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了
晕晕乎乎中,楚新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痛炸了。
她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刚才在引爆炸弹的时候,把自己的脑袋给震伤了,可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却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就在这时,一双手突然伸到了她的胸前,一颗一颗解着她胸前的扣子。
粗粝的指尖,轻轻滑过她胸前的敏感肌肤,像是无意却又像是有意。
“别……别碰我……”
楚新月费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可是她有气无力的话,对那个双手依旧在她胸前忙个不停的人根本就毫无震慑力,她举起手想要将那个人的手给推掉,却被他的大手掌一把给抓住了。
粗重炽热的鼻息,轻轻喷洒在楚新月露在空气中的大片白如凝脂的肌肤上,惹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哆嗦。
“你别乱动……等会就好了……”
一道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楚新月的耳畔低低响起。
说话的这个声音,不止低沉浑厚,还伴随着暗暗地倒吸气,好像在拼命隐忍着什么。
宽厚的双手抓住楚新月的手腕往上举,最后拿搭在床头上的腰带给固定绑在了床头。
双手被绑的举动,本能的让楚新月的心里警铃大作。
她是特工,干的就是绑架劫持别人的事情。
如今自己却被绑了,这件事要是传回到组织,还不得笑掉那些同伴们的大牙,自己这个顶级特工的名号只怕也要丢了。
她的手被固定绑住了以后,那个男人的手更肆无忌惮了。
没一会,楚新月身上的衣裳就已经被完全解开了。
男人粗粝的手指,再次轻轻划过她敏感的细腻肌肤。
王八蛋,竟然敢吃老娘的豆腐!看老娘怎么收拾得你满地找牙!
楚新月费劲的睁开眼睛,拼尽全力地冲那个不停吃他豆腐的男人吼了起来“我说了你别碰我!”
刘致远吃惊的看着面前突然冲自己吼叫起来的楚新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惊讶。
拼尽全力的一吼,楚新月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就连视线都变得清晰了。
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又英俊的脸,楚新月的嘴巴张大得足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竟然是一身古装打扮,扎着发髻,穿着一身灰黄粗布衣裳。
她立刻转头仔细的把自身周围打量了一遍,低矮破烂的土坯房。屋里墙角的柜子破旧掉得只剩一扇门,屋子的正中央一张矮脚八仙桌,其中一只桌角还是坏的,导致桌子都是倾斜的,还有两条黑不溜秋的小凳子。
屋子里虽然家具没几样,却是又脏又乱,四处乱扔的衣裳,地上乱七八糟的什么垃圾都有,尤其是右墙角,堆着一堆不知名的玩意,不时的发出阵阵恶臭难闻的气味。
这是什么鬼地方?
楚新月立刻回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你……”
她刚要开口,脑子里突然又像是扔进了一个炸弹,铺天盖地的涌进了好多片段式的陌生记忆,这些记忆一格一格清晰无比,就好像是她刚刚亲身经历了一样。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清楚的明白了,自己这是赶了一回潮流,穿越了。
身体的原主也叫楚新月,是眼前这个叫刘致远的男人花了十两银子从人伢子手上给买回来的。
人贩子?楚新月蹙眉看着眼前此刻也正看着自己的男人,没想到他长得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的,却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一把自己买回来了,就玩这么变态的东西,还是大白天的。
楚新月顿时怒火中烧,被腰带绑在床头的手,巧劲一扯,就挣脱了出来,然后起身一巴掌,就冲面前男人的脸上甩了过去。
好在刘致远的反应快,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你干什么……”
他的脸色很难看,一会红一会白的,眉头也皱的异常厉害,好像隐忍着什么极大的痛楚。
“你快放开我!”
楚新月奋力挣扎,想要把自己的手从刘致远的手掌里给抽回去,可是他的手劲很大,楚新月努力了好几次,都徒劳无功。
拉扯之间,楚新月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立刻皱起眉头,灵敏的嗅觉让她顺着气味低头一看,愕然发现这么浓烈的血腥味竟然是从刘致远的身上传来的。
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刘致远灰黄色的衣裳上,腰腹间已经被血给浸透了,就连盖在他身上的薄被都被鲜血染红了。
变态,果然是超级死大变态。
不仅**掳掠,看样子杀人放火的事情也没有少干。
不行,这样的衣冠禽兽不能让他活着,她得为民除害。
楚新月回头左右看了一下,原本是想要找个可以用的工具当场就解决了他的,可是这个家未免太穷了,什么都没有。
最后实在没有东西可拿了,她只能顺势操起放在床头的一个葫芦水瓢,举起来就要往刘致远的脑袋上砸去。
可就在这时,刘致远脸色一变,抓着楚新月手腕的手,突然松开了。
他双手捂着自己受伤的腰腹,表情异常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从他的脸上掉下来,鲜红的血液顺着他按压在腰腹上的手指缝里淌下来。
刘致远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楚新月,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去……去帮我打盆水来……”
已经举在刘致远脑袋上的水瓢,在刘致远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悄悄拿了下来。
那血是他自己的,看样子他受的伤还不轻。
死变态,伤成了这样还想要做那种事,现在竟然还想要自己去帮他打水,他就做梦吧!
原本还像快点解决了他,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就让他躺在这里等死,多受一点折磨。
楚新月没有说话,拿着水瓢直接下了床,把解开的扣子一颗一颗再重新给扣上。
这个古代的扣子扣起来可真不是一般的麻烦,不但不好扣,还异常的扎手。
“你……你的胸前……”
刘致远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指着楚新月的胸前。
“到这个时候你还瞎看,小心我戳瞎你的双眼!”
楚新月恶狠狠的威胁着刘致远,真是要命了,变态她碰的多了,这么变态要色不要命的她可还是头一次见到。
难怪自古就有一句老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的就是他这种死变态。
背过身去,楚新月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异常难扣的扣子。
低头的瞬间,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胸前白皙的肌肤里竟然扎进了很多黑色的小木刺。
刚才隐隐作痛的时候,她忙着应付刘致远,根本就没有去注意。
难不成刚才刘致远指着自己的胸前说的是这个,还有他帮自己脱衣裳,难道也是为了这些小木刺?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错怪他了?
楚新月回头,还想开口问一下。
突然,屋子里乌泱泱闯进来了一帮人。
为首凶神恶煞的老女人,刚进门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就冲楚新月的脸上挥了过去。
楚新月毫无防备,一个趔趄直接就摔趴在了床上。
“咚——”
脑袋重重磕在床板上的楚新月,脑子像是炸裂了一样又疼痛起来,然后又是很多片段式的回忆涌进了她的脑子里。
“不要脸的赔钱货,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了!为什么掉下悬崖的是那只大白狼不是你这个赔钱货!”
狠狠打了楚新月一巴掌的刘氏依旧气愤难耐,还抬起脚在楚新月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一想到那只摔下悬崖没了踪影的大白狼她就心痛,那只狼的皮毛要是剐了下来,可是值不少的钱,现在全都被这个赔钱货给祸害没了。
刘氏口中的大白狼,再次让楚新月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些片段,是自己在后山被大白狼追赶,刘致远救自己的情景,他腰腹上的伤,就是为救自己被咬的。
“可不是,大白狼可是极其稀少的,比一般的皮毛贵多了,这要是剐了卖钱,我青龙的聘金都能有一大半了!全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你怎么不去死!”
刘氏的话刚骂完,王秀娥的咒骂就立刻跟了上来,说完也学着刘氏那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楚新月的身上。
“够了……你们给我住手……”
躺在床上的刘致远强忍着腰腹间的剧痛,冲打骂楚新月的娘和大嫂呵斥了起来。
“致远,你也真是的,为救这个赔钱货,差点自己的性命都没了。”
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马凤琴,急忙扭着她的肥大腰身和******走到床边,她的身后跟着站过来的,是她的男人刘家老二刘长河。
见楚新月还晕乎乎的趴在床沿上,马凤琴立刻伸手把她一扒拉直接扔到了地上,顺势也在楚新月的身上踹了两脚。
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刘致远“这个赔钱货死了就死了呗!你自己的身子要紧!”
“白白死了那可不成,老五真金白银花钱买回来的,索性就再给卖到窑子里去,这样还能换回来几个银子,咱们青龙的聘金一样有大半的着落。”
听到马凤琴说让楚新月死了算了,刘家老大刘大海急了,一个大跨步立刻从门外挤了进来。
就这么死了那可不成,他可是从死人嘴里都能扒拉出来钱的人,怎么着他都得从楚新月身上盘算着剥下几个银子不可。
“对!弄去卖了,就卖到万花楼去!她的模样万花楼的老板是中意的,说不定现在弄去,还能多卖上一二两银子呢!”
王秀娥急忙跟着附和,甚至跟着一个大跨步就走到了楚新月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就把还是晕晕乎乎的她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王秀娥是做惯了农活的庄稼妇人,手劲大动作又粗鲁,楚新月的胳膊就只差点硬生生被她给拽了下来。
最后走进屋的是刘铁柱,阴沉着一张老黑脸冲屋里的人开了口“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绳子绑了人送去,这个赔钱货留在家就是个祸害!”
刘铁柱是当家的,他的话在刘家就相当于是圣旨,没人敢反抗,更没人敢违背。
见当家的都开口这么说了,屋里刘家的人,立刻都兴奋了起来,四处忙着找绳子,都想着赶紧把眼前这个祸害拿去换钱。
“爹,娘,你们做什么,你们别这样。”
刘致远见自己的爹都发话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阻止,楚新月真的会被他们绑去万花楼给卖了的。
可是他的话,刘铁柱和刘氏根本就不听,不止是他们不听,在场的其他人都当没听到一样。
“绳子找着了!绳子找着了!”
绳子是刘长河的闺女刘彩玉在屋子外头的墙壁上找到的,那里挂着好几副绳子,粗细长短的都有,原本是刘致远上山打猎用的。
“赶紧的,赶紧的拿来绑上!记住一定要打死结。”
刘氏迫不及待的从刘彩玉的手上把绳子抢了过去,走到马凤琴的身边,就要和她一起动手把还在晕乎状态的楚新月给绑了。
躺在床上的刘致远急了,强忍着剧痛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伸手就把楚新月给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爹,娘,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刘致远一只手护着自己怀里的楚新月,一只手捂着自己依旧在流血的伤口。
楚新月一把被拽进刘致远的胸膛里,男人身上独有的阳刚气息瞬间在她的鼻尖萦绕。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挨得这么近。
不习惯和男人挨得这么近,楚新月想要伸手把刘致远给推开,谁知道刘致远却将她搂得更紧了。
“你还问我做什么!不就是把这个赔钱货给卖了!你赶紧松手!不然你小心我拿拳头伺候你!”
见已经受伤的刘致远这个时候还护着楚新月,刘铁柱急了,黑赤白脸的直接就冲刘致远吼了起来。
他的脾气一向火爆,又因为拳头硬,家里是从来都没有人敢逆他的意的。
老二刘长河见自己的爹真生气发火了,慌了,立刻开口劝起了刘致远“老五,老五,你赶紧听爹的话,把这个女人给卖了,要不然爹真的发火了!”
“是啊!是啊!赶紧把这个女人卖了!你现在要是不卖的话,说不定明儿她又要逃了!今天都是她逃的第三次了!”
马凤琴也连忙站起来跟着一起开口劝,刘铁柱的拳头有多厉害她是领教过的。
没人能吃得消,更何况刘致远现在还受伤了,老头子这个时候要是两拳头抡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致远身体虽然是结实,可是他现在受伤了,他还得老头子掏钱出来治呢,这个时候不能和老头子硬碰。
“我买她回来,为的就是不让她进窑子,你们怎么又能把她卖进窑子呢?”
自己爹的拳头有多硬有多无理,刘致远比谁都清楚,但是他现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把楚新月给推进火坑。
万花楼,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县上远近闻名的窑子,姑娘只要进了那里,根本就没有活路。
现在要是再把她送回窑子,只怕他们前脚才刚送进去,后脚她就寻短见了。
“我才懒得管那么多,我就知道这个赔钱货留在咱们家就是个祸害,今儿说什么都得捆了卖掉。”
刘氏的话说完,手一扬,示意王秀娥和马凤琴赶紧动手。
刘致远的话刘氏根本就听不进去,楚新月一买回来,她的心里就有火,十两银子,说好了是给她的大孙子青龙当聘金的,现在竟然买了这么个赔钱货回来。
最可气的是还不安分,整天想着怎么逃跑,今天更是不知死活的跑进了后山的万兽林,差点就被大白狼给吃了。
此刻,被刘致远拽进了怀里的楚新月,脑子再次清醒了过来。
现在她脑子里的片段已经全部都拼凑上了,她知道眼前这个叫刘致远的男人,是花钱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的好人,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超级死变态。
王秀娥和马凤琴,迫不及待的伸手把楚新月从刘致远的怀里给拽出来。
刘致远用力搂着楚新月不撒手,豆大的汗珠淌的更急了,他的表情也更痛苦了。
但王秀娥和马凤琴根本就不在乎,她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把楚新月从刘致远的怀里给拽出来。
一旁的刘大海急了“这么拖拖拉拉的不是办法,得赶紧把这个赔钱货给卖了,李家那边还等着咱们这里下聘金呢!”
说完,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刘致远的面前,根本就不顾及他受伤的腰腹,直接一拳头就往他的身上抡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声响,拳头重重的打在了刘致远的背上。
刘致远吃痛,抱着楚新月的手终于撒开,身子摇晃了两下,瘫坐在了他身后的床沿上,然后捂着嘴闷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楚新月惊讶的看着气势汹汹打人的刘大海,这个男人可是刘致远的亲大哥,他怎么可以对受伤的刘致远下这么重的手。
就在楚新月惊讶的看着打人的刘大海时,站在一旁正等着的刘氏,立马拿手上的麻绳套在了楚新月的脖子上。
脖子被套住的举动,再次让楚新月的心里警铃大作,她抬起脚就要朝站在自己面前的刘氏踹过去。
却又被一个大力的劲道给拉扯了过去,刘致远再次把楚新月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现在告诉你们,楚新月她是我的媳妇……卖自个家的儿媳妇和弟妹去窑子,这样的事传了出去,我看你们往后还有什么颜面在村子里做人。”
说这话的时候,刘致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楚新月。
低头的瞬间,正好望进了她如水的眼眸里。
怀里的身子很瘦弱,好像自己手上的力气加大一点,她就会被自己给捏碎了一样。
兴许是因为靠的太近,兴许是因为自己刚才说出的话太唐突,她的脸颊上悄然染上了两朵红晕。
她原本就长得好看,现在更娇俏可人了。
刘致远的心,突然紧着连着跳了两下。
他知道说她是自己媳妇的话很唐突,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的家人他再清楚不过,为了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听到刘致远说楚新月是他的媳妇,刘大海更急了,急赤白脸的冲他直接就嚷了起来。
“老五,你瞎说什么呢!哪个都知道她是你从老鸨子和人伢子手上买回来的,这么一个窑子里出来的赔钱货你竟然说是你的媳妇,这才是让咱们老刘家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没有颜面的事情呢!”
“你跟他废什么话,赶紧把这个赔钱货给捆了!”
刘铁柱的脸更黑了,望着楚新月的眼神阴森暴戾,好似恨不得把她捏成碎片。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被刘致远拽进了怀里的楚新月,竟然没有丝毫的躲闪和畏惧,她毫无畏惧的迎视着自己的目光,甚至她的眼神里也透出了一丝凶狠。
刘铁柱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赔钱货不对劲,以往她可是连瞧一眼自己的勇气都没有的,今儿个却敢和自己对视了,眼神还凶狠的很,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听爹的,别磨磨蹭蹭了,赶紧动手把她给捆了!”
刘大海急忙冲自己的婆娘王秀娥使了个眼神,让她动作快点。
这要是再僵持下去,这个赔钱货说不定真要卖不成了,到时拿不出来聘金,青龙和李家的婚事肯定得告吹。
王秀娥也知道不能再耽搁,青龙和李香兰的婚事,是拖了好几年才订下来的。
要知道李家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家里在县上开了一个小酒坊,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可也是比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不知道要强多少的。
青龙要是和李香兰成亲了,往后李家的财产不都是他们刘家的嘛!
这么天下掉大馅饼的事情,可不能因为买了楚新月这个赔钱货而给耽搁了。
想到这,王秀娥拉拽楚新月的动作更狠了。
她手上的指甲又硬又尖,拉着楚新月胳膊的时候,更是毫不客气直接狠狠扎进了她的肌肤里。
夏末秋初,穿的衣裳还很单薄,楚新月痛得眉头直皱。
卧槽!老娘一直不发火,就真当老娘是病猫好欺负了。
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举起来就要往王秀娥的脸上挥去。
刘致远却又快她一步,甩手就将王秀娥给推开了。
“爹,娘,大哥,你们想要的不就是我花钱买楚新月的那十两银子……”
刘致远的话说了一半停顿了下来,按在腰腹上的手更用力了。
殷红的血液已经将他的手全部都染红了,挂满汗珠的脸色更苍白难看了,他的身子还因为站不稳晃了晃。
楚新月连忙伸手将他扶住,心里溢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原来被人保护,有人可以依靠的滋味是这样的。
前世因为特工的特殊身份,她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更无从知晓被别人保护和可以依靠的感觉。
如今被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保护着,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激和感动。
“等我伤好了以后,这十两银子,我一定会给你们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刘致远特意强调了一个子儿都不会少这几个字,他知道,事情闹来闹去,终究都是因为钱。
“那也不成!李家那边还等着这十两银子去下聘金呢!你说等你伤好了以后再去赚,我看你的这个伤,不将养上两三个月,是好不齐全的,李家那里哪还等得及。”
刘致远的话,刘大海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现在就只想着赶紧把楚新月绑了去卖钱,把李家的那门婚事给定下来。
刘大海的话让楚新月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真的是一家人吗?怎么一个个冲进来不先看刘致远严重的伤口,却都开口闭口的说要钱。
眼前这个说话,皮肤黝黑的像木炭一样的男人更是讨厌,明知道刘致远受伤了竟然还对他动手,简直是冷血无情到了极点。
“你个笨婆娘,让你绑个人,拖拖拉拉的什么都做不好。”
刘大海索性从王秀娥的手上把绳子抢了过去,自己动手要把楚新月给绑了。
王秀娥和马凤琴也连忙动手帮忙。
楚新月这下子是真的火了。
未等王秀娥她们伸手碰到她的身子,她就率先动手几个响亮的耳光朝王秀娥马凤琴的脸上甩了过去。
最后还直接抬脚一脚踹在了刘大海的小腹上。
楚新月突如其来的打人举动,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眼。
王秀娥和马凤琴捂着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脸蛋,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用凶狠眼神瞪着她们的楚新月。
刘大海则捂着被踢的小腹,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你们谁要再敢碰我一下,小心我打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楚新月冲他们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股狠劲。
就是因为这份狠劲,让其他人更傻眼了。
这个还是刘致远买回来的那个只知道哭和逃跑的赔钱货吗?
怎么现在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管瞧人的眼里,还是说话的语气里,都透着一股让人畏惧的狠意。
“你个浪蹄子,你还会动手打人了,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脚!”
刘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这个赔钱货动手打人了。
今儿自己要不当众好好教训教训她,往后在这个家,她都没有当家的威严了。
她左右瞧了瞧都没有瞧见顺手的家伙事,最后见地上有几根棍子,随手操起一根就恶狠狠地就冲楚新月挥了过去。
棍子朝楚新月挥过去的时候,刘致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脸色也因为担心害怕变的更煞白难看。
他娘打人的手法可不是一般的狠,甚至都可以说的上是毒辣。
家里的两个嫂子从进门到现在,可是没少挨娘的打,就是因为打得多,打得狠,所以现在两个嫂子是什么话都听娘的,万事都不敢说个不字。
眼见棍子就要打到楚新月的脑袋上了,谁知她一个轻巧的转身就躲开了。
刘氏挥出去的木棍,没有碰到她半根毫毛,却重重地砸到了站在一旁的刘长河身上。
“哎哟我的娘哎——”
刘长河捂着自己被打痛的胳膊,直接跳着叫了起来。
刘氏这一棍子确实抡得狠,刘长河皮糙肉厚的一个大男人,都因为疼痛瓷牙咧嘴的差点就掉出了眼泪。
“娘!你打哪里呢!”
马凤琴瞧见自己的男人被打了,立刻急得跳了起来。
虽然平日她看不上自己的男人窝囊,但好歹是自己的枕边人,平白无故挨了这么狠狠的一棒子,她还是心疼的。
“你冲我嚷什么!还不都是这个赔钱货惹得事!”
打得是自个的儿子,刘氏心里也心疼,但是此刻她更多的是气愤。
“浪蹄子,赔钱货,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手上的棍子再次朝楚新月抡了过去。
刘致远这下子更急了,他娘的这句话,可不会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次,王秀娥和马凤琴也一窝蜂的冲了上去帮忙。
这次楚新月依旧没有急着闪躲。
而是在眼见棍子要抡到她的身上时,她直接伸手一抓,就紧紧的把木棍的另一头给抓在了手里。
然后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两个响亮的耳光再次甩在了王秀娥和马凤琴的脸上。
这次打得是她们的左脸,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印在她们的左脸上,和右边脸上的手指印正好凑成了一对。
这两个响亮的耳光,不光让屋子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站在屋子外头,挤在院子里踮着脚往里瞧热闹的村民,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未免太彪悍了吧!活脱脱就是个母老虎啊!”
“对啊!刘家的三个女人竟然都不是她的对手,要知道在咱们村子里,哪里有人敢随便得罪刘家的女人。”
“可不是,光刘婆子一个人就够麻烦的,要是再配上王秀娥和马凤琴,那得罪人的人可就遭殃了,不被骂的狗血淋头颜面扫地,这事都不可能会完。”
站在院子里的村民们议论纷纷,同时还对屋子里的人指指点点。
大家都开始对楚新月刮目相看。
“真没有想到啊,致远买回来的小媳妇竟然会这么厉害!可也看不出来啊!前几天还看到她被刘老婆子骂,是光掉眼泪连声都不敢吭的,没想到今儿竟然敢动手打人了。”
“你傻啊!这个时候她要不动手,等会就要被刘家的人捆去万花楼卖了,进了万花楼,那还能有活路吗?”
有妇人理解楚新月的做法,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还不都是被刘家那几个黑心人逼的没办法了。
“啧啧,她的模样和身段要进了万花楼,指定会是最红的姑娘,可惜了了!”
马三色迷迷的看着屋子里的楚新月,盯在楚新月脸上的眼珠子就只差点没掉到地上来。
“马三,你这话要是传到致远的耳朵里,你小心他把你给废了!”
人群中有人见不得马三龌龊下流的模样,开口拿致远狠狠的威胁着他。
马三是村子里的无赖,吃喝嫖赌奸懒馋猾是样样都占了,在村子里是没人不讨厌和怕他的,整个村子也就致远能对付的了他。
听到有人提致远,马三的嘴撇了撇赶紧闭上了,又因为不甘心,他冲说这话的人狠狠的瞪了一眼,以示警告让他别多嘴。
王秀娥和马凤琴彼此目瞪口呆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火辣辣地疼得厉害。
这下子,两个人再不敢随便动手了,捂着自个的脸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
刘氏的嘴巴张了张,原本还想要大声咒骂楚新月。
可在对上她扫过来的幽冷狠厉眼神时,嚣张的气焰立刻蔫了下来。
手上被楚新月抓着的棍子被她用力一扯,直接就从自己的手上给扯走了。
现在的情景调了个个儿,变成了楚新月拿着棍子指着刘氏和她身后的王秀娥马凤琴。
“我说过,谁要再敢碰我一根毫毛,我会打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你们谁不知死活还想要试试?”
楚新月冷冷的看着她们,拿在手上的棍子在她们的面前晃了晃。
吓得王秀娥和马凤琴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看不知死活的人是你!”
一只粗糙黝黑的手,突然伸到了楚新月的面前,用力一扯就将她手上的木棍抢了过去。
刘铁柱把手上的木棍往地上一扔,然后直接伸手掐在楚新月的后脖颈上,再顺势把她的身子往下一按,就将她牢牢地擒住了。
刘铁柱的力气大,他死死的掐着楚新月的后脖颈,力气大的恨不得现在就要捏碎她的脖子。
“完了,完了,刘铁手出手了,这个老家伙要揍起人来,可是不管死活的。”
院子里的人见刘铁柱出手了,立刻像炸了锅一样。
村子里谁不知道刘铁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又硬又木。
他能在田地里把不听话的牛给斗输,还能把自己的婆娘当众打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也能把刘大海,刘长河两夫妇打得满地找牙却不敢吭声。
现在他要出手教训楚新月,还不得把楚新月给直接打死。
“这么好看的姑娘,老家伙怎么就下得去手!”
马三见状,急得他在院子里是上蹿下跳,心疼得他恨不能现在就立刻冲进去来个英雄救美。
被掣肘住了的楚新月想要反抗,却因为原主身子瘦弱,再加上身子到处还隐隐作痛,所以她这会子就是想要反抗都有心无力。
见楚新月动弹不得,王秀娥和马凤琴立刻又冲了出来。
“不要脸的东西,现在知道咱爹的厉害了吧!”
“就是,还说我们不知死活,我们现在就看你怎么死!”
刘铁柱的拳头有多厉害,王秀娥和马凤琴是有切身体会的。
刚嫁进刘家的那会子,那挨的拳头可不少,都可以说的上是和吃饭一样成了每天必有的事情。
做错了事要挨打,手脚慢了要挨打。
老头子不顺心也要挨打,更让她们受不了的是老头子喝醉了耍酒疯,她们同样要挨打。
现在好了,她们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家里来了个更不听话的,往后老头子肚子里要有气或不顺心,肯定是都会往楚新月的头上撒,碍不着她们什么事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当着我的面打人,你看我不打死你!”
刘铁柱的脸一黑,牙一咬,抡起了拳头就朝楚新月的身上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众人都以为刘铁柱的这一拳头抡了下去,楚新月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的时候。
一直靠在床沿上的刘致远突然冲了出来。
刘致远沾满鲜血的手,此刻紧紧地攥着自个爹的手腕。
他面色苍白,脸上豆大的汗珠滚的越发急了,就连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
“你做什么?你也不想活了是吧!”
刘铁柱阴沉着一张老黑脸瞪着刘致远。
在家里,自己要动手打人,谁敢拦着。
他自个伤得站都站不稳,竟然还要冲出来救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
刘致远想要开口说话,可是腰腹间撕裂般的疼痛和瑟瑟流出的血,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现在他还紧紧地攥着自个爹的手,嘴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挤出话来。
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流淌在刘铁柱的手腕上。
见刘致远拼死都要保护楚新月,刘铁柱的心里更火了。
“不中用的东西,一见娘们长得好看,就魂都没有了!”
刘铁柱的话刚说完,抬起脚就朝刘致远受伤的腰腹踢了过去。
楚新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刘致远无力向身后的床上倒去。
趁着刘铁柱的注意力在别处,楚新月灵巧转身,就挣脱了他的束缚,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刘致远的身边。
今天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冷血无情又残忍的爹。
明明知道自己儿子的腰腹受了伤,竟还偏偏就往他的伤口上打,下手还是异常的凶残。
看了一眼刘致远被踢了一脚的伤口,伤口原本就重,这一脚更是雪上加霜,伤口不但加深了,上面还沾了很多脏兮兮的东西。
刘致远更是脸色铁青,痛得眼泪都差点给挤了出来。
楚新月立刻转头看向刘铁柱,眼神犀利凶狠。
“你……”
她刚要开口,却被刘致远一把伸手给拦住了。
刘致远知道,楚新月这个时候要是再开口,这事肯定会没完没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这个时候也都傻眼愣住了。
谁都知道刘铁柱的拳头不是闹着玩的,可谁都没有想到刘铁柱会做得这么狠。
刘致远的伤口,原本就因为咬得深,看着都瘆得慌。
他却还要偏偏这个时候往伤口上踹,这摆明了就是想要老五的命不想让他活。
“哎呀!刘铁头竟然打了致远。”
“不是打,是用脚踹的,还踹在了致远的伤口上。”
院子里瞧得真切的人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
这人一叫,院子又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说道了。
“致远原本就受伤了,这刘铁头不是要他的命吗?”
“你是现在才知道吗?刘铁头老早就想要致远的命了,这会子还不趁人病要人命啊!”
“刘铁头这一家太不是人了,村子里谁都知道,他们能过上今天的日子,全都靠致远这两年上山打猎挣来的,人现在花钱买了一个小媳妇回来,就这么不情不愿,好像恨不得要把人小两口弄死。”
“刘铁头,你小心遭报应啊!”
“你们瞎嚷嚷什么呢!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们外人插嘴!”
刘氏在屋里跳起来和外头的人喊了起来。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再把楚新月捆了卖了,往后他们老刘家的脊梁骨,只怕都会被村子里的人给戳断了。
“老头子,你看——”
她不敢擅作主张,还得刘铁柱发话。
刘铁柱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疼痛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小儿子,心里一点愧疚和心疼都没有。
“我让你不知死活冲上来,你想死,怨不得我出手重。”
甩下这句话后,他就冷漠的转身出了屋子。
“浪蹄子,今儿个这账,我留着和你慢慢算。”
刘氏恶狠狠的冲楚新月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立刻跟着跑了出去。
“爹,娘,这就这么算了吗?”
刘大海不甘心,这事要是这么算了的话,拿不出聘金,青龙的婚事是肯定会吹了的。
“你还说,小心爹回去招呼的是你。”
王秀娥连忙拽住刘大海的袖子,让他赶紧闭嘴。
刘铁柱的心里还憋着一团火呢,他这个时候还不知死活的往上撞,仔细回去了也要剐一层皮。
“可……”
刘大海是真不甘心,这么赚钱的婚事要是吹了,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嘛。
可老头子的拳头也不是闹着玩的,最后他只能心有不甘的被自己的娘们拽出了屋子。
趴在床上的刘致远,这个时候身上渗出的冷汗已经把全身的衣裳都给打湿了。
苍白骇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干涸脱皮的嘴唇,因为极致的痛楚而剧烈地颤抖着。
伤口渗出来的血,已经把床上薄薄的床单整个都染成了一片刺眼炫目的红色。
楚新月吃力的把刘致远抬上床“你躺着别动,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把伤口给洗洗。”
说完端起床头的木盆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院子里的众人,一见浑身沾满鲜血的楚新月冲了出来,先是一愣,然后又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难怪致远会这么拼了性命要把她给留下来了,原来是长得这么漂亮啊!”
“原先没有细看,也没有瞧清楚,今儿这一看,果然是个大美人。”
说这些话的都是院子的男人,一个个都目光灼灼,恨不能冲上去就往她的脸上摸上一把。
“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不守本分的,指不定明天就又要跑了呢!”
“对啊!我看她就和刘老婆子说的那样,是个浪蹄子。”
这是那些嫉妒楚新月容貌的妇人说的,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就好像恨不能冲上去把她的脸给抓花。
这些人的声音听在楚新月的耳朵里就像是苍蝇一样烦人,她默不坑声的直接从水井里打上来了半桶水。
倒进木盆里以后,二话没说,端起来就朝还围在院子里说那些话的几个人泼了过去。
哗啦啦冰凉的井水,直接泼在了毫无防备的那几个多嘴的人身上。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衣裳全都湿了!”
站在最前头,刚才把话说的最难听的妇人跳着叫了起来,然后捂着自己湿透的身子就往家赶了去。
“果然是个母老虎,果然是个厉害的母老虎!”
原本还一脸不怀好意看着楚新月的几个男人,被这当头的一盆冷水浇下来,心里立刻什么念想都没有了。
“是不是还嫌浇得不够!要不够,我这里还有一盆!”
说着楚新月又把手上装满水的木盆给端了起来,作势又要朝他们泼过去。
那几个男人见状,立刻一哄而散冲出了院子。
惹得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瞧的。”
就在楚新月端着木盆正准备进屋的时候,院子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随后是一个两鬓都花白,肩上搭着一个烟杆子的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走进了院子。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男人,看样子是个大夫。
老男人一开口,原本还围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立刻都散了。
楚新月还听到其中有人和他打招呼,喊他冯叔。
“你赶紧,致远伤得重着呢。”
冯歪嘴子边说边冲自己身后的刘大夫比划,示意他快点。
冯歪嘴子的嘴巴有点歪,有时候说话急了还会跑风结巴。
等楚新月端着水盆走进屋里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刘致远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见状冯歪嘴子急得就只差点没跳起来了,拉着刘大夫一下子就冲到了床前。
“你快点,致远都要昏过去了。”
刘大夫赶紧把药箱放下,走到床边仔细查看刘致远血流不止的伤口。
“赶紧去打盆水来把伤口给清理一下。”
刘大夫的话刚说完,楚新月立刻把手上的木盆端上床,然后爬上床趴在床的里边,拿起搭在床头的帕子。
“我现在开始帮你洗伤口了。”
和几近昏迷的刘致远率先打了个招呼,再拿了一根她刚才在打水的时候洗干净的木棍放进了他的嘴边。
“你先咬着,伤口里有好多脏东西,清洗起来会很痛。”
意识已经近乎到了昏迷状态的刘致远,楚新月说什么他便听什么,张嘴咬住了木棍。
“你忍着一点。”
把帕子浸湿,拧干水以后,便仔细轻柔的清洗着伤口。
原本还想自己动手清理的刘大夫,满脸诧异的看着帮刘致远熟练清洗伤口的楚新月。
虽然自己是大夫,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知道处理过多少,但是像刘致远伤口这么大和深的伤口,他刚一看也觉得瘆得慌。
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清洗起来竟是一点都不慌乱,再看她的手法,熟练的就好像这是她常做的事一样。
“嗯——”
一声闷哼从刘致远的口中逸了出来。
放在床边的双手,拼命的抓着已经被殷红的血液染红的单薄床单。
古铜色的手背上,青筋都已经迸了出来。
尽管楚新月手上的动作已经放的最轻了,可是躺在床上的刘致远,在帕子触碰到鲜血淋漓的伤口血肉时,还是痛的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站在床边的冯歪嘴子瞧见刘致远痛苦的模样,立刻也心疼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赶紧伸手拍了拍刘大夫“你赶紧用药,捡贵的好的用。”
“老大哥,你先别急,得把伤口洗干净,不然胡乱用药只会让伤口更恶化。”
在楚新月清洗伤口的时候,刘大夫已经把药都给配好了,就等着楚新月把伤口洗干净再敷上。
“这真是急死人了。”
冯歪嘴子自己都跟着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最后因为不忍心见刘致远受罪的模样,把搭在肩上的烟杆子拿了下来,蹲到门口闷头抽了起来。
冯歪嘴子家就住在刘致远的隔壁,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平常两家走很近,刘致远待他不比他自个的爹娘差。
躺在床上的刘致远,身上的衣裳已经完全湿透了,帮他清洗伤口的楚新月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身的汗水。
其实身为特工,受伤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什么刀伤枪伤,不管是什么伤口她都处理过,可却从来没有一次她是处理的这么费劲和小心翼翼的。
以前自己受伤的时候,再痛她都能咬牙坚持下去,实在是不行,还能有麻醉剂。
可是此刻刘致远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却只能是干挨,这么长的时间,也没见他闷哼几声,足见他有多硬气了。
换了好几盆水,楚新月才把刘致远的伤口清洗的干干净净。
伤口一洗干净,在一旁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刘大夫,立刻把已经配好的药给敷了上去。
药一敷上,刘致远就昏过去了。
“怎么样了?现在不碍事了吧?”
待刘大夫把伤口包扎好了以后,冯歪嘴子连忙把烟杆子从嘴上拿了下来,朝他走了过来。
“原先是碍事的,但现在看来应该不碍事了。”
刘大夫笑着说出了一句冯歪嘴子听不明白的话。
“怎么叫原先碍事,现在不碍事了?”
刘大夫的话冯歪嘴子是真的没有听明白,他赶紧把抽了一半的烟杆子拿到自个的脚背上拍了拍,然后拉着刘大夫让他把话给自己说清楚。
“原先要是致远一个人在家,他的那些家人不来好生照顾的话,当然是会有事了,但是现在他要有这个姑娘好生照顾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刘大夫笑着说,然后眼神赞许的看向此刻拿着帕子帮刘致远擦脑门上汗水的楚新月。
一个村子住着,刘致远那些家人的德行,他是清楚的,原本他也担心,就是帮刘致远用上药了,他要是得不到好的照顾,只怕就算是好了,也会落下病根的。
但是现在要是有楚新月能好生照顾,刘致远的伤口不仅不会落下病根,还能恢复的很快。
“姑娘,致远可是拼了性命把你从阎罗王的手里给抢回来的,你要是这个时候还想着逃跑把他扔在这里不管死活,那你就太没有良心了。”
楚新月几次三番逃跑的事情,刘大夫也是知道的,为了防止她会再逃跑不管致远的死活,刘大夫语重心长的给楚新月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大夫,你放心吧!我楚新月是知好歹的人,他今日拼了性命救我,我也定当会拼了性命报他的救命之恩的。”
看着床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刘致远,楚新月心里已经决定了,先把刘致远照顾好,等他完全康复了以后再做自己的打算。
“那这样便是最好的。我先回去把药给你抓来,等过两天我再来给他换药。”
说完刘大夫便背着药箱出去了,冯歪嘴子急忙送他到门口。
“药捡好的抓,钱不会少你的”
“老大哥,放心吧!村里谁赊账我都不放心,唯独你和致远我放心。”
刘大夫走到院门口,正好冯歪嘴子的婆娘冯二婶和儿媳妇慧娘走了进来。
“刘大夫,致远咋样了?我们这刚回来,就听到了这事,可吓死我们了。”
“有人精心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还精心照看,我看致远这下子要遭罪了。”
听到刘大夫说要有人精心照看,冯二婶和慧娘立刻同时摇了摇头。
“刘铁头和他的婆娘,这个时候没要了致远的命就得烧高香了,怎么可能还会精心照看。”
“里头已经有人在精心照料了。”
刘大夫笑着指了指屋子里,觉得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致远这么好的后生,终于碰到好姑娘了。
“已经有人了?那是谁?”
难不成是刘家的那些人开眼和良心发现了?可这也不像是刘家那些人的作风啊。
冯二婶和慧娘立刻朝屋子里跑了过去。
站在屋子门口的冯二婶和慧娘,诧异的看着正在床上忙着的楚新月,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原本一直只会躲在屋子角落嘤嘤哭泣的她,此刻竟然正在手脚麻利的照顾刘致远。
床边,冯歪嘴子正和楚新月合力,要将刘致远身上沾满血迹的脏衣裳给脱下来。
“看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
见自己的婆娘和儿媳妇进来了,冯歪嘴子连忙让她俩过来搭把手。
冯二婶和慧娘面面相觑看了一眼,然后才冲他们跑了过去。
刘致远此刻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身材高大的他身子沉得很,又怕会弄疼了他,所以四个人的动作都很是小心翼翼。
把刘致远身上的衣裳脱下来以后,楚新月拿了木盆里的帕子,拧干水给他擦身子。
古铜色的健硕肌肤上,竟然蜿蜿蜒蜒有不少的伤痕,乍一看很是骇人。
“哎!致远这孩子可真是够命苦的。”
看到致远满身遍布的伤痕,冯二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眼见这些日子,他因为打猎挣钱挣得多,刘铁头一家人都开始给致远好脸子,谁想到一把你买回来,这个家就三天两头的安生不起来了。”
楚新月知道,这从头到尾所有的祸事都是因为自己,不,确切的说都是因为原主。
但是原主也不容易,原先自个家开了个小酱味铺,家里营生在她那个家乡的小镇是不错的。
家里就生了她一个闺女,原本想的是寻上一个好后生当上门女婿。
没想到寻来寻去,最后却寻来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爹娘过世了以后,这个畜生就露出了他凶残的真面目。
为了谋夺自己的家产,竟然连同人伢子把自己给贩到了这个县城,还要把自己卖进万花楼当******被刘致远买回来了以后,她几次三番想要逃走,都是想要回去找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算账。
冯歪嘴子见楚新月只顾着帮刘致远擦身子一声不吭,还以为是自己婆娘刚才的那句话让她心里难过了,于是连忙冲自己的婆娘开口。
“你别说了,赶紧回去把家里的鸡蛋拿些来,给致远补补,流不少血呢!”
“好!我这就回去!”
瞧见刘致远的脸色确实是不好看,又见扔在床边的衣裳都染满了血,冯二婶连忙点头应了,准备回去。
见冯二婶准备要走了,楚新月这才把手上的活给停了下来,并连忙冲她开口。
“婶子,你等一下。”
“是喊我吗?”
听到楚新月主动开口喊自己,冯二婶的脸上划过一丝惊喜。
这可是楚新月被致远买回来这么多天,自个第一次听她说话,竟然还是主动开口喊自己婶子。
“是喊你!难不成这里还有外人不成?”
说着,楚新月还主动冲她笑了起来。
她会冲眼前的这个老妇笑,并主动开口喊她婶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冯叔说让她回去拿鸡蛋,她二话不说就点头应下说要回去。
要知道庄户人家的鸡蛋可都是很金贵的东西,都是攒到一定数目都拿去换钱的。
他们可不知道要比刘致远的那些家人要好多少倍。
“是喊我!是喊我!你说啥事。”
听到楚新月说真的是喊自己,冯二婶立刻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楚新月主动开口喊自己婶子,她的心里竟然是说不出来的顺畅。
“婶子,是这样的,刚才柜子里我已经翻过了,除了两件旧衣裳,什么都没有翻出来。床上的被子你们也看到了,血淋淋的根本就没办法盖,我想找婶子你借两床被子,明儿被子洗干净晒干了我就给你还回去。”
刚才帮刘致远找衣裳的时候,坏的只剩一扇门的柜子里,她仔细翻了个遍,也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终于知道,这个家穷得比自己的脸蛋都要干净。
“成!成!我这就去给你把被子拿来。”
听到楚新月是要借被子,冯二婶连连点头答应。
刚才她那么仔细的帮致远擦身子,现在又要借被子,看样子她是打算留下来好好照顾致远了。
“婶子,谢谢你了!”
冯二婶爽快的答应,还是让楚新月很感动的。
今天这么闹哄哄的闹了一顿,村子里的人她是见了不少,但是暖她的心也就隔壁的冯叔这一家子。
“你现在是致远的媳妇,既是致远的人,以后就别和我们见外。”
冯歪嘴子满意的冲楚新月点了点头,刚才她冲自己和刘大夫说会好好照顾致远的时候,他心里还存疑呢,毕竟她都逃跑过好几次了。
但现在看来,她又是帮致远擦身子换衣裳,又是借被子的,不像只是说说而已。
慧娘左右看了一下,屋子里实在是脏乱的很,楚新月一个人要收拾,还得照顾致远,还不定要忙到什么时候,索性自己帮她一起收拾了。
她边动手边冲楚新月说“你刚来不知道,我家男人和致远俩人是打小一起活泥巴长大的,我爹娘待致远就像是他们亲生的,所以往后你也别和我们客气。”
说到亲生的,楚新月的脑子里立刻冒出了刘致远的那些家人。
“冯叔,致远他真的不是刘家捡的吗?不然为什么他们可以对致远下这么狠的手?”
这要说刘致远是冯歪嘴子亲生的,她还会相信,说他是刚才那个黑面神的,那是打死她,她也不愿意相信的。
“哎——这就只能怪致远命不好了!”
说到这个,拿着烟杆子坐在床头的冯歪嘴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致远的娘生致远的时候,因为难产差点命都没了,不巧的是,致远和他的娘没事,家里的猪呀鸡呀什么的竟然全部都无缘无故一夜之间就死了。”
“就因为这个,所以他的爹娘兄弟就不待见他吗?”
这个理由在楚新月听来简直是不可思议,难道这些巧合的事情也要怪到刘致远的身上吗?
古代医学不发达,发个小小的瘟疫,家里的牲畜一夜之间死光光的事情是极有可能的。
“当然是不止这么简单了,就在致远出生的那一年,致远的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了,更不巧的是,致远上头的两个姐姐,也溺水死掉了。”
冯歪嘴子啪嗒抽了一口烟后,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陷入昏迷的致远,心里也为他抱不平。
“起初刘家也没把这事怪在致远的身上,是后来村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看了他的面相就说他是白虎星,是专克家人的,有他在,家里便不得安生。”
“就因为算命先生的这句话,刘家人就开始讨厌致远了,五岁的时候把他过继给了腿脚不便还有一只眼睛是瞎的大伯,没几年大伯也死了,刘家人就更恨致远了。”
“十三岁那年,实在是饿得受不了的致远就和一个走南闯北的卖艺人走了,这一走就是十五年,等他回来了以后,因为有一身的好本事,能上山猎不少猎物挣不少钱,就因为这样,刘家人才开始又和致远近乎了起来。”
和慧娘一起忙着收拾的楚新月,听到冯歪嘴子说近乎,立刻把手上的活给停了下来。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和人近乎是拿拳头近乎的。”
“是啊,谁都知道刘家人想要近乎的是致远挣的这些钱,这个家你也看到了,穷得啥都没有,致远挣的那些钱全部都被他们给刮走了。”
说到这个,一向好脾气的冯歪嘴子心里就来气,更替刘致远不值。
“也得亏是致远的脾气好,总说一家人不必去计较那些,还说只要他们不再恨自己,那些钱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你也看到了,刘家的那些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再对他们好,给他们给得再多,他们都是嫌不够的。”
冯歪嘴子说着再次摇了摇头,人他见得多了,但是像刘家心肠这么硬,这么黑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楚新月心头的怒火烧得她都快要跳起来了,这么极品的家人她可还是头一次听说。
往后这些人要是再来了,她不好好收拾他们,她就不叫楚新月。
“被子拿来了,拿来了!赶紧来搭把手。”
抱着两床被子的冯二婶还未走到门口便叫唤了起来,她抱着两床被子的同时,手上挎着的小筐子里还放了十多个鸡蛋。
来的路上她一直小心着,就生怕会把鸡蛋给摔了。
楚新月和慧娘立刻冲了出去,一个把她的手上把被子接了过去,一个把筐子接了过去。
“拿不了那么多就别拿,小心都给摔了!”
见自己的婆娘做事总是这样没分寸,冯歪嘴子忍不住冲她抱怨了一句。
对于自个家男人的抱怨,冯二婶都已经麻木了。
“别说了,还是赶紧把床上的被子给换了吧!别又把致远刚擦干净的身子给弄脏了。”
楚新月抱着被子上了床,然后和冯歪嘴子他们合力,把刘致远身下血淋淋的被子给换了下来。
“冯叔,慧娘,你们都回去吧!这里现在有我一个人可以了。”
把床上还有刘致远收拾干净了以后,楚新月便开口让冯歪嘴子和慧娘回去。
乡下庄户人家,家里里外都有不少的活计,她不能让他们一直在这里帮自己干活。
而且剩下的那些活,她一个人也可以做了。
冯歪嘴子点了点头,家里确实是有不少的活计脱不开身。
“那行,你要有事就冲我们的院子言语一声,我们都能听得到。”
“会的,你们都赶紧回去吧!”
把血淋淋的被子拿下床以后,楚新月又顺带把散落在屋里各个角落的脏衣裳全部都捡进了木盆里。
冯歪嘴子他们见楚新月手脚麻利的开始动手干活,这才放心回家去了。
刚出院门,冯歪嘴子就瞧见了躲在院门外鬼鬼祟祟的刘长河。
“长河,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被抓了个正着的刘长河瞬间憋红了脸。
“我……我就看看……”
他低着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来的时候爹娘都一再叮嘱他小心,别被屋里的人发现了,没想到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有什么好看的?自家兄弟伤成了那样,你要有心就自个进去看看,别偷偷摸摸的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冯歪嘴子的这话一说,刘长河的神情更窘迫了。
“什么东西!要钱要东西的时候,你们进屋进的可都不是一般的勤快,现在致远受伤要照顾了,竟都不愿意进去了,还偷偷摸摸的盯着。”
冯歪嘴子愤愤不平的数落着刘长河,他知道刘长河偷偷摸摸地躲在这里,就是怕楚新月又会跑了。
刘长河窘着脸低着头不敢吭一声,他性子一向懦弱,冯歪嘴子又句句一针见血,他更无力还嘴了。
最后,无奈只能抬头瞥了一眼屋子正在干活的楚新月,然后立马转身跑开了。
正在屋里低头忙着干活的楚新月,根本就不知道院门口的事情。
这么脏乱的屋子,楚新月都想不明白刘致远怎么能住的下去。
她先是把堆在屋子角落里的那堆破烂全部都给清了出去,然后再拿扫帚把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给扫了。
打水拧了帕子再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仔细擦拭了一遍,能用的都留下了,不能用的也全部都给一并清了出去。
忙完这些活,她身上的衣裳都给湿透了。
虽然累得慌,但是看着脏乱差的屋子经过自己亲手仔细收拾,变得整洁干净,心里还是有满满的成就感的。
但是看着缺了一扇门的柜子,断了一条脚的八仙桌,空荡荡什么家具都没有的屋子,楚新月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要想留下来过日子,要添置的东西可不是一点两点。
“水……水……渴……”
躺在床上一直都昏迷的刘致远,突然轻轻喃出了两个字。
原本正要端着木盆出去把衣裳洗了的楚新月,立刻把木盆放下走到床边。
“水……水……”
闭着眼睛的刘致远,再次呢喃出了水这个字。
楚新月立刻转身拿碗倒了一杯水,陷入昏迷的刘致远是不可能自己爬起来喝水的。
伸手轻轻将刘致远的身子抱起来了一点,才把碗递到了他的嘴边。
估计是渴得太厉害了,碗里的水刘致远全部都给喝完了。
把碗放下后,在小心的让刘致远躺下。
怕刚才的动作会牵扯到他才刚刚止血的伤口,楚新月还小心的掀开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见没事,她才放心的重新端起了放在床脚的木盆。
这一切都看在了提着筐子刚进门的冯二婶眼里,点头的同时她脸上还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神情。
才短短的功夫,她就把屋里拾掇的这么干净,还这般仔细的照顾致远,看样子她是真的打算留下来和致远好好过日子了。
这下子,致远的苦日子可算是真的到头了。
“婶子?你怎么来了?”
端着木盆的楚新月,一转身就看到了冲自己笑着的冯二婶。
“忙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指定饿了,所以给你送吃的来了。”
说着冯二婶把手上的筐子给她递了过去。
这不说不打紧,一说楚新月真觉得自己饿得慌了,光顾着干活了,吃饭这茬她都给忘了。
楚新月赶紧伸手把筐子给接了过去,掀开筐子上的盖布,里面有窝窝头,煮熟的红薯和山芋。
虽然看起来都不是什么金贵的好东西,但是山里的庄户人家,舍得给这么多的口粮,已经是相当的慷慨了。
拿起其中一个窝窝头,楚新月急忙塞进了嘴里。
边咬边含糊不清的冲冯二婶道着谢“婶子,真是谢谢你。”
“可别再说这些见外话了,你慢慢吃,家里还有事,我先回了。”
冯二婶笑着让她别客气,并转身就出了屋子。
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吃什么都是美味的。
没一会两个窝窝头,一个红薯就下了肚。
再喝上两碗水,楚新月就已经撑的差点快要迈不动道了。
吃饱了以后,她也不敢耽搁,趁着现在还有太阳,她必须赶紧把盆子里的脏衣服和被子给洗了。
拿了一张小凳子走到井边,水打上来以后,楚新月边洗衣裳边打量起了院子。
水井的旁边,院子的西边搭着一个破败的小棚子,棚子下面有一个用黄泥搭的灶台。
估计是太长时间没有用过了,灶台上落满了灰尘。
楚新月起身往灶台瞄了一眼,灶台上的锅都已经锈迹斑斑了。
空落落的院子里,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破败的院墙旁边就只有一颗高大的桂树。
微风轻轻吹过,楚新月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这淡淡的桂花香,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
以前她一直想的就是,等自己洗手不干了以后,要买上一座小宅子,要有院子的那种,她要在院子里种上好多的花草树木,还要养上两只狗。
没想到一穿越,她梦寐以求的那些东西一下子就都在眼前了。
虽然穷了些,破败了些,但是好在清净隐世,以前每天命悬刀刃上的日子她算是过够了。
屋子里,一直陷入昏迷的刘致远,慢慢苏醒了过来。
他急忙左右看了看,却始终都没有在屋子里找到楚新月的影子。
糟了,难不成又逃跑了?
这要是能安全逃出民银山也就罢了,就怕她不认得路又跑进了后山的万兽林。
要是再碰到什么猛兽,他也无能为力了。
充满担忧的同时,刘致远的心里还浮上了一抹失落。
她就这么不愿留在这个家里吗?
“你醒了?”
端着木盆进屋的楚新月,惊喜的看着床上睁开眼睛已经醒了的刘致远。
她赶紧把木盆放下,走到刘致远的身边。
“渴了吧?我这就给你倒水。”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楚新月,刘致远反而突然又有些诧异了。
“你……你没走?”
按理说她现在走是正合适的,自己的爹娘也没有在这里守着,她只要找对了出山的路,是极容易逃跑成功的。
“走?谁说我要走了?”
端着水走到床边,楚新月把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叠成豆腐块后,垫在他的身后,这样他喝水吃饭都能容易些。
“你……你不走了吗?”
刘致远搞不明白了,前面她三番几次要逃跑,怎么现在又不走了呢?
“我以前一直想着要逃跑,是想回家找那些把我卖掉的人算账,我没想到会拖累你,你伤成这样是我的缘故,我不能就这样走掉。”
楚新月把原主以前总是要逃跑的原因和刘致远说了个明白,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她说过,他既拼了性命护她,她就会拼了性命好好照顾他。
至于那些把原主卖掉的人渣,等有机会了,她也一定要好好把他们都给收拾了。
“你先喝口水吧!隔壁冯婶送来了吃的,你先将就着吃一点,我等会去把外头的锅洗干净,到时我再给你卧两个鸡蛋。”
说着,楚新月把筐子也拿到了床边,里头的窝窝头,红薯和山芋,随他选。
听到楚新月说要去把外头的锅给洗了,这个时候刘致远才发现,自己原本脏乱不堪的屋子,已经被她收拾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屋子里也没有了难闻的味道。
身上的衣裳换了,身下的被子也换了,窗外,院子的竹竿上晾着刚刚洗干净的衣裳和被子。
“你受累了,歇歇吧!”
刘致远看向楚新月,发现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里里外外收拾的这么干净,还洗了那么多的衣裳,她一定累坏了。
“这屋子我也不是没有收拾过,只是家里有两个小鬼头一直都会来捣乱,所以后来我也就懒得收拾了。”
刘致远连忙解释,这真不是他懒,小龙小凤这两个小鬼头,什么玩意都喜欢往他的屋子里捡,堆得发霉发臭都还不许扔,一扔就哭天抢地。
“累倒是不累,就是家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楚新月笑了笑,她已经是个能将就的了,以前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什么都能凑合着用。
“你先将就一下,实在不行就去冯叔那里借,我和冯叔的关系不错,找他借都能借到的,往后等我身子好了挣了钱,再慢慢添置。”
自个家里是什么情况,刘致远当然清楚,以前也不是他不添置,而是不管添置了什么,都会被自己的爹娘兄弟给拿走,索性后来他也就什么都不买了。
“那些都不急,你好好养身子,等把身子养好了,想要什么就能买什么了。”
那些想要的东西,楚新月相信凭自己的努力,也一样能买回来。
因为伤口痛,刘致远忍着疼痛也就只吃下了半个红薯。
“你好好躺着再休息一下,刘大夫刚才已经把药给送来了,我现在就去给你熬药,等好了我叫你。”
仔细小心的把刘致远再扶下躺平,楚新月转身就出了屋子。
等把锅洗干净,把药熬好,天都已经黑了。
屋里煤油灯也没有,好在天上的月亮亮堂。
从窗户口洒进来的柔柔月光,正好照在床上。
月光下,刘致远睡得很安详,估计是伤口已经没有起先那么痛了。
把熬好的药和卧好的溏心蛋端进来以后,楚新月便伸手拍了拍床上还在睡着的刘致远。
“醒醒!醒醒!”
楚新月原本是不忍心把他喊醒的,那么深的伤口,白天指定是已经疼了一天的。
但是他今天已经一天没吃什么了,中午的小半个红薯根本就不顶饿,更何况他现在还伤着,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必须吃点有营养的,还必须把药都给喝了。
刘致远悠悠的醒来,这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你把药和溏心蛋都吃了再睡,不然半夜你指定会饿的。”
说完伸手把刘致远给扶了起来,并拿被子垫在了他的身后。
“这药指定会苦,所以鸡蛋我煮成了溏心蛋,这样你喝了药再吃鸡蛋,嘴里就不苦了。”
楚新月先把药碗端到了刘致远的面前“这药我晾了一下,这会子应该不烫了。”
从她的手上把药端了过去,刘致远二话没说就一口灌了下去,竟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看到刘致远喝药就跟喝水一样,楚新月惊呆了。
“这药你都不觉得苦吗?”
刚才在熬药的时候,她闻着都觉得苦,熬药的全程她都是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的。
她自己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的就是吃药,西药那么一片小小的药丸她都觉得咽起来要命。
要是要她喝下这么一大碗中药,简直就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刘致远却冲她笑着摇了摇头,这药既是苦的,吃在他的嘴里也是甜的。
他刘致远活了近三十年了,可从来就没有这样被悉心照顾过。
“你还是赶紧把这碗溏心蛋吃了,这样嘴巴就不苦了。”
连忙把药碗放下,楚新月再把装着溏心蛋的碗端到了刘致远的面前。
“我不饿,你累了一天,还是你吃吧!”
不是刘致远不饿,而是他心疼楚新月。
被自己买回来的这些日子,她整天缩在屋角里哭,还要平白无故挨自己家人的骂,根本就没有一天吃饱过。
原本就瘦弱的身子,现在更瘦了。
今天还里外做了这么多的活计,肯定累坏了。
这鸡蛋给她补身子,最好。
“哪里能不饿,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你赶紧吃了!吃得好才能好得快。”
看见刘致远不吃想要留给自己吃,楚新月的心里有一丝感动。
但是刘致远的身子弱,现在不是该推让的时候。
所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楚新月语气中的命令,让刘致远的内心有了一丝的诧异,但还是听话的从她手上把碗端了过去。
就着溏心蛋,刘致远还吃了两个窝窝头。
见他吃下的东西比中午多了很多,楚新月也放心了许多。
把碗洗了以后,她又打了一盆水进来,准备帮刘致远擦洗身子。
“把扣子解了,我再给你擦擦身子。”
说完拧干了帕子就走到了床边。
“还是我自己来吧!”
刘致远伸手想要从楚新月的手上把帕子拿过去。
白天她帮自己擦身子的时候,他是昏迷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是现在他已经醒了,而且自己还能动手,再让她帮自己擦身子,他就不好意思了。
“你别动,小心扯到了伤口!”
楚新月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何况白天给他换衣裳的时候,他里里外外,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已经看过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
刘致远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他伤得是腰腹,不是双手,所以擦身子这些小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说完手又朝楚新月手上的帕子伸了过去。
见他这么犟,楚新月直接伸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让你别动,你别动便是了!你要是乱动扯到了伤口,今天敷的药和吃的药就白搭了!”
刘致远的一再坚持,让楚新月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再说了,你的身子我都已经看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到楚新月这么说,刘致远的脸立刻滚烫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她说话会这么直白,幸好屋里没有灯,他的皮肤又黑,她看不到自己此刻窘迫的模样。
刘致远没有再说话,而是乖乖的让楚新月帮自己擦身子。
刘致远的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形,块状的胸肌,还有结实的八块腹肌,看着都给人结实有力量的感觉。
清凉的帕子,轻轻的拂过刘致远的肌肤,有时候因为擦得急,楚新月的手指也会在他的肌肤上似有若无的划过。
似有若无的触碰,一下子就让刘致远的身子变得紧绷了起来。
他再次庆幸屋里没有灯,不然他一定窘迫的想要找个缝隙钻进去。
活了近三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姑娘家这么亲近。
他都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带着汗液的淡淡体香,一点都不难闻。
“你先睡吧!”
帮刘致远擦洗干净了以后,楚新月就端着水出去倒了。
再重新打了一盆水进来,她自己的身子也需要好好洗洗。
身上的衣裳已经很脏了,而且忙活了一天,身上全都汗,她需要好好洗一下。
刚才她去找慧娘借了身衣裳,家里的衣裳都是刘致远的,她穿着太大。
屋子里就一间房,还没遮没拦的,楚新月想要擦洗身子都只能在刘致远的眼皮子底下。
这下子轮到楚新月尴尬了,她总不能这个时候把刘致远给赶出去吧。
刘致远也看出来了楚新月的尴尬,他连忙把头撇向窗外“你洗吧,我不会偷看的。”
见刘致远这么坦然,楚新月也释然了,没再说什么,脱了衣裳便擦洗了起来。
擦洗好换上衣裳后,她便爬上了床,在刘致远的身边盖上被子躺下了。
家里就这么一张木板床和借来的两床薄被子,她就是想要和刘致远分床睡也没地儿睡。
刘致远现在翻身都困难,她料他做不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也知道他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更何况她现在累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躺下没多大会她便睡着了。
刘致远把身上的被子往她的里边拉了拉,虽然才入秋,但是山里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他怕她会冻着。
和刘致远屋子的静谧不同,同样是在刘家,刘铁柱大房子的堂屋里,此刻刘家人都在。
刘家一直都没有分家,普通的农家四合院里。
刘大海和王秀娥带着刘青龙刘彩玉住在东厢房,刘长河和马凤琴带着小龙小凤住在西厢房,刘铁柱和刘氏住在正房里。
屋子里虽然点着煤油灯,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黑的,都肚子里闷着一肚子的气。
“老二,你都看清楚了,那个赔钱货真的干活了?”
刘氏不确定的再问了刘长河一遍。
“娘,我都说多少遍了,我看的真真的,那个赔钱货真的在干活,那个破房子,里里外外都被她拾掇的干干净净。”
刘长河连连点头,上午他被冯歪嘴子骂回去了以后,等冯歪嘴子走了,他又折回去了。
今儿他趴在门外的院墙里盯了一整天,也没有瞧见楚新月有要逃跑的迹象。
“我看这个赔钱货,八成是真的要留下来和致远过日子了。”
刘长河说出了自己的揣测。
“娘,这可不成啊!这个赔钱货要是留下了,青龙的婚事可就吹了啊!李家那边可就等着咱们拿钱去下聘金了!”
王秀娥急得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恨不能现在就去再把楚新月给捆了卖去窑子。
早上被她甩的那两个耳光,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没想到这个赔钱货发起疯来,就跟母老虎一样。
“是不能留下,这个浪蹄子一留下,往后这个家指定安生不了。”
坐在王秀娥旁边的马凤琴也连忙附和。
她的脸上,左右一边一个红色的印子,都是上午楚新月给打得。
今天早上那么闹的时候,她也看出来了,刘致远处处维护楚新月,好像是真的有些喜欢她了。
“你们瞎叫唤什么?我自然知道这是不成的,这不是正在商量该怎么做嘛?”
刘氏抬起头狠狠剐了一眼急得直叫唤的王秀娥和马凤琴。
青龙是他们刘家的长孙,这门亲事能说成,她也是废了好一番心思的,现在怎么可能让这个赔钱货搅黄了。
“当家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刘氏也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男人。
“现在闹成这样,村子里的人都盯着咱们呢,再卖去窑子指定是不成的。”
刘铁柱黑着脸,啪嗒啪嗒的抽着手里的旱烟。
从刘致远那回来后,他就一直在寻摸着这事了,可想来想去都没能想出可以把楚新月变成现钱的法子。
“不能卖给窑子,那就再卖给人伢子,让人伢子拐到别地卖去。”
坐在旁边一直都没有吭声的刘大海,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哎!这个主意好!”
马凤琴是最先叫好的,因为激动,她还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与她同座,刚刚急得站了起来的王秀娥,屁股刚刚挨着凳子准备坐下,马凤琴又突然站了起来。
毫无防备的她,直接就把凳子给翘了起来,屁股结结实实的摔坐在地上。
“哎呀!要死了你!站起来也不言语一声。”
王秀娥揉着自己差点摔成了两瓣的屁股冲马凤琴嚎叫了起来。
“你刚刚突然站起来,不也没和我言语一声吗?”
马凤琴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还和王秀娥挤兑了起来。
刚才她突然站起来,自己也差点就摔倒了。
“你——难不成你是记恨了?”
听到马凤琴这么说,屁股被摔得隐隐作痛的王秀娥心里更不爽了,爬起来黑脸朝马凤琴质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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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给我闭嘴!”
听见她们叽叽喳喳的拌嘴,刘铁柱立刻恼了。
原本平常她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可以上这张桌子,今儿是为了商量怎么对付那个赔钱货才破例让她们上了桌子的,没成想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开始拌起嘴来了。
“爹,我——”
马凤琴原本还想开口解释,想要把这一切过错都赖在王秀娥的身上,但是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赶紧乖乖的闭嘴了。
她知道,他的肚子里现在还憋着一股火,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再言语一声,指定是要吃拳头的。
“别耽搁时间了,老大,你赶紧说说你说的这个法子。”
刘氏的心里现在就只想着怎么把那个赔钱货给换成钱,她好拿了钱去李家把青龙的婚事给定下来。
“既然不能卖给窑子,那咱们就把她卖给人伢子,这个赔钱货前面不是逃跑了好几次吗?咱们就把她卖给人伢子,让人伢子拐到外地去,到时咱们就说赔钱货是自己跑了,这样谁都不知道。”
这个法子他从刘致远那出来就一直在琢磨了。
“大海啊!咱家就数你脑子灵光!这个主意好,好得很呐!”
刘氏连连点头笑着说好,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满是赞许之意。
“嗯!这个法子好!是个好法子。”
一直闷着头抽烟的刘铁柱,这个时候也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好。
瞧见公婆都对自己男人出的主意说好,王秀娥立刻趾高气昂了起来,高抬着头,看着马凤琴的眼神里冲满了得意。
马凤琴立刻来气了,可是自己的男人她也知道,不但懦弱,还是个没有主意的,要他想出这样的好法子来,就是想破了脑袋他也是想不出来的。
但是这件事,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不能什么功劳都被老大给抢走了。
于是她立马发话“爹,娘,我娘家村子里有一个相熟的人伢子,我明儿就去和他招呼,再带他来瞧瞧,把价钱给定下来。”
“成!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儿去带他来看看,把价钱定下来了以后,咱们夜里就动手。”
刘铁柱把已经灭掉的烟杆子放在桌角上敲了敲,这事就算是已经定下来了。
“你明儿去的时候,顺道把小龙小凤给带回来,这外婆家去了估摸都有十来天了,这俩小鬼头不在家,我还真怪想他们的。”
听到马凤琴要回娘家,刘氏赶紧让她把自己的宝贝孙子孙女给带回来。
小龙小凤是马凤琴生的一对龙凤胎,今年八岁了,刘氏对他们是金贵的不得了,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帮着出了主意,又在自己的儿女身上找到了存在感,马凤琴回头看王秀娥的眼神也变得底气十足了。
“好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都早些歇息。”
刘铁柱率先站了起来,临进房前又回头冲刘长河叮嘱了一句“老二,你明天一早就去盯着,别让那个赔钱货真的跑了。”
“知道了爹,明儿个天一亮,我就去守着。”
刘长河连忙点头应下,拿主意他没有那个本事,但盯梢看人,他还是会的。
昨天晚上睡得早,所以天刚蒙蒙亮,楚新月就已经醒了。
刘致远还在睡,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楚新月便是轻轻地掀开被子看了一下他的伤口。
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要是这么好生休养下去,应该是很快就能痊愈的。
从床上下来后,走到院子里的楚新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深山里,早晨的空气特别的清新。
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灶台,刘致远现在受伤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光吃隔壁冯叔给的那些红薯山芋肯定是不行的,她得给他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屋子后面就是大山,山里总归能寻摸到一些吃食的。
楚新月立即就着手准备上山的东西。
屋外的墙上挂着现成的篓子,昨天她收拾屋子的时候,把刘致远用来打猎的弓箭和匕首都挂在了墙上。
回屋拿了匕首,背上筐子,楚新月就直接往后山奔了去。
民银山是这个县城里最有名的山,连绵起伏望不到边的深山里,蕴藏着数不尽的珍宝。
只要有心有胆子,都能在山里寻到发家致富的宝藏。
说到要有胆子才能寻到宝藏,那是因为民银山其中最有名的一座山叫做万兽林。
万兽林,顾名思义里面的野兽特别的多,临近紧挨着的几个村子,有胆子的老猎户都没有几个人敢随便闯进去的。
上次楚新月逃跑的时候,误闯万兽林,幸亏后面刘致远及时赶到,她才没有丢了性命,反倒是刘致远丢了半条命。
背着筐子站到万兽林前面的楚新月,望了一眼望不到底的林子深处,她其实是想要进去再看看的,更想要去试试自己的身手,看看能猎到些什么。
但是现在不行,原主身子弱,这么单薄的身子闯进去,只会成为野兽的点心。
她必须把这具身子养的和自己前世一样健硕,再来闯这个林子。
不能进万兽林,她就钻进了旁边的小林子里。
初秋的山林子,处处都是宝。
地上各种可以食用的野蘑菇,这些野蘑菇楚新月摘了有小半筐,还顺带在地里拔了些荠菜。
这两天的太阳好,吃不完的可以晒了留着慢慢吃,还可以送些给隔壁的冯叔,总是找他们借这借那的,她也不好意思。
山上的果树,也挂了不少的野果子。
上树摘果子,对楚新月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什么梨子,野山楂,只要是被她瞧见的,能吃的,她都爬上去摘了一些下来。
筐子里装的差不多了以后,她就顺着刚才上山的溪流下山了。
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她上山刘致远都还不知道,醒了要是想要喝口水都没人能帮上。
清凌凌的溪水里,洗了把脸和手的楚新月,刚要转身就被溪流里的鱼给吸引住了。
这么鲜活的鱼,要是逮了回去炖给刘致远吃,他的伤口一定能好的更快,鱼汤可是促进伤口愈合的好东西。
原本站了起来的她,连忙把已经背上了肩的筐子给放下。
仔细在林子里挑选了两根树枝,用匕首把枝头削得尖尖的。
然后脱了鞋袜,挽起裤脚站在溪流里,聚精会神的等着鱼儿游到自己的跟前。
没一会鱼儿就真的游来了,慢慢悠悠的晃动着自己的尾巴,也不知道杀机就在自己的头上。
瞅准了时机,楚新月手上的木棍快准狠地朝鱼身子叉了下去。
等她再把树枝从水里拿起来,上面已经叉着一只鲜活的鲫鱼了。
如此叉了几次,已经装满野果野蘑菇的筐子里,又添进了几只野鲫鱼。
背着满满的收获下山,沿路欣赏着山林子里初秋美景的楚新月,对于家里此刻已经闹翻天的情况是毫不知情。
睡的正香的刘致远,是在自己娘的咒骂声中醒过来的。
“你是死人是不是?浪蹄子逃了你都不知道!”
刘氏的手狠狠的抽在刘致远的身上,根本就不顾及他的身上还有伤口。
“娘,你说什么呢?”
睡眼惺忪的刘致远根本就没有搞清楚自己娘说的话。
“你还问我说什么!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
刘氏越想越气,索性拿了自己刚才在纳的鞋底板,一下一下狠狠的抽在刘致远的身上。
她力道原本就大,现在又是发了狠地抽,这一下一下生生的把刘致远真的给打疼了。
“被那个浪蹄子抛了两个媚眼子,就魂都没有,还处处护着她,现在浪蹄子跑了,啥都没有了,啥都没有了!”
刘致远这个时候才听明白了,他娘说的说楚新月逃跑了。
“不会的,她昨天和我说过,她不会走的。”
他急忙转身,床边早已经空荡荡没了她的踪影,他再伸手一摸,被窝里已经变得冰凉毫无温度,可见她起床已经有好一会了。
“不会走!不会走!那个浪蹄子说什么你都相信!老五,我可告诉你,浪蹄子要是真的跑了,我和你没完!”
这句话刘氏是跳起来咬牙切齿冲他说的。
“娘,我村子里里外外都找了,没找着!”
刘大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边说边举手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没找着你还跑回来做什么?快去接着找啊!去村口,死浪蹄子上次走山路,这次指定是不敢再走山路了,你快顺着村口的路去找。”
想了一会,刘氏连忙让刘大海顺着村口去县城的路找。
“老五,浪蹄子找着了还好说,她要是没找回来真跑了,害的青龙的婚事给黄了,你看我不宰了你!”
恶狠狠的撂下这么一句残忍到几乎没有人性的话以后,刘氏也跑出了屋子,准备沿着村子再去好好找找。
可是这会子,娘的话,还有她凶残的威胁,刘致远根本就听不进去。
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楚新月昨天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伤成这样是我的缘故,我不能就这样走掉。”
“哪里能不饿,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你赶紧吃了!吃得好才能好得快。”
她说过她不会再走的,以为她真的不会再走,所以在得到她细心照顾的时候,他的心是暖的。
可是他的心都还没来得及捂热,一盆凉水直接浇了下来,他从头一下子冷到了脚。
刘致远的眼睛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甚至还有一些难过。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昨天那样被人悉心照顾过,不真实的幸福感就好像只是他在做梦。
现在看来,这真的就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刘氏骂骂咧咧的往外跑,边跑边回头指着屋里的刘致远大声咒骂着。
“没骨气的东西,见了浪蹄子魂都没有了,你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只顾着回头大声咒骂的刘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楚新月。
注意到脚下的门槛,她直接一个猛子就朝楚新月撞了过去,背着筐子的楚新月急忙避开躲闪,直接一个狗吃屎就跌在了楚新月的面前。
“哈哈哈……”
楚新月指着趴在自己面前的刘氏哈哈大笑了起来。
刚才她的那些咒骂,自己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开口闭口都是浪蹄子,听得她极为恼火。
“死浪蹄子!你死哪里去了?”
趴在地上痛得嘶哑咧嘴的刘氏,并没有急着找楚新月算自己摔跤之事。
而是爬了起来,开口质问她去了哪里。
“我去了哪里做什么要告诉你?”
楚新月白了她两眼,便背着筐子直接进了院子。
听到屋外有声响,刘致远忍痛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个翻身趴在了窗户上往外看,正好就看到了背着筐子走进院子的楚新月。
见她真的没有走,刘致远的心里是按捺不住的欢喜。
原本刘氏还想跟着进院子盯着楚新月的,但是一回想觉得自己不能跟着她进去。
自己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这屋里的两个人她瞅哪个都不顺眼,自己要是脾气上来了,指着他们骂起来了,那今晚绑了这个赔钱货卖给人伢子的事情就怕会有意外。
要是因为自己坏了这件事,那老头子的拳头她少不了要吃上几拳。
想到这她连忙转身跑了,她得赶紧回去让老二回来再盯着,不能再有任何的差错了。
楚新月急忙把筐子放下,这个时辰,刘致远应该已经醒了。
“你去哪了?”
楚新月一进屋,趴在窗户跟前的刘致远急忙开口追问。
见刘致远竟然翻身趴在窗户跟前,楚新月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做什么乱动!扯到了伤口,什么罪都白受了!”
她急忙脱鞋子上床,把刘致远的身子翻了过来。
“我就去了趟后山。”
听到她说是去了后山,刘致远立刻紧张了起来,并抓着她将她前后左右仔细看了一遍。
“你去后山做什么?你没有怎么样吧?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我就在山口捡了些蘑菇和野菜,林子深处我没敢去。”
瞧见刘致远紧张自己的模样,楚新月笑了。
“你一个人就不要进山了,山里野兽多。想要吃什么你就去隔壁冯叔家借,等我好了以后,借的那些我再全都还给他们。”
现在自己动不了,家里又什么都没有,他知道这都难为了楚新月。
“总是去借也不是法子,实在没有办法了再去借吧!”
家里什么都没有,要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隔壁冯家不嫌弃,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张口。
更何况,她前世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舔着脸总是去借过东西。
“哎!真希望我能快些好!”
这个时候,刘致远的心里对自己有些抱怨了,要是自己没受伤,家里的日子肯定好过多了。
“这些就先不要去想了,你肯定饿了,你先喝口水,要么吃个窝窝头垫垫底,我现在就去做饭。”
给刘致远倒了一杯水后,楚新月便转身出了屋子。
采回来的那些东西都得好好洗洗,洗洗烧烧,也要不少的时间。
把鱼宰好洗净以后,楚新月把其中两条大的还有一半的野蘑菇一起提到了隔壁冯家。
她是不想再去借东西的,但是现在要不去借,她什么都做不了,没油没盐,她只能对着这些弄回来的东西干瞪眼。
她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在外卖了豆腐回来的冯二婶和慧娘。
“哟!新月,你这鱼是打哪来的?”
看着楚新月手上提着的篮子里竟然还有两条鱼,冯二婶立刻叫了起来。
致远那里有啥没啥,她可比谁都清楚,家里穷得一个子儿都搜不出来的,她哪里能弄来两条鱼。
“就咱们后山的小溪抓的,我去山里捡蘑菇的时候,见溪里有鱼,我就拿筐子兜了几条,我给你们送两条过来。”
楚新月笑着把篮子递给冯二婶。
“鱼和蘑菇我都洗干净了,你们拿了直接下锅烧就成了。”
“哎哟!这可不成,既是你兜来的,你就拿回去自个吃,再说了,致远还伤着呢,炖两条鱼吃正好。”
冯二婶连忙推辞,心里为楚新月能想着给他们送两条鱼过来很高兴,觉得她是个会做人的聪慧姑娘。
“婶子,你就拿着吧!家里还有,我已经留了两条了,还有,这鱼和蘑菇我也不白给你们的。”
“哈哈,家里没有油盐吧!慧娘,赶紧去厨房里给楚新月盛一些,记得油多倒点。”
冯二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她说家里还有鱼,既有鱼,那肯定是缺油盐了,以前致远是从不生火的,要么是刘家把饭送过来,要么就是他掏钱来自己这搭伙食,家里自然是没有油盐这些东西的。
说到油盐,冯二婶立刻又想了起来,他们那什么都没有,米自然也是没有的。
“你等我一下!”
把篮子放下后,冯二婶立刻也跟着钻进了厨房。
没多大会,她也提着一个篮子和慧娘一起走了出来。
“这些你先拿去,要是吃的少了,你再来拿,可千万别和我们客气。”
楚新月看了一下,篮子里装了两根白萝卜,几个山芋,搪瓷碗里装着两块雪白的豆腐,旁边还有一个小袋子,没有绑的袋子口露出了里面的米。
“婶子,这些不用的,昨天你给我们的都还没有吃完呢!”
楚新月连连推辞,她只是想要来借些油盐的,光是这些油盐,她拿去都已经很不好意思,现在还给自己白米,她更受之有愧了。
“你就拿着吧!这些米拿回去熬点粥给致远喝,他现在可就指着你好生照顾了,要是靠他的爹娘兄弟,只怕他都没有活路了。”
拿出这么多的东西给楚新月,不是冯二婶家里富有慷慨,而是她实在是心疼致远。
“婶子,谢谢你了。”
被硬把篮子塞进手中的楚新月,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从慧娘的手上把油盐接了过去以后,她就立刻回家烧饭了。
楚新月先把鱼汤给炖了起来,冯二婶给的白萝卜,她也给切成了细丝和鱼一起放在锅里用小火炖煮。
锅里煮鱼的同时,她把洗干净的蘑菇用篮子装了放在院子里晒,再把摘的梨子,野山楂洗干净装进了篮子里。
锅里的鱼汤煮得奶白奶白的,她撒了点盐就起锅了。
做这些的时候,楚新月是边笑边做的,她自己的厨艺也就只能炒个蛋炒饭,煮个方便面,好在原主是个心灵手巧的,切菜烧菜信手拈来。
不止是这些,女红她现在也会了,晒在院子里的那几件旧衣裳,她都打算等下午没事的时候,把上面破的地方给补一下。
躺在屋里的刘致远,透过窗户看着楚新月在灶台上忙碌着,心里暖暖的同时还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安静。
家里里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饭点的时候,炉子里能飘出袅袅的炊烟,院子里晒着衣裳和各种菜。
这样有人气的生活,才是他一直想要的。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有这个福气,可以过上这样安静的日子。
可是当他的眼睛扫到一直趴在院墙外的那双眼睛时,心里的安静立刻被打破了。
对于自己的那些家人,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你在想什么呢?”
在刘致远发愣的时候,楚新月已经端着鱼汤进屋了。
“没什么。”
刘致远笑着摇了摇头。
“赶紧把鱼汤给喝了,这个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楚新月走到床边,直接把碗端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是鲫鱼,你仔细鱼刺,把汤喝了就成,鱼肉就不要吃了。”
鱼汤炖的时间长,鱼肉鲜甜的味道早就全在汤里了,肉是没有什么味道的。
看了一眼面前奶白的鱼汤,刘致远再抬头看向楚新月,然后冲她摇了摇头“还是你吃吧!一早上你都在忙,你看你自己也这么瘦,还是你吃了补补身子吧!”
这么瘦弱的身子,早上还背着那么大的筐进山,又是采蘑菇,又是摘果子的,肯定早就饿了。
“外头还有,咱们一人一碗,咱们都把身子补得壮壮实实的,然后多挣些钱,把家里的东西都给添置起来,省得再去借。”
这什么都要开口借的日子,她算是过怕了。
“好!好!咱们都赶紧把身子养好,等养好了身子,就去挣钱。”
听到楚新月说出了这个家以后的打算,刘致远开心极了。
看样子她短时间内是不会走的了。
只要她不走,等自己好了以后,一定她想要什么,他就挣钱给她买什么。
两个人用鱼汤就着吃了点窝窝头和红薯,早午饭这就解决了。
收拾碗筷出屋的时候,楚新月也瞥见了一直趴在院墙盯着她的刘长河。
他趴在那里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他鬼鬼祟祟的究竟到底要看什么。
难不成又是要防着自己逃跑吗?
想到有这个可能,楚新月冷笑了一声,自己要真想跑,他这样盯着,自己就跑不了了吗?
把碗洗干净了以后,楚新月拿水瓢将洗锅水舀了起来,对着趴在院墙的刘长河直接就泼了过去。
“啊呀!”
毫无防备的刘长河,捂着自己油腻腻脏兮兮的脸,立刻跳着叫了起来。
掺着油盐的洗锅水,刺激的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身上的衣裳也全部都湿了,这还得亏水不是特别烫,这要是水再烫一点,只怕他的眼睛都要瞎了。
“你往哪里泼呢?也不瞅着点。”
“你趴在那里也不事先言语一声,你要和我说你趴在那里了,我肯定不往你那里泼。”
“你下次要是再趴院墙可要事先打个招呼了,这次我泼的只是洗锅水,下次我可不知道我要泼的是什么了,也许是开水,也许直接就扔刀子了。”
反过来责备刘长河的同时,楚新月还狠狠地警告着。
盯着刘长河的阴狠眼神,看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
被她狠狠盯着的刘长河,摸了一把脸上油腻腻的洗锅水后,心里忍不住发怵了起来。
他可不觉得她只是说说而已,昨儿个她甩自己婆娘耳光的时候,他也在场,这个娘们现在可就是一只厉害的母老虎。
不敢再多想,刘长河立刻转身往家跑去了。
看着刘长河落荒而逃的模样,躺在床上的刘致远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无可奈何的家人,在碰到楚新月的时候,竟然也会无可奈何。
只是他的二哥性子懦弱,他是好对付,难对付的是他的爹,他那个只知道用拳头说话的爹。
进屋后,楚新月把门抵上了,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睡一觉,外头的那些人,她懒得再去理会。
躺上床后又一下两下睡不着了,索性她主动开口和刘致远聊起了天。
“刘致远,你为什么要买我呢?你应该知道把我买回来你爹娘兄弟都会不高兴的。”
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从自己醒来,刘家人一个个开口闭口喊自己都是赔钱货,一个个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恨不能把自己捏碎了变成银子。
说完她转头看向刘致远,而刘致远也正好低头朝她看了过去。
外人都以为自己是看她模样好,才把她买回来当媳妇的,但是买她的正真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也被人伢子贩。”
“你也被人伢子贩过?”
刘致远的话让楚新月很吃惊。
“那个时候我只有十三岁,来村里的卖艺人说,跟着他去卖艺能挣到钱,能吃上饱饭,当时只能天天挨饿的我立刻就跟他走了,谁知道他竟是个人贩子。你肯定想不到他要把我卖到哪里去。”
说到这个,现在回想起来的刘致远,只觉得好笑。
但在他十三岁那个年纪的时候,可是宁愿撞墙死也不要去的。
“不可能也是窑子吧?”
瞧见刘致远笑了,楚新月觉得一定是个听起来不可思议的地方。
但是窑子又不大可能,窑子要买也是买姑娘,买他一个十三岁的男娃子做什么。
不过也难说,这世上变态的人可不是一般多,更何况他模样又长的俊,人贩子有这个打算也不奇怪。
听到楚新月说出的地方,刘致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漂亮的小姑娘呢!”
看到刘致远挂着笑意的俊脸,楚新月竟一下子看呆了。
他笑起来好看极了,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刘致远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
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眼神流转间又散发出卓尔不凡的英挺之气,他长得可是和他的爹娘兄弟一点都不像。
就在楚新月痴痴地盯着刘致远看的时候,刘致远回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眸子。
两个人的眼睛一对上,竟一时无语了。
楚新月连忙把头撇向一旁,然后干咳了一声以缓解尴尬“咳咳……那他要卖你去哪呢?”
刘致远也连忙被头撇向了一旁,他自己一定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看不大出来的红晕。
“皇宫,他们要把我卖进皇宫当小太监。”
“当太监?”
听到刘致远说是要卖进皇宫当小太监,楚新月惊讶的同时,目光竟不自觉的划向了刘致远身下的男性特征。
她的目光,让刘致远更尴尬了,脸上的红晕也更浓了。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楚新月连忙把头转过去。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脸蛋也烫的好像要着火一般。
要死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该看她也都看了。
更何况她什么世面没有见过,竟然会因为想到刘致远说的那些有可能的事就脸红。
超级特工的名号真是被她给丢尽了。
为了缓解尴尬,刘致远又连忙开口。
“当时我就和你那天在窑子门口一样,对着围观的人又求又拜,希望他们能把我买下救我一命,最后是一户大户人家见我可怜,把我给买下了。”
这件事,刘致远从来就没有对外人提过一个字,而此刻他竟全部主动告诉了楚新月。
“我知道那种走投无路,迫切想要有人这个时候伸手帮自己一把的心情,所以当你哭着说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要进窑子的时候,我就立刻把钱掏了出来,把你给买了下来。”
当时他想的是,把她带回家,等挣到了盘缠就送她回家,可是没想到后头会闹出这么多的事。
“你的爹娘对你这般不好,你不恨他们吗?”
楚新月看得出,刘致远对他的家人是一再的忍让。
可是他的忍让并没有让他的家人对他好,反而是让他们变得更猖狂嚣张了。
“恨……”
说到恨这个字,刘致远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他低下头,脸上表情悲伤,眼神幽黑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我该去恨他们吗?他们是我的骨血亲人,我们的身上留着血是一样的,纵使他们待我再不好,我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这是没有办法可以改变的。”
“他们待我不好,也是因为我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刘致远一味的忍让,是带着愧疚和补偿的。
回来的这两年,他的家人对他再刻薄,他都觉得无所谓,只要能给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自己就是高兴的。
“我唯一恨的……是自己……”
刘致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轻,轻的就好似窗外吹进来的一缕秋风。
“恨自己?”
楚新月抬头惊讶的看向刘致远。
她活这么大,可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恨自己的。
“我恨自己是白虎星……把我的爷奶……两个姐姐……还有大伯给克死了……”
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怨恨。
很多次,他问老天爷,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最亲的亲人。
要是自己死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所以……往后你也要离我远一点……”
最后的这句话,刘致远的声音更轻了。
甚至他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是白虎星,算命先生说,他注定要孤独终老一辈子的。
所以就算他的心里此刻有再多的期盼,也都是枉然的。
“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自己的。”
听到刘致远这么说,情绪激动的楚新月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什么白虎星,根本就没有这档子事,人总归是要生老病死的,就是你没有投胎在这个姓刘的家里,那他们姓刘的一家子就不会死人了吗?”
楚新月觉得这实在是荒唐极了,古代的封建迷信真是害死人。
但她更多的是替刘致远感到难过,究竟要有多伤心绝望,才会要恨自己啊。
“你不怕我吗?”
听到楚新月这么说,刘致远很惊讶。
要知道一般人听到他这样的身世,在知道他是白虎星以后,对他可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他在这个村子里,也没有多少感情特别好的人。
这也怨不得别人,自个的家人都这样对自己,别人就更不会待自己好了。
这辈子,真心待他好的,就只有隔壁的冯叔一家,现在又添了眼前这一个。
“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我的爹娘也都死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难道我也是白虎星不成?”
你要是知道我真正的身世,只怕该怕的人是你不是我了。
后面的那句话楚新月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偷偷嘀咕着。
“这也好,你是白虎星,我也是白虎星,往后谁也不用怕克着谁了。”
楚新月笑了起来,算是用这话安慰了一下他一直受伤的心。
她的玩笑话,还有她的安慰,却真的让刘致远一直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了安慰。
“别说了,你看你都困了,还是睡一会吧!”
刘致远看新月的脸上都有了一丝倦意,连忙让她休息。
初秋的午后,不时的有秋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吹在身上懒洋洋的,已经有了困意的楚新月,没一会就睡着了。
刘致远却毫无困意,他伸手把原本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她的身上扯了扯。
看着她安静躺在自己身边的安静容颜,刘致远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抹淡淡笑意。
可他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完全展露出来,就又凝结了。
窗外,院墙外,始终有一双紧盯着这所房子的眼睛。
直到这一刻,刘致远终于明白了,他那些家人的心,是他怎么捂都捂不热的。
他们的心捂不热,自己对他们的那颗滚烫的心,在这一刻,也终于冷了。
等楚新月一觉醒来,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都这么晚了。”
楚新月都没有觉得自己有睡多长时间。
“你要是困,就再睡一会,反正也没什么事。”
刘致远伸手帮楚新月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让她别急着下床。
“不了,再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楚新月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倒也没有急着下床,而是伸手掀开了刘致远身上的被子。
“我看看伤口好些了没有,天气还是有些闷热,就怕会感染。”
节气虽说是已经入秋了,但是老话说的好“伏包秋,凉飕飕,秋包伏,热得哭”,现在的这个天,还是动不动就会出一身的汗。
“应该没有大碍的,我也没有觉得不舒服或是痛。”
刘致远虽然嘴上说没事,但还是很配合楚新月,甚至自己主动伸手把被子给掀开了。
“还是仔细些的好。”
见伤口真没有什么异样了,楚新月才放心。
这个是在古代,医疗科技都比不得现代,还是小心些的好。
“你一定饿了,我现在去把粥给熬上,再打盆水给你擦擦身子。”
虽说家里里外什么都没有,但是可不像刘致远说的那样没什么事。
下了床以后,楚新月先是生火,把用井水浸了一个下午的米放进了锅里。
米放井水浸泡,是为了让煮出来的粥更软糯香浓。
摆在院子里晒的野蘑菇和竹竿上的衣裳都收进了屋。
把东西拿进屋子的同时,楚新月把中午洗干净忘了拿进屋的梨子和山楂端到了刘致远的面前。
“你吃个梨子吧!既解渴又能垫下肚子,晚饭还有一会才能吃得上。”
“你也吃。”
刘致远先是挑了一个最好皮最薄的给了楚新月,然后自己拿了一个最小皮最厚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楚新月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刘致远挑给自己的是好的。
“你先吃,我去隔壁找冯婶借些针线,这几件旧衣裳,脱线的地方得补上。”
想到又要去借东西,楚新月的眉头便微微皱了一下。
这东也要借,西也要借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看样子,她还得自个想个什么挣钱的法子才行。
“对不住,总是让你这么为难。”
刘致远看出了楚新月的为难,她这般的为难,想必以前是从来就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的。
“往后这样的话就别说了,咱们又不是去偷去抢,也没有说光借不还,等以后还上便是了。”
不想让刘致远感到内疚,楚新月连忙开口,并顺带从篮子里挑了几个梨子和抓了一把山楂。
“我拿这个去换,就不算是借了。”
说完笑着跑出了房间。
一跑出房间,楚新月就又敏锐地察觉到了趴在院墙上的身影,眼睛依旧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
三两口把手上的梨子吃掉以后,新月猛地朝那双眼睛扔去。
“啪——”地一声就砸在了那个人的脑门上。
“哎哟!我的娘哎!”
一直趴在院墙外的王秀娥捂着自己的脑门子瞬间就跳了起来。
“死浪蹄子,你眼睛瞎了是不是,往哪里扔呢,你给我等着!”
说完急急忙忙从院门跑了进来,想要拉着楚新月理论一番。
楚新月没有理会王秀娥,而是白了她一眼,可在看到她被自己用梨子核仍中的脑门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红红的脑门上还沾着梨子的汁水和果肉。
“死浪蹄子,你还敢笑,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王秀娥跳了起来,伸手就要朝楚新月的脸上抓去。
听到外头有动静的刘致远,立刻翻身趴到了窗台上,并冲窗外的王秀娥喊了起来。
“大嫂,你做什么呢大嫂?”
“新月,你快进屋,你快进屋来。”
刘致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王秀娥可也是他们这个村里出了名的泼妇,家里除了爹和娘,撒泼耍赖的就数她了。
昨天新月还打了她两巴掌,这两巴掌她肯定会双倍奉还的,现在自己有伤下不来床,根本就保护不了楚新月。
就在他急得差点要滚下床的时候,却惊喜的发现,和王秀娥交手的楚新月却一点亏都没有吃,甚至还处在上风。
王秀娥虽然力气是大,但是反应不够灵活,楚新月虽然现在身子还是有些单薄,但是要对付她一个庄户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个灵活的闪过过后,没有碰到楚新月半根毫毛的王秀娥,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个……死……死浪蹄子……你……你给我等……等着……”
“我才没空搭理你!”
瞧见王秀娥被自己戏耍的团团转,楚新月笑着转身就要出院子。
“你……你别得意……你看晚上我们……怎么收拾你……”
撂下了这么一句楚新月听不明白的话以后,王秀娥就转身走了。
“今天晚上来收拾我?”
楚新月把王秀娥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难不成刘家又憋了一肚子什么坏水想要对付自己?
“新月,大嫂说了什么?”
刘致远听到王秀娥甩下一句话就拍跑了,但是因为隔得远,又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所以刘致远没有听清。
“没什么,就是骂人的话。”
不想让刘致远担心,楚新月连忙冲屋里的他说了句没什么。
楚新月虽然这样说,但是刘致远却有些不大相信,王秀娥的性子他了解,绝不是那种吃了亏就认了人,她的心里一定憋着什么坏招。
楚新月刚出院子,就又碰到了迎面朝她走过来的马凤琴,在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尖嘴腮猴的男人。
那个男人,脸上露出让楚新月感到恶心的笑容。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楚新月声色俱厉的质问着马凤琴,同时还对那个一直冲自己傻笑的男人狠狠剐了一眼。
狠厉的眼神,立刻让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意收敛了。
王秀娥冲进院子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她了,站在远处不停的对自己指手画脚。
“怎么了?这条路,这整个村子都是你的不成?我站哪里还得由你管了?”
楚新月的质问也让马凤琴不悦了,立刻双手叉腰和她回呛了起来。
这个赔钱货就是个浪蹄子,才来两三天就把致远的魂给勾走了。
“懒得理你!”
不想和马凤琴浪费时间,楚新月直接甩袖子转身走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模样错不了吧?我收你十二两不多。”
楚新月走后,马凤琴立刻拉着那个男人讨价还价了起来。
“模样好是好,可是这脾气也太坏了,只怕不好出手啊!”
男人那双小眼睛眼滴溜溜的转着,盘算着该怎么把价钱压低。
“不好出手?马五哥,这么多年,我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你出不出去手的人啊!”
马凤琴和马五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也算是老相熟,他的眼睛一转,马凤琴就知道他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他精,她也不傻,于是她立刻又开腔“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本家哥哥的份上,这么好的事情,我会先想着你,隔壁村的南婆子可就等着我们这边吱声了,这成不成的,你早点给个痛快话。”
马凤琴说完还装腔作势要走,马五见她真的要走了,连忙上前拉住她。
“我说妹子,咱们有话好商量不是,就是这价钱你定的未免也有些太高了,这可是十二两,能买还几个模样标致的姑娘呢。”
楚新月的模样和身段,马五是相中的,这么标致的大美人,到了他的手上,不怕没有买家,但就是这个价钱他不大想出。
来的时候,他也已经打听清楚了,楚新月是刘家花了十两银子买的,这也才买回来了几天,转身卖给自己就要十二两。
来回倒腾几天他们就能净挣二两,这么容易挣钱的买卖,他做了人伢子这么多年,可从来就没有碰到过。
“哎哟!还能买上好几个,你能买到这么标致好看的吗?我不怕和你说,就她这个模样身段,十里八村都挑不出来第二个,你要成就成,不成就算了,我现在就去找南婆子。”
马凤琴是真不愿和他在价钱上拉扯,再回娘家的时候,她都已经去隔壁村找过南婆子了。
她都已经和她把价钱订下了,是十一两,这马五要是能出到十二两,她就让马五带走,要是还讨价还价的,她就直接让南婆子领走了。
“好了!好了!就按你说的十二两,咱们晚上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马五真怕马凤琴会去找南婆子,怕这煮熟了已经到嘴的鸭子都给飞了,连忙拉着马凤琴把价钱给定下来了。
“成!成!”
听到马五真应了自己的十二两的价钱,马凤琴立刻笑了,大圆盘子脸都挤成了一朵肉花。
楚新月是刘致远花十两银子买的,她十二两给倒腾出去,自己还能净挣二两。
手里能攥着这二两银子,她的日子可就舒坦了。
她嫁进刘家这么多年,可是手上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子儿,家里里外全都被两个老的把持着,她的钱袋子比她的大圆盘子脸都还要干净。
“不过,我可和你说好了,这钱你到时交给我,这事也别张扬出去。”
临了,马凤琴还特意叮嘱了马五一声,这自己从中克扣钱的事,可不能让家里的人知道,不然她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知道!知道!”
马五连连点头,他错会意以为马凤琴说的是卖自己弟媳妇的事情,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针线借来了以后,锅里的粥也刚好熬好了。
楚新月再把冯二婶上午给的豆腐煎了,还炒了一个野蘑菇。
把饭烧好了以后,天已经黑了。
借着月光,两个人在屋里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外抹黑偷偷趴在院墙外的影子。
“新月,我想过了,明天你和冯婶慧娘一道去趟县城。”
盘子里还剩三块豆腐,刘致远自己夹了一块,剩下的两块都主动夹进了楚新月的碗里。
豆腐夹到了楚新月的碗里,她也没有推辞,而是夹起其中一块就咬了起来。
还真别说,山里人家用石磨磨的豆腐还真不是一般的香。
只是用了一点菜油小火慢煎,在用井水稍煮一下,放了点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放,吃起来异常的香。
又嫩又滑,豆香味还特别浓,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豆腐。
“去县城?去县城做什么?”
家里一个子儿都没有,去县城只能看东西干瞪眼。
有这个空闲,她还不如去后山上再多捡点东西呢,顺带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挣钱法子。
“你明天让冯婶带你去找县城杂货铺的邵大哥,你就说是我让你去取钱的。”
家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去借,不止让楚新月感到为难,他也觉得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的伤一时半会也是好不了的,家里什么都要添置,还是让楚新月去邵至朗那里先拿点钱,把家里的东西添置上了比较好。
“他那里还欠我一两半的野货钱。”
“拿了钱以后,你想要添置什么,尽管去买。”
见刘致远碗里的稀饭吃完了,孟可君立刻把碗拿了过去,再给他添上了一碗。
“我用不了这么多,你留着自己吃。”
盛稀饭的大碗里,稀饭已经没有了,刘致远连忙让她给自己少盛点。
“给你盛了,你吃了便是,我若是不够,自然会给自己留一些的。”
把碗递给刘致远的时候,楚新月还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她很不喜欢他这样什么事都事先想着别人,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性子,所以他那些黑心的家人才会上杆子爬到他的头上来。
不过他凡事都能想着自己,还是让她心里暖暖的。
在她前世的特工组织里,可找不到像他这样真心待自己的人。
在那样的组织里,不管做什么,首先衡量的便是自己的利益,对自己无益的事情,是没有人会去做的。
所以,现在在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家里,她呆着还是开心的。
刘致远没有回嘴,还笑着夹了蘑菇碗里的好些蘑菇到她的碗里。
“这钱你别不好意思拿,上次去结账的时候,邵大哥正好有事走开了,你去了和他说了是我让你去拿的,他一准会给你的。”
刘致远怕让她空口去找别人要钱,会让她为难,连忙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那成,我明天就和冯婶一道去。”
去趟县城也好,把家里的东西都添置上,她也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挣钱的路子。
收拾好碗筷,楚新月便出了房子。
可她前脚刚迈出了门口,后脚就被人从箍着脖子捂住了嘴。
“快点!快点!”
紧紧箍着楚新月脖子的刘大海,对还趴在院墙的王秀娥等人小声的招呼着。
拿着麻袋的王秀娥立刻冲他们奔了过来,因为紧张奔得急,又抹黑,没注意到脚下,被自己手上的麻袋绊着脚,重重的又摔了个狗吃屎。
“笨手笨脚的,你瞧你能做什么!”
在她旁边的刘氏顺手一扯就将她手上的麻袋给扯走了。
“新月,新月,是不是摸黑磕到哪了?夜里看不见,碗就别洗了,留着明儿洗。”
听到外头有动静的刘致远,还以为是楚新月摸黑磕着绊着了。
“唔——唔——”
被箍着的楚新月试着努力发出两声声音,可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嘴,发出的声音就好比蚊子叫。
接着微弱的月光,她看了一下,院子里一下子涌进来了好几个人。
她又定睛将这些摸黑摸进院子的身影仔细瞧了一下,要她没有猜错,就是刘家那些黑心肝子的人。
她的脑子里立刻想起来今天白天王秀娥冲自己说的话“你看我们晚上怎么收拾你。”
还有马凤琴带着人一直站在院门口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情景,看样子,这些人还是不死心,想要把自己给卖了。
趁黑悄悄的,肯定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现在他们越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就越要把这事闹大,要让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
想到这,楚新月把端在手里的碗,奋力往地上一摔。
“乒乓——”一声巨响,立刻打破了山里的宁静。
“新月,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
躺在床上一直没听见楚新月回答自己的刘致远,现在听到碗摔碎在地上的声音,立刻急了。
他翻身趴到窗台上,立刻瞧见了他家院子里的几个黑影。
“快点的,快点的动手。”
瞧见楚新月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刘大海更急了。
原本还猫着腰在院子里走的众人,立刻一窝蜂的冲了过去。
可还未等他们来得及靠近,楚新月就重重地一脚踩在了刘大海的大脚趾上。
“哎哟,我的娘哎!”
刘大海疼得立刻撒手,抱着自己的脚跳着叫了起来。
刘大海一松手,楚新月立刻趁着夜色灵活的在众人之间周旋着,然后一下子跑到了院子门口,扯着嗓子就大声喊了起来。
“杀人啦!放火啦!杀人啦!放火啦!”
入夜静谧的小山村,楚新月这么扯着嗓子一喊。
立刻,家家户户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你们赶紧去把她的嘴给捂上,这么一闹腾可就卖不出去了。”
楚新月这么一喊,刘铁柱立刻急了,急忙指挥王秀娥和马凤琴上去把她的嘴给捂上。
一直跟着的马五,也连忙撸起了袖子冲上去帮忙,模样这么标致的姑娘,要是倒腾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少说也能挣个一二十两,这么挣钱的买卖,他可不能就这么让它黄了。
“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快点住手。”
刘致远现在知道了,院子里的那些人都是他的家人。
他们不死心,到现在还是想要把楚新月给卖了。
“杀人了!放火了!出人命了!”
楚新月继续扯着嗓子大喊着。
“你个赔钱货,你赶紧给我闭嘴!闭上你的嘴!”
王秀娥边跑边冲楚新月恶狠狠地嚷着,她要再这么闹下去,这个事情只怕是真的要黄了。
到时自己青龙的婚事,也要跟着黄了。
王秀娥和马凤琴还没有冲上去,马五倒最先冲上去了。
原本伸手想要抓住楚新月,却猝不及防的被她狠狠地踹上了一脚。
最要命的是,这一脚还踹在他的命根子上。
疼得他立刻抱着自己的命根子躺在地上哎唷哎唷叫着打滚了起来。
“死浪蹄子,你看我怎么教训你!今儿我要不扒了你一层皮,你都不知道这个家究竟谁厉害!”
刘氏也凶神恶煞的冲楚新月跑了过去,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好像是真恨不能直接剐下她一层皮。
刘致远顾不得腰身上的伤口,忍着剧痛爬下了床,然后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屋子门口。
“娘,你们究竟想要怎么样?我不是说了等我好了,挣到钱就给把这十两银子给你们吗?你们为什么还要追着新月不放?”
“你赶紧给我闭嘴,赔钱货给你两个媚眼子,你就魂都没有了,不把她给卖了,我家青龙的婚事都要黄了。”
刘大海狠狠的瞪了刘致远一眼,然后也立刻冲向前去,准备帮忙。
顾不得躺在地上打滚的马五,王秀娥和马凤琴也立刻都朝楚新月扑了过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楚新月趁着夜色灵巧躲闪以后,她们因为扑得急,扑得狠,又因为夜里看不清,她们两个人的脑袋,竟狠狠的直接就撞上了。
咚地一声巨响。
楚新月听着都觉得疼。
王秀娥和马凤琴痛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哎唷哎唷叫着,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死浪蹄子,你看我不戳瞎你的媚眼子!”
楚新月转身的时候,只顾着躲闪王秀娥和马凤琴,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刘氏。
刘氏趁机直接伸手狠狠拽住了她的胳膊,然后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力气大,又扯又拽的,身子瘦弱的楚新月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还躺在地上装什么死呢!赶紧去把绳子和麻袋拿来啊!”
刘氏用脚狠狠踹了一下趴在地上还没有缓过劲来的王秀娥,让她赶紧去把家伙事拿来。
王秀娥也不敢耽搁,就是缓不过劲来,她爬也要爬去把麻绳和麻袋给拿来。
楚新月试了好几次想要从刘氏的手里挣扎出来,无奈她的手被她拽得死死的,根本就挣脱不出来。
自己的嘴也被她的另一只手给紧紧地捂着,这个时候就是想要发出求救的声音,都一个字说不出来。
看着楚新月被自己的娘死死的禁锢着,刘致远更急了,踉踉跄跄的就朝她冲了过去。
刚迈开两个步子,却被自己的二哥刘长河给拽住了。
“老五,你别去,你要去了,又该惹爹不高兴了。”
刘长河虽然性子懦弱,却是刘家相对来说,唯一对刘致远有点感情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刘致远冲了过去,下场一定就和昨天一样,会被自个的爹狠揍。
“二哥,二哥,你帮帮我,你去帮帮我,他们真不能把新月给卖了,不能啊!”
刘致远连忙拽着刘长河的手,希望他能帮自己。
这个时候,要是楚新月被麻绳一捆上,麻袋一套上,就真的要被抬着给卖走了。
“我……这……这我怎么帮你……”
听到刘致远要自己帮忙,刘长河立刻吓得结结巴巴了起来。
要他帮刘致远,去对付自己的爹娘和大哥,就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哎——”
知道自己的二哥懦弱,刘致远索性一把将他给推开,然后自己继续要往前冲。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与二哥说话的空档,一直被自个娘死死箍着的楚新月,竟然趁机张嘴狠狠咬住了刘氏的手。
“我的娘哎!”
刘氏吃痛,两只手立刻同时撒开了。
她松手的瞬间,楚新月见机,伸手狠狠将她往后推了过去。
刘氏的身后脚下就是门槛,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被楚新月这么一推,直接一屁股墩结结实实的坐了下去。
恰巧坐在了拿着麻绳和麻袋正爬过来的王秀娥的身上。
“啊——”
王秀娥立刻痛得大声嚎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直趴在地上的马凤琴眼见就要爬了起来。
楚新月立刻从她的面前跑了过去,虽然是晚上,月光还不亮,可她踩在马凤琴手上的脚,却准得很。
刚要爬起来的马凤琴,立刻又趴了回去,然后捧着自己差点就要被楚新月踩断掉的手指头,也跟着嚎叫了起来。
原本楚新月扯着嗓子又喊又叫,早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听到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大伙就更不敢掉以轻心了。
现在又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声,大伙更是提高了警惕,甚至一个个从家里冲出来的时候,手上都拿着自己家里的家伙事。
有拿扁担的,有拿锄头的,还有拿斧头和火把的。
拿着砍刀的冯歪嘴子和冯二婶,是最先冲到楚新月的身边的。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冯歪嘴子举着砍刀站在楚新月的面前,院子里的人都还没有看清,就举着砍刀嚷嚷了起来。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朗朗乾坤下竟然还敢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话说完,还举着手上的砍刀冲院子里的那几个黑影挥舞了几下。
刘氏眼见锋利还泛着冷光的砍刀挥到了自己的面前,吓得立刻惊声尖叫起来。
“啊!要了老命了!要了老命了!”
说完抱着脑袋就往回蹿了。
王秀娥和马凤琴见状,生怕砍刀下一个砍的就是自己,也都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脑袋也跟着往院子蹿了。
“哪里杀人了?哪里放火了?”
随后,举着家伙事的村民们,也都匆匆的赶了过来。
有胆子大的村民举着火把拿着家伙事率先冲进了院子,还将院子里的人都仔细打量了一遍,见院子里的人都好好的,也没见流血和着火。
“杀人的人呢?放火的人呢?”
“哪里有杀人和放火,你们可都别听那个赔钱货瞎嚷嚷。”
刘大海连忙赔着笑脸冲着跑到院子里的乡亲们,希望尽快把他们给打发了,也好让他们尽快把楚新月这个赔钱货给处理了。
说话的时候,刘大海还冲自己的婆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来帮腔。
“对,就是这个赔钱货瞎闹腾的,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回吧!都回去吧!”
“你们可真能闹腾,杀人放火都讲得出来。”
听到刘家的人说没什么事,走到院子中央的村民,立刻真就转身要走了。
“新月,咋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冯歪嘴子可不觉得这事是楚新月一个人闹腾出来的。
刘家人都跑来了,还有伤得那么重的刘致远都从床上爬下来了,这里面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
“哟!这不是马家村的人伢子马五吗?怎么好端端的躺在这里了?”
举着火把的村民刚要走出刘家院子,就瞧见了躺在刘家院子里,还抱着命根子哎唷哎唷叫唤的马五。
“人伢子?”
听到躺在地上的是人伢子,村民们立刻都凑前朝马五看了过去。
“嘿,还真的人伢子马五呢!哦!我知道了,刘家人这还是想要卖掉致远的媳妇啊!”
地上躺的是人伢子,王秀娥的手上还拿着麻袋和麻绳。
现在就是不说,大伙也都能明白刘家人打得是什么黑心肝的主意了。
“怪不得致远伤得那么重都要从床上爬起来了,也怪不得新月哭着喊着说杀人放火了。”
明白了刘家人打的鬼主意以后,冯二婶立刻把楚新月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生怕这个时候刘家人还会冲上来。
“我说刘铁头,你的心也未免太黑了吧?好歹新月现在也是你家致远的媳妇了,你就这么见不得他们小两口好啊?”
冯歪嘴子是真想不明白,致远新月这么好的孩子,哪里就招他嫌招他烦了,就这么要把他们拆开。
“冯歪嘴子,我们家的事,还轮不上你插嘴,有本事管管你自家的事,你老冯家都快要绝种了,还有空闲管别人家的闲事。”
刘氏一个箭步冲到了自个男人的面前,双手叉腰就和冯歪嘴子对骂了起来。
她的这句话,立刻让冯歪嘴子颜面无存。
他冯歪嘴子为人,品行在村子里都是被众人竖大拇指的,唯独自个儿子一直没有生出孩子,让他在村子里感觉矮人一截。
“刘婆子,你说什么呢?可没有你这么说话的。”
村子里有拥护冯歪嘴子的村民,立刻对刘氏厉声呵斥了起来。
“我就这么说了,咋了,这是我家,我就愿意这么说。”
那人的呵斥,刘氏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气焰还更嚣张了。
见自个的娘越来越嚣张,还害的冯叔在人前没有面子,刘致远一直埋在心里的火也起来了。
他双手捂着伤口,忍痛冲自己的娘喊了一声。
“这是我家,有资格在这里说话的,只有我和新月两个人。”
“什么?”
刘铁柱听到刘致远这么说,立刻转身阴沉着脸瞪着他,一副要随时扒了他皮的样子。
“你找死是不是?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楚新月见刘铁柱离刘致远近,怕他会和上次一样伤了他,立刻从冯二婶的背后冲了出来,跑到了刘致远的身边。
“你跑出来做什么?这些人,我对付的了。”
瞧见刘致远满头大汗又脸色苍白,还表情痛楚,楚新月忍不住厉声对他责备了起来。
现在不管楚新月说什么,刘致远都觉得好听。
他冲楚新月笑了笑“不碍事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刘氏瞧见楚新月主动靠近刘致远,还主动伸手搀扶住了他,她心里的火立刻冒上来。
“就是你这股子媚劲子,把老五什么魂都勾没了,什么话都听你的。”
说完,抬起脚抓起自己脚上的鞋就要朝楚新月的身上抽去。
谁知道她的手才举起来,刘致远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娘!我说过了,从今往后,在这个院子里,有资格说话的,只有我和新月两个人,这个是我们的家,你们这些外人,没有资格在我们家里耀武扬威。”
说完狠狠地将她的手给甩开了。
“老五,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刘铁柱的脸更阴沉了,这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的。
铁掌一样的拳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好像随时要往刘致远的身上招呼。
“老五,老五,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站在角落里的刘长河,这个时候又蹿了出来,拉着刘致远让他赶紧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他爹的样子他是看出来,这是要准备动手打人了。
他的脸黑成这样,致远身子又有伤,这一顿打要挨下来,致远只怕都没命可以活下来了。
“爹!致远这是伤糊涂了,自个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刘长河连忙打圆场,希望能帮刘致远把话给圆回去。
“我说,这个家,你们都是外人,都是和我刘致远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
这一次,刘致远把话说得更绝了。
刘致远的话一说出口,院子里刘家的人都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心里都想着,完了,完了,这下刘致远的小命真的要完了。
“我说老五啊!你说的这是什么呢?为了这么一个赔钱货,你值得吗?你要想娶媳妇,好姑娘多的是,为什么偏偏就抓着她不撒手了。”
刘长河急得直接在刘致远的面前跳了起来。
“好姑娘再多又何妨?可我只要新月。”
说着,刘致远抓着楚新月的手更紧了些。
听到刘致远当众这么说,楚新月的脸立刻浮上了一丝红晕。
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当众表白,虽然这番话是他不得已说出口的,可还是听得她的心里甜丝丝的。
“趁着各位乡亲们都在,我刘致远就当众把话给说清楚了。”
刘致远知道,现在要是不把事情都当众说清楚,自己的家人迟早还是要打新月的主意的。
“我刘致远贱命一条,虽说有爹有娘有兄弟,但是我打小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相信各位乡亲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没被饿死,病死那是老天爷见我命贱,不愿收留我。”
“这两年我回来,给家里挣得那些钱,挣了有多少,我没有细数过,但是我也相信大伙都是能看到的,家里的那座青瓦白墙的大房子,是我回来这两年才盖上的,我自认我已经对爹娘尽了做儿子的孝道。”
“现在我也成家了,往后的日子,各过各的,能好来好往最好,要好不了,打死不相往来也罢,反正在你们的心里,就一直没把我当人看。”
刘致远越说情绪越激动,脸色也变得更难看。
楚新月挨他挨得近,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悲伤难过。
“老五,这种混账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啊!”
刘氏一听到刘致远说往后打死不相往来,立刻跳了起来。
要知道,刘家要是没有了他这么棵摇钱树,日子可再也没法子舒坦起来了。
这两年,刘致远到底给家里挣了多少钱,刘致远自己不知道,外人不知道,她可是最清楚的。
家里盖的青瓦白墙的大房子,房子里里里外外添置的家具,他们身上添置的衣裳,米缸里的大米,油缸里的油,还有她紧紧攥在手里的几个棺材本,可都是靠刘致远打猎挣来的。
这要是真如他说的那样,往后打死不相往来,这么好的日子,可真就过到头了。
想到这些,她立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当着众人的面嚎叫了起来。
“可怜我啊,为了生你这个讨债鬼,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啊!”
“老天爷啊!早知今天这个冤孽会这样待我,当初你不如就让我带着这个冤孽一起死了算了啊!”
“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刘氏边嚎叫着,边佯装抹泪,顺带还偷偷偷转头仔细看着刘致远脸上的表情。
果然,刘致远和她预想的一样,眉头紧锁着,脸上表情看起来异常的复杂。
她甚至还在他低下头的瞬间,看到了他脸上的一丝懊悔。
虽然是在夜里,但是有火把照着,她瞧得真真的。
自个生的,性子是什么样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刘致远心肠软,是见不得自己这样哭天喊地的。
刘致远只匆匆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演戏的娘,便懊恼的低下了头。
瞧见刘致远低头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楚新月立刻担心了起来。
这个时候,刘致远要是顺了刘氏的意,往后他在这个家里就更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她自己无所谓,拍拍屁股可以直接走人,天大地大,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一定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只是可怜了刘致远,一辈子都要被他们给奴役,做他们的摇钱树了。
想到这些,楚新月的心里突然不爽了起来,看着刘致远的眼神里,还多了几分嫌弃,他这是愚孝。
要是他等会胆敢开口说是自己错了,要把自己刚才的话给收回去,她就立刻转身走人。
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沟,老娘不呆了。
刘致远懊恼的是自己以前的纵容,以前每次她这样哭天喊地,不管她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他都会一口答应。
因为在他的心里,想的是她是自己的娘,是为了生自己,差点连命都要没了的娘。
可是,现在他是彻底的看清楚想明白了,他一直拿他们当家人,他们却只当他是没血没肉的摇钱树。
“早知道今天,当初你把我生下来就应该把我给掐死,就不必活到今天要气死你了。”
刘致远咬牙切齿的对刘氏说出了他自认这辈子最伤人的话。
刘致远的话一说完,刘氏立刻傻眼了。
不止是她,就连刘铁柱都跟着一起傻眼了。
他们可从来就没有想过刘致远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你——你个赔钱货,这一切都是你惹得——”
刘铁柱的话刚说完,直接抡起拳头就冲楚新月奔了过去。
紧紧攥起来的拳头,足足有楚新月的脑袋一般大。
楚新月早就有了防范,想要趁着刘铁柱靠近自己的时候,一脚朝他的命根子踹过去,就像对付马五一样对付他。
刘铁柱纵使身子板再硬,拳头再厉害,但是致命的弱点还都是和马五一样的。
但没有想到的是,还未等得及楚新月把脚给抬起来,一直被她搀着刘致远却一把将她给拽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在刘铁柱的拳头挥来下的瞬间,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一拳头。
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背上。
“咳咳——咳咳——”
剧烈的撞击,让刘致远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咳还好,一咳就牵扯到了他刚刚才愈合上的伤口。
几声剧烈的咳嗽过后,伤口处极致撕扯的疼痛让刘致远意识到,伤口裂开了。
伤口硬生生被撕扯开,刘致远痛得脸色立刻煞白,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瞧见刘致远痛苦的模样,楚新月忍不住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根本就不敢去想刘致远现在有多痛苦。
“你做什么好好的冲上来?伤口肯定扯开了。”
楚新月忍不住冲刘致远抱怨了起来。
生他气得同时,又被他的举动给感动了,他自己伤成了这样,都还要护着自己,待自己这么好的男人,她活这么大,可还是第一次碰见。
但心里更多的是对刘铁柱的怨恨,这个黑脸老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到现在还要拦着她。”
见刘致远这个时候还要维护楚新月,刘铁柱心里更来气了。
话才刚说完,抡起了拳头再次要向他的背砸去。
现在要不把眼前这对碍眼的东西给打死,根本就消不了他心里的气。
谁知道,这回他的拳头才刚刚抡起,一只强健有力的手突然就从他的身后紧紧拽住了他的手腕。
“哪个不知死活的,还想拦着我教训人了?你看我不连你一块教训了。”
刘铁柱的脸当即黑得比锅底还要难看,怒声叱喝着站在自己身后抓着自己手腕的人。
“我倒想看看,民银山这里,有谁还敢教训我!”
刘铁柱的话,让紧紧抓着他手腕的老梁心里的怒气更大了。
“整个民银山,就你们刘家整天为了这么点子破事吵吵闹闹,现今竟敢还想教训我了,好啊!我现在就借你两个胆子,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教训我!”
老梁一把将自己的手给松开,顺势还推了刘铁柱一把。
刘铁柱听到说话的是老梁,立刻有些慌了神,没有防备再加上心虚,被他推开的时候,自己还往旁边趔趄了两步,差点就摔了。
楚新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没想到刘铁柱竟然还有怕的人。
刘铁柱刚才瞧见眼前这个彪形大汉的时候,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在和畏惧,可是一点都不像是佯装出来的。
楚新月仔细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这男人身形高大,长相倒是平常的很,但是一脸的正气却是极其惹目的,楚新月猜想他很有可能是有个什么官职的,再不济也肯定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不然此刻被他一把推开的刘铁柱,不会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一声都不敢吭,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老梁将院子里刘家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刘家刚才嚣张的气焰,这个时候一下子全都灭了。
一个个都和刘铁柱一样,低垂着脑袋,压根就不敢抬眼去瞧他。
“梁……梁叔……”
老梁走到刘大海面前的时候,刘大海嬉皮笑脸的抬起头冲他喊了两声。
“哼——”
老梁没有开口应他,而是狠狠的冲他哼了一声。
刘大海脸上的笑意,立刻尴尬的凝结了,他默默的后退了两步,再也不敢吭声。
“梁叔——”
这次开口的是刘致远。
“哎,致远,伤成了这样你还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屋里去躺着。”
和对待刘大海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老梁听到刘致远开口喊自己,急忙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并主动伸手将他搀扶住了。
“梁叔,你回来了正好,我这还有事让你给我主持公道呢。”
刘致远急忙拽着老梁的手,让他帮自己,这个时候,有能力主持公道的,整个民银山也就只有他了。
也只有他的话,是自己的爹不敢不听的。
“孩子,你说,只要你开口,梁叔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老梁连忙点头答应,其实今儿个刚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家里人提过他和楚新月的事了。
刘铁柱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但是刘致远已经是大人了,凡事心里也是有分寸的,所以这事他都没想过要掺和,但现在刘致远都已经和他开口了,那这事他自然是要管的。
“刚才在外头我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致远和他的媳妇要自个单独过小日子哪里有错了?你们这又是拿麻绳又是麻袋的,还把人伢子都喊了来,真当这里是没有王法的地儿了是吧?”
老梁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英气再加上眼里的威严,让楚新月对他的身份更感兴趣了。
“刘铁头,致远这两年是怎么待你们,你们又是怎么待他,你们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你们做的这么绝情,就怨不得致远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这事我今天就做主了,往后致远和你们各过各的,就像他说的那样,能好来好往那是最好的,要是不能好,打死不相往来也罢。”
楚新月看见,院子里的刘家人听到老梁的话,都不满地撇了撇嘴,可却一个个又都不敢吱声。
“还有我警告你们,要是胆敢再打致远媳妇的主意,想要卖去窑子,还想找人伢子给卖了,县衙的牢房可都等着你们去坐了。”
老梁这么恶狠狠的一警告,刘家那么些人更不敢吭声了。
“好了,时间都不早了,都散了吧!”
把话说完了以后,老梁也没有理会站在院子里的刘家人,而是冲院门外的村民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
然后主动搀着刘致远进了屋。
“老头子,现在咋办?”
刘氏伸手扯了扯自个老头子的袖子,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像老梁说的那样,和老五分家,往后各过各的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好日子,可真就过到头了。
“咋办?咋办?我怎么知道咋办!”
刘铁柱黑着老脸一把将自个婆娘的手给甩开,力道大的刘氏身子晃了晃,差点就摔了。
他的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现下里都没有地方可以发出来,只能拿自个的婆娘开刀。
瞧见刘铁柱现在黑着脸,刘氏不敢再说话了,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是不小心再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话,只怕回去消停不了。
“哎哟!哎哟!我说凤琴妹子,我要是知道这十二两的买卖会差点折了我的命根子,你就是倒找我十二两,我都不来。”
马五唧唧哼哼的好不容易出从地上爬了起来,和马凤琴抱怨了这么一句话后,弯腰捂着自己的命根子,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院门。
马五的话一说完,马凤琴立刻急了,自己私扣银钱的是要是让刘铁柱和刘氏知道了,那她真就没有活路了。
“爹,娘,你们听我说……”
马凤琴刚要张嘴为自己辩解,刘铁柱的巴掌就冲她的脸结结实实地挥了过去。
一个耳刮子直接挥得她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还没缓过来,刘铁柱又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给拖出了院子,往自家去了。
“爹——爹——”
刘长河连忙追着跟了去,生怕自己的媳妇会被打死。
王秀娥和刘氏却跟着边跑边附和“打死了活该!谁让她想着私扣银钱!”
刘家人都走了以后,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梁叔,谢谢你,今儿要不是你及时在场,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一进屋,刘致远就拉着老梁的手道谢。
今天得亏是他在场,不然后面会闹成什么样,他还真是不敢去想。
“致远,你和我可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去年要不是你,我孙子在山林子里,可就成了野狼的点心了。”
老梁急忙冲他挥手,让他别和自己这么见外,要说感谢,他就是说一百遍都不够的。
“梁叔,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你回家一趟不容易,别因为我们的这些破事耽搁了你的时间。”
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刘致远连忙让老梁也回去。
平日里他都住在县城,一个月难得回来一次,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耽搁了他难得回来的时间。
“那我就先回了,明儿还要赶早去县里。你要有事,可以直接去县衙找我,家里要是有难处,尽管去找你梁婶。”
见现下里也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得上的,老梁便告辞了,临走还不忘这么和刘致远叮嘱一句。
“你快上床躺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老梁走了以后,楚新月急忙把刘致远扶上床,并急忙伸手解开了他身上的衣裳。
“你先别这么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刘致远并没有听楚新月的话急着上床,而是拉着她借着月光,将她前后仔细打量了一遍,想要看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见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他紧紧揪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自己都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也是,好端端的跑出去做什么?我都说我能应付的了他们。”
楚新月把刘致远扶上床的同时,还是忍不住责备了他一句,刘铁柱刚才的那一拳头,她看着都觉得痛。
“这样闹一场也好,往后我爹娘他们就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了。”
刚才的那一拳头,刘致远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吃亏。
既保护了新月,还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家人的真面目,更让他和家人来了个彻底的了断。
这样正好,往后他就和新月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
刘致远抬头看向楚新月,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可这丝期盼却又不敢让她知道。
这么好的姑娘,不该留在自己的身边耽误她一辈子的。
仔细查看了一下刘致远的伤口,好在撕裂的不厉害,不然的话他肯定又要疼晕过去。
“这话我不说第二遍,从明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下床。”
楚新月抬头命令刘致远的时候,正好和他的眼睛撞上。
夜里,房间里虽然没有点灯,但是她还是能看到他幽黑眼睛里闪过的那丝期盼。
楚新月的脸,立刻红了,再联想到他刚才为自己挡的那一拳,她的心竟莫名的砰砰跳了起来。
要死了!搞得自己好像真没有见过男人一样。
楚新月急忙把头撇向一旁,并连忙开口扯了一个话题,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对了,这个梁叔是做什么的?怎么你爹竟还怕他怕得声音都不敢吭了?”
一想起方才刘铁柱凶神恶煞叫嚣着,然后见了老梁立刻蔫了下来了模样,楚新月就觉得好笑,这让她更对老梁的身份感到好奇了。
“梁叔是衙门里的衙役,为人刚正不阿,所以在村子里讲话,他说出口的话比里正都还要有分量,我爹他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就怕梁叔一个人。”
其实村子里怕老梁的不止他爹,大多数人都是怕的。
庄户人家成日里打交道的就只有地里的庄稼,再好的也不过就是像隔壁的冯叔一样在县城做点小买卖,哪里能和县衙衙门的人打得上交道,这衙门在他们的心里就是高不可攀的地方,更是不敢攀的地方。
“难怪,我说他怎么看起来一脸的英气呢!”
把床上的被子整理好了以后,楚新月扶刘致远躺下。
“你早些歇息,我去和冯叔冯婶说一下明早和他们一起去集市的事。”
帮刘致远盖上被子以后,楚新月就出门去了隔壁冯家。
清早,天刚蒙蒙亮,楚新月和刘致远就都已经醒了。
楚新月把水,吃的干粮,还有她昨天在山林子里摘的野果都一股脑的全都搬到了床边。
“要是饿了,你先将就着吃点干粮,再不行就吃点野果子,等我回来了再给你烧饭。”
“家里你就放心吧!你自己去外头小心些,别迷路了,要真和冯叔他们走散了,你问路的时候就说你要去民银山。”
“对了,你问路的时候,记得找老大娘和小姑娘问,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是坏人,会告诉你怎么回来的。”
刘致远一股脑的把自己担心的和能想到的全部都告诉了楚新月,可就算是交代的这么仔细了,他的心里还是充满担忧。
他担心她真的会在县城的集市里和冯叔冯婶走散,怕她又被人伢子给拐走了,更怕她在集市趁机逃回家,他害怕担忧的太多太多。
昨儿个夜里,因为想这些再加上伤口疼,他是一夜都没有睡安稳。
“要不你还是别去了,让冯叔冯婶去邵大哥那一趟,缺什么少什么。你让冯叔冯婶一道给买回来。”
最后他对楚新月说出了自己觉得行得通又不错的法子。
楚新月被刘致远说出的话逗笑了,她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
“我又不是五岁的小娃娃,哪里会像你说的那么容易走丢,又容易被拐走?”
“但是县城的集市大的很,人又多,一不小心是真的容易被挤散的,你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真要走散了可怎们办?”
看到楚新月一点都不在意,刘致远更急了。
她不在自己眼前,他是真担心。
她模样好,身段好,走出去想要打她主意的男人不要太多。
她自己又单纯,搞不好这一趟走出去,真有可能又被别人给拐走了。
“不行,你还是别去了,就让冯叔冯婶一道把东西带回来的好,往后你要是想去集市,等我好了,我亲自带你去,到时我能挣钱了,你想要什么,咱就买什么,想要多少就买多少。”
没有自己跟着,刘致远是一百个不放心,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今天不让楚新月去县城的集市了。
“别乱动,哪都不许去的是你!”
刘致远让她今天别去的话,楚新月根本就听不进去。
昨天刘致远说这个事的时候,她的心都已经飞到热闹的集市去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去瞧个热闹,看看古代的集市究竟有多热闹,究竟有多好玩。
“你乖乖给我躺在床上别乱动,我看冯婶在集市也就呆一早上的功夫,中午应该能赶得回来烧饭的。”
楚新月看了一眼窗外,正好看到冯婶和慧娘一道进了院子。
“冯婶和慧娘都来了,我不能让她们久等,省得耽搁了她们做生意。”
楚新月连忙把摆在床沿的东西收拾好,准备马上就出门。
“新月——”
就在楚新月低着头忙着收拾的时候,刘致远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温热带着粗茧的掌心,紧紧握住了楚新月白皙柔软的小手。
小手被抓住的瞬间,楚新月的脸立刻浮上了淡淡的两抹红晕,她诧异的看向突然做出这个举动的刘致远。
掌心里柔软的小手,握在他的手里,就好像握在他的心里一样。
刘致远古铜色的脸颊上,也浮上了两抹不明显的红晕。
“你要是真的想要回家,你别逃,等我把伤养好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话说完,刘致远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这个时候,楚新月才真正明白了,刘致远最怕还是自己逃跑。
虽然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但这还是让她有些气恼。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说过在你伤口好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吗?你怎么还和你的爹娘他们一样,也总是一心以为我会逃跑呢?”
“我……”
听到楚新月这么说,再看她皱起来不悦的眉头,刘致远知道自己失言了。
“新月,新月,你好了吗?现在可就等你了。”
已经走到房门口的冯二婶和慧娘冲屋里的楚新月喊了一声。
楚新月把手里的梨子使劲塞进了刘致远的怀里,也没有再搭理他一句,转身就出了门。
透过窗户,看着楚新月和冯婶慧娘走远的身影,刘致远心里的滋味变得复杂了起来。
冯歪嘴子赶着小驴车,载着楚新月,冯二婶和慧娘欢快的往县城的集市奔了去。
路上,但凡路过人家,冯歪嘴子都会吆喝上长长的一声“豆腐,冯家豆腐——”
这个时候,就会有人家把门给打开,端着一个搪瓷碗走到驴车前,捡上两块新鲜的还冒着黄豆香的热豆腐。
等小驴车赶到县城的时候,都已经卖了两三板豆腐了。
把驴车绑在县城门口熟识的庄户人家后,冯歪嘴子就担着豆腐担子和冯婶还有慧娘一起到了他们在县城集市租赁的摊位前。
这是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集市,还因为靠着一个上货下货的大码头,所以就更热闹了。
天才刚刚擦亮,集市里就已经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买卖吆喝声,还有讨价还价声。
集市里卖什么的都有,有吃的,穿的,用的,有楚新月见过的,还有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更有她听都没有听过的。
“新月,你先等下,等我和你婶子把摊子摆上了,我就领你去找邵老板。”
冯歪嘴子边忙活着摆摊的同时,边抬头冲好奇四处打量的楚新月说。
“冯叔,不急,我帮你吧!”
话一说完,楚新月就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帮着一起干活。
冯家的豆腐摊在这里卖了有些年头了,因为手艺好做出来的豆腐香滑,所以生意很好。
这边摊子都还没有摆上,就已经有客人来买了。
楚新月看见,冯歪嘴子卖的不止有豆腐,还有热乎乎的豆腐脑和豆浆,有些人买了豆浆和豆腐脑,直接就站在旁边唏哩呼噜的吸溜两口全给吃了。
就在楚新月帮着冯歪嘴子切豆腐的时候,一只小手突然在她的身后扯住了她的衣裳。
楚新月回头一看,是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白皙细腻的皮肤,红嘟嘟的小脸蛋,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头上梳着小发髻,着实可爱。
“姨姨——姨姨——”
小姑娘张嘴就冲她喊了两声姨,软糯的声音,在加上她可爱的模样,这两声听的楚新月骨头都要酥了。
楚新月左右看了一下,没看到她的身后有跟着大人过来。
“怎么了?找不到家人了吗?”
楚新月连忙把手上的活停了下来,蹲到了小姑娘的面前。
“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字?”
楚新月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脸蛋,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比她刚切的豆腐都要嫩滑。
“嘻嘻——嘻嘻——”
楚新月刚刚切过豆腐的手,沾着水,冰凉冰凉的,一摸向小姑娘的小脸蛋,立刻冰的她躲闪笑了起来。
“玲珑,我叫玲珑。”
“你告诉姨姨,你的家在哪里,姨姨送你回去好吗?”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和家人走散了,她的家人不定要急成什么样呢。
“那里——那里——”
玲珑转身冲楚新月指着自己家的方向。
就在这时,突然从人群里冲出了一个中年妇女,二话不说就一把将玲珑给抱了起来。
“不要——不要——”
被中年妇女抱着的玲珑,吓得立刻失声痛哭了起来。
“死丫头,你还嚷,跑这么远,让我一通好找,你回去看我不打你!”
见玲珑哭闹,中年妇人急忙恶狠狠的冲她叫唤了起来。
“你别这样,小姑娘走失已经够害怕了,你就别骂她了。”
旁人见那个妇人那么凶,又见小姑娘哭得厉害,连忙上前劝慰了一句。
没想到的是,那个妇人不但不听,还恶狠狠的冲说话的人呵斥了起来“我们家的事,哪个要你多管闲事?”
“哎,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一番好心却被骂,那个好心人也有些气恼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被妇人抱在怀里的玲珑,泪眼婆娑的冲楚新月伸出自己的双手,一遍一遍的喊着“姨姨——姨姨——”
“死丫头,你还乱喊,小心我回去撕了你的嘴。”
见怀里的玲珑还在哭闹,妇人说出的话更狠了。
而就是她这句狠话,让楚新月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慢着,你是这个小姑娘的什么人?”
楚新月一把将中年妇人拽住,不让她走。
“我是她娘!”
中年妇人冲着楚新月脱口而出。
楚新月仔细将眼前的中年妇人打量了一遍,长得突眼龅牙不说,黝黑又粗糙的皮肤可不像是能生的出这么粉嫩女娃子的。
再看她身上的衣裳,粗布麻衣和玲珑身上的锦衣绸缎更是不匹配。
楚新月眯眼看向眼前的妇人,眼睛里泛着一丝幽冷的光芒。
她要是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个妇人根本就不是玲珑的娘,而是人伢子。
“你说你是她的娘?她叫什么名字?你们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她排行老几?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楚新月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那个妇人当场哑口无言。
在她发愣之际,楚新月立刻伸手把她怀里的玲珑给抢了过去。
“死丫头,我们家的事,几时轮到你来管了?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妇人没有回答楚新月的问题,而是撕扯着想要把玲珑从她的怀里抢回去。
奇怪的是,玲珑一到楚新月的怀里就不哭了,那个妇人的手一碰到她,她立刻吓得大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旁人也瞧出了端倪,觉得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相貌丑陋的妇人有问题。
“你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抢人了不成?走!跟我们去衙门!”
冯歪嘴子一把抓住了妇人的手腕,拉着她作势要往衙门去。
听到要去衙门,妇人立刻慌了,可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啊呀!原来这不是我家的阿花啊!对不住了各位,是我认错人了,是我认错了人!”
说完,她用力将冯歪嘴子的手一甩,即刻便转身挤进了拥挤的人群里。
“哎,你——”
抱着玲珑的楚新月还想追去,却被冯歪嘴子伸手给拦住了。
“新月,你别追了,人生地不熟的,别到时把自己给追丢了,再说这样的人,在这一块熟得很,你一时半会也追不上。”
“可不是,这帮人伢子精着呢,你别到时追着追着,连着你一块给贩了。”
冯二婶笑着开口打趣,她可不相信现在变得这么彪悍的楚新月,会这么容易被人伢子给贩走。
“玲珑,你告诉姨姨,你家在哪,姨姨送你回去好不好?”
怀里粉嫩的小娃娃,楚新月是越看越喜欢,但是一想到此刻忙着四处寻找她的家人,她便决定还是赶紧送她回家,别让她的家人白白担心的好。
“我的小祖宗哎!你可让我给找着了啊!”
楚新月的话刚说完,人群中又突然冲出了一个中年妇人。
挎着篮子的中年妇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吓得,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她走到楚新月身边,抱着玲珑就哭了起来。
“婆婆不哭,婆婆不哭。”
玲珑边说边伸出小手帮中年妇人擦泪,自己还跟着一起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
玲珑的反应,让楚新月认定她们是相熟的。
“我买菜就付钱的一个功夫,你就跑了,婆婆都快要被你吓死了,你要有个什么意外,婆婆我也不要活了。”
中年妇人边说边将玲珑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玲珑估摸着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低头啪嗒掉着泪,一声都不敢吭。
看见玲珑猛掉泪,慧娘看着心疼的同时,心里也极不是滋味,要是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又该有多好。
她连忙开口阻止中年妇人责备孩子“这位大婶,你就别骂孩子了,刚才她也被吓坏了,差点就被人伢子给拐走了呢!还是我们的新月反应快,没让人伢子得逞,往后孩子可得看紧了。”
“是得看紧,是得看紧,姑娘,谢谢你啊!这次真得谢谢你啊!”
中年妇人抱着玲珑连连冲着楚新月点头鞠躬,对她的大恩都不知道该怎么言谢了。
“大婶,你快别这么客气,还是早些带孩子回去吧!”
楚新月让她别这么客气,捡起地上的菜篮子递给她,让她赶紧回去。
摊子摆好了以后,待客人没有那么多了,冯歪嘴子才带着楚新月去了集市里最大的杂货铺,去找邵至朗。
杂货铺很好找,在最繁华的街上,最大的店铺门口挂着一张显眼的旗帜,上面写着邵家杂货铺。
“就是这了,这里什么都卖,里面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冯歪嘴子冲楚新月指了指有好几家店面的杂货铺,他原先和杂货铺的老板邵至朗也不熟,后来跟着刘致远一起来这卖过几次山野货,渐渐的也就熟了。
楚新月仔细将店铺的摆设打量了一遍,店铺很大也很干净,吃喝用住的杂货,这里是一应俱全。
几个穿着相同的衣裳,围着围裙带着袖套,忙进忙出应该是伙计。
柜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胡子花白五十来岁的男人,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打着算盘,正低头仔细算账,看样子应该是账房先生。
另一个男人,约莫三十来岁,一身的绸缎,此刻正低头仔细看着手上的皮货。
他手上的皮货应该是站在他对面,背着弓箭的猎户刚刚送来的。
“周大哥,我知道你猎这匹狼费了不少的功夫,还差点就受伤了,这样吧,我给你三两银子,你看成吗?”
邵至朗抬起来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猎户,说出他觉得公道的价钱。
邵至朗抬头的瞬间,楚新月立刻愣住了。
男人她见得多了,但是像邵至朗这样看一眼就能让人记住并且印象深刻的,楚新月还是第一次碰见。
俊朗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梁,肤色是男人之中少有的白皙。
和猎户说话的空隙,楚新月还看见他的嘴角有一对若隐若现的酒窝,男人长酒窝的就已经很少了,像他长得这么好看的,就更少了。
“成!成!这里你给的价格是最公道的,你说多少便是多少,我绝无二话。”
猎户连连点头答应,这三两银子的价格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想了。
待猎户走了以后,邵至朗才看到站在店铺门口的冯歪嘴子和楚新月。
冯歪嘴子连忙带着楚新月走到柜台前。
“冯叔?致远没来吗?”
邵至朗还特意往冯歪嘴子的身后瞧了瞧,却没有看到刘致远的身影。
以前冯歪嘴子都是和刘致远一起来的,今天没看到刘致远跟着来,只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跟着。
“按理说,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了,这两天应该来了啊!”
“来不了了,致远这段时间都来不了了。”
冯歪嘴子冲着邵至朗挥手,示意他别再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冯歪嘴子这么一说,邵至朗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刘致远这两年一直都和他做生意,时间长了,两个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已经有了深厚的手足之情了。
“他上山打猎的时候,受伤了,只怕是要将养上两三个月了,这不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领着致远的媳妇新月,来你这拿上次没结完的账。”
冯歪嘴子边说边冲邵至朗指了指楚新月,算是把楚新月给他做了个介绍。
邵至朗的视线,这才正式落到了楚新月的身上。
她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身板很瘦弱,但是模样是真长得好,和长相英俊的刘致远倒是挺相配的。
“邵大哥,这次麻烦你了。”
面对邵至朗的打量,楚新月没有表现的很别扭,也没有躲躲闪闪,反倒是落落大方的率先冲他开了口。
这一点,让邵至朗很吃惊。
“你可别这么说,致远兄弟受伤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是我这个做大哥的疏忽了。”
邵至朗连忙从自己身下的抽屉里拿出银子,递给了楚新月。
“这些钱你先拿去用,要是少了,你尽管再来找我,我要不在,你就找安大叔。”
说完邵至朗把一旁一直低头算账的安大叔拉了过来,然后指着楚新月对老安说。
“这个是致远的媳妇,往后她要是张口了,不管多少,你都要给。”
老安抬头看了楚新月两眼,眼中掠过一抹不引人注意的轻蔑之色,可脸上却还是堆上了笑意,冲楚新月点了点头。
这抹不易察觉的轻蔑眼神,看得楚新月心里极不舒服。
楚新月的身世,老安是知道的,上次在窑子门口闹得轰轰烈烈的,他是在场的。
一个被人伢子贩来贩去又差点就卖进窑子的出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姨姨——姨姨——”
突然楚新月的身后响起了一个软糯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粉色的小身影直接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这个软糯的声音,这个小小的身板,楚新月就是不用细瞧都知道她是自己刚刚从人伢子手上救下来的玲珑。
“你怎么在这儿啊?要来买东西吗?”
楚新月笑着把玲珑抱了起来,心里刚刚的那一点不愉快,在看到她红嘟嘟的小脸蛋后,立刻便烟消云散了。
“爹——爹——”
被楚新月抱在怀里的玲珑,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冲向自己走过来的邵至朗伸出了自己的手,并大声喊着。
楚新月抱着玲珑回头,诧异的看向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邵至朗。
待邵至朗走到她面前后,玲珑便从楚新月的怀里钻到了邵至朗的怀里。
楚新月细看,才发现玲珑眉眼之间,全是邵至朗的影子。
也难怪,只怕只有他这样的男子,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提着菜篮子随后走来的安大妈,一见楚新月就站在自家杂货铺的门口,立刻情绪激动地伸手将她拉住了。
“少爷,刚才在集市里,可多亏这个叫新月的姑娘啊!要不是她,只怕咱们的玲珑都要被人伢子给拐走了。”
一听到自个家的老妈子这么说,邵至朗再次对眼前这个身板瘦弱的小姑娘刮目相看了。
“这么大的恩,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进屋坐坐吧!喝口茶,要不吃了饭再走,我让安大妈现在就去烧饭。”
安大妈听了自己的主子这么说,也连忙拉着楚新月就要往屋子里拽,想要好好报答她刚才救玲珑的大恩。
“邵大哥,婶子,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呢!家里致远那离不得人。”
楚新月连忙冲安大妈挥手,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上午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了,刘致远也该在家里等急了。
“姨姨,姨姨。”
见楚新月真的要走,玲珑立刻从邵至朗的怀里跑了下来,拽着楚新月的衣裳不想让她走。
“玲珑乖,姨姨现在回去有事要做,等姨姨有空了再来看你好吗?”
楚新月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玲珑的头。
“我还给你带好吃的好吗?”
“嗯!嗯!”
听到有好吃的,玲珑这才点着小脑袋松开了自己的小手。
等楚新月和冯歪嘴子提着置办的东西回到豆腐摊时,冯二婶和慧娘都已经在忙着收拾摊子了。
豆腐板上,还剩两板豆腐没有卖完。
“婶子,怎么不等豆腐卖完了再收摊呢?这么多你拿回家也吃不完啊!过夜又容易坏。”
“不卖了,早些回去吧!家里就致远一个人,肯定都等急了,这豆腐你拿一些回去烧,我也拿一些,再沿路卖一些,就差不多了。”
听到冯二婶这么为自己考虑,楚新月的心里更感动了。
这么难的日子,因为有他们的照顾和帮衬,日子也就不那么难和苦了。
“新月,该买的都买齐了吗?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的?”
慧娘边收摊的时候,边特地叮嘱了楚新月一声。
“齐了,都齐了。”
看了看自己和冯歪嘴子手上的拎的,楚新月连连点头说齐了。
昨天晚上她就已经盘算好了该买的了,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她也在脑子里虑了好几遍,都齐了。
“买了这么多东西,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吧?这致远还要将养上两三个月呢!你们两个人靠这两个钱,哪里能撑两三个月?”
刚才楚新月在买东西的时候,他就一路跟着盘算了,还以为楚新月最多就买点油盐米啥的,没想到的是,好家伙,这一路走来,她就一路买个不停。
看着她一文一文的往外掏钱,就跟割他的心头肉一样,这么个买法,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这让他又有了深深地忧虑,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一个人在家里,刘致远是怎么躺都不得劲,吃什么都没有味。
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窗外,但凡院子里有一定动静,他都会马上趴到窗户跟前往外瞧,想看看是不是楚新月回来了。
日头渐渐升高,刘志远看的脖子都伸长了,终于听到窗外传来了熟悉的驼铃声。
听到这个驼铃声,刘致远就知道冯叔赶着小驴车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楚新月和慧娘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一同进了院子。
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好不开心,特别是楚新月,他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她的脸上有这么灿烂的笑容。
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又看到她回来了,刘致远也跟着笑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来了。
“新月,东西我给你放这里,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进屋把东西放下后,慧娘就回家了。
原本楚新月还笑着,慧娘走后,她一看到刘致远,想起他早上冲自己说的话,她心里的气立刻又上来了。
她冲躺在床上的刘致远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去烧饭了。”随后转身就出了房间。
刘致远现在知道,楚新月是真的生气了。
该有的家伙事都有了,楚新月做起事来就更顺手了,事情也做得更快了。
没一会她就烧好了饭,午饭依旧是稀饭,还有冯家给的豆腐,再炒了一个蘑菇。
把碗筷递给刘致远后,楚新月便自顾的吃了起来,从头到尾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刘致远给她夹菜夹豆腐,她没有推脱客气,也没有说话,而是依旧自顾自的吃着。
楚新月没有开口说话,刘致远就更不敢开口了,生怕自己在这个时候又会说错话,惹得她更不高兴。
吃完饭后,楚新月把碗筷都收了,再把从集市上买的东西全部都归置好,然后打着哈欠爬上了床。
上床后,她没有直接躺下,而是掀开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刘致远的伤口。
伤口上敷的药都已经换过了,看样子今天上午刘大夫来过了。
“上午刘大夫给我换了药,他说照这么康复下去,只要一个月就能好。”
见楚新月还是这么关心自己,刘致远的心里更高兴了,他立刻寻了话题想要打破这个僵硬的局面。
听到刘致远这么说,楚新月从进屋后就一直绷着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浅笑。
在刘致远的身边躺下后,楚新月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脸上刚刚闪过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是早上去邵大哥那里,有什么不愉快吗?”
刘致远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还在为自己早上说的那些话在置气。
“也怪我想的不周全,我该和你一起去的,其实搭上冯叔的驴车和你们一道去,我这伤口应该不碍事的。”
“我想的不是这事。”
楚新月冲刘致远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胡思乱想。
“那你想的是什么?”
不是这事,又不是生自己的气,那她皱着眉头不高兴为的是什么?
刘致远这下搞不懂了。
“我想的是,咱们总归还是要想个挣钱的法子,要想把日子过起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琢磨哪里能寻得一个好的挣钱法子。
可是这是在古代,她又人生地不熟,原主身子又瘦弱,就是想要干回特工的老本行也是有心无力。
“我不是说了挣钱的事不用你操心吗?等我伤好了,好好在山上呆两个月,就什么都有了。”
听到楚新月是为钱的事担忧,刘致远连忙开口。
“那不是你的伤还没好吗?你的伤还没好,这个家就得听我的。”
楚新月犀利的从嘴边蹦出了这么一句不容置疑的话。
刘致远嘴巴张了张,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自个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家还真得全部都听她的。
不过,他倒是甘愿什么都听她的。
“刘致远,我问你,咱们后山的林子里,除了梨子和山楂,还有别的野果子吗?都有什么呢?”
“你还要去后山吗?林子里野兽多,你不要再去了。”
楚新月问的问题,刘致远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反倒是担心起了她的安危。
“那个什么万兽林我不去,我就去昨天进的林子里摘点野果,我想清楚了,打猎什么的我这个小身板肯定是不行的,索性就去林子里摘点野果子,拿回来做成蜜饯果脯拿去集市上卖。”
这是她在集市逛了大半天才想出来的挣钱法子,她看见集市上有好几家卖果脯蜜饯的摊子,生意还都不错。
“是这样啊!”
听到楚新月这么说,刘致远才放心了一点。
“那后山的野果子多着呢,现在刚入秋,果子就更多了,除了山楂,梨子,还有杏子,李子,青梅。”
听到刘致远能说出这么多的野果子,楚新月的眼睛立刻亮了,刚刚有了一丝的困意也立刻就没了。
“这么多?不成,我现在就去后山先摘上两筐。”
楚新月说完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下床背起框子就往后山去。
“你这么急做什么?后山的那些野果子不会走的。”
见楚新月就要下床,刘致远立刻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下床。
但因为拽的时候力道过大,毫无防备的楚新月直接就被拽趴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楚新月抬头,正好对上了刘致远幽深的眸子。
炙热的带着独属于他阳刚之气的鼻息,轻轻喷洒在楚新月白皙的脸颊上。
刘致远眼看着趴在自己胸膛上的楚新月,脸颊上渐渐染上两抹淡淡的红晕。
他还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幽香,也许这就是别人说的女儿香吧。
刘致远古铜色的肌肤上,也跟着染上了一层淡到几乎要看不到的红晕。
楚新月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从刘致远的身上爬了起来,立刻侧躺用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越来越红的小脸。
“今天起这么大早,你肯定累了,野果子明天去摘不急。”
身后,传来了刘致远低沉沙哑的声音,然后是带着他身上体温的被子,轻轻盖到了她的身上。
昨天晚上睡的不安稳,早上又起得早,没一会楚新月就睡着了。
待楚新月完全熟睡了以后,刘致远才躺下也跟着睡了。
楚新月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起来了,心里想着刘致远说后山那些野果,想着能把它们拿到集市上换成钱,她就更坐不住了。
下床背上筐子后,她就一个人蹿进了后山林子。
顺着昨天的路又往林子深处走了些,果然看到了一大片野果子林,什么杏子,李子,青梅都有。
爬上树以后,楚新月率先摘了两个尝了尝味道,又酸又涩,怪不得这么多的果子都没有人愿意摘。
楚新月没有摘太多,几样加一起才摘了小半筐,她先做着试试看,要是做的好吃也好卖的话,她往后就来多摘一些。
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楚新月发现果树脚下有不少的动物粪便。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这应该都是兔子的粪便。
想到兔子,她就想到了肉,来了好几天,她是肉腥味都没有尝到过。
这个时候要是能逮一只肥肥的兔子回去打打牙祭该多好,刘致远受伤更应该给他好好补补。
吧唧了两下淡而无味的嘴巴,楚新月立刻撸起了袖子,准备下套子逮兔子。
她在兔子粪便最多的地儿用竹子做的一个活扣,把活扣的一头固定在牢固的树根上。
这里地儿大,地形复杂,楚新月便在附近的地方,下了十多个套子。
以前她当特工野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她都是用这种方法抓小牲畜果腹的,一抓一个准。
套子下好后,她便背着筐子去了别地儿,想要再继续采些蘑菇,昨儿采的那些,分了一多半给冯家,自家吃了两顿,也都差不多了。
等楚新月背着装得满满当当的筐子来到下套子的地儿时,套子已经逮着一只肥硕的兔子了。
抓着兔子来到小溪边,开膛破肚,剐皮褪毛对楚新月来说小菜一碟,洗得干干净净以后,她一手提着兔子的皮毛,一手提着洗干净的兔子顺着小溪回了家。
刘致远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见楚新月背着筐子进了院门。
楚新月正好从窗户口看到了他,她笑着冲他甩了甩自己手上收拾干净的大肥兔子“你醒了,晚上咱们吃肉。”
把筐子在院子里放下后,顺手再把兔子放在灶台上,楚新月才进了屋。
“兔子是哪里来的?你进万兽林了?”
一看到楚新月手上提溜的兔子,再想到她刚刚有可能进了万兽林,刘致远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没有,摘果子的时候,我顺带手下了几个套子,这就逮住了。”
楚新月给刘致远倒了一杯水“先别说这个了,你醒了最好,帮我做件事。”
楚新月急忙把昨天从山上摘来一小篮子野山楂端到了刘致远的面前,然后再顺手递给了他一把刀。
“这些野山楂,你帮我把前后的蒂都给削了。”
刘致远也不知道楚新月要自己做这个是为什么,但是她发话了,他便乖乖的按她说的去做了。
刘致远在屋里削果蒂的时候,楚新月在屋外头打水把上山摘的果子和蘑菇全部都给洗干净。
野兔剁成块下锅爆炒了以后,楚新月在锅里放了足够的井水用小火慢炖。
做完这些,她这才端着洗净的果子也进了屋,另拿了一把刀仔细的把果子的核给去了。
忙了整整一个下午,两个人才把这些果子的果蒂和核全部给去掉了。
收拾好以后,楚新月把这些果肉全部都平铺在洗净的席子上,晾干水分等着明天熬制。
这席子原先她买回来是想和刘致远分开睡的,但是现在有了别的用处,想要分开睡还是没有法子了。
忙完了手上的功夫,天也渐渐擦黑了下来,锅里用小火炖煮的兔肉,这个时候也香气扑鼻了起来。
楚新月走到灶台前,用搪瓷碗将锅里的兔腿盛了起来,刚才这两腿肥腿在剁块的时候,她故意没有剁,为的就是炖熟了以后,可以抓着兔腿大口吃肉,也正好可以给刘致远补补脚劲。
坐在屋子里的刘致远,灶台上的锅盖一掀开,他就闻到肉香了,这个时候,他正好也饿了,浓烈的肉香味,他闻着都馋了。
楚新月端着两个搪瓷碗进了屋,她把其中一个碗递给了刘致远。
“还是你自个吃吧!你这么瘦,得多吃肉才行。”
刘致远是真馋了,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碗里喷香的兔腿肉,他都连着咽了好几口口水。
可就是馋的只差流口水了,他还是想着留给楚新月吃,让她多吃点多补点。
“少废话,给你吃你吃了便是了。”
楚新月直接把碗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抓起自己碗里的兔腿肉大口撕咬了起来。
吧唧一口,肉汁横流,顺着楚新月的嘴角就淌下来,楚新月也顾不得形象了,擦也没有擦就继续大口撕咬着。
看到楚新月吃的这么香,刘致远更馋了,便也不再推脱了,抓起碗里的兔腿也跟着大口撕咬了起来。
一人一个兔腿,在就着肉汤吃上两个红薯,两个人饱得都不愿动弹了。
可是再不愿动,楚新月还是站了起来,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对刘致远说。
“我去给冯叔他们送一碗过去,你躺着别动,等我回来在给你擦身子。”
刚才两个人只顾着吃,什么形象都不顾,这会子两个人的胸前全都是油渍。
“嗯,我等你。”
刘致远冲她点了点头,现在他知道了,要想不惹楚新月生气,那就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然就只会惹她不高兴。
楚新月盛了满满一搪瓷碗兔肉出了院门。
刚出院门就碰到了扛着锄头,从田地里回来的刘氏和王秀娥,还有满脸满身都是伤的马凤琴。
昨儿的那一顿打,差点就要了马凤琴的命,都要下不来床了,可今天一大早起来,她还是得跟着一起下地干活,不然又会是一顿毒打。
“赔钱货,你这肉哪里的?”
刘氏看了一眼楚新月手上端着的肉,眼睛发亮,连着干咽了好几口口水。
闻着那味,刘氏猜想应该是兔肉。
楚新月白了刘氏一眼,没有开口应她,而是端着碗想要继续往冯家走去。
“赔钱货,你聋了还是哑了?我问你呢?”
见楚新月没有理睬自己,端着碗就要走,刘氏急了一把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楚新月没来以前,刘致远打的山野货,全都是刘家的,想吃多少,全由她和老头子说了算。
这几天刘致远受伤了,家里也就吃不上肉了。
现在这么一大碗香喷喷的肉就在眼前,她怎么能不馋。
楚新月没有应答刘氏,而是眼神冷厉的看向她“放开——”
不知道是被她冷厉的眼神震慑到了,还是畏惧于她凶狠的呵斥,刘氏的手还真就立刻乖乖的松开了。
没有再理会刘氏她们,楚新月继续往冯家走了去。
“就知道对我们厉害,碰到赔钱货,就跟个孙子一样。”
马凤琴瞧见刘氏窝囊的样子,忍不住嘀嘀咕咕抱怨了两句。
原先还以为赔钱货来了以后,她挨得打能少一些,现在她是看出来了,赔钱货这么厉害,他们是不敢再动她了,不能动她,自然自己挨得打就更多了。
“你说什么?”
马凤琴嘀嘀咕咕刘氏是听到了,却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她立刻厉声质问着马凤琴。
“没什么,我说这个赔钱货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凤琴连连心虚的撒着谎,刚才的话要是让老婆子听到了,回去以后自己又少不了一顿打。
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羡慕楚新月了,和老头子老太婆分开过了以后,两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多滋润。
羡慕的同时,但她心里更多的是对楚新月的怨恨。
要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用挨打,要不是她,致远也不会闹着要分家,更不会被她的狐媚子勾的魂都没有了。
“早晚有一天,我要好好教训这个赔钱货一顿。”
刘氏狠狠的冲楚新月的背影说着,既然现在不可能把她从刘家赶走,那往后她便是刘家的人了,既是刘家人,还不是她想怎么拿捏就能怎么拿捏的。
躺在屋子里的刘致远,透过窗户看着站在自家院门前的娘和两个嫂子,心里又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他原本以为,只要分家了,往后的日子就能太平。
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他的爹娘兄弟嫂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看着自己和楚新月顺顺当当的过日子,只怕这太平的日子,过不上两三天了。
果脯蜜饯又是晒又是用糖腌渍,又是熬煮的,整整花了楚新月一天的时间才做好。
等水分被晒干的差不多了以后,楚新月才将果子各捡了两颗,进屋给刘致远尝。
她不敢尝,虽然这些她做起来信手拈来,但这些全都是原主会的,她自己本人是从来都没有做过的,所以她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怎么样?好吃吗?”
楚新月把蜜饯放进刘致远的嘴里后紧张的问着。
这些果脯蜜饯做好以后,她闻着是很香的,就是味儿她不敢尝。
这些果子从树上摘下来的时候,她尝过可是又酸又涩的,要是还又酸又涩,可就浪费她的心血了,还白白搭上了一罐子白糖。
咬着嘴里的蜜饯,刘致远笑着反问“你为什么自己不尝尝?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手艺吗?”
她炒菜烧饭都是一把好手,怎么这会子还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呢?
“哎呀,我让你说,你说了便是,到底好不好吃?”
楚新月着急得推了一下刘致远的肩膀,让他快点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楚新月越着急,刘致远便越不着急说了,他咬了一会后,还故意假装皱了眉头,脸上露出一副难吃的表情。
“怎么了?怎么了?就这么难吃吗?”
一见到刘致远的表情,楚新月立刻跟着着急了。
在楚新月跟着着急的空当,刘致远从碗里捡了一个山楂蜜饯,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快速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嗯?”
楚新月还没有反应过来,蜜饯的香甜就已经在她的唇齿间蔓延了。
味儿又香又甜,好吃的很。
“刘致远,你骗我!”
楚新月气急了,伸手就在刘致远的胸膛上捶打了起来。
看到楚新月被自己骗了,刘致远笑得更开心了。
他顺势一把抓过楚新月拍打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楚新月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他搂进了怀里。
四目相对间,刚才欢快的气氛,立刻变得异样了起来。
两个人靠的很近很近,楚新月甚至都能听到刘致远的心跳声。
“致远兄弟,你在家吗?”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楚新月立刻从刘致远的怀里爬了起来,然后顺手捋了捋自己头发,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裳。
刘致远往窗外一看,站在院门口的是邵至朗还有他家的伙计,两个人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正站在院门口。
让他诧异的是,彩玉竟然也跟着站在他们后头。
“邵大哥,我在呢。”
对于邵至朗的出现,刘致远还是有些诧异的。
楚新月连忙走到门口去迎接“快屋里坐,致远在里头呢。”
把邵至朗和他的伙计请进去了以后,楚新月瞥了一眼站在门外头的刘彩玉,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
可是刘彩玉却是不管的,跟着邵至朗的身后就一道进了屋。
楚新月原本是想要拦着的,但是邵至朗毕竟是客人,家里的那些丑事还是不好让他知道的。
刘彩玉进了屋,急忙给邵至朗端了凳子“坐,你坐!”
邵至朗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便笑着从刘彩玉的手上把凳子接了过去。
看见邵至朗对自己笑了,刘彩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急忙又热情的给他倒了碗水。
“你喝水!大老远的来肯定渴了。”
楚新月疑惑的看着眼前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刘彩玉,自己可从来就没有见过她这么热情的待人。
刘彩玉仗着自己模样好,上门提亲的人多,平日里在村子里对谁都是横眉冷对的。
想不到她今天竟然会热情成这个模样。
楚新月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给邵至朗的伙计倒了一杯水。
邵至朗将屋里仔细打量了一遍,要不是刘致远就躺在自己的跟前,他根本就不会认为这个破旧到几乎要倒闭的房子会是他住的。
“邵大哥,你怎么大老远来了?你这么忙,耽误你时间了。”
躺在床上的刘致远想要起身,却被邵至朗立刻站起来制止了。
“你好好躺着别动,你既喊了我声大哥,这样客气的话往后就别说了。你也是,伤成这样你都不告诉我,你还有当我是你大哥吗?”
邵至朗的语气里满是对刘致远瞒着自己这件事的抱怨,他是真心拿他当自己的兄弟的。
可他伤成这样还瞒着自己,就好像他没有真心拿自己当大哥了。
“其实不碍事的,大夫说好好休养上一个月就能好。”
邵至朗的抱怨,听得刘致远的心里还是暖暖的,这世上真心关心他的人,又添了一个。
“邵大哥,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是我自己刚刚做的果脯蜜饯,你尝尝。”
楚新月把装着果脯蜜饯的碗端到了邵至朗旁边的桌子上,然后随手抓了一把,给旁边站着的伙计。
“还有,你娶了媳妇这么大的事,竟也不告诉我,看来你是真没拿我当大哥啊。”
邵至朗笑着冲刘致远摇了摇头。
“娶什么娶啊?她是我五叔花十两银子从窑子买回来的。”
邵至朗的话刚说完,刘彩玉就开口接了茬。
刘彩玉的话一说完,刘致远便狠狠地朝她瞪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刘致远的瞪视却反而惹得刘彩玉更不高兴了。
“你瞪我做什么?她不就是你花十两银子从老鸨子手上买回来的吗?还有你的伤,不就是为了救这个浪蹄子才伤的吗?我哪里说错了。”
刘彩玉可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有哪一句是错的,她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没有掺一点的假。
“彩玉,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刘致远冲刘彩玉呵斥了一声,让她赶紧走。
刘彩玉冲刘致远撇了撇嘴,站在原地没有动,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不走,刘致远也不好当着邵至朗的面赶人走,只能无奈的由着她了。
楚新月现在是看出来了,刘彩玉赖在这里不走,是因为相看上了邵至朗。
不然她刚才不会那么热情,也不会这么急着想要和邵至朗插上话。
刘彩玉仗着提亲的人多,眼睛都快要长到头顶上去了,上次她与冯婶闲聊的时候还知道,刘家和刘彩玉现在都是一门心思想要嫁进有钱的大户人家。
这也就难怪刘彩玉会对穿着一身锦衣绸缎,又相貌英俊的邵至朗异常的热情了。
“邵大哥,你别听我侄女瞎说,新月是我从人伢子的手上买回来的,人伢子要把她卖进窑子,她誓死不从,我见她可怜,便出钱把她买下来了。”
刘致远急忙和邵至朗解释,不想让邵至朗真以为楚新月是窑子里出来的姑娘。
他见不得别人用异样甚至是鄙视的眼光是看楚新月。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上次你在窑子门口买弟妹的时候,老安正好在场,他都与我说了。”
那天楚新月从杂货铺走后,老安便把他看见的都与邵至朗说了,也是在那个时候,邵至朗对楚新月的印象更深了。
反而他心里对刘彩玉没了好印象,她这样讲话,论谁都会误会的,当着自己和刘致远楚新月他们的面这样讲,就更显得像是故意的。
“邵大哥,你怎么没把玲珑带来呢?你这个闺女可不是一般的讨人喜欢,这两天没见,我还真想她了!”
楚新月适时的插上了一句话,询问玲珑近况的同时,也明确的告诉了刘彩玉,邵至朗是有家室的人,让她对邵至朗死心。
“她今天和安大妈一起回外婆家了,走的时候还念叨着说你要给她带好吃的呢。”
一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邵至朗的眉目间立刻挂上了慈爱的微笑。
而刘彩玉的反应,果然和孟可君预想的一样,在听到邵至朗亲口承认自己已有家室以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凝结了,最明显的是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了。
“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气急败坏的撂下这句话以后,刘彩玉转身就走了。
原本赶都赶不走的刘彩玉突然转身就走了,看的刘致远和邵至朗是一头的雾水。
“邵大哥,这个你带回去给玲珑吃,我也不知道她喜欢吃哪样,就都包了一些。”
楚新月又重新端了一碗果脯蜜饯进来,端到桌旁她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包了准备让邵至朗拿回去。
“这个是你自己做的?”
邵至朗指着桌上的果脯蜜饯问楚新月,刚才他进院子的时候,瞧见院子的席子上晒了很多,应该都是她自己做的。
“对!刚刚才做好的,味儿酸酸甜甜的,玲珑该是爱吃的。”
说完把已经包好的帕子推到了邵至朗的面前。
“你自己做的?那我倒要尝尝了。”
说着邵至朗随手挑了一块李子果脯扔进了嘴里。
果脯蜜饯他店里也有卖,但大多数都是从外地进货来卖的,集市也有自个做了卖的,但是他嫌不好看,味儿也不好,所以就没有找那些人要货。
“邵大哥,你说,你说好不好吃。”
楚新月没有急着开口,刘致远反倒急了。
要是邵至朗都说好吃,那这些果脯蜜饯要是拿到集市上去卖,就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了。
邵至朗边吃边点头“不错,味儿不错,比集市上卖的那些要好吃多了,这样,往后你做的果脯蜜饯我全部都要了,你做好了就让冯叔拿到我那去,你不用两头跑就更能好好照顾致远了。”
听到邵至朗这么说,刘致远别提有多高兴了。
“要这样,那就最好了。”
这样楚新月就不用两头跑这么辛苦了,更多的是她能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了。
说实话,自从楚新月来了以后,刘致远才觉得这日子过得有滋味。
“那好,往后我做好了就都让冯叔带到你那去,账呢十天一结,邵大哥你看怎么样?”
楚新月也是觉得要是这些果脯蜜饯邵至朗能全都要了是最好的,毕竟那么大的杂货铺,要卖起来肯定是要比她在集市上摆摊要好卖的。
最主要的还是这样收入不但能稳定,她还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刘致远。
不然她在集市做生意,独留刘致远一个人在家里,她终究也是不放心的。
“成!成!那就这么说好了!”
邵至朗连连点头,他没想到来的这一趟,还能做上买卖。
“东家,时辰不早了,咱们还得赶晚上的船去进货呢!”
站在邵至朗身后的伙计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忍不住冲邵至朗提醒了一句。
“邵大哥,你要有事,赶紧回去。”
见邵至朗还有急事,身为主家的刘致远也忍不住开口冲他催促了起来。
“那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个你先拿着用,就当是我给你付的野山货和果脯蜜饯的订金。”
邵至朗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刘致远。
刘致远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了楚新月。
楚新月没有和邵至朗客气,伸手把银票拿了过去,这钱是她挣的,现在给正好,可以付了刘致远的汤药费。
随后邵至朗冲楚新月刘致远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礼品,这些都是他在自己店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弟妹,上次在集市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家玲珑还不知道要被人伢子拐到哪里去了呢!所以今天这些,是我小小的谢意,你一定要收下。”
“邵大哥,银票我拿着,但这些你拿回去,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客气的嘛!你却还要这么客气。”
楚新月拿起桌上的东西,想要全部都还给邵至朗,她从人伢子手上救玲珑,可不是冲着他的这些东西去的。
“弟妹,你听我说,这些东西你好生拿着,这也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和我的玲珑就更不能比了,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不然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邵至朗连忙推脱了回去,对楚新月救了自己女儿的这个恩,他是真的铭记在心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姑娘,你就拿着吧!我们东家的心意,再说了哪里有人提了东西来还带回去的理啊。”
听到邵至朗的伙计都这么说了,楚新月也不好再推脱了,不然只会让邵至朗的心里过意不去。
“那就这样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见时辰真不早了,邵至朗便带着伙计急匆匆走了。
邵至朗走后,楚新月拿着银票坐到刘致远的身边“你这个邵大哥,还是不错的,只可惜是个成了亲的。”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楚新月对邵至朗充满赞许,刘致远的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了起来。
难不成她是相看上邵至朗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和邵至朗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现在他是只能躺在床上等人来伺候的废人,而邵至朗和自己年纪相仿,有最大的杂货铺,长相也英俊。
不论是家世和相貌,他都比自己不知道要强多少,楚新月会相看上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什么什么意思?你没看出来吗?你的侄女,刘彩玉相看上邵大哥了。”
刚才刘彩玉表现的那么明显,刘致远怎么会没看出来。
“啊?是她?”楚新月这么一说,刘致远才反应了过来“你说相看上了邵大哥的是彩玉。”
“不是她,你以为是谁?哦!你以为是我。”
这个时候,楚新月也反应过来了。
他刚才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一定是误会自己了,以为觉得邵至朗成亲可惜了的人是自己。
“你要是相看上了邵大哥也不稀奇啊!毕竟他家世,人品还有相貌都是一等一的。”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楚新月,刘致远的心里还是高兴的,但是他也还是想要探探楚新月的口风,想知道她的心里对邵至朗是怎么想的。
“你把我当什么了?当成你家一门心思要往大户人家钻的刘彩玉啊!”
楚新月不满的瞥了一眼刘致远,随后把手上的银票递给了他。
“这银票你好生收着,等明天刘大夫来了,你给他,再让他开些补药,上次你流了那么多血,还是需要好好补一补的。”
“还是你收着吧!家里现在你做主,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这钱自然也就归你管了。”
刘致远把楚新月拿着银票的手给推了回去,反正现在家里里外他都甘愿听她的,他愿意让她当这个家。
“那也成,等明天刘大夫来了,我自己和他说。”
楚新月把银票收起来后,便把桌上邵至朗送来的礼品全部都归置了一下。
还真别说,邵至朗送的东西全都是他们实用又合用的。
最让她喜欢的是放在桌上最占地方的几匹布,两匹淡粉色的,她自己拿来做衣裳最好,另外两匹青色的,给刘致远做衣裳也正好。
他身材高大,长得也英俊,穿青色的衣服一定很好看。
“这布我做一身衣裳,你做一身衣裳,多的就做窗帘和被套,明天我就和冯叔他们去集市买上几斤棉花,把被子给做起来,然后把冯叔冯婶他们的被子还回去。”
楚新月边归置边说,这个家里,东西这样慢慢一样一样添置着,日子过起来还真是越来越有滋味了。
看着楚新月忙碌的身影,刘致远的心里也暖烘烘的,可是没一会,他暖烘烘的心里却突然变得失落了起来。
他好像已经习惯她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了,现在这个家他还能呆得住,全都是因为她。
她现在会留在这里,全都是因为要报恩,要是自己好了呢?她的恩报完了呢?那她是不是就真的要走了呢?
越想,刘致远的心里越失落,甚至还有了一丝的难过。
他活了将近三十年,楚新月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真意待他的。
他现在已经舍不得她离开了。
一大早,楚新月就搭着冯家的小驴车进了县城,把果脯蜜饯送到了邵至朗的杂货铺以后,楚新月便由慧娘带着去买了棉花。
正转身要回去的时候,楚新月才想起来,女儿家一些贴身的东西也是要买的。
印象里,再过两天她是该来月事了,古代不比现代,现代社会里姨妈巾一垫就完事了,古代用的是月事带,姨妈那么多天,得换着用,肯定是要多买几个的。
邵至朗送的布虽然有好几匹,但是除去两人做衣裳的,还有被套被单,估计也就不剩了,所以每天都要换的贴身衣裤也是买的。
不止是她的要买,刘致远也要买。前两天洗衣裳的时候,她发现刘致远原先的亵裤,不是破的就是脱线根本就缝不上,也得给他买上几件。
这么一盘算着,等她和慧娘回到冯歪嘴子的豆腐摊时,又左右两只手提了不少的东西。
看见楚新月又买这么多的东西,冯歪嘴子又心疼了极了。
可就是再心疼他也不敢说,那钱毕竟是她和致远的,刘致远都没说她买坏了,自己就更不能说了。
只是心里一直觉得遗憾,那么聪慧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这么不会过日子呢。
冯歪嘴子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直摇头的模样,把楚新月逗笑了,她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却也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楚新月原本还想买点菜的,却被冯歪嘴子一把就给拉住了。
“可别再买了,要吃菜就去我家后院的菜园子里摘,啥菜都有,想吃啥你就摘啥。”
他是真见不得楚新月这样哗啦啦流水一般的花银子。
“总是吃你家的,我和致远是真不好意思,还是买些吧!少了再去你那摘。”
其实在路边买些绿叶菜根本就不需要几个钱,只是楚新月觉得总是去冯家拿这拿那,她过意不去。
见楚新月还是因为客气不好意思,冯二婶立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你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昨儿你还给我们送肉了,那么一大碗肉,可抵得上我一垄地的菜了。”
“对呀新月,家里就我和爹娘三个人,后院菜园子里的菜我们根本就吃不完,到时还是得锄了给猪吃,给你们吃自然是要比给猪吃金贵了。”
慧娘笑着拿楚新月刘致远和猪打趣。
她一说,冯歪嘴子和冯二婶还有楚新月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也让楚新月觉得去他们那摘菜不需要不好意思了。
“对了,慧娘,怎么一直都没有瞧见大哥呢?里外就只看见你们三个人。”
这个时候楚新月对一直未曾谋过面的冯大哥感兴趣了。
来了这么多天一直都没有见过他,也极少听到关于他的事,只听慧娘说过他和刘致远是从小长大的好玩伴。
“玉田去隔壁县做工去了,隔壁县的吴员外盖新房子,玉田带着青龙已经在那做了有三四个月了,估摸还有个十来天就会回来了。”
慧娘一说,楚新月又对刘致远的侄子刘青龙感兴趣了。
刘致远买自己的银子原本是要给刘青龙当聘金的,刘铁柱和刘大海一直想要卖了自己,也是为了要给刘青龙筹聘金,做什么刘青龙娶媳妇要别人给他筹聘金呢。
“你们和我说说青龙吧!青龙我一直听他们说过,却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青龙可是个好孩子,刘家都是黑心肝的,就青龙的心不黑,也就他和致远的感情是最要好的。”
一说到青龙,冯歪嘴子的话匣子立刻打开了。
“就因为他和致远的感情好,所以致远当初才会答应说往后青龙成亲,他的聘金致远一个人拿了,就因为这样,所以现在才生出这么多的事出来。”
“青龙和李香兰的婚事,青龙自己是不同意的,是刘铁头和刘大海硬逼着要订下来的,其实谁都知道刘家要青龙娶李香兰,看上的是李家的财产,不然肥的跟母猪一样的李香兰,青龙怎么可能会相看的上。”
说到这里,冯歪嘴子摇了摇头“这刘家人的心啊,可不是一般的黑,只要有钱,不管谁的主意都要打。”
聊着聊着没一会就到了家门口。
刚进院门口,楚新月就看到了扯着脖子往院门外瞧的刘致远。
同时她好像还听到了孩子笑嘻嘻的打闹声。
孩子?家里就她和刘致远两个人,哪里来的孩子。
楚新月急忙往屋子里走去。
这一进屋不看不打紧,一看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原本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这会子脏乱的就和猪窝一样,最可气的还有原本堆在墙角都发霉发臭的玩意,竟然又给堆回了原处。
桌上,装了兔肉的碗里就剩下骨肉,昨天邵至朗拿来的点心也是吃的一点都不剩。
她留在家里给刘致远吃的果脯蜜饯,也是扔的地上到处都是。
最让她无法容忍的还是屋里的两个小鬼头,一人身上披着一匹布在屋里跑来跑去。
原本崭新干净的布,现在是又脏又皱,上面还沾着各种残渣。
楚新月最先看向刘致远,刘致远捂着自己刚刚撕扯开的伤口,表情痛苦的看向楚新月。
见刘致远的手一个劲的捂着自己的伤口,楚新月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朝他走了过去。
刚走进,她就看到刘致远的手指缝里有渗出的鲜血。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是谁?是他们把你的伤口弄成这样的?”
“他们是二哥的孩子,小龙小凤,我睡着了,没注意到他们进屋,等他们在床上蹦跳踩着伤口了,我才反应了过来。”
听到刘致远说他的伤口是被这两个小鬼头给撕扯开的,楚新月心里的怒气更盛了。
她立刻朝他们走了过去,原本正打闹的正欢的两个人,一见楚新月气势汹汹朝走了过来,也停止了打闹。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赔钱货!你害得我娘挨打,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话一说完,小龙抓着手上的木棍就狠狠的朝楚新月挥了过去。
楚新月没有躲闪,而是直接伸手就抓住了木棍,然后一把就将棍子从他的手上抢了过去。
小凤见小龙手上的木棍被楚新月抢走了,她急忙把自己手上拿着的棍子朝楚新月挥了过去。
楚新月依旧没有躲闪,而是直接用另一只手把她手上的木棍也给抢了过去。
气不过她举起手上的两根棍子就要朝他们打去。
“新月,新月,别打他们。”
满头大汗的刘致远急忙冲着楚新月喊道。
这两个小鬼头是自个爹娘的命根子,楚新月要是打了他们,闹起来的话肯定又不得消停。
已经挥了起来的棍子,最终还是放下了。
小龙小凤见楚新月的棍子放下了,这下子更来劲了。
“赔钱货!不要脸的浪蹄子!赔钱货!不要脸的浪蹄子。”
小龙率先拍着手喊叫了起来,随后小凤见状也跟着一道拍掌喊了起来。
这下子楚新月心里的怒火算是彻底被这两个小鬼头给激怒了。
她一把将手上的棍子扔在地上,然后随手一扯,将他们披在伸手的布给抢了回去。
最后两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打在了小龙和小凤的脸上。
“哇——”
伴随着小龙响亮的嚎叫声,随后小凤也跟着扯着嗓子嚎叫了起来。
一声比一声要尖锐刺耳的哭嚎声在楚新月的耳边响起。
原本就一肚子怒气的楚新月更不耐烦了,直接揪着两人的衣裳领子,把他们提溜出了屋子。
把他们两个人扔出了屋子以后,楚新月便把门给关上了。
她现在还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去教训他们,得先把刘致远身上的重新撕裂的伤口给处理好。
谁知道她才把刘致远扶上了床,循着小龙小凤哭声而来的马凤琴双手捶着木板,咚咚作响的动静,就只差点要把门给拆卸下来了。
“赔钱货!你赶紧给我开门!竟敢打我的小龙小凤,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你不该打他们的。”
刘致远满脸担忧的看向楚新月。
“什么不该打,这般没有教养的孩子,就该好生教训!我还嫌我打得轻了呢。”
这两个又肥又胖的小鬼头,她从看到第一眼开始就觉得讨厌。
“赔钱货,你赶紧给我出来,你看我不打死你!”
马凤琴见门一直不打开,又听着两个孩子哭得厉害,她真是连拆了门的心都有了。
“烦死了!我看这个马凤琴是真的活腻了!”
楚新月甩了一下头,她知道她要是不出去把马凤琴给对付了,一时半刻根本就消停不了。
“还是我去吧!”
刘致远拉着楚新月的手,想要自己出去和马凤琴好好说下。
“你躺着别动!还有不许下床!”
楚新月站了起来,对刘致远甩下这么一句命令的话以后,她把小龙小凤重新堆回屋子角落的馊臭玩意抱了起来,然后打开门,一股脑的全部都砸到马凤琴的身上去了。
“呸呸呸——你做什么——”
马凤琴连忙把砸在自个身上的馊臭玩意给拍掉,还连着呸了好几句。
“我警告你们两个,往后要是再敢随便进我的房子,进一次我打一次。”
楚新月没有理会马凤琴,而是直接走到扯着嗓子哭嚎的小龙小凤面前冲他们恶狠狠地警告着。
不知道是楚新月警告他们的声音太凶狠了,还是她瞪着他们的眼神太犀利了。
刚刚还扯着嗓子哭嚎的小龙小凤,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了。
“赔钱货!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还和孩子计较了?你有个做长辈的样子吗?按理说你还是他们的婶母呢!”
马凤琴拽着楚新月的胳膊,和她理论了起来。
这个婆娘厉害着,马凤琴知道自己轻易不是她的对手,想着和她好好讲道理总是成的。
再说了,她动手打孩子终究是不对的。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话才刚说完,谁知道楚新月竟直接一个巴掌就朝她自己的脸上给挥了过去。
“你……你做什么?”
毫无防备的马凤琴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新月。
她好像没有哪个地方得罪她,怎么她反而率先动手了。
“马凤琴,往后你的嘴巴要是敢再不干不净的喊什么赔钱货,我也是听一次就打一次!”
楚新月狠狠的瞪着马凤琴,再次举起来的手表示这些话她不是说说而已。
“赔钱……”
马凤琴说顺嘴了,赔钱货三个字差点直接从她的嘴里蹦跶了出来。
楚新月的手眼看着又要朝她的脸上打了去,却在她没有说出的最后一个字时停了下来。
马凤琴惊出了一身汗,差点又要挨一个耳光。
“楚新月,你打了我孩子的这笔账怎么算?你凭什么平白无故的打我的孩子?你凭什么?”
说到自个孩子挨打这件事,马凤琴觉得自己有理了,气势也跟着足了,她双手叉腰的挡在楚新月的面前,想要她给自己一个说法。
她动手打自己的孩子终究是不对的,这事就是把老梁喊来了,他也是管不了的。
见马凤琴气势这么足,楚新月更是怒气不打一处来了。
她一把拽住马凤琴的胳膊,把她往屋子里拉。
“我凭什么打他们!我凭的是这个,这个。”
楚新月拽着马凤琴指着自己乱糟糟的屋子,然后又指了指桌上被他们吃的精光的点心和兔子肉。
最后再一把将她拽到了床前,指着刘致远已经撕裂开的伤口冲她说。
“还有这个,这好不容易才愈合上的伤口,就这么硬生生被他们撕裂开了,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原本被拽进去还一肚子怨气的马凤琴,在看到刘致远撕裂开鲜血淋漓的伤口后,肚子里的怨气立刻消了,随后脸上挂上的是说不出的心疼。
“哎呀!这两个小崽子,怎么可以这样!致远,你可受罪了!”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了床沿边,查看刘致远的伤口的同时,还忍不住对他的伤口轻轻呵了两口气,就好像逗弄小孩子一样。
她的这个举动,让刘致远尴尬极了,他急忙把自己的身子往里挪了挪。
没想到的是,坐在床沿上的马凤琴,竟也跟着往里挪了挪。
就在她还想对着刘致远的伤口呵上两口气的时候,却又被楚新月一把给拽了起来。
“这个是我的男人,你来呵什么气?要呵回去呵你自个的男人。”
马凤琴刚才的举动,楚新月一眼就看透了,她早就发现马凤琴看刘致远的眼神不一样,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现在看来是真的。
“你……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心疼他吗?”
马凤琴被楚新月一下子说中了心事,虽然没有直接说的那么明,但她还是急红了脸。
她中意喜欢刘致远的事,除了她自己,可从来就没有外人知道。
“我的男人,轮得着你来心疼吗?”
听到楚新月说自己是他的男人,刘致远疼得煞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悄悄浮上了一丝笑意。
楚新月冷冷的看着急红了脸的马凤琴,她不急还好,一急就更说明她的心里有鬼了。
随后她直接把她推出了屋子,然后狠狠地对站在院子里的三个人警告道。
“这个院子,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要敢进来,我直接打断你们的腿!”
说完捡起地上她刚才扔下的木棍,佯装冲他们追了过去。
马凤琴他们见楚新月真的拎着棍子要冲过来,吓得他们三个人拔腿就冲出了院子。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模样,拎着棍子的楚新月哈哈大笑了起来。
“全都是一群捏软怕硬的玩意,看你们往后还敢不敢来。”
看到楚新月笑得开心,刘致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尽管伤口撕裂的痛楚已经霸占了他全部的感官,但他还是跟着笑了。
“笑!笑!你还笑得出来!”
扔下棍子,楚新月朝刘致远走了过来。
“你原先就不该那么容着他们,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都是你们容的。”
伸手从床头扯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刘致远,然后自己端着木盆去院子的井里打了一盆水。
衣裳掀开后,看着重新被撕裂的鲜血淋漓的伤口,楚新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了刘致远一眼,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一颗颗滚落,苍白的嘴唇,因为剧烈的痛楚而微微的颤抖着,身上的衣裳也早就全部都湿掉了。
“你忍着一点!”
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以后,楚新月拧干了帕子,仔细擦洗起了伤口。
沾着井水的清凉帕子,这个时候却好像是毒针一般,每轻轻擦抹一下,就好像毒针扎了下去。
刘致远痛得全身都在颤抖,却仍是一声都没有吭出来。
就在他疼痛的几近要昏厥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却被低头仔细帮自己擦拭伤口的楚新月给转移了。
这还是他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的看她。
她长得是真的好看,白皙光洁的肌肤,脸上明明什么胭脂水粉都没有擦,却硬是比那些擦了胭脂水粉的姑娘要好看。
长长的睫毛好像是两把扇子,睫毛下的眼睛,就好像是一潭清亮的湖水,她的嘴巴也好看,粉红粉红的,就好像盛放的花瓣。
反正在刘致远看来,楚新月哪里都好看,他哪里都喜欢看。
感受到了刘致远的注视,楚新月抬起了头,却又正好对上了他的眸子。
“你看什么呢?”
她急忙低下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她总感觉他的眼睛里,有自己不敢承受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看你啊!你长得真好看。”
刘致远说得很直白,直白的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和感受告诉了楚新月。
楚新月没有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白皙的脸庞上,顿时染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有了红晕的白皙脸庞,这个时候更好看了。
刘致远的心一紧“新月,等我伤好了以后,你还会走吗?你还要回你原来的家吗?”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说出来以后,刘致远自己都傻眼了。
楚新月没有想到刘致远在这个时候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愣了一下,她还真从来就没有仔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她名义上是刘致远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媳妇,但是他们两个都知道,刘致远买自己是因为自己当时可怜,并不是真的要买来当媳妇的。
更何况他自己也说过的,等他伤好了以后,他会亲自送自己回去,这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让自己在这里常呆的打算。
想到这些,楚新月心里刚才还因为刘致远说自己长得好看的高兴劲,一下子就没了。
“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楚新月没有正面回答刘致远,而是说了这么一句模凌两可的话。
听到她这样说,刘致远的心也一下子就凉了。
照她的这个说法,是不愿意留下来的。
不过也是,这个穷的叮当响破事又多的家,任谁都是不愿留下来的。
刚刚还愉悦的气氛,在两个人说了这么两句话以后,气氛立刻变得微妙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讲话。
楚新月仔细小心的帮刘致远换药,刘致远撇过头,没有再盯着她看。
换药的时候,楚新月看到刘致远穿在内里的亵裤,脱的线头不但露出来了,裤边都磨的发白发毛了。
“我给你新买了两条裤子,你看看合不合身,要合身我等会就洗了,你换上。”
说着楚新月用收指了指自己刚刚放在床边的一个小包袱。
楚新月这么说,刘致远立刻伸手把包袱拿了过去并解开了。
包袱一打开,跃入眼里的不是刘致远以为的亵裤,而是一件红色的肚兜。
看到这件红肚兜,再想到这个是楚新月贴身穿在身子里的,刘致远古铜色的肌肤上立刻染上了一丝红晕,甚至他的身子还莫名的有了一股燥热。
楚新月只顾低着头帮刘致远的伤口擦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刘致远的异样。
“怎么样?合身吗?不行的话我等会再改改,反正家里针线现在都有,改起来也方便。”
楚新月依旧低着头,但是刘致远一直都不回她的话,让她觉得有些异样。
她抬头看向刘致远,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现在包袱里自己买的贴身肚兜正在最上头。
她急忙伸手把肚兜一把抢了过去,但让她更尴尬的是,肚兜抢去了,肚兜下面的月事带又露出来了。
楚新月立刻把手上的药放下,索性把整个包袱都抢了过去。
白皙的脸庞,因为窘迫而变得通红。
真是要死了,她楚新月这辈子都没怎么红过脸,到了这里以后,在刘致远面前脸红的次数都能抵她一辈子脸红的次数了。
肚兜刘致远是见过的,知道是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但是刚刚那几条白色的长长的带子,他却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但是从楚新月更窘迫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也是贴身的。
“这两个才是你的。”
楚新月从包袱的最底下翻出两条男人亵裤塞进刘致远的手里,然后抱着包袱一骨碌翻身下了床,把包袱里的东西全部都塞进了柜子里。
“我出去烧饭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楚新月便急匆匆出了门,也不顾刘致远只包扎了一半的伤口。
天刚擦亮,还没有完全睡醒的楚新月,是被自己肚子剧烈的绞痛给痛醒的。
“嗯——”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嘤咛了一声。
这细微的一声,立刻让躺在她身边的刘致远醒了。
“新月,你怎么了?”
刘致远立刻察觉到了楚新月的不对劲。
只见她不仅脸色苍白,还满头大汗,甚至眉头都跟着蹙紧了。
“没事……没事……
楚新月冲刘致远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的记忆里有原主痛经的回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痛成这样,看来,这具身体是真的需要好好补补。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刘致远吃惊的指着楚新月身上的裤子。
他这一喊,楚新月立刻窘迫了起来。
她急忙跳下床,红着脸看向刘致远。
我的老天爷,她楚新月长这么大,可从来就没有这么丢脸过。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你快让我看看。”
刘致远急忙伸手抓住楚新月的胳膊,想要看看她究竟是哪里伤着了。
“留这么多的血,指定是伤的很重!是不是昨儿个不小心被二嫂给伤了?还是你去县城的时候没注意给伤着了?”
刘致远问的越详细,问得越多,楚新月便越窘迫。
“没有!没有!你别瞎猜了。”
楚新月想要把刘致远的胳膊给甩开,刘致远因为担心着急,反而抓得更紧了。
“你赶紧实话告诉我!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找刘大夫好好看看,看看到底是哪里流血了。”
听到刘致远还说要找刘大夫看看流血的地方,楚新月的脸瞬间红得差点要烧起来了。
“哎呀!这是女儿家的月事,每个月都有的,你叫成这样是做什么!”
楚新月这么一说,刘致远立刻愣住了。
月事,这两个字他倒是有听过,却不曾知道竟然会是这样的。
趁着刘致远愣神的功夫,楚新月立刻把昨天买来的月事带给拿了出来。
然后趁着天还没完全亮,跑到院子里打了一盆井水。
原本这个时候,是必须要用热水擦洗身子的,但这么急,又这么窘,楚新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把头给撇过去。”
端了水进屋,拿了干净衣裳的楚新月,冲刘致远命令了一声。
刘致远虽然还是满脸的疑惑,但还是按她说的,乖乖的把头撇向了另一边。
换洗好以后,楚新月端着盆里的脏衣服匆匆出了门。
尽管她走得很快,但是刘致远还是瞥到了盆里把衣裳都染红了的血水。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流这么多的血,难怪她刚才会痛的脸色苍白。
把衣裳洗干净晒好以后,楚新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捂着肚子痛的缩成一团的她,是真的不想再动弹了。
“新月,要不咱们还是去瞧瞧刘大夫吧!让他给你开些药,吃了多少都会有些作用的。”
月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是没有弄清楚,但是刘大夫是大夫,他终归是有些法子的。
“你别再说话了!这个看大夫没用。”
楚新月背对着刘致远咕哝了一声,然后闭着眼睛继续睡了起来。
这个穿越真是碰了鬼了,她楚新月什么枪伤刀伤不知道挨了多少,她从来就没有哼唧过,今天竟然因为痛经,她痛得哼哼唧唧了起来。
真是八辈子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等明儿个好了,看她不把这具身子养得结结实实的,重振昔日的风采。
楚新月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可是躺在他旁边的刘致远,却是一刻都不敢再睡了。
仔细想了一番以后,他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捂着伤口,忍着剧痛走到了隔壁的冯家。
好在冯家这个时候都醒了,正在为去集市做准备,慧娘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艰难走到院门口的刘致远。
“致远,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呢?新月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慧娘急忙把手上的活给放下,冲刘致远奔了过去。
见慧娘已经走到跟前了,刘致远已经滚到嘴边的话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这毕竟是女儿家的私密事,尽管他与慧娘很相熟,但他也不好和她唐突的张这个口。
“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新月出什么事了?”
见刘致远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慧娘更急了。
“对呀!你倒是快说啊!”
一旁的冯二婶也跟着急了。
“新月来了月事,痛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让她去看大夫,她又不让,我就想问问你们,怎么样才能让她不这么难受。”
刘致远的话一说出口,站在他面前的慧娘立刻红了脸,她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就算是他们再相熟,自己与他说这些事终究还是不妥的。
反倒是一旁的冯二婶一听哈哈笑了起来。
“致远,你还真是个疼媳妇的,你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就进了屋。
没一会就瞧见她端出了一个碗,碗里还装了好些红糖。
“你把这个拿回去,等新月醒了,你让她用开水泡了喝,喝上两三碗就会舒服些的。”
冯二婶边说边笑边把碗递给了刘致远。
“还有,这两天就别让她下冷水了,重的活儿也别让她做了,要是实在疼得厉害,就让她在床上躺着。”
“好!好!不让下冷水,不让干重活,让躺着。”
刘致远边点头边将冯二婶说的话重复说了一遍,生怕给忘了。
端着装着红糖的碗,刘致远艰难的往回走去,刚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又转身。
“婶子,要不这两天我们搭你们的伙食,就让新月好生的躺着,不然洗菜烧饭指定是要下冷水的。”
“成!成!你让新月好生的躺着,这两天就跟着我们一起吃。”
冯二婶连连笑着冲他点头。
待刘致远回了自己的院子以后,冯二婶用自己的胳膊肘撞了撞自个的老头子。
“你瞧见了没,这才是真正疼媳妇的,哪像你,整天就知道用嘴巴说,却是什么都不做的。”
“这怎么又****的事了?”
冯歪嘴子一脸不满的瞪了自个的婆娘一眼。
心里却也忍不住跟着赞叹,他自个的儿子冯玉田算是够疼媳妇的了,现在和刘致远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
楚新月醒了以后,床边的刘致远却不见了,吓得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都忘了自己还在疼的肚子。
她将屋里打量了一遍,没有瞧到刘致远的影子,她急忙下床,刚要冲出门却见刘致远一手捂着伤口,一手举着斧头正在劈柴。
“刘致远,你做什么?你不要命了是吧。”
楚新月一个箭步冲到刘致远的面前,一把将他手上的斧头给抢了过去。
看到楚新月现在的脸色比早上的时候好了一些,刘致远的脸色也跟着好好了一些。
他拉着楚新月走到灶台边,指着灶边他刚刚冲泡好的红糖水。
“这个你喝,我刚刚冲好的,冯婶说你喝了这个会舒服一点,就不会那么痛了。”
“你一大早爬起来,就是为了做这个?”
楚新月吃惊的指着灶台边的红糖水,说话间,她的鼻子竟有些酸酸的了。
“你赶紧喝了吧!趁热喝是最好的。”
刘致远没有回楚新月的话,而是指着红糖水,让她赶紧喝了,她喝了肚子就不会再痛了。
“你赶紧回床上去躺着!”
眼睛已经泛出了盈光的楚新月伸手一拽,将刘致远拽进了屋子。
看着眼前的红糖水,楚新月的鼻子更酸了。
她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被这么细心的呵护过,她是孤儿,组织领养她,也只是因为她能给组织带来利益。
可是眼前的这个刘致远,他是真的待她好,先是花钱把她从人伢子的手上买下来,后来又是拼了性命的救她,现在又这么细心的呵护她。
她是真的对他有些动心了。
看着楚新月把红糖水喝下后,脸色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刘致远都觉得自己都跟着精神了不少。
“新月,这两天饭不用烧了,我们搭冯叔他们的伙食,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楚新月进屋后,已经躺上床的刘致远急忙和她说。
“冯婶让你最好躺着,要不你还是上床来躺着吧!这样你能舒服些。”
“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大白天的两个人都躺在床上,让人笑话。”
楚新月冲刘致远挥了挥手,要过日子得有个过日子的样子。
洗衣烧饭还得用井水,冰凉的井水她是不愿再碰了,既然不用烧饭,她现在得空不如把被子给做了。
把院子里晾干的布收了进来,然后把洗净的席子扑在了地上。
楚新月抱着布和棉花,跪在席子上一针一线的把被子给缝了起来。
楚新月跪在席子上缝被子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刘致远就静静的看她缝着。
他突然觉得奇怪了,好像没有事是她不会的。
上山摘果子,逮兔子抓鱼,劈柴烧火做饭,做果脯蜜饯赚钱,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事情。
现在的她和刚被自己买下的时候,在他看来,就好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她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呢?她又经历了什么呢?
“新月,你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你家是哪里的?是做什么的?怎么就被人伢子给拐了呢?”
刘致远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正忙着缝针的楚新月,抬起头看向刘致远,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刘致远对自己的了解,好像就仅限于自己叫楚新月,是被人伢子拐到这里的,其余的他就一概不知了。
楚新月边做针线活边将原主的身世都告诉了刘致远。
听了楚新月的身世,看着低头正专心缝被子的她,刘致远的心里对她又多了一丝心疼。
原来她之所以会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全都是被逼了,人都说兔子被逼急还咬人,楚新月被人逼到了这个份上,自然是会变得强悍起来。
“那……你家都没人了……你还回去吗?”
刘致远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他想要楚新月留下来,可是他又不敢说。
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让任何人留下来,更何况还是这般优秀的楚新月。
听到刘致远的话,楚新月停下手上的针线活抬头向他看了过去。
“不是说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吗?还是先等你的身子好起来吧!”
楚新月的话,再次让刘致远的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她了,答案还是相同的,显而易见她是不愿留在这个家里的。
刘致远没有再开口,狭小的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
太过安静,让楚新月又有些不适了。
她没有再看刘致远,而是边低头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针线活边冲刘致远开了口。
“刘致远,你和我说说你吧,说说你以前被卖了以后的十几年在外头是怎么过的。”
楚新月的话,瞬间把刘致远拉向了从前遥远却又充满荆棘甚至是痛苦的回忆里。
那段太过痛苦的回忆,他根本就不愿再回想,更不愿再提及。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被大户人家买了,我给他做了十几年的工,然后赎回了自己的卖身契,就回来了。”
刘致远蹙眉,一句话轻描淡写把自己以前十五年的所有事情概括了。
除新月抬头看了刘致远一眼,看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来给人做工的这十五年里,他过的一点是一点不快乐,不然不会这么不愿细讲。
“那……那你和我说说你以后的打算吧,比方说娶个娘子,生上两三个娃,再盖上一座大房子,一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多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新月连忙低下了头,她是想用这样的话去试探刘致远,想知道他的打算里有没有自己,若是他的打算里没有自己,等他好了以后,她必定会尽快离开,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听到楚新月的这句话,刚刚还蹙着眉头的刘致远,眉头立刻展开了,眼睛也立刻亮了。
说实话,楚新月没有来之前,这些事情是他从来就不会去想的,更不敢去想的。
自己这样的爹娘兄弟,好姑娘来了只会跟着他受罪,更何况好姑娘也不会看上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希望楚新月能留下来,更希望能和她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我是有这样的打算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姑娘愿不愿意……”
刘致远的话一说出来,正要把阵线从被子里挑出来的楚新月,手抖了一下,竟一针直接扎到了自己指尖上。
她急忙抬起自己受伤的手,可是现在最让她难受的不是指尖上的细小伤口,而是刘致远的话。
听他这么说,那意思就是其实他的心里是早就已经有了意中人的,自己说的那种和和美美的好日子,现在就只看他的意中人愿不愿意了。
“你受伤了?”
躺在床上的刘致远,看着楚新月指尖渗出的殷红血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一个翻身下了床。
“你快让我看看。”
刘致远轻柔的抓过楚新月受伤的手指,仔细查看着,这个时候,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在隐隐作痛的伤口。
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楚新月受伤的手指上。
白皙修长的指尖上,一滴红艳艳的血珠渗了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刘致远把楚新月的手指直接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温润的舌尖,轻轻拂过指尖,将血珠卷进他口腔的同时,还抚慰了细微到几乎看不到的伤口。
楚新月愣住了,她呆呆地看向刘致远,他对自己做这个太过亲密的举动,好像不太合适吧。
再想起他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我是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不知道那个姑娘愿不愿意。”
想到这,她急忙一把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嘴巴里抽了出来,并蹙眉质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看见慧娘做针线活的时候,她受伤了,玉田都是这样做的。”
刘致远没觉得自己做错,但是看楚新月蹙眉不悦的样子,他好像是真的做错了。
“你的口水,留着以后给你的娘子吧!”
一想到他以后会这样对待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在这个屋子里像他们这样过日子,楚新月的心里更不爽了。
她甚至还伸手将忍痛蹲在自己面前的刘致远推了一把“走开!我要干活了!”
原本楚新月不悦的模样,刘致远就愣住了一头的雾水,更没有想到她还会伸手推自己一把。
没有蹲稳的他,往后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被子上。
楚新月吓了一条,刚要伸手去扶他,才发现他是倒在柔软的被子上,根本就不碍事。
摔倒在被子上的刘致远,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冯玉田对慧娘那样,那是因为他们是夫妻,所以他那样做自然是无妨的。
可是楚新月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媳妇,却不是他真正的媳妇,他那样做确实是有些逾越的。
“对不住,是我失了分寸。”
刘致远忍着伤口的疼痛从被子上爬了起来,说对不住的时候,他的口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在他的心里,他不自觉的真的把楚新月当成了自己的媳妇,可现在很明显,她心里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刘致远灰溜溜的爬上了床。
刘致远爬上床以后,楚新月的心里,莫名的也划过了一丝失落。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次,刘致远没有再开口,楚新月低头做着针线活,也没有再开口。
来月事的这几天,楚新月虽然没有烧火做饭,但也是一刻都不得闲。
新做了两床被子,然后再给自己和刘致远一人做了一身新衣裳,剩下的布脚料,她还用针线缝了一个小窗帘和大帘子。
小窗帘自然是用来这窗户的,没遮没拦的窗户,楚新月着实是不喜欢,亮堂堂的就好像藏不住一点秘密,所以窗帘挂上后,她心里立刻多了一丝安全感。
大帘子她盖在了缺了一扇门的柜子上,这样不仅能盖住灰尘省得脏了柜子里东西,还能让柜子好看不少。
看着床上新做的被子,挂上的窗帘,整齐叠放在柜子里的新衣裳,楚新月不得不再次在心里被原主的心灵手巧给折服了。
她自个拿刀拿枪是可以的,要她拿针拿线,那简直就是灾难。
刘致远惊喜地看着挂上的窗帘和床上的新被子,虽然添置的物件不多,也不是什么大物件,但是这几样东西,却让这个屋子温馨了不少。
“我先去把冯叔冯婶的被子给还了,回来再烧饭。”
楚新月把床上上次从冯歪嘴子家借来的被子抱了起来,准备给他们还回去。
“没事,我不饿,你慢点,走路看着点,别摔了。”
刘致远冲抱着被子已经走到门口的楚新月不断的叮嘱着,就怕她抱着被子不看路摔了。
自从那天他主动吸了楚新月的手指以后,刘致远明显的发现,楚新月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很多。
冯叔冯婶要是来了的话,她还会装作没事人一眼,和自己说上几句话,但是冯叔冯婶一走,她便又立刻冷淡了下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但永远是背对着自己的,甚至她还会一直往床里挤,他知道,她是在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这让他更清楚了,这个家,楚新月只怕是呆不长的。
楚新月前脚刚进了冯家的院门,刘大海和王秀娥就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刘致远的屋子里。
铁青着一张脸的刘大海,一进屋还未等刘致远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将他生拉硬拽的直接就从床上给拖了下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刚刚才又再次愈合的伤口处,再次传来了撕裂的痛楚。
王秀娥将屋子里外都仔细找了一遍,没有看到楚新月的踪影,她急忙冲到刘致远的面前追问“赔钱货呢?浪蹄子死哪里去了!”
听到王秀娥的嘴巴里喊出对楚新月这般不尊重的称呼,刘致远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大嫂,你喊的是谁呢?我家里没有赔钱货,更没有什么浪蹄子。”
“你这个时候还嘴硬,你赶紧把赔钱货交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没有找到楚新月,刘大海的脸更黑了,拽着刘致远的手也更用力了。
“大哥,你想干什么?”
刘致远不悦的回头质问刘大海,也没有给他好脸色。
他上次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拳头,他可都在心里记着呢。
“干什么,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赔钱货,就是因为她,青龙和李家的婚事吹了。”
刘大海咬牙切齿说话的空隙,手上的拳头也给捏了起来。
今天刘大海和自个的婆娘去李家提亲,上次就和李家说好了是今天去的,但就是因为没有备齐早先说好的十两聘金,李香兰的爹娘当场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李香兰当着他们的面,应下了别家的亲事。
这已经到嘴的肥肉就这么硬生生被别人给抢走了,他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楚新月这个娘们。
要是没有买她回来,青龙和李香兰的婚事根本就不会吹了。
“你赶紧把赔钱货给交出来,省得你自己也要跟着吃苦头。”
刘大海拽着刘致远的胳膊越来越紧,紧紧攥起的拳头在刘致远的面前晃了晃,算是威胁。
“大哥,她是我媳妇,你动她一根毫毛试试。”
刘大海的威胁,刘致远不但没有看在眼里,反而还对他威胁了起来。
这几天因为楚新月突然对他不冷不淡,他的肚子里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这个时候刘大海还要来闹这么一出,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他心里就更来气了。
“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已经怒火中烧的刘大海,听到刘致远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威胁自己,攥紧的拳头就要朝刘致远的身上挥去。
没想到的是,刘致远不但躲闪了刘大海的这一拳头,还伸出手牢牢钳制住了他挥过来的拳头。
被死死钳制不能动弹的刘大海,从没有想到刘致远的力气竟然会这么大。
“老五,你做什么?你赶紧放开你大哥!”
一旁站着的王秀娥见自己的男人动弹不得,立刻冲了上来想要帮忙。
她掰着刘致远的手,想要他松开刘大海。
可是刘致远拽得紧,被钳制住的刘大海依旧动弹不得。
王秀娥急了,抓着刘致远钳制刘大海的胳膊,张嘴就咬了下去。
尖厉的牙齿毫不留情的咬在刘致远的胳膊上,那狠劲就好像恨不得撕扯下一块肉。
刘致远吃痛,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从不和女人动手,但是王秀娥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他也顾不上其他的,被咬的胳膊用力一挥,一下子就把王秀娥给挥开了。
一直钳制刘大海的手一松开,刘大海立刻趁机挣扎了出来,抬起脚凶狠的直接就冲刘致远的身上踹了过去。
这一脚他是瞄准了踹得,直接就踹在了刘致远的伤口上。
刘致远脸色一白,豆大的汗珠直接从额头上淌了下来。
伤口刚才已经有些撕裂的痛楚了,现在再被刘大海这么一踹,他更是痛得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连站都站不稳了。
“打得好!打得好,全都怪你,要不是你买下那个该死的赔钱货,我们家青龙的婚事怎么会吹了?都是你,都是你!”
王秀娥越说越生气,最后索性也跑到了刘致远的身边,捏着拳头猛烈的捶打在他的身上。
楚新月一进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打斗声,从窗户往里看还看到王秀娥不断捶打刘致远,她心里的怒火立刻燃了起来。
这个死婆娘,看来是真的活腻了。
楚新月气势汹汹的直接冲进了屋子,在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伸手一把抓住了王秀娥头上的发髻,然后直接将她给拖出了院子。
“哎呀!你个死浪蹄子,你是活腻味了是吧!你松手,松手!”
被狠狠拽着头发的王秀娥,痛得嗷嗷大叫,嚎叫着让楚新月松手。
刘大海见自己的婆娘被欺负了,立刻追了出去,攥起的拳头正要朝楚新月的脑袋上挥去,却被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刘致远一把给拽住了。
“我看你也真是活腻味了。”
刘大海回头恶狠狠的冲刘致远呵斥了一声,抬起脚就又打算往刘致远的伤口上踹去。
但没想到的是,已经松开了王秀娥的楚新月急忙朝他冲了过来,在他刚抬起脚的时候,她率先一脚狠狠朝他的命根子踹了过去。
这一脚,几乎是用了楚新月全部的力气。
也是这一脚,差点就要了刘大海的命。
捂着命根子的刘大海,脸色一变,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大海,大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头发被抓成了鸡窝的王秀娥,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朝刘大海爬了过去。
“唔……”
刘大海痛得脸色都变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这让王秀娥更急了“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吗?你倒是说话啊!”
院子里的动静,立刻引来了村里人的围观,原本尾随而来的刘氏,是最先冲进院子的。
她先是走到刘大海的身边“大海,大海,你这是咋了,告诉娘你这是咋了。”
听到自个娘的声音,一直痛苦垂着脑袋的刘大海才又把脑袋给抬了起来。
“娘……打死她……打死她……”
他咬牙切齿的冲刘氏指着站在他对面的楚新月。
一听到自己的大哥让娘打死楚新月,刘致远这下子也急了。
他急忙冲到楚新月的身边,想要护着她,没想到的是,楚新月却把他一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好好管着自己,痛得站都站不直了。”
“好!好!今儿个我定要打死你个赔钱货!”
刘氏说完脱下自己脚下的鞋子,抡起来就要朝楚新月摔打过去。
“哎!哎!刘婆子,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了往后你们和致远分开过的吗?怎么今儿又要打致远的媳妇了?你凭什么打她?”
见刘氏鞋底板子都抡起来了,刚刚听到动静冲进来的冯二婶急了,急忙冲到刘氏的跟前,伸手把她给拦住了。
“你一个要绝种绝户的,我家的闲事哪里轮得到你来管!”
刘氏毫不客气的伸手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冯二婶推开,抡起的鞋板子再次朝楚新月摔倒了过去。
刘致远急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还是打算冲出来。
楚新月却再次伸手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在刘氏要冲到自己面前时,猛地将自己脚下的小板凳,朝她的小腿上踢了过去。
小板凳不偏不倚的重重砸在刘氏脱了鞋子的脚趾上。
“哎哟——”
刘氏才刚来得及张口喊出一声哎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凳子绊了一脚摔了个狗吃屎。
“娘!娘!”
刚刚还蹲在刘大海面前的王秀娥,见刘氏摔跤了,急忙又朝刘氏爬了过来。
楚新月冷眼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的刘氏,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冷冷的吐出一句。
“往后,要是再吃饱了没事来我家的院子,下次凳子摔的可就是你的脑门了!”
“还有你!”
楚新月走到王秀娥的面前,再次一把抓住了她的发髻,直接将她给拎了起来,然后当着院子里众人的面,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右脸上。
“赔钱货,你打我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王秀娥直接给打懵了。
她想要转身反抗,奈何她的发髻被楚新月紧紧抓着,她稍微动一下,头皮上都会传来钻心的痛楚。
她知道,楚新月这次是真的下了死手。
“赔钱货?我让你再喊这三个字!”
楚新月的话一说完,抓着王秀娥发髻的手突然毫无防备的松开了。
王秀娥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腰身上就狠狠地吃了一脚,紧接着便双膝一跪,正好和半天都爬不起来的刘氏摔了个面对面。
“我叫楚新月,不是什么赔钱货,也不是什么浪蹄子,往后要是你们胆敢再在我面前说一个这个字,仔细我打得你满地找牙,我楚新月定说到做到。”
狠狠撂下这句话以后,楚新月也不管在场其他的人,直接就将刘致远搀扶进了屋子,并狠狠将门给摔上了。
“我的天啊!媳妇打婆婆的,我这可还是头一遭瞧见。”
“可不,以前可就竟瞧着刘婆子怎么对付她的两个媳妇了,没想到最后竟娶回一个这么厉害的母老虎,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了不得啊!”
“哈哈哈!我看往后刘婆子刘铁头他们还怎么嚣张。”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边聊边冲着院子里的刘氏刘大海夫妇指指点点。
众人这么一指点,刘氏憋在肚子里的火更盛了。
她知道,今儿个要是不当众好好教训教训一下楚新月,往后她在村子里就别想再抬起头来了,往后在家里也别想王秀娥和马凤琴会听自己的了。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哎哟……哎哟……”
她没有向往常一样扯开嗓子冲楚新月斥骂起来,而是趴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呻,吟了起来,还一脸痛苦的模样。
“娘……咝——娘……你咋了……”
刘大海是第一个听出了自个娘不对劲的,他忍痛捂着自己的命根子,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刘氏的面前。
刘氏抬头悄悄给刘大海使了个眼色,刘大海立刻明白了。
“我的老娘哎,你这是咋了?究竟是伤着哪里了吗?还起得来吗?”
刚才还痛得呲牙咧嘴,话都说不利索的他,立刻来了精神头,虽然手还拼命捂着自己的命根子。
楚新月这个娘们实在是太狠了,差一点真就把他的命根子给踢下来了。
这一脚,他要不双倍五倍的讨回来,他就不叫刘大海了。
为了配合刘大海,趴在地上的刘氏,哼哼唧唧的更厉害了。
围站在院子里的村民们,这个时候也都觉得刘氏有些不对劲了。
“别不是真的伤到哪里了吧?”
有人这么轻轻嘀咕了一声。
而这一声,正好又落入了刘氏的耳朵里。
这下刘氏哼唧的更大声了。
“赔钱货,狗剩子,赶紧把门打开,你们把娘给伤着了!”
披头散发的王秀娥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叉腰冲关着房门喊了起来。
但她也只敢站在原地,不敢向前,生怕楚新月突然就从房门后蹿了出来。
“哎哟,这下可有大戏看了。”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看到这样的情景,兴致更高昂了。
“你不该动手的,不该对他们动手的。”
被楚新月掺进屋子的刘致远,一直嚷着这几话,脸上大颗大颗淌下的汗珠,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痛的。
楚新月根本就不在乎外头王秀娥的嚎叫,她只对王秀娥刚才喊出的名字感兴趣。
“狗剩子?狗剩子?你叫狗剩子?”
她笑着指着刘致远“我刚才没有听错吧!王秀娥喊你的名字就是狗剩子!难不成你真的叫狗剩子啊?”
这样又土又俗又贱的名字,她以前只听说过,说乡下人生下孩子后,怕孩子金贵不好养活,就会取这样的名字,没想到的是,刘致远竟然真的会取这样的名字。
“你还笑!你别笑了!娘这么一闹腾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刘致远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反正每次他的娘这么一闹,他自己是没辙的。
“新月,要不你现在就走吧!你把家里的钱都拿上,要是你觉得不够,你再去邵大哥那借点,借了钱你就回老家。”
刘致远边说边跌跌撞撞的走到柜子前,把楚新月今天刚刚做好的新衣裳用盖在柜子上的帘子给包了起来,然后把柜子里楚新月放在里面的钱也给掏了出来。
随便一卷巴就塞进了楚新月的怀里,让她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自个的爹还没来赶紧走。
“走?我才不走!”
没想到的是,楚新月直接把卷巴好的包袱往床上一扔,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新月,你听话,赶紧走,我爹我的家人就是疯子,他真的会把你给打死的。”
他现在伤成这样,就是想要保护楚新月都有心无力,老梁叔又不在家,其他村子里人也都不敢管,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她赶紧离开。
“你的家人既都是疯子,我治疯子是最厉害的,我现在就好好治治他们。”
这两天她躺在家里好好养了几天,身子骨已经好多了,她也早就猜到了,刘家那些黑心肝子的是不可能会就此罢休的。
楚新月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把急得团团转的刘致远给扶上了床。
“你安心等着,你的疯子家人,我能不伤自己一根汗毛的将他们都打发了。”
见楚新月是一点都不着急,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刘致远立刻傻眼了。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楚新月了,就像刚才,他可真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凶猛,能一个人对付大哥大嫂和娘三个人,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她自己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往后这个家有我在,就容不得你那些黑心肝子的人来撒野!”
楚新月和刘致远这么说了一句后,便直接出了屋子。
楚新月一走到门口。
站在门口插着腰指着房门口大骂的王秀娥,在楚新月一个凌厉的眼神朝她甩过来时,吓得赶紧乖乖闭嘴了。
但楚新月把刘氏打伤了终究是她的不对,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就是再厉害,这个时候都是没理的。
想到这,王秀娥的心底又鼓起了一丝底气。
“你……你瞪什么瞪?你把自个婆婆打伤了,你还有理了?”
躺在地上的刘氏,听到王秀娥这么说,立刻配合哼唧的更厉害了。
王秀娥这么一说,再加上刚才村民们的议论,让刘大海也觉得自个更有理了。
他弯腰捂着自己还痛得厉害的命根子,指着楚新月应和着王秀娥。
“对啊!对啊!纵使你与老五和我们分家了,但你终究是我们老刘家的人,这么大逆不道的当众打自个婆婆,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秀娥和刘大海的指责,楚新月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走到刘氏的面前。
就在众人以为她伸手要把趴在地上的刘氏给搀扶起来的时候,却见她只是把刚才用来绊倒刘氏的凳子给端了起来。
让众人更惊讶的是,她竟端着凳子,直接就坐在了刘氏的面前。
楚新月满脸笑容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刘氏,刘氏原本还想抬头看看她究竟要搞什么鬼。
却对上了她挂满笑容,却又讳莫如深的凌厉眼神。
刘氏的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这个赔钱货知道自己是装的?
想到是这样,刘氏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哼唧的声音还明显小了两分。
短暂的对视,再加上她明显变小的声音,让楚新月更加断定刘氏是装的了。
王秀娥见楚新月端着凳子坐在刘氏面前动都不动,急了“喂!你做什么呢?你把娘伤了,你说怎么办吧?”
她知道,这个时候要是不抓着这个把柄好好修理这个赔钱货一番,往后在刘家她就更无法无天了。
自家青龙和李香兰这么赚钱的婚事,只怕也要白白给吹了。
楚新月突然抬头看向理直气壮的王秀娥,凌厉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扫视了一番。
王秀娥没有想到楚新月会突然抬头看向自己,她立刻不自在的把眼睛瞥向了一旁。
但很快她便又凶神恶煞的瞪回了楚新月,这件事终归她是理亏的,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有一丝的畏缩。
“你看我做什么?娘是你伤的,你还不赶紧拿钱出来让娘去看大夫。”
“我没钱。”
楚新月就知道,王秀娥他们打的就是钱的主意。
这几天,她也发现了,王秀娥他们虽然没有再踏足过这个院门,但是暗中对这个家的观察却是一点都不少。
每回从院门口过的时候,都会在门口停留上好一会,一个个眼睛都紧紧盯着屋子里。
“你没钱?你竟敢说你没钱?你要没钱,哪里有钱置办东西?长了眼睛的可都瞧得出你这屋里屋外都置办了不少东西的,你竟敢还睁眼说瞎话。”
楚新月说自己没钱,王秀娥都觉得好笑,这下子她觉得自己更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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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月这两天里外置办东西,只要进过这个院子的都能看的出来。
还有,她进林子摘野果子做蜜饯果脯卖了赚钱的事,村子里的人也都是知道的。
“我和娘前儿个可还看到你端了一大碗的肉去冯家呢?你没钱你能吃上肉?”
面对王秀娥急赤白脸的质问,楚新月非但没有急,而是拍了拍自己的手,慢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笑着问王秀娥“你都说完了?”
楚新月脸上的笑容,看得王秀娥是一头雾水。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婆娘还能笑得出来呢?
莫不是心里打了什么鬼算盘。
“你别啰嗦了,赶紧拿钱出来,娘还等着呢!”
刘大海可是没有把楚新月摸不着头脑的话听在耳朵里,他现在就想从她和刘致远的手里扒拉出来几个钱。
青龙和李香兰吹了的婚事,他是不可能就会这么算了的。
“好!那你们等着。”
就在村民们都以为彪悍如母老虎的楚新月是不可能会答应王秀娥和刘大海的时候,谁知道她却开口爽快的直接答应了。
楚新月应的这么干脆,也让刘大海和王秀娥很是吃了一惊。
但现在这些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把钱拿到手。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楚新月的身上,想看她怎么给钱。
其实大伙也都知道,这两天楚新月置办的那几样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都猜着这置办东西的钱,估计都是从冯家借的。
还有山林子里摘的那些个野果,也都不值几个钱,不然早就被人摘光了,哪里还轮得到她来摘。
楚新月没有像王秀娥刘大海以为的那样转身进屋去拿钱,而是走到灶台边,将竖放在灶台边的斧头拿了起来。
然后抱了几块柴,一股脑全堆在了刘氏的面前。
“这……这是做什么?”
“难道是给刘婆子做个支架?省得伤了的地方伤得更厉害?”
楚新月的行为,村民们又都看不明白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了起来。
就在众人话音刚落下的瞬间,楚新月拿在手上的斧头,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朝趴在地上的刘氏劈了下去。
“啊——”
围观的村民,赶紧都伸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血洒院子的血腥场景,谁能想到她拿了斧子竟是要劈刘氏的。
“啊——”
刘氏扯着嗓子喊破了喉咙的凄惨嚎叫声,更是让那些村民不敢睁眼去看了。
甚至有些胆子小的村民,双腿都打颤站都站不利索了。
“这……这太……太……”
还有村民吓得双手捂眼的同时,话都说不清楚了。
“可怜呐!也不知道断的是胳膊还是腿啊!”
说话的时候,这些村民的眼睛还在闭着,压根就不敢睁眼去瞧趴在地上刘氏的断胳膊断腿的模样。
“娘啊——娘啊——”
闭着眼睛压根就不敢去看的王秀娥,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王秀娥和刘氏一同扯着嗓子嚎叫的时候,院子里却又响起了楚新月格外刺耳的大笑声。
“疯了!疯了!我看这个婆娘真是疯了,伤了人竟然还笑得出来。”
就在众人睁开眼睛准备好好指责楚新月一番的时候,却都被院子里的情景看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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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趴在院子地上哼哼唧唧说起不来的刘氏,现在在院子里抱着自个的脑袋,是一蹦三尺高,就只差点没有蹿上天了。
还有她的胳膊腿,都好好的,哪个也没有断,院子里也是一点都血都没有。
楚新月拿手上的斧头指着在院子蹦跶的厉害的刘氏笑着说“不是伤得厉害爬不起来吗?现在蹦跶得这么欢,我看是已经完全好了。”
楚新月这么一说,围观的村民这才明白了,她这哪里是真的要拿斧头砍刘氏,而是想把讹她的刘氏不打自招露出马脚来。
抱着脑袋在院子蹦跶的刘氏,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好在她反应也快,原本抱着脑袋的双手,又立刻捂上了胸膛,刚刚还蹦跶得厉害的双腿在地上一跪,又瘫坐在了地上,哼唧哼唧了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老命都没了哦!都没了哦!”
刘氏现在就是哼唧的再厉害,围观的村民也都知道她是装的了。
但刘大海和王秀娥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刘氏既然接着装了,那他们也定是要配合继续把戏给演完的。
“还有没有天理了哦!竟敢拿着斧头往自己婆婆的脑袋上招呼,你这般大逆不道,你就不怕老天爷收拾你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吓得腿脚都站不利索的王秀娥,连滚带爬的走到刘氏的身边,指着楚新月又当众责骂了起来。
可她一对上楚新月凶狠地眼神,再看到她依旧拎在手上的斧头,刚刚还指着她鼻子的手,立刻缩了回去。
她要是再一斧头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我劈柴挣钱给她挣医药费还有错了?不是你们说她伤得厉害,让我拿钱出来的吗?我说了我没钱,让你们等着,我这不是紧着劈柴挣钱给你们吗?这怎么又变成我要天打雷劈了?”
楚新月把斧头放下,满脸无辜的反问着王秀娥。
“还伤得厉害啊?那看来这一斧头的柴,劈下去是没用的,得多劈上几斧头才行!”
说完,楚新月把手上的斧头又给拎了起来,然后随脚踢了一块柴到刘氏的面前。
“我这人有个毛病,劈柴喜欢在人前劈,你们放心,我的手法准得很,一斧头下去保证成两段,一点都不带牵连。”
说话间,楚新月又重新活动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副准备全力以赴的模样。
看到楚新月这副模样,瘫坐在地上的刘氏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楚新月也看出了刘氏坐不住,索性她又添上一把火。
“要是被我的斧头伤着胳膊和腿了,也不打紧,我说了我会挣钱治的,反正伤得轻也是治,伤得重也是治,刘大夫医术好,接个胳膊接个腿的对他来说也不会是难事。”
说一说完,她立刻伦起了斧头,又要朝放在刘氏面前的柴块给劈过去。
这个时候,刘氏再也坐不住了,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你……”
刘氏指着楚新月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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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你现在是真的好了!”
楚新月把抡起的斧头,扛在肩上笑着冲刘氏说。
可她虽然是笑着,望着刘氏的眼睛却幽深冷冽。
随后,她冷冽的眼神扫到了一旁的王秀娥和刘大海身上。
“往后,要是再敢来我家院子里无理取闹,再敢去屋里伤了还在养伤的致远,下次这斧头要砍的可就不是柴了!”
说完她将手上的斧头狠狠往地上一剁,地上的柴块,应声被劈成了两段。
刘大海和王秀娥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婆娘,现在就像是一个豁了出去的疯婆子,还真是轻易惹不得的。
“赔钱……”
刘氏从地上爬了起来,刚要指着楚新月喊赔钱货,却在她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后,立刻改口了。
“你等着,你等老头子从隔壁县回来,等他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我看你到时还怎么厉害!”
“对!对!你看到时爹回来怎么收拾你!看你还怎么厉害!”
听到刘氏这么说,王秀娥也立刻跟着附和了,家里最厉害的是爹,等爹回来了,知道青龙的婚事吹了,指定会来狠狠收拾楚新月的。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楚新月非但一点都不着急,还笑眯眯地冲她们说“好啊!我楚新月就在家里等着。”
说完,她没有再理会院子里的众人,而是转身进了屋子,并将门给栓上了。
屋子里一直趴在窗口往院子里瞧的刘致远,听到自个的娘说要让爹来教训楚新月后,又急了。
他也顾不得自己伤口的疼痛,将刚才仍在床上的包袱再卷巴卷巴一股脑的塞进了朝自己走过来的楚新月怀里。
“新月,你还是赶紧走吧!青龙的婚事是我爹一心想要撮合的,他回来要是知道这婚事没成,一定会怪你的,梁叔又不在,到时……到时……”
到时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刘致远根本都不愿去想。
“你急成这样做什么?你爹是厉害,他不是还怕梁叔吗?就算梁叔不在,家里不是还有梁婶吗?”
“你的意思是……”
刘致远听楚新月这么一说,好像有些明白她心里是怎么盘算的了。
“我已经从冯叔那里打听清楚了,梁婶是个好人,但她因为梁叔在县衙当差,凡事为了避嫌,所以村子里不管大事小情她从来都不掺和。”
“但你别忘了,你救过她的孙子,你是她家的恩人,上次咱们的事,梁叔也都出面管了,所以往后你爹要是来了,咱们去找梁婶,肯定管用。”
就是因为她都想清楚了,才会在刘氏王秀娥自以为撂下了最狠地狠话后,她还会笑着冲她们说自己等着。
原主的身子瘦弱,是不可能和刘铁柱硬碰硬的,更何况那个冷血的老头子,说不定被惹急了,还会把火撒在刘致远的身上。
“你快上床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楚新月急忙把刘致远扶上床,他腰腹伤口的衣裳上,有一个大脚印,这个脚印一看就是刘大海的。
那个冷血的男人,肯定是在屋里动手的时候,对刘致远下的毒手。
伤口是有些撕裂,但好在撕裂的不厉害。
楚新月摇头无奈的说。
“要是一直都这样,只怕你就是养上个三五七年,你这个伤也好不了。”
刘致远的心里却乐了,要是真这样就好了,那她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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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楚新月去后山摘野果子的时候,还顺带摘回了不少的野山核桃。
这野山核桃因为壳厚肉少不值钱,所以长的再多,也没有人愿意去摘。
下山回来的路上,楚新月还发现山脚下有一个快要干涸的池塘,看着池塘中间露出来的黑色淤泥,楚新月动心了。
这淤泥和黄土混合在一起,是种菜最好的土壤。
虽然冯叔冯婶都说了,要吃菜尽管去他们的菜园子里摘,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每天去她就不好意思了。
倒不如索性挖点池塘的淤泥回去,在空旷的院子里弄出两小块菜,种上一点常吃的青菜,家里就她和刘致远两个人,完全够吃。
想到这楚新月的兴致立刻来了,她回家把筐子放下,野果子洗净了以后,她端进了屋子让刘致远去核。
“还有这个野核桃,你做完了手上的事情顺带把核桃肉全部都取出来。”
准备要出门的楚新月,顺手再递了一把锤子给刘致远,野核桃外壳硬,只能用锤子去敲。
“你敲的时候小心点,别把里头的肉给敲碎了,这样卖相就不好了。”
刘致远把锤子接了过去“你还要出去吗?这些果子应该够了,你还是坐下好好歇歇吧。”
刘致远看了楚新月一头的汗,急忙把手上的锤子放下,将搭在床头的干净帕子递给了她。
这帕子是楚新月每天都洗干净搭在床头,给他擦脸擦手用的。
“你把我让你干的事情做好就是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从刘致远的手上拿了帕子搭在肩上,楚新月撸起袖子和裤腿就出了门。
家里担子扁担都没有,还得去隔壁的冯家借。
刚出门就迎面撞见了给他们送菜的慧娘。
今天慧娘送的是一大筐刚刚从地里摘来的萝卜,因为摘得多又送的急,萝卜都还没来得及洗,上面全都是泥。
“慧娘,你给我们送这么多做什么?家里就我和致远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
楚新月看了一下慧娘肩上背着的筐子,好家伙,起码得有个几十斤,上面的萝卜缨子都还没削。
“吃不了你也得收着,这些萝卜要是再不拔,就只能在地里糠了,到时可是连猪都不愿吃了。”
慧娘笑着将肩上的筐子卸了下来递给楚新月。
“你这是要去哪?怎么裤脚都撸起来了?”
慧娘这个时候才发现楚新月的装扮有些奇怪,袖子,裤脚都撸起来了,肩上还搭上了帕子,看样子好像要做什么重活。
“后山的池塘干了,我想去挖点淤泥,打算在院子里弄上两块小菜地,反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种上一点菜,这样既方便还能省不少的花销。”
“这倒是啊!可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挑泥成吗?要不我和你一道去吧!反正现在家里的活都做完了。”
后山的那块池塘虽然离的不远,但是山路不好走,楚新月一个人要想挑能弄两块菜地的泥回来,肯定不容易。
“慧娘,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今天挑不完,我明天接着干,反正也不急。”
听到慧娘要和自己一道去,楚新月急忙拦着。
“哎呀!你就别和我客气了,和你一起做事还能聊聊天呢!就当是打发时间,你等着,我这就回家去把扁担担子拿来。”
说完慧娘转身就往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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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陪着一起干活,果然时间打发的快,活也做得快。
因为池塘中心的淤泥是最好最肥沃的,所以楚新月也管不上脏不脏了,直接淌进了淹没到大腿根的淤泥里。
慧娘诚心来帮忙,没想着要偷懒,也直接和她一道走到了池塘中央。
两个人在池塘中央忙活了一上午,早就成了只看得到眼睛眨巴的泥人了。
“再加上这一担子,应该差不多了。”
楚新月拿铁锹将最后一锹淤泥挑进了担子里。
“慧娘,今儿真是要多谢你啊!要不然,我一个人肯定要挑上两三天,还不一定能挑完呢。”
楚新月把手上的铁锹率先扔上了岸,然后推着装满淤泥的担子准备一起上岸。
“都给你说了别再说这些客气见外的话了,你就是不听,我和我爹娘耳朵都快要听得出茧子了。”
慧娘笑着冲楚新月抱怨,这些见外的话是他们最不愿听的,却又是楚新月最常说的。
其实这些感谢的见外话,楚新月也是一点都不想说,但是没办法,现在她和刘致远这个情况,对他们的谢意,只能是动动嘴皮子。
“那我不说了,还是等冯大哥回来了,我做上一桌饭菜,把你们都请来,好好谢谢你们。”
谁知道,楚新月这句话刚说完,刚刚还挂着笑容的慧娘,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甚至眉宇间还有了一丝化不开的忧愁。
“慧娘,你怎么了?”
这两天,楚新月已经发觉慧娘有些不对劲了,做起事来总是眉头紧锁的,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
“我……哎……”
慧娘刚要开口,可话到嘴边了,她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最后只能冲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慧娘不说,楚新月也不好追问。
率先从泥塘里爬了出来的后,她伸手把慧娘也一道给拽上了岸。
两人挑着担子回到家时,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做上午饭了,两人站在院子里都能闻到各处飘来的饭菜香。
“新月,那我就先回去了,下午要是还有要我帮忙的,你说一声便是。”
慧娘冲楚新月边说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全身都裹着湿漉漉的泥块,她得赶紧回家去洗洗。
“那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回家去洗洗。”
把担子里的淤泥倒在地上后,楚新月让慧娘赶紧回去,身上脏不说,她肯定也饿了。
慧娘前脚刚走,刘致远后脚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你赶紧打水好好洗洗,锅里我烧了热水。”
站在门口双手捂着伤口的刘致远,冲朝他走过来的楚新月指了指锅里正冒热气的热水。
“你下床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下床的吗?”
楚新月瞥了一眼正在冒热气的锅灶,她黑着脸质问刘致远的同时,心里是充满欣喜的。
她是真没有想到刘致远会做这些。
“这一点活,不碍事的,而且我刚才看了,伤口好着呢,一点都没有撕开。”
刘致远笑着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看着楚新月忙进忙出做这些原本该是他做的事,他的心里已经极不是滋味了,再不能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他就枉为这个家的男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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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下床。”
楚新月拽着刘致远进了屋,一进屋,屋里桌子上给她的是更大的惊喜。
刘致远不仅把水烧好了,他竟然把午饭都一道给烧好了。
“我不大会烧饭,胡乱烧的,但我尝了,味儿也没有太差,应该能将就吃一顿的。”
看着桌上自己烧得黑乎乎的菜,刘致远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他是真的不大会烧菜,又因为有伤在身,好多该需要细致一点去做的活,他都做不来。
楚新月走到桌前,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碗,一个是炒山芋,一个是炒蘑菇。
山芋切的大的大,小的小,还有一些因为粘锅都糊了,蘑菇更是炒出了一盘水,这一看就是因为火候小了的缘故。
好在稀饭熬煮的可以,没有糊。
刘致远有伤在身,能煮出这么一顿饭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你先洗洗吧!洗了赶紧吃饭,忙活了一上午,你也肯定饿了。”
说完刘致远转身就要往屋外走,楚新月又一把将他给拽住了。
“你出去做什么?赶紧上床去给我躺着。”
他忍着伤痛做这些事情,一定很辛苦,现在得好好上床躺着休息。
“你先洗澡吧!我在屋子里,你洗起来不自在。”
听到刘致远这么说,楚新月拽着他的手立刻松开了。
还真是,他要在屋子里,自己肯定是洗的不自在的。
这些天,虽然每次自己擦澡洗身子的时候,刘致远都很君子的把头撇向了一旁,也很正人君子的没有偷看过,但是她还是觉得极其不自在,每次都洗得很匆忙。
楚新月洗完澡后,刘致远已经打水把早上慧娘送来的萝卜全部都给洗干净了。
“刘致远,你是真想要把你的伤口再给崩开吗?”
楚新月走到刘致远的身边,将端在手上的木盆往地上一扔,伸手一把将刘致远给拽了起来。
“不碍事的!你看伤口好着呢!”
刘致远笑着冲楚新月指了指自己的伤口,他倒是希望伤口这个时候能崩开了,这样她就能在自己的身边多留一些时日了。
“刘致远,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乱动不听话,你就别想进屋上床了,既然这么想干活,你就干个够。”
说完,楚新月随手一甩,便一个人率先进了屋。
她知道他是想帮自己,可是他也得顾及到自己的身子,为了那么一点小活,要真把伤口给撕开了,不就得不偿失了,前面的那些罪就算是白遭了。
见楚新月真的生气了,刘致远急忙追了过去“好了!好了!往后没有你的批准,我不再下床,不再动手干任何活总成了吧!”
前几天她对自己那么冷淡,已经让他够受的了,这几天她对自己的态度才好点,要是因为这事再惹得她不开心和前几天一样,那他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楚新月没有理会刘致远,而是直接拖鞋上床趴在桌子上吃饭。
为了方便刘致远干活和吃饭,楚新月把家里的矮脚桌子洗得干干净净端到了床上,断了的一只脚,上次她也给补上了。
刘致远也急忙脱了鞋子爬上床,但却因为上得急,扯到了伤口。
痛得他蹙眉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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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月抬眼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活该!”,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见楚新月的态度又变得不冷不热,刘致远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看样子是真的惹她不高兴了。
为了防止会出现前几天那样的情况,刘致远立刻拿起筷子勤快的给楚新月夹起了菜。
就在他的筷子伸到了楚新月的碗里时,楚新月拿她手上的筷子一把将他的筷子给夹住了。
被夹住筷子的刘致远愣住了,心里说着这下是真的完了,楚新月铁定是气极了,才会菜都不愿自己帮她夹。
刘致远懊恼的低下头,想要把筷子给拿回去,手腕却被楚新月给拉住了。
“你的手怎么伤的?”
楚新月惊讶的看着刘致远布满伤口的手,她仔细看了一下,好几道口子,其中最大的一道口子都还能隐约看到红色的肉。
“切菜伤的?”
刘致远不好意思的再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些伤口还真是切菜的时候伤的,他拉弓射箭可以,让他拿刀切菜,是不行的。
楚新月把刘致远的手给甩开,起身爬下了床,走到柜子前,把里头刘大夫给的药膏给拿了出来。
上床后,仔细将刘致远手上的伤口敷上了药。
“往后这些活你不要再碰了,活做得不好不说,还把自个给伤了。”
“成,往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不让干的,我保证都不碰。”
见楚新月没有想象的那么生气,刘致远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能说到做到才好。”刘致远的保证把楚新月给逗笑了“好了,吃饭吧!”
看到楚新月笑了,刘致远更开心了,拿起筷子的他急忙殷勤的给楚新月夹了好几次菜。
“新月,泥抬回来了,你打算种什么呢?”
吃饭的空隙,刘致远指了指堆在院子里的淤泥,他是没有想到楚新月还会有种菜的打算的。
“大蒜,大白菜,小白菜,但凡能种的都种上一些,看能活几样吧。”
其实种菜楚新月的心里也没有底,前世她为了能把花养好,确实是和一个老花农学过一段时间,但也不知道这种菜和种花是不是一样的。
“等明儿果脯蜜饯卖钱了,我还想买几只小鸡崽小鸭崽在院子里养上,这个时候养,过年的时候宰了正好。”
楚新月指着院子把自己心里的规划都和刘致远说了出来。
“还有,院墙踏了的地方也得给修上,灶台上的棚子破成了那样,也得好好修葺一番,最好是能重新搭个新的,还有还有,还有这屋顶和墙缝也都得好好修葺一下,不然刮风下雨肯定会漏的。”
楚新月越说越兴奋,这个家里外要修葺布置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三两下还一下就说不完了。
楚新月说的兴奋,刘致远听得也是异常的兴奋,她能想的那么远,能想的那么多,这就说明在她的心里,她是没打算短时间内会走的。
楚新月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刘致远的视线一直都紧盯在自己的身上,她突然意识到,她说的这些以后的事情,好像都是和她没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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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以后你和你的娘子可以这样做。”
楚新月这么说了一句后,立刻低下了头。
一想到往后这个家会是刘致远和别的女人的家,她的心里便不是滋味了起来。
她楚新月活了这么大,前辈子可以说什么都没缺过,唯一缺的就是刘致远给的这份关爱和依靠。
现在,她是真的都不愿再离开了,她承认她也确实是对刘致远有些心动了。
听得兴致正浓的刘致远,见楚新月突然停了下来,又听到她这么没头没脑的蹦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心里所有的欣喜也立刻都消失了。
这个家,若是没了她,还怎么能称之为家呢?
“新月。”
刘致远放在桌上的手,突然抓住了楚新月的手。
这次他豁出去了,他要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告诉楚新月。
若是到时她还不愿意留下来,那等自己伤好了,他一定亲自送她回家,这个家,他也永远都不会回了。
“什么?”
低着头的楚新月被刘致远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刘致远却抓的更紧了。
“你干什么?”
楚新月抬头看向刘致远,却又对上了刘致远灼热的目光。
她愣住了,刘致远可从来就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过她。
但以此同时,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脸也莫名的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有话你快说……”
楚新月不自在的连忙把头撇向了另一边,不想让刘致远看到自己脸红的窘迫模样。
“新月,你可不可以留下来?这个家有你才是家,没有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这句一直埋在心里的话,刘致远终于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
话一说完,他自己古铜色的肌肤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甚至因为紧张,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抓着楚新月手的大掌,掌心的温度也变得更热了。
刘致远的话,让楚新月彻底愣住了,究竟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还是刘致远吃错了药,把话给说错了。
他前几天明明才和自己说,说他的心里早就有意中人了,现在就等他的意中人答应要不要嫁给他了,怎么现在又变成要自己留下来了?还说这个家要有自己才是家?他究竟是几个意思?
一想到刘致远这么花心,楚新月的心里是怒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将刘致远的手给甩开。
“刘致远,你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你既然都有了意中人?做什么还要和我说这些话?要说留给你的意中人说去。”
楚新月把话说完,转身就要下床,她懒得再和刘致远废话,他说得越多,只会让她越不爽。
“什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楚新月说出来的话,刘致远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更不明白她口中自己怎么又有别的意中人了。
见楚新月要走,刘致远急忙抓住她的手,想要她听自己把话给说清楚。
“你还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楚新月转身用力一推,将抓着自己不撒手的刘致远给推开了,却也从他的口中听到了一句让她猝不及防的话。
“我的意中人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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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楚新月一下子愣住了,坐在床沿上呆呆的回头看向刘致远。
“我说我的意中人就是你。”
刘致远把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声音也说的够大,楚新月应该是能听清楚的。
楚新月看着刘致远,白皙的皮肤上渐渐染上红晕,最后更是红的犹如着火了一般。
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刘致远看自己的目光变得愈发灼热了起来。
楚新月急忙把头撇开,并用双手捂着自己都快要烧起来的脸蛋“你……你瞎说什么……”
“没有!我没有瞎说,我说的是实话。”
见楚新月竟然都不相信自己,刘致远急了。
他急忙从床里头爬到楚新月的身边“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心里喜欢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是只会给人带来灾难的白虎星,你还说你有要回家的打算,我就更不敢告诉你了。”
这种喜欢一个人,想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却又怕自己不能带给她幸福的茫然纠结心情,他刘致远活了近三十年了,却还是第一次体会。
每次他都想说,都想要开口,却又怕她不愿意,更怕她会直截了当的拒绝,所以好几次,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他还是把话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楚新月回头看向刘致远,除了脸儿发烧发烫,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完全乱了。
刘致远说的越多,她的心就跳得越快,最后她觉得就只差点没有跳出胸膛了。
她长这么大,可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表白过。
纵使那个人,以前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他说那番话的动机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
见楚新月一直不说话,甚至都不给自己任何的回应,刘致远又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要你留在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家里是为难你,还有我爹娘兄弟,没一个是好对付的,但是请你相信我,等我好了,我一定会努力赚钱,我也绝不会让我的爹娘兄弟们再来欺负你。”
太多的甜言蜜语刘致远说不出来,他能给她的,他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
“我……我还会给你建新房子,我还会给你买很多的首饰衣裳,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
越说到后面,刘致远越语无伦次了,稀里糊涂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他的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想的都是要是楚新月拒绝了自己,不愿留在这个家里怎么办。
要是她被自己胡乱表白的话吓坏了,吓得马上就要走了怎么办。
刘致远越想心里越慌,慌得他后头甚至都不敢再抬起头正眼去看楚新月了。
谁知道回头看向他的楚新月,却被他慌乱不知所措的模样给逗笑了。
“那可说好了,你还欠我一座新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衣裳和首饰,你到时可都得记得还我。”
话说完以后,楚新月便下床出了屋子。
直到楚新月出了屋子,慌乱不知所措的刘致远,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这就是说,你打算留下来了,啊——”
刘致远高兴的从床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却又被伤口扯得他呲牙咧嘴大叫了起来。
听得屋里的叫声,楚新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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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煮果脯蜜饯的时候,楚新月还把剩余的糖浆裹了昨天摘的野核桃肉,最后出锅的时候还洒上了芝麻,琥珀核桃这就做成了。
琥珀核桃楚新月只拿了一小罐子装在篮子里和果脯蜜饯放在一起,随后剩的一小碗她送给了冯歪嘴子。
“冯叔,这个是给你们自己吃的,摆摊的时候,得空吃上几个,就当是零嘴。”
“这可不成,你拿来卖钱的,这我不能吃,还是一道拿到杂货店里去卖吧。”
冯歪嘴子连连摆手不要,她和刘致远的日子过得不容易,虽然现在靠着卖果脯和蜜饯能挣上两个钱,但这也都是辛苦钱,更何况楚新月还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这还是能卖一个钱是一个钱给她的好。
“冯叔,你就拿去吧!这是我今儿新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卖,你拿去你摊子,要客人来了,你也让他们尝尝,要觉得好吃,你就让他们去邵大哥的杂货铺买,我不是正好能多挣点钱吗?”
楚新月笑着将碗放到冯歪嘴子挂在驴车上的篮子里,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举两得好法子。
楚新月这么一提醒,一旁忙着整理货物的冯二婶停下了手上的活,走到楚新月的面前笑着冲她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成,新月,待会摆摊子的时候,你这个核桃我定帮着好好介绍介绍。”
“那冯叔冯婶你们受累了,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了。”
楚新月笑着与他们道别了以后,转身便要往家去,却在转身的时候,瞥见了坐在驴车上愁容满脸的慧娘。
看样子,慧娘的心事越来越重了,原本她是不想过问的,但想到她为人这么好,昨天又那么帮自己。楚新月觉得自己得空还是要与她好好谈谈的,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其实今天要不是家里的事实在是多,她是会随他们一道去县城集市的。
她还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挣钱法子,光靠自己做几个果脯蜜饯卖两个钱,是远远不够家里开支的。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要留在这个家的长远打算,那么更是得想个好法子挣更多的钱了。
吃过早饭,她先是把院子里昨天从池塘里挖回来的淤泥活上了黄泥,然后坎成了两块方方正正的菜地。
做完这些,她歇都没有歇一下,紧接着就把倒挂在院子绳子上晒了一天一夜的萝卜收了下来,全部都给扔在洗干净的木盆里。
好几十斤的萝卜她和刘致远一顿两顿肯定是吃不完的,所以她打算全部都给腌起来。
萝卜一半切成细条晒干做成干萝卜条,冬日里拿来炖汤炖菜都是不错的选择。
还有一半她则切了放在装了盐水的泡菜坛子里做成泡菜萝卜,泡好了以后,随便拿两块就是佐粥下饭的一道小菜。
萝卜缨子晒干了水分,切碎放了盐揉搓,塞进摊子里就成了很下饭的雪里蕻了。
在屋里的刘致远,看着在院子里忙得满头大汗的楚新月,再也坐不住了。
他倒了一杯水,拿了搭在床头的帕子,忍痛爬下了床,然后端着碗走到了楚新月的面前。
“你先喝口水,歇歇,这些活都不急的。”
刘致远笑着走到楚新月的面前,将手上的碗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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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月烧饭的时候,刘致远还是不愿进屋。
他还特地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灶前,拿起了铁钳主动帮楚新月看火添柴。
刘致远死活赖着就是不肯进屋,楚新月也只好作罢,她也知道,让他一个人躺在屋子里,也着实闷得难受。
这样稍微的活动活动,对他伤口的复原还是有好处的。
家里还剩两个大山芋,楚新月决定换个花样吃,锅里添上水后,她把削了皮切成块的山芋扔进了锅里,然后盖上锅盖焖煮。
锅里焖煮山芋的空隙,她又把上次去山上摘了晒干的荠菜洗净切碎。
还切了一盘子白萝卜丝,准备等会爆炒。
“我明天和冯叔他们一道去集市,去邵大哥那里把账结了以后,我就去买些种子回来种上,顺道再买些小鸡崽小鸭崽。”
楚新月边说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买这些东西需要多少钱,要买这么多的东西,回来肯定是剩不了几个钱的。
钱啊钱,她楚新月上辈子从来就没有为钱犯过愁,现在却要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看来还是得去想想有没有别的更好的挣钱法子。
“那你早去早回。”
刘致远在灶底下添了一块柴后才抬头去看楚新月。
一想到她会一直留在这里和自己过日子,他的心里就好像打翻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
“想买的东西你尽管去买,要钱不够你就找冯叔或是邵大哥借,等我好了,不出一个月就全都能还上的。”
楚新月留下来过日子,按她的想法,家里要添置的东西不少。
“哎!要是以前我知道自己也会成家,就该自己攒一些钱的。”
刘致远的这话,立刻让楚新月来了兴趣,掀开锅盖搅拌锅里山芋的时候,她抬头看向刘致远“你这么说,弄得好像以前你就没有想过要成家一样。”
“我以前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成家,会过上这样的日子的。”
没想到刘致远竟真的这么回答了,然后抬头看向楚新月的脸庞,目光再次变得灼热了起来。
感受到了刘致远灼热的目光,楚新月又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才不相信,你模样好,又会打猎挣钱,心仪你的姑娘,只怕从这里都要排到县城的集市去了,肯定是你眼光太高,谁都瞧不上。”
这是楚新月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刘致远快三十岁的年纪,在古代来说,可不是一般的大龄。
像刘大海刘长河,孩子都老大了,特别是刘大海,他的儿子刘青龙都可以成亲了。
撇下他难缠的家人不说,刘致远一直不娶媳妇,一定是一般的姑娘他根本就看不上眼。
“不是的!不是我眼光太高瞧不上别人,而是我从来就没有碰着过像喜欢你这样喜欢的。”
话一说完,刘致远的脸上立刻浮上了一层红晕,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楚新月的脸也一下子跟着红了。
“你……你瞎说什么呢……”
楚新月红着脸娇嗔了一句。
刘致远却以为楚新月是不相信自己,于是他又急忙开口解释“我没有瞎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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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怕楚新月不相信自己的解释,刘致远急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甚至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没有骗你,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会像算命先生说的那样,会一个人孤独终老,但是现在碰到你了,我就只想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过你想要的,你喜欢的那种日子,那也是我想要的日子。”
这句话刘致远说的很快很急,他迫切想要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告诉楚新月,让她清楚明白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要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骗她。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
刘致远着急忙慌解释的模样,又把楚新月给逗笑了。
但笑的同时,她的心里又是甜丝丝的,原来自己在刘致远的心里是这么特殊且是独一无二的。
“那你信我吗?”
刘致远还是怕楚新月不会相信自己,他嘴笨,说不出那些让姑娘喜欢的话,但他刚才说的,却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我都说我知道了,你赶紧进屋去把桌子收拾了,我这马上就好了。”
楚新月低着头不敢去看刘致远,然后还催促他赶紧进屋。
看着楚新月羞红了的脸庞,再听到她相信自己,刘致远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山芋煮熟了以后,楚新月把它们捞进碗里用铲子碾压成山芋泥,然后把切碎的荠菜扔了进去,再放了点盐搅拌,最后一个个捏成巴掌大的块状放在锅里用油小火慢煎。
白萝卜丝用油爆炒,再扔了两个辣子,爆炒萝卜丝也好了。
楚新月端了碗筷正要进屋,自家院子门口,突然进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两个人的胸前背后都背着硕大的包袱,手上还提着不少的东西,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子。
两人一看门口端着碗筷的楚新月,都愣住了,然后两人面面相觑看了一下。
“我们这是走错院子了吗?不能啊!我家挨着的就是致远的家啊!”
冯玉田仔细看了看完全陌生的楚新月,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自家。
站在冯玉田身旁的刘青龙也仔细将院子里外打量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真走错院门了。
眼前的这座房子,根本就不是他原来印象中的五叔家。
楚新月听了冯玉田的话,再看他们二人的装扮,立刻猜出了眼前的这两个人,就是去隔壁县做木工的冯玉田和刘青龙。
“你是玉田大哥吧?还有你是青龙吧!你们赶紧进屋,致远在屋里。”
楚新月冲冯玉田和刘青龙指了指屋里,示意他们赶紧进屋。
“你是?”
冯玉田和刘青龙都满脸疑惑的看向楚新月,上次他们走的时候,致远家里可没有女人。
屋子里正收拾桌子的刘致远,听到屋外的动静立刻走了出来。
“玉田,青龙,你们回来了,赶紧进屋。”
“五叔,她是?”
青龙抱着包袱走到刘致远的身边,指着楚新月问。
说话间还仔细打量了楚新月一遍,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模样是真长得好,比自己的妹妹彩玉都要标致,就是清瘦了些。
“她啊,她是你五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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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五……五婶?”
刘青龙惊讶回话的瞬间,连着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好几口。
“你这么吃惊做什么?”
刘青龙吃惊的反应让刘致远很是不满。
原本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和楚新月年纪相当的刘青龙往她身边一站,他的心里立刻变得不是滋味起来了。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和楚新月的年纪相差了一大截,也是这个时候,他真觉得自己老了配不上楚新月了。
“不是,我和玉田叔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要娶媳妇啊!这怎么一回来我就多了一个五婶了。”
刘青龙是觉得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自个的爷爷奶奶还有爹娘是怎么对五叔的,他清楚的很,五叔成亲这在刘家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们刚回来,肯定都没有吃饭,还是进屋边吃边说吧,我再烧几个菜。”
楚新月端着碗筷催促他们一道进屋,这要把前因后果都与他们说清楚,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更何况刘致远和他们感情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对!听弟妹的进屋再说。”
冯玉田边说边把背在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几十里的山路用脚走回来,他还真累了。
把手上的碗筷都端上桌以后,楚新月紧忙拿了篮子去隔壁的冯家后院的菜园子,把能瞧到的菜都给摘了一些。
变着花样烧了几个菜以后,为了让这几样青菜吃起来更有味,楚新月还用干辣椒,大蒜,生姜熬了一个简易版的油辣椒。
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楚新月发现,和冯玉田刘青龙交谈的时候,可以算的上是刘致远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是一刻都没有停过。
“弟妹,你别再忙活了,赶紧吃饭,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的。”
坐在刘致远身边的冯玉田伸手招呼楚新月一道吃饭,刚才他已经从刘致远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着因为伤痛什么都做不了的刘致远,再看里外收拾的这么妥帖干净的家,他是打心眼里佩服眼前这个看起来都禁不住风吹的姑娘。
“是啊!五婶,你赶紧来坐,一道吃点,你肯定也饿了!”
刘青龙把桌上的碗筷递给楚新月,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空余的位置,示意楚新月一道坐下。
忙活了一上午的楚新月,也确实是饿了,从刘青龙的手上接过碗筷,就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楚新月一坐下,刘致远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爽和不悦。
“婶子,真是对不住啊!要不是我,我爹娘还有爷奶不会这样对你。”
刘青龙刚刚才从五叔刘致远的口中知道,自己的爹娘对了他婚事是怎么对待楚新月的,这让他的心里愧疚极了。
“我都说过了,那个李香兰我是不会娶的,他们竟还要这样逼你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想起自个爹娘和爷奶的做法,刘青龙就一肚子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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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也别生气了,还是赶紧吃饭吧!”
楚新月拉了拉情绪激动的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的刘青龙,劝他别这么激动。
刘大海和王秀娥已经被她狠狠教训过了,这件事是绝不敢再拿到她面前重提的。
楚新月拉着刘青龙劝解的举动,让刘致远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上,这会子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了。
他现在是看楚新月和刘青龙越看越相配,不管是年纪还是相貌,两个人坐在一起,任谁都会说他们很相配。
“青龙,你赶紧吃饭,吃完了早些回去,要是你爹娘知道你一回来,先进的是致远家的门,不知道又要闹腾出什么花样来了。”
冯玉田也开口让刘青龙赶紧吃饭,刘大海和王秀娥的为人,他也清楚的很,一天到晚都憋着一肚子的坏水想打致远的主意,要不是青龙人好,他可是打死都不愿与刘家有任何的交集。
“那我还是不吃了,早些回去,真省得我爹娘又闹出什么花样来。”
听了冯玉田的话,饭只吃了一半的刘青龙再也没有心思坐得住了。
为了不给五叔五婶惹麻烦,他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你别走,把饭吃完,你放心,这个院子没得到我的允许,你爹娘不敢进来,更不敢再来闹腾。”
见刘青龙要走,楚新月急忙伸手把他给拽住了。
“再说了,我特地为你们烧了这么一桌子菜,你们要都吃完了才准走。”
说完,将站了起来的刘青龙,又给拉回坐到了床上。
看着楚新月拉扯刘青龙的举动,刘致远的脸,黑的都要抵得过烧黑的锅底了。
可是他又不敢说,更不敢发作,谁让自己不争气早楚新月出生那么长的时间,谁让自己不会投胎和刘青龙一般大。
这个时候,楚新月也察觉到了对面刘致远的不对劲,好像从自己一上桌,他的脸就开始变黑了。
锅底般的黑脸色,直到自己主动给他夹了好几次菜,才有了一丝好转。
刚吃完饭,刘致远就急赶着让刘青龙回去了,冯叔冯婶都还没回来,房门没打开,冯玉田进不去,就只能再在刘致远的屋子里呆着。
在屋子里,冯玉田是时刻都坐不住,不时的伸着脖子从窗户口往自己看去。
“你别再盯着瞧了,你家的驴车一进村就能听到铃铛声,你瞧还没听的快呢。”
刘致远伸手拉了一把自己面前又撑起身子往外瞧的冯玉田,笑着与他说。
“致远,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没人欺负我的慧娘吧?我爹娘也没给她气受吧?”
“没有,冯叔在村子里人人敬重着呢,哪有人敢欺负她,再说了你爹你娘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这么些年,哪里给过慧娘脸色了?”
刘致远知道冯玉田担心的是什么,他就是担心慧娘会因为一直没生孩子被别人欺负,会受自个爹娘的气。
“致远,你可不许骗我,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我的慧娘可就指着你帮着照顾了,你可不能看她受欺负和受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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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外忙着洗碗收拾的楚新月,听到屋里的交谈,没想到冯玉田竟也是个疼媳妇的。
只是他们刚才的话,让楚新月猛然想起早上慧娘满脸愁容的模样。
难不成慧娘最近一直心事重重就是因为生孩子的事。
现在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好几次刘氏都在自家院子骂冯叔是绝种绝户的,当时冯家一家人的脸色不知道有多难看。
也就那两次以后,原本脸上总是挂着笑意的慧娘,变得愁容满面了起来。
忙完了手上的活,楚新月提着一壶烧开的水进了屋。
“玉田大哥,喝口茶吧!这里还有我自个做的果脯蜜饯,你也尝尝。”
给冯玉田倒上水后,楚新月又从柜子端出了自己做的果脯蜜饯。
果脯蜜饯刚端上桌,就听到远处传来的铃铛声。
“回来了!回来了!”
刚端起碗准备喝水的冯玉田,急忙把手上的碗放下。
一个翻身下了床,趿上鞋子抱起包袱就冲出了屋子。
楚新月和刘致远,都被他猴急的模样给逗笑了。
看着楚新月脸上灿烂的笑容,刚刚还同样笑得厉害的刘致远心里突然紧了一下。
这么好的姑娘,自己真的可以和她过一辈子吗?
她真的不会嫌自己老吗?
“你怎么了?”
刘致远突然没了笑容的脸,让楚新月愣了一下。
再想起刚才他在饭桌上的种种异样举动,楚新月心里直觉刘致远的心里有事。
“我……”
刘致远的嘴巴张了张,他很想知道楚新月会不会嫌弃自己,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是万一她真的嫌自己老呢?万一真觉得还是青龙好呢?万一……
刘致远不敢再想还有什么万一。
反正不管是什么万一,都是他不愿接受的。
“有话你就赶紧说,我最讨厌一个大男人说话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了。”
楚新月不满的瞥了刘致远一眼,让他赶紧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听到楚新月说最讨厌吞吞吐吐,婆婆妈妈,为了不让说不定心里已经嫌弃自己老的楚新月更嫌弃讨厌自己,刘致远急忙开口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新月,你会不会嫌我老?”
话一说完,他便紧紧盯着楚新月。
楚新月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瞬间愣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刘致远,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好端端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见楚新月一直不回答自己,刘致远慢慢低下了头,古铜色的脸也跟着涨红了。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讨厌嫌弃自己的年纪,以前他觉得年纪象征着一个人的阅历,年纪越大,说明他的阅历越多。
像他,在外闯荡了十五年,可以说什么世面都见过了,什么经历都经过了。
他从来就不曾觉得自己的年龄会是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到了楚新月这里,他那些引以为豪的阅历,却成了他自卑的根源。
“刘致远,你是发烧烧坏了脑袋吗?”
楚新月伸手摸向刘致远的额头,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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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小手,抚上刘致远的额头,她的手虽然是冷的,却一下子就暖了刘致远的心。
他立刻伸手抓住楚新月的小手,然后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我说的是真的,你会不会嫌我老?毕竟我大你十几岁,你的年纪和彩玉差不多大,按理说,和你最配最合适的人,应该是青龙。”
刘致远的话一说完,楚新月立刻明白了。
为什么刚才饭桌上刘致远的脸色会越来越难看,为什么青龙刚吃完饭,他就急着赶他回去了。
原来他是吃醋,还不止是吃醋,他心里还因为年纪比自己大一截而自卑。
想到是这样,楚新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要按你这么说,和我最配的是青龙,我还要去嫁他不成?”
楚新月都不知道他的脑子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但是想到他为自己吃醋,她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你要真觉得青龙好,嫁给他也是可以的,青龙不仅勤快,也知道心疼人,你要是和他好好过日子,日子一定会过得红红火火的。”
越说刘致远的声音便越小,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头也跟着越垂越低了。
楚新月原本只是想和他开开玩笑,没想到他不仅当真了,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子上来了“刘致远,你是混蛋!”
她一把将他的手给甩开,下床把筐子背上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待刘致远回过神来,屋子里院子里早就没了楚新月的影子。
刘致远搞不明白了,他明明是为她好,觉得她要是和青龙在一起,一定会过得更好。
为什么楚新月还要生气,更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骂自己是混蛋。
背着筐子在山林里走的楚新月,边走边大声抱怨着“刘致远,你真是个猪头,真是个榆木疙瘩!”
她都想不明白,他脑子里的这些想法,都是从哪里蹦出出来的。
她楚新月是那种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人吗?更何况刘青龙还是他的侄子。
要说起来,自己的实际年龄其实和刘致远是差不多大的,她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么一个黄毛小子呢?
“咔嚓——”
身后突然响起的清脆树枝断裂声音,立刻引起了楚新月的警惕。
刚才上山的时候,她只顾着数落抱怨刘致远,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注意自己身后。
她立刻疾步向前走,在一处树枝稍微茂密一点的地方窝身藏了起来,想要看看身后的东西有没有追上来。
树林茂密,楚新月也不敢断定身后的是什么东西,兴许是人,也许是野兽。
要是人还好说,要是是什么猛兽可就遭了,自己这个身子骨,肯定只能成为它的点心。
楚新月趴在原地等了好半晌,身后却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因为不放心,最后她索性从别处迂回到自己刚才被跟踪的地方。
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楚新月看到地上被踩断的树枝旁,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最后还有一行原路走回的脚印,看样子跟踪自己的真是人,兴许刚才踩断树枝的时候,怕会被发现,又原路给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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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月仔细观察了一下,脚印很大,一看就是男人的。
男人的?
那又会是谁呢?
刘大海?刘长河?难道他们现在还不死心,还想着要把自己给卖了吗?
会不会是刚刚惹自己生气了的刘致远呢?
不管那人是谁,看样子往后自己上山,切不可再粗心大意了。
天黑的时候,楚新月背了满满一筐子的野果下了山。
为了讨好楚新月,也为了让她消消气,刘致远又勤快的在家里把晚饭都给烧好了。
这次,楚新月也没有责骂刘致远,而是直接上床端起了碗就吃。
楚新月没有开口责骂自己,刘致远的心里又慌了。
她要骂自己还好,说明她心里其实还没有那么生气。
她要是不吭声,就说明她是真的生气了。
“新月,你吃这个蘑菇,今天我炒的没有出水,我尝了,比上次要好吃很多。”
刘致远殷勤的给楚新月夹菜,脸上还堆着让楚新月心里更来气的笑容。
“我自己会夹,用不着你这么勤快!”
楚新月拿起自己的筷子一挥,将刘致远已经伸到自己碗里的筷子给挥开了。
刘致远傻眼了,看样子楚新月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了,不然她不会连自己的筷子都要挥开。
将掉在桌子上蘑菇乖乖的夹回到自己的碗里,刘致远不敢再吭声了。
同时心里懊恼的要死,白天他真是脑子进屎了,才会问楚新月那样的问题。
就在两人默不吭声吃饭的时候,突然隔壁传来了一阵异常嘈杂的声音。
刘致远和楚新月两人立刻对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二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随之而来更嘈杂的声音,让两人知道是真的,隔壁真的有动静。
“你躺着别动,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放下碗,楚新月拉着也要去看看的刘致远让他别动,自己下床趿上鞋子就朝隔壁跑了过去。
冯家漆黑的院子里,借着月光,楚新月才看到在院子里拉扯的慧娘和冯玉田。
屋檐的阶梯下,冯二婶摔倒了,冯叔正弯腰搀她起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
楚新月走到慧娘的身边,这才发现慧娘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她和冯玉田拉扯的是个包袱。
冯玉田的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皱起来的眉头都快要能夹死苍蝇了。
“新月,你帮我拦着,可别让慧娘走了。”
被冯歪嘴子扶着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冯二婶,见楚新月进来了,连忙让她帮忙拉住慧娘。
“慧娘,怎么了?咱们有话进屋里去说好吗?”
楚新月伸手想要把慧娘和冯玉田拉扯的包袱拿过去,可是慧娘抓着包袱的手就是不撒开。
慧娘不撒开,冯玉田便也跟着不撒开了。
同楚新月一起来的,还有村里其他的村民。
“哟!玉田回来啦?这怎么你回来了,慧娘还要走了呢?她要走了,你们可还怎么造娃娃啊?”
端着比自个脑袋还要大的碗,马金贵笑嘻嘻的一脚踩在了冯家门口的台阶上。
说出来的话,让围在院门口的人都跟着哄堂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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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这么一笑,慧娘更窘迫更难过,眼泪也掉得更急了。
“玉田,你还是把我休了,去娶别的女人吧!我生不出孩子,只能让你还有爹娘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慧娘的话一说出口,楚新月便知道他们在院子里拉拉扯扯的是要做什么了。
“休什么休!你既进了我冯家的门,便生是我冯玉田的人,死是我冯玉田鬼,你哪都别想去。”
冯玉田抓着手上的包袱一扯,就将慧娘恋人带包袱一起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拽着她就要往屋里去。
可是慧娘却不依了,从冯玉田的怀里挣扎出来,扯回自己的包袱还是要走。
玉田是个好男人,爹和娘也都对她相当的不错,她不能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让他们一辈子都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玉田,你让我走,我没福分当你的媳妇,你再去找个好姑娘,生上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慧娘低着头,尽管是夜里,看不大清楚,可是楚新月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她一颗颗掉下的泪水。
“是啊玉田,这女人生不出孩子可是最大的罪过啊!慧娘再好,你留她也没用啊!不如索性早点将她给休了,自己重新再娶一个年轻好生养的,家里添上几个娃娃,多点人气,这日子才能过得红火啊。”
有好事的妇女挤在门口,说出了这么一句他自认为是为冯玉田好的话。
“我们自个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手划脚瞎嚷嚷了?你们赶紧都给我滚。”
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冯玉田,这个时候又听到有人这样说话,他心里的怒气更盛了,指着堵在院门口的人就轰赶了起来。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呢?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你好?再者说了,女人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活着还有什么用?”
说那话的妇人,连着冲冯玉田翻了好几个白眼,同时看着慧娘的脸上满是鄙夷。
这个妇人的话和眼神,此刻就犹如千万根毒针扎向慧娘,让她更无地自容了。
最后她索性将包袱甩开了,捂着脸就要往院门口冲过去。
楚新月见状,立刻伸手将她拦住,同时凌厉的眼神朝刚才说那话的妇人甩了过去。
这个妇人她认识,就是上次在自家院子,骂自己长了一张只会勾搭男人脸的妇人。
牵上慧娘后,楚新月直接冲院门口冲了过去。
站在最前头,端着饭碗马金贵,被怒气冲冲的楚新月给狠狠吓了一跳。
甚至抱着碗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楚新月抓着衣领子动弹不得。
从马金贵的手里把他的碗给抢了过去以后,楚新月二话没说直接就冲那个妇人的脸上泼了过去
“你——”
被泼的满脸满身的剩饭菜渣的妇人,气得满脸通红瞪着楚新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新月有多厉害,前天她在院子教训刘氏王秀娥她是亲眼看到的,自己连刘氏都不是对手,又怎么可能对付的了她。
“你也是女人,难道你认定你男人娶你回来就是为了生孩子的吗?若是这样,那娶你和娶一头猪又有什么分别?”
楚新月的话,再次让那妇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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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个空闲功夫,好生回家管管自个家的破事!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在我的面前胡咧咧,你看我不撕了你嘴。”
楚新月说的咬牙切齿,瞪着她的眼神在月光下泛着让人胆寒的凶狠。
“你——你也别嘚瑟的太早,你就看刘铁柱回来怎么收拾你吧!”
最后妇人实在是气不过了,甩下这么一句话后,摸了摸自己自己脸上的剩饭残渣转身走了。
也不知道是月光不太亮的缘故还是楚新月自己的错觉,她发现在自己呵斥那个妇人的时候,站在自个面前的马金贵,看着自己的目光异常灼热。
可就在她回头对上他视线的时候,他又急忙把视线给移开了,好像是在刻意躲着自己。
“好了!有话咱进去好好说,别在这里给人看笑话,冯叔冯婶那么要面子的人,你这不是折他们的面子吗?”
楚新月回头,拉着慧娘小声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也正好用这个法子把她劝进屋。
脸上挂满泪水的慧娘看了一眼挤满人的院门口,最后在冯玉田的拉扯下,不情不愿的跟着他一道进了屋。
“好了!都别看了,赶紧回家吧!”
慧娘跟着冯玉田和楚新月回屋后,冯歪嘴子冲站在院门口的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
“慧娘,你可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有话咱们好好说,有事咱们一家人坐着好好商量啊。”
最后被冯歪嘴子掺进屋的冯二婶,边摸着泪边朝慧娘走了过去。
“娘,我嫁给玉田已经七八年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给你们添上一个孙子孙女,您和爹都是好强要面子的人,可这些年就因为我没生出孩子,你们在村里没少受气。”
想到这些,慧娘的心里就愧疚难受的不行。
她平日里鲜少与村子里的其他人打交道,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一直没有生孩子,比他们都要矮一等。
“还有玉田,村里与他同龄的,多的孩子都有五六个了,可就我不行,成亲七八年了,就是什么都生不出来。”
慧娘眼泪啪嗒直流,最后因为愧疚气愤,她索性用捏成拳头的手,捶打起了自己的肚子。
“都是你不争气,都是你不争气!”
她使得力道很大,自个的肚子被打得咚咚作响。
冯玉田被吓坏了,连忙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做伤害自己的行为。
“慧娘,你别这样,咱不生了,孩子咱不生了,只要你好好的,孩子咱们不生了。”
冯玉田说出的话,让楚新月惊讶不已。
在古代,还是在偏远的乡村山下,能说出不生孩子的话,可不是一般的让人震惊。
也由此可见,冯玉田不是一般的疼慧娘。
“对!对!只要咱们都好好的,孩子不生也罢了。”
更让楚新月没有想到的是,冯歪嘴子竟然也跟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冯玉田还有冯歪嘴子的让,让慧娘心里感动的同时,更内疚了。
就是因为他们都疼自己,就是因为他们都好,所以她更不能拖累他们,让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在村子里始终都要矮人一截。
最后,她索性闭上眼睛,双膝一软,在冯玉田的面前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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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人,都被慧娘的举动吓了一跳。
楚新月和冯玉田连忙伸手,想要把跪在地上的慧娘给扶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慧娘的倔劲也上来了,跪在地上硬是不起来。
“玉田,我求你把我给休了,你要是不依,我就一直跪着。”
“慧娘,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啊!”
冯二婶急得就只差点跳了起来,慧娘一直乖巧听话,她这么做,看样子是真的铁了心想要玉田把她给休了。
冯玉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慧娘,想着她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自己和爹娘,他的心就跟刀割一样。
“慧娘,你先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你这么跪着不是事,也不能解决事。”
楚新月蹲在慧娘的面前,耐心劝着她赶紧起来。
“再说了,这生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这样跪着不起来,不是让玉田和冯叔冯婶为难吗?”
医学不发达的古代,总是把生孩子的事归咎到女人的身上,孩子没生出来,里外都是女人的错。
这个时候,楚新月在心里替慧娘感到庆幸了,好在冯叔冯婶和冯玉田都是通情达理的好人,要不然慧娘在冯家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慧娘,地上凉,你赶紧起来,咱们明天再去瞧大夫成吗?再去找更好的大夫,让他开最好最贵的药,担保咱们明年就能当爹当娘。”
冯玉田也急忙蹲到了慧娘的面前,耐心的劝解着。
冯玉田的话,还有冯家人的态度,让慧娘感动的扑进冯玉田怀里,紧紧抱着他嚎啕痛哭了起来。
从冯家回来后,楚新月默不吭声的收拾着碗筷。
楚新月没有吭声,刘致远也不敢开口多说话,她原本就被自己惹得不开心,要是自己再说错话惹她更不高兴,只怕往后自己都要提着心过日子了。
冯家刚才的动静,刘致远就是不用去看,也知道为的是什么。
慧娘和冯玉田闹别扭除了生孩子的事,再没有其余的事情。
晚上,楚新月躺在刘致远的身边,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浮现刚才慧娘跪在冯玉田面前,求他休了自己的模样。
“怎么了?还在想慧娘和玉田的事吗?”
身后,突然传来了刘致远沙哑浑厚的声音。
楚新月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刘致远竟然也没有睡着。
“是,慧娘冯叔冯婶都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想要一个孩子就这么难呢?”
想到冯叔冯婶每次被刘氏数落绝种绝户的难堪神色,楚新月的心里就变得不是滋味了起来。
这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刘氏这样的黑心肝子,都能满堂儿孙,反倒是冯叔冯婶他们想要一个孩子就那么难。
“兴许就是与孩子的缘分没到,只是这些年苦了慧娘,四处求神拜佛,吃的药比她吃的饭都要多,可就是不见她的肚子里有动静。”
这些年,他是亲眼看着慧娘为了生孩子受了许多的苦,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玉田才会更心疼她,见不得她在家里和村子里受一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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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致远,要是我生不出孩子,你会像冯玉田护慧娘那样护着我吗?”
楚新月抬头看向刘致远,想要看看他会怎么回答自己。
虽然慧娘生不出孩子,她也跟着很难过,但同时她又被冯玉田对慧娘的真挚感情感动了。
此刻,她想知道,要是生不出孩子的是自己,刘致远会怎么做。
会是像冯玉田那样护着慧娘,还是像村里其他人一样,对生不出孩子的自己满是嫌弃。
可是挂上了窗帘的屋里太暗,楚新月看不到刘致远此刻的表情。
漆黑的屋里,除了他们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其他声音。
楚新月等着刘致远的回答,可是黑暗中,除了他的心跳和呼吸声,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这让她的心里一下子又窝火起来了。
她还以为刘致远会和冯玉田一样,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想多了。
“哼——”
楚新月冷冷哼了一声,随后便转身背对着他,还刻意把自己的身子往里头挪了挪,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接触。
看样子,她还得想清楚要不要留在这个家里。
黑暗中,刘致远直到楚新月对着自己冷冷哼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半晌没有回答的反应,让楚新月误会自己。
“新月,我喜欢的是你,我想要好好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也是你,不是你生出的孩子。”
在他的心里,这世上已没有比她更珍贵的人,他刘致远这辈子,有她一人足矣。
“谁知道你说的真话还是假话!想这么长时间才开口,鬼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刘致远的回答,其实已经让楚新月很开心了,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要等这么长的时间才开口,莫不是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好半天才开口,是因为没有想到你竟会问我会不会像冯玉田那样护着慧娘护着你。”
“难道我这句话问错了还不成?”
楚新月搞不明白了,自己这句话哪里错了。
“不,不是,你说的那句话是做为夫君该对自己娘子做的,你这样说,就是说其实你心里已经……已经把我当成你的夫君了……”
说完,刘致远的脸在黑暗中灼烧了起来,脸上还挂上开心的笑容。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好半晌才反应不过来,心里沉浸在已经完全得到楚新月认可的喜悦之中。
虽然知道楚新月答应不会走了,但是他们两人个要组成一个温暖的小家,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再加上今天她又生了自己气,所以那么长远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敢去想。
“你……你瞎说什么呢……赶紧睡觉……”
楚新月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让刘致远想的那么远,好在这个时候屋里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不然她红着脸窘迫的只怕要找个缝钻进去了。
“新月,你真的不会嫌我老吗?”
刘致远转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楚新月,还是忐忑不安的问出了他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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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再胡咧咧,仔细我将你踹下床!”
见刘致远竟还要问自己这句话,楚新月火大的真想一脚将他这个榆木疙瘩给踹下床。
楚新月恶狠狠的威胁,让刘致远赶紧乖乖闭嘴了。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被子里,他小心谨慎的抓住了她的手。
小手突然被刘致远温暖的大手给抓住,楚新月先是愣了一下,原本她是想要急着把手给抽回去的。
但是想到他总是忐忑不安的模样,便由着他了。
楚新月没有把自己推开,也没有把她自己的手给抽回去,这对刘致远来说是天大的惊喜。
这个晚上,是刘致远睡得最香最美的一个晚上。
为了能搭上冯叔的驴车去县城,楚新月天还没亮就醒了。
让她尴尬的是,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是背对着刘致远的自己,竟不知何时变成钻进他的怀里了。
楚新月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趁刘致远还没醒,赶紧起身穿上衣裳下了床。
早饭刚烧好,隔壁冯家的驴车也都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刘致远这个时候才慢慢的醒了过来,摸了一下自己的怀里,原本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柔软,突然变成凉薄的空气,刘致远一下子惊醒了,并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剧烈的动作狠狠地撕扯着伤口,他也顾不上疼痛,跳下床就朝屋子外冲了出去。
“你爬起来做什么?”
楚新月正好转身要进屋,在门口拦住了一脸焦急的刘致远。
见楚新月就在自己面前,刘致远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我还以为……”
“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今天要和冯叔一起去县城吗?结了账要买种子,要买小鸡崽小鸭崽,你都忘了?”
看到刘致远这么紧张自己,楚新月笑了,然后冲他指了指还冒着热气的锅灶。
“早饭我已经烧好了,在里面用热水坐着,现在还早,你再睡会,等饿了再吃,灶底下有火,你不用担心冷的太快。”
看到楚新月一大早为自己做这么多事,刘致远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和温暖。
更舍不得她离开自己了,纵使只是去一趟县城,只需要半天的时间。
“那你早点回来,一定要早点回来。”
刘致远伸手拉住楚新月的手,恋恋不舍的模样就好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楚新月被他的举动逗得笑得更厉害了。
“好!你乖乖的在家等着我,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楚新月拍了拍刘致远的胳膊,就像逗弄小孩一样逗着他。
“新月,你那好了吗?”
隔壁传来了冯二婶催促的声音。
“婶子,好了,我这就来。”
回头应了冯二婶一声后,楚新月回头看向刘致远“赶回屋里去吧!好生躺着别再乱动了。”
“你先去,我看着你去。”
刘致远还是舍不得进屋,家里没有她在,一刻都是难熬的。
看着此刻孩子气的刘致远,楚新月实在是无奈,只能依了他。
看着楚新月离去的背影,倚靠在门框上的刘致远,这个时候就希望自己能赶紧好起来。
等他好了,上山打猎挣钱了,一定每天都和她形影不离。
集市他要陪她好好逛,到时只要是她看上的,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一定全部都给她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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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坐在驴车上的冯叔冯婶还有慧娘,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眼睛下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说明他们昨晚上都没有睡好。
楚新月估摸他们不是没有睡好,而是一夜都没有睡。
特别是慧娘,两只眼睛肿得核桃那么大,昨晚肯定不但没睡,还哭了一宿。
路上,冯叔也没有心思去吆喝了,一路无声无言的来到了县城的集市。
冯叔冯婶他们摆摊子的时候,楚新月拉着慧娘让她带着自己去买小鸡崽小鸭崽了。
集市人多,买这些小畜生得赶早,要不然晚了就只剩别人挑剩的了,就都是不好的了。
两人提着挑好的小鸡崽小鸭崽往回走的时候,楚新月忍不住主动开口劝慰起了依旧满脸愁容的慧娘。
“慧娘,孩子的事是急不来的,你的心态一定要平和一点,心态平和了,身体好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楚新月想要解释的详细一点,可是这其中涉及到一些现代的医学知识,比如内分泌紊乱什么的,她说了慧娘也听不懂,还会把她给绕湖涂了。
况且自己对于这些东西也只是一知半解,想要解释的太透彻她也不行。
这个时候她也在心里可惜慧娘不是生在现代社会,实在没辙了还有现在医学可以圆她做娘的梦。
“话是这样说,可我都已经等了七八年了,又怎么可能不急呢!”
见这里也没有外人,慧娘索性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了楚新月,这些话,除了冯家人,她是从来不曾对外说过的。
昨天她那样当众维护自己,真的让她很感动。
“可是,这事不是你急就能成的啊!更何况生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两个人的事,冯婶说你这几年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说不定问题根本就不在你的身上呢。”
这是古人最愚昧的地方,但凡只要是生孩子的事,便都牵扯怪罪到女人的身上。
“不在我的身上?那你的意思是说,问题在玉田的身上了?”
楚新月的话,让慧娘吓了一跳,这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的。
“不!不会的!不会是玉田的问题,不会是他的问题。”
慧娘连连冲楚新月挥手,坚决表明问题不是出在冯玉田的身上。
“那我问你——”
楚新月刚要拉着慧娘的手问她,才突然意识到她们是站在人来人往的路上。
还有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和刘致远还没成亲,这么突兀的问慧娘那些床第之间的问题,实在是不妥。
于是,已经滚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咽下去了。
“什么?你要问我什么?”
楚新月的问题只说了一半便不说,这让就等着她把话说完的慧娘给惹急了。
“新月,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她现在是迫切的想要从楚新月的口中多知道一点,兴许这真对她生孩子有帮助。
楚新月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大街“这里人多,还是回去再细说吧。”
慧娘跟着看了看,确实,这个时候在这里说这些不大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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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豆腐摊子后,楚新月放下小鸡崽小鸭崽便去了邵至朗的杂货铺。
刚走到杂货铺的门口,铺子里突然就蹿出了一个粉色小身影,直接扑进了楚新月的怀里。
“姨姨——姨姨——你可来了——”
软糯的声音在楚新月的耳边响起,再次听得她骨头都要酥了。
楚新月将扑进自己怀里的玲珑抱了起来,这个时候才发下她的头发乱蓬蓬的,根本就没有梳。
“玲珑,你怎么都还没有梳头发呢?姑娘家家的可不能一点形象都没有啊!这样往后婆家都找不到哦。”
楚新月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笑着与她打趣。
“我和爹说好了,玲珑这辈子都不嫁人,要陪爹过一辈子。”
玲玲说的天真无邪,可看着楚新月的大眼睛却透着一股认真劲。
“哈哈,真的吗?是不是怕嫁不出去,才说这样哄人的话啊?”
楚新月被她认真的神情逗得笑得更厉害了。
手上拿着梳子的邵至朗笑着朝她们走了过来。
“我说等安大妈买菜回来再给她梳头发,她不依,偏要我梳,我哪里会给她梳发髻。”
邵至朗拿着梳子,虽是满脸的无奈,可带着笑意看着玲珑的眼神,却冲满了宠溺。
“大嫂呢?大嫂也不在家吗?”
楚新月往杂货铺里看了看,这个时候安大妈不在,邵至朗的娘子,玲珑的娘应该在的。
而且她与邵至朗相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见见他的夫人了。
谁知道,楚新月说这话的时候,刚刚脸上还带着笑意的邵至朗,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凝结了,眼神也变得黯淡了起来。
“玲珑的娘在生玲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低沉的声音里,有他无法掩饰的悲伤。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抱着玲珑的楚新月冲着邵至朗连连道歉,上次他来家里的时候,她还曾在脑子里幻想过玲珑的娘是什么模样呢。
邵至朗这么英俊,玲珑又这么漂亮,他的娘子一定是个既贤惠又漂亮的。
“不碍事,你也不是有心的。”
邵至朗冲楚新月挥了挥手,让她别太在意。
“玲珑,那姨姨帮你梳头发好不好?姨姨保证给你梳一个好看漂亮的。”
楚新月看向怀里天真烂漫的玲珑,这个时候对她的喜欢里又参杂了一些心疼了。
这个小丫头,打从生下来就不曾得到过娘亲的疼爱呵护,却能依旧这么开朗活泼实在是不易。
“好!姨姨帮我梳一个最好看的。”
玲珑连忙笑着拍巴掌叫好,然后从自己爹的手上把梳子给抢了过去。
抱着玲珑进杂货铺的时候,楚新月又和站在柜台上老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这次,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再次让她不爽了起来。
堆满假惺惺笑意的脸上,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充满轻蔑。
这个死老头子,好像自己欠他的似的,每次瞧自己的眼神都惹人厌,要是可以,楚新月真希望自己可以动手戳瞎他的双眼。
楚新月没有理会老安,仔细帮玲珑梳好发髻以后,走到柜台前和邵至朗将自己这几天的账给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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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钱递给楚新月以后,邵至朗又急忙把放在柜台前的小罐子端了出来。
“对了,弟妹,昨儿你让冯叔拿来的琥珀核桃很好卖,你要可以的话,这个多做一些吧!好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员外,读书算账的时候,都想吃这个补补脑,核桃本味有些涩,你用糖裹了就好吃多了。”
昨天冯叔把那个核桃罐子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一定好卖,果不其然,才刚打开,就碰到大户人家当场就把那一罐子全都给买了。
“可以,我明儿去山上多摘些,后天我再让冯叔送来给你。”
听得邵至朗说琥珀核桃好卖,楚新月更开心了,不愁销路的话,她只要辛苦多摘些核桃就成了。
前两天还想着要多弄一个挣钱的法子,机缘巧合的,还真就让她找到了一个挣多一些钱的法子。
虽然挣的也不是很多,但总算是有了一些进步,真等刘致远把伤口养好了,以后就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了。
拿了钱以后,楚新月转身就要走,这个时候玲珑却拽着她裙角不让她走了。
“玲珑怎么了?”
楚新月低头看着拽着自己裙角不撒手的玲珑。
“姨姨别走,陪玲珑玩,陪玲珑玩好不好?”
玲珑甩着楚新月的裙角撒着娇,想要她多陪自己玩一会,安大妈去买菜了,爹爹又忙着做生意,她一个人是真的很无聊。
楚新月倒是想陪她多玩一会,可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出来的时候刘致远又一再叮嘱让她早些回去,她是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她玩耍。
“玲珑,爹陪你好不好?你姨姨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等下次她来了再陪你好不好?”
邵至朗走出柜台,将扯着楚新月裙角不撒手的玲珑给抱了起来,他知道刘致远受伤在家里等着她回去,不能让玲珑耽搁了她的时间。
“恰好这两天我那不方便,要不接玲珑去我那玩两天也是可以的。”
玲珑这么可爱,要有她在家里陪着刘致远,刘致远也不会闷。
“没事,你赶紧回去吧!致远一个人在家肯定等急了,等过两天我有空了,我带着玲珑一道去看你们。”
邵至朗知道现在的楚新月对刘致远有多重要,他曾经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娶妻成家,可现在看他对楚新月的态度,完全看得出他对楚新月是动了情的。
“那玲珑乖乖的,下次等姨姨来的时候,姨姨给你拿好吃的好不好?”
小娃娃拿吃的东西是最好哄的。
果然,玲珑听到有吃的连连点头,上次楚新月给她的果脯蜜饯她一直都舍不得吃,纵使家里有卖,可是她还是舍不得吃,因为那是楚新月独个送给她的。
从杂货铺出来后,楚新月拿钱去买了不少的种子,最后还在猪肉摊上买了两斤排骨一斤肉。
置办了这么些东西后,好不容易才到手的两个钱,又没了。
回来的时候,冯歪嘴子看着驴车上楚新月买的东西又摇了摇头,姑娘好是好,就是实在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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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刘致远,一听到驴车的铃铛声就从床上翻了下来,趿上鞋子后就冲到院子门口。
等他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冯歪嘴子的驴车已经赶到自家的门口了。
驴车刚在冯家院子门口停稳,冯玉田便从屋子蹿了出来。
一见慧娘便主动跑到她的身边去帮忙,刚从她的手上把豆腐板接过去,慧娘却立刻把手上的豆腐板给放下了,然后走到楚新月的身边“新月,你的东西我帮你抬回去吧!”
说着便主动伸手把驴车上装了小鸡崽小鸭崽的筐子给提了下来。
见慧娘如此可以避开自己,冯玉田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黯淡失落了起来。
昨天晚上,后来虽然没有再提休妻的事了,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慧娘在故意避开自己,甚至昨晚上为了避开自己,她硬是在房间里坐了一夜。
原本他今天早上还打算和他们一道去集市的,这又是慧娘坚持不同意的,他没辙,便只好应了她。
“玉田大哥,慧娘我现在可借走了啊!冯叔,冯婶,今天中午你们就不要烧饭了,去我那吃。上次我都和慧娘说好了,等玉田大哥回来了,一定好好好烧上一桌饭,咱们大伙一起热闹热闹。”
楚新月看出了慧娘和冯玉田之间的异样,连忙走过来拉着慧娘打圆场。
“不用这么麻烦的,你还是回去好好给致远补补吧!他现在可得需要好好补补。”
冯歪嘴子这才明白了楚新月一下子又是买排骨又是买肉的缘由,原来不是姑娘不会过日子,而是她会做人。
“哪里麻烦,要说麻烦,这段时间我和致远麻烦你们的可够多了。”
“对,冯叔,冯婶你们就别推辞了,这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楚新月的话刚说完,捂着伤口艰难走到他们跟前的刘致远也跟着开了口。
“更何况玉田回来了,我也高兴,咱爷三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喝上两杯,好好聊聊。”
刘致远是真的高兴,冯玉田难得在家,以往只要他在家,自己和他还有冯歪嘴子都会喝上几杯的。
现在楚新月能留下来和他一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这么高兴的事,他是一定要和冯玉田他们好好分享分享。
“既然致远都开口了,那就这么着吧,要再推辞,就显得咱们客气了。”
冯歪嘴子见刘致远楚新月都开口了,不好再推辞,便应下了。
他也看得出,玉田和慧娘之间还有别扭,要在家吃饭的话,肯定又是一顿闷不吭声,吃起来没啥滋味的饭,倒不如索性依了致远他们,去隔壁高高兴兴的吃一段,好好喝上两杯。
“那就这么说定了,慧娘我借走了,你们忙完了手上的活就赶紧来,饭马上就好。”
说完,楚新月和慧娘还有刘致远一同回了自家。
慧娘把小鸡崽小鸭崽从筐子抓出来后便扔进了院子里“等吃了饭,让玉田给这些小鸡崽小鸭崽都做个窝,这样就不会在院子里跑的到处都脏兮兮的了。”
“这要好好养的话,过年的时候,就都能宰了。”
看着在院子里活蹦乱跳的小鸡崽小鸭崽,楚新月的脸上满是美好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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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我现在去冯叔的菜园子里摘点菜,你回房把桌子收干净,大伙都忙活一上午了,肯定都饿了。”
楚新月边说边拿了挂在墙上的菜篮子,准备到冯家的菜园子里摘些菜。
其实要细说起来,今天这顿招待冯家的饭,还是有些借花献佛的意思,菜都是冯家的,自家只不过是出了一点的肉和柴火,最后还是自己和致远做好人了。
“新月,你等我,我和你一道去。”
慧娘把拎在手上的排骨和肉放进洗菜的水盆里以后,立刻朝已经走到院门口的楚新月追了过去。
“新月,你接着说,你把早上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完。”
一进菜园子,慧娘便拉着楚新月的手说了这么一句让楚新月没明白过来的话。
“话?什么话?”
楚新月满脸疑惑的看向慧娘,一下子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今天早上,自己和她说的话可是有一大堆,她让自己接着把话说完,可她根本就不知道该说完的是哪句话。
“就是那个……那个……”
楚新月没明白过来,慧娘突然又不好意思了。
她之所以急着跟楚新月一道来菜园子,为的就是让她接着把上午只说了一半的话给说完。
菜园子里僻静,现在就只有她们两个人,现在说那些话是最好的。
慧娘吞吞吐吐的模样,让楚新月立刻反应过来了。
慧娘让她说完的是早上她们去买小鸡崽小鸭崽回来时说的那些话,那些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继续开口接着说的私密话。
“你说,你接着说。”
慧娘虽然不好意思,却又有些迫不及待,反正只要能让她生出孩子,能给冯家延续香火,让她怎么着都成。
这下子却轮到楚新月不好意思了。
这要是在现代社会,一个未成婚的姑娘谈论这些根本就没什么。
可是现在自己一个未成婚的小姑娘,和她一个成亲好几年的小媳妇,大谈特谈生理上的知识,还真怪不好意思的。
“新月,你倒是说啊!我们情同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慧娘是真的急了,这么多年了,她什么大夫都看过了,也是什么药都吃过了,却始终都寻不到生不出孩子的根源,她迫切希望能在楚新月这里得到答案。
见慧娘急成这个样子,再想起她昨晚哭着跪在冯玉田面前的情景,楚新月一咬牙,也决定豁出去了。
“我问你,你每个月的月事准吗?”
楚新月决定由浅而深,要是话题一下子太深入,太直接,不但慧娘不好意思,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张这个口。
“准的,每个月都很准。”
楚新月问什么,慧娘仔细想了一下便乖乖的跟着回答。
“那你看了这么多的大夫,有大夫说你的身体不好,是有毛病生不了的吗?”
这是最关键的,得知道慧娘的身体情况。
慧娘又仔细想了想,想的同时还伸出手指头掰着,好像在数着什么。
“这些年县里的,隔壁县的,我拢共瞧了不下二三十个大夫,却没有听哪个大夫说我的身体是有毛病的,开的那些药,大多都是调理血气的,都说血气旺了才好怀身子。可药我是吃的多,却就是不见有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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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慧娘感到最无奈的地方,要真说能知道自己身子哪里出毛病了,对症下药还能好些。
可偏偏这么多的大夫看下来,都说她的身子好得很,却就是不见怀孕。
听到慧娘这么说,楚新月更加断定毛病可能不是出在慧娘的身上了。
“那……那玉田大哥去看过大夫吗?”
楚新月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问得太急会让慧娘不好意思,这样她后面的问题就更不好问了。
“玉田?不会是玉田的问题的,老人都说了,生不出孩子是女人的问题,男人是不会有问题的。”
慧娘连连冲着楚新月挥手,用听来的老话自个就断定了冯玉田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再说了,怀身子是女人的事,男人只要亲亲嘴就可以,玉田哪里会有什么毛病。”
楚新月一直怀疑是玉田有问题,这是慧娘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的。
原本慧娘一直维护冯玉田,说他没事就已经够让楚新月吃惊的了,现在她又说出了只要亲亲嘴的这句话,瞬间让楚新月看着慧娘的眼睛睁得有核桃那么大。
“什么?只要亲亲嘴?”
楚新月把慧娘刚才说的那句话的重点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一说完,慧娘的脸立刻红得就像火烧一样。
她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火烧火燎的脸,低着头根本就不敢抬眼再去看楚新月。
“不是,慧娘,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是说你和玉田大哥还就只是亲亲嘴?”
这话,楚新月都不好意思问出口。
可她知道,今天自己要不把这些都搞清楚了,要真如她想的那样,那只怕冯玉田和慧娘这辈子都别想能生得出孩子了。
这么羞人的话题,楚新月追着问,让慧娘着实不好意思了起来,她不想回答,却又不得不回答。
“嗯——”
慧娘低着头,在楚新月的面前,极其小声的嗯了一声。
细小的声音,楚新月要不仔细竖着耳朵听,她根本就听不见。
慧娘回答的声音虽然很小,可是给楚新月的震惊却不是一般的大,这要不是自己亲耳听到,她根本就不会相信,冯玉田和慧娘这么大的人,成亲这么多年了,竟然会连这么简单的生理知识都不知道。
“慧娘,你出嫁的时候,你娘都没有和你说些体己话吗?”
按理说女儿出嫁的时候,当娘的都会和女儿交代一些这方便的事情。
“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去世了,我是和我哥哥相依为命长大的,家里因为穷,我哥到现在都还没娶上媳妇呢。”
说到这个,慧娘的脸上闪过一丝感伤,除了没能生出一儿半女,好不容易把自己拉扯大,到现在还没能娶亲的哥哥,同样是她最大的心结。
慧娘这么说,楚新月倒是能理解了,爹娘过早离世,哥哥又是没成过亲的光棍,这让她从哪里知晓那些床第之间的私密事。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冯玉田竟然也会不知道这些事。
不过想想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古代不像现代社会,可以从多个渠道知道那些事。
估计冯叔冯婶做梦都会想不到,自个的儿子娶亲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有真正的碰过自己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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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楚新月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新月突然哈哈大笑的模样,把慧娘吓了一跳。
“新月,你做什么笑成这样?还有你问我这些事情做什么?这和生孩子有关系吗?”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啊!”
楚新月笑得根本就停不下来,她千想完想,可真没想过慧娘生不出孩子来,会是因为和冯玉田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有夫妻之实。
“那是什么关系?你赶紧与我说说。”
听到楚新月说有关系,慧娘急得连忙抓住了她的手,想要立刻从她的口中知道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
这下子,又轮到楚新月不好意思了。
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她居然到现在都和冯玉田还没有夫妻之实的事呢。
别说这些话原本就不好开口,更何况自己在慧娘的眼里,还是一个未正式嫁给刘致远的小媳妇,一下子大剌剌与她说这些私·密的床第话题,好像也不太合适。
而且这些话她也不好去和冯婶说,自己知道的这么多,还不知道冯婶会用什么眼光看自己呢。
“新月,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楚新月吞吞吐吐的模样,让慧娘更急了,生怕她突然又不说了。
“其实……你……我……”
楚新月看着慧娘,吞吞吐吐的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新月,慧娘,你们好了吗?要不要我来帮忙?”
就在慧娘还想拉着楚新月急着追问的时候,忙完了手上活计的冯二婶突然站到了菜园口,问楚新月要不要帮忙。
“这样吧,等晚上我好好想想,明儿我再与你说。”
这么说了一句话后,楚新月立刻蹲下身子开始摘菜,究竟该怎么与慧娘说这件事,她晚上还真得好好想想。
“那你想清楚了,可一定要告诉我啊!”
一同蹲下来摘菜的慧娘,在冯二婶快要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急忙与楚新月叮嘱了一声。她是真希望能从楚新月这里找到可以让自己早些怀孕的方子。
楚新月和慧娘在灶台边烧饭的时候,冯叔冯婶得空把她买回来的种子全部都帮她种下了。
冯玉田更是没有闲着,不但把鸡窝鸭窝都做好了,还把屋子里缺了一扇门的柜子给补上了一扇新门。
“冯叔,冯婶,你们都别忙活了,赶紧洗把手吃饭。”
楚新月端着一盆炖好的排骨招呼还在忙着给菜浇水的冯叔冯婶。
“好了!再浇上这一桶水就好了。”
冯歪嘴子开口应楚新月的时候,手上拿着水瓢给菜浇水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等明儿得空,我把青龙喊来,把这个灶台上的棚子掀了给搭上一个新的,还有我看了,屋顶上有几个洞,趁没下雨之前也得赶紧给补上。”
在屋子里忙完了冯玉田端着手上的工具出了屋,刚才他干活的时候里外都仔细看了,这些都是急需马上修起来的。
“那就辛苦你和青龙了。”
楚新月没有再和冯玉田客气,这些东西都是要趁现在没下雨急需要修上的,等下雨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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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楚新月背着筐子进了山,邵至朗说琥珀核桃好卖,她就打算多摘些野核桃,而且琥珀核桃的价钱比果脯蜜饯的价格还要高些。
这次上山,楚新月为了防止再被跟踪或是有人意图对自己不轨,路上她不但加倍小心,手上还特地攥了一把刀。
好在这次没有人再跟着,摘了满满一筐野核桃后,楚新月便匆匆下了山。
山上的路她终归不是太熟悉,万一真的有人想要害自己,到时吃亏的只有自己。
下了山,给院子里的小鸡崽小鸭崽喂食了以后,楚新月便回到了屋里,和刘致远一起剥核桃。
刘致远拿刀仔细将核桃的青皮去掉,然后再用锤子将外壳给敲开,楚新月便将核桃肉小心的全部给剥出来。
两个人分工合作,整整一下午是一刻都没有停歇。
等琥珀核桃都做好了以后,天已经暗下来了。
收拾好,楚新月急忙把小鸡崽小鸭崽都赶回了窝,然后将中午吃剩的饭菜都热了一下。
晚上两个人就这么将就着吃了一顿。
吃过饭,楚新月和往常一样打了水进屋给刘致远擦洗身子。
坐在床上的刘致远,一见水打了进来,便主动将自己身上的衣裳给脱了。
楚新月背对着他拧帕子,等她一转身,刘致远身上的衣裳已经脱下来了,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肌。
昏暗的煤油灯下,楚新月的脸竟一下子就红了。
没来由的,她这个时候竟然想到了今天在菜园子里自己与慧娘说的那些话来了。
刘致远把衣裳搭在床头,朝楚新月看了过去,正好瞧见她看着自己红了脸的模样。
“怎么了?”
按理说她不该会害羞的,她每天都会帮自己擦身子,更何况她都说过了,自己的身子,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了。
“是不是今天累着了?”
从早上到现在,她是一刻都没有停,想来应该是真的累了。
“要累了,你早些歇歇吧!我可以自己来的。”
说完刘致远把手朝楚新月伸了过去,想要从她的手上把帕子接过去。
“不是,没事。”
楚新月冲刘致远摇了摇头。
要死了,明明是慧娘的事,做什么自己要跟着脸红。
这想到了慧娘,她才想起来自己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
只是这件事,她怎么好开口与她说呢?
沾着清凉井水的帕子,轻轻从刘知远的身上划过,每轻轻划一下,刘致远的身子便跟着紧缩了一下。
不是井水够凉,而是楚新月抓着帕子的手指太凉。
她无意用手指撩拨他的肌肤,可是她的手指每次都随着帕子一起轻轻划过他的肌肤,让他身体的温度不由自主的升高,甚至变得紧绷起来。
刘致远喜欢楚新月这样帮他擦拭身子,可是这个擦拭的过程对他来说又是异常的煎熬。
楚新月的手忙着给刘致远擦拭身子,脑子里却想的是那事到底该如何与慧娘开口。
这事光只和慧娘一个人说还是不行的,还得让冯玉田也知道,毕竟这件事必须两个人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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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顾着想慧娘那件事的楚新月,根本就没有在意到自己拿着帕子的手,在刘致远的身上擦到哪里去了。
刘致远倒吸了一口气,他也没有想到楚新月竟然会擦的那么低。
低的只要她的手在往下移一寸,就是他的火热了。
要命的是,他的那里在这个时候竟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新月——”
刘致远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咬牙喊出了楚新月的名字,喊她名字的同时,他还忍不住狠狠倒吸了一口气。
“什么?”
心思一直游离在外的楚新月,突然听到刘致远喊自己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然后朝刘致远看了过去,却瞧见他一脸隐忍的痛苦模样。
“怎么了?是我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了吗?”
楚新月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她急忙站了起来,却因为站得太急,没有注意到脚下刘致远的鞋子,踩崴了直接跌趴在了刘致远的身上。
刘致远的那里原本就已经火热涨~疼的厉害。
有同样感受的不止是刘致远,还有楚新月。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火热的变化,以此同时,她自己的身子竟也跟着紧绷燥~热了起来。
更要命还有,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觉得口干舌燥。
刘致远再次忍不住狠狠倒吸了一口热气,这样被她抓着,真是要了他的命。
那个东西,除了自己,根本就不曾有外人碰过,现在被楚新月握在手里,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看着眼前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楚新月,他更有冲动把她搂进怀里,当场就要了她。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他也舍不得这样做。
这不但会吓坏了她,对她也是不公平的。
她既答应了留下来和自己一起过日子,那么这么珍贵的第一次,他一定要留到新婚之夜,并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楚新月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刘致远的命根子不撒手的,等她反应过来把手撒开的时候。
她的整张小脸红的几乎都能滴出血来,身子更是燥热的犹如六月最热的天。
她急忙转身并不停的用手拍着自己的小脸。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自己竟然抓着他的那里不撒手,这到底是得有多饥渴才会有这样的行为举动啊。
虽说她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这男人的身体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单刀直入的小电影她都能看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现在却只是摸了一下刘致远的那里,她就变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了。
屋子里的煤油灯虽然不亮,可是红了脸的刘致远,还是能清楚的看到楚新月红了脸的模样。
他突然笑了,楚新月,他是真的越来越喜欢她了。
她能轻易的撩拨出他的欲~望,也能轻易撩拨他的心,更能轻易控制他的喜怒哀乐。
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她有这样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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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把水给倒了。”
话都还没说完,楚新月便急着转身端着水出了屋子。
回到屋里后,她吹灯便爬上了床,为了防止自己再有刚才那样莽撞的行为,上床后,楚新月是一个劲的往里边挤。
刘致远察觉到了楚新月的小动作,却没有阻止她。
躺在床上的他已经是不敢再乱动一下,他身下的火热依旧坚挺着,他真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就要了她。
所以他只能不停的把身上的被子往楚新月那边移。
山里夜里凉,他怕她会受寒。
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楚新月根本就不敢动,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刚才的事情,她索性闭上眼睛想着明天该怎么和慧娘解释夫妻之实的那件事。
想来想去,她还是发现,这事光和慧娘一个人说是没用的,得让冯玉田也知道,毕竟床上的那件事,主动的还得是男人。
被子里,楚新月能感受到身后刘致远身上滚烫的火热,她知道,这个时候刘致远是最不好受的。
但他能硬忍着不碰自己,还是让她很感动的。
“刘致远,你和冯玉田认识多少年了?”
楚新月主动开口和他闲聊了起来,这样既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还能从他的那里多了解一点关于冯玉田的事,兴许两人聊着聊着就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一个村子里住着的,我俩又同龄,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
黑暗中,楚新月的耳边传来了刘致远粗重的呼吸声。
只是这听不到的呼吸声,竟然都能让楚新月听得再次面红耳赤了起来。
“那你们是不是什么话都会说?不管关于什么方面的你们都会说?”
楚新月回头,可是黑暗中,只有刘致远炽热的鼻息轻轻划过她的脸庞,她看不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只要我们在一起,是什么都会聊的。”
刘致远不知道楚新月突然问自己这些干什么,但是有她这样与自己闲聊,确实能让他转移注意力,身下的火热也就不再绷得那么难受了。
“那……那……”
后面的话,楚新月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想到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她的脸变得更红了。
好在黑夜里,刘致远什么都看不到。
“你想问什么?怎么吞吞吐吐好像不好意思说似的?”
刘致远瞪大了眼睛看向楚新月,不明白她聊天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可是屋里黑,他的眼睛已经瞪得最大了,却仍是什么都看不到。
“那你肯定不知道,玉田大哥和慧娘成亲这么多年了,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夫妻之实。”
楚新月闭上眼睛豁出去了,冯玉田那里还是由刘致远来说比较好的,他们都是男人,又是关系这么好的,由刘致远来说是最好的。
“什……什么?”
刘致远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还躺在床上的楚新月,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楚新月说错了。
“我说的是真的,玉田大哥和慧娘到现在都还以为只要亲亲嘴就能怀孕生孩子。”
楚新月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怕刘致远不相信,楚新月把今天在菜地里慧娘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全部都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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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一直没有孩子,竟是成亲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夫妻之实。”
这在刘致远看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玉田也不笨啊!怎么这些最起码的事情都能不知道呢?”
这是刘致远最想不通的,平常他也没看出冯玉田有这么笨。
“所以,你明儿要是得空了,你与他好好谈谈,这些事情要都不会,这辈子都别想能生出孩子。”
由刘致远和冯玉田说,自己再与慧娘好好说说,这事应该就能解决了。
“可是,我与他聊这些,不大好吧?”
刘致远想了一下,这么私密的话题,自己与冯玉田两个大男人敞开了讲,终究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都这样吧?”
其实不光刘致远觉得不大好,楚新月到现在也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与慧娘开那个口。
“刘致远,你这些事是从哪里知道的,你把你知道的过程让玉田大哥也经历一下,他不也就知道了。”
楚新月想了好一会,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既然冯玉田不笨,刘致远只要按他自己的法子做一遍,冯玉田自然就什么都懂了。
“我?这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而且我的法子也不适合玉田。”
楚新月的话让刘致远吃了一惊,听到她还要让自己把自己的法子让冯玉田也经历一下,他更是激动的冲着楚新月连连挥手说不行了。
虽然屋子里暗,楚新月根本就看不到刘致远对自己做的那些动作,可她还是能听出刘致远的情绪很激动。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有,你爹娘兄弟都对你这般的不好,不可能会告诉你这么多私密的事,这些事你又都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现在,楚新月反倒是对刘致远知道这些事情的经过感兴趣了,冯玉田有爹有娘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刘致远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楚新月的话一下子把刘致远问愣住了,他可真没有想过楚新月竟然会这么直白的问自己这些问题。
“我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府里少爷小姐成亲的时候,会买不少的私密物当嫁妆,我们这些下人见得多了,便都知道了。”
刘致远把自己知道的过程都告诉了楚新月,可也就是他的这句话突然给他和楚新月提了个醒。
“春,宫,图!”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话一说完,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楚新月是立刻低下了头,恨不能找个缝隙钻进去。
刘致远是一脸震惊,没想到楚新月竟然能大剌剌的从口中说出这三个平常女子根本就不可能会说出来的三个字。
“你……你别误会……”
楚新月低着头,红着脸急忙与刘致远解释。
她可不想让刘致远以为自己不是什么好女人,古人矜持的性格,怎么可能允许女子这么大剌剌的说这三个字。
刘致远能明显感觉空气中飘着一丝属于楚新月的尴尬。
不过想起楚新月彪悍的性格,他又觉得她知道这些事又好像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我…………”
“我没有误会。”
楚新月刚要开口,刘致远便笑着说出了让她再次浑身变得燥热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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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月能明显感觉到刘致远的笑意。
他能笑着说出这句话,就足以证明他是完全误会自己了。
这让楚新月更尴尬了。
“不管你有没有误会,你都要先听我把话说完。”
这个时候,也不管刘致远是真没有误会,还是假装他没有误会,楚新月都决定把原主知道这些事情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刘致远。
“我和那个人刚定下亲事的时候,奶妈就已经开始给我筹备嫁妆了,她最先买的就是好几本春,宫,图。”
这是原主知道这些床第之事的经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那几本春,宫,图上的画面,她都还会脸红心跳。
“我就是这么想的。”
刘致远是真的没有误会楚新月,他想着她曾经定过亲,这些事应该是都会知道的,虽然她说她娘死的早,但是她家营生不错,家里该是会有照顾她的奶妈和老妈子的。
成亲前,这些夫妻之间的床第之事,奶妈和老妈子是应该都会告诉她的。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说不定嘴上这样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我的呢!”
楚新月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自己定过亲,又被人贩子带着转了好几个县,还差点就被卖进了窑子,刘致远不相信自己是清白之身这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新月,你相信我,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见楚新月竟然不相信自己,刘致远急了。
怕她不相信自己,刘致远还特地将话重复了一遍。
刘致远急于解释的态度,突然让楚新月对他心里对自己身子是否清白的想法感兴趣了。
别说是古代的男人对处女情结有多严重了,就是在现代社会,这样的男人都是一抓一大把,自己不保持自身的身心干净,去喊着嚷着要对方保持身心的干净。
这样的人渣,和畜生根本就没有区别。
楚新月的身子微微朝刘致远的身子斜了过去,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喊了一声“刘致远……”
“什么?”
楚新月突然靠近的举动,还有她带着她身上独有体香轻轻划过他脸颊的温热鼻息,让刘致远刚刚才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
“刘致远,要是我被人贩子拐卖的路上,被他们玷污过身子,怎么办?”
楚新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故意带着浓浓的悲伤无奈。
“什么?”
楚新月的话,还有她声音的悲哀无奈,瞬间让刘致远愣住了。
屋子里突然就静了下来。
许久许久,屋子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便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黑暗中,楚新月看不清刘致远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自己面前的刘致远突然就愣住了。
就好像,就好像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样。
黑暗中,楚新月的表情突然变得失望甚至是难过了起来。
她只想试试他,只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会让她如此的失望。
果真任何感情都是经不得试探的,就像那个人一样。
她迅速撇过头,将自己脸上的失望难过淹没在黑暗里。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这辈子最温暖的依靠,没想到最后却败在那张看不到的薄膜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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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昨晚,我都快要被你折磨死了。”
刘致远沙哑的声音里,暗含着让楚新月脸红心跳的欲~望。
“我……我哪里有……是你自己一脑门子只想着那事。”
楚新月根本就不敢和刘致远深邃到望不到底的眼睛对视,她只觉得他眼睛里喷薄出来的东西都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你没有,晚上已经睡着的你,主动往我怀里钻的身子可不像是这个意思。”
刘致远挑眉冲楚新月促狭的笑着,这一晚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了。
原本他就因为能抱着她一起入睡兴奋不已,没想到的是在自己怀里她一点都不安分,拼命的往自己怀里钻。
两个人因为贴得太紧,她又不停的用身子蹭着自己,蹭着蹭着,他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身体里的欲火更是被她撩拨的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想要撒开手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因为那实在是太煎熬了。
可是他又舍不得松手,所以就只能抱着她熬着等到天亮。
直到现在,他身下的火热都依旧坚挺,直挺挺矗立一个晚上,这个滋味可不是一般的不好受。
听到刘致远这么说,楚新月的脸更红了。
“新月,我们早点成亲吧!”
刘致远现在是迫不及待能早些与她成亲,早些得到她,早些和她生个小娃娃。
“早?怎么早?你的身子还没好,家里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怎么成亲?”
楚新月这才低头看向自己身子下面的刘致远,她也想要早些,可是家里现在这个条件,容不得他们太急。
刘致远回头看了一下什么都没有的屋子,再抬头看了一眼还有好几个破洞的屋顶。
成亲这事,看样子还真不能太急。
他说过要给楚新月最好的,说要给她盖新房子,说要给她买好多的衣裳首饰,还要让她不管买什么东西都不用为钱发愁,这些他都没有做到,怎么有资格娶楚新月进家门呢?
楚新月看出了刘致远眼里的一丝失落,她主动伸手捂住他的脸,对他说“慢慢来吧!最先把你的身子养起来,身子好了,便什么都好了。”
“对!最先的是要把身子养起来,不然就算成亲了,也只能看不能动,更折磨人。”
没想到的是,刘致远竟然会对楚新月说出这么一句轻佻的话出来。
楚新月怔怔地看着刘致远愣了一下,然后红脸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
“别没个正形了,赶紧放开我,冯叔都快要走了。”
说完楚新月伸手从刘致远的怀里爬了起来。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刘致远竟然也跟着起来了,还快速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温热的吻。
“我还没漱口,下次等我漱口了,我就亲你的嘴。”
在楚新月愣神的空隙,刘致远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这句让她脸变得更红的话。
等楚新月回过神,刘致远已经捂着伤口下床走到院子里去了。
“冯叔,你们等一下,新月跟你们一道起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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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春。宫。图要去哪里买?”
洗漱的时候,楚新月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刘致远。
只要把买来的春.gngtu给了慧娘和冯玉田,他们看了应该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这图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买了。
“去邵大哥那里买吧!他那里都会有的。”
刘致远忍痛坚持站在门口,她等会就要走了,她走了以后,家里就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干坐在家里等她回来的滋味,不比她躺在的自己的怀里却不能碰她更好受。
“也成,他的店铺那么大,冯叔还说他那里没有买不到的东西,他那里应该有。”
楚新月点了点头,洗漱好以后,她端着昨天做好的琥珀核桃出了门。
临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朝刘致远看了过去。
“你赶紧进屋吧!我办完事就回来。”
说完她还冲刘致远挥了挥手。
楚新月转身离开的时候,想到刚刚在床上刘致远抱着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他印在自己额头上的吻,让她的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起来。
“冯叔,慧娘呢?”
楚新月边把东西放上驴车边问坐在车头的冯歪嘴子。
驴车上今天只有冯歪嘴子和冯二婶两个人,没有看到慧娘的影子。
她回头往院子里看了一下,左右没有看到慧娘的影子。
“慧娘昨儿晚上和玉田一起回娘家了,今年她大哥家种的辣椒收成好,这段时间价格还不错,所以慧娘和玉田都回去帮忙了。”
坐在驴车上的冯二婶,冲楚新月伸出了手,帮忙将把她拉上驴车。
原本楚新月还想拉着慧娘一起去邵至朗那里****·宫·图的,现在看来还得是她一个人去。
这买是好买,东西拿了付钱就了事了。
只是这么私密的东西,邵至朗也不可能明摆着在柜台上卖。
既然是藏着卖的,那她就一定要主动开口去问了。
这让她主动开口,着实让她为难了。
虽说她的内里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可是她的外表却是十六岁未嫁人的小姑娘,而且这还是这么保守矜持的古代,她怎么开得了口去找邵至朗买那个春·宫·图。
楚新月都还没来得及想到好法子怎么和邵至朗开口,竟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邵至朗的杂货铺门口了。
“姨姨——姨姨——”
楚新月刚踏步走进杂货铺,身后就传来了玲珑软糯的声音。
楚新月刚回头,邵至朗就抱着玲珑走了过来。
玲珑的手上还抓着一块只吃了一半的点心,嘴里也塞满了,喊楚新月姨姨的时候,沾满点心屑的小嘴一包一包的煞是可爱。
“怎么今天又没扎头发呢?安大妈又去买菜了吗?”
楚新月伸手摸了摸玲珑散乱的头发,然后又笑着伸手拂掉了她粘在脸上的点心屑。
“安大妈的孙子病了,今天一早安叔两口子就已经回去了。”
邵至朗这么说,楚新月才注意到,店铺的柜台上,阴阳怪气的老头子也不在。
他不在最好,每次瞧见他,她的心里就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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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姨,我要你给我扎头发,扎和昨天一样的。”
手上还拿着点心的玲珑,挣扎着要从邵至朗的怀里钻里下来,想要让楚新月帮自己扎头发。
“好!今天姨姨有空,帮你扎一个更好看的。”
楚新月笑着蹲到玲珑的面前,她到现在都还没能找到合适的开口机会,不如趁现在有时间再好好想一下。
“怎么好意思一直麻烦你呢?”
一直这样麻烦楚新月,邵至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邵大哥,你可别说这样的话,玲珑都喊我姨姨,姨姨帮外甥女扎个头发有什么好麻烦的,再说了玲珑这么乖,姨姨也喜欢玲珑,乐意把玲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说着,楚新月的手又朝玲珑粉嫩白皙的脸颊捏了过去,柔柔软软的,摸得她的心都要跟着化了。
“姨姨,你来,你来,我房间里有好多好多的首饰,你来帮我扎个更好看的发髻。”
听到楚新月说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玲珑立刻乐了,把手上吃了一半的点心扔进邵至朗的手里以后,用还黏糊糊的小手抓着楚新月就往杂货铺后头,住家的地方跑了去。
邵至朗注意到,尽管玲珑抓着楚新月的那只手很脏,上面沾满了点心屑,可是被她抓着的楚新月却是一点都没有嫌弃,笑着和她牵着手一起去了后头。
邵家杂货铺很大,邵家在后头的房子则更大,典型的前面店铺后面住家的商住两用的房子。
一脚跨进邵家房子,空幽静谧是楚新月的第一个感觉,典型的四合院建筑,红墙白瓦古色古香。
院子很大,院子中间放着两个大水缸,水缸里养着几尾红色锦鲤,鱼儿在水里优哉游哉的游着,不时还会浮出水面突出几个水泡泡。
水缸旁边种着一颗高大的桂花树,清风徐徐吹过,桂香扑鼻,不时还有桂花从树上飘落下来,正好落在水缸里,将缸里的水都染上了一层暗香。
桂花树下,还有一张石桌和一对石椅,桌面上放着茶壶和茶杯,还有一叠点心,斟满茶的水杯里,同样落上了淡黄色的桂花。
楚新月看着这个石桌石椅,还有茶壶茶杯,不由得想起邵至朗和他的娘子带着玲珑在月下喝茶赏月的情景。
那该是一幅多么美的画面啊!可惜的是,这样的画面,自己却永远都不可能会看到。
“姨姨,这里,这里。”
已经跨进了屋子里的玲珑边冲楚新月喊着边冲她招着手,示意她赶紧跟上。
楚新月笑了,急忙朝她追了过去。
一进玲珑的房间,楚新月变被房内的装潢摆设给吓到了。
看样子,邵至朗对玲珑还真不是一般的疼爱。
屋子里的大大小小零零碎碎姑娘家的玩意,看的楚新月是眼花缭乱。
足足一面墙那么高和大的柜子,里面塞满了各种漂亮的衣裳,梳妆台也是比现代专业的化妆台都要大,妆台上放的不是化妆品,而是各式各样,好几个箱子的发簪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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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月看得出,邵至朗是真的疼爱玲珑。
这倒也是,要是自己有一个这么粉嫩可爱的闺女,她也会捧在手里好好疼着。
“姨姨——这个,这个,今天我要带这个。”
一进房间,玲珑就爬到了自己的梳妆台上,从一个印着梅花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对粉色嵌珠蝴蝶,蝴蝶的尾巴是两根长长的粉色穗子,很是好看。
“好!头发扎好了后,姨姨给你带这个,但是咱们最先要把脸给洗干净哦!”
楚新月从玲珑的手上把首饰放回到梳妆台上,她的嘴上脸上还沾着很多的点心屑,手上还黏糊糊的。
楚新月的话才刚说完,没想到的是稍至朗竟然随后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玲珑,你过来,爹爹帮你把脸和手给洗了。”
邵至朗边说边挽起袖子拧起了水盆里的帕子,楚新月还注意到,冒着热气的水盆里,水面上还浮着几瓣粉色的花瓣。
玲珑也乖,走到邵至朗的身边乖乖的让他帮自己洗脸洗手。
“好了!洗得香香的才惹人爱,现在快去吧!让你姨姨给你扎个最好看的头发。”
细心的把玲珑的脸和手都洗干净了以后,邵至朗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去楚新月的那里。
楚新月给坐在梳妆台上的玲珑梳头发的时候,邵至朗一直都站在门口看着。
安大妈帮玲珑扎头发的时候,他也不是没见过,可是心里却从来就不曾有过这种异样的滋味。
芸儿死的时候,他说过,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娶,他会一个人把玲珑好好带大,给她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
他以为自己给了玲珑所有最好的,却直到现在才发现,玲珑最缺的母爱,却是自己怎么都无法给予的。
“最后把蝴蝶发簪带上就好了。”
发髻梳好后,楚新月把梳子放下,最后给玲珑把她挑选出来的首饰给她别上。
“好看吗?”
楚新月将原先一直跪坐在梳妆台前的玲珑牵了起来,好让她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全身的模样。
“好看!好看!真好看!”
看着镜子里自己模样的玲珑高兴的拍着手跳了起来。
楚新月对着玲珑左右仔细看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地方不满意。
“要换身衣裳就更好了,这个发髻和发饰,要能配身白色的衣裳会更好看。”
“有!有!前儿裁缝铺才送来两身新衣裳,正好有一套是白色的。”
听到楚新月说配白色的衣裳更好看,一直站在门口的邵至朗立刻开口说有,并朝房间对面墙上的柜子走了去。
柜门才打开,就看到了昨天送来新做的衣裳。
“我要穿,我要穿,我要穿新衣裳。”
衣裳都还没从柜子里拿出来,玲珑就叫了起来。
白色的新衣裳换上后,玲珑原本就漂亮,现在更是漂亮可爱了。
惹得楚新月抱着她都舍不得撒手了,心里更是发誓,往后自己也一定要和刘致远生一个这么漂亮的闺女,也要给她这个世上最好的。
看着楚新月抱着玲珑的画面,邵至朗的心,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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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月抱着玲珑走出她房间的时候,玲珑突然伸手小手抱住她的脖子,然后软糯带着一丝撒娇,又带着一丝恳求的声音在楚新月的耳边响起。
“姨姨,你明天还来好不好?”
楚新月愣了一下,一下子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了。
她不想骗玲珑,明天只怕她是抽不出再来的,不但要摘野核桃和野果子,她还打算去山里挖些野山姜和山蒜移植到自家的菜园子里,她实在是没空。
可是玲珑带着恳求的声音,却让她硬不下心肠对她说自己没空不会来。
邵至朗看出了楚新月的为难,连忙主动伸手把玲珑从楚新月的怀里抱了过去。
“玲珑,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说过两天爹带你去姨姨家玩,现在还没到咱们说好的日子呢。”
“不嘛!我不嘛!我现在就要去,我现在就要去!安奶不在家,你又顾着做生意,都没有人陪我玩,一个陪我玩的人都没有。”
邵至朗耐心的劝说,玲珑根本就听不进去,她拼命摇着小脑袋在邵至朗的怀里发着脾气。
玲玲鲜少发脾气,今天这么不听话,让邵至朗感到有些为难的同时心里又多了一丝的内疚。
安大妈回家了,自己前面铺子的生意忙得又走不开,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可以空出多余的时间去陪她。
“邵大哥,要不这样吧!你要信得过我和致远,你就让玲珑和我一道回去,等你晚上做完生意打烊了,你再来把她给接回去,这样你既不耽误做生意,玲珑还不用发脾气。”
楚新月实在是见不得玲珑这般委屈的模样,把玲珑带回去,自己没空照看,家里还有刘致远,这样他一个人躺在屋里,也不会闷的难受。
“这么麻烦你们多不好意思。”
这么麻烦楚新月邵至朗更不好意思了。
“邵大哥,你可别再说麻烦的话了,玲珑带回去了,致远在家里也还能开心点呢!”
“好!好!我要和姨姨一起回家,我要和姨姨一起回家。”
听了楚新月的话,脸上还挂着泪水的玲珑,突然又拍着巴掌叫好了。
这样邵至朗再不想同意,也只能顺了玲珑的意,让她和楚新月一道回民银山了。
抱着玲珑的楚新月,刚走到杂货铺的门口,才猛然想起今天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有办。
这个时候,她再为难,也只能牙一咬,脚一跺重新走回到柜台前了。
刚拿了账本出来准备算账的邵至朗,诧异的看着重新折了回来的楚新月。
“弟妹,还有事吗?是不是不方便?要这样的话,那玲珑还是别跟你去了。”
他还以为楚新月是真的没有办法把玲珑带回去。
听到又不让自己跟楚新月走,在楚新月怀里的玲珑又不肯干了,一个劲的扭着自己的小身子,就是不依邵至朗。
“不是,不是!”
见邵至朗误会了,楚新月连忙冲他挥手。
想了一下,抱着玲珑还真不好说那件事,于是她把怀里的玲珑放了下来。
楚新月一松开手,玲珑立刻吓坏了,还以为楚新月是真的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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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姨姨你带我走,你带我走!我保证会听话不捣乱的,你不要不带我走。”
玲珑抱着楚新月的大腿哭着叫着,不想她说话不算数,也不想自己白高兴一场。
“玲珑,没有,姨姨不说不带你走,是这样的,姨姨家没啥吃的,你去挑些你爱吃零嘴,省得到时你到了姨姨家饿肚子。”
楚新月笑着蹲了下来,和玲珑撒了这么一个小谎,打算把她给打发一会,这样自己才好有机会和邵至朗说那个春gng图的事。
听到楚新月这样说,玲珑立刻破涕而笑了。
“那我多装些,到时候我们一起吃。”
说完她跑到柜台前,从伙计的手上拿了一个篮子后,就跟着他一起去装零嘴了。
玲珑走后,楚新月立刻站了起来,想要与邵至朗说正事。
可是和邵至朗面对面的站着,楚新月是憋红了脸,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弟妹,怎么了?有事你不妨直说。”
楚新月憋红了脸的模样,邵至朗直觉她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自己说,不然也不会想法子把玲珑给打发开。
“是这样的……其实……”
楚新月想了又想,却还是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开口才不至于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显得太过尴尬。
“是家里的钱不够用吗?缺多少?十两够不够?”
楚新月这般难以开口的模样,让邵至朗还以为她实在银钱方面有困难,话才说完,就直接伸手从装钱的抽屉里拿出了几锭银子,准备递给楚新月。
“不是!不是!不是钱的事。”
见邵至朗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楚新月连忙冲他挥手,并让他赶紧把钱收起来。
不是钱的是,楚新月还为难成这副模样,邵至朗这下也想不明白了。
“我……我……”
楚新月红着脸吞吞吐吐的开口,才说了两个字,她又急忙左右看了看,怕突然有外人走过来听到她的话。
最后的最后,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楚新月闭着眼睛冲邵至朗将一直憋在喉咙的话给说了出来。
“我是来****gng图的。”
楚新月的话一说完,邵至朗便愣住了。
是自己听错了吗?还是楚新月说错了,可是也不大可能,他明显看到楚新月的脸变得越来越红,最后红得几乎都差点要烧着了。
楚新月要买的不是自己听到的那个东西,她根本就不必脸红成这个样子。
可是一个姑娘家要买春gng图,着实有些让他吃惊和意外。
楚新月能感觉得邵至朗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多么的吃惊和意外,话现在已经说出来了,她也不怕再撒些小谎解释一下了。
“我有一个同村的小姐妹,马上就要出嫁了,可是她爹娘去世的早,家里只有一个还没成亲的哥哥,姑娘家成亲前的体己话根本就没人和她说,我想着送她这个东西,她看了也就明白了。”
听到楚新月这么说,邵至朗恍然大悟,刚刚还满脸的惊讶立刻不见了,心里为她的细心和贴心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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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稍等一下,我进去给你拿。”
邵至朗冲楚新月交代了一声,随后转身进了店铺后头的小隔间里。
没多会就看见他拿了一个包袱出来,包袱包的整整齐齐的,一点都看不出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等明儿结账的时候,你直接从帐里面扣钱吧!”
邵至朗刚把包袱放到柜台上,楚新月就伸手拿了,然后急忙抱着急忙向她走过来的玲珑,急匆匆就走了。
邵至朗看着楚新月红着脸急匆匆逃走的模样,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路上,楚新月一手紧紧抱着玲珑,一手紧紧抓着怀里的包袱,生怕包袱扯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又怕会掉出来,光天化日要在集市这么热闹的地方掉了出来,往后她就不要来了。
楚新月带着玲珑走到冯歪嘴子的豆腐摊时,冯歪嘴子和冯二婶对玲珑那是爱不释手。
一会摸摸她的小脸,问她要不要吃豆腐脑。
一会牵牵她的小手,问她要不要吃嫩豆腐。
反正两人对玲珑是怎么看怎么都喜欢,最后两个人甚至为了顺玲珑早些回民银山的心,豆腐都还没卖完就收摊子了。
“叔,婶,还剩这么多的豆腐,回去吃不完肯定是要坏的啊。”
坐在驴车上的楚新月看了一下,足足还剩五六板的豆腐,就是两家敞开了肚皮吃,两顿三顿也是吃不完的。
“不碍事的,原本就想着这些天得空的时候做些霉豆腐,既然玲珑这么急着回去,那索性今天就早点收工,把剩的豆腐都做了霉豆腐。”
冯二婶对坐在她身旁的玲珑是说不出有多喜欢,一路逗弄着她,不时惹得玲珑哈哈大笑。
她一笑,冯二婶和冯叔就笑得更厉害了。
这足见冯二婶和冯叔有多喜欢孩子了。
楚新月抓紧了怀里的包袱,想着等慧娘和冯玉田回来了,一定要给他们,助他们早些当上娘和爹,也圆了冯叔冯婶的心愿。
“新月,你怀里抓的是什么东西啊?这么紧张,打你从杂货铺回来后就没见你撒过手。”
楚新月抱着包袱不撒手的举动,引起了冯二婶的注意。
“啊?这个啊?”
楚新月被冯二婶突然蹦出的问题给问住了,她可没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更没想过要把怀里的东西给他们看。
“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吗?”
楚新月心里不想冯二婶追问,可是冯二婶却来劲了,硬是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是账本,是账本,我给邵大哥送的货不是全都记账的吗?他那一本,我这一本,往后也好对账不是。”
楚新月连不红心不跳的冲冯二婶撒着谎,她也只能这样糊弄过去了。
“那是得好好收着,你和致远都靠这上面的钱吃饭呢!是得好生收着。”
冯二婶也不疑有他,还特地叮嘱了楚新月两句,让她好好收着。
楚新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本明明不关自己的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弄得好像自己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哪里都需要偷偷摸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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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冯歪嘴子给了楚新月好几块豆腐,让她不够再去拿。
拿着豆腐和县上集市里割的肉,再抱着玲珑楚新月回了家。
听到铃铛声的刘致远早就走到院门口了,看着楚新月竟然抱着玲珑回来了,很是惊讶。
“安大妈的孙子病了,回老家了,邵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玲珑又要硬跟着来,我索性就把她带回来了,晚上等邵大哥打烊后再来接她。”
楚新月边解释边将手上的豆腐和肉递给了刘致远。
“玲珑,这个是姨夫,等会你和姨夫在屋子里玩,姨姨给你烧饭好不好?我们玲珑现在一定肚子饿了,姨姨给你烧豆腐,烧雪里蕻炒肉好不好?”
楚新月笑着摸了摸玲珑的小肚子,逗得玲珑哈哈大笑。
看着眼前笑闹的二人,刘致远的心里暖极了。
要是自己和新月成亲了,生的闺女也一定有玲珑这般漂亮。
也能天天看见她们这样笑闹的情景。
楚新月抱着玲珑和刘致远一道回到屋里,她先是把踹在怀里的包袱小心的放进了柜子里,然后把玲珑抱上了床,让她和刘致远一起玩闹,自己则拿了豆腐和肉出去生火烧饭。
豆腐小火慢煎,待两面金黄的时候,再放了盐和酱油焖煮,最后起锅的时候扔了一把暖蒜苗进去。
肉是特地为玲珑才割的,瘦肉剁成细细的肉末,肥肉则炼油,等喷香的猪油都炼出来了,再把肉末放进去煸炒,最后倒了洗净的雪里蕻进去翻炒。
这自己晾晒的雪里蕻就是香,才刚倒进锅里翻炒,闻到香味的玲珑忍不住从屋里追了出来。
“姨姨,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走到灶台边的玲珑,踮着脚尖往锅里瞧,切的细细碎碎的绿色东西,还真是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的。
楚新月也猜玲珑没有见到过,这雪里蕻都是穷人家用不要的下脚料腌制的,玲珑家里营生那么好,邵至朗又那么疼她,估计是很少吃这些粗东西的。
“这个啊,这个叫雪里蕻,姨姨用肉给炒来下饭吃,可香可好吃了,你待会可要多吃一碗饭啊。”
“我要吃,我现在就要吃。”
听到楚新月说又香又好吃,原本闻着味就馋的玲珑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拉着楚新月的裙摆就争着想要尝一尝。
楚新月笑了,拿她没辙,只好用铲子铲了一点,然后对着铲子使劲吹,想等凉了一些在给玲珑吃。
可馋坏了的玲珑,也未等楚新月说好了,就急忙伸出小手将锅铲里的肉末雪里蕻抓进了嘴里。
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的刘致远,被玲珑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到刘致远这么开心高兴,楚新月更确定自己把玲珑带回来的决定是对的。
家里多一个孩子热闹不少,刘致远的心情也能跟着好不少。
最后,楚新月还特地给玲珑蒸了一个鸡蛋羹,家里就这个条件,她能给玲珑最好的饭菜,也就只有这些了。
好在玲珑也不挑嘴,楚新月和刘致远夹给她的菜,她都吃光了,还真如楚新月说的那样,多吃了一碗饭。
吃的最后她躺在床上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再也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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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玲珑没多久就睡着了。
收拾好碗筷的楚新月拿着筐子进了屋。
“我去一趟后山,玲珑现在就交给你了。”
楚新月边说边帮他和玲珑抻了抻被子。
“那你小心些,别太进林子了。”
刘致远的大掌抓过楚新月的手,嘱咐她进林子小心些。
“知道了,我就在山脚下采些山蒜和野山姜,摘了移植在自家的菜园子里,往后吃用起来就会很方便的。”
楚新月边说边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可是刘致远抓得紧,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新月,我们成亲了,也生一个这么好看又好玩的闺女好不好?”
刘致远指了指躺在自己身边的玲珑,这个小丫头片子他是越看越喜欢,但要是自己和楚新月生的,他就会更喜欢了。
“我保证,我保证我一定会当个好爹爹的,还一定会给她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
以前,刘致远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成家,更没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自从楚新月出现了以后,他就迫切能过上别人一样平凡的小日子。
他想和她成个小家,想要和她生儿育女,想要和她一起携手到白发苍苍,看着儿孙满堂的幸福模样。
“你现在想这些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先等你养好身子再说嘛!”
楚新月快速的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去,可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极高兴的。
前世因为特工的特殊身份,楚新月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更不相信任何感情。
结婚成家生孩子,这些是她以前从来就没有想过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有刘致远,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这个世上最温暖最安全的依靠,她想要和刘致远成家,给他生孩子过小日子。
“对!对!对!我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身子给养起来,身子没好起来,动不了的话根本就造不了娃娃。”
刘致远对楚新月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她的深邃眼睛里是说不出来的暧昧。
屋子里的空气里,似乎也都跟着流淌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气息。
“你别没个正形了,好生照看着玲珑,我去去就回来。”
楚新月忍着笑对刘致远抓着自己不放的手拍了几下,示意他松手。
就因为昨天他们聊得话题深入了那么一点点,刘致远说话动不动就变得暧昧情挑了起来。
楚新月拿他没办法的同时,还是乐意听他这些带着一点点黄色的笑话的。
因为她知道,这些话,刘致远只会与自己一个人说。
楚新月只在山脚下挖了些野山姜和山蒜,凑巧的是,在挖这些野东西的时候,楚新月还碰到了两株枝繁叶茂的野山椒,这两株野山椒挖回去,家里往后辣子都省得买了。
背着一筐子野东西回家的楚新月,是真觉得自己贤惠,以往她可不觉得自己会是个贤妻良母的料,但是现在因为身体里有原主的那些技能,现在的她可真谓是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能打的流氓。
刘致远能娶到这样的自己,赚得可不是一点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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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月还没回家,午休的玲珑就已经醒了。
小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在屋里打量了一番,想要找楚新月。
“玲珑,渴了吧?姨夫倒水给你喝好不好?”
刘致远忍着伤口的疼痛坐起来给玲珑倒了一杯水。
“姨姨呢?姨姨去哪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姨姨?”
睁眼醒来没有看到楚新月的玲珑,突然来了脾气,甩着小手就是不接刘致远递给她的碗。
“我要姨姨,我要姨姨。”
她还突然小屁股一坐,坐在刘致远的身边蹬着小脚耍起了脾气。
刘致远被玲珑撒娇耍脾气的模样逗笑了,他将手上的碗放下,然后伸手将她轻轻搂得靠自己近了一些。
按理说,自己和玲珑认识的要比楚新月早,和她相处的时间也比她们相处的时间要长,可却从来就不见玲珑这么依赖自己。
“姨姨出去做事了,咱们等等好吗?你要乖乖的,姨姨马上就会回来。”
刘致远知道,这个时候对发脾气的小孩,最需要的是耐心。
果然,他轻声轻语的话,对玲珑很有效果,她马上不蹬腿不发脾气了。
“真的吗?只要我怪怪的,姨姨马上就回来?”
玲珑抬头看向刘致远,一脸的认真。
“对啊!你要乖乖的,姨姨马上就会回来,你也知道姨姨最喜欢玲珑乖乖的是吧?”
和玲珑说话的时候,刘致远才猛然发觉,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耐心柔软的一面。
“玲珑,你告诉姨夫,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姨姨呢?”
小孩子的感受是最直接的,对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这么喜欢楚新月,一定是有原因的,不会白白就喜欢,更何况她对楚新月的喜欢,还不是一般的喜欢。
“姨姨漂亮,姨姨好。”
玲珑看着刘致远,认真地细数着楚新月在自己心里的优点。
“就只是漂亮和好吗?”刘致远笑着问。
“还有!还有!还有姨姨像娘。”
玲珑急忙接着说,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刘致远当场就愣住了。
“像娘?怎么会像娘呢?”
他吃惊于玲珑口中的这句话。
玲珑的身世他是知道的,一生下来就没了娘,这些年都是邵至朗一个人辛苦把她带大的。
“对啊!姨姨就像娘,我看到别人的娘都会帮她们赶走坏人,别人的娘会帮她们扎好看的辫子,姨姨帮我赶走了坏人,也帮我扎了好看的辫子,所以姨姨像娘。”
在玲珑的认知和印象里,娘这个形象是模糊的,她只能依稀从别人的娘那里判断出娘的形象来。
然后按着自己心里的形象,逐个安在自己认识的那些人里,最后最符合形象的就是楚新月。
“可是爹说过,姨姨就是姨姨,娘是娘,姨姨不可以是娘。”
玲珑闷闷地声音里有诸多的不开心和不理解,还有浓浓的失落。
玲珑的这句话让刘致远松了一口气,好在邵至朗解释的清楚,要不然玲珑真把楚新月当娘了,那邵至朗是爹,可就没他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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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山背着框子回来的楚新月,进院子的时候没有听到什么声响,还以为刘致远和玲珑都没有醒。
一进屋才发现两个人正面对面的坐着聊天。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楚新月把框子放下,走到床边玲珑的身边。
玲珑一见楚新月回来了,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向她靠过去。
“姨姨,你去哪了?做什么都不带玲珑去?”
玲珑趴进楚新月的怀里冲她撒着脚,她是真的一刻都不愿与楚新月分开。
“姨姨去了后山,摘了好些好吃的果子给玲珑,后山有蛇有老虎,可危险了,要是玲珑跟着一起去成了这些猛兽的点心,姨姨可会心疼死的。”
楚新月对趴在自己怀里腻着自己的玲珑撒着善意的谎言,然后顺手从框子里拿出了几个果子。
这几个果子是她精心挑选的,不仅不酸不涩还很甜,她猜玲珑一定会喜欢吃的。
“玲珑不吃果子,玲珑不想姨姨也变成猛兽的点心,玲珑以后再也不要吃果子了。”
玲珑并没有伸手去接楚新月手上的果子,而是紧紧的抱着楚新月,好像真怕她一撒手,楚新月就会变成猛兽的点心。
玲珑的这句话让楚新月和刘致远很吃惊,他们都没有想到只有五岁的玲珑竟然会说出这样暖人心的话来。
“那咱们不吃果子了好吗?咱们去种菜,去院子里喂小鸡小鸭好吗?”
楚新月把玲珑不要的果子放到了桌上,然后从床上把她抱了起来。
“你昨晚上没有睡好,现在好好睡一觉,我带玲珑去院子。”
说完,她抱着玲珑便出了屋子。
突然发烫的脸,让楚新月知道自己的脸又变红了,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说起昨晚竟然就会脸红。
昨晚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想,可现在弄得自己好像自己才是做了什么羞人事情的那个人。
她转身的时候,刘致远看得很清楚,楚新月的脸上突然泛上了两朵淡淡的红晕。
听着她说起昨晚,再想起昨晚那甜蜜的折磨,刘致远笑了的同时,看着楚新月的目光再次变得灼热了起来。
刘致远没有一刻是这么期盼自己可以早点好起来的,他希望自己那个尽快好起来。
能早点给她一个家,给她所有自己承诺过的东西,能尽早与她成亲,尽早得到她,尽早和她生一个和玲珑一般可爱的孩子。
楚新月抱着玲珑到了院子,她先是把玲珑早上一道拿来的零嘴给她端了出来,然后再给她端了一个小板凳,让她坐在院子菜地的旁边。
“玲珑,你坐在这里吃零嘴好吗?姨姨现在得把这些菜给种上,等姨姨把活都干完了再陪你玩。”
楚新月蹲在玲珑的面前耐心的和她说着,这些从山上采下来的山蒜和野生姜都得趁早种进地里,耽搁了时间,说不定种下去都活不成了。
“好!我看姨姨干活。”
只要能和楚新月呆在一起,让玲珑干什么她都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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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楚新月蹲在菜地里干活,玲珑则乖乖的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吃着零嘴看着楚新月干活。
在玲珑的小脚边,毛茸茸的小鸡小鸭绕来绕去,又是唧唧叫,又是嘎嘎叫的,好生的热闹,逗得玲珑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一个来时辰,从山上摘下来的东西,楚新月全部都给种下了。
等她干完活站起来伸手擦汗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好像院子里好像异常安静。
楚新月回头一看,身后的小凳子上哪里有玲珑的影子。
不仅玲珑不见了,连带院子里的小鸡崽小鸭崽都不见了。
楚新月连忙转身查看,空荡荡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玲珑和小鸡崽小鸭崽的影子。
“玲珑!玲珑——”
楚新月立刻急了,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刚才她只顾着低头干活,根本就没有太过在意坐在自己身后的玲珑。
空荡荡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玲珑软糯的应答声。
楚新月急忙冲进屋子里,屋内只有床上熟睡的刘致远,玲珑根本就不在。
这下子楚新月更急了,布满泥土的手都顾不上洗,立刻转身冲出了屋子。
“玲珑——玲珑——”
楚新月顺着自家院子门口的路边走边喊。
虽然她知道,玲珑才不见了一小会,又是在村子里不见的,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但是她的心还是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玲珑没事还好,要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对得起邵至朗。
隔壁的冯歪嘴子,刚刚从豆腐坊里出来,就听到了楚新月焦急的呐喊声。
他急忙放下手上的活计,冲到了院子门口,并拦住了楚新月的去路。
“新月,这是咋了?我怎么听着你在喊玲珑呢?玲珑咋了?”
冯歪嘴子边说边往楚新月的身后看,却没能在她的身后看到那个可爱的小身影。
“冯叔,我光顾着忙活手上的事情了,等我转身才发现玲珑不见了。”
楚新月一再的在心里让自己要镇定不要慌,可是她就是镇定不下来,因为太过于紧张和担心,她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的厉害。
“那赶紧去找啊!可别出了啥事。”
冯歪嘴子的话一说完,就率先往前头跑了起来。
“我往这边去,你去那边,要是找了一圈还没找到,我们就在村口汇合,实在是不行,咱们就让村子里的人都帮着找。”
其实冯歪嘴子也知道,要是玲珑真在村子里,出不了什么事,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
万一后山万兽林的猛兽冲下了山,把玲珑叼走了咋办。
万一玲珑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村头村尾的小河里咋办。
又万一恰巧这个时候村子里来了外人,把玲珑拐走了咋办。
太多太多的万一,惊得冯歪嘴子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楚新月也是不敢想,一心只想能赶快把玲珑给找到。
就在村口往前山村里田地拐弯的方向,闹哄哄的围着一圈人,楚新月直觉是玲珑肯定在那里。
果然,还未等楚新月走进,里头就传来了玲珑的声音,但让她揪心的是,她听到的是玲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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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坏蛋!你是坏蛋!”
满脸泪水又气得满脸通红的玲珑指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小龙气汹汹的说。
“死丫头!你骂谁是坏蛋?小心我揍你!”
面对比自己还要矮一个头的玲珑的指责,小龙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反而恶狠狠地威胁着她。
边说还边冲玲珑扬起了他攥起来的肥拳头,一副玲珑要再纠缠,就真非揍她不可的模样。
平日里在家被众人捧在掌心里疼着呵护着的玲珑,哪里有机会和这般蛮不讲理的小孩子交过手。
明明是小龙有错,把小鸡崽给踩死了,玲珑反而气得又是哭又是闹的,还就是拿他没有办法。
最后她只能气得指着小龙骂他是坏蛋“你是坏蛋!你就是坏蛋!你把我家的小鸡崽踩死了!你就是坏蛋!”
旁边的小孩都亲眼见小龙踩死了小鸡崽,又见玲珑都被气哭了,立刻都随玲珑一起喊了起来。
“小龙是坏蛋!小龙是坏蛋!小龙是踩死小鸡崽的大坏蛋!”
众人异口同声的同时,还都拍着巴掌又是跳又是叫的,吵得很。
小龙见状,立刻憋粗了脖子涨红了脸。
他虽然是坏,可是从来就不承认自己坏,更何况村子里被人叫坏蛋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他而是马加爵。
于是他冲众人扬着自己的肥拳头,恶狠狠的威胁着“你们谁再敢喊我坏蛋,看我不揍他!”
“你就是坏蛋!你就是坏蛋!是你踩死我的小鸡崽的,是你把它给踩死的,那你就是坏蛋!”
玲珑边说边泪眼婆娑的指着自己脚下已经没了气息的鸡崽。
刚才她在院子里和小鸡崽们玩,喂它们吃自己手上的零嘴,零嘴喂到一半结果小鸡崽突然从院子跑了出来。
她一路跟着,刚跟到村口,就碰到了一帮村里的小孩子。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小龙看见她一个外人来了村子,二话不说冲了过来,一脚就将小鸡崽给踩死了。
更气人的是,他不但把小鸡崽给踩死了,还将玲珑手上的零嘴全部都给抢走了。
“死丫头,你看我不揍死你!”
小龙耀武扬威的拳头直接就伸到了玲珑的面前,吓得玲珑连连后退。
后来更是因为没有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呜啊——呜啊——”
坐在地上的玲珑立刻痛哭了起来。
旁人见玲珑哭了,咒骂小龙的声音更大更多了。
“小龙是坏蛋,是坏蛋,就是坏蛋!”
“对!就是坏蛋!”
“谁是坏蛋?你们说谁是坏蛋!”
突然人群外冲进了一个肥硕的身影,气势汹汹的冲围在旁边的人凶了起来。
坐在地上正哭得起劲的玲珑,一见面前凶神恶煞的妇人,吓得立刻闭声了。
其他人也都不敢再吭声了。
“娘,是她,就是这个死丫头叫我坏蛋!”
小龙义愤填膺的冲马凤琴指着坐在地上的玲珑。
“死丫头,你哪里来的?你做什么喊我家的小龙做坏蛋!”
马凤琴立刻转身咬牙切齿冲玲珑吼着,好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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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不敢吱声,小龙便更起劲了。
他一把伸手将玲珑另一只手上的零嘴也给全部都抢了过去。
最后还气急败坏的又踩了地上的小鸡崽尸体两脚。
原本玲珑就因为小鸡崽被踩死了心疼不得不得了,小龙现在这么火上浇油的又踩上两脚,玲珑更心疼了。
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将小龙给推开,然后用自己瘦弱的小身板拦着小鸡崽的尸体。
“你是坏蛋!你就是坏蛋!你把我的小鸡崽给踩死了!你现在还要踩它!你就是坏蛋!我要去告诉姨姨!呜呜——”
玲珑哭得泪花带泪的,旁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可是被玲珑一把推开的小龙可不觉得她可怜,拿着从玲珑手上抢过来的零嘴,就冲自己的娘马凤琴撒起了娇。
“娘,你看这个死丫头,她还骂我是坏蛋!我不是坏蛋!马加爵才是坏蛋!他才是坏蛋!”
坏蛋这个词在小龙的心里是极其敏感的,马加爵就因为是别人口中的坏蛋,所以现在在村子里是最让人讨厌的小孩子,他不想成为和马加爵一样让人人都厌恶的坏蛋。
“不是,不是,我家的小龙不是坏蛋,你怎么会是坏蛋呢!死丫头,你给我闭嘴,再瞎说话,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马凤琴这边搂着自己的儿子轻声安慰了两句,那边一转身便凶神恶煞的冲玲珑恶狠狠的威胁了起来。
这个小丫头片子看着很是眼生,估计是村子里哪个人家的远房亲戚,但不管是谁的亲戚,只要是敢和她家小龙作对的,她都要狠狠教训一顿。
在民银山,除了楚新月那个婆娘和梁叔,可再没有她刘家不敢对付的。
“你也是坏人!你也是坏人!我要回去告诉我姨姨!我要去告诉我姨姨!”
马凤琴这次咬牙切齿又攥紧了拳头的模样,是真的把玲珑给吓到了。
她急忙转身,想要跑回家找楚新月。
谁知道一转身没有注意,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人。
“哎哟!死丫头,你眼睛是瞎了不成?”
刘彩玉边揉着自己被撞痛的身子,边恶狠狠的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眼含泪水的玲珑。
玲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刘彩玉,眼睛转了转后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的是,刘彩玉却伸手一把就将她给拽住了。
“死丫头,你撞了人还想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刘彩玉的手就朝玲珑的屁股上连着扇了好几巴掌。
刘彩玉的脸色很不好看,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今天她和娘还有媒婆去县城和王员外相亲,没想到的是,她没有嫌那个王员外秃顶大肚子还满脸的麻子,他竟还嫌自己长得不够漂亮。
她可是民银山这带出了名的美人,能比她好看的也就只有来了没几天的楚新月,那个死老头子竟然还嫌她不够漂亮,害她憋了一肚子回来。
原本还没地方撒这股子气,没想到正好玲珑撞上来了,她可不逮着这个时候,把这股气全都撒在玲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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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姨姨——我要告诉我姨姨——”
在家里金贵的不行的玲珑,哪里受过这般的虐打,刘彩玉的巴掌一扇到她的身上,她立刻挣扎的更厉害了。
奈何身板小,力气更小,所以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逃不出刘彩玉的束缚。
而刘彩玉因为她的挣扎,让她心里的火气更重了,打在玲珑身上的力气也更大了。
“姨姨,我呸!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是叫破了天都没用!”
一旁的马凤琴拉着自己的儿子看着眼前的好戏,玲珑被打得越厉害,她的心里就越是痛快。
就在刘彩玉心里的怒火发得痛快的时候,一个瘦削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身后。
楚新月的脸色,此刻难看的犹如风雨欲来的六月天。
刚才还说打得好的马凤琴,瞧着楚新月一步步靠近,她拉着自个的儿子,不由自主的跟着一步一步后退。
“打够了没?”
楚新月站在刘彩玉的身后厉声斥问着。
“我打没打够,关你什么事?”
身后突然响起多管闲事的声音,让刘彩玉是大为不满。
她停下扇打玲珑的手,想要回头找这个多管闲事的人算账。
但让她没想想到的人,站在自己身后,多管闲事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爹娘都对付不了的楚新月。
她黑下来的脸,望着自己的凌厉眼神,好像恨不能将自己撕成两片。
“你……你做什么……这哪里又关你什么闲事了……”
刘彩玉其实不想怕她的,因为自己教训外人,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是她结结巴巴说出来的话,泄露出了她心里的害怕。
“姨姨——姨姨——”
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被自己拽在手里的玲珑,竟一个劲的从楚新月挥着自己的小胳膊,并不断的对她喊着姨姨。
这时,刘彩玉傻眼了,站在一旁的马凤琴也跟着一并傻眼了。
她们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玲珑嘴里一直喊着的姨姨竟然会是楚新月。
刘彩玉紧紧抓着玲珑胳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她的心却相反地紧紧揪了起来。
楚新月有多厉害,她虽然没有直接领教过,但自己的爹娘还有奶奶是怎么被她教训的,她是亲眼见到的。
小胳膊被松开的玲珑,立刻扑进了楚新月的回来,抱着她就扁着小嘴委屈的痛哭了起来。
“姨姨,他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全部都是坏人!”
委屈诉说的模样,心疼的楚新月心都要化了。
“还有他,他把咱们的小鸡崽给踩死了!踩死了不算,还连着又踩了好几脚!”
玲珑边摸着眼泪边指着罪魁祸首的小龙,然后又冲楚新月指了指地上身子都已经变得僵硬的小鸡崽。
楚新月看了一下地上的小鸡崽,然后又抬头看向站在自己对面马凤琴身边的小龙。
凌厉的眼神在小龙的身上一扫,吓得小龙立刻往马凤琴的身后钻。
“孩子闹着玩的,是小鸡崽自己不长眼跑到我家小龙跟前的,真不是他故意踩死的。”
马凤琴连忙把小龙藏在自己的身后,然后赔着笑脸,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对楚新月解释着,希望她这件事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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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凤琴的笑脸还有她的解释,楚新月根本就没有去看去听,而是耐心的哄着自己怀里的玲珑。
“玲珑乖,不哭,回去姨姨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赔钱——”
马凤琴原本还想喊楚新月是赔钱货,想起她上次的两个耳光,再加上她刚刚甩过来的凌厉眼神,吓得她立刻改口成弟妹。
“弟妹,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孩子闹着玩的,再说了,这丫头既喊了你姨姨,那她与小龙也就是亲戚了,自家人犯不着这么较真的。”
马凤琴心里其实是看楚新月一百个一万个不顺眼的,但是架不住这件事原本就是自己自家小龙不对在先,自己又对付不了楚新月,只能冲她服软,打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赔钱!”
马凤琴打马虎眼的话一说完,楚新月就冷冷的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
“什么?”
马凤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楚新月说的赔钱,是因为不服气也要骂自己是好赔钱货吗?
要是这样能消了她心里的怒气,能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她倒是愿意在这个时候叫自己赔钱货的。
“赔钱!”
楚新月把自己刚才说的两个字又再冷冷的重复了一遍。
原本玲珑被她们欺负,她是打算对她们大打出手的,但是玲珑还小,当着她的面出手教训她们会给她心里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她只打算让她们赔钱了事。
“什么钱?”
马凤琴还是没能明白楚新月的意思,这时站在旁边,一直不敢吭声的刘彩玉冲她使了眼色指了指地上死掉的小鸡崽。
马凤琴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弟妹,我不是说了嘛!是这个小畜生自己跑到我家小龙的脚下作死的,怨不得我家小龙,所以这钱,你要我们拿还真是不合适。”
小鸡崽虽然是小龙踩死的,但是要马凤琴拿钱出来,那是绝不可能的。
先不说她的钱袋子比她的脸都还要干净,上次因为自己私扣贩卖楚新月的二两银子,她被刘铁柱揍得半死,这件事已经让她心里够记恨楚新月,现在要她拿钱出来赔给楚新月,更是想都别想了。
“作死是吧?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作死!”
见马凤琴竟然连钱都不打算赔,楚新月心里的怒火更盛了。
她把抱在怀里的玲珑放了下来,然后走到刘彩玉的面前,直接伸手扣住了她右手手肘上的麻穴。
立刻让她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紧接着在马凤琴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伸手紧紧扣住了小龙脖颈上的穴位。
小龙动弹不得,却又痛得哇哇大叫,刘彩玉突然别扣住了手肘的麻穴,半边身子突然麻木了起来,吓得她脸色大变,也跟着哇哇大叫了起来。
擒拿手是楚新月最拿手的,以前因为原主身子瘦弱,她想擒也没有力气能擒得住。
现在身子养壮实了一些,想要擒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刘彩玉和小龙,简直是手到擒来。
小龙和刘彩玉一起一叫唤,马凤琴立刻慌了。
“弟妹,凡是好商量啊!你这是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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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彩玉,你是用这只手打的玲珑,那我就废了你这只胳膊。”
楚新月话一说完,扣在刘彩玉胳膊肘上的手,稍稍一用力,便痛得刘彩玉喊叫的更厉害,就连脸色都一并变得煞白了起来。
“你赶紧说,说你是用的哪只脚踩死我家小鸡崽的,你看我不废了你的这条腿。”
扣在小龙脖颈上的手也稍微用了一点劲,小龙同样痛得大声叫唤了起来。
他因为年纪小,叫得比刘彩玉更大声,更凄厉了。
马凤琴哪里听得自己的儿子叫得这般的凄惨,跳着跑到楚新月的面前大声求饶着。
“你松手,你快松手,我赔!我赔就是了!你说怎么赔就怎么赔!”
楚新月看着马凤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这还真是见了棺材才掉泪。
“要你赔钱,我估摸你就是掏破了钱袋子也掏不出来,你要没钱,就赔我一只鸡。”
刘家是什么现状,钱都归谁管,家里的事情都归谁做主,楚新月她现在是门儿清。
马凤琴上次因为要贩卖自己私扣银钱,差点就被刘铁柱打死,她的钱袋子里肯定是一文钱都没有。
既然没钱,那就让她赔自己一只鸡,以物易物。
“可是,你让我现在去哪给你弄小鸡崽啊?家里的都是下蛋的老母鸡,根本就没有小鸡崽。”
马凤琴急了,现在不是她不赔,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法子可以赔给楚新月,这个时候哪里去弄小鸡崽。
马凤琴一句无心的话,却让楚新月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她没有说话,扣在刘彩玉和小龙身上的手更用力了。
刘彩玉和小龙立刻叫唤的更厉害了。
“婶子,赔她一只鸡,咱们就赔她一只老母鸡。”
刘彩玉实在是受不了了,觉得楚新月要是再用力一点,她的胳膊真的要废了。
既然是一只鸡就能解决的事情,就赶紧拿一只鸡来把她给打发了。
要楚新月发起狠来真把自己的胳膊给废了,往后她还怎么嫁进大户人家当少奶奶。
“彩玉,这话你说的轻松,这鸡要这么平白抓来给她了,回去我还不被娘给剐一层皮啊!”
马凤琴的心里其实也想拿鸡把这件事就这么了了,但要是她真把鸡给抓来,给了楚新月,回家肯定吃不了好果子,这个锅她可不愿背。
反正现在被楚新月扣住的不止有自己的小龙,还有刘彩玉。
只要刘彩玉把这事揽了过去,回去后老太婆就是有气要撒,就碍不着她什么事了。
只是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被楚新月钳制的嗷嗷叫,她着实心疼的厉害。
“婶子,你还看什么啊!赶紧回去把鸡给抓来啊!回去爷奶要问起来,我就说是我抓的,与你不相干。”
马凤琴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刘彩玉清楚的很。
在她看来,只不过就是一只鸡,和自己的胳膊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爷奶也都一心盼着她能嫁进大户人家,一条胳膊,一只鸡,一门大户人家的亲事,这个算盘,爷奶算得清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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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玉,那咱们可说好了,这鸡是你让我抓的,和我可是不相干的。”
临跑回去前,马凤琴还不忘冲刘彩玉这么交代一声,就生怕到头来这事还是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没一会,马凤琴真的就抓了一只老母鸡过来。
这只老母鸡已经是她在家里再三掂量选得最小的,可是从年初养到现在,五六斤还是有的。
楚新月看到马凤琴手上肥肥的老母鸡,因为生气犹如凝上了一层寒冷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容。
虽然她心里高兴,可是手上的劲道却是一丝都没有松。
马凤琴提溜着老母鸡走到楚新月的面前,要就这么白白的把已经养了快一年的老母鸡给楚新月,她是真心不甘情不愿。
老母鸡提在她的手上,就是不愿往楚新月的面前送,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心里对楚新月的怨恨更是达到了顶点。
马凤琴的不情愿,楚新月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她越是不情愿,自己心里则是越痛快。
手上的力道她又特意加重了几分。
疼得刘彩玉和小龙哇哇叫得更厉害了,尤其是小龙,嚎叫的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
“娘,娘,你快把鸡给她,我的手要断了,真的要断了!”
“哈哈哈,羞羞脸,这么大了还哭得鼻涕冒泡。”
小龙鼻子里哭出来的鼻涕泡逗得一旁脸上还挂着泪水的玲珑哈哈大笑。
玲珑一笑,旁边的小孩子也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鼻涕虫,小龙是鼻涕虫!”
这次,旁人取笑小龙,他不敢也没那个精力再对他们凶回去了。
现在他就只想着楚新月能赶紧松手将他放开,让他少吃些苦头。
楚新月看见玲珑哈哈大笑,心里的怒气立刻消了一半。
她松开扣住刘彩玉和小龙的手,然后一把伸手将马凤琴手上的老母鸡给夺了过去。
“下次若是敢再欺负我家玲珑,小心你们的胳膊和腿真被我拧断了!”
话一说完,楚新月便再次冲马凤琴她们甩了一个凌厉如刀子的眼神。
马凤琴她们也不敢再和楚新月有什么冲突,她一松手,几个人立刻转身跑了。
“玲珑,身上还痛不痛?姨姨回去炖肉肉给你吃好不好?”
楚新月走到玲珑的身边,边说边对她提了提手上的老母鸡。
这只鸡马凤琴赔来的正好,可以给玲珑炖肉吃的同时正好也可以给刘致远补补身子。
“不要!玲珑不吃肉,姨姨不要把鸡炖了!”
玲珑也不嫌脏,直接用自己的小手摸了摸楚新月手上的老母鸡。
“小鸡崽和玲珑一样没有娘的保护才会被欺负,现在它们有了娘的保护就不会被欺负了。”
话一说完,玲珑刚刚才被楚新月摸掉泪水的脸上又淌下了两行泪花。
她难过的是小鸡崽找到娘了,可自己却找不到自己的娘。
玲珑的眼泪让楚新月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心里对她的疼爱再次加深了几分。
“以后姨姨和姨夫都来保护玲珑好吗?现在这么多人保护你,就更没人敢欺负你了。”
“嗯!”
玲珑听了这句话,挂着泪水的小脸上才又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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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致远一觉醒来,屋子里院子里都找不到楚新月和玲珑的影子。
正当他急着想要出门去找找的时候,楚新月一手提着鸡,一手抱着玲珑从外头回来了。
“这鸡是哪里来的?”
刘致远指着楚新月手上的老母鸡问,还以为是她去哪个人家特地买来炖给玲珑吃的,毕竟中午烧给玲珑的菜实在是太寒酸了。
楚新月走到刘致远的身边,将玲珑放下,然后把手上的老母鸡给了她。
玲珑立刻吃力的抓着五六斤重的老母鸡走到了鸡窝前,把它和其他的小鸡崽都放在了一起。
楚新月站在刘致远的面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委全部都告诉了他。
“这鸡你就这么抓来,只怕娘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一根针一根线都不会就算了的娘,现在楚新月抓来这么一只肥硕的母鸡,他的娘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这只鸡已经是我的了,她敢不算!”
楚新月当然知道刘氏难缠,但是现在老母鸡都已经到了她的手里,进了她的院子,刘氏要想拿回去,那是绝不可能的。
“这鸡我原本是打算炖了给你和玲珑吃的,但是玲珑不肯,说小鸡崽没有娘很可怜,说着说着自己都跟着流泪了。”
不能把鸡炖来给刘致远补身子,楚新月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刘致远从受伤到现在,伤口多次被撕裂开,什么好吃的炖补品都没有吃过。
最好的也就上次吃了一只肥兔子,想着楚新月觉得明天还是要上山下几个套子,给刘致远弄些野味。
万兽林她进不去,但能再套只野兔子或者野鸡什么的,给他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玲珑可怜的不是这些小鸡崽,而是她自己。”
玲珑可是说的上是刘致远看着长大的,虽然邵至朗对她是如珠如宝的疼爱,但和女儿家最贴心的,还得是娘。
“按理说邵大哥的条件这么好,玲珑还这么小,自己找一个伴,给玲珑找一个娘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楚新月心里一直有的疑问,邵至朗要是再娶,不但玲珑有人照顾,他自己还可以减轻很多的担子。
要是再生上一两个孩子,玲珑还能多上弟弟妹妹,也不会孤单。
“你不知道,大嫂去世的这两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相中了邵大哥,想要嫁给他,可是邵大哥为了玲珑,一直不曾动过再娶的心思。”
这个问题刘致远曾经问过邵至朗,要按他的条件,就是再娶上三房都不是问题。
“可邵大哥说,娶亲容易,但要想娶到能待玲珑如珠如宝,视如己出的,却是难的。”
“这倒也是,别说不是自己生的,就是有些自己生的,在他们的眼里,命贱的都不如一只猫一只狗,甚至是一只老母鸡。”
说到这个,楚新月的脑子里立刻划过刘致远的爹娘,同样都是娘生爹养的,邵至朗可以为了玲珑不去动娶亲的心思,而刘致远的父母,却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罔顾亲生儿子的性命。
楚新月的话,让刘致远低下了头,他知道楚新月口中说的人是自己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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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致远才说自个的娘不会就这么算了,刘氏就气势汹汹的冲进了院子。
她拽着刘彩玉直接冲到了楚新月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了起来“死浪蹄子,你赶紧把我的老母鸡还给我!”
“你喊我什么?”
楚新月冷眼看着对自己怒目圆瞪的刘氏,冷冷的声音里还透露出一丝的狠劲。
“我……”
楚新月的眼神立刻让刘氏打怵了起来,上次在院子里被她当中教训,差点就被她卸了胳膊的情景历历在目。
这个婆娘要发起狠来,自己可真是对付不了的。
但是自己对付不了,家里还有老头子,过两天老头子就要回来了。
老头子回来了,肯定新帐旧账和她一起算,她蹦跶不了两天。
“你赶紧把我的老母鸡还给我!”
刘氏边说倒三角的眼睛边在院子里滴溜溜的转着,最后在新搭的鸡窝里找到了自己的老母鸡。
原本站在鸡窝前和逗弄老母鸡和小鸡崽的玲珑,眼睛一对上刘氏凶狠的倒三角眼,吓得她立刻撒了小腿往楚新月那里跑。
楚新月把玲珑藏到刘致远的身后,随后漫不经心的冲刘氏说着“鸡就在那里,有本事你就抓回去。”
“哼!过两天老头子就要回来了,我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话一说完,刘氏便一脚跨进了一旁的鸡窝里,想要把自个的老母鸡给抓回去。
可是她一跨进鸡窝,鸡窝的老母鸡和小鸡崽立刻扑腾着翅膀四处逃窜了起来。
刘氏在鸡窝里扑了个空,正要起身,却瞧见站在灶台旁的楚新月竟然拎起了柴堆旁的斧头。
斧刃上散发出来的寒光,让站在鸡窝里的刘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上次楚新月拎斧头差点卸了她胳膊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楚新月没有说话,而是拎着斧头,神色狠厉地看着刘氏。
“我就不信你还真能动手,你要真伤了我,老头子一定会打死你!”
上次被自己和老大夫妇俩被她当众在院子吓得爬回去,回去后细想了一下,是差点肠子就要悔青了。
当着那么多的人,赔钱货要真卸了自己的胳膊和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真伤着了自己,她自己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哪里有她说的那般轻松。
更何况,过两天老头子就要回来了,老头子回来了,她和老五就都嚣张不起来了。
“我说过没有我的同意,进我的院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刘氏恶狠狠半带着威胁的话,楚新月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而是反而威胁起了刘氏。
话一说完,她手上的斧头瞄准了刘氏直接就朝她扔了过去。
“噔——”
斧头不偏不倚正好劈在理刘氏头顶一寸的墙上。
“哎哟!我的妈呀!”
刘氏真没有想到楚新月竟然会拿着斧头,大老远的就朝自己劈了过来。
吓得她抱着脑袋,一屁股直接坐在了鸡窝里。
不偏不倚劈在自个娘头上的斧头,看的刘致远是目瞪口呆。
楚新月扔出去的这一斧头,他看得出并不是随随便便扔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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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没有什么功力,斧头根本就不可能会劈得这么快准狠。
吓得脸色煞白坐在地上的刘氏,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生怕自己脑袋上的零件会少上那么一两个。
好在脑袋壳好好的,没少也没流血。
“死浪蹄子,难不成你还真想杀了我?”
尽管刘氏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这个时候连站起来都吃力,但是指着楚新月咒骂的声音中气还是足的很。
刘氏的咒骂,楚新月根本就没有太在意。
她脸色煞白,坐在鸡窝里爬都爬起来,足以见她刚才被自己吓得有多厉害了。
她神色凌厉的冲刘氏说“我说过,这只老母鸡已经是我的了,你有命就拿回去,要不想没命,这只已经是我的老母鸡,你就少打主意。”
“什么是你的!你这分明是硬抢!我小龙踩死的不过就是你的小鸡崽,你凭什么要我们赔你一只老母鸡?”
就是因为想着自己吃了大亏,所以她一知道这事,就赶紧追了过来,想要把老母鸡给抢回去。
没成想,楚新月这个赔钱货,竟然还是用斧头招呼自己。
想想刚才的情景,刘氏就全身汗毛直竖,冷汗蹭蹭,得亏是自己反应快,不然只怕脑袋壳都要被削掉一半了。
但想想,这件事始终是赔钱货没理,只要自己比赔钱货还要凶,这只老母鸡一定就能抢回来。
老二家的脑子也是被猪给拱了,说是在鸡窝里找了一只最轻的,却不花脑子去想,这只老母鸡是家里最会下蛋的老母鸡。
其他的鸡一天就一个鸡蛋,这只老母鸡可是一天两个。
所以这只老母鸡她是说什么都要抢回去的。
“我就是硬抢了怎么着?”
让刘氏没有想到的是,楚新月竟然当着她的面爽快的承认了自己就是要硬抢。
“你们现在住的房子,你们现在穿的衣裳,吃的,喝的,家里养得鸡,养得鸭,还有猪圈里的两头大肥猪,哪一样不是从致远这里抢去的?”
一想到刘家住的,吃的,用的全部都是从刘致远手上抢去的,楚新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她们稍微有一点良心,能待刘致远好一点,她根本也不会和她们把脸皮撕成这样。
因为到头来伤的只有刘致远的心,夹在中间难做人的也是他。
“我告诉你,今天抢的这只老母鸡还是小的,往后那些大的,要是你们胆敢再惹怒老娘,老娘一样一样从你们的手上全部都给抢回来。”
楚新月走到刘氏的面前,伸手把半边刀刃劈进了黄泥墙里的斧头给取了出来。
听到楚新月说还要抢家里的东西,还是大件的,刘氏急了,一屁股直接从鸡窝里站了起来。
“死浪蹄子,你别满口胡诌,你哪只眼睛看到家里的那些东西是我们从狗剩子手上抢来的?”
楚新月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时候,刘氏怎么可能会承认,这些东西要真被她给抢回去了,往后可就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那些可都是我家老头子带着老大老二辛辛苦苦一个字儿一个字儿挣回来的,和狗剩子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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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自个的娘说家里那些自己辛辛苦苦挣的东西,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刘致远心冷的同时,心里又有了一丝的悲凉。
村子里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爹娘大哥二哥们现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全都靠自己。
他前两年刚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家里的营生不比自己现在和楚新月过的日子好多少。
当初就是因为见爹娘他们日子过得清苦,所以心里原本对他们的怨恨才会变成更多的自责。
自责是自己白虎星的命,克的家人都过不上好日子。
也才会有了自己对他们所有人无怨无悔的付出。
如今,自己的娘竟当着自己的面说所有这些自己辛辛苦苦挣回来的东西,和自己没有一分的关系,他怎么能不心寒。
“娘!”
刘致远抬头缓缓的看向刘氏,看向自己身体里流着她血液的娘亲。
“天地良心,这些东西到底是我挣的,还是爹和哥哥们挣的,老天爷可都睁眼看着呢!”
“就算是你挣的又怎样?我生了你,我是你的娘,你孝敬我是应该的。”
站在鸡窝里的刘氏,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始终都觉得自己是有理的一方。
尽管站在她面前手上拿着斧头的楚新月还是让她有些胆颤。
刘氏的话,就像是一柄利刃再次狠狠戳进了刘致远的心里。
他看着刘氏,脸上是极力想要掩饰却根本就无法掩饰的悲痛。
“我也是你怀胎十月生的,你从未把我当儿子,可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娘,这两年,只要你和爹开口说想要的,没有一样是我没有满足的。”
“挣这些东西给你们,我无怨无悔,因为你是我的娘,我孝敬你是应该的。”
“你既已经知道孝敬我们是应该的,那你还啰嗦什么?赶紧把我的老母鸡还给我,省的等你爹回来把事情闹得更大!”
听到刘致远说孝敬自己是应该的,刘氏立刻来劲了。
她一脚跨出鸡窝走到刘致远和楚新月的面前,对刘致远脸上的悲痛视而不见。
刘氏的话和反应,让刘致远的心更寒了。
“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的心也会寒,也会痛,更会死!”
这些话,憋在他的心里很多年。
他一直都希望自己可以没有机会把这番话说出来,因为这些话一旦说出来,就表明他的心对自己的家人,已经彻底地寒了,也是彻底的死心了。
上次在梁叔的主持下,虽然和他们分了家,但就算是分了家,也还是一家人。
而现在把心里憋了这么多年的话说出来,在自己的心里,他们已经不再是家人了。
“新月的话你听到了,鸡已经进了我们的院子,能不能拿回去,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和这个命。”
刘致远低垂着眼睑,声音冷冷的道。
他现在是已经不愿再多看自个的娘一眼了。
“狗剩子,你——”
刘氏还真没有想到刘致远竟然会撂下这样的狠话。
但是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更狠的话还在后头。
“若是你们胆敢再惹是生非,我也定陪着她把那些我亲手挣给你们的东西,一样一样都给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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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张嘴看着刘致远,好半天都一个字说不出来。
眼前的这个还是她那个从前,自己说什么便是什么的老五吗?
他可从来就没有与自己说过这么狠的话,纵使已经分家了,可说到底,他还是刘家的种,还是自己生的。
就算自己到了百年归老的那一天,他都还要为自己披麻戴孝守丧的。
可是现在这个话说出来,好像他从今往后真就不与自己有任何的干系了。
“狗剩子,你这真的是要娶了媳妇忘了娘吗?你这般的没有良心,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还有你,你个死浪蹄子,我家狗剩子现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你用狐媚子勾引的。”
刘氏现在是气不打一处来,更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楚新月的身上。
反正在她看来,现在刘致远会闹着分家,会和自己说刚才那么绝情的话,都是楚新月吹的耳旁风。
其实上次刘致远在老梁的做主下分家了以后,他们一回到家就后悔了。
自打分家以后,家里没了刘致远这个赚钱的主劳力,家里的营生是一天不如一天。
更何况家里一向是做事的少,吃饭的多。
老大刘大海心高气傲,整天想着要做大生意,田地里的活根本就不愿碰。
老二刘长河性子懦弱,凡是都听媳妇的,马凤琴见老大不做事,自然也就不让老二多干活。
青龙还在跟着冯玉田当学徒,做事是没有工钱的。
彩玉是想着往后要嫁进大户人家的,可不能做事把她的手脚做得粗糙,把漂亮的脸蛋给晒了。
小龙小凤往后是要做大事的,自然不能让他们干田地里的粗活。
说来说去,最后家里做事干活的就剩自己和老头子,还有两个儿媳妇了。
光靠家里的那几亩田地过日子,根本就别想吃肉,能吃饱就不错了。
以前赶上刘致远猎得多猎得好的时候,还能煮上一大锅肉打打牙祭,现在是自打分家以后,家里肉腥都没有见过。
现在最好的时候,也就是从鸡窝里掏两个鸡蛋出来,还得这么一大家子分着吃。
“你看我今儿不扒了你一层皮。”
话一说完,刘氏就冲楚新月冲了过去。
反正她现在是豁出去了,今儿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楚新月,不然她回去,在老大老二媳妇的面前,说话就更不好使了。
再者说了,过两天老头子就要回来了,即便自己今儿吃了亏,老头子更是不可能会就这么放过她。
原本她还想直接冲到楚新月的面前,伸手抓花她的脸。
刘致远就是被她这张脸给迷得五迷三道的,要是把她的脸给抓花了,看她还拿什么去勾引老五。
可是她刚朝楚新月靠近两步,楚新月手上拎着的斧头竟又直直的朝她的头上劈了过来。
刘氏是眼见斧头朝自己的脑袋壳给劈了过来,吓得她腿一哆嗦,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楚新月刘氏抡过去的斧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劈到,而是直接把刘氏头上的发髻给披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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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的刘氏,傻傻的看着从半空中飘下来的一缕缕发丝。
心里后怕的同时,又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次,身上的里外衣裳都湿透了。
她以为楚新月顶多就做做样子,吓唬吓唬自己罢了,没想到她竟然会真的下手。
这自己要是躲闪的时候慢上那么一点点,脑袋可就真的搬家了。
楚新月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斧头,边冷冷的对坐在地上的刘氏说。
“这次劈不准,我可不能担保下次你再冲上来的时候,我还会劈不准。”
坐在地上的刘氏,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把玩着斧头的楚新月,斧刃上泛出的寒光,再次让她汗流满面。
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这么泼辣彪悍不怕事的女人,她还真的是头一遭遇到。
她拿着斧头朝自己劈过来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见眨一下的,就好像她做惯了劈人这事一样。
“赔钱货,你给我等着,你就等老头子回来怎么收拾你吧!”
最后,坐在地上的刘氏只能底气不足的冲楚新月吐出这样唯一在她听来带有威胁的话。
边说边坐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后挪,待离楚新月有点距离后,急忙站了起来,并转身就跑开了。
这要是这句话再惹得赔钱货不开心,直接拿斧头朝自己劈过来,她可不敢担保自己还能躲得过去,说不定这次脑袋真就要搬家了。
“姨姨好厉害,一下子就把那个坏人打跑了!”
一直躲在刘致远身后的玲珑,这个时候拍着小手跑到了楚新月的面前。
刚才楚新月拿着斧头劈来劈去的架势,简直比台上唱戏的人都要厉害,着实是把她给看呆了。
“姨姨厉害吧!以后有这么厉害的姨姨保护你,你就更不用怕别人会欺负你了!”
楚新月把手上的斧头给扔进了灶边的柴堆里,然后蹲着把玲珑给抱了起来。
“不要,我要和你学,学好了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保护爹爹保护你和姨父了。”
“哎哟!玲玲这么孝顺啊!那姨姨一定要把这个本事交给你。”
玲珑奶声奶气的一句话,听得楚新月和刘致远心里是异常的暖。
“我还要和姨姨学烧饭,让爹爹也吃上好吃的饭菜。”
被楚新月抱在怀里的玲珑,边吧唧嘴边指了指一旁的灶台,中午吃的那个翠翠的,碎碎的菜,她到现在都还能从嘴里吧唧出味道来。
“好!姨姨现在就教你,保管你爹爹吃了你烧的菜会竖大拇指。”
楚新月抱着玲珑走到灶台边,贴心的在灶台旁的垫上了几块没劈的木柴,这样她站在木柴上,就正好能看到锅里了。
站在门口依靠在门框上的刘致远,目光深远的看着站在灶台边上的楚新月。
刚才在楚新月把斧头扔向自己娘的时候,那么惊险却又能让自己的娘毫发无伤。
这没有多年的深厚功力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可是楚新月要是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又怎么可能会被人伢子给贩了呢?
自己把她买回来,也不会只知道哭,被家人欺负也不敢吭声啊。
现在的她,还是从前的她吗?
为什么他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呢?
吃过晚饭,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坐在床上依靠在楚新月怀里的玲珑正打着哈欠,院子外突然有了响动。
刘致远掀开帘子往外一看,是邵至朗带着伙计,驾着马车到了自家的院门口。
“是爹爹!是爹爹来接我了!”
一道看见的玲珑立刻从楚新月的怀里跳了出来,趴在窗户口冲刚下马车的邵至朗大声喊着“爹爹!爹爹!”
刚下车,邵至朗就听见了自个闺女软糯的声音,再透过窗户看见她的笑颜,邵至朗的脸上,也立刻浮上了一抹温润的笑意。
身上的倦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透过窗户,楚新月看见和邵至朗一起下车的伙计,又大堆小堆的抱着很多东西跟着他一道进了屋。
楚新月立刻下床,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倒上茶,拿出果脯蜜饯和琥珀核桃。
邵至朗一进屋,玲珑就跑到了床沿,然后直接小腿一蹬,跳进了他的怀里。
双手亲昵的抱着他的脖子,小脸使劲往他的脸上蹭。
“爹爹!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很想我?”
“想!当然很想很想了!”
邵至朗紧紧抱着自个的闺女,其实从楚新月带着玲珑离开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忐忑的不行。
玲珑他可从来没有交给安大妈以外的外人带过,虽然他和刘致远楚新月他们很相熟,但是他始终不放心,怕玲玲摔了碰了的同时,还怕她会给刘致远楚新月他们惹麻烦。
“致远,弟妹,今天可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家玲珑一定给你们添了很多的麻烦。”
“没有!我没有给姨姨还有姨父添麻烦,我可乖了,我还和姨姨学烧菜了呢!”
听到自个的爹误会自己给刘致远他们添麻烦了,玲玲立刻张着小嘴辩解,然后用小手指了指桌上一碗未动的肉末雪里蕻。
“这是我特意留给你吃的。”
“是啊!我们的玲珑今天可厉害了,不但和姨姨学了烧菜,还很孝顺的自己只吃了一点点,多的都留给爹爹吃呢!”
楚新月站在邵至朗的身边,伸手拍了拍玲珑的身子,笑着给她鼓励。
“邵大哥,玲珑没给我们添麻烦,倒是跟着我们受了委屈,受了欺负。”
躺在床上的刘致远,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要把今天下午玲珑被小龙他们欺负的事情告诉邵至朗的好。
接着他便细细的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邵至朗,连玲珑挨了刘彩玉多少巴掌,他都说的一清二楚。
“是我疏忽了,玲珑在我身后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有发觉。”
楚新月急忙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上身,这事和刘致远无关,邵至朗要怪就怪自己,她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他们兄弟伤了和气。
“没事的!小孩子嘛!有点冲突难免的,再说了你不也教训他们了嘛!”
邵至朗连忙对刘致远和楚新月挥手说不碍事。
其实玲珑被人欺负挨了打,他自然是心疼的,但难得的是,刘致远楚新月他们不但没有隐瞒这事,还把责任全都揽了过去,更难得的是,楚新月在那个时候,还能替玲珑出头去教训那帮人。
“爹爹,你都没有看到,姨姨她好厉害,那个坏坏的婆婆一来,就被姨姨拿着斧头给打跑了!”
玲珑抱着邵至朗,待他的话一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把楚新月教训刘氏的话说了出来。
玲珑的话,听得邵至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了站在自己旁边的楚新月,他不知道玲珑说的是真还是假。
反正他是无法想象出身板瘦弱的楚新月拿着斧头吓唬人的情景。
“小文,你把东西都放下吧!”
邵至朗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伙计说了一声,叫小文的伙计连忙把手上端着的东西,全部都一股脑的放到了床上。
这次,邵至朗带的全部都是去药店抓的名贵药材。
刘致远现在家里的营生全都是靠楚新月做果脯蜜饯和琥珀核桃,日子过得很是紧巴。
根本就没有空余的钱去买好的补身药材,所以今天来的时候,他特地去药店抓了好些名贵的药材。
“邵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见邵至朗又给自己拿来这么多的名贵药材,刘致远急了,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把他的东西全都还给他。
邵至朗的用意他明白,想的是玲珑被楚新月带回来了,耽误了做事的功夫,特地拿这么多的东西来垫补他们。
“是啊,邵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次拿的这些东西,可真是打我们的脸了。”
楚新月也连忙开口,她带玲珑回来,可不是想着能从邵至朗那里占到什么便宜。
他又是给他们送这送那的,没有的那层意思,最后弄得好像又有那么一层意思了。
“致远,弟妹,你们可别误会啊!这些东西可不是给平白给你们的。”
见刘致远和楚新月都没有要收的打算,邵至朗连忙开口,他们这样的反应,其实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你们都知道,我平常总是忙得脚打后脑勺,这照顾自个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可以好生的照顾玲珑了。”
“虽然玲珑平常总是跟着安大妈,但安大妈毕竟年岁大了,家里又一大家子,少不了有些事会忙得脱不开身。”
“所以我想着,既然玲珑和你们投缘,往后我那边要实在不得空,你们这边又得空的话,我就把玲珑直接送来,这样我也放心,玲珑还能多有一个去处不是。”
来的时候,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玲珑愿意和他们如此亲近,那也是缘分,更何况多刘致远和楚新月两个人疼玲珑是好事。
“再说了,兄长买些药材给受伤的兄弟补补身子,也是正当的,你们就别与我推辞了。”
楚新月看着桌上的药材,想着刘致远现在的身子确实是需要这些药材来补补身子,也就不再推辞了“那谢谢邵大哥,往后玲珑要想来,尽管送来,家里多了这么一个孩子,可是热闹很多。”
“时辰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邵至朗看见怀里的玲珑脸上已经有了睡意,立刻抱着她告辞了。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和上次来已经有了稍许变化的房子,心里对躺在床上的刘致远,有了几分的羡慕。
邵至朗走后,楚新月细心的将桌上的药材全部都收进了柜子里。
“明儿我再去山上下几个套子,逮了野味拿这些药材给你炖补一下,你的身子确实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不然这伤口怎么都好不起来。”
“邵大哥这么照顾我们,等我好了,得好好向他道谢一番。”
邵至朗待自己的情意,让刘致远想到了今天又跑来家里胡闹的娘。
对比越是鲜明,他的心里就越是难过。
“这个自然是要的,赶明儿你我都得空了,再去把玲珑接来好好玩上几天,这样玲珑高兴,也能让邵大哥轻松一点。”
物质上的东西,邵至朗是不缺的,不管他们送什么,在邵至朗那里都不会是什么稀奇的好东西,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在玲珑的身上,这样邵至朗还会更高兴。
把药材都仔细的放进了柜子的最里边,楚新月边说边回头,一转身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落寞的刘致远。
她知道,刘氏今天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再次伤了他的心。
“旁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你好好把身子养起来,咱们好好把日子给过起来。”
被亲生爹娘一再伤害的感受楚新月无法切身体会,但是她知道,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事才是最现实的。
“我现在担心的是,等我爹回来了,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的。”
刘致远抬起头充满担忧的看向楚新月。
自己的爹是什么秉性,他清楚的很,青龙的婚事吹了,大哥大嫂还有娘又在楚新月的手上吃了这么多次的亏,新帐旧账加一起,闹起来可是不得了的。
自己身上的伤又还没好,楚新月纵使再彪悍,爹到时带着娘大哥他们都来了,自己和她定只有吃亏挨打的份。
自己再怎么吃爹的拳头都不碍事,他担心的是楚新月瘦弱的身板,爹的铁拳抡下去,他都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站起来。
“你放心吧!我既对付得了你娘和大哥他们,自然也对付得了你爹!我也看出来了,你爹就空有一身的蛮力,说话动不动就怒目圆瞪黑着脸好像凶得不得了,但是真要在什么大场合大人物的面前,他就只有蔫头耷脑的份。”
刘铁柱的性子,楚新月已经摸得清楚透彻了,那天梁叔站在院子里冲他厉声一吼,他立刻吓得喘气都不敢大声,他就是个专捡软柿子捏的老不修。
对付刘铁柱这样空有蛮力的老家伙,当然是不能蛮着来,得想法子让他自己怕了不敢上门惹事。
楚新月一语点破了自己爹的为人,这让刘致远很吃惊,旁人都道自己的爹凶,厉害,却没人觉得他是见不了大场面,碰不了大人物的。
其实这也难怪,村子里是没有人不怕梁叔的。
“你爹怕梁叔,既然也忌惮梁婶几分,我明儿寻个机会,让梁婶常来家里坐坐,你爹即便来了,见梁婶在咱们家,他自然也是不敢造次的。”
楚新月的心里早就有了对付刘铁柱的法子,所以才会在刘氏马凤琴他们凶狠地威胁说等老头子回来收拾他们,她还会笑着说等他来。
刘致远连忙点头认同楚新月的说法。
“这是个好法子,爹也确实是对梁婶异常的客气。”
“这个家幸亏有你,不然我对我的家人,还真奈何不了。”
看着楚新月瘦弱的身子,刘致远的心底变得柔软的时候,又有了一丝怜惜。
这个家要不是楚新月这么硬扛着,日子根本就过不起来。
也难为她现在变得这么彪悍,拿起斧头劈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虽然他对楚新月的身手还有一些疑问,但是不管怎样,她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
她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全部都告诉自己,肯定是她也有太多的难言之隐。
就像自己,突然好端端的跑回民银山,也是因为有太多的难言之隐。
“往后对付你家人的这些事,你就都交给我来做,我不怕别人说我坏,也不怕他们背后嚼我舌根说我是泼妇。”
楚新月走到床边,对躺在床上的刘致远说。
她知道,要他一个重情重义的大男人每次为了这么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和家人撕扯,很是难为他。
再说了,村里人也都睁眼看着,刘家人是蛮不讲理,但不能让别人也戳刘致远的脊梁骨,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新月,你放心,等我身子好了,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
刘致远知道楚新月是为自己着想,不想自己在村子里难做人。
可她越是这样为自己着想,他心里就越是愧疚,就越是想要好好保护楚新月。
楚新月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让她吃苦受罪。
“那你还是尽早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吧!你给我保证的东西可越来越多了。”
楚新月笑着与刘致远说,刘致远的保证虽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但是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
她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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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更蒙蒙亮,楚新月就起来了,背着框子,拿了刀和斧头就上了山。
楚新月刚摸进山林子里,在她的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色影子也跟着进了林子。
扛着锄头正打着哈欠入过的王秀蛾,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呸,臭不要脸的,致远的身子都还没有好全,竟然就要他跟着一起进林子。”
说着王秀蛾对楚新月他们离去的方向重重啐了一口痰。
可话刚一说完,她就觉得不对劲“老五?那个男人的背影看起来也不像是致远啊!致远明显要比他看起来高和壮,再说了致远现在的身子出院子都难,怎么能上得了山呢?”
“难不成是赔钱货勾搭上了那个野男人?”
想到这,王秀蛾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心情也立刻变得激动了起来。
“好啊!好啊!果然是个浪蹄子,这么快就守不住了,这么快就勾搭上野男人了,还臭不要脸的一大早就去林子幽会。”
王秀蛾气愤的同时心里又是抑制不住的高兴,这次要是抓住了楚新月和野男人幽会的事情,要把她赶走,可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只怕到时要赶走楚新月的,还会是致远自己。
哪个男人容得自己的媳妇给自己带绿帽子。
看样子,这次赔钱货是非走不可了。
王秀娥急忙放下手上的锄头,大老远的便开始猫着腰,悄悄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楚新月一进林子,就觉得不对劲,自她从自家的院子出来开始,便一直有人跟着她。
起初她还以为是同她一样进山林子摘山野货的,原本她还想回头与那人打个招呼,或是结伴一同进林子。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要比一个人要安全还要热闹一点。
可是等她回头的时候,身后的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楚新月立刻警觉的知道,自己这是被跟踪了,而且这人还是有目的又有目标的跟踪自己。
不然不会起这么大早,也不会一直跟着她进林子。
楚新月立刻想起了上次自己被跟踪的事情,那次因为自己疏忽还有身体的各种不适应,她被那人跟踪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
这次这人一跟着进山,她就发觉了。
楚新月前后左右查看了一下身边的地势,这里山石多,树木郁郁葱葱,是极易藏身的。
她回头朝被跟踪那人的方向看了一下,天还没全亮,林子又因为树木的遮掩,比外头还要暗。
楚新月不知道那人跟踪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踪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的。
难道是刘家的人不罢休,又喊了人贩子来?
可细想又觉得不像,若是是刘家的人搞鬼,那也不该只有一个人跟踪自己,一定是刘家一大帮人一起来才是。
既不是刘家人,那她和刘致远在村子里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仇人,这人又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楚新月不敢贸贸然冲回去抓住那人当场对峙,要是他真的还有同伙在附近,山野林子里,自己一个人纵使身手再厉害,只怕也是占不到便宜的。
她再次查看了一下眼前的地势,最后快速的转身钻进了一条平常不大走的小路里。
最后左躲右闪,瘦小的身子闪进了一个狭小的石头缝里,因为缝隙前后有树木和灌木的掩盖,根本就发现不了躲在里头的楚新月。
听见前面又有了走路的动静,躲在暗处的马金贵立刻闪了出来,朝着前面的方向追了过去。
见跟踪自己的人是马金贵,楚新月的心里立刻冲满了疑惑。
马金贵的为人,楚新月有从村里人的口中听到过,大多说他是地痞无赖,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还吃喝嫖赌样样都通。
只是自己平常和他是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他做什么要跟踪自己呢?
难道和慧娘口中说过的,以前他和致远有些过节有关?
就在楚新月要出来的时候,小跑了一段路没看到楚新月身影的马金贵,又原路跑了回来“怎么转身就没了呢?”
马金贵站在原地转了转,依旧没有看到楚新月的影子。
他是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是小时候在山上野惯了,上山跟个人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但他没有想到楚新月却会这么难跟踪,上次他跟踪到了山林子里,刚要对她下手,差一点就被她给发现了。
这次刚进山,又被她给跑了。
“要不是瞧这个娘们看着确实可人,我可不花这么多的时间和心思去跟着她。”
想起楚新月的漂亮模样,马金贵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让人恶心的垂涎笑容。
他边说边万分可惜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可惜了了,这么漂亮的小娘们总是得不到手。”
躲在石头缝隙里的楚新月,这下立马明白马金贵跟着自己的目的了。
原来是个****熏心的东西想要打自己的主意。
这么不怕辛苦的大清早就跟着,想的一定是进了林子深处,他对自己下手的时候,自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这个时候,明白过来的不只是楚新月,还有一路跟在他们身后的王秀娥。
“我说马金贵,你这话我要是回去告诉致远,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响,把马金贵狠狠吓了一跳,心慌意乱的同时,还差点脚下一滑滚下山。
“谁?是谁?”
他急忙朝响起声响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马金贵在附近一带,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连梁叔他都因为衙门的牢房进的次数多,对他也不怵。
但唯独刘致远他有些后怕,上次自己在村子里当着众人的面用言语调戏了一番慧娘,就被刘致远当众教训的他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后来更是在家里足足躺了十多天,才下得了床。
这自己要是跟踪楚新月的事,被外人看到告诉了刘致远,那自己可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啧啧啧!瞧你那个怂样,才说说就吓得差点尿裤子,既然这么怕,做什么还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去跟踪这个浪蹄子,也不怕致远把你给废了。”
走了过来的王秀娥,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差点滚下山的马金贵,格外的瞧不起他有贼心没贼胆的模样。
开始还吓得半死的马金贵,见来人是王秀娥,立刻不怕了,吓得煞白的脸也有了一丝血色。
“有种你就去告诉刘致远,到时你看刘致远信不信你。”
王秀娥现在和楚新月刘致远他们闹得这么僵,这个时候就算是王秀娥真跑去告诉刘致远,他相信刘致远也是不会相信的。
“再说了,你现在恨楚新月恨成那样,你会好心去告诉刘致远吗?”
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马金贵见来人是王秀娥才会一点都不害怕。
“瞧你这话说的,致远再和我们闹得僵,那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再说了那个赔钱货既已是致远的婆娘了,那就是我刘家的人,刘家的人有事,我怎么会不管。”
马金贵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是在外人面前,王秀娥怎么会承认。
“切!你得了吧!还你刘家的人,她差点就被你们绑了卖给人贩子,还刘家人,这话说出来也不怕笑掉外人的大牙。”
王秀娥说出来的话,在马金贵听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马金贵与他们刘家人一个村子住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心里都清楚的很。
这个王秀娥要不是心里有什么盘算,根本就不会放下田地里的事情不做,大老远的跟着他们一道上山。
“你……”
王秀娥被马金贵气得憋红了脸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次自个一家带着人贩子要把楚新月绑了卖了的事情,已经成为村子里的笑话了。
茶余饭后,有事没事的大伙都喜欢拿这事说,自家人起先也没太在意,但是后来说的人多了,再加上他们又去闹了一次,却又被拎着斧头的楚新月吓得屁滚尿流。
现在她是感觉自个一家,在村子里任何人的面前都要矮人一截,而现如今导致这些的,都是拜那个赔钱货所赐。
想到这些,王秀娥的心里更来气了。
新仇加旧恨,她都恨不能马金贵在这个林子里能对楚新月做些什么。
这么一想,王秀娥滴溜溜转着的她的眯缝眼开始上扬了起来,一个恶毒的诡计上了心头。
“我说马家兄弟,这看得到,摸不到又碰不到的滋味,难受得紧吧?”
王秀娥话锋一转,对马金贵的称呼由原本直接的喊名道姓突然变成了亲热的马家兄弟,同时脸上还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王秀娥,马金贵直觉王秀娥的心里一定是打起了什么鬼主意。
“哎哟,难不成嫂嫂你还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马金贵对王秀娥的称呼也变成了令人作呕的嫂嫂,同时他的脸上也堆上了让人恶心的诡笑。
躲在石头缝里的楚新月,听着两人假惺惺的对话,恶心的差点都要吐了出来。
她躲在那里没有动,想知道王秀娥和马金贵到底要合伙打什么鬼主意,反正不管他们对自己打什么鬼主意,她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瞧金贵兄弟你说的,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呢!”
“倒是金贵兄弟你,你是见过大世面的,脑子又灵活的很,你能跟着她来,心底定是有了什么主意的。”
王秀娥是真恨不能马金贵对赔钱货做些什么。
这样赔钱货没了名声,不仅她自己在村子里呆不住,刘致远也不可能会让她继续留在家里。
哪个男人愿意留一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当媳妇。
赔钱货要是走了,那刘家的日子可就又能滋润起来了。
“我?我能有什么主意,我不就像你说的那样,有贼心没贼胆的来瞧瞧嘛!我可不敢真的做什么。”
王秀娥精,马金贵也不傻。
就算王秀娥真的和楚新月水火不容,自己真的对楚新月有什么想法,他也不能就这么在她的面前承认了。
万一这事被王秀娥抓住了把柄,刘致远要和自己算账的话,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哟!金贵兄弟,这以前在村子里,你可是数一数二的大能人,凡事只要你想做的,就没有你做不成的。”
“现如今这般的没胆,别不是上次被我家老五揍怕了吧?”
“难怪现在只有贼心没有贼胆了!既没有胆子,你还做什么男人?”
王秀娥看透了马金贵心里的想法,见既然钓不上钩,只能用激将法激他上钩了,什么难听的话她都说了出来。
反正不管是什么法子,只要他能弄走赔钱货那就是好法子。
“王秀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
“什么我被你家老五揍怕了?什么我都做不了男人了?你再瞎说,可别怪我拳头对你不客气啊!”
王秀娥嘲讽的话,还有她看着自己的鄙夷眼神,让马金贵气得腾地跳了起来。
上次被刘致远当着众人揍得爬不起来,已经是他心里的痛了,他虽然怕刘致远,却也是恨他很得不行的。
要不是自己实在是对付不了刘致远,这个村子里早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他一而再的跟踪楚新月,不仅是因为他看上了她的容貌,还想的是,要是自己把楚新月怎么着了,也算是报了上次的深仇大恨了。
马金贵气得跳起来的模样,让王秀娥的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很明显,马金贵上钩了。
“哟哟!就知道对我这个妇人抡拳头,你要有本事,你冲老五去啊!你去把他给揍一顿啊!”
王秀娥的话,立刻让马金贵蔫了。
被揍的是他虽然气,但是要他真的去对付刘致远,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都是不敢的。
原本对楚新月,他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原还想着只看上几眼,过过干瘾算了。
可架不住越是不想,他心里就越是想得慌,就好像楚新月对他下了什么蛊似的,整日里脑子想的都是她,就连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她。
就是因为实在想得慌,他才会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跟着她,还想对她做点什么。
“你要真的是男人,真的有本事有能耐,你把赔钱货搞到手啊,赔钱货要是成了你的媳妇,这样你可啥仇都报了!”
王秀娥适时的又加上了这么一句,算是给马金贵变相的出了主意。
听到熬王秀娥这么一说,马金贵的眼睛立刻亮了。
还真别说,王秀娥的这个主意还不是一般的好,要是自己把楚新月搞到手,成了自己的媳妇,不仅可以一解相思之苦,还能报仇。
要是楚新月真的被自己搞到了手,刘致远天天看着,还不得呕血呕死。
到时可真的是什么仇都报了。
可这也就只是想想而已,要真动手这么做,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先不是刘致远有多难对付,现在彪悍的拿起斧头砍人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的楚新月,都极不好对付。
要就这么生生的硬来,也肯定是不行的。
王秀娥看着马金贵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样子,知道自己说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估摸着心里已经在打什么主意了。
“你要想来硬的,那自然是不成的,但你要是死掰着说赔钱货和你有一腿,那这可就不一样了。”
王秀娥适时的又给马金贵出了一个馊主意。
马金贵听王秀娥这么一说,眼睛立刻亮了,拉着王秀娥的胳膊就说“好嫂子,你赶紧与我说说,这事要是成了,往后我一定重谢。”
“这嘛……”
王秀娥笑着看着马金贵,话说了一半没有再说,她知道马金贵为了楚新月已经上了自己的道。
“我说好嫂子,你就说吧!我马金贵保证,他日要是事成了,我一定重金酬谢。”
听到马金贵一再哀求自己,又想着赔钱货可以被赶走,还能得到马金贵的酬谢金,这么一举多得的好事,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王秀娥左右看了看,见除了他俩也没有旁人,便把自己心里的诡计与马金贵说了出来。
“好!好!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啊!”
王秀娥边说,马金贵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是越笑越恶心。
躲在石头缝里的楚新月,听着王秀娥一字一句的对马金贵说出那个狠毒又狡诈的诡计,气得她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一脚一个将他们直接踹下山算了。
但是转念一想,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她必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惩治这两个人,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小嫂子,就按你说的办!就按你说的办!只要事成了,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马金贵伸手拍了拍王秀娥的肩膀,他的手劲很轻,掌心从她肩上划过的时候,还趁机轻轻摩挲了一下,脸上恶心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的暧昧和调戏。
王秀娥年近四十,又长的黑脸粗皮的,平常和从来就没有被男人这般调戏过。
现在被马金贵又是动手,又是言语的调戏着,黝黑的脸上顿时浮上了两朵红晕。
但她脑子还是清醒的,马金贵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刚才与他说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事要是解决了,往后还是能少接触少接触的好。
王秀娥退后了两步,与马金贵之间隔了一些距离,然后义正言辞的对马金贵说。
“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这事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事成了,今儿咱俩说的这些话,可只能烂在咱俩的肚子里,但凡你我不管是谁敢透露出一个字,不止是你我,你家的马加爵,我家的青龙,都不得好死。”
王秀娥拿马家最金贵的孙子马加爵和自己的儿子刘青龙发誓,足见她这个誓言发得有多狠了。
不是她故意说的狠,而是不狠不行,这事要是让外人知道是自己和马金贵合谋的,不止是刘家会再次成为村里人的笑话。刘致远和楚新月,不管是谁都不会放过自己。
这两个人要真找自己算账的话,她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面对王秀娥的毒誓,马金贵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王秀娥竟然会发这么狠的毒誓。
但是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让他日思夜想的楚新月成为他的媳妇,就是再毒的毒誓,他都敢跟着一起发。
“成,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外人知道了,你我都天打雷劈,不只是你我,我家的马加爵,你家的刘青龙都不得好死。
随后,马金贵跟着王秀娥一道说出了狠毒的誓言,以表自己绝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决心。
躲在暗处的楚新月,听着两人的毒誓,嘴角渐渐浮起一抹幽冷的笑意。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件事,她要不闹出个天翻地覆,让他们成为过街老鼠,在村里颜面无存,她就不叫楚新月。
马金贵和王秀娥一道下山了以后,楚新月从石头缝隙里爬了出来,进了林子。
这次她连追带赶用斧头在果子林附近一只野鸡,果子摘满了筐子,这次楚新月没有急着下山,而是废了好一番功夫在自己常走的那条路上布下了好几个陷阱。
身板越来越好,楚新月做起事来也是越发的顺手,几个陷阱布下来,和她以往做特工的时候,花的时间差不多。
楚新月满意的看着自己不下的陷阱,现在当事人马金贵和王秀娥都有了,时间地点和陷阱也都有了,现在就等他们明天自己主动上钩了。
从山上下来的楚新月,拎着满满的收获,想到明天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收拾王秀娥和马金贵两个人,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就在楚新月走到自家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了端着一盆衣裳,站在自家院门口踮起脚往里头瞧的马凤琴。
“怎么就致远一个人在家,他身子骨都还没好全呢!怎么就能下床做事呢!”
马凤琴看着在院子里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拿着锅铲炒着菜的刘致远,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心里更是对此刻没有在院子里,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楚新月不知道咒骂了多少遍。
死赔钱货,做什么去了半天不见踪影,害致远要忍着伤痛下床来做烧饭。
这要不是她怵楚新月,想到她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不许踏步院子一步,不然她早就冲进去把刘致远手上的锅铲给抢走了。
“死浪蹄子,不知好歹,致远要是我的男人,我一定把他供着,啥事都不让他做。”
马凤琴悄悄从嘴里吐出了这么一句不甘心的话,她以为自己说的声音小,就没人能听见。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背着一筐子野果的楚新月,竟悄无声息的就走到了她的身后。
“可惜了了,致远他是我的男人,不是你马凤琴的男人,还有,你刚才喊我什么?”
一道充着幽冷寒意的声音,在马凤琴的身后冷冷的响起。
骤然变冷的空气,让马凤琴先是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待她反应过之际,楚新月已经寒着脸,冷着眸走到她的面前了。
马凤琴不敢看楚新月的脸,急忙低下头,可头一低下,她吓得更厉害了。
楚新月的左手拎着一只头差点被剁下,还不停淌着血的野鸡。
右手拎着沾满血迹的斧头,斧刃上的血,也不时的跟着淌下那么一两滴血。
马凤琴的脸,立刻煞白毫无血色。
冷汗,不停地从她的额头上沁出来。
端着手上装满衣裳的木盆应声掉在地上。
衣裳散落一地,圆形的木盆在地上转了转,最后滚出了好几米远。
马凤琴呆愣愣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冷眼看着自己的楚新月。
心想着要死了,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不但自己骂她被她听到了,连带自己心里对致远奢望的情意也被她知晓了。
楚新月要拿这两件事一起与自己算账,她就是不活剐一层皮也要没了半条命了。
马凤琴对楚新月那是很得牙痒痒,昨儿因为那只老母鸡,她又挨了刘氏好一顿打。
虽然刘彩玉是主动把抓老母鸡赔楚新月的事给揽了过去,可是去楚新月那受了一肚子气回来的刘氏还是把气给撒到了她的身上。
说她眼睛瞎了,竟挑家里最会下蛋的那只老母鸡。
其实她知道,就算挑的不是这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她一样要挨打。
老婆子受气了没地儿撒只能拿她解气。
反正楚新月只要在这里呆着,她就别想有一天舒坦的日子可以过。
可就算是恨死了她,她却又拿楚新月无可奈何,这么彪悍的母老虎,就是有三个自己也对付不了她。
马凤琴站在原地不敢动,只想等着楚新月对付自己。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楚新月,只是冷眼看着自己,没有拿她手上还沾着鸡血的斧头朝自己劈过来,也没有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自己不知廉耻。
此刻,楚新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散落一地的衣裳给吸引了。
散落在自己面前的衣裳,里衣外衣,贴身的衣物都有。
她细看了一下,地上还有好几件女人穿的贴身肚兜。
粉色绣着桃花的一看就是刘彩玉的,蓝色宽大的那件不用猜也知道是马凤琴的,洗的毛边发白的那件肯定是刘氏的,掉在自己的脚边暗紫色的这件,就一定是王秀娥的。
看着掉在自己脚边王秀娥的肚兜,楚新月立刻一计上了心头。
马凤琴依旧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动,楚新月悄悄用脚尖将落在自己脚边的肚兜踩在了脚下,并用自己的裙摆给遮住了。
“你还不给我滚!站在这里碍什么眼。”
楚新月厉声对马凤琴呵斥着,自己得趁她心慌意乱之时将她赶走。
这样自己脚下的肚兜才有可能留下,成为她明天拿来对付王秀娥和马金贵的强而有力的道具。
听到楚新月让自己赶紧滚,马凤琴又是愣了一下。
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朝她看了过去。
但是一对上楚新月凌厉的眼神,吓得她一哆嗦,立刻重新低下了头。
她可没有想到楚新月会这么轻易的绕过她,她还以为刚才的那句话,楚新月最起码会朝自己甩上两个耳光。
“怎么?皮痒皮贱了,非要挨打才过瘾甘心是不是?要真是这样,看样子我不甩上你两个耳光你还不会走了。”
楚新月边说边将自己手上沾着血的斧头和野鸡扔在了地上,然后顺势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一副马上要拿拳头招呼她的架势。
原本她确实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但是念在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送来了能助她一臂之力的好东西,这两巴掌,她想着就这么算了。
马凤琴见楚新月的袖子撸起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害怕的连连后退。
弯腰捡起木盆,胡乱的将散落一地的衣裳抓进木盆里以后,撒腿就跑了。
楚新月被马凤琴吓得落荒而逃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楚新月捡起地上的斧头和野鸡,然后左右看了下,见没有旁人便快速将踩在裙底下的肚兜赶紧捡了起来,快速塞进了筐子里。
楚新月以为除了自己,这个举动没有别人再看见,却没发现站在院子里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的刘致远,正好将这一幕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刘致远不知道楚新月捡起来的暗紫色布料的东西是什么,可是瞧她那么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知道,这东西对她很重要。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马凤琴那会有什么东西对她是这么重要的呢?
回到院子后,楚新月看到忍着伤痛烧饭的刘致远,把手上的斧头和野鸡扔下后,走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手里的锅铲给拿了过去。
“你赶紧进屋,剩下的一点活我来。”
楚新月催着满头大汗的刘致远赶紧进屋。
今天她因为在山上挖陷阱花了好些时间,刘致远估计等急了,才会忍着伤痛下床烧饭。
“你把菜盛起来就可以了,屋里还有一个菜,饭也烧好了。”
他是因为等得急才忍不住下了床,因为身子不允许他上山,他才强忍着没有上山看早就应该回来的楚新月怎么会这么迟还没回来。
又因为在院子里干等等不住,他只能想着干点活转移注意力,不然他会一直满脑子都想着楚新月在山上会遇到的危险。
他劈了柴,烧了饭,直到中午才终于等到楚新月从山上回来。
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把菜从锅里盛起来以后,楚新月再添柴烧了一锅开水,打算吃完了饭把那只野鸡给处理了。
楚新月端着碗进屋,躺坐在桌边的刘致远,冲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那里。
把菜端上桌后,楚新月真的在他的身边坐下了。
楚新月一坐下,刘致远便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紧紧地,紧的好似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怀里。
“你一直都不回来,你都不知道这等待的时间对我来说有多煎熬。”
粗嘎带着沙哑的声音在楚新月的耳边响起,带着他独有的温热气息轻轻喷洒在她的耳尖。
楚新月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上了两朵红晕。
被人时刻牵挂着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因为多下了几个套子,所以多花了些时间,往后我不会再这么晚回来了。”
楚新月避重就轻的告诉刘致远自己回来这么迟的原因。
马金贵和王秀娥合伙要对付自己的事情,楚新月不打算告诉刘致远。
她知道,这事刘致远要知道,他肯定会不顾自己的身体,现在就冲去和马金贵王秀娥他们算账。
“下个月,下个月不管我的身子恢复到什么程度,我都要上山,就是不能上山猎东西,我也要跟着你,摘果子也好,下套子也好,反正只要能跟着你就成。”
带着些许赖皮的话是刘致远仔细想过才说出来的,也是他从来就不曾对外人说过的。
在楚新月的面前,他甘愿做个无赖,反正他今生今世都赖上她了。
吃过午饭,楚新月把那只野鸡收拾了,剁成大块和邵至朗上次送给他们的药材一起扔进了锅里,然后盖上锅盖用小火慢炖。
野果子洗干净以后,楚新月端进了屋子,让刘致远取蒂去核,自己则端了一大碗前几天做好的果脯蜜饯出了门。
明天的那场好戏,光她和马金贵王秀娥三个人可唱不起来,她得多叫上些人,人越多闹得动静越大,才越热闹,越发的不可收拾。
楚新月端着果脯蜜饯走到村口小河边的大槐树下,这槐树有上百年的树龄,树高枝叶茂盛,阳光照下来会有一个极大的树荫。
村子里的妇人都愿意端着衣裳来这洗衣裳洗菜,有时候忙完了手上的伙计,大伙都愿意聚到树下,东加长西家短的聊着各家的八卦。
今天也一样,除了几个蹲在河边洗衣裳的,其余的妇人都蹲在树下闲聊了起来。
碰巧的是,今天的话题,聊的就是楚新月和刘致远。
“你说,致远伤得不能动弹,媳妇又这么漂亮,天天身边躺着,他能忍得住吗?哈哈哈!”
说这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因为嗓门大又为人泼辣豪爽,原名孙桂花的她得了个外号辣喇叭花。
话一说完,她自己率先捂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了她的话,旁的几个妇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你们还别说,致远花十两银子买回来的这个媳妇,可真真的是赚到了啊!不仅模样身段是少见的漂亮和好,还里外都是一把好手!”
打笑了一会儿,辣喇叭花话锋一转,为楚新月的能干有了几丝的赞许。
“可不嘛!致远伤的这些日子,我们可都看到里外都是她一个人在操持,不仅能收拾,还能挣钱,致远能娶到她啊,可真说得上是老天爷开眼了。”
一个穿着蓝花布衣裳的妇人也急忙开口跟着应合,觉得刘致远十两能买到楚新月这么能干的媳妇,是撞了大运。
“对!对!致远这么好的后生,就该娶这么好的媳妇,这次可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这个小媳妇不仅能干漂亮,最主要的是还能对付得了刘铁柱他们,不然就是再漂亮能干,对付不了他们那帮吸血虫也一样白搭!”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出的全都是对楚新月的赞誉之辞。
漂亮,能干,彪悍是她们对楚新月的统一印象。
“切!也就你们傻!以为致远娶了这个浪蹄子是赚到了!”
可是人群外,却突然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端着洗好衣裳上岸的马氏,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泛起一丝鄙夷的冷笑。
见有人说出的话不一样,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马氏的身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氏脸上鄙夷的笑容,看的辣喇叭花是一肚子都不爽。
她在村子里和马氏一向不对付,不仅是自己和她不对付,自己的男人赵大军和她的男人马富贵同样不对付。
马氏撇了一眼开口问自己话的辣喇叭花,没有理会她,而是走到其中一个相熟的妇人旁边,而后才开了口。
“你们想想,这个浪蹄子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拐出来的呢!跟着人贩子漫山遍野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地儿,你能担保那些黑心肝的人贩子不对她做什么吗?”
“有没有清白的身子都难说呢!不然这么标致的模样和身段,要卖给大户人家给人做小妾也比卖给窑子赚钱啊!这十两就卖给窑子,肯定是大户人家不要的,这么标致的模样和身段,人大户人家不要,肯定是有缘由的啊!”
马氏细心的与众人分析着她心里对楚新月的看法,反正自打楚新月前脚刚进村,她就百般的瞧她不顺眼。
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就有一股狐媚子,好像天生就会勾人的魂魄。
“那你这意思不就是说楚新月早就没了清白的身子,不然人贩子也不会低价就卖给窑子,也不会被刘致远赚了这个便宜。”
与马氏相熟的那个妇人,立刻顺着马氏的话说了下来。
她们两个人这么一唱一和的,立刻让所有人刚刚才溢在心头对楚新月的赞许之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旁的还好说,没了清白的身子,这可是最要不得的事情。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兴许人家就是三贞九烈,没能让那几个黑心肝的人贩子得逞呢!但你想想,黑了心肝子的人贩子有好对付的吗?”
马氏急忙将那个妇人猜想出来的话与自己撇开,可她虽然这么说了一句,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又反着说了一句,对那个妇人刚才的话又给了肯定。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马氏的话刚说完,王桂花就开口了。
先不说她打心眼里就觉得楚新月是个好姑娘,致远伤成那样,家里穷成那样,她一个姑娘家家的硬是把这个家给抗起来了,这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得来的。
再一个是反正马氏不管说什么话她都不爱听,她都要对着干。
“你当致远是傻子吗?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致远能没想到?新月要像你说的那样,怎么会在人贩子要把她卖进窑子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说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要进去。这般的骨气,可不是你上嘴皮碰下嘴皮说出来的。”
王桂花借着赞许楚新月有骨气的同时,也同时讥讽了一下马氏,说她嘴多舌长,站着说话不腰疼。
“再说了,人贩子再心黑,也得能对付得了新月啊!刘铁头一家都对付不了她,那几个人贩子还想能在她的身上占到便宜,就这么活腻味了吗?”
“对!对!桂说的对,我猜肯定是新月性子烈,这大户人家买了回去,还不知道能能不能治得住她呢!人贩子肯定是没有法子了才想着便宜一点转手卖给窑子。”
王桂花的话一说完,旁边的几个妇人立刻跟着点头附和。
楚新月有多么彪悍,她们都是亲眼见识过好几次的,拎着斧头劈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十足的母老虎,这般厉害的女人,哪个大户人家会愿意买。
“喇叭花,你得那个婆娘什么好处了,要这般的为她说好话?”
马氏见王桂花总是与自己唱对台戏,气得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倒想问问你,人新月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嚼她的舌根?”
王桂花也毫不示弱的跟着跳了起来,一把将马氏指着自己鼻子上的手给打开了。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嚼我的舌根。”
手上端着果脯蜜饯的楚新月从槐树的另一头走了出来,冷眼看着嚼自己舌根的马氏。
刚才她们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原本她还不明白自己没有得罪任何人,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平白无故的嚼自己的舌根。
等她从树干后走出来看到说自己闲话的是马氏后,立刻明白了。
马氏是村子里最爱讲闲话的妇人,上次在冯家门口说女人生不出孩子没用的就是她。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楚新月,马氏微微愣了一下,她只想着在她的背后嚼她几句舌根,可没想过要与她正面有冲突。
没想到自己嚼舌根的话,竟全部都被她给听了个正着。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嚼舌根不嚼舌根的,这不就是几个人在一起闲着聊了几句嘛!怎么话还不让人说了?”
马氏撇了一眼楚新月,对她的冷眉冷眼是一点都没看进心里。
“再说了,老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不是这样的,做什么怕我说呢?”
要说在村子里,她也是谁都不怕的,她的男人马富贵是拉着马帮跑生意的,所以家里的营生在村子里是最好的。
就是因为家里营生好,所以她总感觉自己在村子里高其他人一等,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她的儿子马加爵更是在村里成了每个孩子都怕的坏蛋小霸王。
“新月,我们就几个人闲着没事瞎聊,说说也就散了,你别放心里。”
与马氏相熟的那个妇人,连忙开声当了和事佬。
楚新月冷眼看着走到她面前当和事佬的妇人,面无表情的冲她说了一句。
“下次瞎聊的时候,最好看清楚你们要聊的那个人有没有站在你们的身后,别被人当场抓住,撕破了脸皮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
农村的好些妇人,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嚼别人的舌根,而这是楚新月最讨厌的。
平常她极少与村子里的妇人打交道,今儿要不是因为想着明天的事得有这些妇人帮忙,不然她根本就不会来。
楚新月的眼神和毫不客气的话,让想要当和事佬的妇人没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连着后退了两步。
“哟!嘴长在我们自个身上的,怎么?你还有本事管得了我们怎么说,说什么了不成?你要有这么大的本事,你去管天去管地啊!”
在马氏的眼里,楚新月刚才的话不仅嚣张还充满了挑衅,刚才说楚新月不是的,就只有她一个人,这话就是变相的告诉警告她的。
整个民银山,敢和她正面交手的可没有几个,就是不忌惮她,也最怕她的男人。
要知道,他的男人在村子里,就连梁叔和里正都要忌惮几分的。
“管天管地的本事我是没有的,但我管管家里的事情还是有这个能耐的,谁都知道我家现在由我当家,不像你,家里的破事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还有心思嚼别人的舌根。”
“有的这个空闲的闲工夫,去管管自家整天惦记着别人家媳妇的小叔子吧!别到时又弄出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让你们马家不仅要赔钱,还要在村子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楚新月以前听慧娘和冯二婶说过,说吃喝嫖赌抽的马金贵是让马家最头疼的。
上次马金贵因为勾搭上了隔壁村的李家小媳妇,闹得鸡飞狗跳,最后闹得李家的小媳妇差点跳河死了,最后的最后,是马家赔了一大笔钱,李家举家搬走了,这事才算是了了。
这是马家的痛,也是最不愿别人提起的。
平常村子里的人都顾着脸面,不会当着马家的面再去揭这件事丑事。
可是楚新月可顾不得这些,一个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马氏好好相处,再一个是马金贵成天的想着要打自己的主意,还和王秀娥合谋想出那样的诡计对付自己。
她怎么可能会再给马氏一点颜面。
“你……”
马氏被楚新月气得双颊通红,连带眼睛都跟着一起红了。
原本就拉成的脸现在更长了,几乎都能和马脸有的一比。
“你个浪蹄子……你给我等着!往后有你好看的。”
最后的最后,气得全身发抖的马氏,只能冲楚新月说出这么一句毫无威胁性的话出来。
话刚说完,便被与她相熟的妇人拽着走开了。
“哈哈哈!新月,还是你有本事啊!两句话就能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王桂花走到楚新月的身边大笑着说,反正她是打心眼里佩服楚新月。
“桂花嫂子,你可别说这样的话打趣我,咱们村里有本事能干的人多着呢,我可算不得什么。”
楚新月笑着与王桂花挥手,一脸的谦虚。
楚新月越是表现的谦虚,就越是招王桂花的喜欢。
她就喜欢这样的实在人,不像马氏一样,以为有一点钱自认高人一等,平常瞧人的时候,都拿鼻孔瞧人。
今儿她被楚新月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实在是痛快。
“新月,你手里端的就是你拿到集市上去买的果脯蜜饯吗?你的手可真巧,这看着都好吃。”
彼此客气了好几句,王桂花才注意到楚新月端在手上的果脯蜜饯。
“对!这都是我做的,前些日子手上的事情一大堆,也没来得及给你们尝尝,你们都赶紧尝尝。”
楚新月边说边将碗里的果脯蜜饯分发给所有人,一人一把,便将碗里所有的果脯蜜饯全都分完了。
王桂花她们也都不客气,分给她们的果脯蜜饯拿到手里了,就扔进了嘴里尝了起来。
“嗯!好吃!”
“味儿真不错,难怪生意这么好。”
“新月,你的手可真巧啊!我要会做就好了,就算卖不了几个钱,就是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当当零嘴也是好的啊!”
其中妇人的这话一说出口,楚新月立刻笑了。
等着她们说出这句话,才是她把果脯蜜饯端给她们尝的重要目的。
“嫂子,你们要是不嫌弃我的手艺差,这个我教你们怎么做吧!其实简单的很。”
楚新月主动开了口,其实她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农忙时节,大伙都有时间,野果子又是山上现成的,只要自己肯教,她们是一定会学的。
“真的吗?新月,你不会诓我们吧?”
见楚新月答应的这么爽快,王桂花倒是有些怀疑了。
且不说她做的是真的好吃,而是这可是她拿来挣钱养家的门路,要是都教了她们,往后这生意做起来可就不是独门的了,钱可就没这么好赚了。
“嫂子,是真的,这我诓你们做什么?都是些不值钱的野果子配些白糖熬制的零嘴,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再说了,我也没打算靠这个养一辈子的家。”
楚新月知道王桂花的顾虑,她说的是实话,她没打算靠这个养一辈子的家。
现在是没办法,刘致远受伤在家,家里不能长时间的离人,她只能暂且先用这个赚钱生活费,等刘致远好了,她可是要大展拳脚的。
“对啊!桂花,你忘了新月还有致远呢!这等致远伤好了能挣钱了,做什么还要新月靠这个赚两个辛苦钱,到时她坐着享清福就好了。”
家里孩子多的春苗,用手推了推王桂花笑着说。
她现在就眼巴巴等着楚新月教她这招呢,不仅能给自家的孩子解解馋,说不定还能靠这个给家里帮补帮补,这么好的事,可不能让王桂花几句客气的话就给回绝了。
“这是,这是,等致远好了,新月你可就享福了!谁都知道他会赚钱的。”
原本就很会赚钱的刘致远,现在再加上能干的楚新月,他们往后的日子会有多红火,王桂花都不用去细想就能猜到。
往后马富贵马氏他们的脖子,可就不能再扬得比旁人高了。
“嫂子,那要不这样吧!咱们现在就约好,明天早饭过后,你们就去后山摘野果子,我在后山等你们,等果子摘回来了我就教你们怎么做。”
在心里盘算好了时间后,楚新月立刻主动邀请她们一道上山,这样人多,明天的那场大戏闹起来才动静够大。
“好!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儿吃过了早饭我们就来。”
未等王桂花开口,春苗就立刻点头代替大伙都答应了。
这么好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和王桂花她们约定好了以后,楚新月回了家。
一进院子,她先是打开锅盖看了一下锅里用药材炖的野鸡,野鸡肉紧实的很,炖起来很是需要一番功夫。
楚新月用筷子戳了一下紧实的鸡肉,看样子还得炖上两三个时辰。
进屋后,刘致远已经把所有的野果子的蒂和核都取了,现在一个人坐在床上用碗底磨着匕首。
把已经空了的碗重新装满了果脯和蜜饯,楚新月打算再出去一趟。
“这一碗打算送给谁啊?”
刘致远停下手上的活,一脸笑意的看向楚新月。
楚新月能主动去与村里的人接触,这是他最乐意看到的,这说明她现在已经真正融入到自己的生活里了。
“这个是给梁婶的,昨儿不是说了嘛!咱们得想法子让梁婶主动来咱家坐坐,这样你爹就是想要来闹事,有梁婶在,他也不好意思不敢闹。”
昨天她说的那些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原本她是打算一下山就直接去梁婶家的。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马金贵和王秀娥合谋要害自己的事出来,挖陷阱和设套让王桂花她们明天上山,这前前后后花了她不少的时间。
“新月,你放心,就是梁婶不来,我也绝不会让我爹伤你一根汗毛的。”
刘致远冲楚新月挥舞了一下手上刚刚磨好的匕首,信誓旦旦的冲她说。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别到时让他又伤了你!”
楚新月笑着揶揄了一下刘致远,刘铁柱伤她是不可能的,她担心的是到头来伤得是刘致远。
她担心的不只是刘铁柱他们伤了刘致远的身子,而是在伤他身子的同时还伤了他的心。
刘致远再嘴上说得绝情,但是要真让他那么绝情的翻脸和刘铁柱硬碰硬还是她不愿看到的。
她也不想就这么一点小事,整天闹来闹去的成为村子里其他人的笑话。
要能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过小日子,那是最好不过的。
可一想到明天她要做的事,安安静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明儿个要闹的事情,可是闹得动静越大才越好。
“新月!”
刘致远突然冲已经走到屋门口的楚新月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凝重。
端着碗正要走的楚新月,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刘致远的时候,见他的神情很凝重,她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凝结了下来。
她急忙转身走回到刘致远的身边“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不舒服了?”
楚新月伸手还想看看是不是他的伤口出了什么问题。
可她的手一伸出去,刘致远就赶紧伸手将她的手给抓了过去。
“新月,现在这个世上,只有你能伤我,除了你其他任何人都伤不了我。”
刘致远看着自己抓在掌心里的小手,她那么小,不管是年纪还是身子,都小小的,好像自己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她捏碎。
可就是这么小小的她,轻易的就掌控住了他。
现在,他整个人,整颗心,都在她的手里。
她手指轻轻一捻,她就能让他痛彻心扉。
这没有拳脚,没有刀箭,更没有伤口的伤痛,才是真正能伤到他的。
刘致远的话,让楚新月的脸立刻红了。
同时心里也暖滋滋的。
原来甜言蜜语不需要说太多的我爱你,这样的话足抵十句的我爱你。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伤你的。”
楚新月努力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去,说了那么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她还是有点不适应这么面对面听刘致远说这些话。
这些话会让她脸红心跳,变得都好像不是原来的自己。
其实原本的她是不容易脸红的,做特工的人容易脸红让人看出情绪的变化也是一大忌讳。
但是禁不住原主是个容易脸红的,这身子是她的,所以她只能入身随俗,也跟着做个极易脸红的小姑娘。
刘致远看着出门的楚新月,脸上洋溢出知足的笑容。
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也不知道他上辈子烧什么高香了。
清晨,依旧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楚新月就起床了。
她抬头往窗外看一下,朦朦胧胧中,院子门口,她果然看到了两抹黑色的身影。
楚新月笑了,这般的等不及,后面有的是好果子等他们来吃。
蹲在门口往里守望的马金贵和王秀娥,望着依旧紧闭的大门,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别不是她察觉了什么,今儿不打算上山了吧?”
马金贵回头看了一眼王秀娥,脸上的表情急不可耐。
昨儿个在山上和王秀娥商量好了以后,他想着一直渴望不可及的楚新月马上就能得到了,他兴奋的是一夜都没有睡着。
几乎还是半夜他就在这守着了,就怕中途生出什么多余的事来。
“瞧你那猴急的模样,我算过,错不了,赔钱货今儿还要上山采一次野果子。”
“你可别到时着急忙慌的又出什么差错,这样的大好机会可就只有一次。”
王秀娥忍不住还是冲马金贵叮嘱了一番,这次是一定要成事的,不然被赔钱货抓着不放,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有命没命活着说不定都是事。
“你放心吧!我家伙事都备着呢!这次只要楚新月按时上山,我担保她会成我马金贵的女人。”
马金贵胸有成竹的从王秀娥拍了拍自己背着的一个包袱,里头绳子,鞭子,甚至连窑子用来逼姑娘就范的药都有,有了这些东西,只要楚新月按时上山,就不怕她不就范。
“啧啧!看样子,为了得到这个赔钱货,你可花了不少的功夫!”
王秀娥白了一眼马金贵,对他为楚新月如此着迷的行为很是不满。
她搞不明白,和自己的闺女彩玉相比,楚新月也就模样稍好一点,可那母老虎一般的彪悍性格,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没想到的是,马金贵竟对她如此的着迷。
怎的就没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大老爷,如此这般的对自己的彩玉着迷呢?
“咱们现在可把话说清楚了,你说了只要事成了,你可得重酬谢我,这钱你可少不得,你还拿你家的马加爵发过誓呢!”
临了,王秀娥还不忘马金贵说过重酬自己的事。
能把赔钱货赶出刘家,还能得到马金贵的重酬,往后还能让刘致远赚钱重新过上好日子,这么一举三得的大好事,王秀娥是只要一想就心里乐开了花。
“你放心,我从不拿我家的加爵开玩笑,只要楚新月成了我的人,我就一定给你重金酬谢,只是你那边都说好了没?别我这里什么都好了,你那又出什么差错。”
马加爵是马金贵的侄子,马富贵的儿子,马金贵能整天游手好闲还不饿死,全仰仗他的大哥马富贵。马加爵是马富贵的命根子,马金贵自然也对马加爵好的不行。
“我们那边早就好了,现在就光灯赔钱货上山了,只要她上山,你动手了,我就放信号,到时我男人,我婆婆,老二和老二媳妇两个人就一道上山,保证事情会闹得厉害。”
王秀娥连连点头,昨晚为了这事,家里人围着商量了一宿,都没睡,可都等着呢。
马金贵和王秀娥商量的是,等楚新月独自上山了,他们就动手。
到时马金贵直接对楚新月上手来硬的,等得到手了以后,王秀娥就给在山下等着的刘家人放信号。
到时大伙故意抓个正着,已经失了清白的楚新月便只能随刘家怎么发落了。
昨儿在山上王秀娥已经和马金贵说好了,等他对楚新月得手了,刘家人就贱价卖给他当媳妇。
这样刘家既能以楚新月不守妇道名正言顺的将她赶出刘家,还能不遭到刘致远的反对。
到时就是刘致远再喜欢楚新月,她被马金贵睡了,是一定会得到他的嫌弃的。
楚新月要被赶走了,刘家的好日子可就要重新来了。
想起自己打得啪啪响的如意算盘,计谋还没能得逞的王秀娥,笑得哈喇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这怎么还没有动静呢?该不会是她从哪里知道什么了吧?”
马金贵盯着刘致远家门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可是迟迟没有出来的楚新月,让他有些着急了。
开始害怕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会不会按他们计划的那样独自上山。
“吱呀——”
“出来了,出来了!赶紧躲开。”
马金贵的话刚说完,一直关着的门就打开了,背着筐子的楚新月冲屋里走了出来。
王秀娥连忙拍了拍马金贵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躲起来,别这个时候被楚新月发现了什么端倪。
两个人赶紧一同窝进了紧挨着院墙的稻草堆里,走到门口的楚新月,故意站在稻草堆前徘徊了一下。
吓得躲进稻草堆里的马金贵和王秀娥闭着嘴大气都不敢出。
楚新月笑着站在不动,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以前自己当特工的时候,闭气的功夫最多也就两三分钟。
现在她在心里足足默念了五分钟,才转身走了。
“呼——呼——”
“要死了!要死了!老命都差点要没了。”
楚新月一走,马金贵和王秀娥立刻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
被憋得满脸通红,差点断气的两个人,大口喘着粗气。
“这娘们要是再晚走一会,我可真就要死在这里头了。”
马金贵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胸膛,让自己喘气能更顺畅一点。
这要不是自己对她是鬼迷心窍的喜欢,他可不愿受这份罪。
“别说了,赶紧跟上。”
王秀娥伸手推了一下马金贵,让他赶紧跟上,自己则回头看了一眼,在路口转弯处,对一直躲在那里的自个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做好准备,等自己的信号。
想到自己只要跟着楚新月上了山,她就要成了自己的女人。
马金贵立刻全身都来了劲,他朝自己的手上啐了两口唾沫,然后再伸手提溜了一下自己的裤子。
大跨步的跟着楚新月一道进了山。
楚新月前脚进山,马金贵后脚也跟着进去了。
随后,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的王秀娥也跟着进山了。
就在三人进山没多大会,刘大海他们刚要起身也跟着进山,没承想,路口突然来了一帮背着筐子提着篓子的妇人,竟然也都上山了。
刘大海他们,这下子立刻傻眼了。
好端端的冲出来这么多的妇人,这唱的又是哪出戏。
楚新月背着筐子在山里慢慢的走,她知道马金贵就跟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敏锐的听觉还能听见他背在身上的包袱里,叮楞哐啷的拿了不少家伙事。
听着这些动静,楚新月笑了,马金贵肯定不会想到,这些家伙事最后要对付的会是他自己。
完全不知情的马金贵,跟在楚新月的身后,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我的小娘子,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马金贵在心里冲走在自己前头的楚新月默念着。
“你可知道,打从你被刘致远买回来,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的魂就被你给勾走了。”
马金贵到现在忘不掉第一次见楚新月的情景。
刘致远带着她进村,怯生生的她只敢躲在刘致远的身后,水灵灵的大眼睛悄悄地撇着朝她围过来的众人。
而就在那时,她悄悄的还带着泪光的眼睛,瞬间就将他的魂给勾走了。
“你可真是个会勾人的小妖精啊!只瞧了我一眼,就将我的魂,我的魄全都给勾走了。”
“万花楼,香满园,窑子里那么多的姑娘,却从来就没有一个像你这般让我抓肝挠心想的能睡不着觉的。”
马金贵的话,楚新月全部都听进了耳朵里。
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恶心,最厌恶的话,听的她鸡皮疙瘩掉满地,甚至恨不能直接转身冲过去堵上他的嘴,或是毒哑他,省得他再开口说出比这还要更恶心的话出来。
悄悄猫着身子跟在他们身后的王秀娥,马金贵说的那些话,她也全都听了进去。
她是听一句就忍不住恨恨地冲地上啐一口痰。
她恨的是马金贵这么的厚颜无耻,还有楚新月竟然会这么有本事。
这真是自己已经和楚新月闹得水火不容了,不然她一定要楚新月教上自己的彩玉几招,让她能早些嫁进大户人家当少奶奶,那么她也就能跟着沾光享清福了。
就在马金贵碎碎念的时候,一直跟在前头走着的楚新月突然消失不见了。
等马金贵将口中那些恶心的话说完,眼前早已经没了楚新月任何踪影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人呢?人哪去了?”
马金贵站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转,却没在四周看到任何楚新月的影子。
马金贵急的站在原地直打转转,这眼前着自己马上就要得手了,一个疏忽,楚新月就没了踪影。
这怎么能不让他急得跳脚。
“你做什么停下来?”
跟在后头的王秀娥悄悄走到突然停了下来的马金贵身边,不明白他好端端的停下来做什么。
“人不见了!”
回答王秀娥的同时,马金贵不死心的踮起脚站在原地往四处再仔细看了一遍。
可偌大的林子里,早就没有了楚新月任何的踪影。
“你说你,让你跟一个人你几次三番的都跟丢了,你还能做什么?”
王秀娥气得攥起拳头直接就往马金贵的身上抡了过去,原本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一个疏忽把人跟丢了,白白就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
“你做什么?”
马金贵一把抓住王秀娥的手,怒气冲冲的等着王秀娥。
原本楚新月突然不见了,他心里也急得很,王秀娥却还在这个时候冲他发火,让他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他用力将王秀娥给甩开“下次你要再敢对我动手动脚的,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要不是因为想着能得到楚新月,等报刘致远上次的那个仇,他哪里愿意和长得粗皮黑肉眯缝眼的王秀娥打交道。
王秀娥见马金贵拉长的脸上完全没了平常嬉皮笑脸的笑意,知道他是真的发火了。
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吭声了。
马金贵可不是个好东西,民银山有名的地痞无赖,把他惹恼了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扑哧——”
就在马金贵和王秀娥为突然不见的楚新月着急彼此埋怨的时候,两人前方一个茂密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了一些声响。
两个人立刻紧张的朝响起动静的方向看去。
在齐腰高的草丛里,传来了窸窣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响动,齐腰高的杂草也跟着摇动轻晃着。
马金贵和王秀娥两个人对看了一眼,两个人原本拉长的脸,这个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泛上了一抹奸笑。
马金贵对王秀娥示意了一个眼神,让她悄悄绕到草丛的对面去,自己则从正面包抄,两个人齐力合作,一定能把躲在草丛里的楚新月给抓个正着。
“到时我抱着她,在草丛里来个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野~合,那滋味一定是说不出来的**。”
马金贵极小声的说着,光是想,他就一脸**的恶心摸样,看得躲在暗处的楚新月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恶心讨厌的人见得多了,但是这般不要脸让她恶心反胃的,也就只有马金贵了。
今儿她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对黑心肝子的狗男女,让他们这辈子都在民银山抬不起头来。
“你别废话了,赶紧的!”
站在一旁的王秀娥,推了马金贵一把,然后自己悄悄绕去了草丛的对面。
等王秀娥已经绕到草丛的对面后,马金贵伸手冲她挥了挥,然后两个人小心翼翼一同迈进草丛里,猫着腰悄悄的往草丛中间有动静的地方走了过去。
一走到中间,马金贵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往草丛中的人影抓了过去。
“抓住了!抓住了!”
伸手抓住了一只手腕的马金贵,高兴的直接开口喊了起来。
“抓住了!我这里也抓住了!”
从另一头走过来的王秀娥,抓着草丛里的人影,也跟着兴奋的大声喊叫了起来。
一直躲在另一堆草丛里的楚新月,听着对面草丛里传来的欢乐喊叫,差点当场就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的小娘子,你可想死我了,快点让相公我好好亲亲。”
马金贵的话刚说完,撅起的嘴唇就朝草丛里被自己抓着不放的人吻了过去。
“啵——”
啵的一声声响,预示着马金贵的嘴,已经吻上草丛里那个被他抓着,误认为是楚新月的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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