍进来,那原本坐着的公子卬也站了起来。

    “谢公子。”陈珍起身谢过,但那整个人依旧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

    带着微笑,陈珍走上前去恭敬的问道:“不知道什么风把公子您给吹来了?”

    话落那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公子卬的身上轻轻看过一眼,又端起水壶与茶盅,亲手为公子卬斟满。

    端起茶盅递到公子卬的面前:“嘿嘿,公子难得来一次,可要多坐会才是。”

    “看情况吧,听说上卿府上的厨人不错,就连大将军也在此吃过两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是是,”闻言,陈珍赶忙一阵的低头哈腰,生怕有所怠慢,“公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大将军初次来下官这府上便赏脸给了下官一次机会,实在荣幸之至。就是不知道公子赏不赏脸了。”

    公子卬,平日里对奇人异士多有关注,自幼便喜欢研究兵法,另外也是对美色有些独特的好感,说起来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的主。陈珍对他的认知并不多,在一个不知道性情的高人面前,陈珍说起话来也是半注意半试探。

    毕竟,这一不小心这可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

    “难得上卿兴奋之至,不过我们其他的先不谈。本公子此来是有些事情要问。”随着的抿了口茶,公子卬客居主位,说话之时丝毫的不客气,当然也用不着客气什么。

    既然是问事,以这些公子的习性派一个人跑跑腿也就是可了,今天这既然自己来了,那所问之事八成见不得人,至少这事眼下还不能透露。

    能够让公子卬都如此小心谨慎的事情,他陈珍那就更不用说了。

    不自然的陈珍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公子想知道何事?陈珍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

    “最好能去上卿所说不过今日之事本公子不想有其他人知道。”

    “下官明白,还请公子放心。今日公子此来,只是想吃杯茶而已。”

    那隐藏在白色衣袖中的手,在此时伸了出来。公子卬指着对面的座椅笑着说道:“哈哈,对对,本公子此来只是为了喝茶,其他的不过是聊聊家常而已。都说大将军不在军营,强兵犯境,身为将军不在军中,却自以为一切都蒙蔽了君父的双眼。这个大将军身在何处上卿大人可知道?”

    “这,公子此问,可是君上想调查此事?”明显的陈珍有些迟疑。

    但经他这么一问,公子卬却是有些不悦,变的低沉的脸色上,一双眼角透露着寒冷,连带着那声音也一并冷了不少:“怎么,若是本公子调查难道不行吗?上卿大人是不是问的有些多了?”

    “是下官该死,下官多话了。还请公子见谅。”听着带着些许愤怒的话音,陈珍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那一脸的焦急足以看出他心中的惊惧:“不过,不过下官并不知晓吴将军的事情,当初下官也有所疑惑,军中的兵卒只说是机密,下官实在是无从得知啊!不过,若是公子看的中下官,陈珍愿为公子查探此事。”

    一段话说完,陈珍已经是惊得一身冷汗,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动身。

    “查探就不用了,起来吧。本公子一生喜好兵法,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上为我大魏出一份力,本想着与大将军练手御敌的。”说着公子卬已经站起了身子,看似无意的巡视着四周,但嘴上却始终没有停下:“可此人却胆大妄为,君父又放任此人肆意而为,若是日后势大难免又是麻烦不是?上卿大人?你说是不是?”

    那声音平淡无奇。可,就是这平淡无奇的声音此刻传到陈珍的耳中却是那么的震耳欲聋。

    陈珍的一颗心已经是越来越惊惧,颤抖着站起身子,他始终对着公子卬行礼,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是,是……”

    “这么看来,上卿也是明白人。想必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吧?若是需要本公子指点的,现在就可以说出来,可别到时候出了差错,反脸怪本公子无情。”

    “不敢,承蒙公子如此看中,陈珍感激都来不及,又哪里会责怪公子。若是一事无成,那也只能怪自己没有本事,又如何怨得上公子。”

    “如此甚好。既然上卿也不知道消息,本公子只有去他处问问了,今日就不打扰了。”

    府门外,一直看着公子卬与那随从二人走远了,陈珍这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转身进了府邸。

    依旧是回到了之前的躺椅之上,可此时他心中的感觉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

    一口长气呼出来,那两道浅浅的眉目已经是拥挤在了一起,之前的惊惧已经荡然无存,可却是变的疑惑不已:“想要与吴铭一起在战场上效力?可又为何找吴铭的麻烦呢?”

    “咝咝……还真是伤脑筋。莫不是自己想当那个大将军不成?若是此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陈珍不由的一阵头疼。自己眼下还指望着吴铭爬的更高一点。可如果公子卬真的看上了大将军的位置,那刚才的意思无非是让他想办法推倒吴铭。

    可自己又与公子卬不熟真的将此事大白天下,一旦惠王放任吴铭不保,让公子卬担任大将军,自己又能否指望的上呢?

    显然在陈珍的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满足他人的同时,伴随着的必须要有自己的利益。

    而现在这种情况却是让他为难。公子卬这边自然是得罪不起。吴铭那里不到要不得已陈珍同样不想得罪。

    可就在陈珍努力想着他的万全之策的时候。街道上的公子卬却是阴阳怪气的教导着随从:“这吴铭还当真不在军中。你们这些人,身手倒是不错,不过有些事还得动脑子,以后办事都机灵着点。我这来一趟上卿府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嘛。”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暗取
    天空中艳阳高挂。

    跟随在公子卬身后的随从听了那番话语也只是轻轻一声“是。”

    谁都知道公子卬出了名的爱炫耀,爱出风头,喜欢招揽剑客,但跟随他的剑客并不是因为他人品有多好。相比而言,很多时候这个公子都是给人一种自大狂傲的感觉。

    此番前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求陈珍的,一个个高高在上的王室公子哪里又需要陈珍一个小小的上卿做什么呢。他想知道的不过是吴铭到底在不在军中。

    而现在看来,吴铭显然是不在军中的。仅仅得知了这个消息便已经是让公子卬这一路上喜不自禁了。

    至于陈珍哪里怎么想,又会做些什么他实际上并不在意。

    ……

    与魏国大部分地区的艳阳高照比起来,韩国大部分地方却是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乌云让这里的天亮几近推迟了一个时辰。

    也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感受到了这一反常的现象。

    吴铭自从占领忻城之后便一直守在了这里。一万五千的大军有一万开始在这里固守另外的五千则不间断的运送矿石回魏国。就在一天前,第一批运送矿石的魏军兵卒已经返回。

    这一过程虽然缓慢,可是只要再做需要的东西终有一天会满足。眼下魏国国库空虚,真要跟魏惠王要金子买铁矿只怕要多年之后了。可吴铭不想让铁质兵器的制造慢上分毫。

    原本的城主暮田被送去挖矿的时候一不小心栽了跟头碰在石头上死了。至于他的妻妾,一日前据说晚上想要去矿洞里看看暮田的,却不见被守卫的兵卒当做乱民抓了起来。军中无女子,这些人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一晚上竟是硬生生的将两个弱女子折磨至死。

    当然这件事那些兵卒只是告诉了守将檀星,根本没有告诉吴铭。

    还是后来檀星悄悄跟吴铭说起来了此事,毕竟两个大活人就那么没了,而且还是两个不能凭空消失的人物,若不然吴铭会以为是逃了。大军守卫森严的忻城,若是让两个弱女子逃了那岂不是檀星这个守将自己打脸了嘛。

    所以他便将事情跟吴铭说了一下,原本以为以吴铭的治军作风会将那些兵卒惩罚一下。可惜吴铭只是象征性的骂了几句就完事了。

    想来吴铭也根本不想让那两个女子继续活着了吧。

    天空中乌云层层叠叠,随着风不断的翻滚。整日的忙碌险些让行走在走廊里的檀星忘记了此时还是上午。

    走到府门前,檀星伸手,轻轻的敲门,“将军,您找我。”

    房间里传来了吴铭平淡的声音,“门没锁,你进来吧。”

    推开门,檀星一步跨进房中,转身又将门关好。尽管房间里没有火盆什么的,可依旧比外面暖和的多。

    “叫你来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以后这里就由你守着了。”看着檀星走来,吴铭活动了一下筋骨,淡淡说道。

    “将军可是要回魏国去?”檀星的两个瞬间睁得像两个铜铃一样大。

    吴铭却只是斜了他一眼,哼笑着不发反问:“呵呵,易城那边应该有消息了才是?”

    “刚刚来的消息,我们大胜,六万韩军只有公仲侈与四五百的亲卫逃了出去,其余人尽皆被杀。不过,”话到此处,檀星陡然停住不说了,那神情多少有些不解。

    吴铭也从他那疑惑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异样,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过身轻声问道:“怎么了?”

    “来人说,弱卫的六千兵卒只是前往小穆峰转了一圈,并没有参加战斗,我们派过去的人也不见了踪影。若不是最后牵制卫国的五千韩军兵卒突然返回,此番就连公仲侈也断然无法逃脱。”

    “竟然还有此事?哼!这卫公到是长本事了。”

    显然,对于卫国的事情吴铭感到有些意外,这本不应该出现的一幕却是出现了。

    “那我们还剩下多少人?”静静的思索一番,吴铭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想,毕竟这事已经暂时告了一段落。以后要问个缘由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

    “易城四万守军眼下连同伤兵留下了两万四千余人。”檀星答道。

    “嗯。”淡淡的应过一句,吴铭看起来并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

    檀星倒也习惯了这个将军只在意未来,至于过去的事情无论好坏都已经过去,用他长挂在嘴边的话说,有过错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补救,而不是过错在谁。若是一切正常,保持下去继续讨论以后的道路才是正事。

    “如此说,本将只是回大梁,这忻城从此便是我大魏的了。不再属于韩国。”就在檀星静静思索的时候,吴铭又爆出了一句他似懂非懂,或者说难以置信,不敢相信的话语。

    “这?忻城可是韩国重地。韩人岂会如此轻易的放手让与我们?”带着满脸的惊讶,檀星张大了嘴。

    房间外面的寒风在这一刻忽然停止。小的雪粒如雨一般密密麻麻的落下,想一颗颗洁白的小球,落在房租上发出了噼噼啪啪的轻响。

    对与檀星的话,吴铭倒是不敢苟同,冷笑一声,他站起了身子淡淡道:“什么叫韩人不会轻易放手让与我们,这本就是我们夺来的,他韩国若是有本事再来抢就是了。不过,本将量他没有这个本事。”

    兵不血刃虽然当初攀爬忻城后面的大山时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可说起来总比攻城轻松的多。若是真的发兵强攻忻城,只怕没有十万大军很难攻下。

    孙斌当初明着攻打大梁,可真正的重兵却在暗中伏击庞涓。从那之后便一举成就了美名。

    如今吴铭的一招明着与韩军对敌在易城,暗中却是谦虚声音的走马得了韩国重地忻城。

    有一万大军守护,即使韩军短时间内再集结三万大军也根本不敢来攻城,更何况,韩军能不能集结出三万大军还是个问题,毕竟刚刚在易城战败,此时的韩国若是再动用兵力,只怕会动摇根基,更加的接近现在的魏国。

    国库空虚,一切的獠牙都被吴铭尽可能的裸露出来,此时若是真的示弱了,不但不能得到他国的怜悯,说不定还会有落井下石的人。就好比已经有个迹象的卫公。

    破罐子破摔,但也要露出那三分的威严,让敌人有所忌惮才行。

    “将军英明。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想着最近的一桩桩一件件,檀星发自内心的佩服。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奇女子
    “将军英明。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想着最近的一桩桩一件件,檀星发自内心的佩服。

    “不过眼下的这些还不够,我们还要再加点风才行,让韩国彻底的乱起来,只有这样短时间内韩国才没有时间真的考虑忻城一事。”吴铭的声音依旧平淡。

    “加点风?”背对着的檀星,又一次在吴铭的身后皱起了眉头。

    “对。”顺手抓起几案上写出来的东西,吴铭转身递给了檀星道:“你现在就去将这些东西告诉那些个小说家,就说,按照上面的传。眼下的这鬼天气八成是要下一场大雪,若是真有有天相助,此事则更加的顺利。”

    伸手接过那竹简,也不迟疑,吴铭的做事风格他知道,很多时候他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可最后总是有一定的结果。

    看也不看一眼竹简,檀星弯腰拱手,朗声应道:“末将遵命。将军若无他事,末将这就不打扰了。”

    房间里的光线又暗了几分,有些记不清时间的檀星小声的说着。

    “嗯,去吧,早点做完早点回来,另外将个个城邑里扮演年兽的那些兵卒也召回来,已经不用继续了。”

    “知道了。”檀星侧着身子拉开门,淡淡的应过之后便转身离去。

    屋外已经被雪粒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整个世界都显得一片宁静。

    虽然下起了雪,可风停了,终归是感觉暖和了不少。

    站在门前的走廊上,吴铭伸出手,任由那雪粒打落在手指与手心,化作水或弹落在地。

    “那老医师果真有些本事,这雪还真就来了。”那淡淡的声音随着喝出的白雾上升,直至消散。

    此时的吴铭还不知道,大梁城中不少人已经开始四处走动,朝堂之上一场弹劾他的争论在所难免。可他却一心在为大魏的安危与将来着想着。

    ……

    宿胥口是一个与韩国、魏国、秦国交接在一起的渡口。

    湍急的黄河水在这里绕了一个大湾,隐匿在了一座座大山之间。

    拉着矿石的牛马车队正缓慢的行进在山间的官道上,那近百辆的车连接在一起,宛若一条曲折在山间的长龙。

    此时已经将近下午,一个兵将抬头看了看天空,那南面的乌云似乎有弥漫过来的气势,“来,大家都加把劲,天黑之前过了这大山,若是晚上下了雪,封了路那就遭了。”

    说话间他已经与兵卒一同开始在车后推动车马,增加行进速度。

    就在此时迎面的路上一匹快马从不远处的一处岔道口疾驰飞奔,还不等看到的兵卒说些什么,那人已经是策马消失在了那条岔道里。

    如刀的寒风再身边肆虐而过,但那寒冷丝毫没有让马上之人有减去的**。

    那是一个肤色嫩白,长着一双大眼,两撮浓眉下带着长长睫毛的迷人女子。

    满头的黑发随风飘荡,扬起迷人的风姿,使得粉雕玉琢的小脸若隐若现,那倾国倾城的姿色,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只是她背后那精致闪光的宝剑已经无声的说名了此女子并非池中之物。

    寒冷的天,幽静的小道周围却是冬青一片,各种杉树密布,错落有致。

    这里,是通往一处世外清静之地的小山路。周围群山起伏,层层叠叠。

    山路婉转崎岖,却好似浑然天成。四周的一切似乎已经安眠。空留那白马奔跑时的马蹄声在山间回荡。

    不远的前方,翻过一个不高的山头,顺着一处险峻的陡坡直冲下去。

    就在这群山的怀抱之中是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青山绿水,清新的空气中,湿气化作淡淡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山谷,让所有来到这的人无不神情愉悦。

    “雪儿,我们到家了。”女子轻柔的声音从那两片柔软粉嫩的嘴唇中传出。

    两只粉嫩的不染凡尘的手轻轻的勒紧缰绳,胯下的白马,也就是女子口中的雪儿便听话的缓缓停了下来。两个粗大的鼻孔重重的喘息几下,白马好像撒娇一般转过了头地下去,在刚刚翻身下来的女子身上缓缓摩擦着。

    一直到女子伸手轻轻的在“雪儿”的头上顺了几顺,“雪儿”这才乖巧的转过了头。

    牵着白马静静的有过一片枫叶密布的青石道路。再往前是一处天然的温泉。

    泉水冲地底自然涌出,泉水的中央是几块奇形怪状的巨大山石,但那布局看起来也算是让人赏心悦目。

    池水上一层水雾常年不散。

    在那正中央压着泉眼的巨石上宛若通天的石柱,泉水顺着石柱上涌,那温湿的水汽缠绕着石柱仿若片片云朵。

    若是驻足静静观看一番,不难发现,这石柱上竟然刻着两列文字。

    “山梦云,云梦山。无缘空闻鬼谷。有缘身临仙境。”

    显然,这里便是名流千古的云梦山了。

    此处的温泉不过是谷口的奇景。站在谷口眺望谷中,一片的云雾围绕,看不清的纷纷扰扰,七彩斑斓。转身亦是不见来时路,只有那飘渺的云烟缭绕。

    再往里走四周鸟语花香,各色的花朵、树花开的妖艳。虽然冬季谷中的温度一样会有所降低。可还是适合一些生物的生存。

    这里依旧充满了生机。

    那绝世的女子显然已经来过多次,轻车熟路,牵着白马也不着急,但那身影却是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这应该与她习连剑术有关。

    行走在手指粗的藤蔓缠绕在木桩搭建的凉亭之下,女子的脸上显得有些沉重,看得出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小的人影探出了那光秃秃的脑袋冲着女子做了个鬼脸。紧接着调皮的晃动着身影从凉亭上跳了下来,“雪儿姐,你这是想什么呢?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先生说这几天你会回来一次,我就在这等了三天,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竟然没吓到你!无聊——”

    那小童子摸着晃悠悠的脑袋无趣的挡在了道路中央。

    “噗……咯咯……”闻言女子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也只是惊鸿一瞥,昙花一现的笑,却是那么的迷人。

    抬起空着的左手轻轻遮掩着嘴唇,她柔声道:“我进谷三年,哪次回来不是在这遇见你?还在这吓唬人,真是没长进。”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齐聚
    “是嘛?”童子歪着头,想了想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可是这谷中只有这里可以玩了。先生好久没有带童子出去了,整日在这谷中有时候我也觉得无趣。”

    “你啊,真是个小鬼头。还埋怨起先生来了。”那名叫雪儿的女子牵着同样叫雪儿的马,缓缓的绕过童子身侧继续前行,“先生既然知道我要回来,可对你交代了什么?”

    “没有,”那童子几步跟上雪儿,顺手将外面探进凉亭里的一朵花掐了下来,“雪儿姐有心事,干嘛不自己问先生呢?这与你刚来谷中的时候可大有不同。”

    “先生说这谷中没有仙,不过是心境的提升,三年的时间,总不能一点的进步都没有。”

    “可是先生说,你注定断不了这红尘。可童子会想红尘是什么东西?吃的吗?”挠了挠头,童子若有所思,在他的世界里清静的如同这幽谷,有着圣灵的一切,四季如春般的纯洁。

    “咯咯——”

    “红尘像是这谷中迷雾,若是看不透一旦陷进去就难以自拔。以后的你也许会懂,但至少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吃的。”

    “不是吃的竟然也会让人沉迷!真是奇怪?”

    “好了,不跟你说了。”走至一处宽阔的青石广场上,雪儿将白马拴在一处石柱上,转过头看着童子问道:“先生呢?”

    “就在那边的山洞里,对了,先生说傍黑前让童子通知张师弟与苏师弟前去找他,差点把这事忘了!童子就不陪雪儿姐去了。”伸出那细小但却格外有力的小手,童子指向了右侧的一条小道。

    那里是一条青石凿刻的石阶路,台阶的一侧便是断崖,另外一边是人工栽种的花朵。每隔一级台阶的上方又都会有一个横跨着的石拱,一圈圈的,形状如一,与缠绕在上面的藤蔓一同将这里装饰的华美。

    “知道了。”抿着嘴唇,回眸一声轻笑,雪儿淡淡道:“我自己去就可以,小师兄自去忙吧。”

    迈着轻盈的步伐,抬脚走过那一节节的台阶,右手边的悬崖奇景尽收眼底,她却是丝毫不觉得震惊。

    转过弯,她迈上最后几节台阶,正对着的便是一处山洞。

    不知长了多少岁月的藤蔓好似帘门一般垂钓在洞口的上方。将里面的一切切割的若隐若现。

    “雪儿拜见先生。”在垂钓的藤蔓前驻足,雪儿躬身拱手,那面容与声音透露着无尽的恭敬。

    “进来吧。”不多时,山洞中传出一个有些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抬手,轻轻的将藤蔓挡至一边,她轻轻的进入山洞之内。

    与外面完全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要简陋的多,一张木制的几案用于平时的讲课与生活,上面始终摆放着几卷竹简。

    那靠近山洞内壁的几案一侧,一位老者闭目盘膝,无声静坐。那一袭白衣无风自动,一眼看见亦是仙风道骨。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宽广的石台上面有干柴与虎皮铺垫形成一个简陋但并不凌乱的卧榻。

    “坐吧。”伸手,指着几案对面的蒲团,老者简单的说道。

    “谢过师傅。”微微欠身行礼,雪儿静静的跪在了那蒲团之上,低头抿嘴,不发一言。

    对坐着的鬼谷子只是面色祥和的闭着眼睛。同样是不说一句话。

    雪儿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另外三个蒲团,她知道鬼谷子早就已经知道今日自己会回来。让童子去找张仪、苏秦两个师弟来此,只怕是算准了自己会何时来,有话要与众弟子一起说吧。

    “弟子张仪(苏秦)拜见先生。”正在雪儿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个好大的人影走了进来,在她的身旁靠后一些的地方跪地叩拜。

    “你二人也坐下吧。”鬼谷子听到声音这才睁开了眼睛,嘴角带着轻笑,一副和蔼的模样。

    “谢先生。”

    大眼看去张仪的个头要比苏秦低上一些,因为年龄的原因,他的脸上看起来带着成熟的气息,形态举止无不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至于苏秦,出身贫苦人家的他凭借着对改变命运的执着而让鬼谷子看中收入鬼谷之中。

    本就心地善良又自视卑贱的他身上却总是带着一股子不自信。没有背景,又生在洛阳城外的他在这身份及其分明的时代里,苏秦几乎受尽了屈辱。

    两人对着鬼谷子拜毕刚要入座时一转眼却看见了一旁的雪儿。

    两个正常的大男人,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他们若是对女子没有一丝的感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面对雪儿倾国倾城的容貌,二人虽无太过的举止,可心里多少想要抱的美人归。

    那仅仅看到背影的第一眼,一向自信,外向的张仪带着惊喜,最先拱手:“咦,这不是师姐嘛,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嗯,见过两位师弟,方才来到谷中拜见先生,不想你们二人便已经来了。”

    那红唇轻启,端庄大方的举止引人注目。

    话落,她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张仪,便将目光转向了苏秦。脸庞上露出了辗转一笑。

    那么的美。

    “苏秦见过师姐。”低着头,拱起的手举得老高,苏秦似乎是不敢去看这个女子。那眼神中同样是满满的不自信。

    对于二人雪儿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曾听鬼谷子说过。张仪外向,又学识渊博,本就是一块上好的璞玉,只要稍加打磨便可以成为一块绝世的精品。

    至于苏秦,他虽然没有华丽的外边,没有学问,没有自信,可他有一颗坚定的心。就好比本身是一块好的璞玉,却被工匠雕琢的丑陋平凡,对他而言破而后立,重新塑造一个外形,将内心的光华呈现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因此,雪儿面对苏秦的时候总是多了一些关照。

    争强好胜的张仪见状本想在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鬼谷子轻轻捋了捋那花白的胡须,“好啦,难得你们几个能聚在一起。之所以在此时叫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二人知道一下当今的形式,你二人既学口舌之道,又想止住当今的乱世,还原根本,给百姓一个平和的天下。想要做到这些,自然要了解一下当今天下为何而乱。雪儿,你不妨说说这次下山有什么收获呢?”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乱世
    “雪儿,你不妨说说这次下山有什么收获呢?”

    鬼谷子都已经开口了,张仪与苏秦自然是不敢不停。二人已经缓缓的跪坐在了蒲团之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雪儿轻轻点头,略微思索之后缓缓开口:“就弟子看来,当今天下大乱却又不乱。说其乱是因为自三家分晋,周天子承认韩、赵、魏之后,天下诸侯便争强好胜战乱不休。说其不乱则是因为,若是抛开名义上的共主大周,以每个诸侯国而论,如连年征战的魏、秦,他们的统治之地内部并无纷乱,之所以乱是因为魏、秦相互不合。”

    “嗯。”轻捋着胡须,鬼谷子双眼仅仅的闭合,仿若一个用心求教的学子,点着头,他淡淡道:“说的不错,天下不止有周,早在上古时期至今外部依旧有蛮人,你能在数月之间分清两种不同格局的深意,此番下山已经不虚此行啦。接着说下去吧。”

    一旁的张仪与苏秦也在静静的听着,只是在听到鬼谷子的点评之后,二人的眼中微微露出了些许的惊讶之色,旋即听的更加用心。

    雪儿并没有什么啰嗦,也不问鬼谷子什么,只是接着说道:“如今的天下有大势者可分七国,分别齐、楚、秦、魏、韩、赵、燕。另外大楚的东面有越国,秦南面有巴蜀仅次于这七国,但并不能与之七国相比。除此之外还有在个个大国之间苟延残喘的卫国、宋国、中山等小国。原本的公侯势力扩大,好似亲人的关系渐渐疏远,个诸侯国经过几代人的传承如今多以不承认周天子的统领,想各自为王却又不敢真的称王。

    若一方称王则必然有多方不服,必然群起而攻之。这本是大忌,可若不称王,心中的贪念与**便难以压制,由此便动用兵锋,以武力迫使他人屈服,做一个无冕之王。之所以有当今乱世,雪儿以为个诸侯国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诸侯,周天子也早已不再是他们心中的天子,七个大国楚国已经称王,其余六国位居中原都有其心却不敢称王,因此人人都想争一个无冕之王,由此便成了当今乱世。”

    七国交锋不止。本都为大周的公侯,共同抵御蛮族入侵的一家人。

    时过境迁,何以让他们大动干戈?是统治朝政的延续?这个时代周天子便是国君,他们不过是诸侯,大小都是一家人。若只是为了朝政的延续,大家各有各的地盘,个不干涉何必非要你死我活。

    原本平静的一切本就不影响任何一个朝政的延续,哪怕只是春秋时的一个更小的诸侯国,只要存在便有其运行之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便是此理。

    既然不是朝政的延续问题,那再有就是个公侯本身的问题了,不敬天子,不尊周礼,所谓的礼崩乐坏不过是一个战乱的说辞。

    至于为何礼崩乐坏,无非是公侯有个私欲,人与万物的区别在于灵***望。位置的**推动着一个人去探索高山,河流,深渊,空谷。有了**那便有个想法,有了想法,只要**到了一定程度那么行动必然会出现。

    当今乱世不就是各国公侯争相想取代大周,却又不敢真正的将野心暴露出来的结果吗。明争暗斗,阴谋诡计,一切的手段无不是为了让他国折服。

    不知不觉间天热已经黑了,山洞中也已然变的昏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哈哈——”

    就在童子点燃油灯的瞬间,鬼谷子的笑声在洞中弥漫开来。只见他点着头,朗声道:“说的不错,你们为何来这谷中求知?为了学而学?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想法。既然不是为了学而学,那么就有其他目的,你们所要达成的目的也如各路诸侯一般,目的便是**的化身,雪儿将天下分为大小数个国家,此说确实成了重点,诸侯都以自我为中心,战事自然不止。可既然征伐,那为师再问你。此番下山观察,就你所知哪一诸侯的**最重,哪一诸侯又想着偏居一偶呢?”

    “这?就雪儿所知,**最重者当属中原魏国。偏远的燕国似无争执之心。”

    “这?师姐为何说是魏国呢?如何不是楚国?”还不等鬼谷子说什么,张仪便抢先开口问了出来。

    但只见雪儿两道浓眉微微簇起,思索道:“这,雪儿也不知,只是感觉如此,毕竟中原的战乱乃是魏国引起,先是与秦国争夺河西,再后来因赵国不服魏国对卫国的统治又伐赵,紧接着伐韩,仅此而论魏国便是诸侯中最沉不住的,既然沉不住当是先生所言,**到了一定的累积,已经先他国一步开始了行动。”

    四周寂静无声,山洞的洞口很大,可荣三个人一起并肩通过,可即使如此这里却一点都不冷,反倒格外的清幽。

    苏秦一直低着头静静的思索着。

    不远处的童子则因为没有下过山,对外面的一切不了解,心中只有跟随鬼谷子的修行,其余事不了解自然也就觉得无趣。

    “那,先生又认为如何呢?”

    雪儿话落,张仪又将目光看向了鬼谷子,他明眸轻眨,脸上的神情轻松自如似乎对这些道理明白在心,只是想知道鬼谷子是否有其他的见解。

    “雪儿所言也不为错,换句话说,诸侯,臣民,国,只不过是一个称呼,如魏国,魏候,秦国,秦公这仅仅都只是称呼罢了。大楚自称为王,可也只是自称,中原列国不买他的账,他自己却是乐的无谓。魏候虽然没有称王,却以在心中想让其他诸侯臣服。此等心性,日后定然会称王。不但如此,魏候要的,还是让其他诸侯国承认自己的王位。秦与魏的征战不下百年,要想让列国臣服,魏候自然先以秦,杀鸡儆猴矣。”

    侃侃而谈的声音随意而发,平淡无奇。又是脱口而出,充斥着整个山洞。

    张仪听闻也只是拱手,满含恭敬的深深一揖:“弟子,受教了。”

    一旁的苏秦始终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将一切记在心中,每当闲暇时他都会想起来仔细的品味一番。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拜别(求推荐)
    时间缓缓的流逝。

    深夜里,鬼谷子遣散了一众弟子,却依旧没有入眠的意思。只是坐在那蒲团之上平心打坐。

    雪儿在回到自己搭建的木屋之后同样是睡不着,鬼谷子的声音时刻充斥在自己的耳边,让她挥之不去,难以入眠。

    终于在一阵辗转反侧之后,雪儿又起身反回了山洞之中。

    山洞中,灯光依旧。童子却早已经回房休息去了,只留下鬼谷子一人闭目静坐。

    “先生,”雪儿带着满心的思绪静静的走上台阶,在原先的那蒲团上继续跪下,那脸上的神情犹豫着:“先生,弟子……弟子想下山去。听说先生,也早就预料弟子脱不开红尘。”

    那声音越到最后越是微不可闻。

    “你可,想好了?!此去,若再回此谷也不会再见为师一面。”

    “既然终究要面对,又何必刻意的去隐藏躲避呢?此番下山,弟子曾遇见了稷下先生淳于子前辈。”那声音到了此处,雪儿已经是抿着嘴若有所思,看那神情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嗯,然后呢?”鬼谷子彻底的睁开了他那双微眯的眼睛,轻声问道。

    “雪儿只是觉得,以淳于子在这天下的名声在当今天下任何一国入朝为官都可贵为卿相,无限的风光数不清的富贵,可他却只是一辆马车一壶酒行走在各国之间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冬冷夏热的。”

    “所知你就很奇怪?既然可以有更高的一步,为何要止步不前甘愿忍受着风吹日晒对吗?”

    听着鬼谷子的话雪儿只是低头不语。

    鬼谷三年,鬼谷子并未如何教导弟子多少世理,孙斌、庞涓,二人学兵法,鬼谷子便传授他们兵法韬略。苏秦、张仪二人学口舌纵横之法,鬼谷子便传授他们口舌之学。

    处世之道鬼谷子却是说的不多,可却教会了大家对世理的感悟。就如同儿时的教书先生,若不是先生教给自己这个字的意思指的是什么,可能长大之后自己面对心爱之人空有那碰碰乱跳的内心,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雪儿此番下山遇事很多,明白的世理不少,可她不知道何为对,何又为错。在鬼谷子面前她更是不敢班门弄斧的夸赞自己。

    “哈哈,怎么下山一趟反倒是变了个人?这淳于髡可教会我家雪儿什么了呢?若是坏事,老朽说不得要亲自下山跟他说道说道啦。”带着那为老不尊的笑,鬼谷子拐弯抹角的问着。

    “先生误会了!只是雪儿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所以想请先生指正一番。”

    “既要老朽指正,那你当先说说,在你的心中,欲何去何从呢?”

    听着问话,雪儿微微思索着,那眉目微簇,许是觉得心中慌乱,那双手不由得将自己的衣角卷起又放下。

    终于,在几个呼吸之后,雪儿好想变了一个人一般,此刻的她才更像是一个背着剑的女侠。

    那已然坚定的目光直视着鬼谷子,淡淡说道:“淳于子说,一世为人何必有那么多的禁锢,有人喜欢高官富贵,可老朽却更喜欢自由,想那高位之上泰山压顶,没了自由老朽要那些钱财干嘛。有得必有失,就像世人笑老朽痴愚不知上进,可那上进对老朽的追求而言又有何用呢?这一世最长也不过短短百载,想什么就做什么呗,哪怕是世人眼中的十恶不赦,哪怕你只能做那每一天,可终究做到了不是?如老朽这般,你就是用金子给老朽建一座房子老朽也只觉得那与监牢无异矣——”

    “哈哈,他这是看中了你非清修之人。”鬼谷子一声轻笑,却并未反驳什么,只是回应着:“所以你也就觉得不应该在这谷中清静之地躲避自己的内心,对吗?”

    “正是如此。”

    “那如果你此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呢?”

    “便是万劫不复。雪儿,依旧不悔。”

    那声音平静如水,冰冷中带着坚毅,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子口中所说出来的。

    这一刻鬼谷中的一切仿若静止了。

    黑夜覆盖了一切,花而停止了摇曳,似乎没有了阳光它们也知道睡觉。

    鸣叫的虫儿停止了哭闹,许是抚摸着进入了梦乡。

    鬼谷子的心中却仿若一道晴天霹雳。三年的清修,终究是不能改变什么,心若不再此,再美好的一切也都是监牢的刑具罢了。

    雪儿睁大了眼睛,那明媚的双眸中透露着精光,怔怔的看这鬼谷子,等待着回答。

    “如此,也好。老朽以无心关乎山外之事,故可在此清修百载也不乏味。你既决心离去老朽又怎会横加阻拦呢。哼哼!”鬼谷子捋着长须,淡淡的哼笑道。

    “雪儿谢先生三年的教诲。”弯腰拱手。谢过之后雪儿将头顶的一支金钗摘了下来,上面一朵金色的雕刻花蕾闪烁着点点晶莹,“请先生以此花为弟子占卜一番。”

    无奈的摇了摇头,鬼谷子轻声说道:“老朽本无意如此!孙斌与庞涓二人心智不坚,拈花占卜不过是一颗定心丸而已。”

    说道此处,看这雪儿那清澈的眼睛,鬼谷子接着说道:“既然你想如此,老朽便为你补上一卦。此花华而不实,所成却是不易,预示着你所做之事要远远超过你的才能,若想有所成就,你要做的必然艰苦万分啊。”

    说罢,鬼谷子微微点着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也罢,老朽就再助你一臂之力。成与不成,只看天意了。”将那金钗还给雪儿,鬼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明日一早,以辰时出下山。除此之外,这谷中典藏之书籍,日后若有需要便借去抄录一份,只是万不可落入敌手。”

    说罢,鬼谷子已经闭上眼睛,悠悠的声音自他口中缓缓传出,透露着丝丝的无奈,“老朽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雪儿多谢先生指点。”那身影在暗淡的月光下叩拜与地,映出无尽的虔诚,“雪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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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一声轻叹在雪儿走之后的山洞中传出。

    ……

    第二天的清晨。

    魏国的朝堂之上群臣齐聚。

    魏惠王端坐在主位之上再没了往日的担忧,他面对群臣,朗声对着下面的群臣道:“诸位爱卿可有事奏?”

    那淡然的神情看起来心情甚是不错。

    下方的大殿一侧,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话的相国惠施这次却是出奇的第一个站了出来。

    只见他一步跨出,朗声禀道:“臣有一事欲禀报君上。”

    “嗯,惠爱卿有事请将。”

    “就臣所知,大将军他人,如今并不在军中。可易城所传回的消息却称,大将军坐镇军中指挥作战。此事或有欺君之嫌微臣恳请君上明察。”

    短短的一番话语顿时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在惠施说完第一句的时候,除了陈珍之外的大多数朝臣都在第一时间看向了惠施。

    就连主位上的魏惠王也是惊得嘴巴微微张开,盯着惠施好一会,这才不敢相信的问道:“惠爱卿,此事关系重大,你可莫要在这朝堂之上将小儿之言当做了真事说出来。就寡人所知你与吴爱卿向来没有什么交际,又如何得知他就不在军中呢?”

    “此事,微臣却为听闻。”惠施依旧不紧不慢,早在做下这一决定之前他就知道朝堂上不会有人为他证明什么,也知道自己可能面对的处境。

    可同时他还知道另外一点,那就是魏惠王生性多疑,虽然明面上不会,可背地里就自己与惠王私下的交往,惠施也摸了个**不离十。

    伴君如伴虎,可既然知道这头虎的性子,有时候还是没有那么可怕的:“君上,微臣并无欺君之意,就微臣的一个门客得知,大将军手下的六万步卒,有四万去了易城不假,可另外两万却并非到了方城,前往方城的守军也不过五千步卒而已。”

    “五千步卒?”

    “仅仅五千步卒前去抵挡六万整装待发赵军?他疯了不成?”

    一时间,举殿哗然。群臣议论纷纷,而修为上魏惠王的脸色却是变的黒沉了不少。

    “既然前往方城的守军只有五千,那惠爱卿可知晓另外的一万五千余兵卒去了何处?这么多人销声匿迹,难不cd被吴爱卿藏起来了不成?”冷冷的,魏惠王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些愠怒。

    朝堂一众朝臣停止了小声的对话,所有人都系这一刻朝的肃静。只有陈珍默默的摇着头。

    他本以为会是公子卬第一时间将此事报给魏惠王。毕竟公子卬自大好功,又一支想着做一届大将军好名扬天下,他针对吴铭还有原因可以猜测。

    可惠施呢?位置已经贵为相国,再者一把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已经距离死不远了,若是说想要搬到政敌,可吴铭并未对他做出什么,相反的对与征兵与休养生息一事上吴铭所做的措施都很合理。

    若数月之前真的听了惠施的大赦天下禁止征兵。那么今天韩赵两国信誓旦旦的结盟伐魏,谁又来退这两国大军呢。

    陈珍实在想不出惠施有什么事是必须要针对吴铭的。

    而此时,惠施听了惠王那愠怒的声音却依旧不卑不亢,也因为他知道,魏惠王并不一定就是发他惠施的火,也可能是因为吴铭而发火。

    “微臣恳请君上明察,若此事真为街边小儿之戏言,微臣愿承担此番话语之下的一切惩罚。”

    面对惠施如此拼命的举动,莫说是陈珍,就连魏惠王的内心也隐隐的开始了动摇。

    终于在一阵极为压抑的气氛之中,魏惠王强自压着心中的烦躁,朗声问出一句:“此事寡人自会差人前去查探。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奏事?”

    寂静无声。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奏报?”魏惠王又抬高了声音朗声问道。

    但这次依旧没有人说话。

    两个呼吸之后,之间魏惠王大手一挥,撑在几案之上直接站起了身子,“退朝。”

    ……

    此时此刻,魏国北面的方城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

    早在数个时辰前,六万赵军与昨日深夜齐齐渡河,整个大军直接在赵雍的命令之下偃旗息鼓,趁着黑夜静悄悄的带着攻城器械一路到了方城五里之外的地方这才被魏军斥候所发现。

    当魏国斥候将事情报给城主府中正准备休息的张猛时,赵军已经出现在了方城三里之外。

    趁着黑夜,赵雍一声令下,六万赵军以排山倒海之势从方城的北门进发,趁着黑夜魏军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攻城。

    但遗憾的是在赵雍以为魏军毫无防备的时候,实际上守在方城的魏军却精神的很。在张猛的命令之下,守城的五千兵卒放下了所有的训练任务,以逸待劳,只等着一场血战的来临。

    随着号角的响起,原本空荡的方城城墙之上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经布满了魏军兵卒。只等着赵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进行一场血战。

    而此时的赵军却因为城外的积雪未完全化掉而遇到了一些麻烦,行军造成了影响。

    云梯车行进异常的艰难,无奈之下赵雍只能下令放弃云梯车,改用普通的云梯以数个兵卒扛着前进。

    一路上大军行进的极快,但直到距离城墙仅仅三十步的时候,先头的赵军兵卒只觉得脚下一阵顺滑,奔走间十有**的兵卒尽数倒在了地上。

    地面上的雪层顺着摔倒兵卒翘起来的双腿来到了半空,一阵扑通扑通的响声之后,赵军先头的数百兵卒已经是倒下了一片而此时后方的大军正拼命的前冲。

    可怜的这些倒地的兵卒被人当成了地毯直接踩踏了过去。

    就这样,赵军每前进一步都要有数百兵卒的尸体做地毯用来防滑。

    同时他们还要面对头顶上不断射下来的箭雨。

    好不容易在大军行进至城墙之下带领大军冲锋攻城的大将军赵原缺发现,这城池根部的冰层已经是厚厚的一片,普通的云梯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着力点。

    云梯没了作用,兵卒自然无法凭空飞上城墙。再加上城墙上魏军不断的投放滚木,看着死伤的不断加剧,赵原不得不让人吹起了撤退的号角。

    如今到了清晨,天色放亮,赵军已经撤退到了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并立灶生火,开始了一天的早餐。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暗潮涌动(求推荐收藏)
    营帐里,赵雍与赵原两人对站着,中间一个临时制作的木制几案上放着一张地图。仍旧是那张赵魏边境的地形图。

    “殿下,从全局来看,方城四周除了可以极快支援的相城之外,并没有险地可以守。魏人应该是利用天气的严寒做了手脚。城外的雪下似乎有一层厚的冰层。”看这太子赵雍,赵原缓缓的说着。

    “你是说,”赵雍缓缓的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地图道:“方城外面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冰,所以大军才出现了这等异象?”

    “不错,若不然单单是那层雪断然不会有如此现象,魏人应该在我们到来之前顺着城墙往下浇筑水流,日复一日用不了几天就会有这种现象出现,看来魏人这一次也是有备无患,我们要当心才是。”

    二人交流之间,一阵寒风吹起了帘们,自外面传来了阵阵食物的清香。整个营帐中都在这一刻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听着赵原说完,太子赵雍并未再接下去,反倒抬起头若有所思,一时之后他猛问道:“昨夜损失了多少兵卒?”

    “细算了一下,阵亡两千一百三十一人,伤者五百余人。”

    “也就是说我们死伤了这么多人竟然连城门都没有摸到?”这一刻赵雍显然是怒了,那声音中透露着森然,“反之,魏军在没有多少死伤的情况下就轻而易举的消耗了两千余兵卒。”

    “确实,可以这么说!”赵原低着头,好像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

    赵雍也多少知道行军重在天时、地利、人和,可这种种原本看起来自己怎么都站了个全。

    论人和,饱受前翻耻辱的赵国上下一心。

    论天时漳水冻结当有利于大军过境,而且这个时候魏国已经是疲惫不堪。

    论地利,魏赵边境的魏国境内没有城墙,有的只是几座孤城而已。

    这一切看起来,好处怎么都算不到魏人头上。可现实呢?魏人没有占地利?作战地在魏国,即使魏人没有优势,赵国又如何真的有什么优势?

    人和抛开不说,此时的魏国和与不和兵卒都不会多。

    至于天时,原本与魏国而言也没有好处的寒冬确是被这简单的一个计谋给改变了。

    以水化冰,让兵卒难以前行。可谓是利用这本应当平等的天时,魏人自己创造出了地利。

    这一切,看似简单,可在真正的见识之前还真就没有想到这些。

    “这战场,当真是变化多端呐。”想着赵雍不由得一阵感慨,有些事当真没有那么简单。

    兵力多固然容易取胜,可并不代表就一定可以取胜。

    “是啊!大体的格局,就这么一守一攻。”一旁的赵原也在此刻变的有些深沉,“守者,用尽一切办法去守,只要有智谋以少胜多之战纵观古今并不少。可对攻者,敌人有高墙庇佑我们就得越过高墙,敌人有恶水环卫,我们也必然趟过这恶水。总之要破开这艰难才行。”

    赵原的一席话声音极轻,虽然带着淡淡的愠怒,可多的是那种无奈,这种话若是公诸于众无疑会大大降低自己等人的气势。

    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主动权竟然算不到了魏国手中。这与太子赵雍原本想的,自己大军所到之处,魏国内地定然一片慌乱,自己的进攻利刃所指,魏国当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完全不同。

    不由得赵雍的眉头皱了起来。攻城陷地,有攻才有守,昔日魏将吴起连下秦国十数城,河西自此易主。

    那时的秦国是弱,可此时的魏国又强到哪里了呢?

    莫不是吴起所练的武卒真有过人之处?这些赵雍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赵原将军本就是一员骁将,冲锋陷阵那是没有二话,可若是智谋那绝对是没有多少,若不然自己的君父也绝对不会冒险让自己跟来。毕竟魏国的太子至今还在齐国做客不是。

    “传令大军休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全军从四面佯攻方城,若是守城敌军真的只有数千,便重整旗鼓四面攻城。我就不信,破不了这乌龟壳。”这声音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太子赵雍的口中狠狠的传了出来。

    大军就像是一把利刃,可指挥的将军才是手握利刃的勇士,若是将军没有本事,那也只是亏待了一把好的兵刃而已。

    六万兵卒,磨刀霍霍,承载了赵国十二年愤恨的伐魏一图,总之不能在一开始就跟韩国一样窝囊。

    ……

    冬季那么的清冷。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的空气很是清新,清晨骑在马背上一路狂奔到是那么的清爽。

    此刻的宿胥口,仍旧是运送矿石的队伍行走的那条山路上。吴铭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策马前行。

    天高云淡,寒冷也抵挡不住吴铭此刻策马狂奔的热情。这,才是真正的心旷神怡。

    两岸的白色岩石与黄土青石交织参杂在一起,独特的黄土山岭,一望无际起起伏伏,延绵不绝。

    四周静的凄美。

    心旷神怡的同时,吴铭却是放下了内心戒备,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的崇尚武力,军中骁将也不过是力气大而已,况且自己秘密潜行,连大魏的君王都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其他人又如何知道呢。

    真有不测,自己也并不怕。

    两侧的山岩之间几个人影静静的攀爬着。

    就在吴铭所在的道路前方,两个灰色布衣的蒙面人侧着身子躲在了山石的后方。地面上一条麻绳的两头被二人分两侧紧紧的握在手中。

    随着马蹄声的渐渐近前,二人互相交换了手势,等到吴铭三人策马到来之后二人趁机用力拉紧了手中的麻绳。

    那原本并不明显的麻绳突然在吴铭的面前飞速弹起,仅仅片刻的功夫,不等吴铭有过多的反映时麻绳便已经绷紧了横在胸前。

    “将军小心……”那跟在身后的两个守卫其其喊到。

    可一切仓促到为时已晚。受惊的马匹一下子跃起了前蹄。吴铭的身子也在一瞬间向后弯了下去,但好在他并没有被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

    一直到了马匹悄悄安静之后吴铭这才趁机一用力,撑着马背止住了身子的不断摇摆,仓促的跃了下去。

    但受力不均的他在落下马背的一刻也是勉强站着,摇摇晃晃的倒退着撞在了一侧的山石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惊险
    战马只一声啼鸣,那一双眼睛眨巴着干看着吴铭。

    此刻的吴铭只觉得左侧后背上一阵疼痛,尤其是那一侧的肩膀上更是一阵锥心的痛楚在一瞬间传出。

    隐隐的鲜血顺着后边臂膀流了出来。当吴铭忍着痛挪动了一步之后才发现刚才左边臂膀靠着的刚好是一块吐出来的尖锐岩石。

    好在这伤还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在那猛然一撞之下让人感觉特别的疼罢了。这也许是因为自己还不曾受过伤感觉过痛楚的原因吧。

    就在此时,那原本隐藏在两侧山石后面拉着麻绳的两个人已经飞快的朝着冲了出来。同时二人左手握住跨在腰间的佩剑,右手顺势摸在了剑柄上,只一声轻响,二人便同时抽出了佩剑。

    “快,保护将军。”

    那紧紧跟随在吴铭身后的两个护卫也在此时翻身下马,抽出自己的宝剑朝着那两人迎了上去。

    “滚开。”双方碰面的瞬间,那两个身穿灰衣的蒙面之人立刻将剑横在了胸前。虽然看不见面孔,可从那声音的冰冷已经是可以看出感受的脸色会是多么的难看。

    荒野拦截魏国大将军,语气还是如此的强硬,这一幕不禁让人觉得骇然,对方会是什么人呢?

    两个护卫同样是将剑横在了胸前,同时在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大喝道:“少废话,不怕死的就来。”

    那高昂的声音还不曾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消散,四人的兵器便已经碰在了一起。

    两个护卫所佩戴的是军中的长剑,按照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本应该站了优势的他们却在两个对碰之间露出了败象。

    只见其中一个蒙面人将手中的短剑网上一抬抬脚踢开了一个护卫,紧接着两把兵锋同时指向了一人。

    那正要进攻的另外一个护卫见情况不对,脸上已经露出了惊骇之色,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守卫仓促转身,只握着剑的手臂上中了一剑。

    一条血红的伤口宛若沟壑在那人的手臂上快速呈现出来。

    带着那一剑痛苦的神色,他左手按在又手的伤口上,依旧是右手举着剑,与另外一个护卫站在了一起小心提防着两个敌人。

    两侧的山坡上,又是两个蒙面人显出了身影,二人顺着岩壁小心翼翼的往下走着。只是这一切两个护卫并不知道,已经站起身子的吴铭也不知道。

    此刻吴铭也抽搐了宝剑朝着两个蒙面人走了过来。

    受了伤,只能一手持剑,这对于不通剑术的人来说并不好。而吴铭只是通晓后世的武学,此刻的战斗力难免的下降了不少。

    尽管二对三,两个蒙面人缺依旧不惧。一人双手握剑直接朝着吴铭冲了过去,刹那间两人手中的剑已经随着一声轻响,交织在了一起。

    铿锵一声,在二人巨大的力气之下两剑交织的地方隐隐的擦出了亮光。

    两个护卫也则在此时同时挥剑冲向了另外一个蒙面人。

    但他们本就没有习练过武学,所有的动作都只是劈砍,那长剑更是有些寻常人一手难以举起的重。

    那受伤的护卫此刻显然是异常的吃力。二人的剑锋同时落下,却被蒙面人横在胸前的剑架在了半空。

    两个护卫同时施压,缺依旧觉得吃力,眼看着即将把剑锋压在那蒙面人鼻子上的时候。

    只见蒙面人一个转身手中的剑瞬间倾斜,两个护卫瞬间失去了平衡,身子也带着微微一颤。还不等他们再次举起剑的时候。那本在两侧山壁上的两个蒙面人已经从一人高的岩石上跃了下来。

    两个护卫只觉得后背一凉,两把锋利的剑已经是分别刺入了二人的后背。

    三个空出手来的蒙面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头一转,朝着吴铭冲了过去。

    但就在此时,吴铭在低头闪开用力劈来的一剑之后,抬腿整个膝盖用力撞在面前的蒙面人腹部,那巨大的力道只将他的身子撞在了一侧的岩石上。不等他那半趴着的身子站起来,吴铭已经是一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那喷涌出来的鲜血,溅湿了吴铭的脸庞,沁湿了岩石。

    此刻另外的三人已经有两人举起剑朝着吴铭砍了下去。

    吴铭手中,那还在滴着血,刚刚从一人身体里抽出来的剑直接抬起将二人的剑架住。

    但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吴铭便已经快速的从二人的剑锋下转出了身子,同时手中的剑也一并抽了出来。

    反手舞出一个剑花将两人再次挥砍过来的剑抵挡下来,但只碰撞的瞬间吴铭又朝后退去。

    几次交手之下,吴铭已经感受的出这些人的优势是力气大,同时挥剑的速度快上不少。只是没有什么招式与门路。应该是受过专门的剑术训练,只不过这个年代的剑术比较单子,并没有太多的动作配合,有的只是快了一些的速度。

    可即使如此用这些人在这个时代刺杀他人也绝对是奢侈的了,除非王公贵族,其他人断然用不起。

    吴铭转身之间,却见另外一人在背将手中剑高高举起,已经紧握着朝着自己的头部劈下。

    仓促的瞬间吴铭,身子猛然后仰,但只觉额头上一阵冷风散开,一缕丝发被那锋利的剑刃凌空斩断。

    好在这一切只是有惊无险,他的头部并未受伤。最终是手中的剑斜在了胸前,挡住了那蒙面人继续下落的剑锋。

    如此锋利的剑,寻常兵卒断然是用不到的,他们又究竟是什么人?但在如此情势之下,吴铭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

    那弯着的身子被那人死死的压着,不等吴铭翻身起来,另外两人已经在几个大步之下冲了过来,一把利刃瞬间架在了吴铭的脖颈之上。

    “听闻吴将军治军有方,我王对将军甚是看中。就有劳将军随我等走一趟如何?”最后一个赶来却并没有出手的蒙面人盯着吴铭,冰冷的说道。

    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此时此刻,吴铭知道,自己只要有任何的异动都可能在顷刻间丧命。如此情势当先稳住对方才是。

    “你们是什么人?这王上又是哪位?”放缓气息,吴铭平静的问道。

    也就在此时,一支箭矢悄无声息的从一侧的山岩上飞射过来。

    只听嗖得一声,在任何都没有反映的时候,那箭矢已经是刺入了那个用剑架在吴铭脖子上的蒙面人背后。

    锋利的箭矢直接穿透了那人的身体,箭头穿过了心脏,从前胸口直接带着血肉冲了出来。

    那人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便已经全身无力的倒在了低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故人(求推荐)
    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断了一切的对话。

    之前问话的那个蒙面人惊得朝着箭矢射来的地方看去,只一眼他看到不远处的一匹白马之上的一个公子再一次搭上了箭矢。

    于此同时,那用剑压制着吴铭的蒙面人也是一惊,抬头,那眼中带着惊讶之色看了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吴铭感觉胸口的压力忽然小了很多,他的眼中一抹亮光划过,整个身子猛然用力,将那压制自己的剑挑向了半空,身体一斜刚好侧过了那人的剑下。

    在吴铭站直身子的同时,那个看向另外一侧的蒙面人突然反映过来,正要抬起剑刺向吴铭的瞬间,正对着的吴铭已经一脚踢了过来。

    那重若千钧力道让他的面色一阵扭曲,双眼都跟着闭合了起来。

    那身子后退的瞬间,又是一支呼啸过来,不过因为他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那箭矢不过擦着他的脸庞留下了一道血红的印子而已。虽然这两下攻击还不至于让他致命,缺也是让他在一时间没了战斗力。

    那刚才死压着吴铭的蒙面人又举起剑扑身冲了过来。但当他用足是全力砍落下来一击的时候,吴铭的身体以极为巧妙的角度躲了过去。同时身体一个翻转,反手就是一剑刺出,狠狠的扎在了那人的腰部。

    “噗、咳——”一口鲜血喷出,那紧盯着吴铭的不甘眼神仿佛要化作洪荒巨兽将吴铭一口吞了一般。

    可最终,在吴铭抽出剑的瞬间,他只能无力的倒了下去。

    听着一侧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吴铭转身看向了那最后一人,可就在吴铭手中的长剑直指向那人脖子的瞬间,那原本灰色的面罩已经变成了黑不黑,红不红的恐怖之色。

    那原本还在挣扎的身躯也在这一刻彻底的躺了下去。

    看着那缓缓倒下的身子,吴铭将手中的剑插进了剑鞘之中。空出来的右手继续按着伤口,喘息之下他环顾四周。

    灰白的山石,这一片荒野又一次变得宁静。

    “想不到,数月不见,吴兄之名却已传遍列国。”他的身后,一个听起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所见的第一人,依然是那副打扮,只是配上腰间的剑以及背后的弓,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

    “柳兄?”这人竟是数月不见,那个有着假姓名假身份却让吴铭不觉得反感的公子柳云。

    看着他,吴铭也在这一刻失声了出来,想不到救下自己的竟然会是他。

    他也不知道,当柳云第一眼看到吴铭的时候,那脸上的神情同样是惊讶。他不知道在柳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同样在心中道出了一句“是他?!”

    岁月匆匆如水流,不想竟是在此处遇到故人。

    与吴铭静静的对视了一眼,柳云翻身下马,身影举止不失端庄文雅的走到了吴铭的面前,弓身拱手,他淡淡说道:“游历士子柳云,见过吴将军。”

    话音落,他缓缓抬头,放下那嫩白不像是舞刀弄剑之人的双手。俊俏的面孔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吴兄早就胸有成竹,短短数月便以晋升为魏国大将军,让在下着实望尘莫及呐。”

    “柳兄过誉了!”在他的面前,吴铭也不自然的露出了温文尔雅的模样来,躬身拱手,吴铭谢道:“多谢柳兄仗义相助,若不然,方才吴铭也许已经成了刀下鬼。”

    “举手之劳,只此乱世,能救人一命甚幸。”面对吴铭的道谢,柳云无疑只是淡淡的笑笑。

    可吴铭却隐隐的开始觉得这个柳云并不像他最初说的那么简单,洛阳城外的游历士子?

    作为一个略懂历史的人,吴铭实在想不出这乱世战国还有这么个人,弓法一流,看外边亦是懂的剑术才是。最主要的,吴铭断定这个公子,八成就是个女子之身。

    “柳兄无需客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柳兄对吴铭而言等同再造呢。”那神色尽是恭敬之色,尽管身为将军,可他的灵魂却不是这个身份至上的时代。缓缓的放眼四周,送出一口气的同时,吴铭又道:“还未请教柳兄在何处高就?关柳兄一身本事,若是无安身之所,此番相遇可愿随吴铭前去魏国?”

    吴铭话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说实在的,此事吴铭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远离忻城境内黑压压的乌云之后,面对此刻的朝阳,万里晴空,哪怕是有伤也让此刻的吴铭感觉心中甚是明朗。等待在此刻来说并不是如何的难耐。

    “在下流浪惯了,只怕去了会给吴中徒增乱矣!”与吴铭静静的对视着。

    可柳云的心里又真的就这么想吗?或许他也不知道。

    看了看那远处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起的两匹马,吴铭收回目光,面色坚定,“只要柳兄不嫌弃此时的魏国一片混乱便是了。”

    “那,”微微拱手,柳云的脸上透露这略微的为难之色,稍加思索之后这才道:“吴兄既然贵为将军,在军中为在下某一处生地当不难才是。朝堂之事在下实属惭愧,舞刀弄剑能与吴兄征战沙场也算快哉。”

    “好。”吴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应道。

    这一刻什么伤口似乎都已经不再疼了一般。

    静静的走到那死去的蒙面人身边,柳云蹲下身子观看一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些人?”

    “怎么?柳兄认得他们?”身后吴铭跟了过来。

    “不认得,但看这剑的出处,应当是秦国贵族才有,他们应该是秦人。”

    “秦人?”听到这两个字的吴铭难免的惊讶。

    大秦,一个原本历史上统领中华的第一帝国,尽管河西守卫战中压了秦人的势头可吴铭知道,秦国的实力远远不止如此。

    乱世战国,尽管有数千年后的知识与见解,可他真正能改变的并不多。很多东西根本不是一人可以制造出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魏王信赖也好,因为无奈让他做将军也好。总之自己做了将军就必然要对得起这个位置。

    秦人如此处心积虑的再背后动作,为的又何尝不是想保持国力的增长,让山东六国互相撕咬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次谈心
    从眼下魏国的角度讲,若是能避开强秦的兵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现在这种情况真的能避过吗?河西本为秦地,一天不收河西秦人定然不会安稳。当然也许收了河西也只是短暂的安稳,可只要收了河西,也许秦人的仇恨就会少一些。

    若是能稳住大秦,为魏国某得一段时间的安稳。

    虽然不能改变太多,可吴铭还是有把握以自己对兵法与战术、武术、格斗等等一些事情的了解,将魏国兵卒打造成这个时代的第一强军,有了强军,到了那时再面对强秦也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总之吴铭不相信一个后世人回到数千年前的今天真的就能改变太多,可至少后世的武学之法在这乱世战国武学却没有盛行的时代还是很有优势的。

    从战争的武器越来越短,由长戈,长矛等超长的兵器变成单手也可以持着的长枪,这足以看出武学在对战中重要性。

    至于真的把热兵器带到这个时代,吴铭还真的没有那个把握。

    “听闻秦之死士尽皆随身带有剧毒,一旦任务失败只要无法逃脱便会服毒自尽,他们应该就是秦人了。”吴铭思索之间,柳云那独特的声音又徐徐传了过来。

    “走吧,是与不是有什么呢,只要我活着一天,秦人也好,韩人也罢,哪一个又想我安稳再世呢!危者往往能自强不息,我们边走边说如何?”

    “也好。”清淡的声音止住。

    二人个子牵过马匹,看着两匹不自然跑到了一起的马,二人相视一笑,吴铭手勒紧了缰绳,翻身上马的瞬间却是笑道:“看样子,不仅仅是我们两个认识,连这马也早就认识了。”

    淡淡的点头轻笑,柳云没有再说什么,看脸色似乎在想着心事。

    弯弯的山道在飞速的被二人抛在了身后,两侧的山峰变得越来越矮,不多时二人便出了山区,来到了一条幽静的管道上。

    “听说韩赵结盟伐魏,在下有些不解,不知能否请教一下将军?”随着马匹的速度变慢,柳云开口,最先问了起来。

    瞭望了一眼毫无异样的四周,转过身,吴铭轻声回道:“柳兄有何事,但说无妨。”

    “听说六万韩军在韩魏东部边城易城列阵攻城,将军为何不再军中,怎会出现在这里?”

    太阳东升,随着马蹄声的到来,路边的一棵枯树至上,两只雀鸟受惊一般的尖叫着飞起。那不舍得树脂的枯叶被弹落可下来,飘落在二人之间。划过了吴铭那沉思的脸庞。

    凝视着吴铭,等待着回答的目光收回,柳云在马上微微欠身,拱手道:“若是将军不方便说,那在下就收回此问。”

    “没,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吴铭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整个人好似如梦初醒:“韩国六万大军已经在我易城落败,至于本将为何在这,说来话长。不知道柳兄可愿意听?”

    “愿闻其详。”柳云拱手。

    “只此乱世,国富兵强者高高在上,可傲视群雄,刘兄游历列国多年,不妨说说魏国眼下的处境如何?”

    “这?”听到吴铭问起了自己,柳云到是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缓缓开口,“这天下,当属魏王与秦王野心最大,齐国坐拥富庶之地,可齐王并无多少称雄之心。秦魏两国,几代的秦王好似方面的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多年的隐忍不发,一心图强,本西域边陲一弱国如今却成了天下强国,至于能否凌驾六国之上柳云实在不敢妄言。

    当今魏王有文王之积累的国力,当年的吴起将军训练之武卒更是无人可敌,是故当今魏王已将野心付诸于行动,只可惜,魏国乃四战之地,到头来无非还是笼中之鸟罢了。现如今的魏国内虚外患,实力以跟韩、燕无异,比不得秦、齐、楚、赵。正如将军所言,国富兵强方才能够立足这乱世,当今魏国国不富,兵不强。若是没有将军在只怕魏国此番危矣。”

    这番言论听的吴铭也不知道该大笑还是该苦笑,真正的历史,魏国兵败马陵,魏国求救与齐王,太子申在齐做质,如今太子申同样在齐,只是魏国的场面却被吴铭想尽办法撑着。

    “哈,”低着头,淡淡的一段苦思,紧接着吴铭转看向柳云,意味深长的说道:“有本将在,魏国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魏国国库空虚,外无强兵。可身为将军即使不能名扬天下,也要对得起这名号不是。魏王也只是野心大,人,饥不择食,魏王也是人,欲称霸中原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说起来算不得昏庸。

    本将既然得我王爱戴,当为国之以后忧虑。”

    那慷慨的话音徐徐从吴铭的口中传出,说至此处他微微顿住,在与柳云对视一眼之后,这才接着说道:“本将欲学吴起将军的用兵之法,重建武卒,但在原本武卒的基础上本将想要做一些变动。这需要大的财力,如今的魏国却是没有。兵器上本将欲找山中奇人修缮,铜器易造却也易损,所以本将欲改铜器为铁器,只是此法行不行的通还不知道。但无论行不行的通总要试试,可需要的大量矿石魏国仍然没有,就连购置矿石的金子也是不多,所以本将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算是穿越至此,第一次与人谈自己的心中所想吧,所有人都在说自己的想法怪异,行为触动了无数的风险。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让自己觉得惊艳的公子是否能够明白一二。

    顿住话音,吴铭转身看向了柳云,那眼中已然带着询问之意。可此时的柳云却是听的一脸的惊骇。

    “你——”猛然间柳云惊呼了出来,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敢想的答案,可还是忍不住想要说出来,因为他想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将军莫不是从韩国的冶铁重地,忻城归来?”

    看着那惊讶的神情,吴铭最终露出了欣慰的笑,此人他没有看错,当是当世大才。

    那嘴角随着笑微微蠕动,简短的两个字从吴铭口中缓缓传出:“正是。”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勇气
    清风带着寒气抚弄。那声音却宛若天空中的一声惊雷,穿透了这寒气。

    柳云的身子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怎地,竟然在听到声音的一刻微微颤了颤,一个魏国将军,一个在自己国家面临强敌的时候,却置身他处的爱国大将军。

    这事说出去,会让人做何感想呢?哪怕是如今魏国已经击败了来犯的韩国。

    可能够在此时反手一招,趁着韩国伐魏之时反过来给空虚的韩国一拳,这想法说出去又是何等的震撼,让人惊讶却也让人难以接受。

    而此时的柳云也已经是思绪杂乱,“将军这么做,就不怕万一失手?或者拿不下忻城。”

    “你觉得应该怕?”

    “不应该吗?”问出此话的同时,柳云已经拧紧了眉头紧盯着吴铭。

    “本将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双亲便以去世。一人孤苦伶仃的活着,柳兄可知道,那个时候本将被几个小屁孩围着打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在下不知!”不知不觉柳云已经越听越震撼,他震撼吴铭的身世,可如此一人,哪里来的如此智谋呢?

    当然,他不知道,吴铭说道被欺负其实只是谎言,这具身体原本的父母死于战乱,那时的吴铭仅仅十岁。

    没有理会柳云的神情,吴铭接着道:“那个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那些人兼职就是要把本将往死里打。可本将不想死,就求他们,可却发现祈求只会让他们笑的更开心,他们让本将逐一的从他们几人胯下钻过去,此等屈辱便是那时胆小也依旧不能忍受。本将在想既然他们只是拿我取乐,即使这次屈服着活下去,那下次呢?还屈服吗,如果那么活着,与死了又有何意?

    本将在那时发现,既然不想死,又不想像死了一般的活着,那不如跟他们拼了,但最后原本柔弱的我竟是一连杀了两人,吓走了其余的三人。也就是那时经常打架才练就了今日的本领吧。”

    “这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带着那满脸的不可置信,柳云惊讶的看着吴铭,“你如今这么做,也是想让魏国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本将从来没想过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刻那声音竟是那么的平静,吴铭并没有被这过往的不堪所影响了心情,这心智当真罕见。

    “本将当时只是想杀了他们,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安稳的活,若是死了那也没什么,面对那么多人,若是不还手只怕当时的伤在加重一些本将依然是个死。”缓缓的,吴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想活着,所以反击。若失败终归是个死,不如给对方几下也算对得起这一生了。

    声音悠扬,二人胯下的马也似乎听的入迷,同样的步伐,同样的节奏,啪嗒啪嗒的宛若伴奏。

    “当今魏国何曾不像那时的自己,我王心高气傲不愿与世人那般苟活,可若是安稳守卫,韩赵两国大军压境,秦国虎视眈眈,永无宁日的魏国与当初本将的处境何其相似,如果上天注定了魏国要亡,你是安稳被杀还是反抗致死本无区别,可本将即使明知道是死也要举起这剑给对方一下。若是上天注定魏国可存活本将如何做最终都必然存活,又何必太过拘谨。易城的获胜本在我意料之中,可面对强赵,这才是本将担忧的。如果不让韩国伤到筋骨,一道魏国全力对赵,韩国再次出兵谋我,那后果将更加的可怕。”

    “所以将军就让韩国伤到筋骨,真正的知道疼,对吗?”柳云开口,却是若有所思。

    “不止要让他们知道疼,最主要的是让他们知道,魏国虽然不复从前,虽然被秦国欺凌,可也不是他弱韩可以揉捏的,本将只是让韩王更加的清醒。”

    那声音不大,却坚毅的响彻了九霄。

    这便是吴铭的意志,一如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能够改变战国什么,可他想改变,也在尽力去改,最终结果如何,天意如何,那只有真正做了才知道。

    清风掀起了他一次的鬓发,这才是将军该有的威严,军人要有骨气,要有你死我活的精神。

    “所以将军便一直在走险路走任何人都想不到,即使想到了也认为将军不敢走的路。大败韩军又扰乱韩国,更是趁乱控制了韩国冶铁重地忻城。”深深的拱手,柳云的声音透露着无尽的尊敬:“在下愿以将军为马是瞻。”

    ……

    郑城的韩国朝堂上。

    相国申不害出列拱手,那声音沉的宛若死了子嗣,“禀我王,伐魏大军与魏边城易城失利,我六万大军,大败——”

    “什么?”

    “不是说筹集粮草延长战期的吗?”

    “是啊,怎么这转眼之间就大败了呢?”

    那一语出,整个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群臣刹那间变动骚动不已。

    望着那纷乱的人群,看着那将头埋的低沉的申不害,主位上的韩昭候缓缓的伸出了那颤颤巍巍的手,“你,你说什么?我六万大军,大败?”

    那手直指为首的申不害,一瞬间整个人仿若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那身子微微颤抖着歪歪斜斜,好在有宦官及时搀扶这才没有直接靠在王位的背靠上。

    “王上,您,您可不能动气,急坏了身子啊——”那宦官急切的哽咽着。

    信誓旦旦的伐魏大军刚至边城便已经大败,郑城内刚刚集结起来的五千石粮草尚在路上未到大军中。却听闻大军已经大败。

    大败,不是溃败,不是惨败。

    微微清醒的韩昭候,瞬间就失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大败,我伐魏大军大败,哈哈哈,多么刺耳的两个字啊。”

    此时此刻,一代君王已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伸着手,气急败坏的骂了出来:“公仲侈呢?他是干什么吃的,他不是自荐说愿为寡人出了这口恶气吗?他是干什么吃的?”

    那声音说道最后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不顾宦官的安慰与劝阻,韩昭候一把将年前几案上的东西用力扫落了满地。那上奏的竹简,噼噼啪啪的坠落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