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朵花
天黑漆漆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杨柳眯着眼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栽个跟头,低头一看,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色的大塑料袋,正触目惊心地横躺在路的中央。
她用脚踢了踢,好像很沉,里面装的是什么呢?不会是尸块吧?她恐惧地想。几天前,电视上刚刚播报了一则新闻,有个男子把女友杀害分尸,分装在几只大黑塑料袋里,扔到荒郊野外。眼前的这只塑料袋就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
一阵寒意袭上来,她吓得扭头就跑。
可是还没跑出几米,又看到一只黑色的塑料袋,跟之前看到的那只一摸一样,因为跑得太急没收住脚步,一脚踢了上去,一下子把袋子踢破了,从那个袋子的豁口处,竟冒出一叠百元大钞来。
原来不是恐怖的尸块,而是诱人的钞票。她放眼望去,像这样的塑料袋每隔几米就掉着一只。
天上掉馅儿饼了!
杨柳高兴得发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几只沉甸甸的塑料袋全都挪到一起,一个个打开一看,有的里面装着人民币,有的是美元,还有的是一些闪闪发光的珠宝。
杨柳激动地想,有了这些钱,她就再也不要嫁给张二傻了,她的命运发生转机了。
她弯下腰,刚要去捡那些装满钱的塑料袋,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杨柳,你醒醒!”
“杨柳,你怎么还说胡话……“
杨柳一下子醒了,哎,原来只是一个发财的美梦!杨柳叹了一口气。
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董小碗像只大狗熊一样趴在床边的地板上,正用力拧着一条毛巾。
她微微动了动眼珠子,用沙哑的声音说:”董小碗,你为什么叫醒我?“
董小碗正忙得满头大汗,听她一说,把毛巾的脸盆里一扔,气呼呼地说:“臭丫头,你为了伺候你,我可是一宿没睡,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看你烧到八十度才好呢。”
杨柳依稀记得,她昨天夜里一直在大雨里不停地奔跑着,等到跑到董小碗家时,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能是心力交瘁,加上淋雨了,才晕倒的。
杨柳费力地牵了牵嘴角说:“谢谢你啊,让你担心了,因为我刚梦到捡钱,就被你叫醒了,我这不是着急吗?”
董小碗撇撇嘴:“谁让我贱呢?被你折腾一夜,还落不到个好脸色。”
董小碗是杨柳唯一的一个朋友,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交情一直不错。
董小碗的爸妈在市场里卖鱼,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摊位上,平常只有她一人在家。所以,杨柳有事没事爱往她家跑,昨天她在走投无路时,也只能想到她这里来避难。
董小碗起身去厨房里,端来两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外带两样小菜,示意杨柳起来吃早饭。
杨柳吃力地坐起来,低头一看,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董小碗的大号儿睡衣,猛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我的衣服呢?“
董小碗朝墙角的地板上努努嘴,只见她昨晚穿的那身衣服,正**地堆在那里,董小碗说:“等会儿就给你洗。”
杨柳马上跳起来,跌跌拌拌地走过去,拿起衣服,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揉成一团的纸片,这才松了一口气。
董小碗看她那个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奇地问:“什么东西让你紧张成这样?”
杨柳把纸片展开来,说:“对了,你在保险公司工作,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个人?”
董小碗伸出一只手接过纸片,好奇地问:“萧一涵?你查这个人干什么?”
“一个月内,我要成为他的女人!”
“噗”董小碗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粥喷了出来,“杨柳,你发烧烧糊涂了,这么急着要嫁人?”
杨柳认真地说:“不,我是认真的。”
看杨柳一本正经的样子,董小碗心中疑窦顿生,“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三更半夜的一个人跑出来淋雨?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
杨柳面色晦暗,她盯着董小碗的脸,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儿,才粗略的把整个事件叙说了一遍。
董小碗惊得拍案而起:“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嚣张?还有你,怎么这么糊涂?不是要嫁给傻子,就是要嫁给黑社会?”
杨柳有气无力地说,“事已至此,抱怨也没用,还是帮我想想办法吧,怎样才能追到那个黑社会。”
董小碗心疼地看着杨柳说:“摊上你这样的爸爸,也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算了,我看你嫁给黑社会还不如嫁给傻子呢。”
杨柳小声说:“这怎么能比?你是没看到那个黑社会才这样说。”
董小碗露出一脸的八卦,“难道你喜欢那个黑社会?”
杨柳面色微红:“我那只是猜测,人家不一定就是黑社会。”
杨柳想起刚刚注意到萧一涵的时候,大概是在半年前,她正百无聊奈地坐在店里,头一抬,就看到一个挺拔俊朗的身影,正从门前经过。他旁若无人的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脚下,就像生怕走路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一样。
杨柳不是没见过帅哥,但是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牢牢地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就那样目瞪口呆地,从他在路东面的理发店一出现,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西边的拉面店门口。
从那天开始,杨柳就开始注意他了,她发现,他每天这个时间都会经过,所以,她每天都会准时准点地坐在店里等着他出现。
可是,偷看了他一段时间后,杨柳有点着急了。虽然她天天在店里差不多把他都看化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抬头看过她一次。这样下去,即便再看上一年半载,他也不会注意到她的。
杨柳琢磨开了,怎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呢?
...
于是,每每等到他出现的时候,杨柳就会猛地拎起身边空空的垃圾桶,不紧不慢地从他面前走过,洋装到马路对面到垃圾。有时候还会有意挡他一下道,他好像毫不在意,默默地让到一边。看着杨柳慢吞吞地走过去,再慢吞吞地走回来,前后起码要花去五分钟,然后,还没等回到店里,杨柳便会被老妈劈头盖脸地斥责:“你拎个空桶出去晃悠啥?”
老妈的嗓门大,她这一吆喝,搞得周围的邻居都朝她这里看,好不害臊。杨柳想,算了算了,咱不倒垃圾了。可是,那边他又出现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于是,杨柳急中生智,忽然走到外面,大声招呼隔壁店里的王珊珊:“珊珊,珊珊,你出来一下!”
王珊珊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杨柳。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她们这两家都是卖水果的,一向水火不容。为了抢客源,各显神通。王珊珊的老妈为了招揽生意,在门口挂起了彩色气球,给人以视觉一新的感觉。而杨柳的老爸,更是拿出了杀手锏——吹笛子。
杨柳爸爸爸早前也算是个民间艺术家,会捣鼓两下二胡笛子,可惜他吹来吹去只会那首凄凄惨惨的《孟姜女哭长城》,这刚开始还有点凑效,客人因为好奇,都涌来她家,可是时间长了,大家也听烦了,恨不得捂住耳朵绕着走。
王珊珊见杨柳如此热情,颇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走出来,腰间系着围裙,用肿肿的眼泡看着我问:“杨柳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柳一看王珊珊的表情,就知道她昨夜又哭了,王珊珊最近被男友甩了,整天哭得眼泡红肿。不过,这个女孩子特别好强,从不跟任何人说起,杨柳假装一脸关切地安慰她说:“珊珊,那个男人不值得你珍惜,他的心不在你这儿,不要为他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其实,杨柳平时并不太关心别人的私事的,今天这样做,都是为了找个站在路边的借口。眼角眉梢瞥见他缓缓走了过来,她装作刚刚发现有人路过一样,忽然转过头去,于是两个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交集在一起,杨柳只觉得自己脸颊一热,而他的脸上仍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王珊珊愣了一下,颇有点感动地看着杨柳,说:“谢谢你,我……”
可她马上发现,杨柳根本没听她说话,眼睛一直盯着迎面而来的一个帅哥,正和人家眉来眼去呢。王珊珊就想,如果她有杨柳一半姿色就好了,只要她抛一个媚眼,人家帅哥就走不动路了。
可是后来,杨柳既不能去倒垃圾,又不能再叫出王珊珊了,眼看他快要过来了,忽然瞥见老爸扔在墙角的笛子,她赶紧捡起来,当即就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杨柳从小耳濡目染,对笛子这种乐器也是无师自通,当然,她不会吹老爸的成名曲《孟姜女哭长城》,她吹的是《敖包相会》。这首曲子可以说是她吹得最娴熟的一首。
果然,听到笛声的他,猛然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杨柳内心一阵狂喜,那首《敖包相会》也吹得像喝醉了酒似的,婉转缠绵,如泣如诉。
从此以后,杨柳就开始在固定的时间,为他吹笛子,每次他经过时,都会抬头看一眼那个会吹笛的女孩子。即便只是无意间一瞥,杨柳也感到莫大的满足了。
可是,好景不长,他忽然消失了,杨柳依旧守在店里,可望穿了秋水,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直到昨天夜里,他们以那样的一种方式再次碰到。
“哎,你发什么呆?”董小碗用手在杨柳眼前挥舞了一下,杨柳这才回过神来。
杨柳一想,董小碗跟自己情同姐妹,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她了,就单刀直入的说:“你说,我追到他的把握有多大?”
董小碗皱着眉想了想,“你这么漂亮,追他肯定是手到擒来,但问题是,要想在一个月里把他拿下,这时间有点太赶了。”
杨柳垂头丧气,“但是,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董小碗问:“就没有别的办法?“
杨柳低着头说“没有……”
董小碗想了想说,“好,你先约他见个面,让我看一眼这个男人,再来帮你想想办法。“
杨柳有点犹豫:“我怎么约他?”
董小碗指了指她手里的名片:“你不是有他的电话吗?直打电话给他就是了。”
杨柳傻愣愣地说,“这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
董小碗白了她一眼,“你如果按照传统套路的话,一个月怎么来得及?”
杨柳性格属于比较内敛的,行事也比较稳重,换做平时,她一定不会这么主动大胆,但眼前,她也顾不上矜持了,她掏出手机,照着那个纸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有人接起,“喂!”
梦寐一般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睡醒,抬头一看墙上的钟,七点半还不到,像他那样的人,可能不习惯早起吧?黑社会的脾气当然不会好,杨柳没来由地紧张起来,结巴着说,“你你好!我我是——杨柳……”
“我认识你吗?”
“哦,我就是昨天被你撞到的那个……”
对方似乎这才想起来,“哦,找我有事吗?”
董小碗在一旁小声提醒:“约了见面!”
“——咳咳,能见面谈谈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冷地说:“对不起,我没时间,医药费一共多少,发个银行卡号过来,我一并给你打过去。“
杨柳似乎没料到被对方一口回绝,正在发愣,董小碗却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对着话筒说:“帅哥,我朋友可伤得不轻呢,这件事我看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见面谈一谈……喂喂喂……这什么态度,竟然挂我电话?“
董小碗拿着手机气得脸都绿了,杨柳白了她一眼说:“黑社会当然不容易搞定了。”
董小碗不服气地说:“我就不信搞不定他,待我发动各路人马,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要把他捉拿归案……“
...
约会没成功,杨柳情绪有点低落,虽然身子还有点发虚,还是强撑着打起精神去上班。
她在一家服饰公司上班,当初她应聘的时候,对方很牛逼地要求本科学历六级英语,门槛还定得挺高的,进去了才知道,原来只是个仓库小保管。
张扒皮并不知道杨柳的工作单位,所以,杨柳并不担心他会找到这里来,找一份工作不容易,杨柳暂时没考虑跳槽。公司离董小碗家不算远,坐公交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杨柳的工作就是能识别那些包装盒上的英文字母。这种工作即便是初中生也能做,只要能识别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就能胜任。她把那些包装盒分门别类,从仓库里搬出来,再送到需要的车间里,工作性质相当于一搬运工。
昨晚自己那样逃出来,张扒皮家肯定闹翻了天,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自己的父母,杨柳一整天都有点心神不宁的,快要下班时,她终于按耐不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她又一连拨了好几次,还是无人接听。她放心不下,正想给王珊珊打个电话问问,董小碗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董小碗声音压得很低,却又掩盖不住兴奋地说:“杨柳,为了帮你看守人质,我已经躲在这片芦苇丛中半个多小时一动没动了,现在我这脚也麻了,腿也酸了,脖子都快断了,我估计在这么下去我八成就要残废了,你说你要怎样报答我的大恩大德?”
杨柳很意外地问:“什么人质?你找到他了吗?”
“当然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听到他的行踪,然后,我就在他的必经之路遵守了一天,目标终于出现了,他正和一个朋友在河边钓鱼,你现在赶紧过来吧!”
杨柳一下子来了精神,急急地说:“好,我这就过去。”
杨柳迅速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子一路颠簸着向城外开去,经过一座石拱桥,再穿过一条山间隧道,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潭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林里,这就是董小碗说的那条小溪了,杨柳的心开始噗通乱跳。
车上有个饶舌的大妈一直在说个不停,从上学的孙子,说到在外面打工的儿子,杨柳正厌烦着她的聒噪,就听到她忽然大呼小叫地尖叫起来:“哎呀!不好了,这天怎么黑了,恐怕要下雨了。”
杨柳扭头朝外面一看,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就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了,这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正想着,董小碗的电话打了过来:“杨柳,你到哪儿了?要下雨了,他们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你说该怎么办?“
哪能就这样放他走呢?杨柳着急地说:“你赶紧帮我想个办法留住他吧!”
“怎么拦?他们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准备上车呢,我总不能跑过去拦住他们的去路吧?再说了,就算我追过去也不一定拦得住他们,我两条腿再快也快不过人家的四个轮子啊!”
董小碗说的是实话,可是,杨柳却不甘心,好不容易抓着的机会,怎能就这样白白放弃?而且时间紧迫啊!
犹豫再三,杨柳对着昏暗的天空一挥手,以壮士断腕的万丈豪情说对董小碗说:“我知道你有的是主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你帮我把他给拖住就行。只要你帮我留住了他,我就答应去跟你的那个网友见面!”
“你是说真的?”
董小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这件事,她磨破嘴皮求了杨柳那么久,她都不答应,现在却忽然答应了。
几个月前,董小碗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子,两人一见如故,聊得相当投机,没几日就难分难舍了。
董小碗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竞争比较惨烈,刚出校门的她自然成绩平平,一连几个月都没有签得一份订单,眼看就要被扫地出门。因为郁闷,一次在聊天时无意提了一下,想不到这个网友真的神通广大,在他的帮助下,董小碗竟然一连做了几笔大的单子,在公司里一炮打响,让各位同仁对她刮目相看。那段时间,董小碗经常在柳叶眉面前吹嘘她的这个蓝颜知己。
前一段时间,蓝颜知己委婉地提出要一张董小碗的照片,董小碗一下子就没了底气,因为自己的形象有点伟岸,怕吓着了他,关键是她还指望着人家能继续关照她的业务,一念之间她就把杨柳的照片发给了那个蓝颜知己。
杨柳长得只能算小家碧玉,并非倾国倾城,既没沉鱼落雁之貌,也无闭月羞花之容,但她有一个特别玄乎的特点——特别上照。她拍的照片比一般大明星都要漂亮。
所以,董小碗会在一念之间,马上把杨柳的照片翻出来,鬼使神差地发给了他的蓝颜知己。看到对方敲出“你真漂亮”四个字,电脑前的董小碗满脸都是阴险的笑。
董小碗用杨柳的照片骗取了蓝颜知己的芳心,还连着谈成了几笔生意,杨柳对她这侵犯朋友**获取利益的行为非常不齿,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后,也没太当回事。谁知道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董小碗得寸进尺,两个星期前竟然提出,要杨柳冒名顶替她去和这个网友约会。
杨柳当时真是被气得够呛,一口回绝了她,可董小碗却装得可怜兮兮地求道:“杨柳,你就好事做到底吧!因为他刚刚帮我联系了一单任务,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有任何闪失,如果这笔任务谈成了,我在公司的地位才算牢固了。不然,我董小碗就惨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一刻,杨柳想起了东郭先生,董小碗这只小母狼,总有一天她会被她连皮带骨地吃了的。所以这一回,杨柳说什么也没答应她的屋里要求。
可是现在,为了萧一涵,杨柳豁出去了,决定主动投怀送抱给董小碗这只小母狼。
...
为了让董小碗彻底放心,杨柳又重复了一遍说:“是的,只要你今天想办法帮我留住了他,我就答应你去见那个网友。“
“万岁!”董小碗马上发出刺耳的欢呼,“杨柳,有你这句话,今天就算为你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我也万死不辞!“既然董小碗都说得这样掷地有声了,杨柳也就吃了秤砣铁了心,萧一涵今天可算是插翅难逃了,她一向相信董小碗的办事能力,现在的当务之急只剩下如何避过眼前的大雨了。
天色依旧沉黑,风却更大了,呼呼呼就像野兽在山里嚎叫,大颗的雨滴瞬间落下,而且越落越急。远远看到山腰处有一褐色的屋顶,杨柳也顾不了许多,没命地向那里跑去。
一路疾走,杨柳终于在狂风暴雨来临之前,安全抵达那个可以暂避风雨的茅草屋。
那个茅草屋充其量就是几根棍子顶着一堆枯草,托起一片空间,四周没有墙,不避风,但可以避雨。
杨柳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一对小情侣捷足先登躲在那儿了,见到又来一个人,两人往里面让了让,挪出小一块地方,杨柳感激地对他们两报以微笑。
天色混暗,大雨瓢泼,茅草屋似乎经受不住狂风肆掠,几乎摇摇欲坠。杨柳正有点心惊胆战,忽然听到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子指着山下的某个地方兴奋地说:“看!那儿好像有人跳河自杀!”
“这种天气还有人跳河自杀?”
他的女友觉得不可思议,微微把身子倾斜着出去,手搭凉棚伸长了脖子朝山下看去。
杨柳的好奇心也被激发了,探出半个身子,循着他们所指的方向朝山下一看,果然看到正对着她藏身的这间茅草屋下面的河滩上,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好像一共是三个人,都站在山下湍急的河水里,从衣服穿着上看出是两男一女,全都淋成了落汤鸡。中间的女人很高很胖,穿一件黄色短袖,浑身**的,正一边挣扎一边哭喊道:“放开我——我不用你们管……,呜呜呜,他不要我了——,你们放开我——”
唉!又是一个痴情女子薄情郎的故事,女人都是傻蛋,为了男人就这样寻死觅活,杨柳摇摇头。
“放开我!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了,让我去死——”
女人再次挣脱开两个男子,哭得声嘶力竭,猛然间,杨柳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她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个膀大腰圆的女人不就是董小碗吗?
杨柳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禁有点张口结舌。这董小碗的确是个天才,竟能想出这种点子?难怪她刚才电话里说,要为自己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两个词的含义了——她竟然为了留住萧一涵,假装跳河自杀?
不能再避雨了,别说是下雨,现在就是下刀,杨柳也不敢再在茅草屋里呆了,她连忙冲了出来,沿着河坡一直往下跑。
茅草屋里的男子看到杨柳冲下山,笑了笑对身边的女友说:“哎,这个女孩子比我们还爱看热闹。”
女友说:“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男的说:“还是等雨小一点再去吧,现在雨太大了。”
女友撒娇说:“等雨小了,那女人说不定都被救上岸了,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
然后,这一对小情侣也跟着冲进了雨幕。
杨柳连滚带爬地跑到河边时,看到萧一涵和一个男的已经把董小碗快弄到岸边了。此刻,她正一边假装嘤嘤哭着,一边扭头扫视着岸边,而杨柳是从另一侧过来的,她那个深度近视肯定没看到杨柳了,大概以为她还没到,为了拖延时间,她好像豁出去了,乘着两个男子不备,猛地又往河中间冲出去几步。
可是她不知道,这条河虽然不算深,也没听说过淹死过人,但河中间的水还是比较深的,她才冲出两步,水面就齐到了她的腰了。受此惊吓,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杨柳尽收眼底,样柳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样的投河轻生者可真是闻所未闻呢!
幸好,两个活雷锋没有看出破绽,赶紧冲过去重新抓住她的衣服,牛高马大的董小碗居然被两个男人拎了起来,两只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不住地在水面上踢着蹬着,溅起一片水花。不清楚情况的人,一定会以为他们几个在玩什么新式的“水上漂”游戏。
萧一涵明明是在救人,可他的脸上神情却显得很不耐烦,救人的动作也很粗鲁,倒像是警察在抓嫌犯。
杨柳花痴一样盯着他的脸,那熟悉的轮廓,坚毅的嘴角,白净的肤色、澄澈的眉眼,依旧是昔日冷冰冰的脸,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心动。
等到听到凄风冷雨中再次传来董小碗的嚎哭声,杨柳才猛然醒觉过来,自己的正事还没办呢!不能再做观众了,她马上一个箭步冲过去,对着河里的几个人大喊了一声:“小碗——我来了!”
杨柳的意思是提醒董小碗,她已经到了,她演的戏可以收场了。
听到喊声的三个人,齐齐回过头来看向杨柳,神情却各不相同。两个男的见当事人的家属到了,一脸的如释负重,连那个冷面书生萧一涵也难得地缓和了紧绷着的脸。而董小碗同志,因为反应比较慢,还没来得及调整一下表情,正撇着嘴满脸是泪,杨柳觉得她脸上的泪应该是雨水吧,她只是个业余演员,不然这表演的功夫也太炉火纯青了。
然后,等董小碗看清来人之后,满面愁云随风散去,笑颜瞬间展现,手上也停止挣扎了,还抽空冲杨柳抛了个媚眼,那个得意的样子与刚才的举动简直判若两人。
萧一涵身上那件黑色的夹克已经全湿了,紧贴在身上,越发衬得高挑清瘦,面庞俊朗白皙,脸上没什么表情,更没有笑容,用清冽的目光淡淡地滑过杨柳的脸上。
杨柳一对上他的目光,心头微微一凛。照说之前他们已经偶遇了那么多次了,他应该是认识她的。而且,她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还傻乎乎地坐在店里吹了那么长时间的笛子。即便他还没有注意到她,前天不是还遭遇了一次小小的车祸吗?可为何觉得他的眼神疏淡无比?完全是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难道被他识破诡计了吗?
...
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多心了,杨柳安慰着自己。这才开了个头,好戏还在后头呢。哪怕到最后这真的只是一出戏,自己都不要半途而废的。
杨柳努力镇定下来,用凝重的语气说:“董小碗,千万不要做傻事!这水可深着呢!万一——你真出事了,我可怎么办?”
杨柳的意思是万一董小碗真有什么事,那也是因她而起的,那样她可负不起责任。本来说的是大实话,可怎么听在耳朵里有点怪怪的?
还有就是,董小碗现在脸上只有成功的喜悦,已经看不出半点失恋的悲伤了,如果她再不提醒一下,她也许就忘记自己在演戏了。
经杨柳这么一点拨,董小碗马上会意,两只胳膊再次,企图推开那两个可怜的活雷锋,水桶腰不停地扭来扭去的,一边开始挣扎了,一边还扯着嗓子大放悲声:“你们都走,我不用你们管,我的事与你们无关,谁让你们多管闲事,呜呜呜——”
杨柳看到她这个样子时,差点忍不住要笑。可再一想,人家董小碗可是为了自己才演的这出苦肉计,看她衣服都湿透了,一定很冷,自己还笑,是不是太冷血了?
一旦良心发现后,杨柳决定赶紧投入角色中去,不管这戏是如何开场的,她得赶紧收尾,免得大家都继续受淋雨之苦。可能因为下雨,河堤上又长着青苔,杨柳沿着河堤刚走了几步,脚下忽然一滑,一下子滑进湍急的河水里。
“救命!”
杨柳条件反射地大喊大叫,一个人影扑过来,一把拉住她,差点就出丑了,杨柳回头一看,救她的人是和萧一涵一起的那个同伴,年纪跟萧一涵相仿,个子也很高,很阳光的男孩,跟萧一涵是截然不同的气场,杨柳后来才知道,他叫梅西,好像跟某个球星同名。
杨柳歉意地对他一笑,然后指了指董小碗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刚刚受了一点刺激,谢谢你们救了她。这样吧,她现在的情绪有点不稳定,你们先上去吧!我来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梅西狐疑地看看她说,“她的力气好大,我们两个男的拉她都有点吃紧,你能行吗?”
杨柳自信满满地点点头说:“放心吧,她这是一时糊涂,我跟她谈谈心,她也许就会改变心意的。”
梅西点点头,然后就和萧一涵一齐架着董小碗的胳膊,把“人犯“押过来,交给了杨柳。
现在,河里只剩下董小碗和杨柳两个人了,天上还在下雨,虽然小了一点,但好像没有停歇的意思。这初夏的天气还是有点冷的,杨柳压低声音对董小碗说:“小碗,谢谢了,今天让你受苦了,咱见好就收,行不?”
董小碗狡黠地冲杨柳挤挤眼睛说:“你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这鬼天气,好端端的突然下雨了,眼见得他们就要扬长而去,你一声令下,我噗通一声就跳进水里了……”
杨柳汗颜:“我什么时候让你跳河了?”
“那会儿情况太紧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才想出这个绝招,办法虽苦肉了点,但毕竟把人给留下了,对了,你真的答应我去见吴越吗?”
吴越便是董小碗的那个网友,杨柳心服口服地说:“你为我连河都跳了,我哪敢食言?”
董小碗马上笑逐颜开,“亲爱的,我太爱你了!”
杨柳马上提醒她:“注意表情!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刚刚要轻生的人?”
董小碗立马刹住笑容,换上一脸苦大仇神的样子,张大嘴巴就准备嚎哭,杨柳说:“好了,你千万别哭,我一看到你哭就忍不住要笑,“
董小碗为难地说:“那我该怎么做?”
杨柳拍拍她,“你不要笑就行,好了,咱们赶紧上岸吧。”
董小碗说:“等一下!”
杨柳皱眉:“你当是在泡温泉,还没泡够吗?”
董小碗说:“人我是给你留下了,接下来怎么做?”
杨柳说:“去他家!”
董小碗问:“你这么有把握他会带我们去他的家里?”
柳叶眉压低声说:“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咱们可以找这个借口去他的家里看看,我得实地考察一下,他有没有关系要好的女朋友。“
董小碗说:“要是他不答应呢?”
杨柳说:“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好了,咱们接着演吧,对了,刚才演到哪儿的?”
杨柳正了正脸色说:“你现在的身份是个失恋的女人,一时想不开,寻死觅活的。我是你的朋友,正在对你好言相劝,现在,通过我的一番劝说,你终于想通了,咱们就从这里继续开始。”
董小碗哆嗦着说:“那就快一点吧,我都快被冻死了,以后,我就是真的寻死,都不会选择跳河这种方法了,太痛苦了——呜呜呜——”
杨柳悄悄回头看了看,那两个男人正鸦雀无声地站在岸边,神色紧张地注意着她们两人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于是,她在董小碗肩膀上拍了拍,有意提高嗓门说:“那个王八蛋本来就是个朝三暮四的小人,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以后啊,看人可一定要擦亮眼睛,你为这种小人寻死觅活的,不值得!你死了,那可就便宜了那小子了,对不对?”
董小碗马上一脸幡然悔悟的表情,说:“你说的对,我这也是被他气昏了头,对这种人不值得的我这样做,好,我听你的,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嘛,我——我一定要重新找个——比他强、比他帅、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朋友,气死他!”
岸上的两个男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梅西悄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对萧一涵说:“她不会这里有点毛病吧?”
萧一涵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两个女人水淋淋地上了岸。
幸好这一带人烟稀少,董小碗的跳河事件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有和杨柳一起在茅草屋避雨的一对小情侣在旁边看热闹,现在见到轻生少女已幡然醒悟,这才满面遗憾地离去。
萧一涵和梅西也跟着转过身去,正打算做完好事不留姓名离开,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略显生硬的声音。
“两位请——留步!”
...
两个男人停下脚步,四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杨柳立即感到脸上**辣的。
她镇定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是这样的,今天真是太感谢二位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呢?不过,现在还有个不情之请,你们看,这天色已晚了,还在下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说不定还有野兽,我们两个女孩子走山路有点害怕,可不可以请你们好事做到底……”
杨柳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是这两位男士有点绅士风度的话,就肯定不会抛下两个弱女子,而独自离开的。可是,眼前的两个男子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都没有立即表明态度。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只听到雨落在地上的淅沥声,杨柳心里一阵失落,算了,谁让自己魅力有限呢?既然旁敲侧击不起作用,那还是直接一点算了。
打定主意,她微笑着转向萧一涵,“那个,不记得我了吗?那天,被你的车刮到的那个……”
萧一涵怔怔地盯着杨柳的脸,那种眼神很冷,看得杨柳毛骨悚然,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那天头也着地了吗?”
他可是清清楚楚看见她摔倒的,现在她整一副这个模样,明摆着是想讹诈他。
杨柳愣了一下,那天逃跑时,从垃圾桶上摔下来,跌伤了额头,现在用创口贴贴着。萧一涵大概误会了,她连忙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头这里与你没关系,这是……”
结结巴巴还没说完,他忽然打断了她说,“不过,我看你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吧?”
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似乎把杨柳当成了碰瓷的,一条腿已经跨出,一副马上就会会扬长而去的架势。
好不近人情!
杨柳不由分说上前拦着了他的去路。
“虽然没有大的问题,但小问题还是有的。”
萧一涵的目光像冰,“好吧,你开个价吧!”
杨柳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一下子竟张口结舌。
正不知如何收场,董小碗忽然哼哼唧唧地插话说:“你们别吵了,行吗?这儿还有病人呢,我现在可是浑身不舒服,这头也疼,腿也疼……”
梅西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未经得萧一涵同意,就自作主张说:“行了,行了,我们可以捎你们一程,先上车吧!”
岸边停着一辆半新的白色吉普车,杨柳怕萧一涵再出声制止,不等主人邀请,马上搀扶着董小碗朝车子走了过去。
幸亏萧一涵便没有再反对,一声不响地上了车,做到驾驶位上,梅西坐在副驾驶座上,杨柳和董小碗坐在后面,四个人的身上都湿漉漉的,隐约还能嗅到一股河水掺杂着褐藻的味道。
车子顺着河边,开上了一条泥泞的山间小道,开了大约二十几几分钟,眼前出现了一大片高大的银杏树,旁边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杏树村”三个字“。
杨柳正寻思着这“杏树村”里的“杏”字,到底指的是银杏树,还是杏树的时候,车子就忽然停在一栋房子前。
这是一栋半山别墅,外面看起来很普通,满墙都是绿色的爬山虎。在这栋房子周围,星罗棋布地分布着几处低矮的褐色屋顶,使得这栋疯子尤为“鹤立鸡群”。在里,能够拥有这样一栋房子的,非商即匪,
杨柳暗想,他也许是名副其实的黑社会呢。
萧一涵端坐在车上,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已经到了,你们可以下车了。医药费告诉我一声,我明天就把钱汇给你。”
杨柳装着没听到他的话,羡慕地看着眼前的房子说:“这里是你的家吗?这房子看起来好漂亮哦。”
杨柳想,萧一涵出于礼貌,应该邀请两个女孩子进去坐坐的,就算他只是说一句客气话,杨柳也可以厚着脸皮当真的,可是他连客气话都没说一句,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还是赶紧说个价吧!”
吃了闭门羹的杨柳也不恼,竟然得寸进尺地说:”既然你想私了的话,我想还是到你家里来协这件事吧!”
“呃……”
几个人全回头惊讶地看着她,别说他们,就连杨柳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脸皮竟然也可以厚到这种境界。
话都挑明成这样了,萧一涵再不好拒绝,只好把两个女孩子迎进了屋内。
这房子外面看起来很普通,可进到里面才发现,这完全是一间欧式古典风格的二层小洋楼,层层叠叠的灰色窗帘,米色的沙发围了一圈,螺旋形波的深褐色楼梯旋转着直通往二楼。
唯一有些突兀的地方,是所有窗户都关着,窗帘遮蔽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看得出他的家境不错,像个黑社会的居所,只是色调偏冷,跟他的主人一样没有温度。
进到室内,梅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取暖器,招呼几个人围坐在旁边,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正好可以烤一烤。萧一涵朝他们看了一眼,一声不响地转身去了楼上。
萧一涵一离开,董小碗就开始缠着梅西问这问那的,杨柳乘机像个私家侦探一样,四处打量一番,楼上楼下都是安安静静,别说女人,他好像连个家人都没有。这让杨柳有点意外。
衣服烤得半干的时候,萧一涵也从楼上下来了,他已经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
一听到他的脚步声,杨柳急忙回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萧一涵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杨柳的脸上,他咳了一声,公事公办地说:“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杨柳正襟危坐地在那儿点点头说:“恩,可以了。”
萧一涵端起面前的一只细瓷茶杯杯,抿了一口茶,轻轻皱着眉头,“你说个数额,我给你开张支票。”
“我只要现金!”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身上一般不带现金。”
“够付一顿饭钱就行。”
“一顿饭钱?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
他丝毫不给面子。
换做平时,杨柳的自尊一定大受打击,但是现在,她没时间去悲春伤秋,为了能成为他的女人,她只有放下自尊,不择手段。
“你不是要赔偿我的医药费吗?你请我吃饭,权当做是赔偿我好了。“
萧一涵冷冷地说:“这是两码事。”
杨柳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医药费其实没多少钱,如果我收你了的钱,显得我太斤斤计较,何况你今天还救过我的朋友的命,我们之间其实也算是两清了;但我知道你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不收你的药费,你肯定会觉得良心不安,倒不如你请我吃顿饭,这样才互不相欠,你觉得如何?”
萧一涵怔怔地看了杨柳一会儿,嘴角微微弯了弯,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随便吃什么——都可以吗?”
“随便,哪怕是路边小吃都行。”
“好!等我通知!”
萧一涵站了起来,杨柳知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必再赖在人家家里了,杨柳站起来告辞。
董小碗是一听萧一涵答应请吃饭,马上喜形于色,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是个既失恋又生病的人,欢天喜地地跟在杨柳身后走出大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两道困惑的目光。
两个女孩子前脚一离开,梅西忍不住问萧一涵:“看来那个叫杨柳的女孩子的确魅力,你竟然答应请她吃饭了?”
萧一涵漠然抽出根烟点着,吐出淡淡的烟圈,语气很冷:“她不是说过了吗?用请吃饭抵消药费。而且,随便吃什么都行。”
梅西不由得好奇起来,“你的意思是——想随便打发一下她,堵住她的嘴?”
萧一涵的嘴边现出一个促狭的笑,“哪能随便请人家吃饭?我一定会请她去最高级的地方的。“
梅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难道打算带她去……”
萧一涵的嘴边现出一丝微笑,“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梅西愣了愣,说:“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让她以身份带她去……?”
萧一涵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随便。”
“你是为了徐嫣然吧?”
萧一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与我有什么关系?”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董小碗拿出一套睡衣,让杨柳先去洗澡,杨柳接过衣服说:“你的衣服我穿太大了,前天我逃出来时,行李箱丢在家里了,明天我打电话让我妈偷偷把行李箱捎过来。”
董小碗想了想说:“不行,你妈妈现在肯定被张扒皮监视了,你叫她送行李箱,正好给张扒皮带路,也许你妈前脚刚到,张扒皮后脚就跟来了。”
杨柳怔怔地站住,想了一会儿,说:“你说的对,你这儿也不安全,要不,明天你陪我去找房子。”
董小碗说:“你也不要草木皆兵,只要你暂时不要和你妈妈联系,张扒皮应该找不到这里来的。”
杨柳道:“张扒皮知道我们之间关系亲密,迟早有一天会顺藤摸瓜找到我的。”
董小碗凶巴巴地说:“他要是敢找上门来,我拿刀劈了他。”
杨柳摇摇头说:“不,我还是打算出去租房子,就租一个月。”
“一个月?”董小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么短的时间谁肯租给你?”
“我已经观察过了,萧一涵家隔壁有几处院落,应该是附近村民家的房子,我们就到那儿去租房子,房租不会太贵,而且空气好。这样,一来,我就和萧一涵成为邻居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二来,那个地方鸟不拉屎,张扒皮一家说什么也不会找到那儿的。”
董小碗听了杨柳的话也来了精神,“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就是那些村民都比较保守,一般不会吧房子租给陌生人的。”
杨柳在董小碗的肩膀上拍拍说:“不是有你吗?磨人可是你的拿手本领。”
董小碗捶了杨柳一下,“去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杨柳和董小碗便一起去了杏树村。
六月的天气,恰是梅雨肆虐,已经连续下了好多天的雨了,天气任然不见晴,空气中满是湿漉漉的味道。杨柳和董小碗冒着绵绵小雨上了山。
按照昨天的路线,两个女孩子好不容易才找到杏树村,村子里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说的方言她们完全听不懂,董小碗用普通话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
经过萧一涵家门口时,杨柳停住脚步,透过关着的大铁门,杨柳看到他的车不在院子里,人应该出去了。杨柳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走到东侧紧邻的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门口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杨柳面带微笑,说:“大爷好!”
老人裂开没牙的嘴,还没答应,身后忽然窜出一条黄色的大狗汪汪叫着,凶猛地扑向杨柳。杨柳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逃向董小碗。董小碗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看到杨柳身后的狗,却抢在杨柳前面跑了。
老人立即高声叱骂,把狗骂开,一个小男孩过来赶紧拿绳子把狗拴到一边。老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杨柳他们说:“没事了,没事了。”
杨柳吓得还是不敢走近,老人的小孙子看到两个大人被狗吓成这样,乐得哈哈大笑。杨柳松了口气,也对着小孩子笑。
因为这个小插曲,杨柳一下子和这祖孙两人拉近了距离,董小碗乘机说明来意,谁知道老头听后连连摇头说:“我家多余的房子是有,但从来就没有出租过。”
于是,董小碗就拿出她做保险用的那一套方案——死缠烂打,可怜兮兮地说:“大爷,您就做做好事行不行?我们就两个单身女孩子,在外面混也真的不容易的,你放心,我们都是本分的女孩子,大爷您就行行好,只要我们住下了,一来呢,这房子的卫生我们就包了,二来,这房子这么大,就住着你们祖孙两个,也太冷清了,有我们住进来,也会热闹一些的,大爷,您说行不行?”
老头子似乎有点被说动了心,他眯着眼朝两个女孩子打量了一会儿,才说:“光是我答应不行,我还得问问我儿子的意思。我儿子在城里打工,节假日才回来。”
杨柳想,要是等到节假日,那她早嫁给张二傻了,于是连忙又是作揖又是行礼地说:“大爷,您就不要谦虚了,您在这个家中很有权威的,您家儿子那么孝顺,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还不全是你做主?”
老头子一听,马上挺直了腰杆,说话声也大了许多,“那是当然,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
反正连哄带骗的,杨柳和董小碗终于租下了这户人家最西侧的两间房,这房子距离萧一涵家别墅大约有几十米远,虽然不是紧挨着,但好歹离得不算太远,而且环境还不算太差,关键是这房租还很便宜。
...
因为没有什么行李,杨柳只带了一个手提袋过来,董小碗倒是带了一大堆东西,她说不放心杨柳一个人出来住,打算陪她住上几天。
房东老人姓吴,她们管他叫吴伯。吴伯带二位姑娘去了她们的房间,一边叮嘱说:“你们可能有点儿不习惯吧?我们这儿毕竟是乡下。”
杨柳笑着说,“吴伯,其实我老家也是住在乡下,还是乡下好,空气多新鲜啊。”
吴伯点头同意,“农村里空气的确好,可农村里的人都爱往外跑。”
吴伯推开最西侧一间屋门,大概久未住人,屋子里有一股霉味。董小碗把行李搬进来,杨柳连忙去打开窗子换换空气。
吴伯抱歉地说:“浴室有是有,但是公共的,这么多房子,只有中间的那间装了热水器,上厕所比较麻烦一点儿,厕所在院子里,没在房子里面,你们晚上要是不敢出去,就弄个痰盂……”
杨柳温和地说:“吴伯,你把房子租给我们,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这些事我们自己会解决的,您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吴伯又交代了他们关好门窗,防盗防火之类的话,这才颤巍巍的离开了。
吴伯一走,杨柳连忙跑到窗口,可是对面黑通通的,什么也看不见,农村人晚上睡得早,这才八点多,四下里已经漆黑一片,只看到那些高大的银杏树,鬼影幢幢地矗立在黑暗里。
一阵呼噜声传来,杨柳扭头一看,董小碗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床上睡了,杨柳走过去推了推她,“你怎么这这样就睡了?还没洗呢。”
董小碗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嘟囔说:“今天搬了那么多行李,我累都累死了,姑奶奶只想睡觉。”
杨柳哄着她说:“还是先起来洗洗吧。”
回答她的又是一阵呼噜声,杨柳摇摇头,自己拿了衣服先去隔壁洗澡。
吴伯家装的是太阳能热水器,水忽大忽小,很不稳定,可毕竟有热水澡可洗,杨柳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洗完澡出来,她站在院子里,看到萧一涵二楼的窗户里的灯忽然亮了,杨柳心里莫名一跳,往后就要和他比邻而居了。萧一涵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已经潜伏在他的周围了。
清晨六点,杨柳在一阵悦耳的闹铃声中醒来
睁开眼一看,眼前是灰白老旧的墙壁,头顶上吊着一只布满蜘蛛网的大吊扇,几件老式旧家具,怪异地矗立在四周围。
这是哪里?杨柳伸手摁了摁额头,才猛然想起,这是自己的新家了。
搬到这里后,距离上班的地方远了,她担心自己睡过头,昨晚特意设了闹钟,提前半个小时醒来。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匆匆出门,刚走到路口,就看到萧一涵那辆车慢慢开了出来。杨柳跟在车后面走了一段,不知道萧一涵看见自己了没有,反正车速不快,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杨柳想,即便她厚着脸皮要搭车,他也未必肯赏脸,也就没开这个口,可车子总在她的前面轰鸣,她干脆加快脚步越过了车子。
谁知,她刚超上前,那车却呼地一下加快速度越过了她,风驰电掣地开走了。
下班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杏树村的许多人家都亮起灯火,褐色的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那个画面美极了,杨柳不由得轻声哼起来那首《又见炊烟》。
萧家别墅也亮起了灯,他回来了吗?杨柳心里暖暖的,抬头朝二楼的窗户看了一眼,却微微一怔——窗前却有个女人。那女人穿着裸色的睡袍,身体高挑修长,长发披肩。只是背光,看不清脸长什么模样。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杨柳的心莫名地下沉。
回到屋里时,董小碗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扭头一看说:“你怎么才回来?”
杨柳随手把包丢在床上,心不在焉地说:“恩,是有点晚了。”
董小碗见她脸色有异,好奇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柳愣愣地说:“我刚刚看到——那边好像有个女人。”
杨柳说的那边就是萧家别墅,董小碗一听说隔壁有情况,马上来精神了,翻身坐起来,“你确定是个女人?”
杨柳点点头说:“是的,我亲眼看见,那个女人还穿着睡衣。”
她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说了遍。
董小碗的神色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你的意思是——也许这个萧一涵家里藏着个女人?”
“我也不知道。”杨柳有点垂头丧气地说,“只是——有这个可能?”
“不行!”董小碗用非常凝重沉痛的语气说道,“你不能太被动了,得赶紧去调查清楚情况。”
杨柳有片刻的怔忪,如果萧一涵真有女人的话,那自己这么折腾还有什么意义?
董小碗见她情绪低落,忙安慰说:“不要着急,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先去搞清楚情况再说,就算他真有个女人的话,咱们也有办法。”
杨柳问:“那还有什么办法?”
董小碗挥挥拳头说:“想个办法把她赶走!”
要是平常,杨柳一定会笑话董小碗的肤浅,可是,她今天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
十分钟后,杨柳忐忑不安地敲开了萧一涵家的门,萧一涵穿着简衬衫和长裤,更显得身躯高挑颀长。大概刚准备洗澡,手里还拿着毛巾,他把门开了一道缝。
“怎么又是你?”他的声音又稍嫌冷淡。
“是这样的,”杨柳顿了顿才说,“我们现在已经是邻居了。”
“邻居?”萧一涵有点诧异,“难怪……”
下半句他没说,大概是说难怪早上也看到她了。
“我们租的房子就在你家隔壁。”杨柳脸上挂着敷衍的笑,“是这样的,我刚下班回来,可是钥匙找不到了,董小碗还没回来,我能不能先在你家呆会儿?”
萧一涵皱着眉:“你的钥匙呢?”
“呃……大概掉了。”杨柳有点不自在地低头。
“随便你。”萧一涵面无表情地把门开大一点,放她进来。
杨柳进来后,走到沙发边坐下,萧一涵给他倒了杯水,就径自去了楼上。
杨柳刚开始还安静地坐着,坐了一会儿,见萧一涵没有下来的意思,便放了心,站起来,开始像查看案发现场一样四处转悠起来。
...
这楼下的地方很大,显得有点空旷,客厅里有一排沙发,几个房间的门都关着,唯有靠近楼梯的那间屋子的门开着,看起来像是个厨房。
厨房旁就是餐厅,是个非常幽暗的小厅,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两侧的窗,没有半点光线射进来,黑黢黢的,死气沉沉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杨柳把楼上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走到楼梯口时,她停住了脚步,抬头朝二楼看了看,楼上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像上面根本没人。
手机叮咛响了一声,杨柳低头一看,是董小碗发来一条信息,“怎么样?混进去了吗?”
杨柳回复说:进来了,但是他在楼上,我只能呆在楼下。
董小碗回复:那你想个办法去楼上啊!
杨柳说:那样不妥,会让他觉得我很奇怪的。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一阵大风吹起,愈发显得偌大的屋子空寂清冷。杨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紧回到沙发那儿坐着。
手机提示音又响了,董小碗发来的信息:他还没下来吗?
杨柳回复:没有,我现只能坐冷板凳。
董小碗的信息马上回了过来:你等着啊,我再帮你一次,保准他会下来。
杨柳刚看完这条信息,还没弄明白董小碗的意思,眼前骤然一暗,然后,屋子就变成个了黑漆漆的一片了。
杨柳糊涂了,下这么大的雨,董小碗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把他的电闸给拉了?亏她想出这一损招,这没电了,萧一涵总该会下来了吧?还有,那个女人真的存在的话,一定会出现的。
杨柳在黑暗中坐了十分钟,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会是他们遁天入地了吧?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点诡异。猛的有闪电从窗口劈过,照亮某个阴暗的角落,白生生一片。杨柳顿时感到害怕起来,以往看到的恐怖镜头一个个在眼前闪现,她马上弹跳起来,义无反顾地走向那个楼梯口。
杨柳站在梯下面,冲着上面扬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就像楼上根本没有住着人一样。
她只得上楼,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把脚步声放得很重,咯噔咯噔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开门的声音,接着,一个长长的身影慢慢走到楼梯处,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凭直觉,她知道那是萧一涵。
杨柳松下一口气,只见萧一涵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走到楼梯口,站在那儿看了一下她,才迈开腿走了下来。
杨柳仰着头假装问:“那个——你家里是不是停电了?”
“我看看。“
他头也不回的回答,然后径直走到楼下一个小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一束雪亮的光束射过来,幸好他还备着手电。
他拿着手电穿过客厅,打开了大门,身影随即没入黑暗。他家的电闸是装在屋外的,杨柳想,这董小碗真神了,连这个都摸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关上门,可是屋里的灯还是黑着。他用手电朝杨柳脸上照了照,说:“保险丝爆了。”
“那赶紧换一下。”杨柳急忙说。
“家里没有备用的。”
董小碗搞的什么鬼?原来不是拉了电闸,竟把人家保险丝弄断了。还有这个萧一涵,看起来家大业大的,竟然连备用的保险丝都没有。
“啊!那怎么办?“杨柳假装着急地说,”可能因为下大雨,我朋友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进不了家门呢。“
她尽量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希望他能有点同情心,可是冷面书生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我也没办法,现在天这么黑,还下着雨,电工肯定不愿意过来,还是明天再说吧。”
“那我怎么办?”
他似乎考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客厅里的沙发说:“你可以睡那个沙发上面,橱柜里有干净的被子。”
他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杨柳怔怔地呆了一瞬,她这还懵懵懂懂地站在这儿,他就已经自顾自上了楼,把杨柳一个人撇在楼下了。
雷声轰鸣、电光闪烁,屋子里显得格外寂冷清凄。杨柳一个人在黑暗里静坐了几分钟,忽然觉得肚子饿得难受,她想起来,自己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肚子里正咕噜咕噜抗议。
她霍地站了起来,摸索着走向厨房,厨房里说不定有吃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进了厨房一看,里面干净得闻不到一点儿油烟味,她窸窸窣窣地在那些壁橱的抽屉里摸索了一阵,竟然找到两截用过的蜡烛头,她点亮了蜡烛,室内里马上就亮堂了起来了。她开始找吃的,可让她难过的是,什么吃的都没有。她就纳闷儿了,萧一涵难道在家都不用吃饭吗?
她在厨房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最后,她打开那个大块头的冰箱,上面的冷藏室空空如也,干净得可以放被子,再打开下面的冷冻室,杨柳不由得倒抽一口气,里面堆满了螃蟹,大虾、各类海鲜,还有鸡翅,鸡腿,真是应有竟有。
看来今天自己不但来饿不着了,而且完全可以做一桌满汉全席的。杨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引诱他们出现的。
她打开燃气灶,开始“大动干戈”,油锅滋滋冒烟,勺子敲得乒乓作响,整栋房子都被我折腾得地动山摇。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是香飘四溢,杨柳这菜还没做好,忽然间,有个黑影一闪,她一惊,就看到萧一涵幽灵一样出现在厨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系着围裙的杨柳,“你这是在干什么?”
杨柳委屈地说:“抱歉,我肚子饿了,所以借你家的厨房用一用。”
杨柳故意测过身子,他愣了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面前的几样尚未竣工的菜,一叠红烧鲳鱼,一大碗酸菜肥肠,一盘椒盐大虾,还做了一个鲫鱼汤。
他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表情怪异地问:“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
傍晚时分,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乌云密布,几道雪亮的闪电划破天边,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大街小巷,一声炸雷破空响起,大街上的行人纷纷作鸟兽散,顷刻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要下雨了!踩着脚踏车的杨柳也加快了速度,她必须在大雨来临之前赶回家中。
十万火急地紧赶慢赶,总算快到家门口了,杨柳刚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看到对面自家水果店门口围着一大群人,依稀有吵闹声尖和叫声从里面传来,一刹那,她的脸刷地白了,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出事了!
她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脑门儿,再也顾不得喘气儿了,脚一踮重新上了车,飞快地穿过逼仄的街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径直冲向围观的人群。
水果店的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被砸得稀巴烂的各类水果。几个一式黑衣的男人,正凶神恶煞地站在一片狼藉中,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一些难听的话,一边用棍子乒乒乓乓不停地砸着东西,一对中年男女缩在角落里哆嗦成一团。
一个脸满脸横肉,右脸颊上还有一道醒目刀疤的中年男人,扔掉手里断成半截的棍子,气势汹汹地走向角落里的男女,伸手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领,把他拖了出来。男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像只老鼠一样簌簌发抖,嘴里不住地求饶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扑过来,死死地揪住男人的衣服,一边呼天抢地的哭叫着:“你们这些土匪,大白天就这样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再不放人我就报警了!”
刀疤脸一脚踹翻女人,冷笑着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白纸黑字的欠条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今天我就把你男人带走,你只有拿钱来赎人,如果你敢报警的话,小心他的狗命!”
围观的人群起了一阵骚乱,有个胆大的人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一个烫着鸡窝头的胖女人说:“造孽啊,听说这老杨赌牌输了个大窟窿,欠下高利贷了。”
“这老杨真是糊涂了,这高利贷也是能借的?”
“哎,以后这一家人可怎么活?”
“哎,造孽呀……”
刀疤脸不理会众人的议论,架着男人就往停在旁边的一辆面包车走,围观的人群看着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的,谁也不敢上前阻拦,还自发地让开一条道。
就在这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辆自行车,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子骑着车,发疯一样冲过来,不顾一切地撞向那个刀疤脸。
刀疤脸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勃然大怒,回头一看却是个弱不禁风的黄毛丫头,气得脸都绿了,扑过去一把扯住她的长头发,“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敢敢往老子身上撞,是不是活腻了?”
中年女人一见,嚎哭着冲过来,“柳儿!你放下我的女儿,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哦!原来是一家子。”刀疤脸狞笑着。
杨柳临危不惧,声色俱厉的对刀疤脸说:“放过我的爸妈,有什么冲着我来!”
刀疤脸发出一阵怪笑,笑了好一阵才停住说:“小娘儿们好大的口气,几十万的债你替你老子来还吗?你怎么还?小模样长得还算周正,是不是打算去卖?”
然后,那几个黑衣人齐齐发出怪笑声。
中年男子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刀疤脸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这位好汉,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的女儿吧!我答应跟你们走。”
杨柳用痛心疾首的目光盯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爸,你怎么这么没骨气?快起来!”
旁边的黑衣人狞笑着说:“你这个老东西肯定没你女儿值钱了,我看还是把你女儿带走吧。”
男人和女人齐齐地喊:“不要……”
就在这边乱作一团的时候,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瘦得像根竹竿的男人,此人大家都认识,因为为人刁钻刻薄,人送外号“张扒皮”,这条街上的很多房子都在他的名下,算是这一带的有钱人,也是杨柳家的房东。
张扒皮陪着笑脸对几个黑衣人说:“各位英雄,有话好说,别吓着了人家小姑娘!”
刀疤脸嘿嘿笑着说:“哎呀,张老板,你可真会怜香惜玉啊!是不是看这小娘儿们有几分姿色,动了春心了?”
张扒皮讪笑着说:“大家都是邻居,咱不能见死不救啊?”
刀疤脸冷笑一声说:“张老板,我们这也是按规矩办事。你要做好事?行啊,你帮她把欠的钱还上不就得了!”
“这……”
“行了,冤有头债有主,咱也不要乱了规矩,”刀疤脸一脚把男人踹翻在地,“还是把这老东西给捆了!“
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重新架起地上瘫成一团的男子。
“不要碰我爸爸——”
扬柳冲过去,想拦着他们,终因势单力薄,被黑衣人一把推开,看着他们拖着她爸爸,活像拖着一条死狗,杨柳心如刀绞,跌跌撞撞地扑到张扒皮面前,带着哭腔说:“张叔,帮帮忙,救救我爸好吗?我们全家一定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
张扒皮看了看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为难地叹了口气说:“哎,柳儿,不是你张叔不帮你,这件事确实难办啊,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你爸欠人家的钱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现在只能拿钱赎人,如果是个千儿八百的,叔早就出了,权当是做善事,但是,你爸爸欠下的数目太大了,哎,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来人啊!救命啊!”
眼看着刀疤脸就要把男人押上车,中年女人忽然大叫着冲过去,几个黑衣人拦着她,她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挣脱黑衣人的手,黑衣人手脚并用,死死地把她摁倒在地上,女人动弹不得,嘴里发出鬼哭狼嚎的哭声。
看着爸妈这样凄惨的下场,扬柳心胆俱裂,泪如雨下,她长叹一声,把心一横,用决绝的眼神看着张扒皮说:“张叔,求你了!只要你能救我爸妈,我就答应——嫁给你儿子!”
“呃!”张扒皮惊得张大了嘴巴。
...
不单是张扒皮惊讶,围观的乡邻也炸开了锅
“这姑娘八成是疯了,要嫁一个傻子。”
“哎,老天不长眼啊!这姑娘的命苦啊……”
张扒皮虽然家大业大,可唯一的儿子是个傻子,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儿。别看他人傻还丑,可他挑媳妇一点儿也不傻,还谁也看不上,就看上了这条街上最漂亮的姑娘——杨柳。
张扒皮也还有自知自明,尽管傻儿子跟他闹得天翻地覆,他也没好意思上门提亲。直到前些日子,那些高利贷主上门寻衅滋事时,张扒皮弄清个中缘由后,大概觉得有机可乘,这才厚着脸皮上门说媒。
杨家即便再穷,当然也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傻子,杨柳也只当是个笑话,想她风华正茂,貌美如花,难道被猪油蒙了心,要嫁给一个傻子?
但落到这步田地,杨柳已经被逼上绝路了,她露出一脸依然决然的表情,像一只要葬身火海的飞蛾一样,一脸悲壮地点点头说,“是的,我答应嫁给你儿子,条件是你得救下我爸妈……”
张扒皮盯着杨柳的脸,足足看了有两分钟,确定她不是开玩笑,这才假仁假义地说:“柳儿,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一定要慎重,我希望你的决定不是心血来潮,我儿子虽然……,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还没个短处?不过,眼前的这些人不好得罪,我帮你去说说,就看他们给不给我这个薄面了……”
杨柳含着泪点点头说:“好的,张叔,一切拜托!”
张扒皮转身走向面包车,和几个黑衣人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扬柳因为离得远,听不到。
不一会儿,又看到他和那个刀疤脸一起走进旁边一家饭店,大概去谈判去了。杨柳只能忐忑不安地在原地等候,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这样漫长。
一声闷雷之后,大雨终于滂沱而下,围观的人群也陆续散去了,而杨柳却浑然不觉地站在雨里。
这时候,西边路口亮起一道刺眼的强光,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下着雨,影响了视线,那辆车没有注意到路中间站着个人,杨柳也没有看到车子,等到彼此发现对方时,已经晚了。
车子猛地刹住了,杨柳慢慢摔倒时,隔着车前玻璃,隐隐约约看到一张男人冷俊的脸。紧接着,车门打开,男人快速走了下来。
其实,因为车速不快,杨柳并没有受伤,只是被轻轻蹭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坐在地上。
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面前,她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正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是他!一刹那,杨柳如被闪电击中!脑袋“哄”地一声响,脸也腾地红了,这个她以为已经永远消失的人,这个她无数次在梦中梦到的男人,竟然活生生地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自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这是她心底的秘密,她对任何人也没有说过。她感觉他的脸虽然俊朗,但透着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所以,她不敢贸然接近他。
他应该是在附近哪个公司上班,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周一到周五从不间断。开始的时候,杨柳会有意无意地来到店里悄悄等着他,后来渐渐就成了习惯,哪天没看到他,就好像在学校里没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样魂不守舍。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杨柳失魂落魄了一段日子,才渐渐悟出,有的人注定只能和你擦肩而过。
可是眼前,她发现他们之间的缘分好像不仅仅是擦肩而过。
雨还在下着,但小了许多,昏黄的灯火下,男人穿一身笔挺的西服,身材修长提拔,眉目俊朗。他静静地看着坐在泥地里的杨柳,觉得她那个受惊的样子很像一只看到猛兽的兔子,大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煞白的脸上满是雨水,裙子淋湿了紧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便显山露水一览无遗了,似乎有点辣眼,男人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
坐在地上的杨柳,觉得男人如同一株参天大树,高大而安静地矗立着,视线对接的一刹那,男人猛然别过脸去,耳根似乎还有点红,她马上联想到自己的形象欠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谁知脚下一滑,又重新坐了回去。
然后,她就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忽然伸到她的面前,柳叶眉的呼吸加重,彻底呆住了!
平息了一下心跳,她才颤巍巍地握住那只手,男人的手温暖厚实,骨节分明,他稍稍一用力,便把杨柳拉了起来。
“你怎么样?伤着哪里了吗?”他的声音深沉浑厚如大提琴。
“没有,我很好……嘶……”杨柳皱了皱眉,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掌似乎有殷红的血迹渗出。大概是跌倒时,手掌着地蹭破了皮。
男人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血迹,淡淡地问:“严不严重?“
杨柳急忙说:“不不要紧,一点小伤而已。”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男人看着她污迹斑斑的脸,脸上依旧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
“不要,我说过了,只是蹭破了一点皮。”杨柳连忙把手背到身后。
男人默默地看了她两眼,忽然转身回到车上,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片递给她:“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打这上面的电话联系我。”
杨柳伸出沾着血迹的手,刚要接过名片,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只见刚才站在远处的那些黑衣人忽然折了回来,呼啦啦一下子团团把他们围住。
他们又想干什么?
杨柳本能地往男人身后躲了躲,只觉得喉咙瞬间哽咽,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这些人又想对她做什么,她刚才已经领教过他们的厉害了,她并不怕他们,但是,她不想在他面前丢丑。
...
可是,眼前的黑衣人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非但没有凶她,还用无比恭敬的目光看着她,脸上竟然还挂着谄媚的笑,这是怎么回事?杨柳有点困惑不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忽然一齐对她一鞠躬,吓得杨柳差点再次跌坐到地上,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向她鞠躬,是向她身边的他鞠躬,因为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为首的刀疤脸走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说对他说:“萧少爷,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杨柳的眼前一阵电闪雷鸣,面部表情却是麻木不仁的,她实在看不出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竟然这么具有威力,简直比香港电影里的黑帮老大还要威风八面。
难道说他就是这几个黑社会的头头?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嘛。不对,他们叫他少爷,大概他的爸爸才是他们的头头,他是黑帮老大的儿子?
“我正好路过这儿?”
男人对被黑衣人认出似乎有点忌惮,只敷衍地说了一句,眼中有着很明显的抵触情绪。
“少爷,你和这位姑娘……”刀疤脸看到他们在一起,用疑惑的目光盯着站在他旁边的杨柳,似乎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跟你没关系……”
男人好冲的语气,可是刀疤脸一点也不生气,还保持着一脸谄媚的笑,杨柳以为自己眼花了。
“好了,我有事先走了……”
男人好像不想和黑衣人牵扯上什么,似乎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马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轿车。
“少爷慢走!”黑衣人再次齐齐的鞠躬。
就这样放他走吗?杨柳着了慌。忽然想起,刚刚她还没来得及接过他的名片,就被黑衣人打断了,眼看着男人已经发动车子,缓缓向前方开去,她猛然回过神来,马上快步追了出去,“哎,你等一下……”
车子猛地刹住了,车窗缓缓落下,男人用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杨柳对他挤出一丝羞涩的笑,“那个……你的名片还没给我?”
男人点点头,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纸片隔着车窗递过来,“记得留好药费单据,打这上面的电话联系我。”
杨柳接过名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杨柳不知道怎样解释,她要他的名片,压根儿就不是为了要他赔偿医药费。
男人也没有多问,对她挥了挥手,便开车离去。
杨柳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纸片出神。
薄薄的的纸片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气,浅灰色的花纹,上面只有两行字:
萧一涵
联系电话:********
没有任何别的信息,这根本算不上是名片,只是一个联系方式而已。
是不方便注明别的信息吗?难道他真的和黑社会有牵连?
“你和他认识?你们是什么关系?”
背后猛然想起刀疤脸的声音,杨柳吓了一跳,一回头,却看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蹑手蹑脚地站在她身后,神情很是震撼。
看到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他们,现在一个个却像孙子一样的面孔,杨柳忽然觉得很解气,有心想吓唬他们一下,故意眉毛一扬神气活现地说:“还能是什么关系?你们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刀疤脸睁大了眼睛:“男朋友?”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杨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然后,她就看到那几个人全都变了脸色看着她,不过,仅仅几秒种后,刀疤脸就阴测测地笑着说:“你也太低估了我们萧少爷的眼光了吧?他怎么会看上你?”
见被刀疤脸识破,杨柳也不想解释。
刀疤脸继续阴阳怪气地说:“如果你真是萧少爷的女人的话,你也就不需要大费周折,把自己卖给张扒皮了,哈哈哈……”
刀疤脸这样肆无忌惮地嘲笑她,杨柳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可再一细想,他的这句话中似乎透露出另一个信息,就是说,如果她杨柳真的是那个什么萧少爷的女人的话,她就会躲过眼前的劫难。她除了嫁给那个傻子外,是不是应该还有一条出路?
可是,命运似乎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为什么不是先被他的车蹭到?那样,她刚刚就不用用自己的一生去和张扒皮交换了。这顺序错了,她的命运也被改写了。
不!她不甘心!
她走进那个包厢时,张扒皮正坐在那儿喝茶。看到她进来,张扒皮放下茶杯,唉声叹气地说,“柳儿姑娘,我说破了嘴皮,这些人就是不放人,强调一定要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所以,还是等明天,你和我儿子……”
杨柳马上想到,张扒皮大概是怕她反悔,才故意这么说,这个人比任何人都精明奸猾,她跟他谈生意,肯定要吃亏。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要他立即和他的傻儿子结婚。
不行!她一定要试试另外一个途径的,想到这里,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张扒皮说:“张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马上结婚太仓促了,我应该还要准备一下。”
“我家里什么都有,你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张叔,你也说过,婚姻不是儿戏,是一辈子的大事,所以,我不想太仓促,免得以后留下遗憾。”
张扒皮看着他:“你要准备多久?”
“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太长了!”
“张叔,你放心,时间再久我也凑不齐钱的,我要在这三个月里把工作处理好,把家里安顿好,等到这一切办妥了,我立即结婚。”
“一个月,没得商量的。”
“好吧,就一个月。”
就一个月成交吧!杨柳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一个谈生意的好手,不太会砍价,不过,能拖一天是一天。
张扒皮又出去和刀疤脸耳语了几句,然后,就看到他们拉开车门,放出了她的爸爸。;
刀疤脸临走时,还回头用威严的目光看着杨柳说:“好吧,今天既然张老板出面给你们作保,我们就再宽限你们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你们还是还不上钱,那么我们还会登门拜访的。”
杨柳的爸爸虽然恢复了自由,还没从惊恐中走出,站在那儿瑟瑟发抖,杨柳只觉得心情无比沉重,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得及吗?
不过,不管成败与否,她都要赌一把,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
窗外依然是热闹的小巷,屋子里却是一片死气沉沉,杨柳没有开灯,默默坐在床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揉得皱巴巴的名片,看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怔怔发呆。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会过去,自己能不能逃脱嫁给傻子的厄运,全在此一搏。可一个月的时间,想俘获一个男人的心,谈何容易?
她苦思冥想,也没能想出一个具体的办法,不知不觉就靠在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响,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
杨柳一个激灵惊醒了,她睁开眼,看到那个黑影正像个小偷一样,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地进来,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杨柳马上从那个臃肿的身影判断出,来人正是张扒皮的儿子——二傻。她腾地坐起来,觉得心惊胆战。此刻,她爸妈还在店里收拾白天被黑衣人搞得一塌糊涂的店面,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人,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他喝了酒?她早就听闻,这个二傻虽然傻,却是个出了名的酒色之徒。这半夜三更的,他来这里肯定没好事。
她迅速地一把抓起身侧的一只抱枕,使劲儿朝人影扔了过去,再快步走到墙边,猛地打开了灯,屋内瞬间一片光明。
张二傻被抱枕砸中,吓了一跳,抬眼看到杨柳双目圆睁,竟眉开眼笑地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杨柳注意到这家伙好像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身穿一件黑色的西服,可惜扣子扣错了,那种高档的衣服,被穿在他这种人身上,的确是一种绝妙的讽刺。
她察觉到张二傻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胸前,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胸前的扣子开了,她慌忙用手遮住,忍着怒气问:“二傻,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干什么?”
张扒皮本来有两个儿子,可惜大儿子很小的时候夭折了,这个被他视为命根头子的小儿子的小名叫“二子”,不过,大家背地里都叫他“二傻”。
张二傻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忽然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满身肥膘,裂开嘴说,“我来和媳妇儿睡觉。”
扬柳跳起来,“你个傻蛋,谁是你媳妇儿?”
“我爸爸说了,你已经答应做我的媳妇儿了,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哦。”
杨柳气愤地想到,张扒皮这个老狐狸,虽然他表面上答应延缓一个月后举行婚礼,可他压根儿就不打算给她任何机会。
杨柳发愣的间隙,张二傻忽然饿虎一样扑过来,一把抱住她,一只手开始在她的身上乱摸。
“二傻……”她慌了,用力推开他,可是这个傻子力大无穷,她拼了命也挣不脱。
“二傻,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媳妇儿,”扬柳忍住耻辱,耐心地解释,“还要等一个月,我才是你媳妇儿……”
张二傻脖子一拧,干脆利落地说:“不行!我爸说了,从今晚开始,你就是我媳妇儿了……”
扬柳想,傻子都是一根筋,对待这种人不可以来硬的,只能试试傻办法了。她装着服了软,说:“二傻,你急什么,好歹你也应该让我去个厕所,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张二傻踌躇了一会儿,有点拿不定注意,杨柳装得很痛苦的样子哀求道:“我今天吃坏了肚子,再不去厕所的话,恐怕会出事了。”
杨柳家里没有卫生间,上厕所必须去楼下的公共厕所,她想借助上厕所的机会逃脱。
张二傻挠了挠头发,看了看她痛苦得变形了的脸,终于发了善心,点了点头,可接着又说:“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就率先去打开门,走到楼下的厕所门口,他养的那只金毛犬也跟了过来,一人一狗像两名门卫一样分立两旁。
杨柳简直要崩溃了,可是没办法,她只有硬着头皮,在张二傻和金毛犬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狼狈不堪地走进那个厕所里。
关上门,她心里急速盘算着,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傻子得逞的,可是怎么才能逃脱?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厕所只有一个门,张二傻守着,还有金毛犬,她没办法从门口溜掉。抬眼看了看唯一的一扇窗户,太高了,根本爬不上去,这可怎么办?
这时候,外面传来张二傻的声音,“媳妇儿,好了没有?”
杨柳知道,不能再等了,这傻子万一冲进来,她就插翅难逃了。她嘴里答应着,”再等一会儿啊,就快好了。“
然后,她退后,助跑了几步,一下子跳到便池的隔板上,两只胳膊死死地揪住窗户的棱,一用力,竟然爬上了高高的窗台。
幸好窗户外面有几个垃圾桶,杨柳弯下身子,慢慢爬到垃圾桶上,刚准备再从垃圾桶上跳到地面,忽然听到一声冷哼,扭头一看,当场呆住了。
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女人,正双手叉腰站在垃圾桶旁边抬头看着她,一边还阴阳怪气地说:“杨柳,你这是在干嘛?玩杂技吗?“
胖女人是张扒皮的老婆,也就是张二傻的母亲,大家都管她叫张二娘。看来张二傻今晚的举动并不是临时起意,他们家应该早有预谋了。杨柳心里暗叫不妙,面上却假装微笑着说:“阿姨,我我——这不是刚要回家吗?”
张二娘阴笑着说:“厕所没门吗?你非得要跳窗,你要是摔断了胳膊摔折了腿,我儿子可就不稀罕你这个残废了。”
杨柳动动腿脚,故作轻松地说:“我好好的,没受伤,阿姨你放心。”
“你为了耍我儿子,这么高的窗户都敢跳,你叫我如何放心?”
杨柳想到刚刚被二傻欺负的事有点火大,这当妈的非但不责怪自己的儿子,还找她兴师问罪。
“阿姨,我答应张叔一个月之后结婚,所以,我现在不想……”
张二娘冷冷地说,“好了,我不想拐弯抹角,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们家老张心软,答应一个月后迎娶你进门,你也就不要耍什么花招了,难不成我们做了好事,给你家担保了巨额债务,你再跑掉,还不让别人笑话我们家赔了银子又折了儿媳妇儿?“
杨柳慌忙保证说:“阿姨,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张叔来背这个黑锅的。”
张二娘冷冷地说:“一个月后你就是我们张家的人,在这一片,我们张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闹出什么丑闻出来,还不把我们张家的脸给丢尽了?看来得把你看紧点了。”
说着,张二娘就走上前来,试图抓着杨柳的胳膊,杨柳脸色一白,张二娘这是要软禁她吗?
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忘记了自己还站在垃圾桶上,一脚踩空便一头栽了下去……
...
“杨柳——”
“媳妇儿——”
张扒皮父子两和杨柳的爸爸恰在此时走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杨柳栽下高高的垃圾桶,几个人全都大惊失色。
垃圾桶后面正好有个下坡的阶梯,杨柳跌下垃圾桶,再沿着阶梯骨碌碌滚了几级,头部重重地撞在栏杆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之后,有黏糊糊的东西流了下来迷住了眼睛。
杨柳爸爸第一个冲过来,托起她的身子,紧张地说,“流血了,柳儿,你感觉怎么样?”
杨柳摸着头说:“就是磕了一下,不要紧的。”
爸爸难过地说:“都流血了,还不要紧?柳儿,你坚持一下,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张扒皮夫妇也围了过来,张二娘本来也吓了一跳,现在一看杨柳没有大碍,马上换了一种口气说:“不就磕了一点皮吗?回去贴个创口贴就好了,还去医院?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
杨柳爸爸脸色难看地说:“她伤的可是头部,这万一有个差池……”
张二娘打断他说:“谁让她自己跳窗的?要死要活都是她自己的事,又没人逼她……”
正说着,张二傻忽然冲到他妈妈跟前,气呼呼地怒吼道:“你干嘛打我的媳妇儿?”
女人愣了一下,气得伸手就掐了他一把:“这还没结婚就向着她了?如果我不帮你看着点儿,她早跟人跑了。我真是造孽,怎么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趁着他们娘儿两争执的间隙,爸爸急忙小声说:“柳儿,如果你伤得不重的话,赶紧跑吧,跑得越远越好,不要让他们抓着你。”
杨柳泄气地说:“他们看得那么紧,我是跑不掉的。而且,假如我真的跑了,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你们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呆着吧,你帮我到附近的药店去买个创口贴就行了。”
爸爸哀声叹气地离开了,张扒皮一家人终于也停止争执,静静地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杨柳一瘸一拐地上了二层的阁楼,回到自己的家里。
打开门,她刚要伸手去开灯,黑暗中忽然有人一把拉住她,杨柳吓得刚要失声惊叫,那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
杨柳听出竟然是妈妈的声音,一颗心才放下了,她小声问:“妈,你神神秘秘地干什么?”
妈妈虎着脸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还要回来?”
杨柳说:“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妈妈一弯腰,却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旅行箱,借着外面路灯昏暗的光,打开衣柜门,把杨柳的衣服往里塞。
“柳儿,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那个傻子。”
杨柳夺过旅行箱,不解地说:“妈,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逼我离开。我不会离开你们的,就是走也要咱们全家一起走。”
妈妈转过身来,眼中有泪光在闪烁,“柳儿,你不要傻了,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能因为大人的过错,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听话,赶紧走吧……”
“妈,不行!我绝不会离开你们!”
妈妈忽然劈手甩了她一巴掌,怒火冲天道:“你怎么这么倔?让你走你就走,你不走,难道就真的嫁给那个傻子你才高兴?”
杨柳没想到妈妈居然对她动手,捂着脸赌气说:“嫁给傻子怎么了?张家家大业大,有房有车,嫁到她家吃香的喝辣的,他儿子不就傻点吗?有什么不好?
“要是今天你不走,老妈就死给你看!”
妈妈忽然拿出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心口,杨柳吓得退后了好几步,慌乱地说:“妈,你不要乱来,我走就是,但是你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妈妈见女儿松了口,这才放下剪刀,抹着眼泪说:“张扒皮是什么人?黑道白道通吃,你刚刚跳窗逃跑,已经让他有所警觉了,如果你今晚不逃走,到了明天白天你就插翅难飞了。我们反正老了,怎么着都没关系,但是,你还年轻,一辈子不能就这么废了……“
杨柳当然不想嫁给傻子,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就要家破人亡啊!她很想告诉妈妈,她正在努力尝试另一条自救之路。可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只怕现在夸下海口,到时候会让妈妈失望。
妈妈从身上掏出几张票子,一起塞到女儿手中说:“我就剩下这么一点钱了,你先拿着,离开这儿,越远越好,等安定好了,再给我电话!”
杨柳拿着行李箱,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虽然这里很破旧,但却承载了很多记忆,她站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想着已没有退路,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杨柳家和隔壁王珊珊家两个院子是相连的,王珊珊家院子后有个小门通到外面,杨柳打算从那里逃走。
此刻,张扒皮家的人已经撤了,杨柳小心翼翼地跨过栏杆,翻到了王珊珊家的二楼平台上,再沿着落水管滑到下地面,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可是,她在落地时踢倒了一只花盆,清脆的碎裂声显得格外刺耳,张二傻家的金毛犬马上狂叫起来。
随即,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扒皮骂骂咧咧地呵斥着儿子,还听到张二傻在说:“她跑不掉的——”
杨柳吓得撒腿就跑,连箱子也没顾得上拿。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昏暗的灯光下,只有杨柳像个疯子一样发疯地奔跑,而后面的金毛犬和张二傻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救命!救命!”
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时,杨柳不管不顾地大叫了起来,那辆出租车停了一下,待杨柳气喘吁吁地跑近,忽然又加速开走了。这个司机还真是冷血,见死不救!杨柳欲哭无泪。
天上突然又下起了大雨,还伴着电闪雷鸣。看来老天爷也发怒了,从傍晚一直到现在,这天气一直变幻莫测的。
又跑了一阵,忽然发觉后面好像没动静了,杨柳大着胆子停下来,往后一看,果真没有追兵了,大概这二傻也害怕打雷,已经折回去了。
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她不敢歇息,咬牙坚持跑着,数不清跑过了几条街,从城东一直跑到城西,差不多贯穿了整个城市,一直跑到一片老街附近,她才放慢了速度。
穿过那片老街,再拐过几条巷子,杨柳终于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住,举起手乒乒乓乓地敲门。
门开了,一个牛高马大,剪一头短发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看到落水狗一样的杨柳,忽然乐得哈哈大笑。
可是,她还没笑完,杨柳就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女孩子再也笑不出来了,俯下身大叫:“杨柳,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
杨柳笑了笑说:“抱歉,没经得你的同意,就把你家冰箱的存货给用,你不会怪我吧?”
萧一涵盯着杨柳的脸看了半响,忽然急急地转过身去,绕过餐桌,朝冰箱走去,打开看了一下,再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些都是我家冰箱里的吗?”
“是的,都是你家冰箱里的材料。”
他还真是个糊涂虫,家里的有些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些东西不是他自己置办的,那么是谁置办了这些呢?别的女人吗?
”你是——厨师?“
“不是。”杨柳把最后一道菜从锅里盛了出来,“我只是会做饭。”
他站在那儿,眼里露出惊诧,欲言又止的样子,蜡烛的火焰一闪一闪的,照得他的脸更加阴晴不定。
椒盐大虾起锅了,杨柳找来一只精美的盘子装上,他盯着那些大虾看了一瞬,才颇为艰难地转过身去,似乎打算离开。
看来面皮还有点薄,得再撒点鱼饵才行,于是杨柳问:“对了,你家有烤箱没有”
他停下来,回头看她:“要那个干什么?”
杨柳不紧不慢地边洗手边说:“我打算用来烤肉,我做菜的手艺不咋的,但烤肉的活儿还行,我烤出来的五花肉肥而不腻,再配上一点孜然粉,用生菜包着吃,那个味道该怎么形容呢?打嘴都舍不得丢下。”
他喉结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脸上还是一副清高冷漠的样子,可脚却已经像给钉在原地一样挪不动了。他朝一边的柜子指了指说:“烤箱在那边,但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我不确定是不是还能用。”
“好的,我试试。”
杨柳打开那个柜子,果真看到一台一尘不染的烤箱,她把烤箱拿出来,再把腌制好的五花肉撒上佐料,放在烤箱里面里面,打开了开关。
不一会儿,屋子里飘着浓郁的香味。看着他还没有离开,杨柳故意顺水推舟地说:“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尝尝?反正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家的。”
他使劲地嗅了嗅空气中诱人的味道,没有拒绝,马上走到餐桌前,坐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几道菜。
烤肉好了,杨柳戴上防烫手套端出盘子,摆到餐桌上,萧一涵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尝了一口,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但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他好像对杨柳的手艺发生了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烤鸡翅,她给鸡翅刷了一层油,再撒上一些佐料,放到烤箱里面,然后还烤了一些海鲜,他好奇地问:“你很会做饭?”
杨柳说:“对,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大概七八岁吧。”
他用吃惊的表情看了我一眼,“那么小就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杨柳说:“是啊,不单会自己做饭还会做很多别的事,比如洗衣服、收拾屋子、等等所有的家务都会。”
看着他的表情更加崇敬,杨柳不由得有点沾沾自喜,他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懂得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道理。
不一会儿,鸡翅也烤好了,一端出烤箱,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用很快的速度吃完了几只烤翅,一看只剩下三只烤翅了,就停下来不吃了,杨柳以为他是想留给我吃的,大方地说道:“你吃吧,我自己会做,可以经常吃!”
他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那这几只我可以带走吗?”
杨柳心里一沉,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假装漫不经心地问:“是还有谁没吃饭吗?你想留给她?”
萧一涵抹了一下嘴:“不是。”
他没再解释,就找来一个便当盒子,把那些烤翅以及没吃完的菜,全都装起来,看得杨柳有膛目结舌。
他拎着便当走出厨房的时候,嘴角很难得地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今天,谢谢你了!”
杨柳说:“这本来都是你家的东西,是我沾了你的光,要说谢谢,应该我谢谢你才对……”
他没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好像生怕吓到某个人一样小心翼翼。
蜡烛的火焰愈来愈小,眼看就要熄灭,杨柳赶紧回到客厅,找来一床被子盖好,蜷缩在沙发上,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家里的房子这么大,应该不止一张床的,楼上应该有客房的。为什么他就不让自己去楼上,而偏偏让她睡楼下的沙发?这楼上有什么秘密吗?
山上的夜非常冷,杨柳裹着被子也没觉得暖和,也许他刚刚没想到,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下楼给她加被子的。杨柳的眼睛却大睁着,注意着楼梯口。
起初,她还期待那里有脚步声响起,也许他会下楼来看看她,可侧耳细听了半天,楼上一直是安安静静的,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直到被“嗷嗷”的叫声惊醒。
她猛地从沙发里坐起来,发现这声音响是从楼上发出的。但是,等她侧耳细听,却又什么也听不到了,也许是听错了吧?或者是什么狗叫的声音。
窗外的天色依旧沉黑,雨声似乎小了点,风却更大了,呼呼呼就像野兽在屋外呼啸,听起来格外恐惧。没有一丝灯光的黑暗屋子看起来尤为恐惧,这个男人真的这么冷血吗?在这样电闪雷鸣的夜晚,他竟连一句关心的表示都没有?
杨柳就有点生气,不行,绝不能让他睡得安稳,杨柳摸索到自己的包,把里面掏出我随身携带的一只笛子,她将笛子凑到唇畔,缓缓吹奏了起来,开始还是轻轻的吹,见楼上没有动静,干脆毫无顾忌地用力吹了起来,她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想气气他,二来,也是想证实,楼上到底有没有别人。
在她吹了好几首曲子后,楼上终于有了动静,好像是凳子被撞翻的声音。
杨柳立刻起身朝楼梯走去,刚上了两级楼梯,就见有个人影站在楼梯口。杨柳模糊地看出此人的确是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蓬头垢面,眼睛大而失神。
她终于出现了!
杨柳心里咯噔一沉,正想上前看个清楚,猛的感觉窗外一阵炸雷响起,天空白电一闪,她吓得连忙抱住脑袋,闪电过去后,再抬头看时,楼梯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
杨柳却觉得心情沉重。
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萧一涵昨晚带那些吃食,是带给楼上的这个女人的。可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躲在楼上?如果他们真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的话,为什么不能公开?
联想到刀疤脸和那些黑衣人第一次看到萧一涵时那个毕恭毕敬的样子,杨柳觉得,他大概真的是黑社会呢,这所房子也许就是一个秘密基地,难怪在这里,她从来没看到他一个家人,而那个女人大概只是被他囚禁起来而已。
杨柳忽然感到掉进冰窖一样,浑身冰凉。
外面依旧雷声隆隆,暴雨倾盆,她在沙发上默默站了一会儿,终于迈开麻木了的两条腿,打开大门,冒雨跑回了家。
董小碗睡得像头死猪,杨柳呆呆地坐在卧室的床上,没有开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有时候觉得难受,可又觉得并不是难受,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猜到他是这样一个人,而自己当初接近他的目的,也是因为他身上有这种痞气,她从来就不认为他是一个青年才俊。
可是,她心里又有着一种隐隐的失落,具体在失落什么又说不上来,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雪亮的闪电下,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大睁着惊恐的眼睛,而萧一涵却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冷笑。她知道,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楚,她将从此夜不能寐。
可是,从那天之后,杨柳却一连几天都都没再看到萧一涵,他的那辆车也不在院子里。杨柳猜测,他可能出差了。
杨柳忽然想,这可是个好机会,他不在家,正好可以去他家刺探一下。
那天晚上,天气格外的闷热,杨柳和董小碗躲在萧家别墅的后院,她们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一个晚上。
草丛里蚊子很多,杨柳裸露的小腿上都被咬了好几个包,因为怕暴露,硬是不敢伸手拍打蚊虫的叮咬,。
董小碗不放心地问:“你确定萧一涵今晚晚上不回来吗?”
杨柳淡淡一笑,说:“我观察过了,他已经出门好几天了,机不可失,等到天一黑,咱们就进去,看看们家到底藏着个什么秘密。“
董小碗有点担心地说:“要是有人怎么办?会不会把我们当做贼?“
杨柳说:“萧一涵肯定不在家,楼上也只有那个女人,如果她真是被囚禁起来的,我们可以把她解救出来,她应该感谢我们才是,怎么会把当做贼呢?”
董小碗吓唬她说:“别等咱们进去一看,那个女人已经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而萧一涵已经逃之夭夭了。”
杨柳捶了她一下说:“闭上你的乌鸦嘴。”
天终于黑了,空气里透出丝凉意,隐隐夹杂着青草的香气。
杨柳仰着头观察着萧家别墅的楼上,整栋房子都是黑通通的,没有一丝灯光。
“你确定要翻墙进去吗?”董小碗说。
“是的,我先进去,你就在这里等着。”
杨柳萧爬上院外的一颗银杏树,再翻到院墙上,然后轻巧地跳进了院子,再绕到大门处,扒开插销,轻轻开了门,把董小碗放了进来。
一楼客厅里空荡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杨柳让董小碗在楼下盯梢,自己一个人猫着腰去了二楼。
到了二楼一看,楼梯口哪里竟然还有一扇门,打开门,里面有一条长廊,杨柳轻轻地推开那扇门门,悄悄闪身进去,一回头,却被眼前的情景震慑到了。
只见二楼窗户全都装着蓝色的窗帘,地上铺着法兰绒的地毯,人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难怪前天自己在楼下竖着耳朵听了半夜,也没听到一丝声响。靠墙的地方角摆着几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正在夜色中吐着芬芳的香气,这哪里像什么黑社会的基地,倒更像是一处温馨的爱巢。
天色已经全暗,将整个房间笼罩得模模糊糊。房间里应该是没有人的。所以杨柳放松了下来,打开手电,开始查看每一个房间。。
除了客厅,共有三间房,一间书房,一间客房,门都敞开着,只有第三间房门紧闭,安安静静的,里面好像也没人。
为了谨慎起见,杨柳还是关掉了手电,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屋内漆黑一片,杨柳站在黑暗里好一段时间,眼睛才适应了黑暗,将整个房间能看个模模糊糊。
看色调,这应该就是男主人的房间里。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床上被子凌乱,靠墙的地方有个衣柜,写字上台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杨柳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里面是清一色的黑白灰,没有女人的衣服。
如果这儿有女人的话,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那天夜里,她可是亲眼看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在哪儿呢?
杨柳的眼睛在周围逡巡了一圈,忽然发现衣柜的一侧还有一道门。不注意根本看不到,她走过去,轻轻一推,竟没有推开门,这间房好像从里面锁上了,难道那个女人被关在这里?
杨柳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她回过身去,在房间里东找西找,想找个铁锤之类的东西,用来砸锁。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细微的响动,杨柳动作一顿,身后有人!
对方应该早就在这房间里,悄无声息地蛰伏在某个角落,也许在她踏入房间时,对方就看到了她,一直在后面悄悄观察着她。
杨柳想,万不可被抓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逃吧!
她猛地转过身子,刚想夺门而出,对方身形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已经拦在她的面前。
她立即改变方向,慌不择路的冲向窗口,看到半扇窗开着,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黑暗中,似乎听到对方冷哼一声,然后,她的脚刚一跳上窗台,就被一双钳子一样的大手给死死抓着。
杨柳瞬间站立不稳,一头栽了下去。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感到了恐惧,照这个力度栽下去,大概不死也会给摔残废的。
然而……
她忽然感觉到腰间一紧,一双手忽然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自己的腰,砰地一声巨响,杨柳没有掉到地板上,而是倒在一具温热的躯体上。
...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月光如水一样倾泻进来,给房间里撒上一层清辉。
杨柳仰面跌在一具男性的身体上,因为双手都被扣住,双腿也被他压制,一时间动弹不得。
杨柳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胸膛在一起一伏,有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后颈项处,痒痒的难受,他的冰冷的手掌,正紧扣住她的小手。样柳庆幸自己没有穿裙子,要不然今天可就要糗大了。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是谁了,她试图挣脱,可身子就像被铁箍箍住了一般,一点动弹不了。
他忽然带着她就地打了一个滚,两人的位置一下子就变了,变成她被他压在下面,他的脸近在咫尺,目光清冷地直直盯着她的脸。
杨柳的脸陡然红了,“放开我!”
“为什么偷偷进我家?”他紧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问。
被她以这样一种姿势直视,杨柳直觉得面红耳燥,她努力平静下来,故作淡定地说:“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男人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一字一顿地说:“我随时可以报警,那样你就会被抓走,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杨柳怔怔地说:“为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干。”
“你只是未遂,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也许就干了。”
杨柳不服气地说:“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偷窃,或者……”
屋里的动静太大,楼下的董小碗似乎发现了,楼梯上想起沉重的脚步声,然后,外面客厅里的灯一盏盏被打开,董小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杨柳,你在哪儿?杨柳——“
杨柳挣扎了一下,试图挣脱,萧一涵的双臂一下子加大力度,死死地压着杨柳的双臂,这样两个人的身子就重合在一起,姿势既奇怪又暧昧。
虽然心里一直在暗恋他,但现在被他这样肆无忌惮地压着,杨留终归有点难为情,她竭力缩着身子,避免敏感部位被他蹭到,一边哀求道:“放开我,有人来了。”
他依然不松手,逼近她的脸缓缓地说:“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究竟鬼鬼祟祟地到我家想干什么?“
杨柳无奈地说:“我——看到一个女人——在你家,我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萧一涵微愣,“女人?你看到了?”
哼,还在装糊涂,杨柳冷笑一声说:“被你藏起来的女人。”
“杨柳?“
就在这时候,门轻轻一响,外面客厅的灯光一下子照了进来,杨柳和萧一涵同时转头望去。牛高马大的董小碗,像一堵墙一样屹立在房间门口,正用困惑的眼神盯着他们。
董小碗愣愣地站在门口,看到房间里的画面,完全被震住了。
“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哎呀,少儿不宜!”
董小碗假装捂住眼睛,从手指缝隙中观察他们两。
萧一涵这才一骨碌地站了起来,杨柳本想也想跟着一骨碌爬起来的,可能是腿被压麻了,一下子没能起来。萧一涵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弯了弯,伸出一只手,拉了她一把。
杨柳起站来理了理被弄得皱巴巴的衣服,萧一涵径自走到外面客厅里,杨柳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今天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却更显得高挑颀长。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慢吞吞地说:“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杨柳和董小碗互相对视了一眼,垂着脑袋,乖乖地走过去。
“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他开始审讯嫌疑人了。
“我说的是实话。”杨柳郁闷地说。
董小碗连忙打圆场:“帅哥,我们只是来串串门,没做别的!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萧一涵抬眼看着面前的两个可怜兮兮的女孩子,“串门?你们去人家也是这样串门的吗?”
董小碗谄媚的笑着:“帅哥,现在我们已经是邻居了,不要那么见外是吧?”
萧一涵一脸迷茫,“邻居?“
“对啊,我们前几天刚租了吴伯家的房子,就在你家隔壁,你说,我们是不是邻居?”
“哦”萧一涵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你们是先踩好点,再搬来做邻居,用心良苦啊。“
“是……”董小碗满脸谄笑,马上又变了色,“不是!没有……”
“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萧一涵的手在身边的茶几上一拍。
杨柳咳了一声说:“我上次在你家里,看到一个神秘的女人,所以就是想来弄清楚,那个女人到底哪儿去了。”
董小碗连忙抢着说:“就是,就是,我们是来做好事的。”
“做好事?”
董小碗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啊,对啊,杨柳看到楼上有个女的,怀疑是小偷,所以就偷偷进来,想抓小偷的,结果,被你误会了,嘿嘿……”
萧一涵猛吸了一口烟,用力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冷冷地说:“给我出去!”
杨柳扯了一下董小碗的衣服,赶紧往外走,董小碗嬉笑着一走,一边回头说:“帅哥,我们走了,晚安!”
萧一涵头也不回,“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杨柳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不行!”
萧一涵眉头一皱:“什么不行?”
“你说,让我们别再在你面前出现,不行。”
“为什么?”
杨柳咽了一口吐沫说:“你还欠我一顿饭,忘了吗?”
萧一涵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嘴角微微弯了弯,说:“没忘!你放心好了,很快就会通知你的。“
手机闹铃在清晨的宁静中刺耳地响起,被吵醒的董小碗翻了个身,骂骂咧咧地说:“死杨柳,信不信明天我就把你手机给砸了?”
杨柳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伸手摸到枕头旁的手机,关了闹钟。
又是新的一天,在杨柳看来,离世界末日又接近了一天,她叹了口气,赶紧起床,到外面的水池边洗漱,邻居吴伯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杨柳,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姑娘,你起这么早?”
杨柳边刷牙边说:“不早了,上快要迟到了。”
这时手机响了,杨柳吐出一口牙膏沫儿,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她按下接听键,语气却很淡定地说:“早上好!
电话里传来萧一涵冷淡疏离的生意:“今天晚上六点半,汉森酒店……”
...
“你请我吃饭吗?那个……”
杨柳刚要问清楚一些具体的细节,对方已经果断挂断了电话。
回到房间后,杨柳安静得有点异常,董小碗刚好醒来,看到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问:“大清早的怎么了?”
杨柳愣愣地说:“萧一涵——约我吃饭了!“
董小碗跳起来,“那是好事啊!你干嘛哭丧着脸?“
“我只是——想不到他会请我去那种高级的地方。“
董小碗翻身下床,“越高级的地方不是越显得他有诚意吗?”
杨柳唉声叹气,“可是我没衣服可穿。“
“这还不简单?下班后我陪你去买!”
市中心的一家服饰店里。
杨柳踩着高跟鞋,有些僵硬的站在试衣镜前发呆。玲珑有致的腰身,白皙的脸庞,水汪汪的眼睛,自小到大,她从没穿过这样漂亮的裙子,人靠衣裳马靠鞍,陡然穿上这样一件漂亮的裙子,她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董小碗在旁边说:太美了,就这件吧!”
杨柳叹了口气,默默脱下说,“算了,太贵了。”
董小碗扭头对店里的服务员说:“结账!”
杨柳刚要制止,董小碗白了她一眼说:“我这是给你预定的去和吴越约会的衣服,只是提前让你穿一晚上而已。”
杨柳已经答应董小碗,这个周末跟吴越见面。
杨柳打了一辆车来到汉森大酒店门口时,萧一涵好像还没到,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接,过了一会儿,他发来一个信息:“到十八楼大厅来。”
杨柳提着裙子乘电梯来到十八楼,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入口站着一对新人,原来是个婚礼现场。新郎新娘看到杨柳,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困惑,大概都不认识这位来宾。
杨柳连忙退了出来,走到电梯口给萧一涵打电话,这次他倒是接了,杨柳轻声问:“我已经到了十八楼,怎么看不到你?”
萧一涵在电话里说:“你进来就看到我了。
杨柳问:“进去哪里?”
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声,萧一涵不耐烦地说:“没看到新娘新郎站在那儿吗?就从他们面前进来。“
什么意思?闹了半天,他不是单独请她吃饭,竟是带她来参加婚宴的?
杨柳彻底呆住了!
那她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他的女伴吗?杨柳心头微微一荡,嘴角不自禁地微微弯了弯。
杨柳再次回到婚礼现场的入口,正好有一拨人走进来,那一对新人齐齐弯腰鞠躬,迎接来宾,杨柳乘机混在那群人中,悄悄地溜了进去。
大厅里灯火辉煌,俊男靓女济济一堂,男人西装革履,女人衣袂飘飘。扑簌迷离的灯光下,乐队正演奏着一首婉转缠绵的情歌,欢声笑语济济一堂。
她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才在大厅的西北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萧一涵穿一身深灰色的笔挺西服,姿态优雅、容颜俊朗,他周围围着一群人,他似乎和那一众人等很熟络,不时有爆笑声传出。
杨柳朝他走过去,萧一涵是背对着她的,没看到她走近,而他周围那些人的眼睛马上都直了,目光全部聚焦到她的杨柳上。
杨柳不由得有点心虚,悄悄检查了一下衣服,拉链拉得好好的,扣子也没松开,好像没出什么差错啊?可那些人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
萧一涵也终于后知后觉地从众人的目光中才觉察到了异样,徐徐回过身来,看到杨柳,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
面前娉娉婷婷站着个女孩,目光明显有些拘谨和羞涩,还带着微微的局促不安。
他见过比她漂亮千倍万倍的女人,可从没让他如此震撼。她的身上除了女人特有的温婉漂亮之外,还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悲凉,让他的心底的某个地方微微悸动了一下。
不,这女人可不像表面上这样简单,他立刻压下心底的异样,目光清淡地扫过杨柳的脸,“来了?“
杨柳的双手无意识地搅着自己的裙摆,“嗯。”
他低声促狭地问:“这个婚宴的菜品够不够抵消掉你的药费?”
杨柳环顾了一下大厅,周围那些台子上摆满了甜点、巧克力、还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高档食品,眼前的场景,杨柳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想不到今天竟然亲眼见识了。
她点点头:“够了!”
两人刚一搭话,萧一涵周围的一众人等,马上就两眼发出绿光:“哎哟涵哥,女朋友吗?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萧一涵轻咳了一声,“这是——对了,你叫啥名字?“
“杨柳。”
“这是杨柳,我的邻居,不是女朋友,大家不要误会。”
一个男人“嗤”地一声笑了,“早知道我也带邻居家美眉来了。“
一圈人哗的一声笑开,萧一涵却忽然一把拉过杨柳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处,镇定自若地离开那一堆人。
一个惯常对自己冷冷冰冰的人,突然做出这样亲热的举动,杨柳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动作有点僵硬,
那种异样的感觉还没起来,就听到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你不要多想,我请你吃饭,你就陪我做做样子也行。”
杨柳木纳地点头:“好!”
柳以前也参加过婚宴,但都是传统的中国式婚宴,哪像今天的婚宴,完全是西式的,达官贵人衣冠楚楚,名媛闺秀言笑晏晏。女人都是浓妆艳木,珠光宝气,这完全是上流社会的宴会,杨柳有点像刘姥姥出进大观园的感觉,担心自己出错闹出笑话,只好小心翼翼小鸟依人般跟在萧一涵的身边。
司仪宣布婚礼开始,一对新人以及伴郎和伴娘都走上台,新人很漂亮,伴郎伴娘也很出色,尤其是那个伴娘,穿一件水红的裙子,风头完全把新娘盖下去了。
因为是不认识的人,杨柳也就不太关心婚礼的仪式了,只管跟着萧一涵身后,见了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听萧一涵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她是我的邻居。”
那些人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情,因为萧一涵之前叮嘱过,让她只管微笑,不要多嘴,所以杨柳对每一个人都报以微笑,保持沉默。
于是那些人就讳莫如深地拍拍萧一涵的肩膀:“老兄,艳福不浅啊!”
杨柳始终觉得有道目光总是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却是台上的伴娘。杨柳这才注意到伴娘,总觉得有点面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过了一会儿,萧一涵端起一杯酒,对杨柳说:“对了,我到那边去一下,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取,别到时候说没吃饱?过了这村没没这店了。”
杨柳点点头,因为她早就饿了。
萧一涵离开后,杨柳一个人走到自助餐台前,拿了一只盘子,取了一些点心先填一下肚子。
朦胧中听见在有人喊。
“哎,那个吹笛子的——”
...
杨柳正专心地夹一块布丁,心里暗暗想,人家这个婚宴好有个性,既然办的是西式的婚宴,还又让大家欣赏中国的传统音乐,看来是中西合璧。
“哎,那个卖水果的——”
这什么意思?一会儿是吹笛子的,一会儿又喊卖水果的?杨柳一惊,身子一僵,警觉地转过身子,果然看到周围的人全都齐刷刷地盯着她,而刚才喊出“那个吹笛子的”和“那个卖水果的”的人竟然是那个伴娘,此刻她正不耐烦地看着她,似乎很不满意杨柳的装聋作哑。
杨柳警惕地问,“你认识我?”
对方阴测测地一笑:“怎么,是真不记得我了,还是故意装着着不认识我?”
杨柳顿时僵住了。电光火石间,杨柳忽然想起她是谁了。
记得那天,杨柳正坐在店里面鼓捣笛子,专等着萧一涵路过。因为是刚学的一首曲子,练习得不够熟练,杨柳吹得有点断断续续。
正低头沉浸在自己的笛声里,突然一个声音喝道:“你长耳朵了了吗?叫你几遍都听不到。”
杨柳一吓,忙停下,抬头看,只见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子,正拎着一袋什么东西,怒气冲冲地站在水果摊前,身后跟着个同伴,穿的也很标新立异,尤其是一头染成红色的头发。
杨柳连忙搁下笛子站起来,对他们抱歉地笑了笑说:“请问你们需要买什么?”
女孩子把手里的袋子扔到杨柳面前,说道:“这是刚才在你家买的香蕉,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要欺骗消费者?”
杨柳一看那些香蕉都稀巴烂了,一定是摔坏了,回头故意讹诈的,于是很不屑地说:“你从我家买的时候,这香蕉应该不会这么难看吧?”
女孩子火冒三丈地说:“我买的时候,你们家香蕉就长这个样子,刚刚那个很凶的女人是你妈妈吧?我就是在她手上买的,才买了不到半小时,我明明都是挑选好好的香蕉,她装袋的时候给我调包了,你是不是想抵赖,如果你不给我换了的话,信不信我把你这店砸了?”
杨柳见她出言不逊,不可理喻,不想跟她啰嗦,只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被调包了的?”
她蛮横地说:“我挑选的时候可是好好的,诺,我的朋友可以替我作证。”
杨柳讥讽说:“既然你朋友亲眼看到,为什么不当面揭穿?”
女孩子吼道:“不认账还真么凶,真是个泼妇,你老妈就是个泼妇,老泼妇生了个小泼妇。”
杨柳盯着她,笑道:“我看你才像个泼妇”
她们的争吵声惊动了路人,许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杨柳一想,不就一把香蕉吗?没道理弄得这么大动静,于是她重新到里面拿出一把新鲜的香蕉说:“算了,我今天不跟你计较,你可看好了,这把香蕉可是完好无缺的,算我倒霉,便宜你了,不过,这回你路上可要小心点,如果再摔坏了可不要再回头来讹我。”
女子一把抢香蕉,说:“早这样做不就没事了吗?不过,香蕉虽然赔了,你还得向我道歉!”
杨柳瞪她一眼说:“凭什么要我道歉?”
女孩子蛮横地说:“你冤枉我,当然要向我赔礼道歉了。”
杨柳一听,肺都气炸了,一把夺回她手里的香蕉说:“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得寸进尺,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这香蕉我不给你换就是了。”
“怎么?你出尔反尔?”女孩子气呼呼地问我,杨柳扭过头不理她。
然后,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杨柳一回头就恼了,只见这个姑奶奶竟然用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踢翻了好几框水果。
眼见到那些苹果、荔枝、橙子,骨碌碌地滚得到处都是,杨柳眼睛都急红了,不由分说冲上前去就揪住她,然后,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
等到众人拉开他们时,杨柳的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破了,那个样子狼狈急了,她送货出去的老妈回来看到此情此景,还以为那些黑社会又来捣乱了。
可是,杨柳做梦也想不到她和那个女孩子会在这里相见,这个世界上除了张二傻以外,她最不想碰见的人就是她了。
伴娘女孩气焰嚣张的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杨柳一笑:“我为什么不可以来?”
女孩子围着她转了一圈,冷笑着说:“怎么?水果店关门大吉吗?你竟然有空来这里?“
对方一看就是来找茬的,这里是婚礼现场,不是斗气的地方,杨柳不愿跟他啰嗦,转身离开,看到萧一涵正站在不远处跟一个朋友闲聊,她连忙小跑几步,向他走过去。
萧一涵大概看到杨柳的举动有点反常,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了?”
杨柳茫然地看着他,说:“……碰见了一个讨厌的人。”
萧一涵转过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徐嫣然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凝视着他们,面部表情有点狰狞。
萧一涵轻描淡写地说,“你吃你的东西,不用理她。”
“你——认识她吗?“
“今天的新娘是她的表姐。”
“啊?”
乐队开始演奏舞曲,大厅里的一些男男女女开始找舞伴跳舞。
“我们过去那边休息一下。”萧一涵轻声说。
杨柳点点头,跟在萧一涵身后,往一边的休息区走去。
后面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萧一涵,你去哪里?”
杨柳回头一看,发出声音的正是刚刚的伴娘,只见她正怒气冲冲地追了上来。
“怎么了?”萧一涵脚步停了一下,头微微侧过。
“这个女人是谁?”徐嫣然指着杨柳,声音有点僵硬,“你怎么会认识她?”
“跟你有关系吗?”
萧一涵抛下这句话,看也不看她,拉着杨柳就走。
“你站住。”
徐嫣然追了上去。
周围已经有些客人纷纷看过来,并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
杨柳问萧一涵:“他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萧一涵淡淡地回道。
...
杨柳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她已经猜到,萧一涵今天带她来这里,大概就是为了对付这个刁蛮公主的。
于是,杨柳故意亲热地挽住萧一涵的胳膊,萧一涵身子一僵,低头看了她挽在他的胳膊上的手,什么也没说。
徐嫣然站在原地,脸都气绿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大厅里一阵喧哗,杨柳回头一看,原来是新娘新郎以及他们的亲友团端着酒杯过来答谢来宾了。徐嫣然也在那一帮人当中。
新娘笑颜如花,新郎满面潮红,伴郎也是满面喜色,只有伴娘满脸怒色,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站在人群后面的杨柳和萧一涵,那种眼神就像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一样恶毒。
杨柳尽量不去跟她对视,小鸟依人地依偎萧一涵身边,新娘看了笑着说:“一涵,你怎么躲在这儿呢?我还以为没来了呢?咦,这位小姐是?
她望着杨柳的脸,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
萧一涵笑了笑:“这位是……”
“啊…………”忽然一声惊叫,大家回头一看,发出声音的正是萧一涵身边的这位美丽的女孩子,只见身上那件漂亮的裙子已经面目全非,被站在她旁边的徐嫣然撒了一身的果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罪魁祸首徐嫣然手里端着空了的高脚杯,嘴里道着歉,可脸上却是一副坏事得逞的得意表情。
“……没关系。”
短暂的慌乱之后,杨柳马上镇定了下来,从容地从包里掏出纸巾,当着众人的面,用了擦了几下裙摆,可是,这样一擦反而坏事了,整个裙子变得五彩斑斓,脏兮兮的难看死了。
徐嫣然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嘴上却假装过意不去地说:“这个擦不掉的,还是赶紧用水洗一下吧。“
萧一涵看了一眼杨楼的衣服,笛声问:“没事吧?”
“没事,”杨柳笑了笑,“我去下洗手间。”
萧一涵淡淡地说:“去吧。”
杨柳站在洗手间里,惋惜地看着身上那件脏兮兮的裙子,这件裙子用料很考究,这种鲜榨的果汁粘上去,恐怕怎么洗也不可能洗彻底了,过几天还指望穿着它去会见董小碗的网友呢,这下可好,对董小碗也没法交代啊?
杨柳垂头丧气地关上了水龙头,走出了洗手间。刚走到门口,就看门外站着有个风姿绰约的人影,徐嫣然抱着手臂,用挑衅的眼神地看着一脸灰败的杨柳。
来者不善,杨柳不想理她,绕过她继续往前走着,没走几步,徐嫣然就追了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说:“没长眼睛吗?”
杨柳朝周围看了看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徐嫣然白了她一眼:“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杨柳冷冷的问:“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徐嫣然轻慢地说:“我只想告诉你,别以为换了件衣服,就可以乌鸡变凤凰。乌鸡永远都是乌鸡。一杯果汁就让你现了原形。”
杨柳好笑地说:“我是乌鸡?那你的意思是,你就是一只凤凰了?怪我眼拙,没看出来。”
徐嫣然见杨柳被她捉弄成这样,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有点兜不住了,怒不可遏地说:“我今天先警告你,离萧一涵远点。”
杨柳假装莫名其妙地问:“萧一涵,请问,你是他什么人?女朋友?未婚妻?”
徐嫣然鼓着腮帮子不做声。
杨柳嗤的一笑,“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我?”
徐嫣然勃然大怒:“你这个臭卖水果的,我今天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再不收敛,小心乐极生悲。”
杨柳不想听她胡言乱语,瞪了她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撤离。
“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杨柳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可惜我没功夫听!”
徐嫣然慢慢笑了,灯光映衬着她脸上,诡异而又残忍的笑容竟如同鬼魅一般妖冶:“你马上就会知道不听劝告的下场了,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杨柳来到大厅里,却没有看到萧一涵,正四处张望着,手机响了,萧一涵在电话里说:“出来一下!”
杨柳狐疑地走出酒店大门,看到门口停着萧一涵的车,他大概已经等了她一会。
杨柳问:“你这是打算回去吗?”
他上下打量杨柳,“上车。“
“去哪儿?”
“我带你去买衣服,”
“不需要,这件衣服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我不想欠下你的人情,你不是说过,我的原则性很强吗?”
原来他的记性这么好。
杨柳迟疑地说,“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杨柳:“你这件衣服买的哪里的?”
“……”杨柳只能默然了。
可是,等到他们到那家店一看,这件衣服已经卖完了。
杨柳说:”算了,这件衣服又没坏,洗一下照旧可以穿。“
萧一涵沉吟了一下,说:“你挑一件别的,算作我的赔偿。”
这可是他给她买的衣服,这种感觉很好,于是,杨柳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老板娘非常热情爽朗的中年女子,看着杨柳对萧一涵拍马屁说,“你女朋友身材好,我们店里的衣服很适合她的。”
杨柳刚想开口否认,马上又住了口,她想听听萧一涵的回答是怎样的。
萧一涵侧头看了她一眼,才面无表情地答:“不是女朋友,你误会了。”
“切,”杨柳用鼻子哼了一声,一回头,忽然感到老板娘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尴尬。杨柳倒是不介意,大大方方地试了几套衣服,左挑右选之后,选了一套。
回到家后,董小碗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一见杨柳回来,连忙追问:“今天收获如何?”
杨柳扬了扬手里的包装袋答:“他给买的衣服。”
董小碗跳球来抢过袋子,打开来,拿出衣服欣赏,一边啧啧称赞:“好样的,发展的够快!”
杨柳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说:“哪儿呀,你买的这件被弄脏了,这是他的赔偿。”
董小碗这才看到杨柳裙子上的污迹,恍然大悟说:“他把你衣服弄脏了?”
“不是!”杨柳答得干脆,“是一个女人弄的。”
董小碗“哦”了一声,眼里满是探寻,“情敌吗?”
杨柳没出声。
董小碗已经把包装袋里的衣服拿出来,展开来说:”这件也不错,那你就穿这件去见吴越吧。“
杨柳慵懒地问:“你和他约好了吗?”
董小碗点点头:“已经和他说好了,就在这周六,不见不散。”
可是,让杨柳始料未及的是,还没等到周六,她和董小碗的那位网友就不期而遇了。
...
第二天早晨,屋外忽然下起了雨,天气一下子凉爽了起来。
杨柳推开屋门,打算把晒在廊檐下的几件衣服收回来,刚走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萧一涵开门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土司面包。
听到动静,他扭头看她一眼,没说话,走到车子旁,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到驾驶位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吃着面包。
杨柳衣服也不收了,马上转身回去。
萧一涵刚刚发动了汽车,杨柳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拿着一只塑料袋举到他面前,“喏,给你这个。”
萧一涵盯着塑料袋,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杨柳打开塑料袋,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我早上做的鸡蛋煎饼,还热着呢,你赶紧吃吧。”
他伸出脖子看了一眼塑料袋里金黄的煎饼,扬了扬手里的面包,“我有这个,你自己吃”。
杨柳说:“我们都已经吃过了,这是剩下的一只,你不要客气,肯定比你手里的面包好吃。”
“无功不受禄。”
杨柳故意板着脸说:“不吃算了,那我扔了?”
萧一涵嘴里这么说着,可眼睛却舍不得离开煎饼,杨柳刚要缩回去,他却一把抢过了塑料袋,“扔了多可惜。”
杨柳马上转怒为喜,“我早上做的,你吃一口试试。”
萧一涵用吃毒药的表情咬了一口,杨柳紧张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像他这种挑剔的人,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呢。
咀嚼了几下,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接着又咬了第二口。
杨柳这才放下心来,说,“那好,你慢慢吃,喜欢的话,我以后还可以给你做。”
杨柳说完就转身离开。
“等等!”
刚走出两步的杨柳想,这位少爷还真难伺候,难道咬都咬过了,还让她拿回去不成?
她回过头来,却看到他手里的煎饼已经去掉了大半截。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小半截儿全都塞进嘴里,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将空了的塑料袋递到车窗外:“帮我扔掉。”
杨柳:“……”
被当做佣人指使的杨柳高高兴兴地走过去,接过塑料袋,刚要转身,萧一涵又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呃……不是已经请过了吗?”
“你不愿意?”
“不,不是”
杨柳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是正式约会她的意思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萧一涵接着又说了一句:“带你那个朋友一起来!”
晚上六点,杨柳来到一家酒吧,萧一涵交代说,先到那儿等他。
杨柳特意穿上萧一涵赔给她的那件裙子,和董小碗早早来到酒吧,大概那件衣服太靓丽,她的回头率有点高。杨柳行事低调,哪敢张扬,万一被张扒皮的狗仔队看到,那就惨了。所以,她赶紧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董小碗一坐下,就东张西望地在人群中搜寻,伺机在这里面发展几个客户。这是她的职业病,没办法。
“来了,门口的那个是不是?”董小碗两眼放光,压着声音贼兮兮地问。
杨柳转头,盯着门口。一个男人刚推开门进来,身材欣长,一身浅灰色的夹克,更衬得整个人英气逼人,几个女孩子,已向他投出**辣的目光。
杨柳的心跳开始加速,董小碗早就一脸花痴的站起来喊:“帅哥,在这里。”
她这一嗓子,把原先盯着萧一涵看的那些女孩子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杨柳更加觉得不自在,总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萧一涵大步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侍者拿了酒水价目单给他,他头也不抬地问她们:“喝什么?”
“算了,这马上就要吃饭了,还是不要喝这些东西了。”
萧一涵说:“离吃饭还有一会儿。”
杨柳有点讪讪的,董小碗却对她做了个鬼脸,萧一涵扫了两人一眼,回头对侍者说:“三杯奇诺。”
侍者很快送来了饮品,董小碗随手端起一杯,站起来冲着杨柳挤了挤眼睛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有个客户在那边等着和我谈正事。”
“你不需要回避!”萧一涵却抛下一句话。
杨柳有点尴尬,讪讪的看了一眼董小碗。董小碗却装着没听到,坐到旁边一个男人身边:“帅哥,一个人吗?”
鼻息间萦绕着浓郁的咖啡香,萧一涵单刀直入地说:“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
杨柳低头轻抿了一口咖啡,“你说。”
“上次你做的那些菜,还不错,能再给我做一次吗?”
杨柳暗想,原本还以为他约会自己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怪不得他让叫上董小碗,恐怕就是为了避嫌。
不过,自己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她感到很荣幸。
“行啊,举手之劳,什么时候?”
“过几天我通知你。”
杨柳点点头:“好,我等你通知。”
萧一涵问:“我对你们女孩子的喜好不太了解,你自己选吧,去哪家饭店好?”
杨柳还没回答,在一旁和人家帅哥聊天气的董小碗,立即转过身来说:“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刚开业还有优惠,我们就去那儿如何?”
萧一涵说,“我先去开车过来,”
董小碗立刻摆摆手说:“没多远,很近的,我们走着去就行。”
杨柳也不清楚董小碗到底要带他们去哪儿,三个人一起出了酒吧,董小碗兴冲冲地在前面领路,杨柳跟在后面,而萧一涵却似乎有意无意地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十几分钟后,董小碗领着他们来到一家饭店门口。萧一涵微微皱着眉,似乎有点排斥这种地方,董小碗却是一脸的兴高采烈,杨柳彻底崩溃,她最清楚董小碗的口味了,这里明明是她最喜欢来的地方,好不好?烟熏火燎吵吵闹闹的,一点也不浪漫,根本不适合发展感情啊?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再走的话又拂了她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一股孜然味道呛得几个人打了几个喷嚏,门口坐着的几个女孩子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萧一涵,巧笑情兮地顾盼生辉,萧一涵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被人注视,镇定自若地经过几个女孩子面前,对人家的媚眼熟视无睹。
...
董小碗带他们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着窗户的座位坐下。服务员拿来菜单,萧一涵看都没看一眼,就说:“挑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上吧!
服务员点点头,拿着菜单离开。董小碗对着萧一涵一竖大拇指:“邻居帅哥真爽快!对了服务员,这里来一扎啤酒——”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三个人便低头吃饭。萧一涵称自己要开车,不喝酒,董小碗就大咧咧地自斟自饮。
饭桌上的气氛很奇怪,只有董小碗一人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萧一涵自始至终都不怎么说话,菜也没怎么吃,估计是吃不惯这种又酸又辣的川菜吧。
董小碗啤酒灌多了,一只手搭着萧一涵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帅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呃,没有的话,我今天……”
杨柳身子猛地一怔,脸上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萧一涵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身子,让开了董小碗的手,很正经地说:“请你们吃这顿饭只是想请杨柳帮我一个忙,没有别的意思。”
“呃——“董小碗打了一个隔,忽然转向杨柳:“杨柳,你还不老实交代?”
“啊?”杨柳装呆卖傻地看着她,心里真是后悔,不该让董小碗喝酒,这家伙一喝醉就坏事,指不定她今天会说出什么来。
“不行,我得先去个洗手间,回来再跟你说!”
杨柳一颗心才落了下来。心想着等她回来,该这怎么封住她的嘴。虽说她的时间不多,但今天说出来也太急迫了一点,如果把人家吓跑就不好玩了。
董小碗刚离开,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上楼来,几个女生都打扮得很时尚漂亮,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男子已经走了过去,忽然停住,回过头来,视线停留在杨柳的脸上,似乎有些意外,然后又走回来,站到他们桌前,盯着杨柳的脸问:“嗨!这么这么巧?”
抬头一看,却是个陌生的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很儒雅的样子。这搭讪的方式太老套了,杨柳照旧低头吃饭,没理他。
男子愣了一下,盯着杨柳说:“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谁吗?”
杨柳忍着怒气,平静地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男子用手扶了一下眼镜,嗤的一声笑了起来,指着她对面的萧一涵问:“是不是因为他,你才装作不认识我?”
此人的外表儒雅,可素质这么差?杨柳瞪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说:“跟他没有关系,你认错人了?”
“是吗?”男子走过来,拉开一张椅子,在杨柳的身边坐下,把脸伸到她面前说:“再仔细瞧瞧,我是谁?“
杨柳避开他快伸到自己鼻子下的脸,往后让了让,心里想,长得挺好看的一个男孩子,怎么看着好像精神不大正常?
为了息事宁人,她假装认认真真地看了对方几眼,然后才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我确实不认识你。”
“哦,”对方笑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健忘?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不认识了?”
杨柳不由得怒火中烧,这个神经病,当着萧一涵的面胡说八道。
男子没看出柳杨柳的情绪变化,继续说:“昨天晚上我们还在聊见面的事,想起来了吗?
杨柳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她站起来,铁青着脸说:“你睁大眼睛再看看我,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吗??”
大厅里的吃饭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这一桌。萧一涵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插,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淡定地原地坐着埋着头吃饭。
男子一脸无辜的样子,“还没想起来吗?那我再提醒你一下,昨天晚上”
杨柳猛地站起来,把手中的水泼向男子的脸,气呼呼地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是从哪个疯人院跑出来的吗?”
大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萧一涵也终于抬起了头,看到男子的狼狈样子,一瞬间,好似想笑,又立即忍住了,表情很是古怪。
男子愣了一瞬,伸手摸了一把脸,猛地跳起来,想去揪住杨柳,萧一涵立即站起来,挡在两个人之间。
整个饭店一楼二楼的人全都不吃饭了,统统围了过来,兴奋地看着他们,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嚷:“打架了!打架了!”
男子气呼呼地冲着杨柳说:“董小碗,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算我瞎了眼。”
“等等!”杨柳忽然愣住,“你叫我什么?”
男子点点头:“难道你不叫董小碗?”
杨柳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当着萧一涵的面,她不好多问,只是坚持说:“你误会了。”
男子一听,掏出手机,拨拉了几下,找到一张照片,递到杨柳面前:“这是不是你?”
男子的手机上怎么会有自己的照片?
“你是?”
“我是吴越,本来咱们约好这周六见面,现在好像没这个必要了。”
杨柳大概已经知道原因了,难怪董小碗去洗手间这么久,应该是早就看到男子在这边闹事,吓得不敢出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柳不想被笑话,她转身对萧一涵说:“我们走!”
两人匆匆走出饭店,发现天已经黑了。
杨柳心里有些憋闷,埋着头沉默地走路,萧一涵也没吭声。
走了一段路,杨柳抬起头来,抱歉地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刚刚那个人其实我真的不认识……”
杨柳似乎对急于向萧一涵解释这件事,感觉有点怪怪的。但萧一涵什么都没说,嘴角微微弯了弯,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好好的一顿饭,就这样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搞砸了,杨柳有点气粉,现在董小碗还不知道躲在哪儿发抖呢,都是她惹出来的乱子。
杨柳赌气没等董小碗出来,先坐萧一涵的车回去了。到了杏树村时,夜已经深了,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到虫子啁啾。
萧一涵把车停在大门口,杨柳从车上下来,有点抱歉地说:“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萧一涵的眼睛盯着二楼的窗口,眸中一片寒意,完全没听她说话。
杨柳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二楼的窗口,有个人影站在那儿,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身穿藕色的睡衣。瞧那身形样貌,不正是杨柳之前看到的女人吗?
可是,不知为何,这个女人此刻正站在窗边,眼看就要坠落。
杨柳惊讶地捂住嘴,萧一涵霍地站起来,拉开门就冲了过去。
...
天空中没有月亮,山里的夜沉黑一片,像掉在一口深井里。
萧一涵已经像离玄的箭一样冲了过去。但是,杨柳知道,他的腿再快,也快不过人体坠落的速度。
那个女人就站在二楼的窗台上,身穿一件浅色的宽大睡衣,人很瘦,几乎撑不起那件衣服。长长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她微微抬着头,看着远方的某个地方,嘴边似乎还噙着笑。
杨柳想到,自己用尽办法也没能让这个女人现身,现在她却自己跑出来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呢?是萧一涵深爱的女人吗?杨柳感到自己的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
这里离那个窗台下面,只有区区一百米的距离。但是,跑过去起码要一分钟,而她从窗户上跳下去,只要一秒钟。
杨柳看得出,萧一涵几乎拼了命,但是,她很清楚,他即使跑得再快,也是徒劳。
眼看着女人就要纵身跃下,而萧一涵满脸悲仓,杨柳感到心里蓦地一阵抽痛,她既嫉妒这个女人,又不忍看到萧一涵伤心。
女人的一条腿已经离开窗台,而萧一涵才刚刚跑到一半,他张开双臂,企图接着就要纵身跳下的女人,可是,谁都看出,他的这个举动是多么无助,多么可笑。
千钧一发之际,杨柳出于本能,猛地对着窗台上的女人大吼了一声。
“不要——”
寂静的夜空,回荡着杨柳绝望的声音,听起来尤为凄惨,尤为悲凉。
女人的动作一滞,条件反射地朝杨柳投来惊鸿一撇,然后,她忽然停下动作,震惊地看着杨柳。
也不知道是杨柳眼花了还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一刻的女人忽然两眼放光,就好像荒野里的猎人忽然看到猎物一样,让她有点不寒而栗。
就在女人发愣的间隙,萧一涵已经迅速上了二楼。
杨柳一怔,也跟着跑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跑到二楼,萧一涵扭头对杨柳打了个手势。杨柳会意,他的意思是让她放轻脚步。
两人无声无息地靠近最里侧的一间房,杨柳记得这是萧一涵的房间,她定了定心神,慢慢跟在他后面逼近。可越是接近那间房,就越清晰地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杨柳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萧一涵猛地推开门,快速走进去,杨柳紧随其后,可刚走几步,她就被眼前所见惊住了——
屋子里开着灯,一个年轻的女人仰面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天!这里是不是发生凶杀案了?杨柳感到无比震惊。
再一看窗口,原先要跳楼的那个女人已经自己下来了,正站在客厅的地毯上,用茫然的眼神看着破门而入的他们。
萧一涵一下子冲进房间,蹲在地上试探了一下那个年轻女人的鼻息,似乎还有气,他一把抱起她,匆匆往楼下跑,临走时朝窗边的女人努了努嘴,对杨柳说:“替我看好她!”
为什么不是叫她报警?却叫她看好这个杀人犯?杨柳怔怔地想,她抖抖索索地摸出手机,刚想打电话报警,可发现手机竟然没电了。
窗边的女人忽然避开地上被弄翻的桌椅,一步、一步、慢慢向她走过来。
“你是谁?”女人走到杨柳身边好奇地问。
杨柳朝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你是谁?”女人又问了一遍。
女人的眼睛是失神的、茫然的,仿佛两眼干涸的深井。
慢慢的,女人的眼中忽然渗出了泪水。杨柳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情绪失控。
然而,还没等杨柳反应过来,女人忽然朝她扑来,面目狰狞。
“你想干什么?”
杨柳大吃一惊,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背已经抵在身后的墙上。
女人扑过来,两只瘦削的手像动物的爪子一样牢地抓着杨柳,用颤抖的声音说:“杏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杏儿是谁?又来一个神经病吧?杨柳今天真是倒霉,尽遇到神经病。
她用力挣脱了,一边解释说:“你弄错了,我不是什么杏儿。”
可是,女人牢牢地揪住她不放,眼神既复杂又空洞无神,而且另一只手里似乎还拽着一样什么东西,硬邦邦的顶在杨柳的腰部,杨柳恐惧地想到了凶器,刚刚那浑身是血的年轻的女人大概就是被她用这个“凶器”杀死的。
女人的脸就在自己眼前。之前几次,杨柳只是远远地看到过她,现在近距离看她才发现,虽然女人保养得很好,但看得出已经不年轻了。
杨柳本能地开始大声呼救:“来人啊!救命!”
女人根本不理会她,右手一晃,就把“凶器”举到她的面前,原来却是一只笛子。
杨柳一愣神,那“凶器”已经抵在她的嘴巴上。
“吹——它!”女人语气不连贯地说。
咦?她怎么知道杨柳会吹笛子,电光火石间,杨柳猛然想起,前几天那个夜里,自己的确是半夜吹过笛子的,原来那天女人看到自己了。
如果吹了,女人是不是就会放过自己了?杨柳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地说:“你掐着我——怎么吹?你——先放开我。”
萧一涵回到楼上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女人正安静地端坐在地上,神态安详地倾听着杨柳吹笛。而杨柳却因为太过紧张,笛子吹得断断续续的。不过女人似乎并不介意,她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眼神痴迷地盯着杨柳,嘴角还噙着一丝温柔的笑。
听到脚步声,杨柳抬起眼睛,看到萧一涵回来了,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刚想起身离开。
可是,她刚一动,女人忽然又一把抱住她,杨柳吓得失声惊叫。
萧一涵赶紧拉开女人,“你赶紧回去吧,她今天的状况不太好。”
杨柳点点头,刚走出房间,女人嘴里就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对抱着他的萧一涵又踢又咬,使劲儿往后撅着屁股,一边回过头来冲杨柳喊:“杏儿——我的杏儿——”
杨柳不敢逗留,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刚走到门外,一辆救护车开到门口停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车上下来,匆匆走进了别墅。
杨柳站在门口停了一瞬,就看到几个医生架着女人出来了。
疯女人不愿意上车,两只胳膊被架着,依然回头望着杨柳站着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喊着。
不知道为什么,那凄惨的叫声竟让杨柳为之动容,可是,一想到刚刚她的暴力举动,这刚刚升起的一点怜悯之情马上就烟消云散。
那几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疯女人弄上了车,车子马上呼啸着绝尘而去。
萧一涵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杨柳试探地问:“她是你的什么人?”
萧一涵低淡淡地说:“我母亲。“
...
那天回来后,杨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女人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所以,她折腾的一夜没睡。
第二天,她旁敲侧击地想从侧面了解一下萧家的情况,可邻里对他们家的事知之甚少,只知道那个年轻的女人大概是他们家的保姆,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
但是,让杨柳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这个女人。
女人名叫澜澜,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头上打着绷带,杨柳是绝对认不出她的,主要是昨天看到她的时候,她满脸是血,杨柳根本没机会看清她的相貌。
杨柳下班时,正遇到澜澜从萧家大门里出来。杨柳停住脚步,“关心地问了一句:“昨天那样,你没事吗?”
澜澜没认出杨柳,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
昨天杨柳进去时,澜澜意识模糊,当然没看到杨柳了。
“那个……我是萧一涵的朋友,昨天我在他家看到你了。”杨柳跟她拉起了家常。
澜澜似乎不愿多说,很敷衍地答:“哦,我已经没事了。”
“以后你可要多注意哦。”杨柳诚心诚意地说。
杨柳动作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往前走了。
杨柳不由得一愣,怎么这个保姆的性格竟跟他家主人如出一辙。口风很紧,大概从她嘴里也套不到什么话。
而且,让杨柳觉得奇怪的是,澜澜昨天被打成那样,她好像还没有辞职的意思,难道萧家开的工资很高?
日落时分。
杨柳正坐在屋子里吃一边泡面,一边看电视,头顶的吊扇吱吱呀呀地转着,但感觉没有什么风一样,依然觉得很热。
电视上正播报着本市新闻,画面出现在一片老街区,杨柳依稀看到一片熟悉的画面,刚想看清楚,可画面忽然又切换到一片繁华的商业区。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有人走了上来,带进来外头一股热风。
杨柳以为是董小碗,头也不回:“回来啦。”
来人没有说话,杨柳依旧盯着电视机,“你吃了没有,没有的话我这儿还有一袋泡面,你自己去煮。”
等了半天,董小碗也没回应,
杨柳立刻转头。
萧一涵。
他今天穿着件黑色t恤,黑色休闲裤。因为屋子比较低矮,他的个子高,总觉得那个吱吱呀呀乱晃的吊扇,就要碰到他的头一样危险。
杨柳马上放下碗筷:“是你?我刚才还以为是小碗呢。“
萧一涵没什么表情,在她后面的椅子里坐下,然后才看她一眼:“渴了,给我倒杯水。”
杨柳:“好。”
杨柳默默地起身,走到外屋,倒了一杯进来,用双手递给他。
他接过,慢慢地喝了起来。杨柳注意到,他的脸色很差,眼窝深陷,好像几天几夜没合眼一样憔悴不堪。
到底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昨天他母亲的事,还有澜澜被伤的事,杨柳猜想: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他的内心是焦灼的。眼前也许就是个机会,杨柳完全可以在他最彷徨的时候乘虚而入的,不过,好像还不到火候。
他将空杯递给她,恰好撞上她打量的目光。
她都做他的女伴参加过别人的婚宴了,而且,他还给她买过一件衣服,那么他们之间即便不是朋友,也应该很熟悉了,杨柳微微一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一涵脸上依旧冰冰的,“你吃完了吗?”
杨柳揶揄地说,“怎么?又要请我吃饭?”
“不是。“
“那是什么事?”
“你先吃完再说。”
杨柳乖乖地埋头吃面。
过了一会儿,董小碗回来了,看到萧一涵,吃了一惊,揶揄地说:“哎呀,帅哥,你今天也来串门啊!”
萧一涵看了她一眼,“我串门可是从大门进来的。”
董小碗嘻嘻一笑,“只要你大门永远开着,我们就不会走别的途径。”
杨柳吃光了泡面,说:“我吃完了,你可以说了吧?”
他看着杨柳说:“你吃饱了吗?”
杨柳:“……是啊。”
萧一涵站起来:“带上你的笛子,跟我走一趟。”
杨柳愣愣地看着他这一番举动。身后的董小碗却已经开始挤眉弄眼,压着嗓子,兴奋又困惑地小声问:“杨柳!加油!”
杨柳回头看她一眼:“我看没那么简单,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萧一涵见她还没跟上来,回头看她一眼,迈步向前。杨柳立刻跟上。
走了两步,杨柳问:“到底是什么事?”
萧一涵说:“你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
萧一涵头也不回:“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一涵开着车,带着杨柳七拐八拐的上了高速,开了一会儿,杨柳隔着车窗看到,这条路线好像是回家的路线,但他们的目的地是市精神病医院。
杨柳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一段时间,天天会看到萧一涵从她家门前经过,他大概就是去医院看望他母亲的。
此时已是晚上七八点了,天空中云层厚重,遮住半轮明月,那条街上却一片黯淡,没有什么灯光,车子一经而过时,杨柳远远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拐过一条街,就到了那家精神病医院的门口了,杨柳暂时收起心思,跟着走进医院的大门。
可能因为这里比较隐蔽,在这附近住了几年的杨柳竟然不知道这个地方,联想到电影上看到的那些疯人院,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
一个护士带着他们去病房,抬头环顾一周,发现那些病房的门都紧闭着,根本看不到病人。
走到一间病房前,护士在开门,杨柳问萧一涵:“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萧一涵说:“看情况再说,必要的时候,给她吹个曲子试试。”
杨柳点点头,心里暗想,现在的精神病都可以用音乐疗法了吗?
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死尸一样躺在床上,正打着点滴,旁边的护士小声说:“她已经两天一夜没吃饭了,只能靠给她输营养液,你们家属配合配合吧。”
护士出去了,临走时关照说:“你们注意一下,不要刺激她。”
...
萧一涵点点头,杨柳见女人不像昨天那样疯狂,胆子也大了一点,往前靠近了一些,观察着女人的脸色。
女人躺在床上,脸颊消瘦,两只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旁边的仪器上显示出一些数据,杨柳真的会以为那是一具尸体了。
萧一涵替女人掖好被子,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两声,女人的眼睛依然盯着天花板,没有丝毫反应。
杨柳也小声喊道:“伯母,你还认识我吗?”
女人依旧没有反应,就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一样。
萧一涵叹了口气,朝杨柳抬了抬下巴,杨柳会意,从包里拿出笛子,其实,她心里也没底,看女人的样子,即使在床边敲锣打鼓,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作用的,她只是害怕萧一涵会失望。
杨柳把笛子放到嘴边,吹什么呢?她想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试了一下音,然后,缓缓地吹出了那首烂熟于心的《敖包相会》
她之所以选这首曲子,是因为这首曲子她最熟,而且,她第一次吹给给萧一涵听的就是这首曲子。她记得那天,已经快要走过门前的他,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那一眼,让杨柳兴奋了好几天。
夜深人静,别的人也许都睡了,所以杨柳吹得很舒缓。
萧一涵静静地坐在床边,忽然发现女人的眼珠动了动,然后头侧过来,缓缓把目光到杨柳的身上,眼里一下子就涌出泪,嘴唇哆嗦了一阵,缓缓吐出两个字:“杏儿……”
杨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做梦也想不到,连医生都无能为力的事,而自己竟做到了。这简直就是奇迹。
女人终于吃了一点东西,还和杨柳说了一会儿话,虽然大都前言不搭后语,但毕竟会和人交流了,半个小时后,女人累了,暗香地睡着了,萧一涵和杨柳才离开了医院。
夜空寂静,这里是郊区,没有路灯,天地一片混沌暗黑。
这大概是他俩认识以来,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次。
两人安静地向前走着,昏黄的路灯,在脚下拉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杨柳看了一眼萧一涵,小声问:“杏儿是谁?”
萧一涵掏出一根烟,哗的一声点燃了,深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一个和你一般年纪的女孩子。“
杨柳静默片刻,问:“她现在在哪里?”
萧一涵回头看了她一眼。黑夜中,那双眼也是幽黑难辨的。
“死了。”
杨柳有点讶异。原来那个叫杏儿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对了,今天谢谢你了。”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的妈妈,你不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反正现在,她好多了……“
杨柳忽然问:“杏儿是你的妹妹吗?”
萧一涵沉默了一下,含含糊糊地点点头头:“嗯。”
原来如此,因为女儿英年早逝,而他的母亲却因此疯了,这样听起来似乎合乎情理了。
“杏儿真的和我长得像吗?”
杨柳想起疯女人第一次看到自己,那种眼神就让她觉得奇怪。
萧一涵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面颊:“是有一点像。”
杨柳不由得有点失望,“只是有一点像吗?”
“不是很像,但是……”
杨柳停下来,“但是什么?”
“但是,杏儿也会吹笛子。”
“啊?这么巧?”
杨柳觉得简直难以置信,“哦,杏儿的笛子吹得很好吗?”
萧一涵叹了一口气,才说:“其实,杏儿只会吹那首《敖包相会》,别的曲子都吹不好。”
杨柳忽然想起,自己平常吹得最多的也就是那首了,幂幂之中是不是天意?
杨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杏儿,是怎么死的?”
萧一涵面色沉郁,好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
杨柳“哦”了一声,心里暗想,是因为他是黑社会吗?看来真的是黑社会,遭遇了什么人的报复,所以,杏儿含冤而死?
“为什么不报案?”柳又问。
萧一涵没出声。
是因为黑吃黑?不方便报警?
再看萧一涵瞬间凝结成冰的脸,那气场,还真的有点像黑社会。
沉默了一会儿,杨柳试叹着说:“你打算让你妈妈一直住在医院里吗?”
萧一涵淡淡地答:“没办法,我也不想她呆在这个冰冷的医院,但是,在家里又不行,她这个病反反复复的,我请了几个保姆,都被她打跑了,现在,即使我想把她接回去,也找不到可以照顾她的人了。”
杨柳在月光下看着他的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唇角微微抿着。如此令人心动的一个男人,心里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忧伤吗?杨柳心里忽然微微悸动了一下。
沉默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那个,也许我可以帮你。”
萧一涵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杨柳站在那儿,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得很直。白皙的脸颊上,居然有了一抹绯红。眼睛很专注地看着他。
“我今天发现,你妈妈对我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她说,“我的直觉很准的,你妈妈一直把我当成杏儿,如果你不想你妈妈呆在医院里,你就把她接回去,我抽出时间照顾她。”
萧一涵愣愣地看着她。
杨柳不看萧一涵,继续说道:“你妈妈失去了女儿,精神崩溃也很令人同情,我想,既然她误把我当做她的女儿,那么……也许我们可以将错就错顺水推舟……也许,对她的病有帮助。”
萧一涵微怔,静默一瞬,问:“你知道照顾一个精神分裂症的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吗?“
杨柳点点头:“我知道,我有心里准备。”
萧一涵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问:“为什么?”
杨柳抬起头看了看天,“当然,我也不是白干,是有一个条件的。”
萧一涵脸一黑,“你的条件是什么?”
“呵……”杨柳低笑了一声,静静地说,“条件是,你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私事。”
萧一涵静了一会儿。
“好。”他居然问都没问,就很干脆地答应了。
杨柳心里一个劲儿得意说,如果他知道那是一件什么私事的话,还会这么干脆地回答吗?
一阵晚风吹来一阵熟悉的臭豆腐的味道,还夹杂着孜然粉和辣椒粉的味道,隐约有叫卖声从前面的巷子传来:“卖臭豆腐了!羊肉串儿了!”
杨柳蓦然回首,一眼就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巷子,入口地方的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两边的房子都比较老旧。臭豆腐的味道就是从巷子深处飘出来的,她家的水果店就在巷子的尽头。
天色已经很晚了,但那里依旧灯火通明,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不断从旁边经过。
杨柳像着了魔一样,再也移动不了脚步了。
已经走到前面的萧一涵,察觉到杨柳没有跟上,这才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就看到怔怔发呆的杨柳。
顺着她的视线,他看到几家大排档,正热火朝天地忙做一团,夜风吹来阵阵香味,萧一涵嗅了嗅鼻子,回头问:“这个味道是不是你那次做的烤肉的味道?“
杨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悲悯地说:“当然了,我的手艺就是跟那个大排档的老板学来的。”
萧一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歪着头问:“你想吃烤肉?”
杨柳不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没有。”
萧一涵面无表情地说:“那你为什么不走?”
杨柳脸上的神情有点恍惚,“我马上就走。“
自从那次逃跑后,杨柳已经十多天没有和家里联系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张扒皮有没有为难他们,每次一想到这些,杨柳心里边刀绞一般难受。
杨柳抬头望了望巷子里稀疏的住户,以及两面青色的墙,低声问:“你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五分钟就好。”
萧一涵没有做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这大概就是默许了。
杨柳转身,循着那个熟悉的味道,缓缓往巷子深处走去。
大概因为连续下雨,地上的坑里聚集着污水,杨柳不小心踩到了,脚下便一路泥泞开来。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杨柳回头一看,发现萧一涵跟了上来,她对他感激地笑笑,萧一涵没做任何反应,迈着懒懒散散的步子。
快到巷子尽头时,杨柳突然脚步一顿,脸色微沉,因为,她看到自家的水果店关着门。
天还没黑,却是屋门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
爸妈哪里去了?杨柳很是担心,但又安慰自己,也许他们今天恰好起早关门了。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现在自己不在家,家里的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早早关门也是常事。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杨柳开始没注意,等到他们快走到跟前时,蓦然就认出了是张扒皮夫妇两,而且,他们身后似乎还跟着几个人。
杨柳吓了一跳,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萧一涵立即伸手扶住她:“小心!”
一瞬间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是呆呆看着他们越来越近。
她想到要赶紧躲起来,她立即回转身子,四处打量,两侧都是高高的青色的围墙,无处可躲。稍一犹豫后,她猛地往正心不在焉的萧一涵怀里一扑,紧紧抱住了他。
萧一涵的一只手里还拿着香烟,猝不及防地被杨柳扑了个正着,一下子没搞清楚状况,懵懵懂懂地地站在那里,一脸惊愕。
然后,他面色一寒,一把扔掉手里的香烟,伸出胳膊就想推开杨柳的身子。
可杨柳完全像一只八爪鱼,死死地抱着萧一涵,萧一涵竟然没能推开。
杨扒皮夫妇已经走到跟前,萧一涵就感到杨柳的身子无法抑止地微微抖起来,然后,他似乎若有所悟,没再使劲推她。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在说:“我刚刚看到有个女孩子很像杨柳,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赶紧找找看!”
女人走到萧一涵和杨柳面前时,看了他们一眼,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大街上就这么搂搂抱抱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杨柳的手机忽然响了,然后,已经走过去的两个人忽然回过头来,张扒皮眼睛瞪得浑圆,咬牙切齿地地喊了一声:“杨柳!”
杨柳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张扒皮,耳边正举着着手机,直直地朝她看过来。
”快走!“杨柳一拉萧一涵,撒腿就跑。
”快,抓住她!“
几个人蜂拥而来。萧一涵机械地跟着杨柳后面跑了几步
杨柳发了疯一样在前面奔跑,萧一涵看起来跑得不急不缓地,但倒也没拉下。
很快就走到了巷子的尽头。然而刚还没走到出口处,突然就看到一个人拐进了巷子,瞧那样貌身形,很像是张二傻。而且,他似乎也认出迎面跑来的女孩子是杨柳,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喊,“媳妇儿——你回来了?”
杨柳心里一惊,扭头就跑,张二傻愣了一下,马上扑过来,一把抓着她的肩膀。
“放手。”杨柳呵斥一声,用力挣脱,可张二傻蛮力无比。
萧一涵看到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正用蛮力死死地抱着杨柳,他不慌不忙地冲过去,一脚踢过去。
“哎吆!”张二傻怪叫一声,马上撒手了,杨柳一挣脱他的魔抓,马上撒开腿就跑。
二人一前一后飞快地跑向对面的大街。张二傻马上大呼小叫起来,转眼间,张扒皮就带着几个人从前面包围了过来。
前路被封,后路被堵,他们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
杨柳眼睛的余光撇到看到旁一户人家的门开着,想也没想就跑了进去,萧一涵马上跟了进来。
进去后才发现,这户人家家里没人,但后门通向一条胡同,也许可以从这条胡同里逃出去。
杨柳没命地朝胡同里跑,萧一涵倒是不急,还拉着杨柳问:“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追你?不会是你犯下什么案子了?是个通缉犯?”
杨柳刚要回答,一抬眼就看到一个人也从那扇门后门景来了。
杨柳心头一凛,大声对萧一涵说:“他们快追上来了,快跑!”
萧一涵说:“不行,我不能糊里糊涂地跟着你跑,指不定就变成你的同谋了。”
“没有,”杨柳说:“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先逃命要紧。”
两个人又跑了一段,跑进了一条巷子,巷子的尽头却被一堵墙封住了去路,两面也都是高墙,路被封死了,而后面追兵越来越近。
“这可怎么办?”杨柳急得要哭了。
虽然在这之前,杨柳曾经翻过厕所的天窗,翻过萧一涵家的院墙的经历,但这堵墙太高了,周围也没有可以攀登的地方,单凭她自己根本爬不上去。
杨柳求助地看向萧一涵。黯淡的光线里,他的脸上的表情很淡漠,他抬头看着高高的围墙,退后几步,助跑了一下,纵身一跃就上了墙。
黑社会就是黑社会,身手真是不错,杨柳心里一阵高兴,连忙冲他伸出一只手:“拉我上去!”
他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杨柳,嘴角忽然弯了弯,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他们为什么追你,你告诉我实话,我就把你弄上去。”
杨柳一怔,木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紧抿着嘴吧,硬是没说。
萧一涵看了她一眼,伸手从裤袋里掏出烟,点上,悠闲地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圈烟雾。
“不说实话是吧?那你就在好好下面呆着吧!”
杨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这人怎么——见死不救?”
萧一涵对着夜空吐出一圈烟雾,没说话。
“站住,你跑不掉了!”
身后一声断喝,距离自己也就不到十米远了,杨柳回头看了一眼急得直跺脚,“你再不救我,我就会被他们抓走的,以后就没人给你老妈吹笛了。”
萧一涵冷冷一笑:“我最讨厌人威胁我,这个世上也不是你一个人会这破玩意儿。”
黑社会就是黑社会,翻脸无情!
杨柳急了,试着攀爬了几步,可因为墙太陡了,刚爬上几尺高,就又滑了下去。
“快!抓住她!”
是张扒皮的声音,杨柳腰间陡然一紧,一双手就从背后猛地抱住了她。
杨柳还没来得及呼救,抱着他的人忽然又“啊”的一声惨叫,瞬间就被一脚踢飞
然后,又有一双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提,杨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已经悬在空中。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
两名追兵眼看已经到手的猎物,就这样不翼而飞了,都惊为天人地抬头看着高墙上的神秘救兵。
张扒皮也赶到了下面,气急败坏地骂着,“都是一群饭桶,快,翻墙过去,谁抓到重重有赏!”
于是,那几个人便手忙脚乱地攀墙。
萧一涵带着杨柳翻到墙的另一面时,发现是一片老街,清冽的月光洒在石板路上,看起来特别荒凉。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有个行人也没有。萧一涵拉着杨柳一边跑,一边四处打量周围,似乎在辨别方向。
现在不是在墙头上,好像已经不需要再牵着手了,但很奇怪的是,萧一涵没有松开,杨柳也没有挣脱。他的手掌敦厚结实而温暖,完全不像他的脸,冰冷没有温度。
今晚的夜色很好,没有路灯的老街区暗影沉沉,但月光皎洁,两个人这样奔跑在石板路上,即便身后就是追兵,杨柳似乎也没有半点恐惧。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吗?牵住了他的手,杨柳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如果可以的话,一辈子都不想放开了。
一路跑着,两人谁也没说话。
忽然有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通过,杨柳没有注意,眼看就要撞到她了,一只有力的手及时从旁边伸过来,拉了她的胳膊一下,杨柳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摩托车擦着杨柳的身子一闪而过,好险啊!
杨柳吓得一身冷汗,等意识到紧贴着自己的事他的身体时,还没来得及体会一下心跳的感觉,对方就已经咻的一下立即离开了她。
杨柳惊魂未定地说:“多谢了。”
萧一涵没有做声,杨柳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他一脸严肃,神色冷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刚刚跑了那么久的时间,杨柳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一个树桩上休息。
还没喘过气来,猛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杨柳惊慌地说:“坏了,他们追过来了,怎么办?”
萧一涵萧一涵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片树林旁边,进去只有一条路,路的两边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
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拉起杨柳,闪身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不一会儿,有几个人跑到这片林子前停了下来。
“咦,刚刚明明看到他们往这边跑的,人去哪儿了?”
其中一个人东张西望地说。
“肯定进去了,快,赶紧去追。”
另一个人不由分说就朝前跑去,先前的那人犹豫地朝他们藏身的大叔看了两眼,杨柳正胆战心惊,就看到他忽然回过头去,跟着那人往前方跑去了。
杨柳松了口气,两个人悄悄从大叔后面钻了出来,赶紧原路返回。
走了一段,,再拐了几道弯,前面出现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巷子里有零零星星的灯火,萧一涵带着杨柳往灯光出走去。
两人走了几步,萧一涵问:“现在应该安全了,可以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光线很暗,他的脸很模糊,杨柳静默片刻,才叹了口气说:“他们是想抓我回去结婚。”
萧一涵回头看了她一眼。黑夜中,那双眼睛惊疑不定。
“你是逃婚出来的?”
杨柳淡淡地说:“嗯。”
她第一次向他提起这件事,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向他和盘托出。但是,如果说出实情,他也许就会对她敬而远之了,杨柳心想,还是先不要说的好。
他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两步,说:“是父母包办?“
杨柳摇摇头,“不是。”
萧一涵更加迷惑,“那是什么原因?”
杨柳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有不得已的原因。”
萧一涵盯着她,漆黑清澈的眼眸,如两汪安静的深泉。
片刻后,他阴笑了一下说,“我看你又不是倾国倾城,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明目张胆地强抢民女?”
杨柳:“……”
杨柳一下班回来,就看到董小碗在房间里转圈,看到杨柳,立即像只饿虎一样扑了过来:“杨柳,你混蛋,怎么可以那样干?竟然泼了人家一脸的水?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去不?”
不是吧?明明是董小碗做的不对,她还倒打一耙,杨柳倒成了罪人了。
杨柳看了董小碗一眼问:“我又也不是故意的,谁想到会碰到他,他别的没说什么吧?”
董小碗哀嚎一声说:“他要我马上去跟他见面,立即马上。”
杨柳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去呗,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董小碗放缓了脸色:”你——答应去见面?“
杨柳慌忙摇手:“我可不行,他看到我非得杀了我不成?”
董小碗说:“那怎么办?到目前为止,他还一直以为我就是你呢。”
“你——还没有坦白?”
“我怎么坦白?他现在可是在气头上,我再坦白,不是火上浇油吗?好杨柳,就陪我见一面,解释解释,如果你不帮我这个忙的话,他就会翻脸,说不定还会报复我,你忍心看到我变得那么凄惨吗?”
杨柳本想一口回绝,可一想到董小碗为了她连河都跳了,心就软了下来。
可是,她已经和他闹得那样僵了,再见面会多尴尬,杨柳犹豫不决。
董小碗马上又说尽好话,连哄带骗,杨柳拗不过她,只好勉强同意了。
然后,董小碗就欢天喜地地开始做准备了。足足花了半个小时化妆打扮,等到折腾完了,杨柳一看,吓了一跳。
董小碗的整张脸看起来五彩缤纷,极为喜庆。尤其是她今天还穿了裙子,董小碗很少穿裙子,她一穿裙子就颇有将军穿旗袍的风范。
看到杨柳表情怪异,董小碗瞪了她一眼说:“没见过美女穿裙子吗?走吧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杨柳先给她打预防针,“我只答应你去跟他见面,万一要是我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你可要站在我这边。”
董小碗一脸严肃地说:“不行,今天你和他一定要化干戈为玉帛,不可以动粗。”
在去的路上,董小碗有对杨柳上了半小时的课,大致就是叫杨柳如何如何讨他欢心,才能让他冰释前嫌,跟她重归于好。
董小碗叮嘱说:“杨柳,你可得记好了,态度一定要诚恳,一定要和他和解,知道吗?”
“我尽量吧!”杨柳敷衍她。
二十分钟后,杨柳已经站在夜未央酒吧的对面了,按照董小碗的计划,杨柳以董小碗的名义去和吴越见面,董小碗会躲在咖啡厅里的某个角落里悄悄观察,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夜未央酒吧就在一座摩天大厦的一楼,那种装修的格调从外面看起来还很有个性,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到里面的陈设简洁大方,光线比较暗淡,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盏奇形怪状的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滋生出一种暧昧的气氛。
前面的台上有个女子在弹钢琴,演奏的是一首小夜曲,下面有几对男男女女在交杯换盏。虽然是酒吧,但里面还不算嘈杂,看得出是个有品位的地方。
在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上,背对门口独自坐着一个男士,面前的花瓶里插着一支红玫瑰,这是他们接头的暗号,董小碗悄悄向杨柳使眼色,杨柳点了点头,就朝那个人走去。
吴越今天身着银灰色的西服,那天,在那种混乱的场面下,杨柳并没有仔细看吴越的样貌。现在一看,此人其实也长得挺出众的。宽宽的肩膀,方方的脸庞,此刻,正一边喝着茶,一边扭头透过玻璃窗看着马路上的风景。
杨柳走到他的正面,拉开椅子坐下,抬头冲他咧嘴一笑。
吴越抬头瞥了她一眼,马上就被一口茶呛到了,侧过身子扶住桌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如此夸张的反应,让杨柳多少有点尴尬,不过,看在董小碗的面上,忍了。
吴越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不咸不淡地说:“怎么了?现在认识我了?”
杨柳刚要回敬他,马上又想到,今天她是来和解的,不能再犯错。
杨柳深吸口气,放缓了脸色说:“上次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吴越说:“你指的是哪件事?是你有了新的男友?还是你泼我一脸的水的事?“
杨柳听出吴越的心里的结缔还没消除,为了董小碗,杨柳只能忍辱负重,努力挣出一个笑脸说:“我向你道歉,这件事实在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吴越不紧不慢地问:“光道歉有什么用,水已经被你泼了一脸,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看来他记仇了,杨柳无奈地她摊摊手说:“那怎么办?要不然你今天再泼我水,这样咱们就扯平了,你说……”
话未说完,杨柳猛然间觉得脸上一热,似乎有几滴温热的水珠溅到了她的脸上。
杨柳伸手擦了一把,再睁开眼睛,就看到吴越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杨柳说:“这下咱们扯平了,你应该满意了对吗?”
吴越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
看到他已经转怒为喜,杨柳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但又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吴越抬手指点了点自己右边脸颊示意:“这里有点”
“是水吗?”她用手背擦了擦脸。
杨柳大概忘了,在董小碗的一再要求下,她今天破天荒的化了个淡妆,涂了眼影和口红,刚才脸上被吴越恶作剧撒了几滴水,她用手一擦,那口红就晕开了,变成血盆大口了。
吴越笑了笑,在拿了桌子上的一张纸巾,伸手过来,帮她擦。
“我自己来。”杨柳接过他手里的纸巾,用力擦了擦。
正在这时候,坐在角落里的董小碗忽然站起来,朝刚进来的一个人迎了上去。
“邻居帅哥!你怎么也来了?”
杨柳身子一震,猛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刚在门口闪了一下,就被董小碗推了出去。
萧一涵刚刚走进夜未央的门,就看到董小碗走过来,亲热地挽起他的胳膊。
萧一涵被彻底雷到了,想抽出被她挽着的手臂,竟然没抽出来。而且,更让他不解的是,董小碗还连推带搡地把他往外推。
一直到了外面,萧一涵才甩开董小碗的手,冷了呢地瞪了她一眼,“你搞什么名堂?”
董小碗嘻嘻笑着说:“邻居帅哥,你现在暂时不能进去,就当帮我一个忙。”
萧一涵隔着落地玻璃窗,朝酒吧里看了一眼,朦胧的灯光下,杨柳端端正正地坐着,眉头微微皱着,正在跟对面的男子说着什么。
萧一涵微微皱了一下眉,对玻璃里抬了抬下巴,“你是怕我打扰他们约会?“
董小碗点头,马上又摇头:“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
萧一涵说完,又朝玻璃窗内看了一眼,扭头就走。
玻璃窗内的杨柳似乎有所察觉,猛一抬起头,恰好看到萧一涵转身离开的背影,她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反正跟吴越已经解除误会算是冰释前嫌,算是完成了董小碗交给她任务,现在她可以撤退了。
她站起来,对吴越歉意一笑:“那个,我今天还有点事,那么……”
吴越可不认账:“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这咖啡还没喝完呢。”
“抱歉,因为我跟人家约好了的。”
杨柳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跟吴越说了几句抱歉的话,这才拿起了自己的包,打算离开。
吴越也跟着站起来,“我送送你!”
杨柳:“不用,我走着去,很近的……”
吴越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好吧,那咱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聚?”
杨柳讪笑了一下,“什么时候都可以。”
两个人一起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吴越看着杨柳:“真的不用我送?”
杨柳笑着说:“真的不用,我朋友就在附近。。”
吴越对杨柳挥挥手,转身走了。
杨柳站在原地,看到吴越走进人流中,消失不见了,这才回过身去找董小碗。
董小碗见到吴越离开了,马上从躲着的墙角处走出来。
“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不是萧一涵?”杨柳问。
董小碗点点头说:“是的。”
杨柳不安地看着董小碗:“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么他忽然就走了?”
“不要冤枉我,”董小碗嘟着嘴看了杨柳一眼说,“不是因为我,是萧一涵刚才进去酒吧的时候,正好看到吴越在和你亲近,转身就走了,他大概误会什么了!”
杨柳一愣,“吴越哪是和我亲近,是他把水撒到我脸上,在帮我擦的。”
董小碗说:“你向我解释有没用,萧一涵误会你了!你快去追!人还没走远,你去向他解释清楚!我可不想日后被你埋怨。”
杨柳还想说什么,董小碗已经把她推了出去。她探头朝前看了一下,前方那条巷子里正不紧不慢地走着一个男人,看身影很像是萧一涵。
杨柳想都没想,马上追了上去。
跑了一段,才追上他。
他今天穿的是灰色t恤,灰色长裤,加上天色变得灰暗,似的他的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霾,此刻正两手插在裤袋里,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杨柳心头泛起一阵寒意,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萧一涵听到脚步声,微微侧过头,就看到杨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白皙的面庞上遍布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探寻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杨柳走上前,笑了一下说:“你这是去哪儿?”
萧一涵淡淡地说:“散步。”
别人都是在马路边公园里散步,他都散步到小巷子里来了。
萧一涵说完这句就不再吱声了,默默往前走,杨柳也跟着走,两个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谁也没说话。
又走了一段,萧一涵终于打破沉默说:“你干嘛跟着我?”
杨柳微微喘了口气说:“我——那个,你不要误会。“
下一涵一头雾水,“我误会什么?”
杨柳急于解释清楚这件事,一开口就直接把话题牵扯到刚才的事上,“你不记得了吗?就是上次,被我泼一脸水的那个人……他……我怕……”
萧一涵静了一瞬,没说话。
杨柳继续费力解释:“那个人,他其实就是——”
萧一涵微微皱着眉,看着杨柳,“哦,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误会你和那个人的关系?”
杨柳想讪笑了一下,“是这样的,我跟他真的不认识,他其实只是董小碗的网友,但是,董小碗在和他聊天时,冒用了用了我的照片和名字……”
萧一涵看着她,没说话。
因为隔得近,杨柳那双大大的眼睛,越发显得漆黑、慌乱,一张脸也渐渐由白皙转为红润。
“哦,”他慢慢地说,眼中透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们之间随便是那种关系,都与我没关系,所以,你不需要向我解释。”
杨柳愣了一下,才尴尬地笑了笑说:“嗯。”
天已经黑了,路灯亮了起来,灯光从照亮整条小巷,地上映出两条长长的影子。
一时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杨柳忽然问:“你今天怎么也会去夜未央的?”
光线很暗,萧一涵的脸很模糊,他掏出一根烟,点着了,吸了一口。
“因为有人约了我在这儿见面。”
杨柳静默片刻,忍不住问:“那怎么中途又走了?是对方没来吗?”
萧一涵转头看了她一眼。黑夜中,那双眼也是幽黑难辨的。
“我本来是决定去的,到了那儿却又有点犹豫,是你那个朋友替我做了决定,所以我就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样柳心里忽的一跳,好奇地问:“是不是上次婚宴上的那个伴娘约了你?”
萧一涵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嗯。”
“那你就这样走了,她肯定会生气的。”
“随便她。”他慢慢地说,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一点放荡不羁的傲慢。
想到他放了徐嫣然的鸽子,杨柳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你还没吃饭吧?想不想吃我上次在你家做的那些菜?”
萧一涵愣了一下,才不确定地问:“真的可以?”
杨柳点点头,“嗯,当然可以。”
萧一涵想了想,忽然说:“上次的那个虾,能不能再做一次?”
“可以。”
他面色一沉,说:“明天是周末,我把我母亲接回来了,她有点喜欢吃你做的那种虾。“
杨柳快活地答:”没问题,现在就回去做吗?“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那你先回去,我去超市买点材料。”
萧一涵扔掉手里的烟头:“好!”
杨柳去超市买了一些佐料,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她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晚饭前赶到了杏树村。
日落西山,杏树林里光影斑驳,林间的鸟儿啁啾,扑棱棱地飞过枝头。杨柳心情很好,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儿。
快到萧家别墅时,突然背后一个声音喝道:“站住!”
杨柳一惊,忙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竟然那天婚宴上见到的那个伴娘——徐嫣然。
今天,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套裙,整个人显得无比娴静温柔。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不温柔。与她的打扮很不搭。
她的身边跟着上次的那个闺蜜,也是一身淑女打扮,两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瞅着杨柳。
来者不善,杨柳默默地看了她们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身后马上想起叮叮咚咚的高跟鞋声,徐嫣然追了上来,挡在她身前,咄咄逼人地问:“卖水果的,这是什么状况?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杨柳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解释什么?”
徐嫣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可听在杨柳的耳朵里,却像鬼哭狼嚎一般。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她那个盛气凌人的样子,好像这个这里是她的地盘。
杨柳白了她一眼,说:“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杨柳侧走了一步,想绕过她,可徐嫣然也随着杨柳侧走一步,仍旧挡在她身前。
杨柳有点烦,抬起头盯着她,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徐嫣然歪着头冷笑说:“快回答我的问题!”
杨柳也笑着说:“你是土匪吗?这里难道是你的山头?你想打财还是想劫色?”
徐嫣然脸色一变,气呼呼地说道:“上次在婚宴上,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才过了几天,难道你忘了吗?”
杨柳盯着她,笑道:“你以为你放个屁,别人都会奉为圣旨?你也太抬举自己了。”
徐嫣然勃然大怒,看到她越发怒,杨柳就觉得特别解气,心想,我杨柳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是可以随便给人欺负的。
徐嫣然指着杨柳的鼻子说:“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一个臭卖水果的,还想着攀高枝,正是上梁不正跟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那泼妇老妈就不是个什么正经货色,你跟你那个泼妇老妈一样贱。”
杨柳一听就火了,说她贱没什么,但说她老妈却不行。
杨柳冷冷地盯着她,针锋相对地说:“我奉劝你积点口德,有的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要是惹恼了我,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徐嫣然看杨柳生气,很得意,更加口无遮拦:“论不要脸,谁也抵不过你……”
杨柳很想扇他一个嘴巴,可惜手里拿着佐料,不方便动手。而且,这已经快到萧一涵家门口了,她不想闹出乱子。
她拼命压着火气,说:“你叫徐嫣然,是吧?我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难听?难怪追着人家屁股后面,人家也不理你。这年头,再穿得珠光宝气,也掩藏不住肚子里的破棉絮的。”
徐嫣然听出来了,杨柳这是在骂她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徐嫣然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她是个千金小姐,从小听惯了美言,哪里受过这种奚落,恼羞成怒,上前一扬手,就甩了杨柳一巴掌。
杨柳因为手里拿着刚从超市买的佐料,反应慢了一拍,所以没能避开她的巴掌,白皙的脸颊上立即显出五道红红的指印。
在她们不远处的萧家后院里,萧伯母正在保姆的陪同下散步,几个女人的争吵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用混沌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几个女孩子。
她刚刚认出其中的一个女孩子,另外一个女子,就伸手甩了那个女孩子一个巴掌。
保姆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萧伯母。怕这种场面刺激她发病。
萧伯母好像傻了一样,目光定定的盯着那几个女人,茫然的脸上没任何表情,可是眼神里却渐渐起了变化,变得凶恶起来。
然而,那边的形式马上又起了变化,杨柳忽然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回打了徐嫣然依噶巴掌。
徐嫣然捂着脸看着杨柳,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你竟敢动手打我?”
杨柳盯着她,冷冷地说:“小姐,可是你先动的手,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嫣然猛地冲过来,饿虎一样朝杨柳扑了过去。
杨柳心里有数,论打架,徐嫣然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很感激董小碗,大学里那些无聊的日子里,如果不是她在宿舍里死乞白赖地逼着她跟她掰腕子,她今天可能就要吃亏了,所以四年的大学时光,杨柳别的都没什么长进,就是长了臂力。对付徐嫣然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小姐,简直是大材小用。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就在她和徐嫣然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与此同时,有一个人像一头野兽一样扑向了徐嫣然,杨柳还没看清来者何人,那人已经和徐嫣然抱作一团,徐嫣然因为没有提防,而对方又来势凶凶,两个人全都失去平衡,齐齐倒在了地上,扭打在一起,徐嫣然的辫子给对方揪散了,披头散发,样子很是骇人。
杨柳从来不知道,还有人会帮她打架,开始她没看清楚,因为那儿的光线比较暗淡,可等到有一辆车的车灯照到滚在地上的几张脸上时,她这才骇然发现,原来她的护花使者竟然就是萧一涵的疯癫母亲。
可是杨柳来不及细想,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情形,徐嫣然已经渐渐招架不住,疯子一般都是蛮力,她一个千金小姐哪里打得过她。
她的朋友过去拉架,很快也被疯女人当成徐嫣然的同伙了,看到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顷刻之间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虽然心里很是快意恩仇,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了,看那个架势,疯女人是要把她们往死里打了。
可是,杨柳又想,萧一涵的母亲明明在帮自己打架,如果她去拉开她,会不会让她误会自己恩将仇报,而再度刺激她?
正犹豫不决,耳边就听到几声杀猪般的嚎叫。
“啊——救命——”
要出人命了!杨柳想到那天在萧家别墅,看到那个保姆血流满面的惨状,再也顾不得什么了,马上冲了上去。
可是,还没等她拉开谁,胳膊上就挨了几下,分不清是谁打的,然后,她的头上、腰上,又挨了几下,四个人扭作一团,分不清敌方我方,她的眼睛看不见,因为被人牢牢地抱着,眼前黑乎乎一团。耳边只听得到女人的尖叫声,惨叫声。
路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好像都是附近的村民,没有谁劝架,照这样打下去,杨柳真的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
就在她们混战一团的时候,终于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住手!”
几个力气大的男人齐心协力,终于拉开了几个女人。
杨柳松了一口气,一抬眼就看到了萧一涵,他铁青着的脸,浓眉紧锁,满脸怒气,两只手紧紧地抱住歇斯底里的疯女人。旁边还站着梅西。
萧一涵的疯子妈妈似乎余怒未消,一蹦三尺高,冲着徐嫣然目露凶光张牙舞爪,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将她撕成碎片。
杨柳有点手足无措,狼狈地站在原地,用手梳着被揪乱的头发。而徐嫣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全然没有了先前高贵的样子,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她的朋友更惨,衣服都被撕破了,被风吹得飘起来,看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一群疯女人。
徐嫣然在确定疯女人不会扑过来后,才缓过劲来,马上梨花带雨地哭开了,一边哭一边还用手指着杨柳说:“是她先动手的,呜呜——”
杨柳一脸错愕,明明是她先动的手,现在竟然反咬一口。
徐嫣然还在撒谎:“我好好的站在这儿,她冲上来就打我……”
杨柳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正不要脸!”
“都给我住口!”萧一涵的声音。
杨柳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脸上冷气森森,仿佛结了冰一样,一下子呆住了。
梅西也皱着眉头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徐嫣然抢先开口说:“一涵哥,梅西哥,是这个女人,不知道她跟伯母说了什么,伯母收到刺激了,所以……”
徐嫣然恶人先告状,杨柳没开口说话,唇边露出一丝冷笑,静静地看着徐嫣然演戏。
徐嫣然偷偷打量了萧一涵,看到他似乎很生气,更加洋洋得意,她很清楚,萧一涵是个出了名的孝子,母亲虽然疯癫,但是他对母亲的感情高于一切,无论是谁,只要得罪了他的母亲,他就六亲不认翻脸无情。
为了进一步刺激萧一涵,她继续加油添醋颠倒黑白,“是她推到了伯母的,我亲眼看到了……”
萧一涵转头看向了杨柳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阴冷。
杨柳看到萧一涵那个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他难道听信了徐嫣然的话了吗?现在她解释的话,他还会相信吗?
算了,随她去吧,杨柳转身就走,刚走出几米远,身后一个凄惨的声音在忽然响起:“杏儿,不要走……”
杨柳的身子僵住了。
萧伯母发了疯一样对自己的儿子又打又掐,萧一涵怕伤到她,没敢太用力,一个不留神,就被她挣脱了,女人拼了命向杨柳跑来。
杨柳好像傻了一样,眼睁睁看着女人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竟然迈不开步子了。
所有的人都被这喜剧的一幕弄蒙了,徐嫣然有点张口结舌,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萧伯母这一举动,无疑证明了自己刚刚说的,全是一派胡言
萧伯母一下子就扑倒杨柳的面前。
“杏儿,妈妈错了……”她孩子一样慌乱无措的哭了起来,眼泪沿着满是皱纹的脸流了下来,杨柳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抬不动腿了,心里不由得一痛,虽然她神智错乱,可是那份母爱却是真挚的,要不然,刚才见到有人欺负她,她不会那么奋不顾身地冲过来。
就在她发愣的间隙,女人忽然朝她跪了下去,一只手抱住她的腿一只手使劲的抓住她的手,惊慌失措的低声恳求着:“杏儿求你不要走……不要抛下妈妈……”
杨柳本能地向后退缩着,女人更加死死地拖着我:“不要走!杏儿!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女人哭喊着。
杨柳吓得不知所措,只是机械地重复说:“阿姨,你起来吧,我不走就是……”
徐嫣然看到杨柳搀扶着萧伯母走进萧家别墅,她忽然变得格外紧张,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到底用的什么卑鄙手段,竟然骗取了萧伯母的新人?
这种恐慌,使得她整个人就变得不安起来。在这之前,她用了各种办法想缠着萧一涵,都没有得逞,看来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之前是她大意了,这个女人小觑不得。
自从上次在婚宴上看到她和萧一涵出双入对,她就感到不妙了,这些日子,萧一涵一直躲着她。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才约了他那家酒吧见面。
可是,她到那家酒吧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萧一涵。徐嫣然气不过,就追到他家里来了,没想到果真看到这个女人也出现了。她不由得怒火中烧,上前就拦住她,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萧一涵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梅西倒是看了她一眼,但那一眼里内容复杂。
然后,杨柳搀扶着萧伯母也跟了上去,几个人一起进了萧家别墅,保姆刚准备关门,徐嫣然才回过神来,赶紧奔过去,冲了进去。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几个人刚走到客厅,听到动静,齐齐回头,看到徐嫣然进来,都没有做声,
只有萧一涵微微蹙了蹙眉,还没等徐嫣然开口,他就开了口:“出去!“
徐嫣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涵哥,你这是怎么了?放我鸽子不说,现在还对我这样……”
萧一涵刚要说什么,猛地又顿住了,眼睛扫了扫客厅里的呆若木鸡的几个人,硬生生地咽回了要说的话,头也不回地往楼梯上走。
杨柳见到徐嫣然进来,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善茬,她不想在萧家久留,配合保姆让萧伯母吃了药,便打算离开。
因为刚刚和徐嫣然打架的时候,那些佐料都掉在地上弄脏了,所以今天的饭是做不成了,以后再说吧。
她用哄孩子的口吻对渐渐有了困意的萧伯母说:“伯母,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这时候,萧一涵已经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听到杨柳的话,忽然说:“你等一下。”
杨柳抬起头,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萧一涵。
萧一涵不紧不慢地下了楼,走到杨柳身边说:“你带我母亲回她的房间。”
“哦,好的。”
杨柳也没有多想,心想,大概萧伯母上次把保姆打得那样惨,保姆不敢陪她上去,所以才让她作陪的。
她答应了一声,就搀扶着萧伯母往楼梯上走,萧伯母也许是真的困了,倒也很是配合,神情很是安详,谁也不会把她和刚才发疯的样子联系起来。
到了二楼,杨柳推开那个次卧,眼前骤然一亮。作为萧伯母的房间,竟然用的是粉色少女系列的装修。转念一想,粉色能使人放松安定,也许是为了她的病,才这么布置的吧。
萧伯母大概因为吃了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杨柳替她掖好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杨柳轻轻关上门,一转身,差点撞到一个人,定神一看,竟是萧一涵,不知他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他的脸上满是阴霾。
杨柳对他打了个手势,指了指萧伯母的房间,小声说:“她睡了,那我走了。”
萧一涵看了她两眼,没有说话,接着抽烟。
杨柳迈开步子,打算绕过她,走向对面的楼梯。
就在刚要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被萧一涵一把拉住,杨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一涵猛地摁在旁边的墙上,背部抵住一片冰凉,然后,萧一涵随手扔掉手里的香烟,一低头,就突然咬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毫无征兆,猝不及防,杨柳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应对,但出于本能,还是小小得挣扎了一下。
但是,她的挣扎却换来一个更窒息风绵长地深吻,就在杨柳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的唇忽然就移到她的耳根处,气若吹兰,“别动,一会儿就好。”
杨柳还没反应过来,萧一涵的唇又回到了她的唇上,狠狠地吻了上去,淡淡的烟草的气息伴随着微微的喘息声。
杨柳正莫名其妙,一阵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有人上来了,杨柳试图推开萧一涵,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反而更加用力地拥着她,吻得更加投入了。
脚步声近了,杨柳乘着他喘息的间隙,微微一偏头,眼睛的余光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口瞪目呆的徐嫣然。
电光火石间,杨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萧一涵——你——”
徐嫣然惊恐地大叫了一声。萧一涵的动作猛地静止,这才放过了哆嗦成一团的杨柳。
杨柳不由得有点恍惚,这可是她的初吻,自己的初吻献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虽然这个吻里带着一些目的,但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徐嫣然已经冲到了两个人的面前,脸涨得红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一涵,半响之后,才哽咽着说:“萧一涵,你怎么可以……你混蛋?”
萧一涵松开了杨柳,站在那里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衣服,慢吞吞地对徐嫣然说:“徐嫣然,这里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几干什么,还轮不到你……”
徐嫣然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扶着旁边的墙才站稳,她用恶毒的目光瞪了一眼杨柳,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脸!”
杨柳的视线跟她一对接,就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层深深的恨意,那种恨意,让杨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徐嫣然用这种眼神盯了杨柳几秒钟后,转身就走。
杨柳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暗暗喜欢他这么久,也一直都在努力的想要靠近他。但自己从没在他面前表现过自己的意思。
可是他对她,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所以,当他突然间吻她的时候,她就蒙了,心慌意乱又意乱情迷。
现在,她才知道,他做这一切,只是在演戏,都是为了演给徐嫣然看的。即便是这样,她也感到很庆幸。
徐嫣然终于被他气走了,他立即恢复了之前的冷漠,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起来,仿佛刚刚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一回头,看到杨柳还站在那儿,这才皱着眉说:“那个,你现在可以走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让杨柳的心,一下就凉了下去,刚刚他吻他的时候,是那样投入,让她差一点就当了真。
但是,平白无故地被他吻了,现在他丝毫不认账,多少有点伤自尊,杨柳静默了一下,才大着胆子问:“刚才你为什么要对我那样?”
萧一涵听到这句话,吸了一口烟,回头看了一眼杨柳,勾着唇轻笑了一下,“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
虽然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杨柳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她没有再问什么,默默地走向楼梯。
还没等她走到楼梯处,萧一涵忽然又说:“这一招我可是学的你的,我这也叫学以致用,这一次算是你还我的。”
电光火石间,杨柳猛然记起,那天晚上,在遇到张扒皮时,她情急之下,是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呵呵!”杨柳竟然神经质地笑了两声,马上快步下了楼,怕多停留一刻,就会被他取笑一次。
周一的一大早,杨柳就来到公司,看着陈旧的办公楼,粗糙的水泥台阶,以及生锈得不成样子的大铁门,竟然感到一丝亲切,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公司,但目前却是我她身立命的地方。
如往常一样,她把自行车停在外面,一边脚步匆匆地走向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在后面,说它是办公室可能有点不确切,因为它的面积估计是一般办公室的几十倍大,本来就是一间仓库改造而成,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积着各种纸箱子。在那些纸箱子后面,摆着一张脏兮兮的办公桌,这就是她上班的地方。但她的大都时间并不是坐在这张办公桌旁,而是穿梭于那些办公室和车间之间。做的工作跟一个搬砖工差不多。
沿途有一些认识的同事和她打着招呼,杨柳也礼貌地回应着,只是感觉到每个人看她的眼神有点古怪。杨柳叶没在意,匆匆向办公室方向走去。
走到办公楼旁边时,忽然看到布告栏前围着一些人,又有什么重要的活动或者会议了吗?那个地方是专门发布通知的地方。杨柳本想也凑上去看一看的,但时间不允许,就顾不得了,以免被张冰冰看到。
张冰冰杨柳我的组长,本名叫张文丽,只因为两年前离婚了,受到了打击,整天绷着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好像谁都像是抢了她老公的小三儿,所以人送外号张冰冰。
张冰冰没有了老公,就把公司当成她老公,一心扑在事业上,一年前才刚刚被提拔为组长。张冰冰由此觉得这公司比老公靠谱,她对老公付出了真心,老公却离她而去;而公司却是有情有义的,她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所以对待这份工作,更是竭尽全力铁面无私。
之前,杨柳因为迟到了几分钟,就被她教训了一回。现在因为住的地方远了,杨柳每次都是踩着上班时间进来,所以,她没有时间去凑热闹,毕竟找一份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杨柳不想让她抓到什么把柄。
可让她气恼的事,她人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远远就看到张冰冰正站在关着的办公室门前,穿着一套米色套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杨柳加快脚步走过去,虽然心里发着愁,脸上却硬挤出笑,提高了嗓门说:“张组长,你是急等着要拿东西吗?我这就来开门。”
张冰冰转过身来,杨柳看到她手里正捧着一盒线轴。咦,她怎么没有钥匙也能拿到东西,这钥匙可还在自己手里握着呢!再看张冰冰的脸,更让杨柳大吃一惊,她居然她我露出了微笑,这太阳打西边出了么?这张冰冰也会微笑,而且是在对着自己微笑的。
杨柳还没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张冰冰开口了,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杨柳,你这个时间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上班啊?今天又不是周末。”
杨柳有点莫名其妙,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分钟,没迟到啊?
“上班?你还来上班?你都没有看到布告吗?”
杨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布告?我没有看到啊。”
张冰冰站在台阶上,俯瞰着台阶下的杨柳,这个表情在她很多天后,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异常温柔地说:“瞧你这个粗心大意的,没有看到的话,我就直接告诉你吧!那个布告上宣布了几个公司裁员的名单……”
一股凉气从脚底冒出,慢慢往上延伸,一直蔓延到样柳的全身。但她依然支撑着,僵硬地微笑着,后知后觉地问:“裁员名单?我应该不会在其中吧?”
张冰冰做作地皱了皱眉头,脸上是一副很惋惜的表情,杨柳那会儿似乎终于明白她的老公为什么要劈腿了,换了她可能也受不了她的那个样子,她摇着头说:“别的人我记不住,我只记得有你样柳,现在我就是特地来通知你,把你手头的工作跟小赵交接一下,对了,介绍一下……”
”
张冰冰缓缓侧过身子,我这才看到办公室的门早就打开了,而那张原先属于她的办公桌前,正坐着一个和杨柳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正惶惶地看着她。那个躲闪的眼神,就像刚刚抢了她的男友一样内疚。
张冰冰指着那个女孩子说:“这位姑娘就是小赵,从今天开始接替你的工作,你跟她交接一下,然后去财务室结算一下你的工资。
杨柳没有听错,她竟然被裁员了。晴天里忽然一个霹雳,把她惊得成了一尊雕塑,心里想着,自己这是交了什么霉运,怎么人家几辈子加起来都不一定碰到的坏事,好像在几天里全让她给遇上了。老天这是怎么了?
这种事,如果是换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已呼天强地痛哭失声了,这一点儿也不夸张,因为杨柳已经听到宣传栏那边人声嘈杂,估计是一个和她一样遭遇的人失态了。
杨柳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科长理论,她工作积极,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为什么要裁她?还有,既然公司是裁员,裁了她,为什么又新聘来了一个“小赵”,这不等于跟没裁一样吗?
杨柳机械地搬着两条麻木的腿,朝经理的办公室走去,身后的张冰冰冲着她的背影喊:“你这是往哪儿走?还是先去保卫科交一下办公室钥匙吧!”
杨柳没有回头,一直朝那儿走去。沿途有熟识的或者不熟识的人与她擦肩而过,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杨柳没注意,嘴角露出个神经质的笑。
杨柳找到经理办公室,他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假装专心工作,杨柳敲了敲门,为了生存,她不得不放低姿态,卑躬屈膝地说:“经理,你看杨柳老实孩子一个,从不作奸犯科,工作积极,为什么要把我给辞了?”
经理抬头看到她,假模假样地说:“啊,小杨啊,你看到通知了吧?公司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到财务科把这个月的工资领取一下,手头的工作和张文丽交接一下就行。”
经理说完就端起茶杯在吹,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杨柳已经炸了毛,想她在这里干了两年,不迟到不早退,加班也从没要过加班费,说什么公司困难,还不就是因为那个小赵有后台吗?
杨柳一下子冲过去,把经理桌上成堆的资料文件什么的,统统扫到地上,连他刚刚放到桌上的茶杯也被她一股脑儿扫到地上,经历大概从没见到女人发起怒来这么可怕,吓得大声嚷嚷:“杨柳,你发什么神经?你把这些东西都弄坏了,我看你这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赔偿啊。”
经理说完就端起茶杯清明了一口茶,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杨柳已经炸了毛,那一刻她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她想到自己在这里干了两年,不迟到不早退,加班也从没要过加班费,现在一声不响地就要把她辞退,还冠冕堂皇地说是因为公司有什么困难,还不就是因为那个小赵有后台吗?
杨柳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把经理桌上成堆的资料文件什么的,统统扫到地上。
经理还没反应过来,喝完茶刚才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杨柳反手抓起来,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茶杯摔得粉粹。
经理大概从没见到女人发起怒来这么可怕,惊魂未定地说:“杨柳,你发什么神经?你把这些东西都弄坏了,我看你这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赔偿啊。”
行啊!这王八蛋炒她鱿鱼后,还想私吞她的工钱,这西天,内忧外患早已让她心力交瘁,杨柳彻底爆发了,她红着眼睛,冲过去一把抓掉了他的金丝边眼镜,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边指着经理的鼻子骂道:“你个王八蛋,要是你再说,信不信我抽你?”
保安来的时候,经理的金丝边眼镜已经被杨柳踩在脚下了,两个保安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拉开她,杨柳对着科长咆哮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个裁员根本就是个幌子,就是为了挤掉我,让小赵接替我,你以为我除了你们这儿就没有活路了吗?姑奶奶还不稀罕呢!”
直到出了公司的大门,一走到外面,冷风往身上一吹,杨柳顿时觉得凉飕飕的,整个人就觉得不好了,炽烈的阳光照得她眼前一片茫然,现在自己该去哪里呢?
可是,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呢?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他们都看出她刚刚被炒了鱿鱼。
她漫无目的魂不守舍地走在路上,因为心情太灰暗,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几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等到她走到一个僻静处时,后面有个人忽然走上前来,拦住她的去路。
杨柳抬起泪眼婆娑,赫然发现面前的人竟是徐嫣然。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口里吊着香烟,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杨柳。
这个讨厌的女人怎么又出现了?杨柳此刻心情糟糕,完全不想理会徐嫣然,她转身,想绕过她。
徐嫣然却伸出手,一把抓了杨柳的马尾辫,把她扯过来,再一把推到一旁的墙壁上。她走过去,双手撑在杨柳的两侧,把她圈在中央。
杨柳不耐烦地瞪了一眼徐嫣然,说:“你是吃饱了撑的,怎么有事没事来往我跟前凑?”
徐嫣然盯着杨柳的脸看,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她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叫了起来,“呵呵呵,终于哭了?真是稀罕!”
杨柳不想自己被炒的事让她知道,她胡乱地用手揉了一把眼睛,僵硬地说:“谁哭了?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
徐嫣然笑得更加灿烂,“眼睛进了沙子?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杨柳避过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说:“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给我让到一边去!”
徐嫣然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逼近了她,“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现在怎么一副苦瓜脸?”
徐嫣然的话中有话,杨柳整个人微微愣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徐嫣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她用一根手指抬起杨柳尖尖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跟我过不去,可是,你总当耳边风,现在直到后悔了吧?”
杨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徐嫣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嫣如无其事地一笑,得意洋洋的说:“没什么,只是前天我参加一个晚宴是,恰好遇到了你们的老总,然后,看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就在他面前帮你美言了几句。怎么?他是不是对你特别优待了?“
“你,你——”
杨柳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这个徐嫣然真是太过分了,先是在婚宴上对她百般羞辱,后又在萧一涵家对她大打出手,今天她又害她失去了工作,她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要把她逼上绝路。
杨柳的心底,瞬间涌起怒火,但是,因为太过气愤,竟激动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几次三番地警告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你自己当耳边风的,这可不要怪我。”
徐嫣然摊开两只手,做了一个很无奈的手势。
“徐嫣然,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自己是个聪明人,难道还看不出来?是你自己死缠烂打地缠着人家,人家根本不愿意理你,你现在还迁怒于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杨柳的眼眶已经微微变得有些红,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因为气愤而变得颤抖起来。她抬起手用力推开了拦住自己的徐嫣然,转身就走。
徐嫣然被杨柳推了个趔趄,更加恼羞成怒,她冲上前,再次拦着杨柳,笑眯眯地说:“卖水果的,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的底细我可是一清二楚,要不要一件一件地说给你听?”
杨柳的脚步微微顿了顿。
徐嫣然看她的脸色变了,这才轻启朱唇,一字一顿地说:“我还知道你家里欠着一大笔债务,你是逃出来躲债的,我没说错吧?”
徐嫣然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悄悄观察着样柳的面部表情变化,她发现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心里更加得意,冷笑一声说:“你说,如果我把你交给那个债主,会怎么样?
杨柳背对着她,一动没动,两只手紧紧地拽着,微微发抖。
徐嫣然移动脚步,慢慢的靠近了杨柳:“还有,这段时间,我去过你家的水果店,可是你家的店门总是关着,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杨柳的面色变得煞白,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可是,两条腿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徐嫣然看到她那个样子,就知道抓住了她的软肋,更加得意地说:“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吗?“
杨柳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用仇恨的眼神盯着徐嫣然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徐嫣然靠近了杨柳的耳边,微笑着说:”卖水果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早就警告过你,萧一涵是我的人,谁都不可以碰,是你自己不自量力!这次对你的惩罚算是轻的了,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引诱他,我绝对不会像是今天这样仁慈的!你给我听好了!”
杨柳怒不可遏的瞪着徐嫣然,依然不说话。
徐嫣然微微顿了顿,继续说:“卖水果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不过就是想勾搭上萧一涵,好改变你的穷命,想从鸡窝里飞上枝头!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做白日梦了,你梦醒的时刻到了!”
徐嫣然说完,就直起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两步,她刚想转身的时候,杨柳忽然哑着嗓子问:”我的父母到底怎么了?“
徐嫣然脚步一顿,好像这才想起刚才的话题,“哦”了一声,微微皱了皱眉说:“对了,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卖水果的,你知道吗?据我所知,就在前两天,你的父母好像被那个债主不知道抓到什么地方去了,啧啧啧,一把年纪了,还真是够可怜的。不知道那个债主有没有对他们动用私刑,如果用了的话,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你说他们那一把老骨头了,到底能坚持多久?”
杨柳上次偷偷溜回去时,就看到自己家的水果店大门紧闭,她当时就感到不妙,现在听徐嫣然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焦灼。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她紧紧地盯着徐嫣然,开口说话的声调,有些发颤:“徐嫣然,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要信口胡说。”
徐嫣然睁大了眼睛,“我胡说?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打个电话回去问问,看你的父母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杨柳一直都知道,自从自己逃出门,他们必然要被张扒皮控制,可是,当时只想着赶紧逃出来,赶紧找到萧一涵,虽然明明知道,张扒皮不会放过她的父母,可自己还是这么做了,现在想想,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
这些日子,她的心一直都是悬着,一直放心不下他们,但是,她不敢打电话,第一是怕暴露自己,第二是怕听到她们受苦的消息以后,自己会控制不住而改变计划。那么,等着自己的只能是嫁给张二傻的可悲下场。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自欺欺人地认为,父母一直都是好好的,她正逐步进行着自己的计划,马上就可以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了。
可此刻,徐嫣然突然带来这个消息,无疑给了她当头一棒。她站在那儿摇摇欲坠,虽然想极力镇定下来,可自己的身子总是不受控制地颤抖。
正心烦意燥时,耳边又传来徐嫣然的声音,她用威胁的语气说:“对了,卖水果的,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这一次你是丢了工作,那么下一次,就不是丢了工作这样的萧惩罚了。说不定,你就再也见不着你爸妈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杨柳,她冷冷盯着杨柳那张得意忘形的脸,足足盯了有几秒钟,然后,扬起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徐嫣然的话。
徐嫣然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她已经把她都踩在脚下了,她还敢这么嚣张。她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左脸,盯着面前的杨柳,一脸不可置信。
然后,没等徐嫣然招呼,原先站在她们身后几米开外的两个男子扔掉手里的香烟,就凶神恶煞地冲过来,没头没脑地对着杨柳就是一段拳脚。其中一个男子一脚揣在杨柳的肚子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杨柳用手摁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煞白,痛得脸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徐嫣然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杨柳,冷冷地说:“起来呀,起来打我啊。我看你还能有多厉害。你是不是想给你的父母收尸?”
杨柳蹲在地上按住肚子,冷冷地瞥了一眼徐嫣然,说:“谁给谁收尸还说不定呢,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我也不惜背上一条人命。”
徐嫣然气得七窍生烟,“我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服输是吧?给我打!”
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拳脚,杨柳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她以为自己要被他们打死。然后,忽然有几个路人经过,有人惊呼:“打人了,快报警!”
徐嫣然和那两个男子吓得落荒而逃,好心的路人上前来扶起杨柳,看到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很是震惊,提出要送她去医院。杨柳不想去医院,她对路人道了谢,挣扎着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到家时已经是傍晚,董小碗还没回来。
杨柳打开门进屋,把包往地上一扔,慢慢地走进了屋子。
正是暮色笼罩时分,屋子里很暗。她没有开灯,默默在床头坐了一阵。
她在黑暗中掏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半天,都无人接听。她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她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在她连续拨了五次后,她只好放弃了,把手机重重地扔到床上。
发了几秒钟的呆,她忽然站起来,拿了包和钥匙,急急地换了鞋,又一瘸一拐地开门出去。
可就在她刚要关上门的一瞬间,床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那一刻,她鞋子都没顾得上脱,急忙扑到床上,一把抓起了手机。
可是,屏幕上显示的却不是家里的电话号码,而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杨柳那颗激动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接听了电话,“喂——”
电话里却没有声音,杨柳耐着性子又喂了一声,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怎么还没过来?”
是萧一涵!他现在叫她过去做什么?
杨柳愣了有两秒钟,才想起,今天是周五,他们之前就说好,她今天要过去接陪他母亲回家的。
想到自己脸上的淤青,被他看到了不好,于是杨柳顿了顿说:“今天我有点不舒服,还是……”
萧一涵打断她,“过来,赶紧的。”
杨柳沉默了一秒钟,才轻轻说:“好。”
杨柳急忙站起来,冲着房间里的一面灰蒙蒙的镜子望了一眼自己的脸,2现脸上的淤青还不算严重,只有右眼角处有一块。她找到一只粉饼,对着淤青的地方擦了点粉掩盖了一下。
她在镜子前细细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看起来很正常,这才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萧一涵的车子正缓缓从院子里开了出来,保姆澜澜正站在门前等她,看到她走路的样子有点不正常,狐疑地问:“你的腿怎么了?”
杨柳咧嘴笑了一下,说:“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了。”
澜澜不放心地说:“可是,你这个样子怎样照顾萧伯母?”
杨柳淡淡地说:“不要紧。”
澜澜还要问什么,萧一涵的车子已经缓缓开到她的身边,车窗落下,萧一涵没看她的脸,只看着前方的路面,淡淡地说:“上车!”
杨柳没再吱声,小心翼翼地上车,因为弯腰的动作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她微微皱了一下眉,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幸好萧一涵没有回头看她,杨柳倒不担心被他发现,随口问:“现在是去接伯母回家吗?”
萧一涵言简意赅地说:“嗯。”
这个地方本就人少,加上是晚上,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她,只要自己在萧一涵面前注意一点就行了。杨柳紧绷的神经,渐渐地放松了一些。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交谈。
到了医院后,萧一涵停好车子,先下了车,站在车旁,抬起手,一边穿外套,一边看向了跟在他身后下车的杨柳。
发现她今天的兴致好像不高,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往常她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就在他刚要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时,蓦然看到她眼角有一处淤青,刺目而显眼。
萧一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很是疑惑。
杨柳丝毫没有发现萧一涵的异样,她正吃力地抬腿,慢慢下车。等到站在地上,再费力地关好车门,然后,一回头,就看萧一涵站在路边,定定地看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心底咯噔了一下,心想,难道被他看出什么来了吗?
她假装用手理了理头发,下意识地扯下一绺刘海垂下来,用来遮住眼角的淤青,
正绞尽脑汁地想着,万一他要是问起来该怎么回答。就听到他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进去吧!”
杨柳抬头一看,他已经一转身就朝医院的大门走去。
原来是自己多心了,杨柳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了上他。
可是,他走得太快了,杨柳有点跟不上,才走了几步,就觉得肚子一阵钝痛。
白天那个男子下手有点重,可能伤到哪儿了,走路一迈动腿就牵扯着疼,好像肠子快要断掉了一样。
一想到白天的事,杨柳就觉得窝囊透顶,丢了工作不说,还弄成现在这副狼狈样。也不知道徐嫣然的话是真是假,她爸妈到底现在情况怎么样,杨柳一想到这些,心里就乱的很。
但是,她不想让萧一涵知道这些事,第一是嫌丢脸,作为女人,她当然不想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没有面子;第二,如果萧一涵知道她受伤了,也就不会带她来接他母亲了,那么她就少了一次跟他接触的机会了,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分秒必争。
可是,很多时候,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在她就要走到电梯处时,一个家属模样的人正好从电梯里冲了出来,一边大喊着:“医生,医生。”
那家伙走得很急,一下子撞到了准备进电梯的杨柳。似乎正好撞在她的伤口上,杨柳痛得一下子就蹲了下去,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已经走进了电梯的萧一涵一回头,看到杨柳蹲在电梯外的地上,脸上表情痛苦,在电梯门就要合上时,他伸手挡了一下,电梯的门再度打开。
杨柳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必须站起来,走进电梯里去,可是,因为太疼了,她根本没法站起来。
她低着头,屏住呼吸,做了几个深呼吸,那疼痛才缓解了一点。
直至,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皮鞋。
然后,有人一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萧一涵征询的目光。。
他牢牢握住她的胳膊,用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怎么回事?”
杨柳深吸口气,抬起头,对他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一句话没说完,又一阵疼痛袭来,她的身体都发起了抖,根本迈不动步子,
萧一涵看见杨柳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身体不断地哆嗦着。
他的眉心蹙了一下,猛地拉起她的胳膊举到自己的眼前,只见她那只白皙的胳膊上也有几道伤痕,再加上她眼角的淤青,萧一涵盯着她脸的眼底,泛起了一层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柳的两只手按着肚子,闭着眼睛,摆了摆手,声音格外微弱:“没……没事……”
“没事?这叫没事?”萧一涵的声调微微提高了一些,“走,去医院!”
可是,他马上又想到,这里就是医院啊。
杨柳忍着疼痛,小声的说:“不用去医院,我没事,就是……”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萧一涵一把打横抱起。
身子紧贴着他的宽阔的胸膛,鼻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味,杨柳微微有点局促和紧张,这种感觉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似乎觉得肚子也没刚才痛了。
到了门诊处,杨柳进到里面检查去了,萧一涵站在门外,掏出一根烟,刚送到嘴边,忽然想起这是医院,只好把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再放回口袋里。
医生的声音透过半掩着的门传出来,“怎么伤成这样?是被人打的吗?”
萧一涵一惊,他扭过头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他看到杨柳正躺在那儿,衣服被撩起来,雪白的肌肤上,遍布醒目的伤痕。
萧一涵一下子就冲了进去。
躺在那儿的杨柳,听到门响,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下意识地想把衣服放了下来。
头顶忽然传来萧一涵的声音:“是谁打的你?”
杨柳仰起头,看到萧一涵正站在她的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半裸的身子,杨柳的脸刷的红了,她胡乱地理好衣服,支支吾吾地说:“是……我自己摔的。”
杨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地黑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14一片白色。
她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她微微转动了一下脑袋,打量了一下四周。
她住的是一间临时病房,微弱的灯光下,一个男人闭着眼睛靠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仿佛已经沉睡,头发有些乱,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
杨柳定睛一看,发现那个男人竟是萧一涵。
柳杨虽然身上遍布伤痕,但大都是一些皮外伤,刚才,医生给她简单地消了毒上了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为了防止伤口感染,才给她输液的。
在她刚开始输液的时候,萧一涵就离开了,可杨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他正半倚在那里打着盹儿,耷拉着俊美的脸庞,乌黑浓密的眉毛微微皱着,挺拔笔直的鼻梁下,是一张紧紧抿着的着的嘴唇。
即便在睡梦中,他的脸上也满是冰霜,周身似乎都散发着寒气,让人望而却步。
杨柳正看得出神,他忽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直直地朝杨柳看了过来。杨柳吓了一跳,慌忙移开目光,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的眼神依旧是冷冷的,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昂柳,然后,才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随着一声关门声,屋里似乎也没那么沉闷了,杨柳松了口气,刚想动弹一下发麻的手臂,门又打开了,萧一涵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屋里的气压瞬间又变得低了。
杨柳真觉得有点渴了,只是她不确定他这杯水是不是倒给她喝的,所以,她躺在那儿没动。
他径直走到她的床边,示意她起来喝水。杨柳挣扎着刚想坐起来,可身子刚刚一动,伤口就牵扯得疼,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他看了她一眼,一脸的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先把纸杯放在一边的柜子上,腾出一只手,慢慢托起她的上半身,让杨柳靠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杨柳还是有点局促,她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伴随着那个声音,自己的心跳也开始加快。
她尽量装出很自然的样子,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慢慢喝了两口。
“谢谢。”
她把杯子还给他,他接过来,随手放到柜子上,再轻轻放她柳躺下。
屋子里安静得压抑,两个人总这样不说话似乎有点奇怪,于是,杨柳找了个话题打破了沉默。
“你母亲情况怎么样了?”
“她没什么事了,”顿了顿,他又说,“我已经先送她回去了。”
看到萧一涵忙着两头奔波,脸色显出憔悴,杨柳有点过意不去。
“今天真是抱歉,耽误你的正事了。”
萧一涵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要是真觉得抱歉的话,就告诉我实情吧!”
“实情?”杨柳的表情僵住了一般,缓缓移开视线,嗫嚅地说:“本来就是我——不小心——摔的。”
“摔能摔成这样?”
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可她竟然说是摔的。萧一涵看着杨柳,眼里冒出一股无名火,随后他走到门口,用力把刚刚没关上的门使劲儿关上了。
“砰”地一声响,杨柳被吓了一跳,不清楚他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
他转过身来,瞪了杨柳一眼,刚要说话,一个护士推门而入,走到杨柳的床边,查看了一下杨柳的输液瓶,又关照了几句话,然后才离开。
护士离开后,屋子里又只剩下萧一涵和杨柳两个人,一瞬间显得更是安静,只有门外的走廊里,传来远远的说话声。
萧一涵坐在椅子上,眼睛出神地盯着某个地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房间里针落可闻。
看萧一涵沉默的样子,杨柳的心底有些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所以,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起,让杨柳越来越紧张,紧张的最后手心里,都布满了一层汗滴。
幸好杨柳终于输完了液,萧一涵叫来一个护士,给杨柳拔了针,然后,他们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
萧一涵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杨柳默默地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医院的大门。
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深,路边的霓虹灯相互辉映。
杨柳坐在副驾驶位上,偷偷观察着萧一涵的脸色,自始至终他都阴沉着脸,没说一个字。
路上的行人不多,所以萧一涵只是用了半个小时,便到了家。
大概是输了液,或者是心里作用,杨柳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萧一涵的车子一停下,她就自己下了车,刚要迈步想回出租屋,萧一涵忽然喊着她。
“你不去看看我母亲吗?”
杨柳微微一愣,停住了脚步。
萧一涵已经开门进去了。杨柳犹豫了一下,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也跟着走了进去。
萧伯母和澜澜正坐在餐桌前,看到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回来,两个人同时扭过头来。萧伯母痴呆的目光在看到杨柳的那一刻,忽然就有了神采。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柳,说:“杏——杏儿?”
“恩。”杨柳应了一声,看萧伯母的样子,似乎已经好多了,只是看人的眼神还是有点异样。
她做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的几样小菜,问,“伯母,你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澜澜抢着说:“她一口没吃。”
萧一涵走过来,瞥了一眼杨柳,转过去对他母亲说:“不好好吃饭,以后杏儿就不来看你了。”
萧伯的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把抓着杨柳的手,结结巴巴地说:“我——要杏儿——陪我吃饭,要听——杏儿——吹……”
杨柳只好陪她坐下来,和颜悦色地说:“伯母,我坐这儿,看着你吃,行吗?”
萧伯母点点头,听话地拿起筷子,刚要吃饭,忽然又抬起头来问:“伯母?杏儿——为什么——叫——伯母——”
杨柳正往萧伯母碗里夹菜,却被她问得动作微微一顿。
她不是杏儿,不叫她伯母还能叫什么?杨柳脸上露出一个难堪的笑。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滞。然后,萧一涵一声不吭地自行去了楼上。
等到他走后,杨柳才讪笑了一下,指着桌子上的一盘虾说:“伯母,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虾,赶紧吃,要不就凉了。”
她企图转移萧伯母的注意,可萧伯母不明就里,依然执拗地问:“为什么——不叫我妈妈?”
杨柳见萧一涵已经离开了,澜澜也已经去了厨房,这才红着脸小声说:“伯母,下次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妈妈,行吗?”
萧伯母虽然还有疑虑,但见杨柳已经答应,也就没有深究,接着又说:“杏儿,妈妈要听你吹笛子。”
杨柳为了安抚她,只好忍着身上的疼痛,拿出了笛子。
窗外的天黑黝黝的,没有月亮的夜晚的确有点恐怖,整个杏树村都是黑乎乎的,没有一丝灯光。
前几天她刚学了一首新的曲子,杨柳打算让萧伯母做她的第一个听众。其实,她心里最清楚,明着是吹给萧伯母听,实际上却是吹给楼上的他听的。
夜色如水,一缕笛音缓缓而起,打破了一室沉静,舒缓优美的旋律,宛如泉水叮咚,诉说着无限的思恋,悠扬处,如蝶儿乱舞,婉转处,如潺潺流水。
这首曲子,杨柳是下了真功夫了,可不管笛声怎样优美,楼上始终是漆黑一片,听不到一丁点儿动静。
一首曲子还没吹完,萧伯母就已经安静地睡着了,杨柳这才觉得精疲力尽,她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间,依旧看不到一丝亮光。
想必他已经入睡了。
杨柳坐在那儿,盯着楼梯口看了好大一会儿,才站起来离开。
此时已经夜里十点多,澜澜一人正在收拾厨房,看到她要走,立刻走出来说:“杨柳姐,你这就回去吗?”
杨柳点点头说:“伯母睡了,我走了。”
杨柳还没走到玄关处,楼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你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杨柳顿住,一回头,就发现楼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亮了灯,柔和的光影中,一个挺拔的身影正站在柔和的光影里。
他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一套很简单的衣服到了他身上,却能穿出另一种味道来。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正用一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在杨柳的脸上。
杨柳的心莫名地溜跳了一拍。
那双眼,尽管俊朗明亮,但漆黑瞳仁里却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像是没有任何温度,却又锐利如鹰隼,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她的心里。
杨柳呆呆地看着他,可只对视了几秒钟,她就败下阵来,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仿佛越发幽沉了,幽沉地盯着她,看得杨柳浑身发毛。。
半响之后,他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杨柳的面前,轻轻问:“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杨柳低着头,依旧一言不发。
借着客厅里微弱的光,萧一涵看见杨柳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太热的缘故。
他的眉心蹙了一下,盯着她的脸,眼底泛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到底是谁?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杨柳低垂着的眉毛挑了挑,轻抿嘴唇,吐出两个微弱的字,“没事……”
“没事?”萧一涵微微提高了声音,嘴角显出一丝冷笑。
杨柳看到他的冷笑,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萧一涵盯着杨柳,冷不丁问:“应该和我有关系吧?”
杨柳未来得及思考,就条件反射地“嗯”了一声。
萧一涵的脸色一下子冻成了冰。
他忽然想起,那一天,就是在这座房子里,也是在这个地方,他猝不及防地吻了面前的女孩子,而他做这一切,为的就是让那个徐嫣然死心,那一刻,他似乎看到徐嫣然的眼神里透出杀气。
所以,是徐嫣然在报复她吗?
这件事因他而起。可她为什么要隐瞒?
看到她一身伤痕,一脸灰败,低眉顺目的样子,萧一涵的心底,忽然就涌起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疼痛,这种感觉让他慌乱无比,可下一刻,他马上压制着这股翻涌而起的情绪,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双手握成了拳头,语气沉闷地又问了一遍:“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杨柳本能地低着头抿着嘴,怯怯地站在那儿不说话。
萧一涵极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说,才不耐烦地问:“哑巴了?”
他的语气很冷,杨柳觉得有点紧张,连带地觉得肚子又开始痛了,她皱了皱眉,感觉到如果不说实话,萧一涵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她努力镇定下来,用喑哑的声音说:“就是……怕你误会。”
她的眼帘垂着始终没抬起,又长又翘的睫毛扑闪着,像两把小刷子,小小的嘴唇紧紧抿着,那个我见犹怜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很像杏儿。
就像有只无形的手,一把揪住了萧一涵的心脏一般,他的心底忽然略过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猛地把目光猛地从她脸上移开,看向一个虚空的地方,面无表情地问:“是她干的吗?”
杨柳心里咯噔一下,但不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
”徐嫣然吗?“
原来他都知道了,杨柳有点错愕,这件事她压根儿就没告诉任何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一涵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另一只手拿着火机,打火点上,喷出一个大大的眼圈。
屋子里陷入一片陈静。
他忽然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猛吸着烟,好像在克制着什么似的。
杨柳镇定了一下,才嗫嚅地说:“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我伤得也不是很重,你不要放在心上。“
杨柳觉得,如果这件事演变成两个女人为了男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话,太丢脸了。所以她一再强调这件事与他无关。
他猛然停住脚步,看着杨柳的脸,目光清冷。然后,忽然压着嗓子吼着:“被人家打成这样,还要这样维护她,你哪根筋搭错了?”
杨柳被他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但是,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激动,他这个样子是不是说明,他还是在意她的?
他看着低眉顺目的杨柳,似乎余怒未消。
“你之前不是挺能打的吗?这一次怎么就不行了?”
杨柳咳嗦了一下,小声说:“那个,因为,她有带了帮手。”
“帮手?什么帮手?”萧一涵微微怔了一下。
杨柳咽了一口吐沫,才说:“她还叫了两个男的,所以……我寡不敌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萧一涵倒抽一口凉气,抬起乌黑的长眉,定定地看着她,提高声音说:“几个人打你一个?”
杨柳点点头。
萧一涵失了一会儿神,才喃喃地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杨柳摇摇头,说:“这件事跟你无关,我跟她——之前就有些过节。”
杨柳这样说,只是想让萧一涵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内疚。
萧一涵在猛抽了几口烟,僵立了一会,忽然走到茶几钱,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然后说:“你先待在这儿,我出去一下。”
然后,他随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杨柳反应过来,连忙追过去问,“你去哪儿?”
可门已被重重地关上,哐当一声吓了杨柳一跳。
都这么晚了,难不成他还会去找徐嫣然算账吗?杨柳不安起来。
可是,看到他为了她这样冲动,她就觉得有一股暖流流入心间,这股暖流胜过任何良药,好像连身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表面上,杨柳虽然吃了大亏,但是,却因此得到了萧一涵的庇护,杨柳的心,掀起一阵按捺不住的狂跳。
她刚开始接近他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没底的,进一步接触后,每当看到他冷冰冰的样子,她就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可从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来看,他对她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冷血。
杨柳的心燃烧起了一丝希望。
她觉得自己和萧一涵的关系,似乎变得有点微妙了,好像正在往她所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只要他们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所有的难题,似乎都迎刃而解,这几年来,最好的心情,也莫过于现在。
她注定让澜澜先休息,自己留下来照看萧伯母。
萧伯母的房间显得有点凌乱,随处摆放着许多小物件,在这之前,澜澜曾关照她,千万不要动那些东西,还说她上次就是因为动了那些东西,才被萧伯母打伤的。她自从那次之后,再也不敢去她的卧室了,这楼房间显得有点凌乱。
杨柳站在床前看了看,这个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女人,此刻却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紧紧抱着一只泰迪熊,进入了梦乡。
她想了想,还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这样看起来就整洁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起码用了了一个小时,可是,萧一涵还没有回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晚上十一点钟,她找了一本杂志,坐在沙发上,一边捧着看,一边等萧一涵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看完了那本杂志,现在已经深夜十二点了,而萧一涵还是没有回来。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暮色沉沉,她的心情变得又开始复杂起来,她拿起自己的手机,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给萧一涵拨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被接听,就在杨柳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才突然被接听了。
但是,里面传出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
那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睡梦中被人吵醒的一样,满满的都是困意。
杨柳犹如五雷轰顶!一瞬间变得慌乱无比,深更半夜,萧一涵的手机在一个女人手里,这意味着什么?
女人又在电话里梦寐一样地“喂喂”了两声,见还没人接听,骂了一句“神经病”,便直接挂断了。
杨柳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呆呆的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的走到沙发前,缓缓地坐下,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萧一涵临走时,那个怒气冲冲地样子,她以为他是去找徐嫣然兴师问罪的,可现在看情形,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她的大脑里,随即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他今晚不会回来了,他一定睡在那个女人那儿了。
她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萧一涵从家中出来时,本来是打算去找徐嫣然的,可巧的是,他刚坐到车上,就接到梅西打来的电话,让他到一个酒店去喝两杯。
萧一涵一口就拒绝了,可梅西忽然说:“老兄,我打电话给你是受人之托,人家都说了,你肯定不会拒绝我,你就给我这个面子吧。“
萧一涵奇怪地问:“你受了谁的托?”
梅西开始不说,可经不住萧一涵的威逼利诱,只好老实交代说,是徐嫣然的意思,说他们在一起有个什么聚会。
梅西本来以为说了老实话,萧一涵肯定就不会去了,结果,萧一涵竟然说:“好,我马上就到。”
十几分钟后,萧一涵就到了梅西电话里说的那家酒店。
这是一家比较高档的酒店,里面有饭店、宾馆,ktv一条龙的服务,一群男男女女正在包厢里喝酒聊天。
包厢的门开了,萧一涵走了进来。
徐嫣然显然是没想到萧一涵真的会来,一看到他的身影,仿佛被试了定身法一样,一下子怔在那儿。
然后,回过神来的她,马上走上前挽住萧一涵的胳膊。
“一涵哥,你来了我太高兴了。”
萧一涵看了一眼梅西,没说话,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徐嫣然挽着他的手臂。
可徐嫣然哪肯就此罢休,又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到底没有让她难堪。但他的脸色很差,看也不看她的脸,只是冷冷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冷淡而又遥远,让徐嫣然感到了一丝寒意。
然后,不等徐嫣然回答,旁边的人连忙抢着说:“她可是今天的女主角,缺了她可不行。”
徐嫣然娇嗔道:“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带礼物了没有?”
萧一涵依旧没什么反应,半响才说:“抱歉,忘了。”
这时候,梅西和周围的那些人才感觉到了萧一涵的冷漠,有人怕徐嫣然难堪,站起来打圆场,说:“没带礼物那就罚酒吧。”
“对,先罚酒三杯。”
今天竟然是她的生日?萧一涵虽然怒火万丈,但只好强压住火气。
他再没有说什么,梅西和几个熟识的连忙人拉他入座,一桌人就开始热火朝天地闹酒。
萧一涵却是出奇地沉默,不管身边的人怎么闹腾,他都保持着沉默,遇到有人敬酒,他来者不拒,没多久,似乎就喝得有点高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模模糊糊地听见旁边有人在说:“徐嫣然,快十二点了,再过几十分钟,你的生日就过了。怎么还不开始活动?“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都已经十二点了,萧一涵虽然有点犯迷糊,但还是意识到时间有点晚了,他不放心把患病的母亲一个人留在家中。
于是他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跟几个相熟的人打了声招呼,急匆匆地离开。
徐嫣然看到要萧一涵要提前走,就挽留说:“一涵哥,活动还没开始,等下我们还要放烟花呢,你就不要急着走嘛。”
萧一涵对徐嫣然的话充耳不闻,没等她说完,就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店。
徐嫣然看着萧一涵离开的背影,露出个阴测测的笑,闺蜜付玥玥不解地说:“嫣然,一涵哥走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徐嫣然笑了一下,满有把握地说:“他马上就会折回来的。”
付玥玥不相信地说:“他走都走了,怎么还会回来?”
徐嫣然笑笑,也没解释,只在手里把玩着一只黑色的手机。
她早就猜到萧一涵会提前退场,所以,她刚刚乘着他站起来和别人敬酒的间隙,偷偷拿了他的手机。
徐嫣然点开他的通讯录,正想查看他的那些联系人,忽然就有个电话打进来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很女人的名字,她心里一动,清了清嗓子,装成睡梦中被人惊醒的语气,慵懒地说:“喂——“
萧一涵走出去好远,伸手到口袋里掏手机时,才才发现竟然将手机没了,难道落在了酒店里?
他急忙回头。
回到包厢里,一屋子人还在喝酒,谁也没有在意。只有徐嫣然悄悄瞄了他一眼,假装没注意到他,继续和那一帮人说笑。
萧一涵径直走到刚刚的座位上找手机,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于是看了一眼那一帮闹酒闹得正凶的人,开口问了一句:“谁捡到我的手机了?”
此时包厢里的人,几乎都已经喝的七荤八素,大家听到他的问话,好像都没什么反应,过了好大一会儿,梅西才醉醺醺的站起身,对着一屋子的人,问:“你们谁看到一涵的手机了?”
一桌子人全都大眼瞪小眼,然后一齐摇头。
萧一涵的目光在人堆里扫了一圈,眉头紧皱,
然后,徐嫣然就站起来,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手端着一杯酒,走到萧一涵的身边,说话的舌头有些打结:“一涵哥,你——你又回来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
萧一涵冷冷地说:“我只是回来找我的手机。”
徐嫣然拍了一下脑袋,装着像是刚刚想起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举到他面前,说:“今晚你陪我过完生日,这手机我才还你。”
萧一涵有皱了皱眉,声色俱厉地说:“把手机还我!”
徐嫣然却把手机往身后一藏,撒娇地说:“那你得答应陪我过完生日。”
萧一涵不愿意跟她过多的纠缠,一口回绝,“我还有事,没有时间。”
徐嫣然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怨气,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当着她的朋友的面,他竟一点面子都不给。
于是,她靠前一步,凑近了他的耳边说:“我觉得有件事你可能感兴趣。“
萧一涵无动于衷。
徐嫣然朝他妩媚地笑了笑,轻启朱唇说:“你想知道杏儿临死前都说了些什么吗?”
萧一涵的面部神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
“不过这会儿,我酒喝多了,有点忘了……”徐嫣然刻意顿了顿,然后才继续开口:“但是,等到宴会结束,我就醒酒了,兴许就想起来了……”
萧一涵沉默了一下,才冷冷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涵哥,我只是希望你陪我过个生日,”徐嫣然噘着嘴,“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萧一涵朝她伸出一只手,“先把手机还我。”
徐嫣然连忙把拿着手机的手背到身后,“等你走的时候我自然还你。”
萧一涵恼火地说:“我要先打个电话。”
徐嫣然见他动怒了,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说:“那你用我的手机打吧。”
萧一涵瞪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手机,而是转身对梅西说:“借你的电话用一下。”
梅西还在和几个男人喝酒,听到萧一涵的话,也没多想,掏出手机就递过来。
已经十二点了,杨柳木然地站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终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门口。
她的手已经握住门把,刚要开门出去,客厅里的座机忽然铃声大作。
杨柳微微顿住,寂静的夜里,空旷的屋子里,电话的铃声显得那样的刺耳。
可澜澜似乎睡得太死,没有一点来接电话的动静,
杨柳犹豫了一下,才转过身,缓缓朝茶几上的电话机走去。
她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却没有做声。
然后,电话里就转来萧一涵不咸不淡的声音。
“我这儿还有个聚会,可能会晚一会儿回去。“
杨柳正怀疑自己听错了,萧一涵竟然给自己打来电话,她愣了一下,才脑残地问:“有很多人在一起吗?”
萧一涵“嗯”了一声,似乎把电话对着了什么地方,然后,那个话筒里就传来很嘈杂的声音。
原来,他不是和那个女人单独在一起。杨柳的心一下子飞扬了起来。
于是,她竟然对着电话的里的他说:“好,你少喝点酒。”
听起来怎么像是妻子对晚归的丈夫嘱托的话,杨柳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隔了大概半分钟,他的声音再次传来:“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的心底,冒起了丝丝的喜悦,宛如无数朵百合花,在心里绽放。
萧一涵是站在门口的走廊里打的电话,徐嫣然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萧一涵的话一句不落地听到她的耳朵里,她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眼里冒出一股冷气。
等到萧一涵一打完电话,她马上走过来,挽着他的手臂亲热地说:“好了,一涵哥,我们去大厅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萧一涵抽出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
杨柳从萧家别墅回到家,因为身上有伤,没洗澡就躺在床上。
刚要睡觉,放在枕边的手机叮咛响了一下,忽然收到一条信息。
杨柳拿出手机一看,是萧一涵发来的,信息的内容是这样的:我喝多了,来汉森酒店接我!
萧一涵竟然让她去接他,这不是她在做梦吧?
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喜悦,猛地击中了杨柳,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这种疼痛也让她深刻体会到,这不是梦,他的的确确是给她发信息了。
杨柳握着手机,整个人蓦地紧张了起来。
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让一个女人去接他,是不是在意味着会发生点什么。
可是,如果他真的醉得一塌糊涂的话,自己该怎样把他接回来。
杨柳坐在床上,皱着眉苦思冥想,隔壁床上董小碗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传进耳朵,突然间她想到了一个办法,走过去推了推她说:“小碗,起来,想不想吃宵夜?”
睡得正香的董小碗被人吵醒,本来很恼火,可一听到“宵夜”两字,马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什么——宵夜?”
“汉森大酒店,你去不去?”
董小碗听到这句话,睡意全无:“真的吗?你今天捡到钱包了,怎么这么阔绰?”
杨柳笑了笑:“不要咱出钱,是有人请客。”
董小碗一下子睡意全无,“谁这么客气?”
杨柳俏皮地说:“你猜。”
董小碗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不会是是邻居帅哥吧?”
杨柳拍拍她的头:”你真聪明。“
杨柳想,有董小碗一起去,有个帮手,万一萧一涵醉得不省人事,董小碗也可以帮帮自己。而且,这丫头聪明,肯定会帮她制造个机会,让她和萧一涵发生一点浪漫故事的。
杨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成功,但是现在她只能孤注一掷。
为了不嫁给张二傻,为了父母能早日获得自由,更是为了你能够得到他的人,她愿意去试一试。
半个小时后,董小碗和杨柳一起来到了那家汉森酒店。董小碗吸了吸鼻子说:“是不是这家?”
杨柳向董小碗露出个狡黠的笑:“嗯,就是这家。”
董小碗看了她一眼:“我怎么有种被骗的感觉?”
杨柳坏坏地一笑:“反正先进去再说。”
董小碗还想说什么,人已经被杨柳一把拉了进去。
他们刚一进去,宴会大厅的灯,突然间暗了下去。然后大厅的屏幕上,显示出四个大字:生日快乐!
看来是个生日宴,杨柳忽然想到上一次萧一涵带她来这儿,好像是个婚宴,而今天又是个生日宴,杨柳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萧一涵突然叫她过来,难道又遇到了上一次的情形吗?
她开始东张西望,在人群里寻找萧一涵。
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正待转身,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团光明,有人点亮了蜡烛,那一簇摇曳昏黄朦胧的光晕里,出现了好多的人,那些人脸上全都挂着笑,有一大群人围成圈,男男女女混杂一起轻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不管今晚的寿星是谁,杨柳肯定也不认识,她不想太引人注意,悄悄向人群外撤退。
刚走到人群外,忽然就看到大厅里一书关注,照亮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杨柳定睛一看,发现男的竟是萧一涵,他缓缓的踏着步子,走到了大厅的正中央。而他身边站着的女人竟然是徐嫣然。今晚的她,穿着一件水红的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露出修长笔直的两条双腿。
两个人一踏入宴会大厅,便引起了一片喧哗。大家纷纷上前和她打着招呼。
杨柳的心一阵紧缩,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不由得重新仔细打量了一下徐嫣然,其实,她不发怒时,倒不失为一个美女,白皙的肌肤,大大的眼睛。如果不是白天发生那件事,杨柳也怎么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竟然叫了两个小混混来打人。
萧一涵他低着头在吸烟,修长白皙的指间,烟雾缭绕。而他的侧脸线条分明、五官干净漂亮,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是那样赏心悦目,珠联璧合。杨柳的心里一阵绞痛,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脑袋里乱糟糟的,。
一个人推了徐嫣然一把,她一个不小心就往萧一涵那一侧上跌了过去,萧一涵避让不及,被女孩子抱了个满怀,
可是,萧一涵丝毫没有生气,还顺势扶了她一把,那女人也完全没有那天的彪悍,还装出一脸娇羞,佯装生气地瞪了一眼她的同伴,可眼里流露出的分明是奸计得逞的喜悦。
杨柳整个人就仿佛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定格在了那里,动也不动了。
萧一涵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徐嫣然吗?上次那个婚宴,他为了躲避徐嫣然,还特意让她冒充他的女伴。可今天,他们为什么又如此亲密?
难不成,现在的他对徐嫣然有所改变?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一对,之前是两人闹了什么矛盾,所以,萧一涵才故意利用她,来刺激徐嫣然。
杨柳的心蓦地一紧,看萧一涵的脸色,根本不像讨厌她的样子。而徐嫣然忽然转过头来,不知道是不是杨柳的错觉,她忽然觉得她隔着人群,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
一大群人都围聚在那两个人的周围,那架势俨然像围着一对新人,而徐嫣然脸上那个洋洋得意的神情,很像是在接受大家的祝福。萧一涵脸上好像也没表现出厌恶来。
杨柳的心情糟糕到极点。一瞬间,她的脸色苍白,站在那里摇晃了一下,差点就要跌倒。只好一把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她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默默转过身,朝大厅外走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以徐嫣然和萧一涵为中心的那一群人忽然朝向他们这个方向涌了过来
杨柳立刻僵住,一瞬间,她很想逃掉,可是前后左右都是人群,好像没处可逃。
“咦,这是不是上次萧一涵的那个女伴吗?”
杨柳身后忽然有个女人在说。而且,对方的声音很高,好像是有意说给杨柳听的。
杨柳的背脊僵住了,甚至都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一眼那个说话的女人。
那次在婚宴上,杨柳是以萧一涵的女伴身份出场的,她做梦也想不到,到了这里,居然还能被人认出。
然后,有几个年轻的女子一起往前挤,一直挤到杨柳的身边,装着不经意地回过头来,眼睛便肆无忌惮地扫射在杨柳的脸上,杨柳就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
“是她吗?”
“对,就是她,我不会认错的。”
几个女人一边偷偷瞄着她,一边轻声窃窃私语。
一个女人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杨柳,“看她那个苦瓜脸,就知道肯定被甩了。”
另一个女人有点幸灾乐祸,“我早就不看好他们,她被甩也是早晚的事。”
杨柳洋装没听到别人的议论,也不去看别人同情的眼神,目不斜视,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缓缓地向出口处。
董小碗远远看到杨柳似乎打算离去,忙挤过来问:“杨柳,你要去哪儿?”
杨柳喑哑着声音说:“我突然有点事,要离开一下。“
董小碗糊涂地问,“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要现在就走?”
杨柳语塞,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董小碗的天性就是爱热闹,这来都来了,而且这儿到处都是好吃好喝好玩的,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离开的。
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员经过,董小碗忙不迭地伸手拿了一块蛋糕,塞了一嘴巴,“真好吃……”
杨柳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冲董小碗使了个眼色,说:“小碗,我现在才发现,咱们走错地方了,萧一涵说的不是这里。”
董小碗一惊,一口蛋糕噎住了,脸都憋红了,呛得连连咳嗽,她这一咳嗽,反而更加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杨柳看到徐嫣然朝她这边看了过来,慌忙把头扭向一边,却正好对上了萧一涵的目光。
杨柳立刻僵在那儿,他穿的还是下午那一身衣服,因为在医院里靠着沙发打盹儿的,衣服有点皱巴巴的,但并不显得凌乱,反而显出另一种放浪不羁的魅力。
萧一涵看到杨柳也愣了一下,脚步也放缓了一些,盯着她的眼神愈发的深邃专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杨柳总觉得他似乎对她的出现有点意外,明明是他叫她来的,为什么又会有那种表情?杨柳觉得有点困惑。
萧一涵却在想,他不是刚刚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待在他家吗?她怎么忽然过来了?
他想走过来问清楚,刚往前迈了一步,徐嫣然却一把拉住他说,“走吧,时间到了,咱们快过去看烟花。”
窗外,一只烟花伴随着尖利的哨响,冲破了宁静的夜空,所有人的注意力马上被那边吸引了过去。
萧一涵想拒绝,可徐嫣然忽然在他的胳膊上加大了力气,萧一涵回头看了杨柳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跟在徐嫣然后面,朝那边的大门口走去。
原来这酒店的侧面有一大片草地,经常举行焰火晚会。这可能也是正他们永远比周围几个酒店生意兴隆的一个重要因素,几个穿着酒店制服的人地上已经摆好了烟花筒,五颜六色的很好看。
董小碗忽然看到了萧一涵兴奋地拍拍杨柳的肩膀说:“你什么眼神?咱们没走错房间,那不是邻居帅哥吗?走,咱们赶紧到他那边去吧。”
杨柳站着没动,董小碗却一把拉住她。
“快点,他们好像是去看烟花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我听说今天的这个女寿星是个个富二代,家里可有钱了,单这个生日派对就花费了好些银子,门外的草地上摆的烟花都有房子高了,快走啊。”
杨柳想挣脱,怎奈董小碗的力大无比,硬是把她给拖了过去。
还没走到门外,忽然又响起几声尖利的哨响,就看到各色烟花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绽放出各种绚丽的颜色,瑰丽的光影下,萧一涵静静静地站着,微微抬起头看着天空,脸上露出微不觉察的笑意。
徐嫣然站在他的一侧,一条长裙勾勒出曲线玲珑,也仰着头一脸幸福地看着烟花。
恰好一棵烟花的碎屑落在她头顶,她吓得往旁边一躲,高跟鞋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栽倒,她身边的萧一涵顺势扶了她一把,徐嫣然很自然地就倒在他的怀里,那个小鸟依人的样子看得杨柳的心狠狠地哆嗦额一下。
绚丽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绚烂过后,变成灰烬坠落。萧一涵静静地站在草坪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歪着头点上,对着夜空吐出一口烟雾。
徐嫣然穿着长裙,长发微卷,脸庞白皙,站在人群中,显得很出挑。在大家的眼中,她是富家千金,长得也很漂亮,身后的追随着也是排成队,可是她从却对冷冷冰冰的萧一涵情有独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烟花放完了,绚烂的天空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出现在眼前的美景只是昙花一现,萧一涵对着黑沉沉的夜空吐出一圈烟雾后,一转身,就朝草坪后的一座亭子走去。
“一涵哥!”徐嫣然喊了他一声,萧一涵恍若未闻,脚步未停,徐嫣然随即提着裙子追了过来。
萧一涵脚步一顿。她已追了上来,伸手就要挽着他的胳膊。
萧一涵手一躲,避开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继续往前走。
萧一涵英俊的面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在问起这句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不远处的几个人,忽然微微顿住。
徐嫣然见他脸色微变,好奇地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刹那,她愣了一下,因为,她发现那几个人里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刻,看烟花的人群已经陆续散去,杨柳和董小碗走在一起,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在不远不近地经过徐嫣然身边时,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两人一样,目不斜视的从旁边走过,走向了不远处的大街。
杨柳身上的伤口还有点疼,所以走起路来不是很利索,但她硬是挺着没表现出来,她垂着眼睛默默经过这两人的身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其实,表面平静的她心里却翻滚着惊涛骇浪,她一直都以为,徐嫣然只是个胡搅蛮缠的大小姐,萧一涵根本不会拿正眼看她。
可是今天,她看到徐嫣然对萧一涵撒娇,萧一涵不但没有生气,似乎还很受用,看来是她低估了徐嫣然的魅力了。
而她在他的眼里,也许什么都不是。大晚上,他发了一个信息,她激动了老半天,忍着病体,伤十万火急地赶来了,结果,看到的却是他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样子。
杨柳心底一下子变得万分悲凉,可是,即便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这样亲近,还要装着没看到的样子,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索先就装聋作哑。而且,她知道徐嫣然的德行,也怕她当着萧一涵的面,给她难堪。
更重要的是,她的时间不多了,即便他心里根本没有她,她还是要想尽办法成为他的女人。
她算了一下,距离那个日子就剩下十二天了,这么短的时间,要让他爱上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在这十二天里,她要想尽办法成为他的女人,如果失败了,她就剩下嫁给张二傻那一条路了,那条路对她来说等于死路一条。
萧一涵紧盯着在杨柳离去的背影,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走路不太利索,应该是腿上也有伤口。
夜已经很深了,昏黄的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她身边的董小碗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而她始终不发一言。
萧一涵的目光定定的盯着杨柳离去的背影,脸上忽然间就乌云密布。
徐嫣然为了引开萧一涵的注意力,忽然上前地亲热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一涵哥,咱们回去吧,接下来还有一个活动呢。”
萧一涵的目光变得冷酷,他突然挣脱了她的手臂,指着杨柳离去的背影,用低沉的声音冷冷地说:“白天你对她动手了吗?”
徐嫣然听到这句话,吓得双手一哆嗦,被她一直拿在手中的萧一涵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怎么会知道?是那个丫头告诉他的吗?她明明已经警告她了,她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她还是小觑她的胆识了。
徐嫣然慌乱地拾起手机,她抬起头,一脸委屈地说:“一涵哥,我怎么会做那种事?你是听谁说的?”
萧一涵狠狠地瞪着徐嫣然,咬牙切齿地说:“没有谁告诉我,我是亲眼看到的。”
他亲眼看到了?徐嫣然的眼睛大睁着,紧盯着萧一涵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脸上验证这句话的可信度。
白天的事她做得很隐秘,萧一涵不可能看到,肯定是那丫头告状的。
徐嫣然马上恢复了平静,一脸冤枉地说:“一涵哥,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徐嫣然一边说,一边悄悄就打量着萧要涵的脸色,他虽然脸色不好,但似乎并不确定这件事一定是她做的,那么也就是说,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亲眼看到的,而是听那个丫头说的。
不过,还是先试探一下他吧。
想到这里,徐嫣然话锋一转说:“其实,我也有错”
萧一涵忽然就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徐嫣然,徐嫣然吞咽了一下,继续说:“我其实亲眼看到她被人打了”
萧一涵满脸震惊,“你看到了?”
徐嫣然从萧一涵的神情进一步确定,萧一涵其实根本没有亲眼看到她的所作所为,所以,她就放心地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她点点头说:“是的,一涵哥,看到她被人打,我就袖手旁观了”
萧一涵的脸瞬间变得有些阴冷,“你袖手旁观?”
徐嫣然一脸委屈地说:“是的,所以我才说,我也有错嘛。”
“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嫣然歪着脑袋,装着在回忆的样子,慢吞吞地说:“大概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恰好经过那条路,就忽然看到看到几个小混混在打一个女人刚开始,我没看出是她,后来,她朝我看了一眼,我才发现是她”
萧一涵冷笑了一声说:“照你的意思就是,你看到她被人打的时候,没有上前帮忙,就光站在旁边看热闹了吗?”
徐嫣然忽闪了两下大眼睛,嘟着嘴说:“嗯,但是,也不能全怪我了,那种情况,我一个女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那些小流氓好凶的的,我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萧一涵把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穿着皮鞋的脚狠狠踩灭。呵呵冷笑了一声,然后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嫣然:“怎么会那么巧?恰好她被打的时候,你经过那儿?”
萧一涵似乎不太相信,徐嫣然表情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珠转了转,忽然说:“可能是因为我恰好认识打她的人,所以,那丫头才误会是我找人打她的。”
“你认识打她的人?”萧一涵脸色越来越差,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你连打她的人你都认识,还说这件事与你没有关心?”
徐嫣然装着很无辜地点点头,对萧一涵说:“一涵哥,你知道她的底细吗?她是逃婚出来的,我听说她用结婚的名义骗了人家一把笔钱,然后就跑了”
萧一涵眉心微微微微皱了皱,没有吭声。掏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几口。
徐嫣然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他那的脸色,迷蒙的灯光里,他的侧脸半明半暗,跟往日一样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大惊失色。
徐嫣然不由得有点失望,她知道萧一涵肯定不相信她的话,她咬着唇,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萧一涵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手拿着烟,眼底仍旧依旧是一潭秋水,波澜不惊。
徐嫣然眼珠转了转,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最近和她走得近,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太会伪装了,所以”
萧一涵面色一寒,冷冷地说:“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原因?”
徐嫣然一愣,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原因?”
萧一涵冷笑一声,“你不是自己都说了吗?因为我和她走得近,所以,你对她动手了。”
徐嫣然的眼底闪过一丝紧张,转瞬即逝,马上一脸无辜地说:“一涵哥,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对她动手。”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愤愤不平,她徐嫣然可是有名的白富美,身后的追随着也是排成了队,可她唯独对萧一涵情有独钟。就凭那个丫头的那个寒酸样,也想跟她相提并论,真是活腻了。
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掏心掏肺地对他,而他却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跟她生气。
不行,她徐嫣然从小就心高气傲,想要的东西还从没失手过,所以,她绝不会放手的。
想到这里的徐嫣然,忽然有了主意,她猛地转过身,因为不服气,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她用义正言辞的语调说:“一涵哥,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接近你吗?”
听她忽然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萧一涵不由得一愣。
“你可能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萧一涵糊涂地问:“什么目标?”
“她大概知道你有钱,所以就开始接近你,也就是说,你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萧一涵看着徐嫣然的眼神有点懵懂,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下一个目标?”
“对的,你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她是逃婚出来的,她为了钱可是不择手段的,什么无耻的事情都肯做,你知不知道?”
“是吗?”萧一涵冷笑着说,“既然连你都知道她是个骗子,为什么她还没有被警察抓起来?”
徐嫣然噎住了,想了一下,才讪讪地说:“大概是人家没有报案吧?”
萧一涵缓缓地转过身,望向徐嫣然的目光,带着几分嘲弄:“被骗了一大笔钱还不敢去报案,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也许,也许是因为没有证据,”徐嫣然一脸认真地说:“我没有胡说,不信你可以去查一下,她的确是逃婚出来的,我听说她爸爸是个赌徒,输了很大一笔钱,这个丫头以结婚的名义,骗取了她房东家一大笔钱,替她父亲还了赌债,然后她就逃之夭夭了”
萧一涵没出声,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一看就知道,他还是不相信她的话。
徐嫣然叹了口气,说:“一涵哥,你真的不希望你成为她的下一个目标,我这是子啊好心提醒你。”
萧一涵闻若未闻,眉头紧蹙,他忽然记起那天,他带她杨柳去看望他母亲,从医院出来时,也遇到被人追赶的情况。
他当时也觉得奇怪,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被人追得四处逃命,可就是不愿意告诉她原因,难道真的像徐嫣然说的那样,她根本就是个骗子,真的是逃婚出来的?
还有上次,他么一起吃饭时,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子,一直说她是他的女友,可杨柳拒不承认,对他解释说是董小碗借用了她的名义,骗了那个男子。
因为不是很熟悉,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可现在联系到徐嫣然说的话,似乎确实有点可疑。
在这之前,他和她虽然认识,但并不熟悉,可有一天,她忽然就成了他的邻居,而且,某个晚上,她竟翻墙进了他的家。
难道真像徐嫣然说的,她本来就是被彻头彻尾的骗子,而他,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萧一涵脑袋里一片混沌,耳边有个声音不断地在说,不要相信!不要相信!可把这些事串联起来一想,似乎又有着某种联系。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有一丝抽痛慢慢蔓延开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是失望吗?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失望。
但是,他马上又想,她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是徐嫣然在胡编乱造,信口开河。
徐嫣然偷偷看了看萧一涵的脸色,他脸色虽然不好,但没有开口说话,这是不是证明他默认了她的话?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一涵哥,那家人被骗了之后,一直在四处找她,今天下午,她在那条路上被那些人堵住了,所以才遭到一顿毒打,我当时只是站在边儿上看了一眼,这丫头就认为是我做的,真是冤枉我了。”
萧一涵没有吭声,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徐嫣然动了动唇,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一旁已经走远的杨柳的背影。
她自然知道,今天自己把那丫头打了一顿,如果萧一涵知道是自己做的,肯定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话。
“一涵哥,她真的是个骗子,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女人,如果“徐嫣然咬着唇想了一下,才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等会儿我可以验证给你看,你等着瞧。”
徐嫣然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很自信,一定会让萧一涵相信她是个见钱眼开的人的。
萧一涵看了看徐嫣然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忽然变得格外紧张,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他仔细想了一下,确切地说,他是紧张徐嫣然接下来要验证的事,他不希望徐嫣然说的话是真的,不希望杨柳是那种的人。
潜意识里,他是在害怕面对那种局面。
徐嫣然对萧一涵说:“你去酒店里等着我,我先去个洗手间,马上就来。”
萧一涵平静地看了徐嫣然一眼,冷冷地说:“不要对我耍什么花招。”
他把她当成谁了?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徐嫣然还刚要顶嘴,萧一涵已经扔掉手里的烟头,扬长而去。
感情他这是在警告她吗?徐嫣然郁闷至极,觉得心里有气无处发泄,正好看到路边有颗石子儿,用力一脚踢飞,再在原地使劲儿跺跺脚,然后就转身朝杨柳离去的方向追去。
大概因为走得太急,徐嫣然没有注意看路,一不留神,就踩到下水道上了,高跟鞋的鞋跟儿被下水道的一个小洞卡住了。
她只得停下来,使劲拽脚,结果,脚拔出来了,而鞋还岿然不动地卡在下水道里。
付玥玥远远看到徐嫣然穿着礼服裙,却狼狈地赤着脚,正在气急败坏地用两只手死命地拽着那只粉红色的高跟鞋。就走过来,好奇地问:“嫣然,你在干什么?”
徐嫣然看到付玥玥,目光下滑她的脚上,今天的付玥玥没有染绿头发,也是一身淑女打扮,穿着一条粉色连衣裙,脚下是一双粉丝高跟鞋。徐嫣然眼睛一亮,急急地说:“你赶紧把鞋脱下来借给我穿,我得赶紧去追那个丫头。”
付玥玥不知道徐嫣然要干什么,但看她一副火急火燎地样子,还是听从她的话,脱下自己的鞋。
徐嫣然赶紧换上付玥玥的鞋,一边说:“玥玥,你就待在这儿帮我拔鞋,我先去追那个丫头。”
付玥玥说:“是那个卖水果的丫头吗?”
徐嫣然跺跺脚地说:“就是啊,玥玥,我问你,你跟我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付玥玥疑惑地问:”什么事?“
徐嫣然不耐烦地说:“哎呀,就是上次,我让你调查一下她的底细的,你打听到说她是逃婚出来的,还说她本来是要嫁给一个傻子的,结果最后却被她跑掉了,这些事都是真实的吗?“
付玥玥接替了徐嫣然的活儿,也开始在拽那只鞋,一边仰头回答道:“当然是真的了,我装成买水果的顾客,她家隔壁的邻居告诉我的。”
有了付玥玥这句话,徐嫣然的心底踏实了许多,她说:“玥玥,只要这件事是真的就好办了,那个丫头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付玥玥不相信地问:“你真的有办法?”
徐嫣然冷笑了一声说:“当然有办法了,我再不采取点措施,这丫头就快爬到我头上来了,一涵现在有点开始在乎她了,如果真的让这个丫头钻了空子,我就彻底完蛋了!”
付玥玥好奇地问:“那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徐嫣然的脸上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现在来不及跟你说,我得赶紧去追上她,反正她是跑不掉的回头我再告诉你。”
“好吧,你去吧。”付玥玥一使劲儿,那鞋终于拔出来了,刚要笑逐颜开,忽然发现手里的鞋的跟儿断掉了。
徐嫣然已经走出几步,一回头,看到付玥玥提着那只坏鞋发愣发愣,就高声冲着她说:“那鞋坏了就不要了,回头我给你买双新的。”
付玥玥对徐嫣然笑了笑,弯下腰,拿起地上的另一只鞋,朝路边的一块石头砸去,咯吱一声,那鞋的跟儿也应声断裂。
付玥玥这才把两只鞋穿上,高跟儿鞋摇身变成平根儿鞋了,不过,好歹可以穿着走路了,她船上试着走了两步,还挺合脚的,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便也转身快步朝徐嫣然的方向追了过去。
董小碗和杨柳已经走到酒店前面的大马路上了,董小碗有些难过地的望着杨柳说:“杨柳,你不要气馁,我看那个富二代没你好看,邻居帅哥肯定不会喜欢上她的,你要相信我”
杨柳朝董小碗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个笑容,说:“我知道,你不要安慰我。你先走吧,我等等他,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把我叫来了,又对我置之不理。”
董小碗还是不放心,“要不,我陪你一起等他?”
杨柳推了她一把说:“不用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呢。”
董小碗安慰地拍了拍杨柳的肩膀说:”我们杨柳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人,我相信邻居帅哥一定过不了你这个没人关的。”
杨柳苦笑了一下说:“我终于知道你的保险为啥做得好了。”
董小碗歪着头,一脸认真,“为啥?”
“骗死人不偿命。”
董小碗爆发出一阵豪爽的大笑声,这笑声也感染了杨柳,她眉头舒展也露出了笑容。
董小碗说:“好吧,你慢慢等吧,祝你成功。”
“嗯。”
杨柳点点头,看着董小碗大步流星地离去,刚刚挂在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散去。
她回过头来,看着酒店门外迷离的灯光,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幕场景,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萧一涵和徐嫣然在一起时,虽然态度不是很亲热,但至少已经不再是冷淡疏离的,这让她觉得很奇怪。她明明已经跟萧一涵说过了,白天对她施暴的是徐嫣然。看到他气呼呼地离开,本来他还以为他是去找徐嫣然兴师问罪去了,可最后却看到他和徐嫣然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样子。
他已经知道徐嫣然是幕后黑手了,即便他不去找徐嫣然算账,至少也不应该表现得和她这么亲热吧?这里面似乎有个谜团,让杨柳很想去揭开。
杨柳站在路边,遥遥望着灯火辉煌的酒店内人影憧憧,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她正准备迈步往前走,路边忽然窜出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挡在她的面前。
杨柳还没看清楚是谁,便被对方一把抓住,而且还正好抓到了胳膊上的伤口,杨柳疼得直抽气。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到徐嫣然用愤恨的眼神盯着她,她的身后还跟着她那个闺蜜。
一看到她,杨柳身上的那些伤口便又开始疼了,她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让,徐嫣然马上也同时侧过身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杨柳一看到徐嫣然那张脸就一个头两个大,她冷冷地说:“你还想干什么?”
徐嫣然把手中的包包递给一边的付玥玥,然后迈着猫步子围着杨柳转了一圈,阴阳怪气地说:”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和她谈什么生意?杨柳横了她一眼,不想理她,转身就走。
徐嫣然在她身后阴阳怪气地说:“我想,这笔生意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杨柳脚步一滞,冷冷地问:“什么生意?”
徐嫣然慢慢走上前来,围住杨柳转了一圈,趾高气扬地说:“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来我是请了乐队演奏助兴的,可是恰巧那个笛子手到别家客串了,我想请你帮我吹一首曲子,你放心,我会和付给你和别人一样的酬劳。”
请她吹笛?开什么玩笑?杨柳想,自己现在的心情正沮丧着呢,居然让她这个失恋的女人给她的情敌演奏,庆祝她情场得意吗?
杨柳的脸都市气得绿了了,她强压下万丈怒火,努力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冷冷地拒绝道:“真是抱歉,我那纯粹是随便瞎吹的,登不了大雅之堂。”
徐嫣然长长的假睫毛像两把刷子一样扑闪了一下,伸手拿过刚刚递给付玥玥的包,哗啦一声拉开拉链,用染着粉红蔻丹的手指,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举到杨柳面前。
“你是嫌钱少吗?放心吧,只要你今天随便吹一下,这些钱通通归你。”
杨柳感觉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这个女人,白天对她**摧残,现在难道又想对她进行精神侮辱?
杨柳心里清楚,这徐嫣然贵为千金小姐,从小养尊处优,飞扬跋扈,所有人对她唯命是从,她以为对谁都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今天,她就是要让她知道,钱不是万能的,这世上还要钱买不到的东西。
杨柳脸上保持着微笑,心脏却在大力地跳动。她从小就在颠沛流离中跌跌撞撞地长大,徐嫣然从小在蜜糖罐里长大,她们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种坏境里,她想,徐嫣然是永远也不会了解她此刻的感受的,穷人的自尊更容易碎裂。
杨柳看着徐嫣然浓墨重彩的脸,努力保持着微笑,心里却一片冰凉。她忽然想起那些为萧一涵心动的日子,每天傻坐在门前,等着他从门前经过时,心悸得几乎晕倒也记得她吹响笛子后,他投向她的温柔的一撇,他消失不见,她曾发了疯一样找他。为了与他重逢,她不择手段。一切就好似昨日,可今天晚上,眼前的这个女人却站在他的身旁。
杨柳想,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是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是徐嫣然。这个女人貌美如花缺心如蛇蝎,白天对她大打出手,现在又对横加羞辱。如果萧一涵选择了他,那将是他的灾难。
杨柳只觉心如被一只大手撕扯着,痛得好似就要碎裂,但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徐嫣然和那个付玥玥看着杨柳近乎疯癫的笑容,眼神渐渐都从得意变成了警惕,她们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忽然就笑得跟中了邪似的。
杨柳微笑着看着徐嫣然说:“想要我给你吹笛,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可是要收出场费的。”
徐嫣然没想到杨柳居然还真的会跟她谈价钱,整个人先是微微有些错愕,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说:“行,只要你答应表演,我给你酬劳被会低。”
杨柳依然保持微笑,说:“不必,我的出场费其实很低的。”
徐嫣然面上装得很平静,心里却在暗暗发笑,这死丫头就会吹个破笛子,才艺也就跟个货郎担子差不多,还跟她谈价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笑盈盈地看着杨柳说:“行!你开个价吧。”
杨柳忽然变了脸色,正色道:“我的出场费不是钱。”
徐嫣然诧异道:“不是钱?那是什么?”
杨柳冷笑说:“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出场费很低的,只要你自己打自己一个嘴巴,我就会答应你的要求。”
徐嫣然瞬间脸色铁青,“我给你脸,你就不压脸了你算是哪根葱?敢对我如此说话?”
杨柳看到徐嫣然已被激怒,目的也已达到,就想赶紧离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孤身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白天已经吃过她的亏了,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赶紧离开。
可是她刚站直了身子,徐嫣然和付玥玥就前后夹击地将她堵住。
徐嫣然推了她一把,咬牙切齿地开了口:“死丫头,你是不是很想打我?来呀呀,打这里。”
徐嫣然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自己浓妆艳抹的脸,往前一步步逼近杨柳,杨柳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墙壁处才停住。
杨柳轻蔑地说:“不是你要跟我谈生意的吗?既然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不要合作就是,你总不能逼着我和你合作吧?“
徐嫣然冷冷一笑说:“还真被说中了,今天我就是铁了心要和你做成这笔生意,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杨柳也冷笑着说:“难道你也是黑社会?”
“你”徐嫣然被杨柳噎的一下子就急了眼,然后下一秒,她忽然笑了,“你放心,我不会逼你,但是,你马上就会自己答应我的要求的。”
杨柳白了她一眼说:“你觉得你的面子很大吗?”
徐嫣然得意地笑了一声说:“如果我的面子还不够大的话,那么加上张二傻的面子,够了吗?”
杨柳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徐嫣然又补充了一句:“卖水果的,你的底细我可是查得清清楚楚,现在,我只要把你交到张二傻的手里,你可马上就要当新娘了,哈哈哈哈”
她认识张二傻?杨柳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自己的事,这个女人早就知道了。
但是她是如何知道的?自己自从出来后,和家里一次都没联系过,除了董小碗,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这个徐嫣然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开始有点后悔了,自己千错万错,不应该和她对着干的,这个姑奶奶既然已经知道了,就绝不会放过她的。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有先稳住她,如果把她逼急了,她真的把自己交给张扒皮,那她就再也逃不脱了。
自己逃婚的事,还没来得及像萧一涵解释,上一次,在和他一起去医院看望他的母亲时,他被逼着和自己一起过逃亡,,那会儿萧一涵就已经怀疑自己了可是,那时候没有向他解释清楚,现在,徐嫣然知道了,搞不定会在他面前胡说八道,那么,自己纵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杨柳僵硬地站在那里,宛如雕塑一般,直到徐嫣然又问了一句:“怎么样?想清楚了吗?报酬我一份不会少你的。”
杨柳回过神来,马上又想到,她和徐嫣然一向水火不容,她为什么突然要让她去给她表演,还用张二傻来挟她,难不成又有什么阴谋?
杨柳泄了气,随口问了一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徐嫣然见她好像有点服软了,心里一阵窃喜,说:“说吧,什么问题?”
杨柳轻皱了一下眉,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为你表演?”
徐嫣然阴笑着看了一眼杨柳,说:“谁让你话说八道,说是我派人打了你,现在,我只想让你给我的生日吹上一曲,人家一看我们已经冰释前嫌,就不会误会我们了,怎么样?”
好阴险的女人。她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打了自己,还在想办法瞒天过海。
她这么做的目的很显然,无非就是想要萧一涵误会自己。自己明明跟萧一涵说过,把自己打得遍体鳞伤的人是徐嫣然,可是屁股一转,竟然又在她的生日宴会上为她奏乐助兴,那么,萧一涵会怎样看待自己?
想到这里,杨柳的眼神变得有些冷酷。
可是,她竟然连拒绝她的自由都没有,这就是她自己的悲哀。
如果她现在一口回绝她,这丫头马上就会翻脸的,那么她就是一只瓮中之鳖,只能束手就擒,很快就会被张扒皮给抓走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听了她的话,去为她的生日宴会上演奏?
杨柳的心底有些反感,有些挣扎。
徐嫣然看到了杨柳的忐忑,心里暗自得意,看来真是棋高一着魔高一丈。
不过,徐嫣然可不会替她保密,只要过了今晚,她还是要想办法给张扒皮通风报信的,那样,不用自己动手,就除掉了这个眼中钉,何乐不为?
看着杨柳还没做出决定,徐嫣然变本加厉地威胁她说:“卖水果的,你是知道的,只要我一个电话,张扒皮马上就会带人来抓你的,你自己考虑考虑。”
杨柳的手,轻轻地握成了拳,她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依照自己的性子,她恨不得上前把她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撕成碎片。
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如果她现在得罪了她,等到她的只能是悲惨的结局。
这些天来,她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为的就是能改变厄运,她不想功亏一篑。
她很清楚,她如果现在一口回绝了她,徐嫣然马上就会给张扒皮通风报信,那自己就超翅难逃了
但是,即便她今天替她表演了,徐嫣然肯定也不会放过她,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徐嫣然只是暂时放过了她,也许过了今晚,等待自己的依然是一样的下场。
她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萧一涵的身上,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她都要去尝试一下。可现在徐嫣然忽然冒出来,她不能因为徐嫣然的威逼利诱,而连尝试的机会都失去。
虽然徐嫣然现在要她做的事,让她倍感屈辱,她也只能去接受。虽然这样会让萧一涵误会自己,但只要度过眼前的危机,只要她还有一点时间,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向他解释清楚的。
反复斟酌之后,杨柳终于最初决定,她抬起头来看着徐嫣然,说:“我可以为你表演,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徐嫣然听到前半句,正要高兴,再听了后半句,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说:“你还跟我讲条件?”
杨柳低着头说:“是的,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答应了我,我就答应给你表演。”
徐嫣然看了一眼杨柳,警惕地说:“你先说说是什么条件。”
杨柳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可以给你表演,但是至于演奏什么曲子由我自己决定,”
徐嫣然警惕的看了一眼杨柳,说:“你不会是想耍什么诡计,在我的生日上演奏什么诅咒我的曲子?”
杨柳轻蔑地看了一样样柳说:“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心里阴暗吗?”
“你“徐嫣然气得刚要发火,忽然又忍住了,很豪爽地一笑说,”好,我答应你就是。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吧?谅你也不敢对我怎样。“
杨柳没有和徐嫣然一起进去酒店,而是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绕了一大圈,再重新走回宴会大厅。
徐嫣然的生日宴,订在一楼的大厅里,宴会开始了一会儿,杨柳才走了进去。
会场已经聚满了很多的人,都是些社会名流达官显贵。
大厅里张灯结彩,时分热闹,有钱就是任性,一个很平常的生日,搞得这么奢侈豪华,
参加宴会的人,早已经将舞台围绕的水泄不通,杨柳找到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
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站在了舞台上,声情并茂,喜气洋洋地说了一达通祝福的话。
支持人好像说了一句,请女主人登台致辞的话,然后现场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然后,徐嫣然从舞台的侧面,踩着台阶,袅袅婷婷地走上了舞台。她又换了一条火红的礼服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没得有点不真实,她对着大家一鞠躬,接过支持人手里的话筒,然后清了清嗓子,就嗲声嗲去地开了口。
“很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希望今晚大家吃好喝好,尽兴而归!”
徐嫣然的话,引得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
然后,大厅里的灯就亮了,杨柳低着头,也感觉到了旁边有一道利剑一样的目光,正直直地想她射来。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徐嫣然还说了什么,杨柳一句也没听到,她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坐在那里,旁边不断有人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为了不被大家看出自己的窘迫,她努力牵着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不过,那个笑容看在萧一涵的眼里,简直比哭还难看。
萧一涵自从看到杨柳进来,心里就压抑不住地难受起来,徐嫣然刚刚已经跟他说过,说她花了几倍的钱,请到了杨柳为她的生日助兴。最初,他还不相信,直到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偷偷溜进来,他的心在开始往下沉。
他还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徐嫣然肯定会输,现在来看,自己是输定了。难道说徐嫣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就是那种人?
萧一涵觉得一种无以名状的压迫感,他站起身,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杨柳坐在那儿一直觉得芒刺在背,她一回头,就看到萧一涵正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她打了一个激灵,立刻站起来,对萧一涵扯出一个笑容说:“你来了”
萧一涵的身影微微顿了顿,脚步停了下来,片刻,他微微侧头,对着杨柳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嘴里“恩”了一声,然后再没看她一眼,就直接越过她,走向门口的方向。
杨柳的一句话硬生生的堵在喉咙里,尴尬地站在那儿,目送着他远去。
周围的人都看向了杨柳。杨柳从这么多的目光中,准确地捕捉到了徐嫣然幸灾乐祸的目光。
是他叫她来的,可他又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这一切都是拜徐嫣然所赐,杨柳默默地站在那儿,缩在衣袖的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努力地保持镇定,缓缓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再不去看周围人的眼神,低下头看是玩手机,就像是个置身事外的人,周围的是非都与她无关。
徐嫣然就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拦着萧一涵说:“一涵哥,你准备去哪儿?”
萧一涵微微垂了一下眼帘,便侧过头,望着徐嫣然说,“我去外面转转。”
杨柳不满地说:“你现在不能离开,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萧一涵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站在原地点上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
徐嫣然走到自助餐饮台前,端了两杯红酒,递给萧一涵一杯,刚举起杯要喝,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杨柳,她正低着头玩着手机,好像是在和人谁聊天,徐嫣然的嘴角扯了一下,微不可觉地冷笑了一下,然后就款款朝她走去。
杨柳刚收到董小碗的信息:怎么还没回来?
杨柳回复说:走不了了。
董小碗的信息马上回了过来:怎么回事?
杨柳正打算给董小碗回复信息,却看到徐嫣然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仿佛她们真的是一对好闺蜜。
“一会儿有劳你了。”
徐嫣然露出一脸的笑,亲热地在她耳边说。
杨柳的身子僵硬着,一声不吭,可脸却涨红了。
“那两个到底谁是萧一涵的女友?”
“这个女人又是谁?”
“萧一涵的前女友。”
“原来是她啊,上次那个婚宴上,萧一涵好像和她走得挺近的。”
“那她们两个到底谁是现女友?”
“?”
周围又有人窃窃私语的讨论了起来。
徐嫣然听到别人的议论,直起身子,迈着猫步回到萧一涵的身边,伸出了手,一把挽住了萧一涵的胳膊,她的这番多举动,似乎是在向大家宣示自己的身份。
萧一涵的身子僵了一下,竟没有像从前一样甩开她。
杨柳坐在那里,眼睛不敢看他们两,只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可眼里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只觉得心底有一丝疼痛在蔓延。
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身边忽然有个女孩子对杨柳说:“这位小姐,想请帮我们两来个合影。”
杨柳2忙不迭地站起来,接过别人手里的相机,帮那两个美女拍了一张合影,在把相机还给对方时,还顺口就说了一声,“谢谢你们!”
两个女孩子诧异地看着杨柳,好笑地说:“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杨柳笑了笑,她其实是真的谢谢他们替她解了围。
等杨柳回过头来时,徐嫣然已经挽着萧一涵的胳膊离开了。
杨柳松下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角落里,冷眼看着那鞋聚集在徐嫣然和萧一涵的周围的人,她们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唯独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边的角落里。
台上开始有个三流歌星在唱着一首情歌,台下的俊男靓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场面很嗨。
周围的热闹愈发衬托得杨柳的孤单寂寥,她坐在那里,活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
直到一曲完毕,音乐停下来,喧嚣声中,徐嫣然忽然走上了台,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声音温软地说:“接下来,我们有请我的一个好朋友为我们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东张西望,交头接耳,纷纷猜测到底是徐嫣然的哪一好朋友这么荣幸。
徐嫣然的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忽然朝角落里看了过来,她的视线在落在杨柳脸上的时候,停顿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便也随着她朝这边看了过来。
杨柳的心,在这一刹那,提到了嗓子眼里。她下意识的微微低了低头,往人群后躲了躲,装着没有看到徐嫣然的目光。
萧一涵的目光也落到了杨柳的身上,他那样的眼神愈发让杨柳觉得不安,觉得难堪。
一种无法言语的绝望和耻辱,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吞没了她。
徐嫣然顿了一下,才说:“请我的闺蜜好友为我们大家表演笛子独奏
柳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了这一刻,她反倒平静了下来,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
萧一涵宛如呆怔了一样,完全不敢相信,杨柳竟然真的要为徐嫣然表演,
“杨柳小姐,请杨柳小姐到台上来。”
杨柳机械地迈开腿,向舞台走去,她脸上的神色是麻木的,就像一个奔赴刑场死刑犯。
杨柳脸色煞白,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脚步沉重地走向那个流光溢彩的舞台,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但与她毫无关系,她的存在只是别人的炮灰。
灯光有点太绚烂,杨柳眼睛有点睁不开,但是,她依然能准确地判断出,西南方向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在她的脸上,她两条腿不由自主发抖,走起路来有点打晃,她低着头,尽量不去看台下的观众,一脸木然地走上了舞台。
然后,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出了手,接过旁边乐队里的一名小伙子递过来的一只笛子。
萧一涵的确站在一根柱子的旁边,柱子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身影,他脸上面无表情,指间夹着一支烟,疏离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台上的杨柳。
他看到她还穿着那条紫色的裙子,头发用一根丝带束起,两只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露出几道紫红的伤痕,雪亮的舞台灯的照射下,她的脸显得更加苍白,眼角的淤青也隐约可见,可是,她弄成这个样子还要上台表演,徐嫣然究竟是开了一个什么样条件?能让她这样不顾矜持?
今天到场的都是一些社会名流,达官显贵,大家对台上这个穿着打扮很普通的女孩子并未过多在意,大厅里依然是一片嘈杂。
杨柳长舒一口气,低着头,紧抿着嘴巴,握着玉笛的手轻轻颤抖,等到心里稍稍平静下来,她才深吸一口气,缓缓把笛子凑到唇边。
“呜”
一声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喧嚣,大厅里的说笑声忽然停了下来,所有来宾都被吓了一跳。杨柳有点尴尬,觉得自己不在状态,她赶紧收敛了那些心思,专注她吹了几个音,可还是不行,根本却听不出是一首什么曲子,台下的人听到几声不连贯的笛音,朝台上看了一眼,都露出一脸不屑。
杨柳觉得蹊跷,这是什么笛子?怎么会发出如此难听的声音?她把笛子举到眼前一看,发现笛子的笛膜破了,根本发不出曲子了。
杨柳马上想到,这只笛子一定被人做了手脚,这肯定是徐嫣然的诡计,她用一招,目的就是要让她在台上出丑。
她没有想到的事,这个徐嫣然不是一般的垃圾,白天打了她,刚刚为了向小一涵掩盖自己的罪行,又用张二傻来要挟她为她上台表演,现在竟然又故意弄坏笛子,让自己当众出丑,而下不来台。
这徐嫣然简直比周瑜还要厉害,一步三计,计计得逞,且一计比一记歹毒,拙劣。
杨柳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来,全身的肌肉都变得僵硬,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整个大厅一下子变得好安静,气氛忽然有点压抑。她不敢看台下那些惊诧不已的目光。
她的脸涨得通红,可是她却咬紧牙关,开始研究起那只坏了的笛膜来。
徐嫣然不就是想要看她输,看她笑话么?她偏不让她看到。
徐嫣然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杨柳自创的吹笛艺术可谓独树一帜,她信手拈来一片树叶,或是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她的手里也会变成一件乐器,能吹出优美的旋律。
杨柳心底思量了一阵子,然后就咬了咬牙,压下自己心底的恐惧,拿起那只笛子,三下五除二,卸掉了上面坏了的笛膜,然后把笛子竖着举到了唇边,台下的所有人都大睁着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杨柳似乎深吸了口气,容色一整,双手一齐握住笛子,竟没有任何起音,只一连串急急之音,密密匝匝倾泻而出,宛如飞瀑直落九天,砸得人喘不过气。
嘈杂的大厅再次陷入宁静,所有人都惊为天人,连徐嫣然也吓了一跳,脸上的神色有点狰狞,笛子的事,只有她心知肚明,她在杨柳上台之前,就在那只笛子上做了手脚。
她今天让杨柳上台的本意是为掩盖自己的罪行,可是,她又不甘心让杨柳的笛声抢了自己的额风头,所以,她才想出那一招,这可是一箭双雕的一条妙计,既掩护了自己,又让她当众出丑。
可是,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有办法化解,而且还赢得了满场宾客的一致好评,是她弄巧成拙了。
笛音一波又一波,一波更比一波急,逼得人心乱得直想躲,却又被音乐抓得逃不掉、挣不开,连一直冷淡的萧一涵都抬头看向杨柳。他之前虽然听过杨柳的笛子,可吹来吹去,大都是他母亲喜欢的一些曲子,他还从没听她吹过这种激愤的乐曲。
一连串的滑音后,骤然转缓,一缕笛音在琴声衬托下响起,柔和清扬,引得心早已被逼迫得失去方寸的人都立即转向笛声起处。
灯光迷离,杨柳一袭紫衣,她微微背对众人,吹笛而立。朦胧的灯光下,裙袖轻飘,单薄背影带着些红尘之外的傲然独立,又透着些十丈软尘的风流娇俏。弱不胜衣之姿,让人心生怜惜,可高洁之态,又让人又不敢轻易接近。
众人的心立即安定下来,正静静品笛时,笛音却渐低,,不同于起先的急促之音,这次是温和舒缓的,过了一会儿,大家伙儿都听出来了,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敖包相会
众人此时都目瞪口呆盯着台上吹笛的女子,朦胧的灯光下,只觉得女子长得肯定极美,可这美却笼着一层纱,怎么尽力都看不清,越发勾得人心乱意急。
众人都是满面震惊倾慕,神态痴迷,杨柳的琴音忽然一个急急拔高,等高到一定的音调时,蓦然又滑落,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颤音,这不是大家熟悉的旋律,而是经过杨柳改编了的旋律,让人既觉得耳熟能详,又觉得耳目一新。
杨柳沉浸在笛声里,眼前看到的却是第一次看到萧一涵的情景,她记得那段日子,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没到那个时间,便雷打不动地坐到门前,等着他的经过,而那段时间,她每天吹的便是这首熬膏相会。
已经吹过千百遍的曲子,此时吹来,却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悠扬中带着缠绵,低沉里含着沧桑,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跳动的节奏,都牵动着大家的心,似乎在向大家叙说着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杨柳选择这首曲子也是别有深意的,她在用这首曲子,唤起萧一涵的一些记忆,让他想起那段日子,想起那个天天守在门口傻女孩,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
即便他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也无所谓,她用心在吹这首曲子,就算是在向他无声地表白吧。虽然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懂得她的心,但只要她试过了,她才觉得心安。
一曲终了,大厅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静得空气都凝固了一样,所有的人都傻了一样,静静地看着台上的姑娘。
杨柳长吁一口气,缓缓放下笛子,一脸木然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杨柳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台下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杨柳勉强牵出一丝笑容,对着大家鞠躬谢幕,转身走下舞台,台下的观众便是一阵耸动,有人带头喊了一声:”再来一首“
接着便有很多人齐齐地喊着:“再来一首。“
“我靠,这位姑娘不但笛子吹得好,人还长得这么漂亮。”有人低声在说,“秒杀了咱们的女主角啊。”
说话的人旁若无人,声音还有点大,很多人都听到了。
更有一个人不知好歹地说:“你们觉得是她漂亮,还是徐嫣然漂亮?”
“那可不能比,人家可是才貌双全。”
隐隐约约听到这些议论,徐嫣然的肺都气炸了,她原本是想让杨柳出丑,可没想到却歪打正着,成全了她。
她站在台下,表情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只是觉得全身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浇了下来一样,刚刚被众星捧月的骄傲公主,瞬间却变成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无人问津。
这可是她的生日宴会,是她的盛宴,可她却隐约的感觉到,整个大厅里的人却在为那个丫头欢欣鼓舞。
那样的气氛,宛如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脏,让她很想冲过去把那个丫头撕成碎片。
她的唇角,忍不住就勾起了一抹冷笑,然后慢慢站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冲着大厅西北角的洗手间走去。
没有人知道,上次在那个婚宴上,看到萧一涵和那个丫头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中是多么的难过。
虽然她瞧不起她,百般羞辱她,可当她看到那个丫头在台上气定神闲地吹着曲子时,她的心底涌动的却是嫉妒。
就算是她明明弄坏了那只笛子,可是,这个丫头竟然还是能化解危机。
她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身份尊贵,而那个丫头却出身贫寒,被债务逼得四处躲藏,现在竟有人拿她和那个丫头相提并论,这让她觉得好像受了奇耻大辱一样愤怒。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感觉到萧一涵看那个丫头的眼神也有点不一样,她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反正他从没用那种目光看过她。
很多年了,她不择手段,用尽一切办法,赶走了围在萧一涵身边的女人。
她付出过那样多的努力,只为了可以靠近他,可是萧一涵的眼中始终没有她,她很早就认识了他,在她看来,他已经融进了她的生命里,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拿正眼瞧她,她不甘心,她哪里不如人了?
为了今天的晚会,她可是煞费苦心地准备了很久,本想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可这个丫头这么一搅合,把这一切都给破坏了,现在她心里只有失落难过心痛。
看来,这个丫头一刻都不能留了,她要立即让她消失。
徐嫣然侧过头,用恶毒的目光看了一眼正被几个粉丝围住的杨柳,嘴边现出一丝狞笑,嘴里喃喃地说:“卖水果的,别高兴得太早了,我马上就会让你乐极生悲的。”
徐嫣然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因为气愤而涨红的脸,眼中露出一丝狰狞,她打开随身的包,拿出一只粉饼,被自己补妆,可因为手一直发抖总也弄不好,她一下子崩溃了,把手里的粉饼冲着面前的镜子狠狠地摔去,砰的一声巨响,镜子马上四分五裂。吓得一个刚要进洗手间的女子,惊叫着逃走了。
徐嫣然出了气,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儿,电话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然然,什么事?”
徐嫣然的嘴角显出一丝残酷的笑,她咬牙切齿地说:“玥玥,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个傻子”
徐嫣然的生日宴还没结束,女主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所以,只留下她的几个好友在帮她招待客人。
杨柳的目光在大厅里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萧一涵,他去哪儿了呢?
杨柳出了大厅,走到外面的电梯口时,才看到萧一涵的身影。
他站在电梯前,手里夹着一根烟,眼睛茫然地盯着某个地方,脸上仿佛有一丝落寞,杨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怔住,看着他那个失神的样子,让她的心底微微觉得有点疼。
杨柳上前几步,终于看清他的表情,他看似盯着某个地方,可是眼神却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可又好像什么也没看,指间的香烟烟雾缭绕,他却忘记送到嘴边。
电梯的门开了,那些等着电梯口的人一拥而上,全都涌了进去,萧一涵依旧站在电梯门口,一动不动。
有个人似乎认识他,看到他没进去,不由得问:“一涵,你不进来吗?”
萧一涵没有半点反应,电梯的门眼看就要关上,那人伸手挡了一下,门再度打开,然后人家又好心地又喊了他一声:“萧一涵”
萧一涵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问:“什么事?”
然后,他似乎忽然明白过来,刚要往前一步跨进电梯,杨柳急忙出声喊了一下:“那个,等一下”
萧一涵的脚步一滞,电梯的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他转过身来,看着走近的杨柳,脸色有点阴晴不定。
杨柳走到距离萧一涵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垂着眼睑站在那儿,开口说:“那个,我们可以谈谈吗?”
萧一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眯着眼睛说:“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杨柳站在那里,努力平息了一下心跳,才小声说:“你不是说酒喝多了吗?我本来”
杨柳的话还没说完,萧一涵的目光微微变得冷了一些,然后他不等杨柳说完,就说:“谁说的?”
他在发给她的信息里明明是这样说的,现在竟然矢口否认。
杨柳努力地克制着心底的难受,挤出一丝笑,语气有些讨好地说:“那个,你不要生气,请听我解释,这件事是这样的”
萧一涵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恼怒,“你不需要解释。”
他的声音冷淡而又遥远,让杨柳从心里面明显的感到了彻骨的冷。
杨柳有些尴尬,她知道他误会自己了,她咽了一口吐沫说:“请你相信我,今天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刚要说出原因,忽然又想到了徐嫣然的威胁,杨柳顿住了,她没有注意到萧一涵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冷漠转为恼怒。
她默默地低着头,咬着唇想了一会儿,才斟字酌句地说:“现在,我暂时还不能向你说明原因,但是,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
徐嫣然打完电话,心里才平复了一些。她在大厅里搜寻了一圈,没看到萧一涵,刚走出大厅,却看到萧一涵和杨柳站在电梯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徐嫣然顿时火冒三丈,然后就踩着高跟鞋,叮叮咚咚地走了过去。
“相信你?”萧一涵带着几分嘲讽的轻笑了一声,随后眼神就变得凌厉无比:“相信你什么?相信你说的,是徐嫣然打了你?还是相信你说的,你给徐嫣然表演是因为你是被逼无奈?不过,不管你做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你有你的自由。”
杨柳觉得自己难堪又尴尬,脸色都变得一阵红一阵白。
她的眼底,又开始泛酸,有眼泪要冒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压下去心里的难受,默默地转过身,却迎上了徐嫣然的目光。
徐嫣然地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杨柳不想让徐嫣然看到自己的尴尬,她用力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打算从她身边走过去。
“等一下!”
杨柳条件反射地停住脚步,徐嫣然走上前来,看着杨柳说:“咱们的账还没结呢。”
杨柳正一头雾水,徐嫣然忽然从手里的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人民北,举到徐嫣然面前,说:“这是之前说好的价格,你点个数。”
杨柳一惊,再一看徐嫣然的眼睛,那双画着浓黑眼影的眼睛背后藏着一丝狡诈,一瞬间,杨柳明白了,她这是在栽赃她,让她有口难辩。
杨柳震惊之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徐嫣然却一把拉过她的手,把那叠人民强塞到她的手里。一边还故作亲热地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杨柳握着钱的指尖都哆嗦了起来,她没说话,因为情绪太波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着不让身子发抖。
她咬着唇,甚至不敢看一旁萧一涵的脸,只是失神地看着手里的钱,厚厚的一叠,起码有两千块吧,徐嫣然竟然用这两千块钱,把她的自尊砸了个粉碎。
在她痴痴地盯着钱出神的时候,萧一涵已经默不作声地从她身边走过,走向了对面的电梯。
徐嫣然嘴里发出嗤的一声笑,也跟着走了,临走之前,还轻轻附在她的耳边说:“跟我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说完,徐嫣然对他挥挥手,“拜拜!”
然后就扭着水蛇腰,扬长而去。
电梯门打开,萧一涵头也不抬地走了进去,随即,徐嫣然也一阵风地跟了进去,萧一涵看也没看她一眼,伸手摁了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时,杨柳忽然听到萧一涵说:“现在可以把我的手机还我了吧?”
手机?萧一涵的手机在徐嫣然身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到如此地步吗?
电光火石间,杨柳忽然明白,如果萧一涵的手机一直在徐嫣然的身上,那么,她几个小时前收到的那条信息,很有可能不是萧一涵发的。
杨柳忽然想起,萧一涵在大厅里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她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么一想就不难理解了,那个信息是徐嫣然发的,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徐嫣然给她这下了连环套,而自己竟傻乎乎的一个个中招。
杨柳猛地转过身来,却看到电梯的门恰好关上。
她用力的握着那沓钱,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身子却如同掉进冰窖一样,从头凉到脚。
萧一涵见徐嫣然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把我的手机还我。”
徐嫣然董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只黑色的手机,递给他说:“一涵哥,现在你相信我了吧?”
萧一涵一把抢过手机,没有回答徐嫣然的话,电梯的门刚好打开,他走出电梯,大步流星地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一涵哥,“徐嫣然看到萧一涵一副要离开姿态,急于要知道答案的她不由得着急了,“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萧一涵脚步一滞,停了几秒钟,视线迟缓的落向了徐嫣然的脸上,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相信!”
徐嫣然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说:“一涵哥,你都亲眼看到了,难道还不相信她是那样的人?”
“”萧一涵只是吸烟,吐烟圈,周身笼罩着一层冰霜。
“你知道,她向来与我关系不好,可是,只要我出钱多,她不还是一样给我表演了?“
萧一涵依旧不说话。
“一涵哥,她搭讪你,也是有目的的”
萧一涵不愿意再听,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她为了钱,什么事都做,以结婚的名义骗钱,甚至会为了钱跟人上床”
萧一涵置之不理,脚步未停,徐嫣然亦步亦趋地跟着。
“一涵哥,她是一个贪图虚荣的人,她为了钱,什么无耻的事情都肯做,你知不知道?”
萧一涵蓦地停住脚步,忽然转头看向了徐嫣然,他刚刚还心不在焉的脸上,瞬间变得有些阴冷。
他开口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十足的戾气:“你说什么?”
随着他的话语,他冲着徐嫣然迈了一步,那模样凌厉地下一刻就要把徐嫣然撕成碎片。
“你再说一遍试试?”
徐嫣然完全没想到萧一涵突然会发这么大的火,也被震得一呆。
“她是什么样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她?”
徐嫣然的面色刷地白了,她张了张口,还想要说点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萧一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淡漠的转过身,走向车子。
徐嫣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刚想伸手拉车门,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萧一涵忽然脚底一踩油门,车子就箭一样窜了出去。
徐嫣然气得七窍生烟,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在原地狠跺了几次脚,才掏出手机打电话。
因为情绪太激动,徐嫣然连续拨了几次,都打错了电话,最后,她终于打通里付玥玥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了,徐嫣然就把在萧一涵那儿受的起,一股脑儿撒到付玥玥的身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磨磨唧唧的到现在才接电话?”
付玥玥莫名其妙地问:“然然,怎么了?吃了火药了?”
徐嫣然怒不可遏地怒吼道:“他奶奶的,我被扔在停车场了,快开车来接我。“
萧一涵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别墅里很安静,澜澜和他母亲这个点儿应该早就睡了,可客厅的灯还亮着,也许是因为他没回来,给他留着灯吧。
萧一涵也没多想,了门进去,再随手关上门,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壁灯,光线比较柔和。他脱下外套,挂在臂弯处,一边蹑手蹑脚地绕过客厅往楼梯上走。
刚走了两级楼梯,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沙发上似乎有个人,他的脚步蓦地停下了下来。
他缓缓地转过了头,就看到有个人半倚在沙发上,大概因为他的脚步放得很轻,那人竟没被吵醒。
起初他以为是澜澜,心里还觉得奇怪,心想她怎么有床不睡,而要睡在沙发上。
难道是在等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想着,他又从楼梯上下来,返回到了客厅。
可等他走到沙发前一看,只见对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歪坐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像小鸡啄米。长长的头发随着头的点动,一下一下地垂挂到胸前。
澜澜的头发没这么长吧?萧一涵错愕的蹙了一下眉,猛地刹住了脚步。
客厅里安静得有点诡异,萧一涵原地站定,足足盯着她看了有几秒钟,然后,杨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终于从睡梦中惊醒,大脑有些发懵,等她发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萧一涵的时,马上就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
“你回来了”
杨柳微微有点囧,抬起手,迅速地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看也不敢看萧一涵一眼,只是低着头做请罪状。
萧一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他站在那儿,整个客厅的气温都似乎降到了冰点。自始至终,他一句话没说,然后默默转过身离开。
杨柳抬起头,看向了萧一涵的背影。他离开得那样决绝,完全当她是空气。
杨柳杨柳尴尬地僵在那儿,一动未动。
澜澜被吵醒了,她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地从卧室里出来,看到萧一涵满面怒色,而杨柳却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好奇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们”
澜澜的话音还没落定,萧一涵就转过头来,横了她一眼说:“回你的房间。”
澜澜一看萧一涵脸色不好,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是同情地看了一眼杨柳,慢腾腾地往后退了几步,缩回到房门口的地方。
萧一涵走着走着,忽然转过身来,杨柳心里刚要冒出希望,就看到他脚步一顿,就走向了门口方向,走到门边,哗啦一声打开门,冷漠地站在门边,微微蹙着眉,嘴里吐出两个字:“出去!”
杨柳的心底,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疼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怜兮兮地说:“萧大哥,你听我说”
杨柳的话还没说完,萧一涵立即打断她说:“闭嘴!我不想听!”
杨柳虽然之前就知道萧一涵是个冷面书生,可还从没被他以这样的方式驱赶过,心里更是一片黯然,她紧紧咬着唇,,默默地走向门口。
等走到门边时,她微微抬起头,看向他的脸,可他忽然侧过头,俊美的脸上挂着冰霜,连一眼都不看她。
杨柳心里一阵抽痛,眼里忽然一阵酸胀,眼看泪水就要夺眶而出,猛地低下头,默默地从他面前走过,一脚跨出了门。
杨柳的脚刚站到外面,那扇门马上就在身后关上了,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砰”
萧一涵站在门边静默了几秒钟,然后才漠然地抬腿走向楼梯。
过了一会儿,澜澜这才走出来,探头探脑地上了二楼,她先到萧伯母的房间看了看,萧伯母大概因为吃了药,睡得很沉,楼下的动静丝毫没有吵着她。
澜澜从萧伯母房间退出时,萧一涵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立在落地窗前,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他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脸上的神情却又很悲痛。
澜澜在这个家里呆的时间长了,知道他的性格,此刻的他应该是颗地雷,一触即发,所以,她没有惊动她,就悄悄向楼下撤退。
可是,萧一涵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正蹑手蹑脚走向楼梯的杨柳,开口说:“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澜澜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她是杨柳了,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来了好一会儿了,萧大哥,您跟杨柳姐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了?”
萧一涵脸色阴冷,没有回答。
澜澜见萧一涵没有回答的意思,就默默的转身下了楼。
整栋别墅再次恢复了寂静无声,萧一涵站在窗前,望着西边的那间低矮的平房,痴痴地出神。
正对着这扇窗户的,正是杨柳的房间,可是,那里面黑通通的。
从他家到那边,也就几十米远,走过去不超过一分钟,可是,看样子,她还没有回家,到底人去哪儿了?
萧一涵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那间黑咕隆咚的屋子,看得眼底有些恍惚时,那间屋子终于有了亮光。
看来,她终于回家了,萧一涵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他微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转过身来,这才发现澜澜早就离开了,墓地想起澜澜的话:“萧大哥,你是不是和杨柳姐闹了什么矛盾了?”
他们闹矛盾了吗?好像没有呢,但是,自己为什么会这般生气呢?
是心痛还是失望?或者两者都有吧。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杨柳开始着急起来,离那个日子还剩下十天,而她和萧一涵的关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还越来越远了。
这两天里,杨柳每天都注意观察着隔壁的动静,可始终没能再见他一面。
巨额债务无力偿还,徐嫣然的恐吓,跟张二傻的婚期迫在眉睫,父母音信全无,自己又丢了工作,萧一涵对自己更加冷若冰霜,所有的麻烦和不幸,似乎都挤在这两天里接踵而来。
杨柳心中焦灼万分,她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转悠在萧家别墅的周围,可别说见到到萧一涵,就连萧伯母和澜澜也见不到了。
在整整转悠了两天之后,杨柳已经精疲力竭,她知道是萧一涵故意在躲她,心中更是一片凄凉。
不过,自己已经休息好几天了,得先找份工作,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前提还是必须先养活自己。
她开始奔波在各大人才市场。这个城市那么大,徐嫣然即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处处有她的眼线吧?杨柳这样安慰着自己。
因为杏树村这边比较偏僻,而招聘会现场又很远,所以杨柳不得不大一早就要起床,然后步行去山下的公交站。
在经过萧家别墅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盯着楼上的那扇窗,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这个时间,他一定还没起床吧?
杨柳柳刚想到这里,就听哗啦一声响,二楼的萧一涵忽然打开了窗户。杨柳急忙躲在一棵树后面,远远看到他穿着睡衣站在窗前,因为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看到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就直勾勾地看着西边的某个地方。
杨柳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他视线正对着的那里,恰好是自己房间的窗户。
他怎么会往那儿看?杨柳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再度看过去,萧一涵依然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窗前,视线的确是落在自己的窗前。
杨柳种了一盆绿萝,白天就把那盆绿萝放在窗台上,晚上会搬回屋里,现在,那扇窗台上放着那盆绿萝,那就证明她已经起床了。
萧一涵盯着那盆绿萝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掏出一支烟点上,盯着绿萝的眼神有点迷离。
杨柳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僵硬的站在原地,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窗边的萧一涵,心里飞扬起一丝说不清的甜蜜。
就在杨柳看他看到眼睛发酸的时候,窗边的萧一涵似乎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眉心轻皱了一下,突然转过身,视线直直地落在了银杏树下的杨柳的身上。
杨柳被萧一涵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他忽然转过身去,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原来又是自己想多了,他还是这么讨厌自己,杨柳垂下头,心底刚刚泛起的那一丝甜蜜瞬间消失不见,她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默默转过身,朝山下走去。
杨柳记得,不久前,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算亲密,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糟糕。可就因为徐嫣然的挑拨,他对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杨柳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公交站,想到马上要去找工作看,杨柳决定振作起来,她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不要那么灰败。
一个多小时后,招聘会场到了。一进展厅,杨柳真的被惊到了,满眼望去都是黑压压一片人头,全都是人,偌大的会场里塞了几万人,人挨着人,人推着人,每一个摊子面前都围了几层,别说投简历,就是看一眼那是什么公司都有难度。
她挤进去,只觉得呼吸困难寸步难行,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总要想办法进去看看的。
她挤在人堆里,垫着脚伸长了脖子,一家一家的看过去,好一点的单位,都对学历要求很高,肯定不行差一点的公司,就是一些比较苦的工作,要么就是要经常出差,要么就是必须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作,性别也尽量要求是是男。杨柳虽说也是女孩子,但可以干体力活儿的,以前她在那个单位其实也跟个体力劳动者差不多。
所以,杨柳为了尽快有一份工作,决定退而求其次,专找那些学历要求低,相对艰苦的工作。
可让她气愤的是,就算她说服自己将就,人家还不乐意。杨柳试图说服他们,可一家家公司询问过去,却全都是摇头,“不行,不行,你看你这个身板就不是干活儿的料,我们这里可都是计件工资,不养闲人的。”
从招聘会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今天刚好七月初七,中国的情人节,许多店铺已经在门口插上玫瑰,卖花人的小孩儿到处都是,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中,而杨柳已身无分文,从早上起就没有吃过一口东西,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空气中芬芳的的玫瑰花的香气,人们脸上的喜色,这一切都与她不相关,杨柳形影孤单地走在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
她看着那些走在大街上的女孩子,他们个个笑容灿烂,而她却笑不出来,内心一片凄凉,她抱紧了胳膊一条街一条街地走着,一座桥一座桥地过着,从东城一直走到西城,一直走到日影西斜,不知不觉走了几个小时,又累又饿,感觉如果再不喝点什么,晕倒在马路上也说不定。
从旁边一家店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杨柳抬眼望去,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看才想起来,原来里是夜未央酒吧,她曾经来过两次,一次是在这里等萧一涵,还有一次是和吴越在这里会面的。
杨柳的腿已经不动了,筋疲力尽地走了进去,酒吧里人生嘈杂,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
她找了一张角落的位置坐下。掏出自己的钱包,摸出最后一张百元大钞,看到隔壁桌上的客人喝的饮料很特别,就跟跟过来的服务员说:“给我来和他们一样的……”
那种饮品很快端来了,杨柳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这不是饮料,而是一种酒。以前她从没喝过酒,她虽然表面上有点不羁,可骨子里却是很传统的,总认为女孩子喝酒总归不是太好。
杨柳用喝毒酒的表情喝了几口那种酒,忽然觉得这酒的味道很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一口酒喝下去,心里就没那么烦躁了。难怪古往今来,文人墨客都爱借酒浇愁。
所以,不知不觉中,她一惊喝下去了半瓶酒。
杨柳的视线开始模糊,但还能看得清周围的人影。大厅内的人还不少,但多半是一对一对的,也有几个像她这样的落单的,零零落落地坐在四周,台上放着一架钢琴,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演奏贝多芬的《月光曲》,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敲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曲奏完,四周响起零零星星的掌声,白衣女子站起来行了一个礼,掌声还没停下,就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的男子东倒西歪地站起来说:“姑娘,别整这些外国的洋玩意儿,给我来首国粹《沙家浜》,”然后抬起一只手,扬着手中的百元大钞,“弹好了,这钱就归你。”
和中年男子一起的几个男的发出怪叫声,还有人吹着口哨。白衣女子微微有点窘,但还是礼貌地笑着回答说:“对不起先生,钢琴的旋律可能不太适合弹奏那种风格的曲子,先生还是换一首行吗?”
中年男子蛮横地说:“不行,我就喜欢听这种风格的,那些外国的东西咱听不懂,你有本事就弹,没本事就滚,经理呢?那个小子,把你们的经理给我叫来。”
经这个男子一闹,大厅里顿时热闹起来,以那个中年男子为首的那些客人跟着起哄,要求女子就来首摇滚的曲子,白衣女子无助地站在台上,进退两难。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匆匆走进来,对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
那个中年男子好像故意找茬一样,对大堂经理的解释毫不理会,朝着台上的白衣女子嚷道:“出来混的人,还挑三拣四的,大爷我花钱就是买个舒坦,你今天若是不弹这曲子,我就把你们这店的招牌给砸了。”
大堂经理见这人横竖不讲理,只得又转到台上跟女子求情说:“既然这位先生让你弹,你就敷衍这弹一回吧,弹得好与坏都与你无关。”
白衣女子满脸都是怒意,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中年男人,机灵的经理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暗示她小点火气,殷勤地走到钢琴前,将椅子拉开,示意女子开始干活儿。
女子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勉强坐到琴前,吵吵闹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人都屏息静气地坐着,但那个女子却迟迟没有动手指。乐队演奏了几遍前奏后,钢琴声才迟迟响起,开头就是一阵激荡的琴音,听得人耳膜难受。
中年男子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这是这么破曲子,怎么这么难听?你以为在这里开追悼会吗?”
女子的手一抖,琴声骤止。两眼看着男子,但没有说话。大厅里忽然鸦雀无声,大都人脸上都是漠不关心,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也有几对情侣,大概嫌吵,纷纷起身离开。
杨柳因为座位离得近,可以清楚地看见男子的面部表情,他微眯着眼,阴笑着对台上的女子说:“你存心跟大爷过不去还是咋的?大爷我又不是不给钱,出来卖的就要卖个好脸色,别整得像个贞洁玉女,你是担心大爷我给不起你钱还是怎么的?”
男子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摔在桌子上,白衣女子依然一言不发,刚才的经理就是个软包,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一边又去劝说那个女孩子说:“姑奶奶,消消气,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大不了从头再来。”
女子僵硬地立着,一双大眼里却包含着屈辱的泪,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杨柳这人就是见不得女人流泪,虽然她自己也是女人,大概因为是酒精在体内挥发了,她腾地一下就站起来,走到前台上,全然不顾整个大厅里惊骇的目光。
乐队里有个小伙子手拿着笛子,没留神被她一把夺了过来。杨柳对那个中年男人扬了扬笛子说:“你不就是要听那个国粹吗?我不使钢琴,但我会使这个,那我用笛子吹给你听,你如果觉得好,就放过这位女士,你说怎么样?”
中年男子似乎没想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愣怔了一下,才豪气万丈地一挥手说:“我不管什么笛子、潇子,你只管给大爷我吹好了曲子,大爷我一样的有赏。”
杨柳悄悄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女子,虽说她长相并不出众,但天生有一种委婉的神韵,神色中带着几分漠然,她拿着笛子先试音,从头至尾把每洞洞都轻轻吹了一下,却没有吹成完整的曲子,大厅里响起了怪叫声,对面的中年男子更是露出一脸的不屑。
白衣女子茫然地回头看她说:“你不会吹,过来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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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也不恼,还对她露了个笑脸。然后深吸了口气,脸色一收,双手轻握笛子,轻轻一吹,就是一连串跳跃的音符,听上去像是随意乱吹,可连贯起来就变成一首脍炙人口的曲子。
怪叫声没了,左右人都安静下来,连那个嚣张的男子也变了脸色,张大嘴巴盯着台上的杨柳。等到一拨急音结束,杨柳一停,侧过头对白衣女子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和音一下,女子微微点了一下头,轻敲了几声铿锵的琴键,一连串的滑音后,骤然转缓,一缕笛音在琴声衬托下响起,悠扬婉转流畅。
杨柳记得还住在乡下的时候,她家屋子的旁边有条小河。夏天的夜晚,晚风徐徐,皓月当空,她就陪着老爸坐在河边吹笛,波光荡漾。月影入水,老爸教她一遍又一遍地吹笛子,其中吹得最多的便是这首《沙家浜》,她那时候不明白,这只是一部样板戏的曲子,并不适合用笛子来演奏,但老爸除了这些,好像也不会别的,所以她演奏这种曲子早已炉火纯青,信手拈来。和老爸一唱一和,老妈坐在院子里掰玉米棒,那样温馨的画面,好像太久远了,久远得像是她做过的一个梦,现在梦醒了,只剩下她孑然一生地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杨柳的老爸年轻时就吹得一手好笛子,可在相亲们的眼中,他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吹笛子又不能挣钱,又不好当饭吃,他几乎没有一样养家糊口的手艺,所以老家人只要一听到老爸吹笛,都会露出一脸的鄙夷,在幼柳小的心里,渐渐地也开始歧视他的笛子,等到长大一点,就再也不愿意跟他学了,总认为这吹笛是个见不得人的事,直到在水果店里看到了萧一涵,杨柳才重拾手艺。
一曲终了,先前那个中年男人带头鼓掌,嘴里连叫“好好好!再来一曲!”
大家伙儿也满面倾慕,神态痴迷,有人也跟着附和要求再来一曲,一片叫好声中,杨柳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当看到自己竟然站在台上时,最后的一点酒意彻底没了。
白衣女子见她发怔,碰了下她的胳膊,杨柳这才回过神来,女孩子对杨柳浅浅一笑说:“吹得不错,谢谢你替我解围。”
杨柳懵懵懂懂的,她这是替她解围了吗?如果是,那也可能是她喝醉了,无意识的举动。
方才那个中年男人在台下大叫了一声说:“好!这才是我想听的曲子,来来来,打赏!咱大老爷儿们说话算话!”
他招手叫来一个服务生,拿出几张钞票朝大家伙儿扬了扬,然后放在服务生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朝她们指了指,那个男服务生马上笑逐颜开,一边朝杨柳身边走来。
不知怎么回事,看到中年男人的脸上有施舍的笑,杨柳生出一种反感,把笛子还给刚才那个小伙子后,转身离开。
她快速地走到门外,迎面被冷风一吹,大脑才清醒了过来,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有几个黑影跟在她后面,因为灯光黯淡,杨柳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本能地觉得他们不应该是普通的客人。
杨柳停下来。猛一回头,那几人立即消失不见。
杨柳摇了摇头,难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杨柳站在原地gale一会儿呆,正要起身离开,那个白衣女子忽然追了出来。
“请等一等!”
杨柳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到白衣女子手里捏着几张钞票,走到她面前,说:“这是你的,你应该收下。”
杨柳推开她的手摇摇头,她怔了一瞬,眼中的有种说不出地怅然,转瞬又逝去,温和地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这钱——不好!”
一下子被她看出心思,杨柳有点尴尬,慌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本来就是凑热闹的,这钱还是你拿着比较好。”
白衣女子想了想,自己拿了两张,把其余的递过来:“这样好了,我们五五分成,这样你总不会拒绝吧?”
杨柳还是不接,淡淡地说:“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还担心你怪我抢了你的风头呢。你就当我是在歌厅瞎闹了一回吧。”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她道:“你是不是觉得——这钱挣得——不光彩?”
杨柳一怔,慌忙摇手说:“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女子轻轻笑了两声说:“其实很多人都瞧不起我们这个行业的,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杨柳摇摇头,她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圆月,淡淡地说:“我从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琴,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个钢琴家,能够出国,到wyn的音乐大厅里演奏中国地民族乐曲。哎,可是,渐渐长大了,才知道小时的梦想是多么的可笑。长大后我只是在一所中学里做了一名音乐老师。”
她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对一般人来说,也许有份稳定的工作就已经不错了,我也别无所求,只想找个心仪的人嫁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直到——”
杨柳看到她眉毛轻轻拧了起来,心里不由得一紧张,她叹了一口气说:“直到有一天,我妈妈生病了,需要一大笔前,我把能借的都借了,还是差那么一大截,后来我听说到这里挣钱多,就毅然辞了职,从那以后,我就在各个这种场合混饭吃了。”
原来,她竟有着不幸的故事,杨柳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她,其实现在看起来,她外表长得柔柔弱弱的,可内心竟然这么坚强,杨柳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好感,说:“那你后来攒够了你妈妈手术的钱吗?”
女子会心一笑:“我那会儿发了疯一样走场,只要出价高,就不管不顾地去,有时候一个晚上能赶十几场,一段时间下来,终于攒够了手术费……”
“哦,那你妈妈顺利手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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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脸一下子灰暗了起来,半响之后才说:“我妈妈——他已经去了——”
杨柳有点错愕,连忙道歉说:“对不起?说到你的伤心事了。”
女子不经意地一笑说:“没关系,都过去了,对了,我叫白灵,请问怎么称呼你?”
杨柳微微一笑:“我的名字好记,杨柳。”
白灵笑着伸出一只手,和杨柳我在一起,“是挺好记的,我觉得你的笛子吹得不错,如果你入我这行,人气一定很旺的,有兴趣地话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
她递过来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杨柳只得接过来,有些自嘲地说:“我就是瞎捣鼓而已,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白灵说:“我是说的真心话,如果你有意不妨试试,肯定比打工的工资要高些的。”
白灵因为底下还有节目,没有多多耽搁,就匆忙回去了。杨柳把那张名片放进口袋,这才朝门口方向走去。
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但却是夜未央的黄金时间,进进出出的人还很多。她走出大门的时候,忽然看到门口的暗影里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那儿东张西望。
联系到刚刚那几个人,杨柳一下子警觉取来,酒吧这种地方,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三流九教什么人都有。自己还是闲心提防一点为好。
杨柳装着没发现他们,目不斜视地走过他们身边时,眼角的余光发现那几个人正偷偷打量着她,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还拿出手机看着,手机的屏幕上似乎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杨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先是不慌不忙地走过他们面前,等到走出一点距离后,才连忙加快脚步,匆匆往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因为天色已晚,等公交的人不是很多,杨柳刚往那儿一站,她乘坐的那一路公交就到了,杨柳跟往常一样刷卡上车。
车上的人不多,杨柳看到靠窗户那里有个空位,就赶紧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一回头,就看到有几个男青年上了车杨柳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看,竟是她刚刚在酒吧门口看到的几个小混混。
那三个男子年纪看起来都很年轻,一个人留着光头,一个染着白头发,一个脖子上挂着一串粗大的项链,宛若宠物狗脖子上的铁链,几个人打扮得都很标新立异,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区别出来。
那几个人上了车,就朝最后的一排座位走去,嘴里不停地嚼着口香糖,眼神四处乱飘。其中一个人发现杨柳在盯着他们看,马上别过头去,跟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那三人齐齐转过头去,假装看着窗外的街景。
因为前几天吃过小混混的亏,杨柳有了防范之心,公交车刚开了两站,还没到目的地,她就拿了自己的包,迅速下了车,然后,快步走向对面的肯德基店。
杨柳走到肯德基店里面,坐到临窗的一个位置,透过玻璃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动的公交车,发现那三个人还在车上,并没有跟着她下车,杨柳这才松了一口气。
已经快半夜了,肯德基店里没几个人,闻到一阵香味,杨柳倒确实觉得有点饿了,她干脆买了一只汉堡吃了起来,匆匆吃完后,她站起来去里面的洗手间。
她从洗手间出来时,走到水池边洗了手,在转身在烘干机那儿烘手时,忽然远远看到有三个人推门进来,那标志性的打扮,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在公交车上看到的三个男青年。
光头最先进来,两只眼睛骨碌碌把整个大厅看了一遍,然后就说:“咦,我明明看到她进来的,人哪儿去了?”
白头发说:“你确定没有看错?“
光头斩钉截铁地说:“肯定没错,她穿的是一条紫色的衣服。”
杨柳一惊,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她的确穿的事一件紫色的衣服,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正说着,光头的手机好像响了,他连忙背过身去接电话,虽然他的声音不是很高,当杨柳还是一句不拉地听到了。
“喂喂,我们已经发现她了,恩恩,你放心……等找到机会,我们就下手……”
杨柳心慌意乱,一转身又回去了洗手间,并轻轻把门关上,身子紧贴着门,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杨柳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走出酒吧时,这三个人就贼眉鼠眼地朝自己看,然后在公交车上又遇到了,现在他们又跟着她出现在这家肯德基里,种种迹象表明,这三个人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到徐嫣然那天对自己的威胁,这些人十有是她找来的,目的肯定就是想抓住她,交给张扒皮。
徐嫣然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虽然自己那天为了封住她的嘴,已经忍辱负重登台为她表演了,可到最后,这个丫头还是背信弃义,也怪自己太天真,竟然相信了她的话。
而眼前的这三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自己今天是孤身一人,若是落入他们的手中,恐怕在劫难逃!
杨柳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紧张得几乎要休克。因为这个时间里,这家肯德基里的顾客很少,那三个人的动静很清晰地传到了杨柳的耳中。
其中一个男人好像在问收银台的工作人员,“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进来,穿着一件紫色的衣服,长得很漂亮的……”
躲在洗手间里的杨柳,心都提了起来。然后,她就听到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在说:“紫色衣服的,女孩子,对不起,我们没注意,因为我们这儿的顾客很多,没留意……”
收银台上的女孩子也就二十出头,怜牙悧齿的,其实,她一开始就注意到杨柳了,因为那会儿人少,她记得有个穿紫色裙子的女孩子进来后,先是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朝外张望了一会儿,后来又来买过一只汉堡,因为看到她的脸比较耐看,她还多看了两眼。
现在这三个人突然在查问那个女孩子的去向,这个姑娘留意了一下,看这三个人打扮得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她就没说老实话。
“人多?你别骗我们了,就你们这家破店里,加上我们总共才不过十几个人,怎么会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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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发现女孩子没说老实话,说话的口气有点不好。
谁知那个女孩子也不甘示弱,“没注意就是没注意,不相信的话,你们自己找吧,我们可没义务替你们看人。”
“哎哟喂,嘴巴还挺厉害的,搜就搜,要是我搜出那个女孩子来,姑娘,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哦。”
那几个人一边威胁着那个女孩子,一边就真的开始搜查了。
收银台上的女孩子看到那几个人开始四处搜查,神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乘着那些人不注意,赶紧她朝旁边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女孩子使了个眼色。
杨柳听到那些的脚步不停围着餐厅走来走去,还听到桌椅碰撞时发出的乒乒乓乓的响声,然后,就听到有脚步声朝洗手间这边走来。
她全身下意识的绷紧,接着,对面男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那些隔间的小门被一扇一扇打开,大概因为用力过猛,传出几声砰砰的响声。。
“怎么样?找到了吗?”有个人在问。
“见鬼了,我明明看到她进来了这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这个开口的,是刚刚和收银台那里的女孩子说话的男子。
“人呢?”又是一道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肯定在这里,她跑不掉的。给我仔细找。”
“我们分开行动,这个店反正就一个大门,光头,你去守住大门,我们在里面找,我就不信她还能飞出去。”
伴随着这句话的结束,杨柳清楚地听见,有一道脚步声朝外走去,还有两道脚步声朝自己这边的女洗手间女洗手间走了过来。
杨柳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丢蜷缩在隔间里,心里盘算着怎样逃脱。
她抬头看了看洗手间的窗户,妈呀,太高了,根本上不去。
这还没想出一个办法,洗手间的门已经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杨柳躲在隔间里,看到一双穿着白色耐克鞋的脚,朝第一个隔间走去。
第一个隔间被打开后,又关上;然后是第二个。这个卫生间一共就三个隔间,杨柳就躲在第三个隔间里,那人发现那两个隔间里都没人,那双脚就慢慢朝第三个隔间走来。
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杨柳发现自己的心跳声也跟着越来越快。
直到脚步声在自己这个隔间的门前停了下来,杨柳的心跳也跟着停止。
她绷紧了呼吸,明显的感觉到有个人伸出手,拉住了门的把手,这个门从里面锁上了,对方只要打不开门,肯定就知道她是躲在这里面的。
杨柳的心跳快要停止了,她紧盯着自己这间隔间的门……一股绝望,爬上了她的心窝。
可是,这个隔间的门大概是坏了,杨柳刚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这扇门却猛地被人从外面拉开了,杨柳抬起垂死的目光,看向那个打开门的人,却微微有些愣怔。
只见站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女孩子,身上穿着肯德基店里的工作服。
原来不是那几个男人,而是这里面的员工。
杨柳长吁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对方却连忙把食指放在嘴边,对她轻轻“虚”了一声。
杨柳还没弄明白,就听到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女孩子连忙也挤到这个隔间里,同时关上了隔间的门。
门关上的同时,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第一个隔间的门被重重打开,接着是第二个,眼看那几双脚就到了第三个隔间门口。
杨柳的心再度提了起来,蜷缩着的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女孩子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躲在她的身后。
第三个隔间的门才被推开一道缝,杨柳的耳边便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声。
“啊——”
打开隔间门的那个男人,似乎没想到里面有个女孩子,再一看人家女孩子还蹲在那儿,露出光光的屁股,吓得赶紧关上门,朝后退了几步,一叠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可这个女孩子不干了,扯开喉咙就喊了起来:“流氓啊,色狼啊,快抓流氓——”
霎时间,这间店里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那三个男人连忙退到洗手间的外面,杨柳听到其中有个男人在辩解,“我们不是流氓,我们只是在找人。”
然后,就听到起收银台的那个女子在说:“你们找人,也不能找到女洗手间去,这分明就是耍流氓,要不要报警试试?”
乘着外面起了纷争,杨柳赶紧小声对那个女孩子说:“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女孩子看了看杨柳身上的衣服,小声说:“现在没空闲扯,他们知道你进来了没出去,肯定会守在这儿的,你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跟我换一下。”
杨柳看到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女孩子,对自己都在这么仗义,不由得眼睛一红,说:“可是,你怎么办?”
对方白了她一眼说:“他们的目标是你,又不是我,我不会有危险的。”
她让杨柳换了自己的工作服,自己换上了杨柳的衣服,然后对杨柳说:“你先从大门出去吧,等你安全脱险了,再来和我换回衣服吧。”
杨柳点点头,麻利地换上女孩子的工作服,站起来离开,走出两步又站住了,回过身去,看着那个长得圆圆滚滚的女孩子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正在套上杨柳的裙子,因为嫌小,正在使劲儿拉拉链,想也没想就说:“哎呀,别磨叽了,你赶紧走吧,下次你来的时候,只要说找一个叫陈圆圆就行了。”
杨柳点点头,感激涕零地背过身去,模仿着陈圆圆的的样子,把披着的头发用皮筋儿扎起来,这才低着头走出了洗手间的门。
杨柳比那个服务员长得好看,个子也稍微高挑一些,但是,这套工作服比较肥大,好像每个人穿起来,样子都差不多。所以,穿着那套工作服的杨柳,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她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她往外探了一下头,看到三个人中,只有两个人站在餐厅里,收银台的女孩子和另外两个女孩子正在和他们理论,那两个人大概也怕事件闹大,一反刚进门时凶巴巴的样子,一个劲儿的陪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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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出来的过里很安静,只听到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杨柳有点紧张起来,刚刚和陈圆圆忘记换鞋子了,担心他们会从这个细节上发现端倪,所以,她只好尽量放轻脚步。
那几个聚在收银台旁边的的人,听到她的脚步声,一齐扭过头来,视线直直地落在刚走出洗手间的杨柳身上。
杨柳紧张得几乎要晕倒,两只紧紧拽住的手心里全是汗,但还是强装镇定,假装没有注意到那些好奇的目光,目不斜视地往门口方向走去。
在经过那两个人身边时,杨柳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两条腿走得都不利索了,脸色也因为紧张而变得通红,弯着腰低着头,匆匆向门口走。
那两个男子一看是刚才上厕所的女员工,目光里就包含了一些戏虐,看到女孩子红着脸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大家面前走过,还以为她是害羞,一个女孩子被陌生男子看到如厕的样子,肯定有点不雅了,所以,他们就更觉得好玩,有心想恶作剧一下。
就在杨柳快要走过他们身边时,两个男子就嬉皮笑脸地开口说,“哎,这位姑娘……”
杨柳本来就精神高度紧张,现在猛然男子开口喊住自己,一下子就慌了神,难道被他们识破了吗?
杨柳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了。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撒开腿,夺路而逃的时候,就听到那个光头开了口:“姑娘,刚刚对不住了,我们不是有意的。”
杨柳僵硬的颈背一下子放松了,她低着头,若有似无地点点头,就快速走过两个人面前,直直地向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还站着那个白头发,看到杨柳走近,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看,杨柳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杨柳虽然很小心了,但是鞋跟儿的声音还是太明显,白发的视线也下移到她的脚上,杨柳正担心得要命,身后忽然传来刚才那个光头调侃的声音:“姑娘的屁股好白……”
然后,白发的视线又往上移到杨柳的脸上,随即爆发出一阵坏坏的笑声。
杨柳壮着胆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猛地一路小跑地跑出了大门。
一走出大门,又再往前走了几百米远,杨柳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去,左顾右盼,没看到那三个人跟上来,她这才长吁一口气,撒开腿没命地奔跑起来。
她拼命地跑,跑过了几条大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两条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时候,她才停下来,走到一处人多的商场门口,掏出手机给董小碗打了个电话,可是,无人接听。
杨柳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打通,她只得一边闷着头急匆匆走路,一边四处留意着周围的人,等到快走到公交站时,她才松一口气,那儿站着几个等公交的人,杨柳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就在这时候,忽然被人撞了她一下,可能因为对方撞的力度比较大,杨柳竟然被撞了个趔趄。
杨柳心抬头一看,是个流里流气的陌生男子,对方撞了他,却没有道歉,还直直地瞪着她看,先是看了看她身上的那套工作服,然后又直勾勾得盯着她的脸,杨柳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她警觉性一下子提高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可对方忽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假惺惺地说:“小姐,刚刚我撞到你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杨柳挣脱了他的手,强颜露出个笑,一叠连声说:“没有没有,我好好的。”
男子眼睛盯着杨柳的脸,说:“真的没有哪里受伤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杨柳心里一紧,这时候,正好马路上过来两位巡逻的警察,那个男人似乎愣了一下,蓦地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还继续回头看了杨柳好几次。
不知道是不是杨柳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男人跟刚才那三个人是一伙儿的,她把脸缩进脖子,加快了脚步冲着马路对面走去。
等杨柳横穿马路,到了对面的公交站时,她坐的那一路车还没到,杨柳只好站在那里,等着公交车,一般警惕地看着周围。
公交站站里人很多,杨柳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庞,看起来都像是和她一样等公交的顾客,没发现可疑人物。
即便是这样,杨柳依旧没有松懈,为了安全起见,她站到离人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这样,那些嫌犯不好浑水摸鱼,而只要他们有动静,杨柳也能看得出来。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一路的公交车就来了。杨柳这才往前走了一步,准备上公交。
就在这个时候,公交车右侧忽然开出一辆轿车,呼啸着冲了过来,一下子就超了公交车,横冲直撞地朝站在路边的杨柳开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杨柳毫无准备,她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耳边传来几声了惊叫,
也许是杨柳一直处于高度警惕,所以她的整个神经都蹦得紧紧的,就在车子撞向她的那一瞬间,她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那辆车子便贴着她的身子呼啸而去,
柳吓出一身冷汗,她连忙扭头去看那辆车,没有车牌,而且,即便差点撞了人,也丝毫没有减速,飞也似的开向了远处。
公交车早就停了下来,而刚才那些等着上公交的人也都没上,全都傻站在路边,看着惊魂未定的杨柳,公家车司机从窗户里伸出脑袋,问:“姑娘,你还好吧?”
杨柳的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惊恐,听到公交车司机的声音,她缓缓的转过头来,心有余悸地看向那个司机大叔,眼神空洞,脸色惨白。
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恐怕早被撞得血肉横飞了,
杨柳惊魂未定地站在那儿好半天,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回想了一下今天遇到的凶险,先是被小流氓跟踪,再是莫名其妙地过马路被人撞,到了最后,竟然就是直接用车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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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忽然有了一种直觉,她觉得今天的事,肯定和徐嫣然脱不了干系,真是没想到,徐嫣然出尔反尔也就罢了,还想对她赶尽杀绝,她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自己在萧一涵的眼前彻底消失。
杨柳想到这里,眼神变得有些冷。她恍恍惚惚地上了公交车,脑袋里却是昏昏沉沉的,一直等看到杏树村的牌子的时候,杨柳才忽然醒悟过来。
她这样回去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可是,她除了回杏树村的出租屋,还能去别的地方吗?天下之大,好像没有她容身的地方呢。
杨柳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睑,脸上露出淡淡的哀怨。
“姑娘,刚才真的太危险了,那辆车差点撞了你,竟然连停都没停,就溜之大吉了。”
公交车上的人开始关心起杨柳来。
“姑娘,你是在肯德基上班吗?”
杨柳看了看身上的工作服,未知可否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姑娘,我看你还是报警吧,那家伙太没人性了。这是幸好你反应快,要不然可就出大事了。”
杨柳勉强挤出一丝笑,说:”我也想过,可是那辆车没有车牌,找不到证据。“
有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义愤填膺地说:“我们这么多人都是目击证人,怎么会找不到证据?”
“没车牌,是不是是故意撞你的?姑娘,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纷纷替杨柳鸣不平,杨柳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这哪里用得着证据,明摆着就是徐嫣然在幕后指使。
眼看车子快到山下了,杨柳忽然想到,如果那些人一心想抓住她,就绝不会善感罢休的,她得有所防范才行。
她摸出手机,给董小碗拨了一个电话,想让她帮助查看一下,可是电话没打通。
离杏树村越来越近了,杨柳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留意着车窗外的动静,这一带人烟本就稀少,白天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附近的居民,到了晚上,一般都看不到人。
但是今晚却有点奇怪,杨柳已经看到了不下五个人,开始有两个步行的,接着又看到一骑着摩托的,然后还看到两个站在路边抽烟的。
虽然天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杨柳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可能与刚刚跟踪她的那些人是一伙儿的。
因为是山路,公交车的车速很慢,在经过这些人身边时,他们全都停下来,仔细辨别着车上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杨柳低着头,把身子缩成一团,藏在车窗下,不让他们看到自己。
天很黑,风也很大,杨柳心底有些害怕,眼看公交车就要停靠杏树村那个站点了,她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杏树村那边是终点站,到了那里就得下车,这些人大概就是想在那里下手,自己可千万不能在那儿下车,想到这儿,杨柳猫着腰走到前面的司机那儿,礼貌地说:“大叔,可以提前让我下车吗?”
司机大叔一边开着车,一边不解地问:“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在这儿下车干什么?”
人家司机不让杨柳下车,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于是,杨柳又说了很多好话,还说自己有朋友在前面等她,司机这才同意了,等开到一个拐弯的地方,就把车子停在路边。
杨柳四处一瞄,没看到那些形迹可疑的人,大概提前去终点站蹲守了。这才抖着手,推开车门下车,
她站在地上,朝司机大叔挥挥手,公交车就开走了。杨柳借着手机的手电筒,前后看了看,然后就冲着公路旁边的一条岔道走去。
这是一条近路,没有路灯,黑漆漆的,放眼望去,四面都是灌木,风又大,吹在脸上,又冷又疼。
杨柳本来胆子很大,可是现在,看到漫山遍野的树影,仿佛鬼影幢幢,她还是觉得害怕,身上的每一个根神经都是紧绷的,两腿发软,手心里全是汗。
只要绕过前面的山坡,就到了杏树村了,这是不久前,吴伯的孙子告诉她的一条捷径。
可是,杏树村近在眼前,她却不敢回去,因为她用脚也能猜到,那些人一定早已在房子周围布下天罗地网,专等着她自己往里面钻呢。
而自己所处的却是一片荒山野岭,夜间的气温偏低,如果在这里呆一夜,撇开传说中的野兽不说,就是吓也把她给吓个半死,所以说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杨柳决定再给董小碗打个电话,还是拨不通,她反复试了好多次,都无济于事。
她在这个世界上,能寻求帮助的人,只有董小碗了,可是此时,她不知道去哪儿了。
两个小时里,杨柳经历了几次凶险,即便她再坚强,也有点坚持不住了,她感到孤立无援,现在,哪怕只是一个电话,她也会感到一丝安慰的。
在她不知道第几次拨出董小碗的电话,仍是没人接听时,她终于放弃了,忍不住的就蹲在了荒凉的山坡上,绝望地哭了起来。
夜色越来越深,山上的温度急速下降,透过耳边呼啸的风声,杨柳隐约的可以听到不远处的公路上,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
这里的村民不可能开摩托车,这些摩托车十有是那些小混混开的,他们大概在公交站和出租屋里都没发现杨柳,一定察觉到了什么,说不定还要开始搜山呢。
杨柳打了个激灵,现在哪有时间哭,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想办法啊,既然还没被他们抓住,那么自己就还有机会,自己已经逃脱了这些日子,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的止住了眼泪,她茫然无助的望了望四面八方的黑暗,想要站起身,可是只刚刚动了一下,蹲的有些酸麻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
被逼到绝路的杨柳忽然想,既然已经走投无路了,那么就孤注一掷吧,这些天,她太累了,她想给自己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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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忽然想起那天,那些黑社会到她家闹事的时候,他们对萧一涵敬畏的样子,以及那个刀疤脸说的话。☆m 小说下载☆☆
“如果你真是萧少爷的女人的话,你也就不需要大费周折,把自己卖给张扒皮了……”
杨柳心里一动,自己费尽周折,历经万难,为的不就是做他的女人吗?现在,眼看自己走投无路了,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前功尽弃啊!
,就做一次最后的挣扎吧,反正自己也没有退路了,干脆抓着最后的机会,大胆向他表明心迹,他若是接受,那么,她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而且一举两得,既救了自己,又找到了真爱。
他若是拒绝,她也就死心了,从此放手,他们之间注定是有缘没分,她就选择老老实实地嫁给那个傻子。
打定主意,杨柳心情变得没那么崩溃了,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这一次电话竟然一打就通了。
杨柳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萧一涵正在回家的路上,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他用眼睛扫了一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看到“杨柳”两个字时,微微一怔,脚底一打滑,车子差点撞了路边的一棵树。
他镇定了一下,才缓缓地伸出手去,本想挂断电话,可因为车子有点晃动,竟然错点了接听键。
杨柳的声音,便从电话的那一端,战战兢兢地传了过来:“萧,萧大哥……”
萧一涵本想接着挂断,可听着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好像是鼻子塞着了一样,说话的时候鼻音很重,如果不是刚刚手机来电显示她的名字,他几乎怀疑是个陌生人的声音。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缩回了伸出的手。
车内很安静,萧一涵没有做声,然后,杨柳的带着隆重鼻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萧大哥,你在听吗?”
萧一涵有些恍惚,他把车停在路边,静静地看着手机,好一会儿都没动一动。
自从几天前,在徐嫣然的生日宴上分开后,他们已经几天没有见着了。虽然他母亲天天吵着要见他,他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山上的夜里很安静,萧一涵隔着车子,都能隐隐的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那样的声音,让他更加觉得心烦意乱。
“萧大哥,我是杨柳……”
他当然知道她是杨柳了,他盯着手机的屏幕,突然间就怔仲了起来。
记得那天看到遍体鳞伤的她,他被深深震撼了,究竟是谁这样残忍,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下这样的毒手,他当时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就是心痛。
其实,早在上次她被人追击时,他就怀疑过她的身份,不过,既然她不想说,他也就没有多问,毕竟那是她的私事。
可是,让他更不能接受的是,前一秒,她刚刚跟他说,幕后指使打她的人就是徐嫣然,可屁股一转,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她,竟然忍着伤痛又为了自己的敌人吹笛。
这让他难以接受,虽然他知道杨柳并不一定是徐嫣然说的那样不堪,可潜意识里,他为她不耻。
真是徐嫣然说的那样,她是那种为了钱和利益,什么都愿意做的女人吗?他当然不会相信,但是,他对她委曲求全的举动又很气愤,很失望,所以,在这以后的几天里,他一直对她避而远之。
他看得出,自从遇见她以后,她就在试图用各种办法接近他,他不由得想起了徐嫣然说的话。
“一涵哥,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接近你吗?你可能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一涵哥,她搭讪你,也是有目的的,她为了钱,什么事都做……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萧一涵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他闭上眼睛,用手揉着眉心。
他忽然想起那一段灰暗的日子,杏儿死了,母亲疯了,父亲离家出走,仿佛一辈子的不幸都集中在那段日子里。
他那些日子心情很灰暗,不敢去面对,但是,面对精神失常的母亲,他不得不坚强。
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去医院看望母亲,然而,母亲的病丝毫不见好转,神志不清,只要醒着就会吵着要见杏儿。
杏儿是他的妹妹,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感情一直很好,她的突然离去,对他的打击也很大。
萧一涵在第一次看见杨柳的时候,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因为那一段在修路,他不得不步行绕过那条街,在经过一家水果店时,忽然听到一曲熟悉的笛声。
那首曲子正是杏儿经常吹的曲子,但是,吹笛者比杏儿吹得流畅自然。
他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坐在水果店的门口,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在吹着一首婉转的《敖包相会》。
他生性冷淡,从不会对陌生的女孩子多看一眼,可是那一天,他看着杨柳那个轻抚弄笛的俏丽模样,他的心“砰砰砰”跳的格外厉害。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叫怦然心动。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走到那条街上,即便后来路已经修好了,他还是会绕到那条街上,去倾听那一首首美妙的曲子,去看一眼那个吹笛的女孩子。
可是,因为家里的变故,他并没有去认真对待这段心动,所以,等到母亲的病稍稍好些后,他就在没再去那条街上。
可是就在他几乎遗忘了那些曲子,遗忘了那个吹笛的女孩子后,有一天,他和她竟然又相遇了,而且,不久之后,她竟然成了他的邻居。
开始,他真的以为这也许就所谓的缘分,但现在才发现,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她的预谋。
外表如此清纯的女孩子,竟有着如此的心机,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听到萧一涵一声不吭,杨柳心底变得有些七上八下,她停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萧大哥……”
萧一涵轻咳了一声,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很冷,“什么事?”
萧一涵很想问,她究竟遇到什么了?为什么她的声音才有点异样?但是他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关心,说话的口气很不好。
此刻的杨柳因为冷,再加上刚刚哭过,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
“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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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萧一涵才开了口,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冷意:“帮忙什么?“
杨柳见他的态度不是很好,有过一丝紧张和犹豫,但一看到不远处巡逻的摩托车的车灯,她还是鼓起勇气说:“能不能请你来接一下我,就在……”
“接你?”萧一涵打断了杨柳的话,语气里透着几分嘲讽,“请问,我有这个义务吗?”
杨柳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外面的风很大,手机的信号有点弱,她生怕他挂了她的电话,她紧握着手机,站在黑暗里,努力维持着声调的平缓,用恳求的语气说:“不会耽误你很长的时间,我就在离村里不远的这个山坡上,麻烦你来一下,可以吗?”
萧一涵没说话,虽然看不到他,但杨柳能够想象到他的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不屑。
“就在公交站西边的不远的一个山坡上,我被人跟踪了,所以没办法回去,麻烦你来接一下我,可以吗?“
不是被逼无奈,杨柳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现在,自尊什么的她都顾不上干了,她知道,如果今天她走出出这一片地方,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只能厚着脸皮低声下气地求他。
电话里寂静无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杨柳从没觉得时间这样漫长。
电话你依旧没有回音,杨柳把手机举到眼前看了看,她以为手机坏了,或者是被他挂了,可是,手机上显示的还是在通话中,杨柳只好把手机放到耳边,又问了一下:“喂,你在听吗?”
“又被人跟踪了?”
手机里终于传来了他阴阳怪气的声音。
“嗯。”
杨柳想到上一次逃跑时,也是多亏了他的帮助。她开始有点后悔,如果那天晚上,她就对他说清楚那件事,也许今天他就不会对她有这么深的误会了。
今晚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向他说明一些情况。
杨柳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发抖,她努力镇定下来,态度诚恳地说:“是的,就是上次那些人,你接我回去,我会告诉你实情。”
萧一涵有点发怔,想起上一次她被追得四处奔波,难道今天又被人发现了?真像徐嫣然说的,她是个骗子,骗了人家的钱,才被追得四处逃命?
“对不起,我不想搅和进去你的事。”
萧一涵说完这句话,就抬起一只手指,刚要点那个挂断键,手机里忽然传来杨柳紧张得变了调的声音:“等,等一下!”
萧一涵的手瞬间定在空中。
杨柳的语气有点急促,“你先不要挂我电话,你不记得了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萧一涵一时没反应过来,说话的语气愈发冰冷。
“我欠你人情?”
杨柳握着手机,听到他这声反问,只是以为他忘记了他对她说过的话,她站在黑暗中,动了动发麻的脚,慢吞吞地说:“你还记得那次,我陪你去医院看你母亲的时候,你说过答应我一个条件的,你不记得了吗?”
萧一涵这才缓过神来,那次,他带着她去医院看望他的母亲,她主动提出要帮他照顾他的母亲,但提了一个条件,条件具体是什么,她当时没说,而他也没多想,随口就答应了她。
他握着手机,迟迟没有出声。却觉得心底有一团火,无处宣泄。难怪她那会儿那样殷勤,原来早就给给他下好了套,等着他往里面钻。
萧一涵眉头蹙起,他的耳边忽然响起那天徐嫣然说的话。
“她是个骗子,她是逃婚出来的,听说她爸爸输了一大笔钱,她以结婚的名义,骗了人家的钱,就逃之夭夭了……”
“一涵哥,那家人在被骗了之后,一直在四处找她……”
“也许你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她是个骗子,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女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紧张迅速的蔓延了萧一涵的全身,萧一涵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杨柳等了一会儿,见萧一涵没有说话,以为他默许了,便继续说:“你来接我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萧一涵被杨柳这句话,逗得一下子冷笑了出来,他带着揶揄的口气说:“很重要的事?可惜我不感兴趣。”
杨柳咽了一口吐沫,叹了口气,用略有颤抖的声音说:“那你就是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说话不算话。“
“我背信弃义?照你这么说,我还必须去接你?。”
杨柳不是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不过,她没得选择,只坚持说:“是的,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来接我。”
”
“既然这样,那行,我今天就先把你这个人情还了,以后,咱们互不相欠。“
杨柳听到萧一涵的话,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才缓过神来,问:“你的意思是——答应来接我了吗?”
“我现在正好离你那儿不远,你等会儿。”
萧一涵说完那句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杨柳傻傻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觉出味儿来,虽然他答应了来接她,可她心里一点也没觉得欣喜,他答应来接她,只是为了还她的一个人情,而且他还说,从此以后,他要和她互不相欠。
他的意思是要和她彻底划分界限吗?
不,他们还没开始呢,怎么能这样?
杨柳的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可是,身子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杨柳的心情还没有平复,眼前的山坡上忽然出现了两道刺眼的强光。
杨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眨了眨眼睛,刚准备再去看的清楚一些,萧一涵的车子就呼啸地开过来,停在离她几米远的草地上,大概因为刹车刹得太急,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萧一涵坐在车上,一言不发,伸手解开衣服的纽扣,然后掏出一跟烟,点上,悠悠的吐了一个烟圈,像是在等着杨柳上车。
他没看杨柳,只静静地目视前方,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那么定定的望着黑漆漆的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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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很阴沉,透着不耐烦,杨柳赶紧站起来,大概是因为刚才紧张加恐怖,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猛一站直身子,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人险些栽倒在地。
她急忙伸出手,扶住了身边的一棵树。
萧一涵这才扭过头,目光冷冷地的落在杨柳的脸上,隔着车窗,看到她走路的步伐有点不稳,踉踉跄跄的,而且,她的眼睛有点红,好像哭过,难怪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看到她那个样子,萧一涵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呼吸有点困难。
接着他又发现她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很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萧一涵眉心不经意的皱了皱,但什么也没问,只是冷冷地说:“上车。”
杨柳点点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阴沉,眼睛里满含不不耐烦,浑身充满了火药味。
杨柳担心他发火,是暗暗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说:“今天麻烦你了。”
萧一涵是懒得回话,直接把头转向了另一侧,看着漆黑的山林。
杨柳拉开车门上了车,身子还没坐稳,车子就噌的一下飞快地开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杨柳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座位下面。
她一声不响地爬起来,坐回到座椅上,用一只手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肘,什么也没说。
萧一涵虽然态度不好,但毕竟还是答应了来接她,这让杨柳的心里觉得稍稍有些安慰。
只是,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她还没有想到一个周全的办法。
车子在崎岖的山坡上开了一段,就拐进了进入杏树村的大路,车窗边闪过零零星星的灯火,黑暗中矗立着高大的银杏树,以及几只夜归的鸟儿。
车子里的气氛压抑到沉闷,除了外面的风声,便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萧一涵跟杨柳两个完全没有在交谈,他直视着前方,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子,表情凝重得有点沉闷,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杨柳低着头,不敢看朝车窗外看,但耳朵却一直注意听着周围的动静,但除了风声,别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她压在她心底的那种恐慌在一点点消失。
车子终于开过坑坑洼洼的陡坡,开上了通向杏树村的那条大路,周围依旧很安静,除了风吹过树梢传来的声音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过了不知道多久,本来匀速开在路上的车子忽然来了个急刹,毫无防备的杨柳一个前倾,脑袋重重地磕到前排的桌椅上。
额头上传来一阵钝痛,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然后,就听到一阵碰撞的声音,似乎有火花擦过路面。
开车的萧一涵,忽然破口大骂起来:“不要命了吗,直往马路中间窜。”
杨柳顾不得额头上的痛,连忙抬头看,只见有一辆摩托车正歪倒在在汽车的前方一米远的地方,虽然天色很暗,汽车的大灯也没照出全部范围,但杨柳一看那两个人标志性的打扮,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那两个男子正是在酒吧门口,在公交车上,还有在肯德基店里跟踪过她的那个光头和白毛。
杨柳慌忙低下头,连带地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缩在车座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扶着椅座的指尖不停地发抖,脸色惨白一片。
那两个男子本来就是有意撞车的,可看到萧一涵气度不凡,有点被震慑住了,连忙陪着笑脸说:大哥,咱们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啊。“
萧一涵见对方认错了,也就懒得理会,刚要重新发动车子,男子却走过来,伸长了脖子贼眉鼠眼地朝车子里张望。
杨柳蜷缩着身子躲在座位底下。周围很安静,杨柳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种前所未有的的恐慌,迅速弥漫着全身。
她如果今天被这两人发现,那就全完了。
萧一涵不由得皱起了眉,没好气地问:“你们还想干什么?”
光头朝车里张望了一下,笑嘻嘻地说:”这位大哥,你车上还没有别人吗?“
杨柳一听到这句话,身子哆嗦了一下,抓着椅座的手变得冰凉。
萧一涵看了一眼两个男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座上,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你们是便衣警察吗?是不是在查哪个通缉犯?”
两个男子见萧一涵不像一般的人那样好欺负,就换了一种说话的方式。
只听到那个光头叹了一口气,换上一脸愁容,说:“不是啊大哥,实在是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我兄弟花了几十万娶了一媳妇儿,这还没拜堂呢,这媳妇儿就不见了,我们几个做哥哥的着急,正四处帮着找呢,大哥您要是看见了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兄弟一定重谢。”
“哦,”萧一涵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长什么样子?“
光头挠了挠头说:“长得很漂亮的,大大的眼睛……”
然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举到萧一涵的面前说:“你看,就是这个样子……”
萧一涵接过手机,望着那张照片的表情,微微有些愣怔。
光头和白发看他的神情优异,警惕地问:“怎么了?大哥见过这个姑娘?”
萧一涵这才回过神来,说话的口气带着戏虐:“没想到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难怪能值几十万呢。”
听到萧一涵嘲讽的语气,光头侧过头和那个白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回头对萧一涵说:“长得是挺不赖的,就是有点不守妇道。”
萧一涵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头还微微朝后面偏了一点说。提高声音说:“这姑娘我看着还真是有点眼熟……”
光头和白发两眼放光,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见过这个姑娘?”
萧一涵皱着眉想了想,又问:“是不是穿着一套工作服样的衣服?”
两个男子瞬间变了脸色,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说:“是是是,你在哪里见过?”
此刻,躲在座位下面的杨柳已经快崩溃了,她绷紧了呼吸,感觉到自己就要晕倒了,她全身下意识的绷紧,随后就听到萧一涵说:“好像往公交站那边去了。”
”
萧一涵的话音刚落,杨柳就听到那两个人连忙扶起地上的摩托,猛地的发动引擎,然后便风驰电掣地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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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后面的杨柳,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神经一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总算躲过去,她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瘫软得就像虚脱了一样。
杨柳才探出身子,她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慢慢直起身子,抬起头,先是警惕地朝车窗外看了看,路边只有一排排高大的银杏树,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没有看到那些可疑之人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抬起手,轻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才把目光落到萧一涵的身上。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一看他僵直的背影,杨柳就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想到刚刚萧一涵帮助自己脱险了,一抹温暖悄悄爬上心头。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那个,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
萧一涵神情专注地开着车,听到杨柳的这句话时,眉心微微蹙了蹙,俊美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顿了一下,才故作惊诧地问:“你的意思是——那个骗了人家几十万落跑的新娘就是你吗?”
杨柳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变得有点僵,刚刚心底浮上来的那一抹温暖,瞬间冷了下去。
看来,还是应该向他解释一下的,要不然这误会会越来越深的,杨柳清了清嗓子,说:“其实,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我……“
杨柳还没说完,萧一涵“嗤”一声笑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是不是实情,我不感兴趣,我刚刚帮你,只是还了你的人情,没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多了。”
杨柳张了张嘴,还像说点什么,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萧家别墅门口,萧一涵熄了火,就自顾自打开车门下了车。
杨柳坐在车里一动未动,她心里清楚得很,刚刚那些人发现被骗,很快就折会回来的,她回家就只能自投罗网。
所以,目前唯一比较安全的地方,恐怕就只有萧一涵的家中了。
但是,看萧一涵的样子,似乎误解自己了,他从车上下来时,一脸的冰霜,也没邀请自己进屋。
而且,就是她进了他的家,也只能躲过一个晚上,过了今晚,她一样还会整日你东躲**的。
要想绝对安全,她就必须往后都要住在他的家里。但这里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家,如果她是他的家庭成员,就不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如果她和萧一涵如果成为一家人,那所有的难题,便会迎刃而解。
萧一涵已经走上台阶,走到了门口的地方。屋内的澜澜大概听到车子的声音,打开了屋内的灯,本来黑通通的屋子,一下子灯火通明。
杨柳慢腾腾地从车上下来,默默地站在黑暗的院子里,抬头看着院里一颗郁郁葱葱的银杏树出神。
自从搬到这里来的第一天,她就在想着各种能够走到他的身边的办法。。
可是,如果她今晚主动向萧一涵表白的话,他会不会断然拒绝?看他最近对自己的态度,这种可能性很大。
换做是从前,她肯定没有这个胆识的,即便再喜欢他,也不敢主动向他表白的。
可是现如今,她只能这样做了,因为形势所逼,她只能主动出击了。
在这之前,她觉得他应该对他是有感觉的,如果不是因为徐嫣然从中作梗,他们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的。
可是,就因为徐嫣然的从中作梗,使得他们的关系变得这样尴尬。
但是,这一次,她并不想像从前那样被动了,她要主动向他坦白一切,表露自己的心迹。
因为,她必须用自己的方法拯救自己。
她承认,接近他,想和他结婚,家里的高利贷债,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更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爱他,从看到他的第一次,就无可遏制地喜欢上了他。
偷偷摸摸的暗恋了他那么久,在梦里都不敢对他表白,现在忽然要主动跟他说了,杨柳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所以现在,她一直在想,该用一种什么方式,才能让他不觉得太唐突。
他若是接受,他和她也算是终成眷属。那么,她既闯过了危机,又得到了爱情,真是两全其美。
他若是拒绝,她难道就此放手,只能回去嫁给张二傻吗?
杨柳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杨柳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会儿觉得该这样,一会儿又觉得该那样,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她都还没想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来。
萧一涵已经走近了屋子,便随手关上了,因为用力过猛,还发出一道哐啷的巨响,看得出,他还在生气。
杨柳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才打定主意,走上前去敲门。
门马上打开了,澜澜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看到杨柳,打了个哈欠问,“杨柳姐,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杨柳挤出一丝微笑说:“澜澜,我今天可不可以在你这儿过夜,我朋友没回来,我没带钥匙……”
澜澜愣了一下,确定杨柳不是在开玩笑,这才回头看了看楼梯方向,有点犹豫地说:“可是,萧大哥交代过,不让……”
杨柳打断澜澜的话说:“澜澜,可是我无处可去了,萧大哥那儿我自己去跟他说,怎么样?”
澜澜想了想,点点头,把杨柳放了进来,然后指了指沙发说:“那你今天只能睡沙发了,萧大哥晚上上楼了一般不会再下来,你小心一点就行。”
杨柳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你了。”
澜澜似乎还有点不放心,又瞄了一眼二楼,侧过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杨柳,放低声音说:“那我先去睡了。记住了,不要惊动楼上……”
杨柳对她笑了笑说,“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那我去睡了。”澜澜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迈起步子,步伐有些慢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柳等着澜澜的房间门关上,她才回过神来,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在那儿怔怔出神。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寂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错过了今晚的这个机会,她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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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怔怔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久到就像过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才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慢慢地站起来,对着窗户上的玻璃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那个螺旋式的楼梯。
她觉得这个楼梯好像突然变得陡峭了,爬起来特别费力,十几级阶梯,竟然用十几分钟,才走到了尽头。
到了二楼,她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下,除了书房里有灯,别的地方都黑漆漆的,萧一涵应该是在书房里。
杨柳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轻脚步,走向了书房。
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很轻,慢慢朝书房走去,她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紧张,这种紧张和先前遇到危险的紧张有不同,她觉得这种紧张更让她惊恐万分,两只紧紧握着的手心里全是汗。
距离他的房间门口越靠越近,杨柳的心跳速度也跟着越来越快,有几次她都后悔了,停在的半道上,想转身离开。
窗外升起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光窗户洒了进来,屋里一切像披上了一层轻纱,杨柳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迈着步子走向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紧闭着,里面没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的有些诡异,只听到窗外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以及隔壁萧伯母房间传出的轻微的鼾声。
敲响这扇门,等待她的是天堂还是地狱,杨柳不知道,但答案必须在今晚揭晓。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是没有办法,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必须去面对。
她觉得手也抖得厉害,几次举起手,都没勇气去敲门。
到最后,她咬了咬牙,把心意横,抬起重如千钧的手,终于敲了一下门,很轻微的声音,听到她自己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
她屏着呼吸,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是,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难道是睡着了吗?就在杨柳考虑要不要再敲一下的时候,终于听见里面传来萧一涵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进来。”
压根柳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透过缝隙,她看到萧一涵呆呆地坐在电脑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的屏幕,可眼神却很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似乎刚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睡衣,浓黑的眉紧锁着,眼睛虽然看着电脑,脸上的表情却像在神游天外。
杨柳轻咳了一声,才大着胆子慢慢走了进去。
萧一涵没有回头,他以为是澜澜进来了,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没动的坐在椅子上,随口说了一句:“帮我泡杯咖啡。”
杨柳默不作声地出去了,很快又回来了,将手里的咖啡放到萧一涵的面前。
萧一涵依旧没有看杨柳,随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完全把杨柳当成了空气。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男性的气味,让杨柳的心底更加紧张,她拘谨地站在那儿,两只手无处安放。
萧一涵见澜澜已经泡好咖啡了,却还站在边儿上不离开,觉得有点奇怪,这才回过头来。
当他看到一旁站着的人是杨柳时,端着咖啡的手一抖,咖啡就撒在他睡衣的袖子上了。
杨柳眼疾手快地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纸巾,要帮他擦拭,他抬起手一挡,皱着眉头,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杨柳低着头,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不安地搓着手。
萧一涵继续问:“说话呀,哑巴了?”
压根柳迟疑了一下,才咬了咬唇,斟字酌句地说:“萧大哥,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说一下”
萧一涵眼神很冷的扫了她一眼,就回头继续喝着咖啡,对杨柳来了个置之不理。
杨柳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萧大哥,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萧一涵冷冷地说:“我好像已经不欠你的人情了吧?”
杨柳点点头,呐呐地地说:“我知道你不欠我的人情,我现在是有别的事要说”
萧一涵皱着眉,俊美的脸上像平静的湖面,看不到一丝波澜,他慢慢地押了一口咖啡,就把目光移到电脑的屏幕上,耳朵却竖了起来,好奇她究竟要对他说什么。
杨柳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得有些快,甚至她的眼睛,都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才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萧一涵见她吞吞吐吐的,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低垂着头,脸上却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一样,他心里莫名一跳,潜意识里觉得她可能要说出的话,不是惊雷,也是霹雳。
看到萧一涵警惕的眼神,杨柳忽然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然后,之前想好的那些话,一瞬间全部忘光。
但是,她马上又想到,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过了今晚,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之前努力了那么久,都是为的这一天,她不能事到临头却临阵退缩。
想到这里,杨柳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微微握紧了拳头,用颤抖得不能自制的声音说:“萧大哥,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杨柳话音未落。萧一涵手中端着的咖啡杯,突然间就掉倒地上,摔成了碎片,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香浓的咖啡也溅得满地都是。
萧一涵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咖啡杯掉了,他的手里已经空了,可还保持着端着咖啡的姿势。
他的耳边蓦地响起徐嫣然说的话:”一涵哥。你是她的下一个目标,她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女人“
虽然杨柳叶有想过,萧一涵听到她的秘密会很惊讶,但是,还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大,一瞬间,她微微有点窘。
虽然在说出这个秘密之前,她内心挣扎了很久,但现在一旦说出了口,她仿佛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心里反而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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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你针落可闻,寂静得有点诡异
半响之后,萧一涵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放下悬着的右手,动了动脑袋,缓缓把目光移到的杨柳的脸上,微微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渐渐由惊诧转变成嘲讽。
“我是第几个?”
“什么第几个?”
杨柳一头雾水。
“第几个听你表白的男人?”
他这是在羞辱她吗?
仿佛有一盆水兜头浇下,杨柳感到从头一直凉到脚,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镇定了下来,说话的声调微微有点颤抖:“第一个,从看到你的第一次,我就喜欢你。”
萧一涵没说话,盯着杨柳眼睛眨都没有眨动一下。
他的视线,锐利凌厉,看的杨柳心底一颤一颤的。
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僵持。
这样的僵持,比刚刚萧一涵嘲讽她的时候,来的还要让她尴尬。
就在杨柳觉得空气沉闷得快要窒息的时候,萧一涵突然站了起来,踢开脚下的茶杯碎片,用森冷的视线紧盯着杨柳的脸:“那我问你几件事,你能不能跟我说老实话?“
杨柳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唇,点点头。
萧一涵在房间你走了几步,然后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你告诉我,前些日子,你的朋友跳河自杀,后来,你们又把房子租到这里,是不是都是故意的?”
他说话的语气很像是在审讯一个犯罪嫌疑人,杨柳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点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是的“
萧一涵眉心跳了一下,似乎印证了某件事一样,又像是在竭力压制住火气,停顿了一下,他才用无力的声音问:“所以说,我真的就是你的下一个目标?”
杨柳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萧一涵看着杨柳的脸,忽然慢慢笑了,不过,那个笑容看在杨柳的眼里,却充满了可怖的冷意。
然后,他很快地收敛了笑意,用冰冷的目光看向杨柳,咬牙切齿地说:“你就不要装糊涂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
原来,他一直都在怀疑自己,杨柳听到自己心碎裂的声音,她的脸一下子煞白眼里有酸痛的感觉,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她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平才让自己静下来,忍住眼里的酸痛,没让眼泪流出来。
因为,这个时候流眼泪,只是没出息的表现,为了自救,她必须忍住失望,厚起脸皮求他。
萧一涵接着又问:“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杨柳的脸一片死灰,她抬起雾气蒙蒙的眼睛,颤抖着声音说:“目的就是做你的女人。”
一霎时,整个屋内陷入一片陈静,连空气都凝固了一样。
过了半响,萧一涵才动了动喉结,盯着杨柳的脸,声调如同坚冰一样冰冷,一点不留情面地说:“成为我的女人,你就那么自信吗?”
有一滴泪悄悄爬上了眼角,正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杨柳侧过头去,假装理了理头发,顺带地擦去眼角的泪花。
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被萧一涵捕捉到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阵刺痛,他慌忙扭过头去,把目光投到别处。眼不见心不烦,他害怕自己心软。
明明是月朗星稀的夜晚,忽然风云突变,一阵风吹过,外面似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房间的窗户开着一道缝,外面的风把窗帘吹得飘起来,萧一涵站起来打算去关上窗户,他刚伸出手,背后就传来杨柳用颤抖得变了调声音:“只要你答应和我结婚,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一涵的手一松,窗户被风吹得啪的一声关上了,并且夹住了他的手,本来应该感觉到一阵钻心疼痛的,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却没有感觉到。
他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被夹紫了的手指,耳边又响起徐嫣然的话。
“一涵哥,她搭讪你,也是有目的的,她为了钱,什么事都做,以结婚的名义骗钱,甚至“
现在,杨柳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印证了自己的身份,萧一涵的脸瞬间结满了冰霜,嘴角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同时也感觉到,心里有些坚守的东西正悄悄土崩瓦解。
杨柳见萧一涵脸上挂着一个神经质的笑,心里更加抽痛,她强忍住泪,低着头机械地说:“我知道,你一下子也许不能接受,但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变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为你照顾你的母亲,为你”
萧一涵突然扭头,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过来,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冷意:“你就是这样的人吗?”
杨柳被他的凌厉眼神吓得呆住,她呆呆地看着他,吞咽了一下,咬着唇,没说话。
萧一涵直视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早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打他的注意?她的确在打他的注意,但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看到他火冒三丈的样子,杨柳吓得就不敢承认了,她低下头,惶恐地说:“不是。”
“不是?”萧一涵的声音,陡然之间冷到了极点,他走到她的面前,用一只手抬起杨柳的下巴,迫使她的头抬起来,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真是不明白,长得怎么清纯可爱,怎么内心这样龌蹉?”
“你不承认是吗?那么我来替你说,你早就盯上我了,是吗?你是觉得我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接近我,骗我和你上床,然后,我不得不和你结婚,这样,等到你的利益到手了,你就会再次逃婚。对吗?”
逃婚?
萧一涵嘴里说出来的这两字,像平地响了一声惊雷,把杨柳一下子震晕了。
他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杨柳望着萧一涵的眼神,微微有些慌乱,却还是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神态,当初,自己接近他的确是有目的的,但自己是真心喜欢他,并不是完全为了利用他。
尽管杨柳一直让自己镇定,可是她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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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你之前就是以结婚的名义骗取了人家一笔钱,才被追得四处躲藏,所以,你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是不是?”
杨柳咬着唇,缓缓地说:“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不是那个样子?那你说是什么样子?“
杨柳的心往下沉,但还是努力辩解说:“因为,我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萧一涵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又因为这个迫不得已的原因,才开始接近我,引诱我?”
杨柳的脸一下子惨白,他知道自己逃婚的事,他也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目的,不过,自己其实是真心喜欢他的,并完全是为了利用他。
可是,他还会相信吗?
此时此刻,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十足的骗子。
杨柳的心底瞬间乱成了一团。
“只是,你是不是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你觉得每个男人都会上你的当吗?”
“你还真是自恋!”
“我告诉你杨柳,要想成为我的女人,重新投胎去吧!“
杨柳听到这句话,抿紧了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萧一涵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扭曲,他盯着杨柳的脸,看了几分钟,忽然站起来,走到桌子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钱,走过来,把那叠钱扔到杨柳的脚下。
“前些日子,你替我照顾我母亲,这是你的酬劳,”萧一涵冷冷地说,“拿着这些钱,离开我的家,从此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杨柳本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家里遭到变故,她被逼上绝路,她也绝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也不该这样羞辱她吧?可是他说出这样决绝的话,着实让她伤透了心。
想到自己付出了真心,也努力了这么多天,却换来这样一个结局,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用力的抿着唇,转身朝门外走去。
“回来!”
萧一涵忽然怒不可遏地喝住她,指着地上的钱说:“我说过了,这是你的酬劳,我不想欠下你什么,咱们之间必须划清界限,你把他们捡起来拿走!”
杨柳定定地站在那儿一会儿,身子哆嗦了一阵,这才缓缓转过来,怔怔地盯着散落了一地的红色人民币,然后面色平静地蹲了下去,伸手去捡地上的钱。
地上一片狼藉,那些人民币和摔碎的咖啡杯瓷片混在一起,杨柳刚伸手捡了两张,手就被瓷片割碎了,殷红的血流了出来,可杨柳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萧一涵只是一时冲动,才做出这一举动,但他没想到,杨柳会真的要这些钱,看到她的动作,他的神情一瞬间有点错愕。
可是,他马上又想到那天,她为了徐嫣然的生日,上台表演,不也也是为了钱吗?
他的一脸错愕便渐渐变成一脸冰霜。
杨柳的指尖抖得厉害,抖抖索索地刚捡齐了那些钱,可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一抖,钱又撒了一地。
她只得再次蹲下身,重新去捡。因为刚刚划破了手指,她的手上血迹斑斑,有几张钱上也沾到了她的血,变成红色一片。
萧一涵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的动作,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先是冷笑,然后又变成了嘲讽,最后又变成了满脸痛楚。
杨柳终于捡完了钱,她把那些钱一张张抹平了,郑重其事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抬起头看着萧一涵说:“那我收下了。”
她没到等萧一涵回话,就自顾自的站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
可能是蹲在地上的时间长了,她的腿有点发麻,刚走了一步,就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她伸手扶了一下墙,然后,才慢慢走出了房间,走出了萧一涵的视线,便随手关上了门。
一等到到了门外,她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走到楼梯边,扶着栏杆就蹲了下去,低下头,把脸埋在手心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萧一涵站在房间里,一直都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地上,那儿还掉着一张钱,是杨柳刚刚捡丢的,上面还沾染着她的血迹。
房间里一瞬间变得有些寂静,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回坐在书桌前,开始看电脑,可是,他再也看不下去了,抬起头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然后视线就落在地上那张钱上,他走过去捡起来,那张钱上的血迹鲜红鲜红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杨柳哭了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了下来,她决定放弃了,放弃他,也放弃自己。
当初,为了能够与他在一起,她想尽各种办法,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父母的安危,现在,她心已经死了,决定放弃了……
可是从今往后,她和他再也没有任何交接了,再也看不见他了,她还是很心痛。
眼泪流出来,心里好受了一些,哭完了,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站起来往楼下走去。
刚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个细微的响声,她心里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听到一个没睡醒的的声音在喊:“杏儿……”
杨柳的背一下子僵硬了,她不敢转过身去,怕自己的样子吓到了萧伯母。
“杏儿,你要去哪儿?”
萧伯母不停地喊着,还慢慢靠近了她,杨柳迅速地擦去脸上的泪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才缓缓转过头去。
眼前的萧伯母只穿着一身睡衣,大概是因为萧一涵太大声,把她吵醒了,她长着和萧一涵相似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
虽然她神志不清,但通过这段时间来的相处,杨柳和她也有了一些感情,所以,现在看她要离开了,应该和她打个招呼。
“伯母,你去睡吧,我没事。”
杨柳说完这句话,不争气的眼泪又出来了,沿着她微笑着的面颊悄悄滑落。
萧伯母看到杨柳的眼泪,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她飞快地扑过来,紧盯着杨柳的脸,并伸出衣袖,替她擦掉眼泪,一边不停地问:“杏儿,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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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杨柳就再也控制不住,伏在萧伯母的怀里哭了起来,但是,她不敢出声哭,她怕被萧一涵听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两只肩膀哭得一抖一抖的。m ,精彩,东方,文学】
萧伯母大惊失色地问:“杏儿,你这是怎么了?快告诉妈妈。”
杨柳强装笑颜,哽咽着说:“伯母,我就要离开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后,你自己要多保重。”
说完这句,杨柳深深地朝萧伯母一鞠躬,然后霍然转身,飞快地下了楼梯,迅速奔向了大门口。
“杏儿——”
身后传来萧伯母悲仓的喊声,杨柳怕她追过来,自己再也逃不脱,然后,萧一涵又会说是自己利用他母亲,她连鞋都没来顾得上换,就打开大门飞奔出去。
走到外面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而且很大,她站在外面一会儿,浑身就被淋得湿透了。
她回头朝萧家别墅看了看,楼上的灯还亮着,他现在在想什么呢?可是,她还关心他干什么,以后他们就两不相欠了,毫无瓜葛了。
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叠钞票,不管他的用意如何,但那可是他给她的,杨柳的嘴边露出一苦笑,然后,她把钱重新放进口袋里,叹了口气,穿着拖鞋,一步一步朝西边的出租屋走去。
她有心事,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有辆面包车,车上忽然下来了几个人,慢慢向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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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时,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就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脑袋上就被套上了什么东西,她刚要出声喊叫,嘴巴也被胶带封了起来,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杨柳就被人绑走了。
杨柳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在这下着雨的漆黑深夜,她的这两声呜呜声,很像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两个人抬起了她,迅速地跑了起来,跑了一段后,她听到拉开车门的声音,然后,她的整个人便被重重地扔了下去。,
她的后背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传来一阵钝痛,疼得她差点背过气去,凭直觉,她感到她被塞在一辆车的后备箱里,里面又臭又脏,熏得她一阵恶心。
她眼睛被蒙住了,嘴巴被堵住了,手脚被捆住了,因为后备箱比的空间很小,她的身子蜷缩着,所以,那种滋味非常难受,可是,她心里除了难受之外,更多的却是恐惧,她不知道这伙人是不是张扒皮的人,他们到底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她感到车子开上了一段崎岖的山路,因为颠簸,她的身子不断地被抛起来,再落下去,加上在逼仄的空间里,空气也不流通,不一会儿,杨柳就陷入了昏迷。
杨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还是被蒙着黑布,只是好像不在车里了,似乎是在一间什么屋子里,手依然被捆住,但脚上解绑了,嘴巴上的胶带也被拿掉了。身下似乎是一堆干草,屋子里充斥着某种动物的膻味儿,杨柳猜测这应该是什么牛棚或者羊圈之内的地方。
杨柳刚想动弹一下麻木的身子,就听到有几个男人的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先是听到男人在说:“这小娘儿们长得真是不错,你看那腰那胸,哎,白白便宜那傻子了。”
然后,另一个声音笑嘻嘻地在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动歪脑筋?说啊……”
打头的声音在说:“动什么歪脑筋?你难道就不想吗?这娘儿们这么水嫩谁嫩的,嫁给那个傻子,不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吗?咱们弟兄在交人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萧娘儿们给睡了,又不会少块肉对吧?反正咱们只要把人完好无损地交给那死老头子,咱们的钱就到手了,这种两全其美的事,为什么不干?”
另一个声音说:“有道理,那咱们……哈哈哈……”
又是一阵木骨悚然的笑声,然后,那两道脚步声就朝自己走了过来,杨柳吓得本能地蜷缩起了身子,往身后的墙角退去,自己体内的恐慌,越来越浓重。
她不想毁在这两个人手里,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一头撞死。
可是,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她的父母怎么办?她身上还肩负着拯救家庭的重任,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的,她必须想个办法。
可是,哪里有办法,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且,手还被捆着,而对方却是两个生强力壮的男人。
,杨柳清楚地听见,有两道脚步声,冲着自己走了过来,她心底明白,真正的危险来了。
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杨柳发现自己的心跳声也跟着越来越快。
然后,那脚步声在自己的面前停了下来,有呼哧的喘气声传来,那人应该蹲在自己的面前,正端详着自己的脸,杨柳屏住呼吸,一只手忽然冲着自己伸过来,杨柳吓得直往墙角里退缩,那只手却一把揪掉蒙着她眼睛的布。
杨柳眼前突然一亮,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两个男子,却不是她白天看到的那三个人,而是两张陌生的面孔。两个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另一个却长得尖嘴猴腮的,两个人盯着杨柳的眼神都露出不怀好意的迹象。
大个蹲在压根柳面前,淫笑着说:“这小脸蛋儿长得很真好,姑娘,今年多大了?”
那个猴子在一边附和着说:“起码二十多了吧?这模样多水灵啊,这么水灵的妹子,还是先让咱们哥儿俩享受享受吧!”
说着,猴子就先扑上来,一把扯掉了她身上的绳子,一边就要脱杨柳的衣服。
杨柳的眼里露出惊恐,她大喊了一声:“放手!”
瘦猴子淫笑着说:“妹子,你不用害怕,哥哥很温柔的。”
杨柳怒瞪着两个人,颤抖着声音说:“你们是张扒皮的人对吗?如果你们今天敢对我动手,他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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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个子故意睁大了眼睛说:“为什么不给钱?我们人都给他抓回来了,他总不能不守信用啊?”
杨柳冷哼了一声,说:“他花钱让你们抓我,可没让你们欺负我,要是今天你们敢动我,只要我跟他说一声,你们的钱就打了水漂了。”
小个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哦,有道理,有道理,不过,我们做生意有个规矩,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万一那老东西不给钱,那我们货也不交了,留着自己享用吧……哈哈哈哈……”
“嗯,对,自己享用。”
小个子和大个子同时发出一阵爆笑,杨柳听着那一阵阵刺耳的笑声,身子如同掉进了冰窖,浑身都充满了彻骨的凉意。
杨柳本能地开始挣扎,不料,前胸的扣子开了,白皙的肌肤裸露出来,大笑着的两个男人忽然停住笑,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杨柳的胸前。
小个子终于按耐不住,立即朝杨柳扑了过来,可还没扑到杨柳的身上,就被大个子一把揪住。
小个子气急败坏地说:”大头,你干什么?“
大个子眼馋地看着杨柳说:“还是让我先来吧。”
小个子立即变了脸,气呼呼地说:“不是说好了我先来吗?”
大个子不依,说:“那咱们来石头剪刀布?”
然后,那两个男人便把杨柳撇在一边,在一边开始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用来决定先后次序。
乘着他们还没分出胜负,杨柳奋力挣扎,当她退缩到墙角处时,腰部忽然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杨柳心头一动,低头一看,发现那堆草的下面,露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大概是附近的村民割草用的。
杨柳艰难地用被捆着的手拿起镰刀,然后用背部把镰刀慢慢推到墙角处,再悄悄地把绑着两只手的绳子在上面来来回回地磨动。
可是,那镰刀锈得太厉害了,而捆绑手腕的又是结实的麻绳,她磨了好一会儿,绳子一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杨柳急得出了一身的汗。
而那边,大个子和小个子似乎已经决出胜负来了,最后还是小个子赢了,一脸兴奋,而大个子却一脸灰败。
小个子嘴里发出一阵兴奋的怪叫声,急不可耐地对大个子说:“你先去外面避一下。”
大个子满脸的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朝外面走着,一边还不忘叮嘱说:“你可利索点,别给我磨磨蹭蹭的。”
小个子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一会儿又少不了你的,不要啰嗦了。”
大个子听到这句话,嘿嘿的笑着,才走了出去。
大个子一走出门,小个子马上那扇破败的门给关上了,转过身来,两只小眼睛里露出邪恶的光芒,他三下五除二就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光着身子慢慢朝杨柳靠过来。
杨柳惊恐万分,她不住地向后缩着身子,可背后就是脏兮兮的墙壁,她退无可退;她想喊,这这里是荒山野岭,即便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她想要逃,手腕脚腕都被捆绑着,她无处可逃。
她心里清楚,自己今天也许就要栽在这两个小混混的身上了。心头不由得生出一股悲悯来。想她杨柳从小到大,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而今天却要在这个山沟里栽了。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小个子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似乎觉得已经反抗毫无意义,反而平静了下来,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小个子见杨柳似乎顺从了,就显得更加兴奋了,他走到近前一个饿虎扑食,就朝杨柳身上扑了过来。
躺在干草上的杨柳,在小个子快要扑向自己时,忽然用尽力气朝一边滚了过去,小个子一下子扑了个空,原本兴奋的脸上,忽然扭曲了,随着一声惨叫声,整个人都抽蓄成一团,弯曲着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
守在外面的大个子,听到小个子的叫声不对劲儿,一下子冲了进来,一看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吓傻了。
只见小个子光着屁股蜷缩在地上,身下却是殷红一片。
原来,杨柳在最后的关头忽然急中生智,她暗暗把那把镰刀藏在身下的草堆里,然后,等到小个子扑向自己时,她就地打了一个滚,小个子不偏不倚,正好扑在那把镰刀上,
那把镰刀虽然锈迹斑斑,割绳子不行,但割肉可不是大问题,加上小个子光着身子子,那把竖在干草堆里的镰刀,正好割到了他的裆部,小个子一声惨叫,身下已是一片鲜血淋淋。
大个子冲到小个子面前,惊慌地问:“猴子,这是怎么回事?”
“那贱女人……”小个子一边用手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裆部,一手指着杨柳,颤抖着声音说,“我……被那贱女人给暗算了……”
大个子勃然大怒,他冲到杨柳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臭女人,你真有能耐,被捆着还有本事暗算人?”
杨柳的的脸火辣辣的疼,还没回过神来,大个子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一边说:“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在老子的眼皮子下动手脚,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着,他就朝四周看了看,看到不远处有一根绳子,马上走过去拿了过来,然后把杨柳的脚也给捆上了。
手和脚都给捆了,杨柳再也动弹不得,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你个臭婊-子!我看还治不了你了吗?”那男子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他一把扯住杨柳的外套,撕拉的一声,衣服就给撕成了两半。
大个子看到杨柳洁白的皮肤,一下子血脉喷张,他把杨柳朝地上一撂,庞大的身躯便泰山压顶一样重重地压倒了杨柳的身上,两只脏兮兮的打手开始在杨柳身上乱摸,还用臭烘烘的嘴巴亲吻杨柳。
杨柳的手脚都被捆着,再也无力反抗,无尽的绝望用上心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大个子喘着粗气,一边用臭烘烘的嘴巴狠狠地吻着杨柳,一边动手解她的内衣,杨柳痛苦地紧闭着眼睛,眼角噙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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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个子吻到杨柳的嘴巴时,杨柳本来紧闭着的嘴巴忽然微微张开,大个子肥厚的大舌头一个滑溜,就滑进了杨柳的嘴里。
大个子还以为杨柳这是在回应他,还没来得及尝出味儿,杨柳忽然张开嘴,猛地咬住了大块头厚厚的舌头,使尽浑身的力气,用力一咬,然后,耳边便突然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大个子疼得差点昏厥了过去,人也迅速地从杨柳的身上滚了下来,杨柳的嘴巴里全是血,她微微侧过头,吐出嘴里的一块肉,然后,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呕吐声。
身边的两个男子,一个趴在地上鬼哭狼嚎,一个捂住嘴巴在地上打滚,已经无法再对她施暴了,杨柳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躲过了危险了。
她连忙用蛇游的姿势,慢慢向墙角移动着,等到移到墙角时,她倚着墙,慢慢把身子直立起来,正四处搜索着那把生锈的镰刀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剧烈的响声。
她一回头,发现那扇破败的木门已被撞开,一伙人蜂拥而入。
大概是地上这两个家伙的惨叫声,惊动了过路的什么人了,她有救了!
杨柳漆黑的眼底,忽然浮现出一丝光亮,她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慢慢转过身子,眨了眨眼睛,朝门口进来的几个人看去。
一瞬间,杨柳一下子目瞪口呆。踏进来的那三个人,事那样的眼熟,这不正是跟踪过她的光头、白发、还有那个项链吗?
原来不是来救她的人。
突然之间,杨柳就觉得急火攻心,然后,就觉得眼前一黑,人就软软地栽倒了下去。
萧一涵背对着门站在房间里,浓黑的眉紧皱着,手里拿着那张沾染着血迹的百元大钞,这钱上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是地上的瓷片割伤了她的手了吗?
他猛然想起什么,急忙回身走到桌子前,打开抽屉,翻找了一遍,没找到;然后又打开衣柜的抽屉,因为里面东西有点多,他干脆把抽屉全都倒在地上,伸手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找了一阵,这才找到一张创口贴。
他拿着创口贴,就朝门口走去,手刚刚握住门把,脚步蓦地停了下来,拿着创口贴的手微微抖了抖,自己难道要追上她,给她包扎伤口吗?
萧一涵宛如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闷棍,当场僵在那儿了。明明是自己赶走了她,现在却又巴巴地去追上她,还要给她包扎伤口,这好像有点不妥吧?
“杏儿,不要离开我——”
门外传来一声悲仓的哭声,萧一涵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他急忙开门走出去,却看到自己的母亲,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
他母亲今天吃了药,很早就睡下了,现在这个时间怎么可能会醒?而且,她下楼梯干什么?
萧一涵急忙追了过去,听到母亲嘴里又哭喊了起来:“杏儿——等等我——”
大半夜的,母亲为什么又想起杏儿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楼下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萧一涵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刚才出去人是杨柳,自己的母亲要追的人就是她。
母亲怎么知道杨柳来了?而且,见到她离开还起身去追她?
稍稍平静下来后,萧一涵突然明白了,这大概又是杨柳的诡计。她自己挖空心思,也没能说服他,所以,她刚才离开后,又去了母亲的房间,不知道她跟母亲说了什么,所以才刺激了她。
她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利用他的母亲,迫使他同意她的条件。
好一个有心机的女人!
萧一涵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狠狠地把手里的创口贴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你里,亏他还以为她流血了,原来她伤得还算轻的,要是跌伤了骨头,她就折腾不了了。
萧一涵上前拦住他母亲,说:“妈妈,大半夜的你起来干什么?”
萧伯母看到儿子,像看到救星一样,眼泪汪汪地说:“你去把杏儿追回来,杏儿走了,她说再也不回来了。”
萧一涵脸上的神色更加冷了,她果然聪明,知道母亲对杏儿的感情,所以才说出这种话来激将自己的母亲,以便达到她的目的。
他冷哼一声,拉着母亲的手说:“回去吧,她不是杏儿。”
可是,萧伯母恐慌的摇着头,眼睛里满含着泪水,泣不成声地说:“不——”
因为她的声音太高,澜澜也被吵醒了,她披着一件睡衣,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不解地问:“天亮了吗?你们怎么都起来了?”
萧一涵一看到澜澜,就把气全都撒到她的身上,铁青着脸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澜澜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萧一涵的责骂,瞌睡也吓醒了,紧张地问:“我,我干什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萧一涵冷着脸,朝门口的方向指了指,说:”是你放那个女人进来的吗?“
澜澜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女人是杨柳,她扭头朝沙发上一看,没人,她一下子慌了,嘴里喃喃自语道:“杨柳姐哪儿去了……”
再回头一看眼前的母子二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泪水涟涟,澜澜突然明白过来,她紧张地看着萧一涵问:“她去了楼上了吗?我明明跟她说过,千万不能去楼上的。”
萧一涵横了她一眼,训斥道:“我是怎么和你说的?现在都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吗?”
澜澜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再顶嘴,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
这边,萧伯母忽然挣脱了萧一涵的手,步履不稳地朝门口奔去。
“妈妈,你给我回来!”
可是,萧伯母连鞋子都没换,人已经跑了出去。
萧一涵慌忙追了出去,澜澜也跟着追了出来,可到了外面一看,院子里空荡荡的,昏黄的灯光下,只有淅淅沥沥的雨静静地下着,根本没有杨柳的身影。
隔着一人高的围墙,萧一涵朝西边的那间平房看了看,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灯光。
从她离开萧家大院,到走到她自己的屋子,也就几十米的时间,要不了两分钟,按道理说,她应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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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连推带搡的想把母亲劝回家,一边哄着她说:“今天太晚了,咱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让她过来,行吗?”
可是,今天的萧伯母却不是一般的固执,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死死地抱住身边的一棵树,就是不肯回去,嘴里喃喃地说:“杏儿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不能让杏儿走,你们快去把杏儿找回来……”
澜澜看到萧伯母的样子,很像发病的前兆,她不由得有点胆怯,不敢靠她太近,只是远远地站着说:“伯母,杏儿肯定已经睡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萧一涵心里很烦,但母亲是个病人,一旦执拗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也拿她没办法,于是,他转过身去,对澜澜说:“你去把她叫过来吧。|小说排行榜 m|”
澜澜有点犹豫,她想这个时间,杨柳恐怕已经睡了,何况,她又不是一个人住,还有个室友,自己这么巴巴地去叫她,势必会引起人家的反感,但看到萧一涵阴沉着脸,也就没敢反对,很不情愿地朝西边的屋子走去。
山上夜里的温度有点低,萧一涵怕母亲受凉,就说:“澜澜已经去叫她了,咱们先回屋里去等着吧,杏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萧伯母这回倒是听话,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萧一涵走进了屋内。
但是,她只同意呆在客厅里等着,却不肯上楼睡觉,一声不响地坐在沙发撒花姑娘,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眼巴巴地盼着澜澜把杨柳带回来。
萧一涵站在窗口处,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时不时地往门外瞄一眼。
院门口始终都很安静,澜澜一直都没回来的迹象。
此时已经将近夜里十点钟,外面下着雨,远远听到一阵摩托车的马达声,萧一涵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他猛然想起那两个开着摩托车的小混混来。
一瞬间,心里忽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恐慌。
他变得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夹着烟,在客厅里上走来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澜澜还没回来,萧一涵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绕了好几圈,越觉得忐忑不安,他转身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开始给澜澜打电话。
可是,刚拨通了电话,澜澜的手机就在不远处响起,这丫头根本就没带手机出去。
这一下,萧一涵彻底着急了起来,他掐灭手中的香烟,快步走到玄关处,正想换鞋出去的时候,澜澜回来了。
萧一涵朝澜澜的身后看了看,杨柳没跟着进来,他不由得问:“找到她了吗?”
“没有,我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开门,后来,我轻轻一推,发现门竟然没锁,我走进去一看,没人……”
萧一涵蹙了蹙眉,疑惑地说:“怎么会没人?就是她不在,她不是还有个室友吗?难道两个人都不在?”
“我也觉得奇怪啊,所以,我在屋里没找到,还在周围找了一会儿,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怎么可能,从她离开到现在,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萧一涵说完,就急急的地走过去换了鞋,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西侧的那间平房门口,用手一推,门就打开了,他走进去,打开灯一看,屋里果真没人,不但杨柳不在,就连董小碗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萧一涵这才相信,杨柳真的不在这屋里。
她到底去哪儿了呢?
他唯一知道的和她有联系的人,就是董小碗,可是,她的人也不在,这可是太奇怪了。
他急忙掏出手机,找到杨柳的名字,拨打过去后,里面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天都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她不可能会出远门的,难道是自己刚才没答应她的要求,她才故意躲起来,想让自己着急。
萧一涵这么想着,就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把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可是,依旧没看到她的人。
难道真的被那两个摩托男抓走了?但是,如果真是他们抓走了杨柳,自己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呢?,不会的,那个丫头本来就是个鬼精灵,那些人没那么容易得手的,萧一涵一边不安着,一边又安慰着自己。
他心神不定地走回了家里,刚走进去,萧伯母就迎了过来,“杏儿呢,找到杏儿了吗?”
萧一涵只好老老实地说了句:“没找到?”
谁知道他话应刚落,萧伯母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还我杏儿,我要杏儿……”
萧一涵一边示意澜澜哄一下他母亲,一边去楼上拿药,母亲这个样子,他那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再给她加点药了。
他烦躁地上了二楼,拿了药下来,让澜澜去倒了一杯开水,想让她母亲吃药。
可是,她母亲却在哭喊挣扎的时候,碰翻了水杯。玻璃杯跌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面对母亲的胡搅蛮缠,萧一涵伤透了脑筋,却又毫无办法,最后,他只好耐着性子说:“妈妈,你听话地吃药,我就答应你,出去找杏儿。”
这句话似乎比灵丹妙药还管用,萧伯母这才安静了下来,萧一涵连忙示意澜澜重新倒了一杯水,她才听话地把药吃了。
因为药性没到,萧伯母依旧精神奕奕地要求萧一涵出去找杏儿,萧一涵不得不再次走出了家门。
可是,她究竟去哪儿了呢?他一边想着,一边就绕着偌大的院子开始寻找。还是没有,然后,他就又去了杨柳的出租屋,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依旧是什么都没找到。
萧一涵再次回去时,他母亲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昏睡了过去。他的一颗心才落了回去。
澜澜打着呵欠,正要去睡觉,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忽然来了句:“萧大哥,杨柳姐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我看她今晚神色有点不对。”
萧一涵本的一只脚已经跨上了楼梯,蓦地停了下来。
她没在出租屋,也没在他家家……萧一涵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钟了,这么晚了,她还能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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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也有过这种怀疑,但并不确定,现在,听到澜澜的话,原本藏在身体里的那种恐慌,便浓重地袭上心头,她该不会真的被那些人抓走了吧?
他突然想起,梅西应该是知道董小碗的电话的,他急忙给梅西拨了个电话。电话打通了,萧一涵一点废话没说,就单刀直入地问:“你有那个董小碗的电话吗?”
梅西愣了一下,才莫名其妙的问:“你找她干什么?”
萧一涵因为心急,说话的口气有点不好,“你别管,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就行。”
梅西不知道情况,还调侃他说:“你不是对那个杨柳有兴趣吗?这么快就想换口味?”
若不是在电话里,萧一涵真想给梅西一巴掌,可是,他现在是有事要求他,只好安压着火气说:“我找她有重要的事,你不要问了。”
谁知道梅西却说:“你要她的电话也没用。”
萧一涵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不给电话是吧?”
梅西不急不躁地说:“董小碗的电话我打了一晚上也没打通,所以我说,你找到她的号码也没用。”
梅西虽然这样说了,但还是把电话报给了他,萧一涵照着号码打过去,还真是关机了。
萧一涵只知道董小碗和杨柳的关系最好,别的人他不知道,所以,董小碗这边联系不上,他就再也不知道她还有别的什么亲近的人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同时消失呢?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一起串通起来,一起玩的这出游戏?她们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着急,害他担心,最后,再迫使他答应她的条件?
如果之前的跳河自杀,租房埋伏,都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演的双簧,那么,今天的事也很有可能是她们两个一起谋划的一出戏。董小碗本来就是杨柳的最佳搭档,这完全有这种可能……可是这万一不是一出戏呢?
萧一涵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炸了,他靠在沙发里,用手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他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就是她被那些人抓走了,那也与他没有关系。
可是,如果他不对她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她也许就不会那么急着离开了,那样,她也就不会被那些人抓走了。这么一说,这件事似乎还是与他有点关系的。
萧一涵闭着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他越是想镇定,却越镇定不下来。
不行,还是去找一找吧,要不然,这心里不踏实。
萧一涵终于做出最后的决定,站起来,拿了手机和车钥匙,走到门口。
澜澜本来有些困,现在看萧一涵要出去,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惊讶地追过来问:“萧大哥,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萧一涵没吭声,换了鞋,关上了门,澜澜跟着追过去时,看到他飞快地开着车子出了院子。
萧一涵把车子开到大路上,一边开车一边留意着外面的行人,可是他在那条路上来来回回地开了半个小时,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和没看到。
然后,他把车子停在路边,又拨了一通杨柳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他气得将手机往副驾驶车座上使劲儿一扔。
忽然,他又想起一个人——徐嫣然,虽说她和杨柳的关系有点复杂,但说不定她能提供一点线索的。
他把手机拿起来,找到了徐嫣然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马上被接通,徐嫣然的声音透着惊喜:“一涵哥,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萧一涵用疏离的语气问:“有件事想问你一下。”
徐嫣然马上嗲嗲地问:“一涵哥,你说吧,什么事?”
萧一涵往车座上靠了靠,说:“你知道杨柳的事吗?”
徐嫣然的口气有点惊讶,“一涵哥,你怎么想起问她的事了?”
萧一涵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随便说:“我就是有点事找她,可联系不上她了,你知道她的行踪吗?”
徐嫣然的口气马上冷了下去,她稍有犹豫,才说:“不知道,她的老公正到处找她呢,说不定已经被她老公抓回去了。”
她的老公?萧一涵被吓了一跳,随后,他才想到徐嫣然之前说的话,杨柳是逃婚出来的,徐嫣然说的大概就是她的那个准老公。
徐嫣然还说,就是她被抓回去,那也是她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萧一涵见问不出什么,就匆匆挂断了徐嫣然的电话,徐嫣然说的也有道理,杨柳即便被抓回去,那也是她罪有应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莫名地着急起来。
最后,他又发动了车子,踩着油门,缓速地开上了路。
开着开着,他竟然开到了城郊那边,等他发现时,车子已经开到了杨柳家水果店的那条街上,他记得上次,追他们的那些人,就是在这儿遇到的。
他在经过那条街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一个女子,和几个男人拉拉扯扯地纠缠在一起。那几个男人很像是晚上开摩托车的男人。
而那个女子身材纤细,和杨柳有几分相似,萧一涵立即就将车子停在路边,车门都没关就冲了过去,将那几个男人推开,一把拉过那个女孩子。
“你干嘛!”被他拉住的女孩子却瞬间就怒了:“你谁啊!臭流氓!”
旁边的几个男人也火了,”兄弟,这妞儿可是我们先约到的,再怎么也要分个先来后到吧。“
女孩子回头一看萧一涵的脸,就怔住了,然后,她忽然嗲嗲地开了口,“哎呀,帅哥,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只怪我眼拙,没看到帅哥,你可千万生气哦。”
女孩子说着,就朝萧一涵的怀里靠了过来,萧一涵皱了皱眉,这才察觉到,这女人大概是个站街的风尘女子,他没吭声,往后退了两步说:“抱歉,我认错人了。“
可是,那女孩子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他了,软软的身子直往他怀里钻,”哎呀,哥哥,你不要生气嘛!小妹可是很温柔的哦。“
萧一涵像躲避瘟疫一样,慌忙挣脱了女孩子的手,回到车上,一脚油门,飞快地开离了那个地方。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荡了一会儿,还是一无所获,眼看已经到了后半夜了,精疲力尽的他,这才驾车往回赶。
路上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萧一涵开着车已经有点恍惚了,拐过前面的公交站时,车子好像出了一点故障,他只得靠边停车。
他下车检查了一下,发现右边的轮胎好像被一根铁钉之类的东西戳破了,已经没气了。这让他大伤脑筋,就是要换备胎,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啊。
他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看看附近有没有居民,想去借个照明工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不远处有处院落,一扇破败的窗户里似乎有灯光找出来。
他想也没想,就朝那座房子走了过去,可是,走到近前才发现,那只是一间低矮破旧的茅屋,里面有忽明忽暗的灯光投射在窗户上。
萧一涵站在门外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没人答应,他伸手推开那扇破败的木门,走进去一看,却发现没人,地上铺着一层臭气哄哄的干草。那昏黄的灯光不是灯,却是一支点燃了半截的蜡烛。
这就奇怪了,这屋里既然没人,这蜡烛又是谁点的?
“有人吗?有人在吗?”
萧一涵站在门前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答应。
不管了,先借了这蜡烛用一下再说吧,萧一涵走过去,端起窗台上的半截蜡烛,刚走了两步,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把镰刀。
他也没在意,可就在他把视线移开的一瞬间,他赫然发现,镰刀上有血,萧一涵一惊,慌忙把蜡烛举到近前,这才发现,不但镰刀上有血,地上还有血迹,而且,在离那摊血迹不远的地方,似乎还掉着一块鲜血淋淋的肉,看不出是什么像动物的肉。
萧一涵突然觉得身上冒出一股凉气,可等他再闻到一股子膻味儿时,他才松了一口气,他想,这血也许是动物身上的吧。
可是,他的心才落下,眼角余光马上又瞥到一样东西,就在干草旁边的墙角处,似乎还掉着一只拖鞋,是一只女士拖鞋,而且,这鞋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伸手捡起那只鞋,红色丝绒的鞋面,是那样的熟悉,这应该是他家的拖鞋,萧一涵的心开始下沉。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杨柳在离开他家的时候,是穿着拖鞋出去的。
萧一涵手里的蜡烛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杨柳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她费力的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四面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头顶上吊着一只白炽灯,炽烈的光线照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
她微微动了动眼珠,就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蹲在她的身边,其中一个人的手里还拿着一只红色塑料盆,刚才那盆水大概就是他浇下的。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恍惚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有一丝惊恐迅速略过心头,杨柳慌忙坐起来,看到自己身上衣服完好无损,除了身上的伤口,别的地方没有异样,她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杨柳醒了,那两个彪形大汉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然后,门砰地一声打开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杨柳听到声音,微微侧过头去,看到进来的人,身体本能地一僵。
只见张扒皮穿着一件宽大的绸布衬衫,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一摇一摆地走近了她。
坐在地上的杨柳,身上被那盆水浇得**的,一看到张扒皮,不由得地朝墙角处缩了缩,睁着一对惊恐的眼睛,无助而惶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张扒皮在杨柳面前站定了,连连摇着头,假惺惺地说:“姑娘,这次你可是糟了大罪了,是谁这么狠心,把咱闺女折磨成这样?”
旁边那两个大汉在一边挤眉弄眼地互相对视着,杨柳当然知道张扒皮说的是反话,她瑟缩在墙角里,冷冷地说:“我爸妈人呢?”
张扒皮用手摸着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子说:“你爸妈都好好的,他们可是我的亲家,我怎么会亏待他们?只是你不听话,要是你不跑,你爸妈也不会受罪了,对不对?“
杨柳的心脏轻轻地哆嗦了两下,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被抓回来了,再也逃不脱了。她抿了抿唇角,声音嘶哑地说:“我想见见我爸妈。“
张扒皮目光阴冷地盯着杨柳的脸上,说:“你还记得你爸妈吗?你逃出去的时候,可管过他们的死活。现在想见你爸妈,哪有那么容易?”
杨柳冷冷地说:“如果你不让我见到我爸妈,我就不会答应跟你儿子结婚。”
张扒皮把手里的蒲扇在旁边的桌子上重重一敲,冷冷一笑,说:“死丫头,都到这时候了,还给我嘴硬,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悔改。”
张扒皮朝旁边的两个男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个男人对着杨柳就是一阵鞭子,可是,杨柳似乎已经麻木了,自从被萧一涵赶出家门,她的心就死了,所以,现在落在身上的鞭子,抽出一道道的血口子,可是,这些疼痛,却远远比不过她的心里的悲痛。
张扒皮见杨柳的胳膊上鲜血淋淋,而这丫头竟然一声不哼,不由得皱起眉头,对两个打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然后看着鼻青脸肿的杨柳,说:“行行行,就先带她去见见她妈妈吧。”
那两个人立刻推推搡搡架着杨柳,跌跌拌拌地上了楼,走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杨柳还没反应过来,人随即就被推进了一个黑通通的房间,门哐当一声关上,杨柳听到在外面一阵哗啦啦上锁的声音,扑过去说:“你们干什么?我要见我妈妈。“
“柳儿——”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悲仓的声音,杨柳打了一个激灵,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借着窗外的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这个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个人,是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杨柳依辨出,女人的身上衣衫褴褛,简直就像大街上的叫花子。
“柳儿——”
女人又喊了一声,并朝她慢慢走近一步,杨柳的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觉得不能呼吸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哽咽着声音说,“——妈妈?是——你吗?”
杨柳想不到,短短地二十多天的时间,自己那个干练泼辣的老妈,竟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看到杨柳,妈妈却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惊喜,她用颤抖的声音说:“谁让你回来的?你这个死丫头,不是让你跑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妈说着就生气地在杨柳的身上锤了两下,一边捶一边哭着说:“你怎么这么笨?明明都已经跑了,怎么还会被他们抓到?”
杨柳直挺挺地站在哪儿,一动不动,任由母亲的拳头不轻不重地落在自己身上,眼前升起一片雾气。
老妈捶了她两下,就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母女两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哭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终于平静下来,老妈伸手替杨柳擦去眼泪,伤心地说:“孩子,都怪你没投胎投到一个好人家,你爸爸爱赌,你妈妈无用,我们做父母的对不起你……”
杨柳很是心酸,哽咽着说:“妈妈,不要说这样的话,早知道他们这样对你,说什么我也不会逃走的,”
老妈流泪说:“我这辈子已经吃了太多苦,我不想再让你吃苦的,柳儿,现在该怎么办呢?”
杨柳扶着老妈在旁边的一张凳子坐下,一边说:“妈妈,刚开始我就不应该逃的,反正逃也逃不掉,就嫁了他儿子算了。”
老妈生气地说:“不行,我们再想想办法,我一定要让你逃出去,你放心,我反正老了,她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反正再怎么着,他们也不敢取我性命,你还年轻,不能毁在他们手上。”
杨柳长叹一声,心中更加悲伤,并非为自己,就是这次没被抓住,杨柳也已经做好嫁给张二傻的准备了,所以,她也没什么可以懊悔的。
只是她心痛我父母为了她受了苦,她依偎在老妈的身边问:“我爸呢?张扒皮怎么没把他和你关在一块儿?”
妈妈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大概怕我们逃,所以把我们分开关起来了。”
“那你知道爸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杨柳有点不放心。
老妈摇摇头说:“你离开后的第二天,张扒皮就把我们软禁了,先是恐吓,再是不给我吃地,反正什么招数都使了,我愣是没上他们的当,你爸爸,估计情况也和我差不多吧。”
杨柳一听,一下子激动起来,忽然站起来,扑到门边“砰砰”地敲着门,一边喊道:“张叔,我爸爸呢?你让我见见我爸爸。!“
不一会儿,张扒皮从不远处的一个房间走了过来,站在门外说:“我已经让你见到你的妈妈了,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至于你的爸爸,还是等到婚礼上再见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他,”杨柳不由得激动起来,使劲儿砸着门,“你们到底把他怎样了?”
张扒皮在门外说:“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在明天的婚礼上用吧,现在就不要折腾了。”
明天就办婚礼?杨柳一下子愣住了。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一刻,杨柳还是有点震惊,手上也停止了动作,只是盯着门上那个小小的猫眼发怔。
现在,她才体会到,自己已经过是瓮中之鳖,再也逃脱不了了。
杨柳正在发愣,身后就响起一阵抽泣声,老妈一边哭一边说:“柳儿,你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还是来想想别的办法。”
杨柳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声音嘶哑地说:“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怎么样?听天由命吧!我反正要嫁人,嫁给谁还不都是嫁。”
自从那天被萧一涵拒绝后,杨柳的心就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嫁给谁都无所谓了。
屋里黑漆漆的,只从窗外透进来微弱的亮光,照在如死灰一般的脸上,显出几分惨淡来。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杨柳心里却越来越绝望,想着天亮后,就要出嫁了,不由得黯然神伤。
结婚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可是一生中最幸福的大事,可是对她来说,却像是等着自己的葬礼一样煎熬。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明之夜,杨柳母女两一夜没合眼,如果可以,杨柳真的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可天下事少有从人愿的,再不情愿,这窗外的天也越来越白了。
后来,杨柳又一直盼着发生地震,火灾之类的灾难,可是一切都风平浪静的,连下了一夜的雨都停了,天气变得更好了,杨柳心力交瘁时,刚昏昏沉沉的刚打了个盹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喜庆的器乐声。
被锁着的门打开了,张二娘领着两个女人进来了,不由分说就把杨柳拖起来,给她梳洗打扮,还换上了一套桃红的嫁衣。
被关了一天一夜的杨柳终于被放了出来,她身穿艳丽的礼服,被几个喜娘牵着,缓缓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都是看热闹的,想一睹杨二傻娶的新娘。杨柳神态木然地走着,身边没有一个家人,老妈连病带气的,已经虚脱了一般瘫软在房间里了。
正是夏秋交接的时节,也是茉莉花开的季节,一座庭院前长着一大片茉莉,香飘十里,落花簌簌。杨柳低着头,默默地看着枝头上的茉莉。心里暗暗想着,它们的花季来到了,而自己的花季已经远去。
张家大院里一片喧闹,因为来的宾客太多,他们家在院子里搭了帐篷,院子里到处是摆着鲜花,铺上红地毯,一派喜气洋洋。
杨柳一路沉着脸,听到周围的宾客在议论纷纷,都说想不到张二傻人有傻福,娶了个这么漂亮的新娘,更有人不屑地说,这姑娘一定是冲着他们家的钱来的。说这个世道只要有钱,猪八戒也可以娶到七仙女,癞蛤蟆照样可以吃到天鹅肉。
张二傻虽傻傻的根本分不清美和丑,但他一看到杨柳如此光彩照人,张着嘴流着哈喇子,高兴得跟条哈巴狗似的,周围的宾客开始起哄,要他上前去牵新娘的手,他果真走了过来,一把拽起杨柳。
可因为用力太猛,杨柳没有提防,差点一个趄趔绊倒,人群里哄笑开来,杨柳的脸腾地红了,而张二傻却以为众人在喝彩,更加犯了人来疯,闹腾得更起劲儿了。
张二傻人傻,当然也就不知道什么绅士风度了,牵着新娘就像牵着他家的金毛犬,杨柳因为穿着高跟鞋,走得磕磕绊绊的,被张二傻脏兮兮的手牵着,杨柳很反感,恨不得甩开他的手,再给他一个大嘴巴子,然后拂袖离去。可一想到自己可怜的父母,只好强忍了下来。
大厅里已经济济一堂,一路张灯结彩,灯火辉映,香烟缭绕,鼓乐声喧,一派喜气洋洋。
整个院子里也是一片喜庆,不明就里的人纷纷用好奇的眼光瞅着杨柳。杨柳却很是沉默,木纳地站在那儿,活脱脱一具行尸走肉。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算了算了,只要今天忍一忍,自己的爸妈就能获得自由了,这样一想,她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所以,她坐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两耳不闻屋外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领导干部模样的人走进屋内,手里拿着一串鞭炮,冲着大伙儿叫道:“新郎呢?吉时快到了,得赶紧拜天地呢!”
此人就是今天的证婚人,他这么一嚷嚷,众人这才发现屋里只有新娘一个人,有新郎官不知道哪儿去了。大家扫视了一圈,发现张扒皮也不在,那个领导模样的人有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所有来宾一脸困惑,有人在说:“刚才还看到新郎在这儿的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默不作声坐着的杨柳,不由得撇撇嘴,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心里想着,这张二傻最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点事情,把这婚礼最好搅黄了才好呢,可是,一想到万一这婚结不成,爸妈又要遭罪,心里又很矛盾。
院子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杨柳的心也越绷越紧。正在这时,听见门口的有人在叫道:“二傻,二傻。”
杨柳回头一看,发现张二傻正站在那儿,刚才还干干净净的西服,这会儿却变得皱巴巴的,更让人奇怪的事,他的手里正拖着金毛犬。张扒皮夫妇企图从他手里抢过拴狗绳,可张二傻却很固执,愣是不愿给。
张扒皮低声呵斥着他,张二娘则用哄小孩的口气跟他说话。可是张二傻却像头犟驴,那老两口愣是拿他毫无办法。
宾客里有人在问:“怎么回事?”
旁边有人笑着说:“二傻说,刚才有人欺负他们家的金毛犬,他刚刚和人家打了一架。”
众人一听这话,哄堂大笑!立马就有人嚷道:“张二傻你牵错新娘了,今天的新娘不是金毛。”
众人越发笑得厉害。全都围拢过去,而新娘这边反而变得冷清起来。
有喜娘过来,先把杨柳带到了二楼的新房,杨柳正好也乐得清静,就顺从地走进那个布置得一拍喜庆的房间。
迎面就是就是一面大镜子,镜子里有个靓丽的女人,身着一袭华丽的曳地长裙,姣好的面孔,薄施粉黛,再加上腮上的一点绯红,真正是艳如桃花含春露,娇似海棠卧秋水。杨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自己。可是,再美丽的容颜对她来说,也毫无意义。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几样简单的家具,杨柳走到床边坐下,因为一夜未睡,加上又被折腾了半天,又累又困,不知不觉地就倚靠在床边打起了瞌睡。
恍惚中,忽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进来了。杨柳一个激灵就醒了,她睁开眼一看,就看到张二傻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杨柳赶紧坐直了身子,刚想站起身,离开床边。张二傻忽然快速的褪了自己的衣衫,一下子冲过来,一个饿虎扑食,就扑到预感柳的身上。
门外宾客盈门,这傻子竟然这么不顾影响,事发突然,杨柳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本能的开始抵抗、试图逃脱。
她伸出双臂,猛地推开张二傻,因为用力过猛,把他推了个趔趄,然后,她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就朝门口冲去。
张二傻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气呼呼地说:“你干嘛推我?我爸说,你已经是我媳妇儿了,我现在就可以睡你。“
杨柳已经跑到门边,伸手就去拉门,可是,她马上发现,这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杨柳一下子急了,拼命地用手怕打着门,声嘶力竭地叫着:“开门!开开门有人在吗?”
可是,门外没人回答,只听到楼下人声嘈杂,锣鼓喧天,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到。
张二傻马上又追过来,一把抱住杨柳,然后,又把她往向床边拖,
杨柳拼命挣扎,可她一个女人,哪是张二傻的对手,虽然她手蹬脚舞,但还是被他一步一步硬生生地拖到了床前。
张二傻胳膊往前一个用力,她整个人就被重重的摔趴在了床上,然后,他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
“嘶啦”一声响,杨柳的衣服被撕破了,漂亮的礼服裙子,很快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凌乱的散落了一地。
她的白皙的肌肤裸露了出来,张二傻的眼睛都看直了,杨柳连忙抓起一旁的被子,遮着身子。因为紧张,全身都发起了抖。
然而,她那个瑟瑟发抖的样子,似乎更加激发了张二傻的**,他两眼冒着绿光,伸出两只大手,一把扯掉了杨柳身上的被子。
杨柳条件反射地躲开,歇斯德里地大声喊了一句:“你这个傻瓜,别碰我!”。
可是,张二傻哪里听得见她的话,他眼里露出饥渴,嘴里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媳妇儿,我现在就要睡你……”
说着,他又一个饿虎扑食,重重地将杨柳压在了身下。
此时的杨柳,连吓带累的,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任由这个又傻又丑的男人粗暴地压在她的身上,她的眼里满是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剧烈的“砰砰”声传来,然后,房间的门忽然整个的被推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有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扑门而入。
张二傻还没看清进来的是何人,就被人家一脚踹到了床下。
杨柳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就卸掉了,同时,耳边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干嚎。
她看到一个彪形大汉,一把揪住张二傻,重重地把他甩向墙角,光着身子的张二傻,被摔得头破血流,嘴里发出了一连串的干嚎。
然后,另一个人走到床边,杨柳连忙瑟瑟地往床角里缩了缩,对方看了杨柳一眼,忽然伸手一把扯下床单,往杨柳面前一扔,说:“赶紧裹起来,跟我走!”
杨柳急忙扯过床单,裹着自己的身子,但并没有爬起来,而是瑟瑟地躲在床角,说:“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墨镜男嗤的笑了,“你别问我是谁,你只管跟我走就是。“
杨柳往后缩着身子,没有听从对方的指令,男子朝门外看了看,似乎有点着急,回头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走不走?”
杨柳不认识这两个人,当然不会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们走了。她看他们也不像是好人,心底又慌又怕。
男人见杨柳不配合,伸手就过来抓着她的手臂,杨柳吓得一把甩开男人的手,不管不顾的冲着他拳打脚踢了起来。
她的拼命挣扎,倒是搞得男人一时之间没能下得了手,那个正在暴打张扒皮的男人一回头,见这边还没搞定杨柳,着急地说道:“我说你怎么那么怂?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利索点,时间不多了。”
这边的男人一听,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抱起杨柳,还就地取材,用她身上的床单把她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将她整个人往肩膀上一扛,说:“谁说我搞不定?这不就成了吗?赶紧撤吧。”
杨柳手脚被困住,挣扎不起来,惊恐地嚷嚷着:“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快放开我,你们究竟是谁?”
男人扛着杨柳本来就有点吃力,见她还不消停,反手又冲着杨柳的屁股来了一拳,破口大骂道:“要不是老子来救你,你早就被那傻子睡了,还跟我犟嘴。”
杨柳的手脚被捆住,动弹不了,男人的动作又很粗暴,可杨柳还是奋力在挣扎着。
“给我老实点!”
男人压住了她乱踢乱踹的腿,暴戾的去扛着她,就朝楼下走去。
身后的张二傻干嚎着站起来,一边说:“你敢抢我媳妇儿,我跟你拼命。”
跟在后面的另一个男人,霍地转过身,对张二傻挥了挥拳头,那傻子就吓得不敢过来的,站在原地开始哭叫。
此时的杨柳,被扛在男人的肩膀上,颠得有点七荤八素的,哪里还有半点力气挣扎。
走到楼下,才发现外面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
张扒皮一见杨柳被一陌生人扛在肩上,当场震怒了,呵斥道:“大家快拦住他,这个臭小子不想活了。大白天就敢强抢民女。”
张扒皮的几个手下靠近了,想拦着墨镜男,可这人忽然把一只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一声呼啸,门外马上又冒了出几个人,进来就是一顿暴打,把张扒皮的几个手下打得落花流水,宾客也惊叫着四处逃散。
张扒皮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几个饭桶,快给我拦着他们。”
墨镜男扛着杨柳就朝院子外走去,张扒皮和一帮人慌忙追了过来,却被另外几个人拦着,一顿拳打脚踢,全都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墨镜男扛着杨柳刚走到院子外,一辆面包车风驰电掣地开了过来,猛地刹住,车门迅速拉开,墨镜男像丢沙包一样,毫不怜惜地把杨柳丢到车上,随后,里面的几个人也撤了出来,一起上了车。
车子马上飞快地开走了,杨柳被丢在车上,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想到连日来,自己就像一个被人贩子拐卖的妇女一样,已经被倒腾过几次了,不知道这次迎接自己的又是什么,杨柳的心愈发忐忑不安。
车子一会儿风驰电掣,一会儿又东躲**,杨柳宛如亲临了一次欧美大片里的大逃亡,也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杨柳被那些人车上拽了下来,她脑袋上被裹着床单,看不到到了哪里,然后,她就被人连托带拽地往前走,杨柳想,这地上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高一脚底一脚的,这些人也许就是人贩子呢,也许把她拐到了什么山区,打算把她卖给什么七老八十的人,或者是格残疾人。
走了约莫二百多步的样子,杨柳听见有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被人跌跌撞撞的推着着往里走了一段距离,随后好像进入一个门。然后,她听到旁边的彪形大汉开了口:“少爷,人我已经抓来了。”
少爷?看来这个买主不是老年人,那肯定就是个残废。
杨柳心里刚想着,蒙着眼睛的床单马上被扯掉,杨柳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房子的客厅里,一时间她有点发蒙。因为,这房子怎么有点眼熟?
随即,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说:“知道了。”
杨柳的耳边犹如响起一声炸雷,这道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杨柳的整个人立即僵住。她缓缓回过身去,赫然发现眼前的沙发上,坐懒洋洋地坐着一个男人。
“是!”
杨柳悄悄伸出手,掐了掐自己的腿,好痛,这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真实发生了,自己刚刚还在婚礼上,眼看着就要被张二傻可转眼间,就被人劫持了,从婚礼现场被劫持到了到了萧家别墅。
虽然天还没有黑,但客厅的水晶灯明晃晃地亮着,灰色的窗帘全都拉上了,那张宽大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帅气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优雅地翘着个二郎腿,手里端着一只细瓷茶杯,正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两个墨镜男给杨柳松了绑,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说:“少爷,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对那两个墨镜男挥挥手说:“你们按照我的吩咐做,就行了。”
“是,少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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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墨镜男随即关门出去,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杨柳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了下来,她伸手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有点不相信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千真万确是萧一涵,看到刚刚那两个男人对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她带猛然记起,原来他还真是个黑社会。
萧一涵这才抬起头来,端详着眼前的女人,只见她身上裹着一条红色的床单,看起来就像披着一件袈裟,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手臂和锁骨都露了出来,白皙的肌肤上遍布青紫的伤痕。
萧一涵看着狼狈不堪的杨柳,眼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
就是他眼底的这种玩味,深深刺痛了杨柳,她终于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她站在那里,昂着头,把滑下去的床单往上提了提,恼怒地问道:“这件事是你指使他们干的吗?”
杨柳很不能理解,先前她那样求他,他都没答应,还把她轰出他的家门。可今天,他却又雇人把她从婚礼现场抢了回来,他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萧一涵的一只手在茶几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听到杨柳的话,不由得露出一抹笑,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杨柳的脸,说:“这不是你所希望的结果吗?恭喜你阴谋得逞了。”
萧一涵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那个笑容却很可恶,站在几步开外的杨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她不解地问:“什么阴谋?”
萧一涵站起来,走到离杨柳几步开外的地方,冷冷地盯着她说:“你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知道我母亲一直误会你是杏儿,所以,你那天离开之前,才留了这么一手,我说的没错吧?“
想起那天离开的时候,萧伯母的确是跟了出来,杨柳也的确在萧伯母面前哭了一鼻子,可是,她那也只是有感而发,根本没有别的意图啊?
杨柳抓着床单的手指关节有点发白,她换了个站着的姿势,冷冷地说:“那天只是个巧合,我不是有意的。”
萧一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种玩味的神情却更明显了,”哦,原来你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只是巧合?“
杨柳把目光从他身上,淡淡地说:“当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给你母亲道了别,没有……”
既然他对自己有成见,她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的,还不如不说,想到这里,杨柳便住了口。
萧一涵见杨柳忽然住口,以为她是无法自圆其说了,嘴角现出一丝冷笑,目光里却露出一丝黯淡,眼睛只是盯着手里的茶杯出神。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杨柳看了看萧一涵的脸,发现他的脸色依旧是冰冷的,但眼神却有点恍惚。
杨柳轻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打破沉默说:“你今天把我弄回来,究竟想干什么?”
萧一涵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目光淡凉地略过杨柳的脸,轻描淡写地说:“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杨柳一头雾水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一笔生意?”
萧一涵的眼中再次现出那种玩味来,点点头说:“对,做一笔生意……“
杨柳看到萧一涵一本正经的脸,一下子没敢开口,她朝楼上看了一眼,难道他把她从婚礼现场抢回来……这是说明他答应了她之前那个要求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微微抖了一下。
萧一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说:“我答应……“说到这里,刻意的顿了一下,“……你的要求?”
他是真的答应了吗?
杨柳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逐渐的加快,她是真的没想到,萧一涵会忽然说这样的一句话,她望着萧一涵的眼底,充满了震惊,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的颤抖:“你……答应我的要求?”
杨柳望着萧一涵的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
萧一涵没有着急开口,他望着杨柳充满疑惑的眼睛,声音很淡地缓缓而起:“反正对你来说,婚姻就是一笔生意,你的条件不就是那一笔高利贷吗?至于结婚的对象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既然你跟那个傻子可以做这笔生意,那么跟我也可以做,而且,我起码比那个傻子要强一点,对吧?”
杨柳忽略了萧一涵话里其余的意思,她只听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萧一涵答应跟她结婚。
“你答应跟我结婚?”杨柳睁大了眼睛,失神地望着萧一涵,身上的床单在不知不觉中滑落了,她也浑然不觉,神情完全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震惊。
萧一涵看了一眼她衣不遮体的礼服,别过头去。杨柳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拾起地上的床单,重新裹在身上。
她语气有点发颤地问:“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与杨柳震惊的神情恰恰相反,萧一涵的脸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他喝了一口茶,语气淡漠地说:“为了我母亲,医生说,她还有半年的时间……”
杨柳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一言不发的望着萧一涵,吞咽了一口,紧张地等着他的下半句。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不动。
萧一涵的表情有点沉痛,迟迟没有开口。
这样的安静,让杨柳心底紧张的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又吞咽了一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萧一涵淡淡地看了一眼杨柳,冷冷地开口说:“我为你担保那笔高利贷,条件是你以杏儿的身份入住我家,我们协议结婚……”
杨柳的神情,蓦地愣住,像是完全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一样,嘴巴微微张开。
“你听好了,我们只是协议结婚……”萧一涵特地加强语气,将自己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定,不像是在说婚姻大事,倒像是在说着今天的天气,“我母亲最近的身体不好,医生说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一直也把你误当成杏儿,那么你可以考虑下,和我假结婚,以便照顾我的母亲……”
杨柳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几乎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着他接续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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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停顿了下,又说:“……婚期半年,半年后,我们就可以协议离婚,我母亲白天在医院,晚上会回来,所以,白天的时间你是自由的,但晚上你必须伺候我母亲,直到她入睡……”
杨柳还是没说话,她只是盯着萧一涵的脸,像吓傻了一样,良久都没有反应。
半年……她这六个月的时间……都可以和他朝夕相处吗?
杨柳咬了咬唇,两只手不自禁地开始颤抖。
“从明天开始,你搬到我家里来住,”萧一涵语气平缓地说,“白天我母亲在医院里有特护照顾,但是晚上回来,你就必须以我杏儿的身份照料她,直到她生命的终点,不过你放心,医生说她的生命不会超过半年,所以,半年之后,我们可以解除婚约。”
萧一涵交代完了,就站起了身,走向楼梯口。
他在走过杨柳身边的时候,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说:“哦,对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会有实质上的行为,这一点你大可以放一百个心……”
说完,他看也没看杨柳一眼,便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当然,你也有权拒绝,我不会强求你,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如果同意,就去楼上的书房找我,我们可以订个合同什么的。如果不同意,我会立即派人把你送回婚礼现场……”
萧一涵说完就转身上楼去了。
杨柳那颗兴奋的心脏,随着他的脚步声的远去,渐渐变得哀伤。
他用那样的鄙夷的语气,冷傲地说着一条条结婚协议,有一种屈辱,深深地击中了杨柳。
而且,他只是答应和她假结婚,只有半年的时间。
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自己从此以后,也就摆脱了张二傻,摆脱了张扒皮,摆脱了一身的债务,再也不要东躲**了,父母从此以后也获得自由之身,这不是自己一直在努力的目标吗?还有什么好难受的?
而且,他不是说了吗?他母亲还有半年的时间,她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和他朝夕相处,那天她在离开他家的时候,原本以为他们从此以后就再无瓜葛了,现在,忽然又有了半年时间的相处,这不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她应该激动,应该高兴才对啊?
杨柳怔怔地在楼下站了许久,然后,才回过神来,一步一步木然地上了二楼,来到他的书房门口。
她记得那天,她也是这个时间来到他的书房的,那时内心的恐惧和挣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忐忑。也记得那天离开时,心里的的绝望和悲痛,想不到她今天再次站在了这里时,这件事竟发生了转机。
萧一涵书房的门没有关,杨柳直接走了进去,他正坐在电脑前,他瞄了一眼杨柳,又把头转向面前的电脑,语气淡淡地问:“想好了?”
杨柳走了进去,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想好了。”
萧一涵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依旧定定地看着电脑的页面,很久都没有开口。
杨柳被萧一涵长久的沉默,搞得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她忽然很怕他突然之间又反悔,想了一下,忍不住鼓起勇气说:“之前你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吧?”
萧一涵这才回过头,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说:“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会跟你开这种玩笑嘛?“
杨柳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萧一涵继续说:“还有一点我要交代一下,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需要尽普通夫妻的义务,你的任务就是伺候我的母亲,另外,这件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在婚姻存续期间,双方有绝对的交友自由,也就是说,你我互不干扰,你可以有关系密切的男朋友,我也可以和别的女人交往,这些,你都可以做到吗?“
杨柳愣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他说的这样直白,脸上马上就红了。但是,她马上又悲苦地想,能和他做半年的假夫妻,那也是她三生有幸了。
她低着头,抿了抿嘴角,然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看到杨柳同意,萧一涵忽然抬起眼睛,用冰冷的视线盯着杨柳的脸,表情有点怪异。
杨柳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别过头去,看向的窗外。
过了半响,萧一涵才声音僵硬地说:“好,你如果同意的话,咱们可以先签订一份合同。”
杨柳点点头,看着萧一涵转身走到书桌前,拿了笔,开始在一张纸上拟合同书。
杨柳木然地站在原地,木纳地看着萧一涵的手,在那张纸上沙沙地写着,杨柳实在想不通,自己曾经向往过的神圣的婚姻,竟等同于一张卖身契。
杨柳用颤抖的手,终于在那张卖身锲上签上大名,按上手印,他们的关系终于尘埃落定。
合同一式两份,他们人手各一份,杨柳拿着自己的那份合同,默默转身离开书房时,脚步有点踉跄,在走到书房门口时,背后忽然传来萧一涵冷冷的声音。
“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可以搬过来住。”
……
张扒皮家的院子里已经乱做一团,新娘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劫持走了,张扒皮正焦急万分,这个时候,新郎却光着身子从楼上跑了下来,手里拿着半截撕碎的衣袖,不顾屋里还有不少人,也完全不顾形象地嚷嚷起来:“爸爸,我媳妇儿被人抢走了,你去给我抓回来!”
张扒皮气急败坏地冲着儿子吼了句:“我知道,丢死人了,还不赶紧回屋里去。”
可是,张二傻不依,开始发脾气,怒气冲冲的掀翻了一张桌子,一边哀嚎着说,“我就要我媳妇儿,你给我把媳妇儿找回来……”
今天张扒皮家除了亲戚邻居,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现在看到张二傻胡闹的样子,全都乐得哈哈大笑。
张扒皮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可他竟也拿他的傻儿子无可奈何,最后,他对着旁边的一个手下吩咐说:“快,赶紧把那两个老东西给我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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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的母亲因为想到女儿被逼着嫁给一傻子,一直郁郁寡欢地在家里躺着,一直到了下午,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这才强撑着起床,打算去婚礼现场看一眼。m www. m手打首发】
她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了一只洗脸盆,正要到水池边去洗把脸,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老伴儿杨建国正急冲冲赶回来。
看到杨父一副惊慌的样子,杨伯母有点诧异,蹙着眉问:“他爸,你怎么回来了?”
杨父顾不得详说,冲进了卧室,找来一个编织袋,胡乱地拿了几件衣服往里面塞,一边气喘吁吁地说:“柳儿她妈,赶紧收拾一下……”
杨母看他神色慌张,料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就不放心问:“他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杨父又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抓起里面的一些零钱,说:“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刚才柳儿被人劫走了。咱闺女不见了,张扒皮肯定不会放过咱们,所以,乘着他们还没发现,咱们赶紧逃吧。“
”啊?“
杨母吓了一跳,手里的盆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你说,柳儿被人抢走了,是什么人?”
杨父叹息了一声说:“我也不认识那些人,反正我坐在屋里,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出来一看,人已经没影儿了。所以,赶紧收拾几样东西,咱们尽快离开这儿。”
杨母这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说:“那你还收拾什么劲儿?赶紧逃吧。”
于是,两个人胡乱地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偷偷溜出来。
经过张家大院是,听到里面正鸡飞狗跳的,张扒皮正在大声呵斥,然后,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嚷嚷:“张老板,杨老头儿不见了。”
然后又听到张扒皮暴怒的声音:“那老东西跑了?去,赶紧去他家里搜,他们肯定还没跑远。”
杨建国夫妇二人听到这句,找吓得魂飞魄散,撒开脚丫器,沿着东边的一条巷子一直往前跑。
可年岁毕竟大了,跑了一段路,杨母就累得气喘吁吁,杨父不能丢下杨母,只好放慢了速度。
杨母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他爸,你说……是谁劫走了柳儿?”
杨父说:“反正不管是谁,总比嫁给那个傻子强,我觉得这是好事。”
“……要是对方也是坏人怎么办?”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杨父心里也没谱,不过,老伴儿这么担心,自己不能跟着乱了阵脚,所以,他想了想,就安抚杨母说:“你,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咱们先逃出去,等安全了,再去找柳儿,再说,那些人不见得就是坏人……”
杨母一想,好像着急也没用,好像只能这么做了。
但前提是,他们二人必须先逃出去。所以,一想到这个,杨母就拼了老命,跟着杨父往前跑。
可是,老夫妇二人还没跑出多远,就在巷子的尽头被几个人团团围住。。
几个高大阴影,堵住了巷口。
为首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上前一把扭住了杨父,冷笑着说:“老东西,你还想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那个男人就给了杨父一个耳刮子,杨父的脸上立即肿了起来。杨母见到老伴儿被打,全身都在发抖,苍白的嘴唇抖得厉害。不过她也知道,如果自己跟他们来硬的,只能是鸡蛋碰石头,所以,她换了一种方法,上前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各位好兄弟,我们都是老实人,与你们无仇无怨的,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好吗?”
高瘦男人抄着手站在她面前,冷笑着说:“老实人?老实人怎么会偷偷逃跑?我们可是混饭吃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放过你们,行啊!只要你出的钱比张扒皮出的多,我们这就放了你们。”
杨母继续可怜兮兮地说:“我们哪有钱,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瘦高个儿一声冷笑:“没钱你啰嗦什么,谁让你们不管好自己的闺女,人家张扒皮是什么人,能做这折本的买卖吗?”
然后,不等老两口缓口气,瘦高个儿一声令下,几个男人就一拥而上,把两个人给扭住了。
杨母刚想要挣扎,一个小混混一把扯着她的头发,怒不可遏地说:“老不死的,还不老实点?”
杨父见杨母别人欺负,猛地挣脱揪住他胳膊的人,刚要扑过去,瞬间被后面的人摔倒在地上,几个人上前就是一顿拳脚。
“再不老实,就给你们先放点血。”瘦高个儿男人威胁着说。
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就这样被几个黑衣人押着,垂头丧气地重新回到了张扒皮家的大院里。
张扒皮正坐在客厅里的一张太师椅上,面色铁青,手里一把大蒲扇摇得虎虎生风。
几个黑衣人把杨建国夫妇押到张扒皮面前,两个人直挺挺地站着,吓得六神无主,然后,后面一个黑衣人,给他们一人踢了一脚,两个人便齐刷刷同时跪在了张扒皮的面前。
张扒皮阴沉着脸,提起旁边桌上的一只茶壶,嘴巴对着壶口,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几口茶,再重重地把茶壶昂桌子上一扣,“嘭”地一声响,把跪在面前的二老吓得猛地哆嗦了一下。
张扒皮用鹰隼一样的目光,扫了面前的二老一眼,冷冷地开口说:“说吧,你们把闺女藏到哪儿去了?”
杨父慌忙说:“没有,张老板,我们绝对没有藏人。”
张扒皮拍了一下桌子,气呼呼地说:“那你说说,你的女儿到底哪儿去了?”
两位老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没做出什么反应。
张扒皮更是怒火万丈,腾地站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用手指着杨父的脑门说:“杨建国,你老师交代是不是你暗中指使人把她弄走的?”
杨父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张扒皮,小心翼翼地说:“张老板,绝对没有!这件事,我一点儿都不知情,我也很意外。”
张扒皮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成一团的杨父,用威胁的语气说:“你女儿已经跑了,现在我也无话可说了,一会儿债主就要来了,既然你不讲信用,那么,我只好把你们交给他了,要杀要剐都是他们的事,你说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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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母脸色煞白,她忽然一欠身子,对着张扒皮连磕了几个头,哭着说:“张老板,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家老杨也是被奸人所害,所以,还请你帮帮忙,救我们一命,行吗?”
张扒皮冷笑了一声,用手摸着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子说:“救你们?你让我怎么救?我算是对得起你们了吧?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现在,只要你们的女儿回来,把这婚结了,我可以不追究她的责任,要是今天天黑前,你女儿还是没回来的话,那就不要挂我无情了……”
杨伯母跪行着上前,死死地抱着张扒皮的腿,泪水涟涟地说:“张老板,我们也不知道女儿的下落,更不知道是什么人把她抢走了,请你高抬贵手,再宽限我们两天,行吗?”
张扒皮用力甩开杨伯母的手,不耐烦地说:“不要再啰嗦了,反正我已经说了,你们的命,只有拿你女儿来换……”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地回过头去一看,以为哪里发生爆炸了。
原本关着的门一下子被一辆车子撞开了,轰隆隆发出一阵巨响,宛若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地震。
“谁?是谁这么放肆?”
张扒皮勃然大怒,他手下的几个爪牙立即起身冲了过去,拦在了车子前,
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那么结实的铁门被撞开了,车前的保险杠竟然完好无损,看得出是一辆好车。
张扒皮的两个心腹走过去,对着车门“砰砰砰”一阵拍打。
“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赶紧给我下来!”
话音刚落,那辆车的车灯暗下来,车子引擎关闭。然后,就有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打开车门,齐刷刷地走了下来。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紧接着,又一个男人缓缓探出身子,不紧不慢地下了车。因为背光,看不出是什么人,而且,他的脸上也戴着一副墨镜。
这个男人,尽管不发一言,却令人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杀气。
他缓缓走到张扒皮面前,嘴角还噙着一丝笑容,淡淡地看了一眼张扒皮,轻巧地说,“张老板,不认识我了吗?”
张扒皮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一时似乎没认出他是谁来。
随即,男人伸手摘下脸上的墨镜,只见他的右脸颊上,赫然有一道猩红的伤疤,从嘴角一直蜿蜒到耳后。
张扒皮瞪圆了眼睛,脱口说:”刀疤?你怎么来了?“
杨父和杨母也已经认出,这个刀疤脸就是那天砸了他们家水果店的黑社会,此人一向心狠手辣,两人一看到这个人又来了,心里更加觉得绝望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扒皮这边的麻烦还没解决,那黑道上的人又追来了,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刀疤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老两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张老板在自己家里私设刑场,想刑讯逼供吗?”
张扒皮不知道清刀疤脸的来意,见他问,就点点头,说:“唉,这只是我的家事,说来话长,请问刀疤哥今天来这里有何贵干?”
刀疤脸看向了张扒皮,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冷,“我今天来,就是想管管你的家事啊。”
张扒皮一听刀疤脸的口气,好像来者不善,就客气地说:“您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管我们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刀疤脸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就慢腾腾地走到老两口面前,将手一挥说:“行,我今天就是想管这鸡毛蒜皮的事。”
张扒皮见刀疤动真格的了,连忙堆起一脸的笑容说:“刀疤哥,杀鸡焉用牛刀,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处理的好。就不劳您的大驾了。”
刀疤脸却不买账,他对身后的三个黑衣人一噘嘴,那三个黑衣人便手握球棒,慢慢围了上来,跪在地上的老两口见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可就在这个时候,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那三个黑衣人凶神恶煞地走上前来,但没有走向老两口,而是团团把张扒皮他们几个给围住了。
“刀疤,你这是干什么?”
张扒皮看着手里拿着球棒,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三个黑衣人,不由得有点有点莫名其妙。
刀疤脸双手抱在胸前,对张扒皮说:“把那两人放了。”
张扒皮还没开口,他身边的瘦高个就不屑地看了一眼刀疤脸,语气轻慢地说:“你们说放人就放人?你是我大爷还是我亲爹,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瘦高个儿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响,他的头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一个黑衣人手里的棒球棒,就重重地击在瘦高个儿的脑袋上。
瘦高个一声惨叫,用手摸了一下头,发现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气急败坏地朝刚刚打他的人扑过去,“你们这群王八蛋,敢对老子对手……”
“砰!”
又是一声,这一次,瘦高个儿整个人便被对方撂倒在地,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张扒皮这边明明还有两个人,却完全被对方的阵势吓住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刀疤脸又重复了一遍,“把那两人放了,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刀疤脸的语气很是威严,张扒皮的一个心腹犹豫地朝那老两口身边走了两步,又看了看张扒皮,不敢自拿主张。
张扒皮气得浑身颤抖,他用手指着刀疤脸吼道:“刀疤,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你可不要忘了,这老家伙的一笔高利贷,可是由我担保的,现在,他还不上钱,我怎么可能放了他?”
“你会有那么好心吗?”
刀疤脸直直地走到张扒皮的面前,一副好笑的样子,“你还不是看上人家闺女,动了歪脑筋,才猫哭耗子假慈悲,假装好心,要帮人家担保的?”
张扒皮气得不轻,他伸手去拿茶壶,想喝口水压压惊。可手还没够到,茶壶就被刀疤脸一把抢了过去。
刀疤脸拿起茶壶,仰起头,把嘴巴对着茶壶喝了几口茶,然后重重地把茶壶往桌上一扣,彭的一声响,吓了张扒皮一跳。
刀疤脸用手抹了一把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老两口,对张扒皮说:“你知道这两位是谁吗?”
“他们?”张扒皮有点不懂刀疤脸的意思,看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老两口儿,阴阳怪气地说,“还能是谁?杨老头儿呗,难不成一夜之间,他就升官了?变成大人物了?”
刀疤脸哈哈大笑,笑得张扒皮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等到刀疤脸好不容易停住笑,张扒皮才试探着问:“你笑什么?”
刀疤脸脸色忽然一变,阴测测笑着说,“还真被你说中了,杨老头儿就是一夜之间升官了。”
张扒皮一头雾水,“升官?他能升啥官儿?”
刀疤脸阴笑了两声,说:“他升的官儿,就是——你不可以随便动他的官儿。”
杨猴子白了刀疤脸一眼,说:“我不能随便动他们?为什么?他们的高利贷可是由我担保的,我不能随便动他们,那谁可以动他们?”
刀疤脸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举到张扒皮的眼前,语气平静地说:“你先看看这个,杨老头儿的高利贷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张扒皮脸色变了一下,不解地问:“和我没关系?怎么可能。”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老花镜戴上,把那张纸条举到面前仔细看了起来。
刀疤脸抬起一条腿,翘在一张椅子上,轻慢地说:“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这纸条上写得很清楚了,杨老头的高利贷与你毫无关系……”
张扒皮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萧——一涵,这人是谁?”
刀疤脸脸色一沉,说:“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只知道,你今天得罪了我们少爷的人,你该当何罪?”
张扒皮也不甘示弱地说:“我得罪他们?要不是我做善事替他们担保,他们一个月前,就已经被你们给抓走了,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刀疤脸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才咬牙切齿地说:“你做善事?你张扒皮会做善事吗?还不是你的傻儿子看上了人家闺女,所以,你才给杨老头设了一个局,骗他往里面钻,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吗?”
张扒皮面色涨红了,气得指着刀疤脸,“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跪在地上的老两口此时也如雷轰顶,杨父睁大了眼睛,看着张扒皮,似乎也有点不相信刀疤脸的话,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
刀疤脸丝毫不给张扒皮的面子,他指着杨老头儿老两口说:“他们现在可是我们少爷的贵人,你是怎么得罪他们的,今天我就要你加倍偿还。”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的三人就一拥而上,把张扒皮给摁倒在地,再强行让他跪在那老两口的面前,然后命令先前被打得嗷嗷直叫的瘦高个说:“你来!“
瘦高个吓得魂飞魄散,但又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胆战心惊地看着刀疤脸脸上那条蜿蜒的刀疤,不知道他要他干什么。
刀疤脸在瘦高个光光的头上摸了两把,说:“刚刚,张扒皮让你打了杨老头多少下,我命令你也打张扒皮多少下,一下都不能少,若是少了,我就拿你是问!”
瘦高个哪里敢对张扒皮动手,他哆嗦着看了张扒皮一眼,又看了刀疤脸一眼,站在那儿没动。
刀疤脸阴笑着,慢慢走到瘦高个面前说;“不敢动手是吧?既然你不敢动手,那么,你就替他受着,来呀……”
刀疤脸刚要命令旁边的一个黑衣人动手,瘦高个连忙抢着说:“等一下,我打,我打就是。”
刀疤脸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笑得脸上的那条蜿蜒的刀疤也跟着轻轻颤动了起来,“这就对了,来吧,咱们开始吧。”
接着,就是一连串“啪啪”的响声,张扒皮马上被打得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扒皮,还不得不被逼着跪在杨老头儿面前,涕泪并流地道歉。
一直以来,杨老头儿对张扒皮都是很惧怕的,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此刻,昔日里对自己凶神恶煞的在那个张扒皮,忽然对自己又是磕头又是道歉的,吓得杨父直往后退,差点跌坐在地上。
隔壁杨柳的家里,杨柳正不安地站在屋子里,透过窗户,她看到有辆车子开进了张扒皮家的大院后,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声,杨柳正感到胆战心惊,不多一会儿,她的父母就被几个黑衣人带了出来。
两位老人还没从惊慌中镇定下来,显得有点茫然无措,因为之前被打过,走起路来有点踉踉跄跄的,杨柳看着他们走进了院子,眼里有点泛酸。
为了能救出他们,杨柳做了很多努力,而今天,她终于做到了,看着自己的父母蹒跚地走进院子,走进屋子,杨柳觉得喉头发紧,心里发闷。
看来,萧一涵真的帮了自己一把,只是杨柳却越来越觉得他这个人很像一个谜。
你说他是黑社会的人,可与他接触了一段日子,他与那些人可全无交集;你说他不是黑社会,可他一个电话,就却能对黑社会的人呼风喝雨,那些心狠手辣的主儿对他竟然言听计从,唯唯诺诺。
别的人不说,单说这个刀疤脸,杨柳上一次就见证过他的残忍冷酷。
可今天,他竟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她的父母却表现得出奇地恭敬,这让杨柳有点大跌眼镜。
事情具体怎么解决的,杨柳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从她回到家后,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刀疤脸就带着她的父母从张扒皮家出来了。
在离开之前,刀疤脸和那几个黑衣人,还恭恭敬敬地向杨柳汇报说:“杨小姐,这次的事情,真的很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失误,我们的失误……”
“对,对,我们的失误,我们已经查明情况了,我们来晚了一步,害得两位老人受苦了……”
看到往日那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此刻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杨柳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父母,可父母脸上完全是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
那些人离开后,杨柳一家人才缓过神来,一时之间,激动得抱头痛哭。
笼罩家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一家三口都有着劫后余生的欣慰,尤其是杨伯父,更是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杨母抹去眼泪,破天荒地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几样菜。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家第一次做了一桌丰盛的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名副其实的团圆饭。
吃饭的时候,杨柳刚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杨母却忽然想起什么,停住筷子问:“柳儿,那个帮助我们的好心人是谁?”
杨柳愣了一下,眼神混乱地避开,模棱两可地说:“你不要管了,反正是一个好人。”
杨母看着女儿的脸色微微泛红,不由得起了疑心,好奇地说:“是不是白天把你抢走的那个人?”
杨柳愣了一下,缓缓把视线收回,看在母亲的脸上,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也——就算是吧。”
杨母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担忧,先是问了一句“真的妈?”,然后看了一眼杨柳,问:“不会又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
“不会,绝对是个好人”杨柳为了让母亲放心,信誓旦旦地保证说。
“她为什么会帮助咱们?”杨柳还是不放心。
杨柳吞咽了一下,才挣了个笑脸说:“我们,其实——算是——互相帮助。”
“互相帮助,”杨伯母的眉心皱了皱:“你能帮助她什么?”
“我答应替她照顾患病的母亲,”杨柳撒谎,若是父母知道她和萧一涵签了那样的荒唐合约,家里这久违的欢乐气氛,恐怕立即就会烟消云散了。细想一下,这种温馨的氛围,有多久都没有体会到了。
“替他照顾他母亲?”妈妈的眼底染上了一丝担忧:“柳儿,你老实告诉妈妈,他妈妈是不是全身瘫痪,很难伺候,你还这么年轻,就去人家照顾一个病人?要不,让妈妈代替你去……”
“妈,其实是这样的,”杨柳故作轻松的说:“他妈妈没有全身瘫痪,只是有点那个……”
杨伯母见到女儿说得支支吾吾的,眼底的担忧更浓重了。
杨柳为了让父母相信,只好说了一部分实情。
“他母亲因为女儿死了,气出了精神病,而恰好她的女儿和我有点像,她母亲就把我误会成她的女儿,所以,我答应帮助他,就是扮做她的女儿,我往后一段时间,就要冒充她的女儿,住在他的家里,照顾他母亲……”
“原来是这样啊……”杨母这才有点相信了,松了一口气,像是落了心底的石头一样,笑呵呵的连说了好几句,“真是菩萨显灵啊!这段时间,一想到你要嫁给那个傻子,妈妈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哎,看来我以后要多给菩萨少烧高香了。”
杨柳低着头,心里想着,给菩萨烧高香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自己救自己,眼里露出悲哀,可脸上却挂着笑。
杨母干活扒拉了一口饭,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下筷子说:“但是,那个老太太的儿子人怎样?不会是个坏人吧?”
为了让母亲放心,杨柳只好继续扯谎,她嗔怪地白了一眼母亲说:“妈,看你想哪儿去了,人家可是心地善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伯母终于放下心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后,杨柳便告别了父母,回到了杏树村的出租屋里。
董小碗还没回来,杨柳忽然觉得有些疲倦,连澡都没洗,就直接爬上床睡了。
自从家中遭受变故之后,这几个月里,杨柳都没能睡个好觉,现如今,家中的危机终于度过了,她像是卸下了心底的大石头一样,睡得格外的香沉,以至于董小碗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杨柳是被董小碗接电话的声音吵醒的。她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董小碗正站在门口接电话,这几天,看她忙得不沾家,大概又接到什么大业务了。
杨柳也没打扰她,从床上爬起来,再从床底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她只是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大都数的东西还是放在这里,虽说从今天开始,她要搬到隔壁去住,但在那边毕竟只有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她还是要回来的。
杨柳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了的时候,董小碗的电话还没讲完,杨柳本来有好多话想对她说,董小碗一直是她的闺蜜知己,她很想把这几天的遭遇告诉她。
可是,董小碗的电话还是没讲完,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客户,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杨柳心里想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差这一会儿,就没再等她,只是对她打了个离开的手势,就拎着行李箱往门口走。
一直等到杨柳走出了屋门,董小碗似乎才打好了电话,眼见杨柳就要离去,董小碗马上追了出来,拦着她说:“杨柳,这大晚上的,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杨停下脚步,说:“小碗,你这两天都去哪儿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董小碗捞了捞头,皱着眉头说:“别提了,这两天遇到个难缠的主顾,我都烦死了,那个……我以后再跟你说。”
杨柳点点头说:“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下,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搬出去住了。”
“怎么好端端的要搬出去?”董小碗刚问,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了一眼杨柳微微发红的脸,狐疑地问:“你不会是要要搬到隔壁去住吧?”
“嗯。”杨柳低着头很不自然地应了一声。
董小碗惊讶地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然后,在杨柳的肩膀上锤了一下,高兴地说:“好样儿的,杨柳,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终于修成正果了,祝贺你成功俘得帅哥心!”
董小碗伸出手,要和杨柳握手,杨柳没理她,叹了一口气,说:“哪儿呀,我其实只是以一个保姆的身份去他家的,他其实——根本不待见我“
董小碗正了正脸色,说:“别气馁!保姆怎么了,保姆努力了,一样能成为女主人。”
杨柳看着董小碗一脸兴奋的样子,情绪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她对董小碗露出个笑脸说:“好吧,那我先进去了。”
董小碗对她挥挥手说:“进去吧,加油!”
杨柳收敛了一下情绪,拖着行李箱走到萧家的别墅门口,拿出前一天萧一涵交给她的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人,客厅里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萧一涵喝的那只茶杯还放在茶几上没有收拾,杨柳依稀记得,萧一涵好像说过,澜澜这几天请假回老家去了。
所以,杨柳今天必须要先准备好今天的晚饭。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想必他也马上就会回来了。
她马上起身到厨房,从冰箱里搜罗出一大堆材料,然后便开始大展身手了。
先是洗菜、切菜、做馅儿,滋滋啦啦的忙活了一阵子,
半个小时后,杨柳便做一桌丰盛的晚餐,杨柳把那些菜全都摆在餐桌上,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杨柳在边儿上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这可是他们协议结婚的第一天,怎么着也得庆祝一下的。现在,菜齐了,就等着他们回来了。
可是,杨柳看着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究竟是什么呢?杨柳咬着唇想了想,对了,应该是一种气氛。
虽然萧一涵早就跟她声明,他们只是协议结婚,是名义上的。一纸合约,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但对杨柳来说,却有着非凡的意义,毕竟,他是她的初恋,也是唯一爱过的人,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想个办法不着痕迹地纪念一下的。
要怎么纪念呢?应该弄一束花儿吧?玫瑰吗?可惜没有,对了,后院里好像长着一种花儿,杨柳前几天看到过,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儿,反正红红艳艳挺好看的。
杨柳马上跑到院子里,摘了一大束香气扑鼻的花儿,找来一只精致漂亮的玻璃花瓶,把那花儿插到里面,再把花瓶放在餐桌的中间,这样一布置,那个氛围就截然不同了。
杨柳坐在桌前,手托下巴,端详着桌上的花瓶和菜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萧一涵还没回来,杨柳打开客厅的电视,坐在沙发上,眼睛虽然看着电视,可注意力一直都留意着屋外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直到到了晚上九点钟,萧一涵还没回来,萧伯母也不知所踪,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今天不回来了吗?
桌上的饭菜都凉了,杨柳即便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动一筷子,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客厅里,开始有点心神不宁。
后来她觉得有点困了,正靠在沙发上打盹儿,就听到外面隐隐有车喇叭的声音传来。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有两束车灯的光线明晃晃地照在客厅的窗户上。
杨柳整个人就像弹簧一样,猛地就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快步冲到窗前。
透过窗子,她看见是萧一涵的车子缓缓地开进了院子,在门前的草坪上停下,萧一涵先下了车,然后绕到了副驾驶座那边,打开门,搀扶着萧伯母下车,
萧伯母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虚弱,走起路来虚飘飘的,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两个人走上门前的台阶,杨柳还站在窗前发怔,直到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她才回反应过来,慌忙走向门口玄关处。
她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紧张地站在那儿,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大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萧一涵带着外面的一阵冷风推门而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有点皱巴巴的,人显得有点疲惫,脸色也有点憔悴,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峻严肃。
杨柳张开口,刚要礼貌地打个招呼,可一看到他那个冷飕飕的表情,便吓得一下子闭紧了嘴巴,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
萧一涵刚要弯身换鞋,就看到一旁呆若木鸡的杨柳,不由得有片刻的怔颂,眉心轻轻地皱了一下,口气疏离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难道他这么快就忘记了她今天搬过来的事吗?
杨柳站在那里,脸色略显尴尬,压制住心中的酸楚,讪笑了一下说:“你不记得了吗?今天是第一天……”
今天是他们合同生效的第一天,这么大的事他没记住,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萧一涵拿着拖鞋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大脑回路这才想起来了,他没做任何表示,继续换好了鞋,就走进客厅,没说一句话。
萧伯母随后也走了进来,她身上依旧穿着一件睡衣,脸色蜡黄,眼睛无神,但在看到杨柳的一刹那,本来晦暗无光的两只大眼里里,忽然跳出两簇火苗,他颤巍巍地走上前来,用梦游一样的目光盯着杨柳的脸看了一会儿,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杏儿,是你吗?”
杨柳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不安地点点头说:“是的,伯母,是我。”
萧伯母似乎还有点不相信,她伸出两只枯槁的手,摸了摸杨柳的脸颊,又碰了碰她的胳膊,在确信站在面前的的确是个大活人的时候,才渐渐高兴起来,像是对杨柳,又像是喃喃自语地说“杏儿,真的是我的杏儿回来了,我的杏儿……”
看到萧伯母的态度很热情,杨柳才觉得没那么难堪了,一瞬间,竟有点感动,心底同时又升起一股犯罪感,因为,她利用了杏儿的身份,在欺骗一个可怜的母亲。
但是,对一个不久于人世的老人来说,善意的欺骗肯定好过残酷的现实,想到这一点,她马上又释怀了。
杨柳略一迟疑,才含着笑点点头,用温温软软的语气说:“伯母,是我,我回来了。”
“你还会再离开吗?”萧伯母似乎想起了杨柳那天离开时说的话,有点不放心,脸上透出紧张的神色,眼巴巴地看着杨柳的脸,似乎想得到她的承诺才放心。
杨柳拉着萧伯母的手,把她带到了餐桌前,指着一桌子的菜说:“伯母,以后我会留下来,天天陪着你,给你做好吃的,给你吹你喜欢的曲子,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看,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喜欢吗?”
萧伯母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又看了看杨柳的笑脸,这才相信了她的话,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拉着杨柳的手,露出孩子一样的天真笑脸。
萧伯母的热情,让杨柳忐忑的心稍稍平静下来,她把桌上的菜拿到厨房去加热,准备一起吃晚饭。
萧一涵去了一趟楼上,然后换了一套居家的衣服下了楼。萧伯母连忙高兴地招呼儿子说:“……杏儿做了好多菜,赶快来吃饭……”
萧一涵听完母亲的话,冲着餐桌上淡淡地扫了一眼,菜很的确丰盛,桌子中间还摆着一只花瓶,屋子里有若隐若现的花香,看起来很温馨,看得出她是花了心思准备的,他的喉结动了动,但脸色依旧很冷淡,只是冲着母亲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走到餐桌边坐下。
杨柳知道,萧一涵其实很讨厌自己,他之所以会帮助自己,也完全是看在他母亲的面子上,所以,即便他已经跟她签订了那个荒唐的结婚协议,但她的身份依旧只相当于一个保姆,所以,她一定要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摆正自己的位置,做起事来处处透着小心谨慎来。
杨柳把最后一道菜热好了端到餐桌上时,萧一涵和他母亲已经在餐桌上坐下,萧一涵贴心地给她母亲夹菜,对杨柳却连正眼也没看一眼。
杨柳做了椒盐大虾,红烧排骨、清蒸鲈鱼、还有藕饼等点心,看起来很普通的菜,但吃到嘴里却是很特别的味道,萧伯母今天的胃口好像很好,每样菜都吃了一些。
萧一涵坐在那儿,看着面前的几样菜,眼里露出赞许,但脸上却是一片冰冷。
杨柳给萧伯母夹了一只藕饼,一边说:“你吃吃这个,我自己做的,比外边卖的要好吃一些。”
杨柳本想也给萧一涵也夹一只,可一看到他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终究没有勇气,只是低着头吃自己的饭。
屋子陷入一片沉寂中,一时间只听到筷子碰到碗发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杨柳看到萧伯母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面前,她连忙站起身,把自己这边的两样菜推到萧伯母的面前,顺带地把花瓶也往萧伯母那边移动了一点,一边说,“伯母,这个是油焖茄子,你尝尝……””
萧伯母没有去夹菜,而是侧过头去,好奇地闻了闻花瓶里的花,脸上露出小女孩儿一样兴奋的光芒说:“这花真美!”
杨柳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茄子,正要往萧伯母碗里放,就听到她忽然一偏头,口里发出一阵干呕。
萧一涵立即扔下筷子,惊慌地站起来,扶着他母亲去了洗手间。
杨柳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间有点惊慌失措,她地站在原地,想上前帮忙,又插不上手。
洗手间的门虽然门关着,但依然能听到萧伯母在里面吐得天翻地覆。
不一会儿,萧一涵从里面走出来,快步走到餐桌边,倒了一杯水,刚要离开时,他的眼睛忽然盯着桌子上的那瓶花,怔怔地出神。
然后,他一伸手,拿过桌上的花瓶,举到鼻子下闻了闻,手中的水杯突然“啪”的一声重重地扣在桌上,转过头,愤怒地看着一边呆若木鸡的杨柳,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
杨柳吓得一哆嗦,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发这么大的火。大概是因为他母亲呕吐,他心情才不好,所以才这么凶她的吗?
她可是费尽心机地做了这么一桌菜,他没一句好话也就算了,现在还拿她出气,杨柳只觉得一肚子委屈。
她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是后院的的一种花。”
“后院的花儿?”萧一涵重复了一遍杨柳的话,说话的口气依旧很严厉,他盯着杨柳的脸,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冷“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儿吗?”
杨柳虽然感到委屈,但一看到萧一涵那个严肃的样子,不由得有点紧张,她惶恐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就是看着这花儿好看才……“
杨柳的话还没说完,萧一涵突然抓起花瓶,使劲儿往地上一摔,清脆的爆裂声在寂静的餐厅里刺耳地响起,
杨柳吓得哆嗦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甚至不自觉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萧一涵今天喜怒无常的样子,的确让她有点害怕。
萧一涵胸膛里的火气,熊熊燃烧的更厉害,他盯着抱着头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杨柳看了约莫两秒钟,才冰着嗓音开口说:“你知不知道,这是夹竹桃,有毒的。”
夹竹桃?有毒?杨柳还真的不知道呢?她的手一抖,带着哭音说:”我,我不知道……”
萧一涵铁青着脸,说话的的声音突然间加大了分贝:“这种花儿的气味,健康的人闻了都会受不了,何况是病人?“
杨柳一时吓得脸色惨白,嗫嚅地说:“对,对不起,我我……”
萧一涵忽然打断她,铁青着脸,抬起一只手指着门口方向,“给我滚!”
杨柳弄出这么一束花,本来是为了营造气氛,可没想到反而闯了祸,她不知道萧伯母的呕吐反应,到底是不是这花的问题,但她在听到萧一涵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出“给我滚”这三个字时,眼眶蓦地就泛了红。觉得有一把刀,狠狠得刺向自己的心窝,把她的心刺得千千疮百孔。
她低垂着眼睑,感到眼角有泪悄悄滑落,她没有任何的停顿,立即转过身,飞快地朝门口方向走去。
萧一涵看着杨柳急急离开的样子,心底的火气似乎更大了,可就在看到她换鞋的时候,忽然有冲过去揪住她的冲动,可他的话既已说出口了,就不想再收回来,所以,他紧抿着嘴巴站在原地,身子绷得紧紧的,脸色铁青,双拳紧握。
而他体内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却微微觉得有点抽痛。然后,就在杨柳就要拉开门的时候,他又抓起一把调羹,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是一声尖锐的碎裂声,调羹的碎片在地板上摔出老远,一直滑到门边,滑到杨柳的脚下。
杨柳拉门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滑到脚边的调羹碎片,整个身子不由得一哆嗦,喉头也似乎被哽住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了门。
迎面扑来一阵微凉的夜风,那风其实不是很冷,但她却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刚跨出一条腿,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杏儿——”
萧伯母从卫生间出来时,正好看到杨柳要摔门而出,不由得一下子紧张起来,杏儿明明说了不会再离开的,怎么突然之间又要离去?
萧伯母的声音充满的恐惧,“杏儿,你要去哪里?”
一瞬间,杨柳的身体变得僵硬,扶着门把的手,顿时变得软弱无力了,另一条腿再也跨不出去了。
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门口,脑海里蓦然想起萧一涵在和他签订协议时说的话。
“咱们只是做一笔交易……”
“咱们可以假结婚,你搬到我这里来住,照顾我母亲的衣食起居……”
“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会有实质性的夫关系,所以,不需要尽夫妻义务,我帮你解决麻烦,你帮我照顾我母亲,咱们互利互惠,相关事宜可以参照合同法,不用参照婚姻法……?”
对了,她差点忘记自己身份了,他们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如果现在离开,就是毁约,可能还要赔付违约金的。
如果她是他的合法妻子,受了委屈,当然可以耍一耍小性子,拂袖离去,但是杨柳不行,也不能这样做,即便受到再大的委屈,也不可以拂袖离去,因为,他们之间是签订了合同的,她做的不对的地方,他就有理由发火,她即便是被冤屈了,也不可以生气,因为,她没资格,因为,她欠他的,不是吗?
想当初,她在求他帮忙的时候,不也曾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为他做牛做马,任劳任怨,而今天,在他们协议结婚的第一天,她竟然就犯了错,不但是犯了错,竟然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自己是没资格生气的,杨柳深吸一口气,慢慢平息了一下心跳,在回过头来时,脸上已经是一片风平浪静。
她对萧伯母露出一个微笑,风轻云淡地说:“伯母,我只是看看外面下雨了没有。”
听她没有要离开,萧伯母这才放松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然后,又问:“那——下雨了吗?”
“……”杨柳愣了一下,机械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茫然地说:“好像没有……”
萧一涵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赌气要离开的杨柳,忽然有挺停住,没事人一样转过身来,换下了脚上的鞋,回到客厅里,不由得有点怅然若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刚他叫她滚出去,她就听话地滚了,可自己又似乎有点后悔;可现在,看到她不走了,装着就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头了,他又觉得有点莫名的失落。
她的眼眶有点泛红,可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磨磨蹭蹭地走近两步,低着头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看到她那个隐忍的表情,萧一涵刚刚压下去的无名火,腾地又窜上来,他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她两秒钟,然后略带嘲讽地说:“你不是想走吗?怎么又不走了?”
他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一下子刺进了杨秋的心窝。
杨柳的身子晃了晃,脸色煞白,她紧紧抿着嘴巴,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低着头看着地面,那个样子很就像一只可怜兮兮无人收留的流浪猫。萧一涵莫名地又心悸了一下。
绝对不能在她面瞧流露出心软来,为了掩盖心底的情绪,萧一涵的脸色变得更加阴冷了,他看也不看杨柳一眼,当她是透明人一样,直接从她身边绕过去,走到萧伯母身边,扶着她母上了楼。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杨柳木然地站在那儿,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以及一地的玻璃碎片,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这是他们协议结婚的第一天,她从没奢望会有多么浪漫温馨,但也绝对没想到会如此糟糕。
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腿脚,移步到桌边,开始收拾碗筷。
等到打扫完毕,已经很晚了。杨柳脱下身上的围裙,站在寂静的客厅里,有点犯难了。
萧一涵离开时,并没有交代她睡哪儿?那么,今天晚上,她该睡哪儿呢?
澜澜的房间在楼梯拐角处,是原先很小的一间储藏室改造的,但那也是澜澜的房间,她不能擅自睡别人的床。
最后,杨柳想了一下,就走到沙发那边,她记得自己曾经在这上面休息过几次,感觉还不算太坏。
主意打定,杨柳便拉出自己的行李箱,到洗手间里去换上了睡衣,再轻车熟路地到柜子里拿了被子,然后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下来。
山上的晚上,温度要比白天低很多,风也很大,杨柳觉得有点冷,但不是太严重,虽然疲倦,但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肿瘤病人的饮食禁忌,细细研究了一番,又找来纸和笔,把一些禁忌记下来,然后,不知不觉中,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杨柳拿出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清晨五点多了,她一个激灵就彻底醒了,她得赶紧起来做早饭。
杨柳睁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厨房里,用小火慢慢炖着一锅小米粥,还特意做了几样清淡爽口的小菜,等到早餐准备好,也才不多六点半,楼上依然是一片安静。
想到时间还早,他们一定还没睡醒,杨柳就利用这个时间开始打扫客厅的卫生,她的动作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他们,所以做什么事都很费力。
杨柳正在轻手轻脚地擦地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微微偏了偏头,看到萧一涵下了楼。
杨柳只看了他一眼,立即别过头去,继续坐着擦地的动作。
萧一涵走到沙发前时,脚步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注意到沙发上皱巴巴的被子胡乱地叠放着,旁边放着一只大大的行李箱。
萧一涵眉心轻皱了一下,突然转过身,用一种慑人的眼神地看向了蹲在地上的杨柳,问:“你昨天睡在哪里的?”
杨柳不知道萧一涵为什么又要生气,难道是因为她昨天睡沙发让他火大吗?他明明没给她安排房间,她还能睡在哪里?
杨柳站起来,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了一步,低着头,抿着嘴巴,低低地说:“沙发。”
看到她瑟瑟发抖的样子,萧一涵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样子太凶,这才放缓了脸色,淡淡地说:“这行李箱放在这里太碍眼了,送到楼上去!”
杨柳一时没听懂,是嫌她得行李箱放在客厅里太碍眼了吗?所以,才让她送去楼上吗?过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让她搬去楼上的哪个房间住吗?
早饭都弄好了,杨柳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她赶紧搬东西。
她拖着行李箱,来到了二楼。站在二楼的过道里,不由得有点茫然。
二楼除了萧一涵母子的卧室,还有一间书房,别的好像没有多余的房间,到底她该睡在哪里?
杨柳皱着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
然后,就打开萧一涵卧室的门走了进去,房间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一色的灰色格调,充斥着淡淡的烟味,和一种说不出的男性的味道,当初,当初就是在这个屋子里,她偷偷潜进来,还被他当场捉住,然后,然后在窗户的那个地方,她摔了个仰八叉,而萧一涵也跌倒在她的身上……
杨柳不由得有点伤感,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件,自己为什么还记忆犹新?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她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和那天她看到的没有半点的区别,
足足有一百多坪米的卧室,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写字台,显得很空旷,屋内的水晶灯,发出璀璨迷离的光,映衬着装修考究的房间,显得愈发梦幻。
杨柳走到上次自己攀爬的窗户那儿,站在窗前,恰好可以一览山下的景色,倒是一个视野很开阔的地方。
杨柳在窗前站了许久,才转身,走了出去,就在她伸手关门的时候,忽然瞥到旁边有一扇门。
杨柳一下子想起来,上次自己就是怀疑那扇门里关着什么女人,才铤而走险想偷偷溜进去侦查一番的,没想到被萧一涵逮住。
杨柳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地向那扇门走了过去。
杨柳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握着门锁,轻轻一拧,门就开了。她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
屋子里却是很黑暗,大概是因为窗帘都拉着的缘故,杨柳走到窗边,缓缓拉开了窗帘,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她站在房间的中央,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间屋子布置得简单,墙上贴着粉色花纹的墙纸,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一张象牙白的双人床,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相框,里面有个女孩子的照片。
杨柳走过去,拿起相框,发现相框里的女孩子长得很清秀,眉眼弯弯地笑着。
虽然没人告诉她,但杨柳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女孩子应该就是杏儿。
不过,杨柳觉得,她其实和自己长得不算太像。除了眼睛都很大很黑,再也找不出相似的地方。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杏儿长得的确很漂亮。
杨柳把相框放回去,一抬头,看到墙上也挂着一张杏儿的照片,她穿着一袭长裙,手里握着一只笛子,正妩媚地笑着。
如此温婉的女孩子,可惜已经香消玉殒了,真是令人可惜,难怪萧伯母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杨柳摇摇头,叹了口气,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并随手关上了门。
门轻轻合上的一刹那,她蓦然想到,萧一涵会不会是想让她住在杏儿的房间?既然让她假扮杏儿,当然应该住在杏儿的房间才合适啊。
不过,她有点不敢确定,万一自己搬进来,再次触怒了他,少不得又要被一顿奚落。
她的耳边不由得想起萧一涵昨晚对自己的怒吼:“还不快滚!”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了,但只要一想到他用这种冰冷而决绝的语气呵斥自己,犹如在呵斥一条丧门犬一样,杨柳的全身突然变得有些无力,这种无力感,让她体内深处的某一个地方,疼的有些发颤。
但是,她似乎还不得不忍受这一切,因为她欠他的,就必须要忍受这种屈辱。
不过,这楼上,除了这间房,别的就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肯定只有住在这个房间里了。
可是,她有不敢确定,而且,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两件房为什么会连在一起,难道原先是一间房,后来改造成了两间?不过,这面积也太大了。
可等她从楼下下来时,萧一涵人已经不在,萧伯母也不见了,餐桌上是一片狼藉,看来他们已经吃过早饭了,大概萧一涵已经把她母亲送去医院了。
杨柳也觉得饿了,就自己盛了一碗已经不太热乎的粥,坐到餐桌前,草草吃完了早饭,然后开始收拾,她把那些碗碟洗干净,整齐的摆放在了消毒柜里,然后又把厨房打扫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杨柳看时间还早,便上楼去把杏儿的房间也打扫了一下,这房间看来已经好久没有打扫了,灰尘厚厚的一层,杨柳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忙完。
房间变得一尘不染,看起来也舒服多了,杨柳便把行李箱拖到那个房间里,开始整理东西。
或许是昨晚一夜都没睡好的缘故,杨柳刚把几件衣服挂到衣柜里,就觉得有点困了,她想,自己白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先睡一会儿吧。
然后,她便躺倒那张温软的床上,不一会儿,便陷入了睡梦之中。
杨柳睡得格外香沉,一觉醒来,已是中午了。
杨柳慌忙起来,到厨房里,胡乱弄了一点吃的东西,吃完了,正在洗碗,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董小碗发来的。
“杨柳,出来一下。”
杨柳回了一条短信:“什么事?”
董小碗的信息马上又回了过来:“快来救驾!”
杨柳又问:“究竟怎么了?”
董小碗只给她回了个哭脸,别的什么也没说。
虽然不知道董小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杨柳想到自己白天无事可做,也想出去走走。
而且,她还想让董小碗帮助介绍一份工作,虽然说,她在这个家里的主要职责是伺候萧伯母,但萧伯母的大都时间还会在医院里,所以,她必须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杨柳稍稍打扮了一番,就乘坐公交车,匆匆去了和董小碗约定的地方。
已经是初秋了,但天气依然很热,各大商场开了空调,加上周末人有些多,董小碗却不得不冒着炎热去见一个客户。
她刚进入一家咖啡厅的时候,就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吴越打来的,自从上次分开后,吴越一连给董小碗打过很多次电话,每次都是约她见面。
董小碗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现在,她一看到吴越的电话就胆战心惊,可又不得不接。
董小碗刚按下接听键,手机里就传来吴越浑厚的嗓音。
“董小碗,能见个面吗?”
董小碗装着为难地说:“现在吗?可是,我实在走不开……”
董小碗知道,杨柳这些天遭遇了很多事,她自己都分身乏术,怎么会答应来和吴越见面?所以,董小碗还算知趣,见到吴越又提出见面,首先想到的是,再找个理由推脱掉。
电话里的吴越的嗓门稍稍提高了一点,说:“董小碗,你是不是故意在躲我?”
董小碗谄笑着慌忙说:“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可是我生命里的贵人,我怎么会做那种过河拆桥的事?确实是因为太忙了,等过了这阵……”
“是吗?”吴越打断了董小碗,叹了口气才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要是以往的话,即便董小碗找的借口天衣无缝,吴越还是会纠缠半天。今天的吴越怎么这么好说话呢?害得董小碗刚刚编排了一肚子的借口都无处可用了。
董小碗清了清嗓子说:“咳……那个,真是抱歉啊,等以后……”
董小碗的话还没说完,吴越又打断她说:“没事,你忙你的,想必你这个月的任务也超额完成了,那我就重新找个做保险的,说不定人家的业绩还差得远,我白送人家一单子,人家还会对我感激涕零呢……”
“什,什么?”周围有点吵,董小碗不得不用手捂住手机,一边大声地问,“你要找卖保险的?”
“没事,你忙你的,”吴越欲擒故纵地说,“我一哥们儿买了一豪车,想做个保险,既然你没空做,那就算了,我找别人也一样。”
吴越说完就要挂电话,董小碗忙不迭地说:吴越,你你你等一下……”
“怎么了?”吴越在电话里懒洋洋地说。
“你现在在哪里?”董小碗说话的声音马上变得酥麻麻的,“你稍等片刻啊,我把我这边的客户推了,马上就去找你,行不?”
这可是一块大鱼饵呢,董小碗没办法不上钩,可是,该怎样见面呢?
没办法了,董小碗马上从咖啡厅里出来,给杨柳发去了求助信息,然后,就站在咖啡厅门前,焦急地等着杨柳。
董小碗又想到,杨柳虽然可以替自己跟吴越见面,但是,隔行如隔山,她毕竟不懂保险,所以她今天最好还是要亲自出马才行。
可自己如果出面,就有可能露出破绽,如果吴越知道她找杨柳冒名顶替的事,不但这笔单子黄了,说不定盛怒之下还会把她大卸八块。
所以,今天的这件事,即便杨柳答应见面,依然会有麻烦。
得想个办法,既能能成功签到那笔单子,又不能露出马脚。董小碗站在路边不断地挠头,盘算着自己怎样才能做到两全其美。
然后,突然间灵光一闪,董小碗就想到一个办法。
如果,她以杨柳同事的身份,和杨柳两个人一齐去赴约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既满足了吴越的见面要求,又成功签到那笔单子?这可是个好办法,董小碗的唇角浮现了一丝笑意。
在门口等了约莫十分钟,董小碗一眼便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看见了杨柳,她的头发随意的在脑后梳了一个马尾,穿了一件紫色的连衣裙,宛若紫霞仙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简单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有着超凡脱俗的效果,难怪吴越会为他神魂颠倒,杨柳的确很美呢。
董小碗连忙站起身,冲着正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的杨柳喊了一声:“杨柳,在这儿。“
杨柳看到董小碗,也很高兴,笑着走了过来,问:“风风火火的把我叫来,到底是什么事?”
董小碗一拉杨柳的胳膊说:“走,陪我去见一个人。”
杨柳马上警惕起来,“谁?”
董小碗腆着笑脸说:“老朋友,就是那个——吴越。”
杨柳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上次就已经那样紧张了,这回如果再让我跟他见面,肯定要露馅儿的。”
董小碗马上撒娇卖萌地说:“好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这回你放心,我陪着你一起去,这总行了吧?”
“可是,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人家的,这不好……”杨柳依然不同意。
董小碗马上就软硬兼施地说:“杨柳,你现在总算和萧一涵终成眷属了,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大媒人,你也不想想,全天下有我这么称职的媒人吗?为了你促成你们的姻缘,我可是连跳河的事都干了,还差点被淹死,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董小碗又开始翻旧账了,杨柳有点头大,董小碗每次都是抓着她的这个软肋,屡试不爽,还有,她哪里跟萧一涵终成眷属了?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不过,杨柳最怕听到她喋喋不休地提到从前了,马上举手投降道:“行了,行了,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董小碗这才眉开眼笑,亲热地挽住杨柳的肩膀,往和吴越约定的那家餐厅走去。
杨柳和董小碗先到了那家餐厅,一直等到六点半,吴越和他的那个朋友才姗姗来迟。
吴越的那个朋友很高很胖,脖子上戴着很粗的一根链子,一看就是个土豪。
两人一走进大厅,吴越的目光就和杨柳撞上,为了掩盖心虚,杨柳连忙站起来,冲着吴越和他的那个朋友说:“二位这边请!”
两个男人走近后,杨柳又指着旁边的董小碗对介绍说:“这位是我的一个同事,叫……”
董小碗连忙抢着站起来说:“二位帅哥好,我叫杨柳。”
杨墓蓦地一惊,如果不是董小碗反应快,她差点就冲口说出她的真实名字了。
吴越也介绍了一下他的朋友,说是某个公司的什么经理,董小碗连忙讨好地叫了一声:“李经理好!”
不过,这李经理自从进来后,目光就上上下下地将杨柳打量了一遍,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她胸前,再从胸前移到腰上,目光如炬,杨柳的三围估计已经被他估出来了。
董小碗不得不又喊了一声:“李经理?”
那个李经理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杨柳的身上,移到董小碗的身上,敷衍地“嗯”了一声。
“李经理,您请坐。”董小碗礼貌地指了一下对面的座位。
李经理和吴越刚在座位上坐定,这李经理的火辣目光就又移到了杨柳的身上。
杨柳看得出,这个李经理是个好色之徒,心里想着,这吴越怎么带来这么一个货色。但是,她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董小碗的单子还没到手呢。
一想到这些,杨柳只好压下心头的反感,冲着李经理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递上了菜单说:“李经理,您点菜。”
吴越连忙说:“今天说好了,由我来请客。”
杨柳连忙抢着说:“今天是替我办事,当然得由我来买单了。”
董小碗也在旁边点头附和着说:“当然,当然,应该由她请客。”
杨柳不动声色地横了董小碗一眼,心里想着,本来是帮她办事,难不成还要她给她垫付饭钱?
察觉到杨柳目光的董小碗,却装着没看到,她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热情洋溢地开始向那个李经理介绍保险的各类险种。
可是李经理却不留情面冲她摆摆手,说:“现在肚子饿了,不谈正事,吃饱了才有精神谈。”
董小碗也没辙了,只得讪笑了一下,收起资料,努力挣出个笑脸说:“好好好,先吃饭。”
然后,李经理又财大气粗地说:“今天我可是和二位美女第一次见面,这顿饭就由我来请。”
杨柳正想拒绝,就听到一边的董小碗接了话茬:“恭敬不如从命。”
然后,李经理看也没看菜单,就对着一旁的服务员说:“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全都上了。”
服务员一见是个大主顾,眉开眼笑地答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吴越却又说:“再来两瓶好酒。”
杨柳慌忙拒绝说:‘我们不会喝酒的。“
吴越看了一眼杨柳,目光复杂地说:“不喝酒怎么行?李经理喝痛快了,那单子签起来也痛快。”
李经理色眯眯地看了一眼杨柳,眉开眼笑地附和说:“对对对!”
“……”杨柳无言以对。
酒和菜很快就上来了。李经理先给两位女士倒了酒,然后又给自己和吴越各端了一杯,再举杯到杨柳的眼前说:“董小姐,第一次见面,幸会。”
杨柳不想喝酒,因为怕耽误晚上的正事,可如果不喝,又怕影响董小碗的单子,正觉得左右为难时,吴越递给她一个眼神,那意思好像在是说,“不用怕,有我在呢。”
杨柳只得硬着头皮端起了酒杯。
萧一涵下午要见几个客户,本来说好到汉森大酒店的,可是,因为对方要求舍远取近,所以,他们最后就选在附近的这家餐厅。
周末的这家餐厅也是人满为患,他们没有订到包厢,只好选在大厅里靠窗的一个位置。
萧一涵是带着他的秘书小邱一起来的,别人的秘书都是美女,可萧一涵的秘书却是个男的,而且,他的这个秘书长相也不太出众,圆头圆脑,整个人都是圆滚滚的。
对方来的是两个高层,他们在洽谈一个项目的企划案,已经谈到了关键性的问题,对方提了一个要求,可萧一涵半天都没有回答。
秘书觉得有点奇怪,他扭过头一看,就看到萧一涵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神游天外。。
邱秘书可就诧异了,他可还从没看到萧总这个样子,一时间还以为他生病了。急忙侧过身去去,出声喊一句“萧总,你还好吗?”
萧一涵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秘书轻轻咳嗦了一声,又开口喊了一句:“萧总?”
萧一寒才缓缓地转过头,望着小邱的眼神,显得有些茫然:“恩?怎么了?”
“萧总,陈总说,他有一个建议……。”秘书提醒着他。
“哦,”萧一涵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才茫然地看了看对面有点尴尬的陈总,“你说,什么建议?”。
坐在他对面的陈总只好地把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萧总,我的建议是……
萧一涵默默坐在那儿,看似在全神贯注地在倾听,实际上思绪早已神游在外。
他刚走进这家餐厅时,就觉得有点不对经,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
等到他在座位上坐定,正在倾听陈总絮絮叨叨地讲着话时,忽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他微微侧过头去,就看到邻座的桌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杨柳那会儿正满脸谄笑地在对一个胖胖的男人说:“李经理,这边请。”
他留意了一下,发现杨柳的那个闺蜜似乎也在,而坐在她们两人对面的两个男子,有一个他竟然认识,正是上次那个自称是杨柳网友的男人。
萧一涵觉得,只要杨柳和董小碗搭在一起,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事,难不成又在诱惑哪个倒霉的男人?
于是,萧一涵就竖着耳朵,开始留意起他们的谈话来。
萧一涵听了半天,只听到对面那个胖子在喋喋不休地吹牛,却没听到杨柳说什么话。
直到听到秘书的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正了正脸色,装着开始专心倾听陈总的讲话。
但是,他注意力还是没办法集中,本能地想去倾听隔壁桌上的说话声。
几个人都看出今天的萧一涵心不在焉,不禁有点莫名其妙,尤其对面讲话的陈总,更是觉得尴尬,他说着说着就放慢了语速,企图引起萧一涵的注意,可萧一涵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这边。
萧一涵听到身后传来杨柳的声音在说:“李经理,我不太会喝酒。”
萧一涵不禁嗤之以鼻,不会喝酒还出来忽悠别人,她以为男人都跟她的准前夫一样,全是弱智吗?
“董小姐这么不给面子?”紧随其后,他就听到那个胖子在说,这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一个劲儿地劝女人喝酒,肯定没安好心。
接着他又听到杨柳在说:“好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董小姐,真是好酒量!”这是刚刚那个胖子的声音。
不大一会儿,一瓶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杨柳也已经被灌了差不多半瓶酒,虽然胃里有点难受,但意识还算清醒。
董小碗虽然没她喝得多,但比她醉得厉害,已经忘记了自己和杨柳交换身份的事,一只手支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只手端起酒杯,凑到杨柳的面前说:“杨柳,替我喝了这杯酒,我……”
杨柳一听,吓得手一哆嗦,杯子里的酒也洒了出来。她有点后悔,早该拦着董小碗,不让她喝酒的,这董小碗一喝酒就犯浑,竟然当着吴越的面,喊出了自己的真名,这不露馅儿了吗?
杨柳的眼睛不由得偷偷瞟了一眼吴越,还好,吴越似乎没有注意,脸上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杨柳暗暗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暗地里悄悄捏了捏董小碗的手,暗示她注意一点。
其实董小碗的话,吴越已经听到了,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杨柳,随后就拿起酒瓶,对李经理说:“老李,你也给个准话,到底要两位美女喝到什么程度,你才答应签下单子?”
杨柳不由得有点纳闷,吴越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在落井下石呢?
“这就看董小姐的表现了,”李经理色眯眯地看了一眼杨柳说,“董小姐,这儿还有一瓶酒,咱们二人对半分,只要你喝完了,我立马就和你签合同。”
醉醺醺的董小碗,一听到这句话,马上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伸手就去拿酒瓶:“好!李经理,这可是……呃……你说的哦,我现在就喝,喝完了你可要说话算数哦。”
李经理却用手一挡董小碗的手,阴阳怪气地说:“这位小姐,你不要替她代劳,我说的是董小姐,让她来喝这瓶酒。”
董小碗努力睁开迷离的眼,打着酒嗝说:“对啊,我就是董——”
杨柳吓得冒出一身的冷汗,慌忙站起来,伸手夺过酒瓶,打断了董小碗的话说:“好好,一人一半,我来分就是。”
然后,杨柳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了,又给李经理倒满。
李经理看着杨柳喝得两颊绯红,眼睛更是像万能胶一样,粘在她的脸上,一边还鼓掌喝彩说:“好好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董小姐只要喝完了这酒,我立即就和你签合同。”
坐在对面的吴越,盯着拼酒的杨柳,嘴唇紧紧地抿了一下,说:“李经理,别看你是男人,董小姐只是个女孩子,但论酒量,我看她可不比你差,你不会还被她灌倒吧?”
吴越竟然又开始落井下石,激将李经理跟杨柳拼酒。
杨柳“噗”的一下,刚喝进去的半口酒全都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等到咳嗽停下来,才红着脸说:“抱歉。”
她以为,她刚刚已经把董小碗的半截头话截住,吴越就不会怀疑了,可现在,她发现吴越好像已经开始怀疑了,要不然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他今天带这个什么李经理来做保险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要灌她的酒,让她酒后吐真言,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杨柳不由得打了个机灵,七分酒意已经消失了三分。
如果吴越知道,董小碗冒用了她的身份和他交往,会不会勃然大怒,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这才是杨柳最担心的。
但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也无法缩回,只能硬着头皮喝了。
吴越静静地看着杨柳一阵红一阵白的漂亮脸蛋上,漆黑的大眼睛,高而挺的小鼻梁,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然而,吴越忽然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好陌生,他就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好难受。
董小碗?这好像不是她的名字?还有,她的声音和在电话里的那个声音不一样,她到底是谁?
她真当他是傻子,这么好糊弄了?
吴越唇角忍不住勾起,绽放了一个冷笑,那抹冷笑,到了最后,却变成了苦笑。
说来真是可笑,他和她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其实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了,到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个曾经自己以为很了解的女人,竟然一无所知。
他对她坦诚相待,而她却一直在忽悠他,连名字都是假的。她永远藏头露尾,今天如果他不是带李经理来做单,她估计又不会答应和他见面的。
想到这里,吴越的眼底,随之浮现了一抹冷酷的神情
杨柳终于喝完了那半瓶酒,实在撑不住,抱歉的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就起身,迈着摇晃的步子,冲着洗手间走去。
可刚到洗手间的门外,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她快步扑到水池边,趴在那儿就呕吐了起来,直吐得涕泪并流,五脏六腑几乎都吐出来了。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她半倚在水池边,虚弱地喘着气,刚想休息一会儿,身边有个黑影一闪,她条件反射的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走到的洗手间的门外。
目光交接的一刹那,杨柳的心一阵紧缩——是萧一涵。
为什么他会在这儿,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被她看到了,这可怎么办?
杨柳的脸一下子煞白。
萧一涵的脸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鄙夷。
杨柳不由得有点发怔,他的那个模样,和一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就是那一眼对视,让她平怦然心动。
可是,她知道,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以,她又觉得他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现如今,这个遥不可及的男子竟然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还跟她协议结婚了,可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比那时候还要遥远。
萧一涵完全当杨柳是陌生人一样,一声不响地从她的身旁经过,走向了对面的男洗手间,在感觉到她的目光时,脚步微停了停,却没回头去看一眼,直接进去关了门。
……
等到萧一涵从洗手间出来时,外面的水池边已经没人了,杨柳已经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醉得一塌糊涂的样子,他竟然很生气,这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呢。按道理,她虽然和自己签订了那个合同,但合同上写的明明确确,他们可以有各自的私生活,互不干涉。
可是,刚刚看到她来者不拒地喝酒时,他竟然有想上去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摔在她的脸上的冲动。
萧一涵回到餐厅时,目光先落在邻座的桌子上,却发现那个胖胖的李经理和董小碗已经被放倒了,全都趴在桌子上睡觉。而刚刚吐得一塌糊涂的杨柳,竟然还好端端地坐在那儿,跟她对面的那个网友在聊天。
看不出,她还真是好酒量。萧一涵在心底冷笑了一下。
萧一涵这边的桌子上因为要谈正事,都没有喝酒,只点了几道简单的菜,几个人一边吃,一边接着谈那个方案。
看到萧一涵面前的茶杯空了,对面的陈总马上体贴地站起来,给萧一涵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萧一涵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接过茶杯刚放到嘴边,就听到背后的那个男人在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萧一涵就顾不得喝茶了,端着茶杯凝神倾听,脸上又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秘书和对面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怪异的举动,好奇地对视了一眼,但没敢吱声。
隔壁桌上一片沉默,这边的桌上也是一片沉默,整个这半边餐厅都显得很怪异,四周的嘈杂声,和这里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于,隔壁桌上有了动静,萧一涵听到杨柳的声音在说:“其实,是这样的……”
杨柳说了半句就顿住,又是一片安静,周围的空气都停止流通了一样。
然后,男人开了口,但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冷意,“你到底是谁?”
萧一涵微微偏了一下头,眼角的余光看到,身后的女人低垂着头,脸色涨得通红。
萧一涵心里不由得有一丝幸灾乐祸,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萧一涵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笑意,他的这抹笑意,就像雨后的彩虹一样,瞬间带给了一桌子人雨后天晴的喜悦。
陈总马上抓住时机,拿着企划案的报告递过来,满脸堆着笑说:“萧总,您要不要先过目一下?”
萧一涵依旧对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陈总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拿着企划案的手悬在那儿,可萧一涵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杨柳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很低,“吴越,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都是我不好。”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怨,背对着他的萧一涵,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是他想象得到,她现在一定又故伎重演,在演苦肉计吧。
萧一涵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陈总拿着企划案的手还僵硬地悬在空中,萧一涵嘴边的那一丝冷笑,彻底击垮了陈总,他那只拿着企划案的手,伸出去又不是,缩回去又不是。那个样子实在尴尬,连秘书都觉得有点替他难为情,秘书觉得挺纳闷的,萧总在这之前,明明是主动约见对方的,为什么见了面,却给人家难堪。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萧一涵安静的坐在那里,嘴角还噙着一丝冷笑。
他保持着端茶的姿势,可茶却一点没喝,眼睛始终盯着桌子中间的烟灰缸,几个人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烟灰缸里就放着几根烟头,正冒着袅袅的烟雾,好像没什么好看的啊。
因为隔壁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放得很低,萧一涵不得不把耳朵竖着,他听到男人在说:“你叫杨柳,对不对?你的同事才叫董小碗,你们的身份互换了,我说的没错吧?“
杨柳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迅速地抬起眼睛,惊慌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吴越,眼神里的恐惧暴露无遗。
刚刚她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的,好不容易坚持着回到座位时,发现董小碗和那个李经理全都喝趴了,就剩下吴越一个人仍然精神奕奕地坐在那儿,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杨柳害怕跟他独处,现在董小碗已经醉倒,没人给她壮胆了,吴越的眼神犹如x光线一样,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照得异常分明,她就更觉得紧张了。
吴越盯着杨柳扑闪的睫毛,不容置辩地说:“我等你主动给我坦白。“
杨柳咬着唇,犹豫了半天,才低低地说:“实在不起,我,我……”
吴越不耐烦地打断她说:“不要跟我道歉,你知道我帮你拉了多少单子吗?其实,我现在也可以选择报警……”
萧一涵手里的茶杯忽然毫无征兆地滑落,滚烫的茶水全都洒在裤子上。
桌上的几个人大惊失色,秘书慌忙去拿了纸巾,替萧一涵擦去裤子上的茶水,一边关心地问:“萧总,烫着了没有?要不赶紧去一趟医院。”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萧一涵不动声色地微微蹙了一下眉,嘴上却淡淡地说:“不用,不碍事。”
萧一涵的失态,让桌上的几个人一头雾水,但一看他阴沉的脸色,也不好过多过问,因为之前,他们就听说过,这位亚威集团的年轻总裁,性格怪异。
对面的两个的人连气都不敢喘一下,桌上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静,只听到秘书擦拭萧一涵裤子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而萧一涵却依旧稳如泰山一样坐在那里。
虽然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但隔壁的杨柳却依然毫无所觉,因为她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
看到吴越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一下子脸色煞白,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发抖了,”请听我解释一下,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不是有意的……“
吴越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美的打火机,啪嗒一声点上一支烟,对着杨柳的脸缓缓喷出一口烟雾,然后,声音冰冷地说:“我对你坦诚相待,而你们竟然合起伙儿来欺骗我,这种事摊到谁的头上都不能接受,所以,如果你不对我实话实说,我只能选择报警。”
杨柳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她低着头不敢看吴越的眼睛,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她知道,吴越已经翻脸了,现在决不能再刺激他了,必须想个办法让他打消掉报警的念头。
她搜肠刮肚,仍然想不到一个好的说辞,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说:“董小碗她才是你的网友,只不过,她当初和你聊天时,发给你的照片是我,事件就是这样……”
吴越冷笑了一下,说:“如果像你说的这样,那为什么后来跟我见面的又是你?”
“……”杨柳无言以对。
萧一涵终于听出一点门道来了,原来说话的这个男人也是个受害者,那两个女人好像还是惯犯呢。除了那个傻子,以及隔壁的这个男人,自己也是个受害者呢,这两个女人真是可恶至极。
萧一涵一边倾听着隔壁的对话,一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中间的烟灰缸,脸上渐渐浮现出冷意。
一桌子人看到今天的萧总,好像跟烟灰缸杠上了一样,心里更加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敢出声询问,只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着。
“吴越,这件事里面有点误会,我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我们也的确做得不对,你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你说……”
秘书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萧一涵被惊到了,元神这时候才回来了,他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发现大家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不由得有点迷惑,微微皱了一下眉,问:“你们的企划案呢?”
“在这儿!”
然后他就看到陈总拿着企划案的手,一直在桌子的上面举着,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过来,瞟了一眼旁边洋装咳嗦的秘书一眼,严肃地说:“签字笔!”
秘书还没来得及反应,对面的陈总忙不迭地掏出一支笔,连带着企划案一起递给萧一涵,满脸堆笑地说:“萧总,这里有笔。”
萧一涵接过笔,粗粗看了两眼企划案,就抬起拿着笔的手,往最后一栏签上名字。
“要我原谅你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做我的女朋友……”
萧一涵龙飞凤舞地正在签字,在听到这句话时,手中的力道忽然加大了,笔尖一滑,就把那张纸戳了不大不小的洞。
桌上的几个人正齐齐盯着他手中的笔,眼看已经签到了名字的最后一划,然后,就听到刺啦一声,那个地方就被戳了个洞。
震惊之下,大家马上把视线从企划书上移到签字人的脸上,只见萧一涵依旧低垂着眼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大家依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忽然下降了好几度。
萧一涵忽然扔下笔,腾地一下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秘书连忙问:“萧总,你……”
秘书还没说完,萧一涵突然间就拉开身后的椅子,直接冷着一张脸扬长而去,留下三个目瞪口呆的人坐在那儿,大眼瞪着小眼。
吴越看到杨柳低着头,局促不安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怎么样?只要你答应了,我就原谅你。”
杨柳尴尬得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敢看吴越的眼睛,声音低低地说:“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吴越忽然低低地笑了,说:“我可不是什么善人,我做好事从来都是要求回报的,你觉得我会跟你开这样幼稚的玩笑吗?”
听他说得这样认真,杨柳一时间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吴越眼神冰冷的盯着她。
杨柳被吴越这样的眼神,盯的有些害怕,她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想喝口茶压压惊,可手也不由得簌簌发抖,连带着身子也发起抖来。
杨柳不太懂,他和董小碗做的这件事究竟算不算犯罪,这两年,吴越少说也为董小碗拉了有一两百万的单子,现在,他发现自己真心对待的朋友,竟然一直在欺骗自己,这搁在谁的身上都一定不会好受。
虽然这件事是董小碗做的,但杨柳也是同谋,如果吴越真要较真起来,想必自己也逃脱不来干系。
杨柳想到这里,心里更是一片绝望,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真的会有一天,被别人当成骗子,还要报警。
这万真要是罪名成立,那自己可就丢脸丢到家了。
可是,她对吴越提出来的无理要求又不能答应,虽然自己和萧一涵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即便是名义上的夫妻,她在潜意识里也把自己当成是他的真正的妻子。而且,也不能为了逃脱诈骗罪,再犯个重婚罪,那样可就是数罪并罚了。
再说了,就是自己和萧一涵没有协议结婚,她可能也不会答应吴越,因为,她并不爱他。
吴越一直静静地看着杨柳,看着她一脸挣扎的表情,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他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我说话向来算数,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友,我就不再追究你们的责任。”
杨柳有点懊悔,原本自己只是想接近萧一涵,所以才答应了董小碗冒名顶替的荒唐要求,可现在,弄得和萧一涵的关系那么僵不说,现在又多出来这么一个麻烦,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只能先稳住他,等董小碗清醒了再考虑对策吧。
杨柳心底有些忐忑和挣扎。
吴越本来冷酷的目光,在看到她眼底的犹豫和迟疑时,竟然浮现了一丝得意的笑。
吴越在刚知道杨柳她们合伙欺骗自己的时候,的确很愤怒,但是,要真要和她翻脸,他还是有点不忍心呢。
虽然,他对她提出的这个要求纯属恶作剧,但说不定会歪打正着,她会因此答应和他交往呢?
虽然这种追女孩子的方法有点见不得光,但总比自己信誓旦旦地表白后,却被她一口回绝掉要好得多。
吴越追女人的准则就是不择手段、死缠烂打。
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吴越拼命压着心底的得意,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冷:“杨柳,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一向说话算数!”
杨柳心底很矛盾,虽然她和萧一涵在签订那份协议的时候就明确声明,他们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双方都有绝对的交友自由。但是,她潜意识里依然在奢望,奢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他实质上的妻子,虽然这有点不显示。
所以,即便萧一涵允许她交男友,她也不会那么做的,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她就永远失去机会了,也落了一个把柄在他手里了。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轻易放弃。
杨柳的手,轻轻地握成了拳头,她在想,像她这种从犯的话,大概会受到怎样的处罚。一想到这个,她又有点害怕。如果,她真要是犯了什么事,即便她从没交过别的男友,萧一涵估计也看不上她了吧?
她又有点矛盾,沉思良久,迟迟没有开口。
董小碗和那个李经理正趴在桌上,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地打着呼噜,杨柳很想推醒董小碗,让她拿个主意。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现在竟然要她付出这样的代价,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吴越盯着杨柳姣好漂亮的面孔,微微的有些失神,她的沉默,让吴越摸不透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后,杨柳声音有些颤抖的再次开口说:“是不是我不答应你的话?你马上就会报警?”
杨柳这是要答应的征兆吗?吴越的心底浮现出一丝窃喜,他努力装出冷酷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是的,我只能这么做了。”
杨柳抿着嘴,轻轻问:“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离成功只差一句话了,吴越心里一阵得意,脸上却装得很严肃地说:”当然,我只为自己的女人拼命,凭什么把便宜给不相干的女人占?“
杨柳手里的茶杯抖了一下,有几滴茶水洒了出来。
吴越的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看来真的没希望了。杨柳叹了一口气,表情一瞬间有点绝望。
“对于这一切我无可辩驳,如果……“
吴越以为杨柳会答应他的要求,本已胜券在握,现在见到杨柳露出一脸决绝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脑门冒了出来。
杨柳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才声音颤抖地继续说:“我们的确做得不对,是我们不好,如果你要报警,那……“
“等一下!”吴越忽然直起身,用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杨柳的话,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杨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什么话?“
吴越抹了一把冷汗,这才开口说:“我的意思时,你不要急着给我答复,我先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考虑,等你考虑完了再答复我。”
杨柳摆摆手说:“不用……”
吴越再次很不礼貌地打断她说:“不行,这么大的事,你肯定需要时间考虑。我今天有点急事要先离开,这件事以后再说。”
然后,不等杨柳回应,立即招呼服务员结账,结完账,一把拖起醉成烂泥的李经理,不由分说就架着他找门外走去。
杨柳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子的楞,这个吴越到底在玩什么名堂?难不成又改变注意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逃过一劫?但是,她不敢肯定。
杨柳推了一把睡得死死的董小碗,董小碗动了动身子,呓语般说:“单子,我的单子签了吗?”
还签什么单子,自己闯祸了还不知道呢,杨柳在心里嘀咕着,一把把董小碗揪了起来。
在服务员的帮忙下,杨柳才把董小碗弄出了餐厅,拦了一辆出租车,朝杏树村方向开去。
杨柳把董小碗送回了出租屋,董小碗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杨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搬到了床上,帮她脱了鞋,盖好被子,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萧家别墅。
虽然耽误了一会儿,但还不到七点,萧一涵应该还没回来,她得赶紧做晚饭。
杨柳在餐厅的时候,因为吐了,所以没怎么感到醉意。可到了这会儿,她忽然觉得酒劲儿有点上来了,眼睛发迷糊,两腿发飘。
她站在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因为天黑,加上手也有点抖,她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咯哒一声,门开了,杨柳迈着软软的腿,迈进那个黑通通的屋子,一伸手,打开墙壁上的开关,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刺得杨柳有点睁不开眼睛。
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晃晃悠悠地换上拖鞋,再绕过客厅,刚想把手里的包扔在沙发上,蓦然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杨柳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当场栽倒。
只见萧一涵正一脸淡定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晚报,眼睛盯着报纸上的一则新闻,一只手端着茶杯,就像完全没注意到刚刚进门的杨柳一样。
杨柳的动作作瞬间静止,她觉得诧异的是,在她进门之前,萧一涵应该就坐在这张沙发上了,他在看报纸?可刚刚明明是没有开灯的,他竟然还能看得见报纸?
杨柳被吓得有点气息不稳,她站在那儿平息了一下,才尴尬地开口说:“哦,你早就回来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报纸翻动发出的哗哗声。
虽然他的态度依旧冷淡,但好歹没有发火,对杨柳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
杨柳觉得眼睛有点发迷糊,大脑里也有点和稀泥,舌头好像也有点发僵硬,她知道,自己的酒劲儿上来了。
但是,她必须坚持着,因为晚饭还没做呢。
“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萧一涵已经吃过了晚饭,但是,他没有吱声。
杨柳知道他懒得回应,也就没有继续询问什么,转过身慢慢朝厨房走去。
虽然她极力稳着步伐,可依然走得有点东倒西歪。
她摇摇晃晃地走进厨房,首先趴到水池边,洗了把脸,提了一下神,这才开始准备晚饭。
杨柳想,今天才是他们合约生效的第二天,昨天闯祸了,今天一定要谨慎,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半年,半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即便他对她很冷淡,但只要在这里,时时能看到他的身影,这对她来说,就已经很幸运了,所以,杨柳很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哪怕他每天都是把她当成空气一样,看都不看一眼,她也无所谓。她喜欢的人,能够远远地看着,她就已经觉得很知足了,她已经不奢望能够得到他的真心了。
她只想努力的做好他吩咐的每一件事,和他安安静静的度过这半年的时间,等到合约期满,她离开后,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回忆。
想到昨天晚上,因为一束夹竹桃,她一个晚上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杨柳忍不住轻轻地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今天她一定要谨慎一点,不能再出任何闪失了。要不然,以后回想起来,就都剩下伤心的记忆了。
杨柳做了几个清淡一点的菜,端到餐桌上,回头看时,萧一涵已经离开了,沙发上扔着他刚刚看的报纸。
这晚饭都好了,他怎么一声不响地回楼上去了呢?
杨柳只得去楼上叫他们,她走了几步,突然觉得头轻脚重,不由得打了个呵欠,坚持拖着两条发软的腿,费力爬上二楼,站在楼梯口吃的地方,提高嗓门喊了一句:“萧伯母,萧大哥,晚饭好了,下来吃饭吧。”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杨柳只得硬撑着上了楼,缓缓地着走到萧一涵的卧室门口,轻轻敲了两声门,放低声音,尽量温柔地说:“萧大哥,晚饭好了,出来吃晚饭吧。”
杨柳不知道怎样称呼萧一涵,一直叫他“萧大哥”,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一阵静默后,门后才飘出一道低低的的声音:“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吃过了刚才为什么不说?害得她白忙活一场,不过,也许萧伯母还没吃。
杨柳只得转过身,来到萧伯母的房间门口,再次敲了敲门。
萧一涵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听着杨柳在外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对面房间的门,脸色阴晴不定。
其实,对面房间里根本没人,他母亲因为有点状况,今天留在医院了,她就是敲破了门,也不会有人答应的。
本来,刚刚在楼下的时候,看到她匆忙准备晚饭,他就应该告诉她一声的。可是,一想到她在餐厅里跟人拼酒的样子,他心里就起了一阵反感,一声不响地回到了楼上,留着她一个人在下面折腾。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协议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互不干涉双方的私生活。但是,他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烦躁。。
那个坐在门前吹着笛子,时不时抬起怯生生的目光,偷偷瞄他一眼的小女生,已经永远消失了,再也不会见到了。
取而代之的只是那个坐在餐厅里对男人巧笑倩兮,被男人灌酒,再趴在水池边吐得酣畅淋漓的女人。
其实,他也不愿意和她变成现在这样的,可是,当他知道她是那种女人时,之前对他产生的那么一点好感就荡然无存。
可是,他搞不懂,明明心里已经不再对她有好感了,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她。
杨柳敲了一阵子门,见还是无人应答,就拧开门锁走进去,房间里没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萧伯母根本不在屋里。
萧伯母根本没回来,而今天本来就不需要做饭,可萧一涵却明明知道,却一声不吭,可见他对自己有多讨厌。
杨柳叹了口气,扶着墙缓缓往外走,脚下越来越虚飘飘的,她知道这是酒劲儿上来了。
她不想让萧一涵看到自己的狼狈,强撑着走出房间,回了杏儿的那间卧室。
她先去洗了一个澡,洗完了之后,觉得困意更浓了。
她本来是去拿睡衣的,可后来因为太困了,直接裹着着浴巾就爬上了床,刚要倒头大睡,她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她强打精神拿了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她微微迟疑了一下,刚一按下接听键,电话的那一端便传来一个男子有些调皮的声调:“是杨柳对吧?”
杨柳听出是吴越的声音,她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说,有气无力地:“是的,有事吗?”
吴越轻笑了一声,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这是不是你的电话。”
他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电话的?杨柳本想问一下的,可是打住了。
”你感觉怎么样?吴越的声音又在电话里响起,“喝了那么多的酒,竟然还能不醉?真是好酒量。”
“不,我已经醉了,睡下了。”
然后,杨柳不等吴越回应,便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疲倦加上酒精的作用,杨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一涵处理完了一份文件,揉了揉眉心,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半夜了,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拿了睡衣去了卫生间。
萧一涵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脱衣服,在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已经将上衣脱了,随手放在浴室门外的洗衣机上,然后只穿着内裤,推开了浴室的门。
他刚要抬腿跨进去,脚步却蓦地停下了下来,拿着毛巾的手顿了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缓缓地转过了头,因为他好像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鼾声。
母亲不在家,整个二楼就只有他一个人,那鼾声又是谁发出来的。
萧一涵缓缓转过身子,他发现那声音像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那里原来是杏儿的房间,已经好久没人进去了。
虽然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魂之说,但那一刻,他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他怔怔地站在浴室门口,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又是一声轻微的鼾声,还是从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萧一涵整个人都僵住了。
未完待续。
萧一涵屏住呼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那声音却消失了。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萧一涵怔怔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又听到一声,轻轻的很细微的声音。
萧一涵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个声音马上消失了。难道是有什么野猫溜进来了吗?萧一涵睁大眼睛,查看了一下各个角落,什么都看到。。
他侧耳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肯定是自己听错了,萧一涵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进浴室,刚跨了一步,又是一声不轻不重的鼾声,从那边房间里传了过来。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人发出来的声音,不是动物的。
萧一涵心里一沉,整个人愈发紧张。
然后,他壮了壮胆,转过身放轻脚步,慢慢朝那间房走去。
整个二楼都很安静,除了沙发那儿开着一盏墙壁灯,亮着微弱的光线外,别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慢慢走到杏儿的房间门口,看到门紧关着,开不出什么异样。他伸出手,轻轻握着银色的金属门把,再猛地一下拉开了门。
屋内依旧的摆设还是先前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不对劲儿,萧一涵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从沙发上扫到茶几上,再从衣柜上扫到梳妆台上,最后,目光才落到得床上,一瞬间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在杏儿的床上,竟然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女人
萧一涵先是错愕的蹙了一下眉,随后盯着床上的女人看了几眼,在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时,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正是杨柳,她不但一声不响的跑到杏儿的房间来睡觉,还把他差点吓出了心脏病。
萧一涵瞬间爆发了,他快步走到走到床边,一把拖起床上睡成死猪的女人。
睡梦中的杨柳,突然被一只大手拖出了被窝,大脑有些发懵,一时间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等到发现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被从被窝中拖了出来时,这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床前,站着怒目而视的萧一涵。
萧一涵怒气冲天,丝毫没注意到杨柳没穿睡衣,而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萧大哥,你,你干什么”杨柳有点发蒙,企图挣脱萧一涵的大手,可萧一涵的手劲儿奇大,杨柳怎么也挣不脱。
“萧大哥,你放开我”杨柳挣扎着,想要将手腕从萧一涵的大手中挣脱出来。可萧一涵的手就像一把铁钳,牢牢地钳着她的手,她觉得手腕像要断掉一样疼痛。
杨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萧一涵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有点害怕,她颤抖着声音问:“萧大哥,是我又闯什么祸了吗”
杨柳的话音还没说完,萧一涵突然打断了她,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冷:“杨柳,是谁允许你出睡在这间屋子里的?”
杨柳微微一怔,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萧一涵铁青的脸,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你昨天不是让我睡在二楼的吗?”
萧一涵的依旧面色森冷,他紧盯着杨柳可怜兮兮的小脸,唇角紧紧地抿着,杀气腾腾都地说:“我让你睡的?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妹妹的房间,我还怕你睡脏了她的床。”
说完,萧一涵便粗暴地拖着杨柳的手臂,一下子把她拖出了那间卧室。
杨柳因为醉酒,浑身酥软,两条腿也使不上劲儿,步伐不稳,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一路跌跌拌拌地向前走着。
杨柳不知道萧一涵想干什么,当被拖到茶几旁时,她本能的用另一只手抓住茶几的桌面。
谁知,萧一涵一下子加大了力气,把杨柳和茶几一起拖动了,然后,茶几上的一只价格不菲的花瓶就“砰”地一声应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萧一涵回头看了一眼一地的碎片,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手里猛地加大力气,拖着杨柳超楼梯口方向走去。
处在酒精和惊恐中的杨柳,根本忘记了自己身上只过着浴巾。
因为她的挣扎,身上的浴巾有点滑落了,她自己丝毫没有意识到,等再被萧一涵用力一拉,她一个踉跄,一脚就踩在拖在地上的浴巾上,然后,一个倒插葱,一下子就栽倒在地面上。
而走在前面的萧一涵,也完全没有防备,被栽倒的杨柳一个回拉,跟着也栽倒了。而且,还直接扑倒在了杨柳的身上。
跌在地上的杨柳,身上的浴巾已经完全脱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萧一涵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子跌到了,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跌在一个滑溜溜的身体上。
在摔倒的一刹那,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抓着什么。可手指接触之处,却是一片柔软,萧一涵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杨柳回过神时,才猛然发觉萧一涵正趴在自己的身上,而她的脸恰好对着他的脸,他的唇就在她的上方,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上她的。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四周弥漫着暧昧的空气。
杨柳愣了一秒,本能的想要起身,可是只是刚轻轻动了一下,萧一涵就突然间就摁住了她。
杨柳心底一惊,视线对上了萧一涵的眼睛,这才发现,男子向来冰冷的眼神,忽然变得烧热滚烫,像要融化掉什么一样。
杨柳心跳忽然加速,尽管她从没和哪个男人如此亲密接触过,但她本能地感觉到了,萧一涵这样的反应,意味着将要发生什么。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底顿时慌乱无比,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而下一秒,萧一涵的手马上就抓住了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然后,萧一涵的手,缓慢而颤抖地缓缓伸向她的腰间,慢慢地,紧紧地,把她箍住了,他的身体完全贴紧了她的身体,她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某个某个地方的越来越灼热。
杨柳的身子忍不住一阵战栗,然后就察觉到男子身体的反应,他望着她的眼神也愈发迷离。
杨柳屏住了呼吸,她感觉到他的唇一点一点的接近了她的唇。
未完待续。
她心底彻底慌了……萧一涵明明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举动?
难道他这是男人本能反应吗?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他们签订结婚协议那一天,他用那样鄙夷的语气和她说:“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会有实质上的行为,这一点你大可以放一百个心……”
那一刻,她心里感到的是屈辱,更是哀伤。现在,对他的这样的行为,如果她还有一点点骨气的话,是不是应该立即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再甩他两个耳光?
可是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原因,杨柳只觉得自己的手重如千钧,怎么也抬不起来。
同时,另一个声音又在她耳边说,这样不是更好吗?虽然是假结婚,但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那他们的夫妻关系也就名副其实了。
想到这里,本想挣扎的杨柳,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在萧一涵的唇就要吻上她的唇时,还配合地微微闭上了眼睛。
杨柳以为接下来,一切都会自然发生。
可是,就在萧一涵的唇距离杨柳的唇只有一毫米的距离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盯着杨柳微微闭着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杨柳等了一会儿,期待中的那个吻却迟迟没有落下,她不由得睁开眼睛,就看到萧一涵刚刚烧热的眼神已经冷却了下去,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两个人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四目相对,神情却各不相同。
杨柳不清楚他为什么停下来,用困惑不解的的眼神,紧盯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
萧一涵没说话,只是目光冷冷的望着杨柳,气息微微有点重。
然后,他忽然扭过头,移开了目光,眼底有着浓重的哀伤和烦躁
杨柳的有点发怔,她不知道萧一涵为何忽然是这个表情,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配合好他吗?
杨柳犹豫了一下,便把心一横,伸出两只光洁的胳膊,缓缓抚上男人的胸前。
男人的胸膛宽阔结实,在接触到杨柳的柔滑的指尖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就是他的这个反应,给了杨柳一点勇气,她的手在他的胸前抚了一阵,然后缓缓摸向他的小腹。
萧一涵的身体绷得紧紧地,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下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着。
女人似乎更紧张,他感觉到她的渐渐不稳的气息,随后,杨柳就微微抬起头,颤抖着双唇,印上了他的唇。
她的动作很生涩,但却很虔诚。
萧一涵微微有些晕眩,突然间一个翻身,就重新把她她压在了身下。
杨柳的呼吸声也加重了,在他往死里吻她的时候,她也努力的回吻着他。他的唇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脖子上,再慢慢移到她饱满的胸前。
杨柳只觉得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侵袭了自己的全身,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身上的男人,嘴里微微发出一声很轻的呻吟。
可是萧一涵吻着吻着,突然间就停了下来。他的双眸微微眯了眯,然后整个人忽然就从杨柳的身上爬起来。
又一次停止了,这一次自己可是配合了呢?他为什么又是这样?杨柳困惑不解地睁开眼睛,落入眼底的竟然是萧一涵冷笑着的脸。
萧一涵已经站起了身,看着躺在地板上的杨柳,冷笑了一声,说:“动作挺熟练的啊!你费尽心思地接近我,想方设法算计我,今天又脱成这样,睡到杏儿的房间里,目的就是引诱我睡你,对吗?”
萧一涵的话像一把钢刀,一下子戳在杨柳的心窝上,她还没缓过神来,看着萧一涵的表情有点震惊。
萧一涵却毫不留情,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杨柳,也只有你才能想出这种龌蹉的办法,我还真看不出,原来你是这么龌蹉?”
杨柳的眼睛猛地睁到了最大,她盯着萧一涵愣了十秒钟,有点不行相信这句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我没有……”杨柳因为太过震惊,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萧一涵肆无忌惮地盯着杨柳半裸的身体,冷笑着说:“你对付男人是不是都会用这一套?你以为脱光了衣服,就一定认为男人想睡你?”
杨柳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她盯着萧一涵,唇瓣动了两下,却说不出一个字。
“刚刚我只是配合你演了一出戏,你引诱男人果然轻车熟路。”
萧一涵无比镇定地站起来,起身离开,走向不远处的浴室,在快到浴室门口时,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说:“还有,那是杏儿的房间,你以为在我妹妹的房间里,我会跟你做那种苟且之事吗?”
杨柳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睫毛颤抖得十分厉害,眼底有着一大团雾气弥漫了上来。
“所以,你刚刚主动对我投怀送抱,你真以为我稀罕碰你?”萧一涵说完之后,就猛地关上的浴室的门。
萧一涵站在淋浴器下,让水流冲了好一阵,身上的那股燥热才慢慢散去。透过浴室的玻璃门,他看到杨柳依旧坐在地板上,白皙的身体上,还印着几个深浅不一的吻痕。
她的眼底有泪,但强忍着没流出来,萧一涵觉得心里莫名就疼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杨柳呆呆地坐在地板上,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有些不明白,萧一涵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羞辱自己。
杨柳的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哆嗦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强撑着地爬起来,一声不吭地捡起散落在旁边的的浴巾,胡乱地裹在身上。
她还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羞辱。而且,这个侮辱她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原来自己在他的眼里,竟是这样的不堪,他不惜用这样的残酷方式来践踏她,伤害她。
眼睛越来越酸胀,她竭力忍着,生怕自己一下子崩溃而痛哭失声。
她站起来,跌跌拌拌地快速离开,拖鞋只穿了一只也浑然不觉。
萧一涵的手微微握起,手指关节有点泛白,像是极力的压抑着什么。他盯着掉在浴室门外的一只红色拖鞋,眼神微微变得有些恍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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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一口气跑回了卧室,迅速地关上门,背靠在门上,身子慢慢滑了下去,一直滑坐在地板上,才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
为了怕哭出声,她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但仍有的低低的呜咽声,从指缝间闷闷地传出来,哭声很压抑,像是竭力在压住痛苦而发出的。
她本来以为,萧一涵对自己是有本能反应的,原来他只是在试探自己,是在玩弄自己。
他刚刚的那些话,真是字字珠玑,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进她的心口,戳得她的心千仓百孔。
他伤害的不仅是她的自尊,更是践踏了她的尊严,她在他面前,已经体无完肤。
他认为自己今晚做的一切也是有预谋的,是在刻意地接近他,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柳自己心里明白,今天的一切都是巧合,可是这种事说了谁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他。
杨柳紧紧地抓着过着身子的浴巾,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心底清楚,她和他也许只能这样永远仇视下去了。
哭了大概十分钟,杨柳才稍稍平静了下来,撩起裹着身子的浴巾,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站起来,穿上衣服。
然后,她从床底下拿出行李箱,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全都重新放进行李箱里。
收拾好了行李箱,她又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尽量让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最后,她才拉起行李箱,站在房间的门口回顾了一下屋内。
屋子里的有着一种天荒地老的宁静,仿佛刚刚的那件事从未发生过,可是,她的耳边又不断响起起萧一涵说的话,不断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这可是我妹妹的房间,我还怕你睡脏了她的床。”
在他的心里自己大概就是个低贱的坏女人,他怎么会让自己住在他妹妹的房间呢?
杨柳轻轻叹息了一声,自顾自的拿起行李箱,然后就转身,缓缓地离去。
虽然酒意早就散尽,但腿还是觉得酥软无力,杨柳走路的步伐有点不稳。
她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间,下了楼梯,缓缓走出了萧家别墅。
杨柳回到自己和董小碗那边的出租屋时,董小碗还在沉睡,身上的被子也早就踢掉了。
也许是杨柳进门弄出了声音,睡梦中的董小碗嘴里忽然喃喃地说:“水,水。”
杨柳走到床边,端起自己晚上离开时放在那儿的一杯凉开水,把她扶起来,把水递到她嘴边。
董小碗糊里糊涂地喝了几口,就又躺下了,很快打起了呼噜。杨柳替她掖好被子,才走到室外的卫生间里洗脸。
她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洗了洗脸,然后抬起头,看到水池上方的墙壁上,有一面脏兮兮的的镜子,里面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和一对红肿的眼睛。
杨柳盯着镜子的脸看了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房间。
她脱了衣服躺倒自己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萧一涵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反复在耳边回荡。
“动作挺熟练的啊!你费尽心思地接近我,想方设法算计我,今天脱成这样,睡到杏儿的房间里,目的就是引诱我睡你,对吗?”
“刚刚我只是配合你演了一出戏,你引诱男人果然轻车熟路。”
他说这些话事,脸上的表情是是那样的不屑和厌恶,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看待。
杨柳觉得眼底的酸痛越来越明显,连忙把头缩进被子,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泪水把被子都弄湿了。
第二天早上,董小碗从沉睡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杨柳,她捧着宿醉的脑袋奇怪地问:“杨柳,你怎么回来了?”
杨柳正在做早餐,还给董小碗做了一碗醒酒汤,她把醒酒汤端到她的床前,勉强挤出一丝笑,说:“还不是因为你喝醉了吗?我不放心留你一人在家。”
董小碗一脸感动,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杨柳,你该不会一整夜都留在这里的吧?”
杨柳背对着董小碗点了点头,说:“当然了。”
董小碗抱歉地说:“杨柳,真是抱歉啊,昨夜让萧帅哥独守空房了。”
杨柳听到萧一涵的名字,端着碗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就把手里的碗递给董小碗,一边说:“赶紧趁热喝了吧。”
董小碗接过醒酒汤,很快喝完了,再把空碗递给杨柳,一边说:“对了,最后那个李经理怎么说的?答应我的那个单子了吗?”
杨柳心不在焉地说:“好像——答应了。”
“他说过什么时候签合同吗?”
杨柳含含糊糊地说:“昨晚,大家都喝高了,好像没说具体时间。”
“哦,那你白天在再帮我跟吴越说一说。”
一提到吴越,杨柳有点不自然,迟迟没有回到董小碗的话。
董小碗看了看杨柳,皱了皱眉问:“杨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杨柳回过神来,冲着董小碗一笑:“没有,只是有点累了。”
“反正你白天也没什么事,等会儿我去上班了,你就再睡会儿。”
杨柳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好的。”
董小碗很快地起了床,到外面洗手间去洗嗽了一下,再回来匆匆喝了一点粥,就要出门。
杨柳在董小碗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喊着她说:“小碗。”
“怎么了?”董小碗一边看着时间,一边急急地说,“还有什么事吗?我快迟到了。”
杨柳迟疑了一下,才说:“帮我听着点,我想找份工作。”
董小碗半开玩笑地说:“还找什么工作,你就安心地做你的萧夫人吧?”
杨柳脸色一僵,董小碗又说:“知道了,我正四处打听,一有了消息就会通知你……”
一句话没说完,人已经快步离开了。
董小碗走了之后,杨柳坐到桌前,一个人慢吞吞的吃了早饭,又慢吞吞地收拾了碗筷,再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到了中午,杨柳不觉得饿,也没弄饭吃。
可是,杨柳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干脆就回到床上睡觉。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没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而且这一觉竟然睡了好几个小时,等到她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有点黑下来了。
时间过得总是那么的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到了晚上。
杨柳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晚上的时光,虽然自己昨晚负气萧家别墅,但照顾萧伯母的工作却不得不去做,这毕竟是签订了合同的。
可是,杨柳却不知道自己改怎样面对萧一涵。
但是,她再不想见他,也是逃不了的。
没有办法,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小家别墅门前,站在那扇门前,手里握着钥匙,却迟迟没有插进锁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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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在门口在站了许久,始终没有勇气开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天色越来越黑,陆陆续续有人从门前经过时,都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等到不能再拖的时候,杨柳才终于硬起头皮,举起有点哆嗦的手,把钥匙插进锁孔。
她刚要伸手推门,那门却忽然自己打开了。
杨柳吓得退后一步,不小心踩倒了台阶上的一盆绿植,差点绊倒。
她抬起惊慌失措的目光,盯着开门的人,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只见萧一涵正一手握着门把,一脸错愕,他大概也没想到门口会站着个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杨柳之后,目光一下子变得森冷。
杨柳最害怕看到的人就是萧一涵,只要一看到他的脸,眼前马上又浮现出昨晚那些耻辱的画面。
她极不自然地站在那里,脸绷得有些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就那么沉默相对的站在门口,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杨柳才回过神来,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快速地从萧一涵的身侧走过,走进了屋内。
萧伯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放的是一部卡通片。萧伯母看得似乎很认真,没注意到杨柳进来。一直等到杨柳走近她身边边,她才发觉了,缓缓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到杨柳的脸上。
看到杨柳,萧伯母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喜悦,高兴地说:“杏儿你终于回来了,快来陪妈妈看电视。”
杨柳点点头,机械地坐到萧伯母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看起电视来,电视上放的什么内容,她压根儿没看,注意力全在门口的萧一涵身上。
萧一涵换好了鞋,正要关门出去,萧伯母忽然扭过头去,疑惑地说:“一涵,杏儿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出去?”
原来萧一涵刚刚是打算去找自己的吗?杨柳微微一愣,但马上又想到,一定是萧伯母闹着要他去找自己,他大概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萧一涵头也不回地说:“我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随后,门咯哒一声关上了,杨柳绷直的背才略略松弛了下来,萧一涵大概也是怕和自己待在一起尴尬,故意出去回避一下的吧。
电视看了一会儿,那卡通片就结束了,萧伯母好像也累了,又提议说:“杏儿,我今天好想听你吹曲子。”
杨柳今天来得有点晚了,还要做饭,根本没时间吹笛子,但见萧伯母坚持,便答应说:“那我今天就吹一首吧,因为我得赶紧做饭,不然大家就会饿肚子了。”
萧伯母很爽快地答应了,杨柳才去拿了笛子,回到沙发边坐下。
别的曲子都吹过很多遍,想必萧伯母也听得烦了,杨柳今天就换了一首。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大概是因为心情有点低落,杨柳不知不觉的就把情绪吹进了曲子里,所以那首曲子此时吹来,却觉得格外伤感。一曲吹完,萧伯母倒是听得沉迷了,看着杨柳说:“杏儿吹的真好。”
杨柳对萧伯母笑了笑,一扭头,忽然看到楼梯处有一抹衣角一闪就不见了。
杨柳心里咯噔一跳,萧一涵这么快就回来了,刚刚的曲子也被他听到了吗?
杨柳的脸色有点僵,她装着没发现他,微微低垂着脑袋,快步走向了厨房。
杨柳在厨房里麻利地做了四菜一汤,她把菜端到餐桌上,招呼萧伯母过来吃饭。
萧一涵很快也从楼上下来了,完全当杨柳是空气,自始至终都没看杨柳一眼,自顾自坐到桌前。
杨柳也不想和萧一涵待在一起,而萧一涵大概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这张脸,她把几样菜摆好,又盛了两碗饭放在桌上,才解下围裙,微微抿了抿唇,对萧伯母说:“伯母,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你们先吃,等会儿我回来收拾碗筷,你们吃完了就放在桌上不要动。”
“杏儿,这为什么不陪妈妈吃晚饭?”萧伯母好像有点意外,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杨柳。
萧一涵冷气森森地看了杨柳一眼,没有说话。
萧伯母却拉着杨柳的胳膊继续说:“还是陪妈妈吃完晚饭再去,行吗?”
杨柳抬起头飞快的望了一眼萧一涵,然后便迅速的垂下了眼帘,说话的声音有点干涩,“我已经跟人约好了,没有办法。”
萧一涵轻轻咳嗽了一声,拉长了声音,说:“合同上——好像有吃晚饭这一条吧?”
他这是严格按照合同要求她的吗?杨柳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一声不响地得坐到桌前。
萧伯母像个孩子一样,马上转忧为喜,还示意杨柳坐到她的身边。
萧伯母对待杨柳,比对待自己的亲儿子还要热情,不断地叫杨柳吃菜,杨柳也像她的亲女儿一样,不断地给她夹菜。
那边的两母女亲亲热热的,萧一涵这个亲儿子反倒被冷落了,他一声不响地低头吃饭,全程没说话。
杨柳也闷不吭声,饭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只有萧伯母一个人自说自话。
萧伯母吃了一会儿,忽然问杨柳说:“杏儿,你今天为什么要出去?你不是说再也不离开我了吗?”
杨柳听到这句话,心底变得有些忐忑。怕萧伯母又不答应自己出去,如果一个晚上的时间,都和萧家母子待在一起,那就太难熬了。
她捏着筷子的手,忍不住有点发抖,然后,忽然就想起董小碗,说:“伯母,我的一个朋友让我陪着她去见个客户。”
萧一涵一听杨柳的话,马上联想到她和那个胖子喝酒的事,他明白过来了,杨柳大概又要和董小碗去见那个胖子了。
萧一涵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脸上,忽然变得有点阴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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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冷漠的眼底,忽然起了变化,然后毫无征兆的就突然间杨起手,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啪——”的一声,惊得杨柳的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
屋内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萧一涵盯着杨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工作时间,合同上好像写得很清楚,你难道忘记了?”
合同上好像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只要规定伺候好萧伯母就行。
为什么他今天一再提起合同,他该不会是要……再像昨天晚上那样羞辱她?杨柳一想到这里,心底顿时慌乱无比。
杨柳脸上浮现出不安,望向萧一涵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她犹豫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保证,不会耽误工作的。”
萧一涵眼神变得异常凌厉,他盯着杨柳瞪了两眼,唇瓣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然后忽然就拉开椅子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楼梯走去。
杨柳在楼下待了许久,才开始收拾碗筷,打扫厨房,一切都忙完后,又伺候萧伯母吃了药。
萧伯母自从生病后,身子变得好虚弱,她坐在沙发上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就觉得困了。
杨柳只得扶着萧伯母回了卧室,站在床边陪她说了一会儿话,萧伯母就昏昏欲睡了。
等到萧伯母熟睡了,杨柳替她掖好被子,走出了卧室,然后下了楼。
可让杨柳意外的是,刚刚已经上楼的萧一涵,竟然又折回了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杨柳下楼的时候,他抬起头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回落到电视屏幕上。
杨柳看到他的身影,身形微微顿了顿,然后,才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我走了!”
一走到外面,杨柳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难道是怕萧一涵追出来吗?
今晚的月色不错,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天边,夜色如水。
山上的晚风,凉凉地吹在身上,风里送来一阵阵野茉莉的清香。
本该是个美好的夜晚,可杨柳的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度过这漫漫长夜。
她走到离萧家别墅几米开外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楼下客厅的灯忽然熄灭了。
杨柳站在门前,看着窗户上的光,发了一会儿呆,没看到萧一涵追出来,却看到他二楼卧室的灯亮了起来。
杨柳这才转过身,慢吞吞地朝旁边的出租屋走去。
在这以后的一连好几天,杨柳晚上都没在萧家别墅过夜,她每天伺候好萧伯母,就一个人默默离开,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而萧一涵也没再过问过她什么,完全把杨柳当成了一个钟点工。到了时间就过来,做完了工作就离开,他们之间就像完全变成了陌生人一样。
杨柳回到出租屋里时,董小碗还没回来,她把行李箱打开,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件拿出来,重新挂到衣柜里,在柜门打开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一件红色的外套上。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这是那个肯德基店里的员工工作服,那次人家救了自己,都还没去感谢一下人家,而且,这衣服也该还回去了。
周末的这一天早晨,杨柳一早就起了床,董小碗也不知道是半夜什么时候回来的,到现在还没睡醒。
杨柳简单地吃了点早饭,随意地穿了一套白衫黑裤,再用袋子把人家的那套衣服包上,然后就出了门。
她走到了杏树村的公交站,不一会儿,进城的公交车就到了,杨柳坐上公交车,直奔那家肯德基店而去。
杨柳刚走进那家肯德基店,就看到门口有个女孩子似乎认出了她,连忙带着杨柳一边往里面里走,一边嘴里高声喊着:“陈圆圆,陈圆圆!”
这时候,里面就走出一个圆头圆脑的胖乎乎的女孩子,杨柳认出,这个女孩子正是上一次自己被几个小混混跟踪时,在厕所里救过自己的女孩子。
“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的。”陈圆圆一边说着,一边朝女孩子身后看着。
看到杨柳,陈圆圆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出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杨柳浅浅地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说:“我这不是来还你的衣服吗?这都过去好多天了,我都还没来感谢一下你们呢。”
“感谢什么,”陈圆圆笑逐颜开地说,:“我们那么做都是应该的,谁还没有遇到过麻烦。”
这个时间还早,大厅里的客人不是很多,杨柳因为上次心情比较紧张,没有注意细看几个帮过自己的女孩子,现在看到几个女孩子全都在,便堆着一脸的笑客气礼貌地对大家说:“上次多亏了你们,我今天就是来专门感谢你们一下的。”
几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说:“不用谢,不用谢。”
收银台的那个女孩子今天正好也在,陈圆圆介绍说她叫小宇,小宇冲着杨柳莞尔一笑,才问:“姐姐,上次那些人为什么追你?”
杨柳的表情微微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其实,那些人我不认识,只是因为我跟别人有些过节,对方就雇了那些人打击我的。。”
这件事虽然过去好多天了,但再一次想起来,杨柳觉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几个女孩子围着杨柳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阵,渐渐客人多了起来,大家便纷纷散开,开始招待客人去了。杨柳看着几个忙碌的身影,忽然心里一动,如果自己每天晚上等到伺候完萧伯母后,再到这里来做几个小时的钟点工,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一来可以拿到工资,二来也可以打发掉晚上的时间,省得每天都无处可去。
想到这里,杨柳就走到正在为客人点餐的陈圆圆旁边,等到陈圆圆为客人点好了餐,杨柳才拉着陈圆圆问:“你们这里好缺不缺人手……”-
“杨柳——”
杨柳的话才说了半截,就被一个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她回头一看,只见那个点餐的客人居然是白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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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见到白灵,也显得很激动,高兴地说:“白灵,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白灵站起来,拉着杨柳的手说:“我今天没吃午饭,正好路过这儿,所以就到这里来凑合一顿,你也没吃吧?咱们一块儿吃?”
杨柳推辞说:“不了,不了。”
白灵嗔怪地说:“我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啊,咱们正好一边吃一边聊聊天,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然后,白灵又对正站在一旁,看着她们说话的陈圆圆说:“给我把刚才那个套餐再来一份。”
陈圆圆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声,就端着个托盘快步离开了。
白灵拉着杨柳坐下,她这才仔细地打量起杨柳来,与上次见到时相比,这女孩子显得清瘦了一点,但依然很漂亮,一套很简单的白衣黑裤穿在她的身上,却也能穿出不一样的韵味来。
套餐很快就送来了,白灵让杨柳坐到她身边,先递给她一杯奶茶说:“今天好像有点变冷了,先来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谢谢。”杨柳接过奶茶,道了一声谢。
“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白灵盯着杨柳问,杨柳楞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白灵指的是是让她去酒吧打工的那件事。
可是,一想到需要照顾萧伯母,时间上恐怕有冲突,杨柳冲着白灵歉意地一笑,说:“我可能没时间呢。”
“杨柳,你是不是有什么顾忌?”白灵问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微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有些抱歉地解释说:“你既然愿意到肯德基点来工作,为什么就不愿去我们那儿呢?难道在你看来,我们就是卖艺的,这种工作不光彩吗?。”
白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白了,她朝杨柳歉意地一笑,说:“抱歉,因为我刚才听到你和刚刚那个女孩子的对话了,你难道是想到这里来打工?”
“白灵姐,不是那么回事,你多心了……”杨柳笑了笑,打断了白灵的话说:“不瞒你说,我因为要照顾一个老人,只是有点身不由己,怕时间上有些冲突。”
白灵立刻说:“到我们那儿上班,最不要担心的就是时间问题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什么时候去就行。”
杨柳有点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可以这样?”
白灵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了,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过去看看。恰好我待会儿就要过去,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不如陪我过去看看,看了你自己再做决定,行吗?”
杨柳还是有点犹豫:“这样行吗?”
白灵说:“有什么不行的,如果你有事,随时可以离开,只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杨柳点点头,笑着说:“那我试试吧。。”
杨柳没想到,她这一去,就真的开始在那家酒吧干上了。
从那天之后,杨柳每天都会去那里上班。除了酒吧的经理和那些服务生,还有几个同行,弹钢琴的白灵、吹萨克斯的中年男子老肖、一个小提琴手。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歌手,但是那些人不是固定在一个酒吧,而是同时在几个酒吧里跑场,有时候一个晚上要跑好几场。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杨柳也是进了这个行业,才知道他们每人其实都很不容易
经理很会管理时段,杨柳、白灵等几个玩乐器的,一般都是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表演,这个时间来这里的大都是些有点文化层次人,相对来说欣赏品味也高点,喜好也比较独特,这个时间一般都是钢琴主打。
几首钢琴曲之后,便由杨柳来几首经典的笛子独奏,刚刚还在西方文化熏陶的耳朵,一下子就被空灵的笛声叫了回来,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晚些时候,年轻人多起来了,于是就是那些流行歌手的舞台了,唱歌的跳舞的喝酒的乱糟糟汇成一片,让人群情激奋。
再接下来,夜深了,酒吧里的人纷纷有了困意了,于是舒缓的小提琴便咿咿呀呀地拉起来。
整个节目流程安排得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第一天登台时,杨柳还有点羞涩,有点放不开,为了稳定情绪,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笛子的六个洞洞上,眼睛不敢看台下,白灵深知她的心思,便贴心地陪着她站在台上,有她在旁边,杨柳的胆子大了些,表演还算成功。
每天一擦黑,杨柳便会准时准点地来到萧家别墅。澜澜也已经从老家回来了,但因为杨柳的厨艺比较出色,做饭的时候,通常都是以杨柳为主,而澜澜只是给她打下手。
做好饭,杨柳的特护工作才算正式开始,陪着萧伯母吃饭、聊天、吹笛,再伺候她吃药,讲几个睡前故事故事。
很多时候,杨柳不觉得萧伯母是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倒更像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萧伯母进入梦乡,杨柳的特护工作才告一段落。
然后,她又急急忙忙的赶去酒吧里上班。
杨柳的笛子本来就吹得很好,加上一段时间的练习,更是吹得莺声燕语、绕梁三日了。杨柳因此也有了固定的观众。收入还不错。
这样的忙碌,也让杨柳暂时忘记了和萧一涵之间发生的不愉快。虽然他们天天依旧能见面,但却已经很多天没有互相说过一句话了。
今天因为萧伯母的情况有点不太好,杨柳很是费了一点时间,才把她哄入睡了。杨柳替她盖好被子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萧一涵静静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支烟,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斜对面,看到杨柳正从他母亲的房间走出来,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再轻轻关上门。
这已经是连续第六天,她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萧一涵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把脚步放得很轻很轻,慢慢地走向楼梯口,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楼梯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萧一涵才把目光收了回来,吸了一口烟,对着黑暗喷吐出一阵烟雾,眼神很是凄迷。
可不一会儿,楼梯上忽然再度响起脚步声,
难道是她回来了吗?萧一涵微微侧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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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澜澜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萧一涵的目光微微暗淡了一下。
澜澜东张四望了一阵,才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萧一涵,她走过来,站在离萧一涵三步开外的地方,说:“萧大哥,杨柳姐说,伯母睡觉的时候,有点咳嗦,让明天给加点止咳化痰的药。”
萧一涵面色淡淡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澜澜的话一般。
澜澜见萧一涵没有反应,只是抽烟,便又重复了一遍说:“萧大哥?你听到了吗?”
萧一涵回过神来,淡淡的瞥了一眼澜澜,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慢慢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澜澜不由得发愣,按照以往她对萧一涵的了解,如果他听说自己的母亲有什么情况的话,肯定马上就会高度紧张而小题大做的的,怎么刚刚看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呢?
萧一涵走进卧室里,拿了一条浴巾就走向浴室,在快走到浴室门前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角落的地板上,掉着一枚发夹,他那只正要推开浴室的手,蓦地停了下来,弯下腰伸手去捡起那枚发夹。
发夹是银灰色的,上面还镶着几粒小小的钻,很可爱的样子,这应该是她那天掉下来的吧。
萧一涵凝视着这枚发夹,发起了楞。回想起她戴着这枚发夹,躺在地板上的样子来,呼吸不由得有点急促。
其实,他那天本来也不应该发那么大的火的,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难道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才勃然大怒的吗?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杨柳和萧一涵之间的冰川依然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萧伯母的病毫无起色,杨柳依然按部就班地一边照顾萧伯母,一边在酒吧上班。在这个家里,她除了偶尔陪萧伯母说上两句,其余的时间都是沉默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萧一涵的火气却越来越大,整个人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在这样的大气压下,澜澜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整天小心翼翼的。而杨柳却像块木头一样,不管萧一涵怎么发火,她一声不吭。
那天晚上,萧伯母忽然不愿意吃饭,说做的菜太难吃。于是,萧一涵便彻底爆发了,他把杨柳叫过去,足足骂了半个钟头。杨柳低着头,紧抿着嘴,一声不吭。
杨柳离开后,澜澜战战兢兢地来书房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答应。
澜澜大着胆子推开了门,却发现书房里安静得出奇,萧一涵不在座位上,人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的一一片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萧一涵,完全不像刚刚发火的样子,身浑身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哀伤。
澜澜走到萧一涵面前,犹豫了半响,才结结巴巴的说:“萧,萧大哥,其,其实,你今天错怪杨柳姐了……“
萧一涵没动,似乎在等着澜澜把话说完。
澜澜见萧一涵没有生气,就接着说:”杨柳姐今天有点不舒服,发高烧,所以,今天的晚饭是我做的。萧伯母是因为吃惯了杨柳姐做的菜,而吃不惯我做的,所以,才不吃饭的。萧一哥,你要骂就骂我吧……“
“她发烧?”萧一涵忽然脸色铁青地回过头来。
澜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点点头说:“是的,她发高烧,很不舒服。”
“她发烧竟然一声不吭?”
澜澜以为萧一涵是在关心杨柳,就好心地说:“是的,杨柳姐烧得很严重呢。”
“要是传染给我妈妈怎么办?”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啊,澜澜有点失望,紧抿着嘴巴,不吭声了。
澜澜原本以为萧一涵不会关心杨柳的病,默默转过身,刚要离开,萧一涵突然喊着她说,:“那个,她吃药了吗?”
澜澜停了脚步,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是回去休息了吗?”
澜澜老老实实地说:“她哪有时间休息,还要上班呢。”
“上班?”萧一涵狐疑地问,“上什么班?”
澜澜如实说:“我不知道,好像是在一个什么酒吧……”、
萧一涵的脸色瞬间又变了,高声吼道:“酒吧?她竟然去酒吧那种地方上班?”
“具体我不知道?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她吧。”
澜澜看到萧一涵喜怒无常,吓得赶紧仓皇逃掉了,一直跑到楼下,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中秋节,天气马上变冷了,一层秋雨一层凉,笼罩在蒙蒙烟雨中的城市,冷酷生硬中平添了几分温柔妩媚。
那天,萧一涵去参加一个饭局。因为去晚了,到的时候,饭局的人都已经来齐了,只差了他一个。
萧一涵一进来,大家立刻起哄起来,说迟到的人要先罚酒三杯。
萧一涵也没有争辩,端起面前的酒杯,说了一声抱歉,一声不吭地连喝了三杯。
本来大家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这么实诚,真的一连喝了三杯。这一下,倒让大家觉得过意不去了。
然后,一个女人就率先替萧一涵抱不平说:“你们大家真不够意思,是看一涵哥好欺负是不是?”
萧一涵听到这个声音,表情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因为屋子里人太多,他没有太注意。现在才注意到,徐嫣然正花枝招展地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见到他看过来,就冲他抛了个媚眼。
虽然徐嫣然帮他说话,但萧一涵却没有领情,只是冲着她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算打了个招呼,随后就不冷不热的收回了视线。
徐嫣然在知道杨柳和萧一涵走得近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拆散他们。然后,通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杨柳的底细。
其实她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能把杨柳和萧一涵拆散,但她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萧一涵被杨柳给抢了去,所以她在知道杨柳因为家里欠着高利贷,而和一个傻子有了婚约时。她一方面在萧一涵面前诋毁杨柳的名声,另一方面就偷偷给张扒皮通风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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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算萧一涵和杨柳不会产生矛盾,张扒皮也会把杨柳抓回去,和她的傻子未婚夫成亲的。她徐嫣然只要待在暗处,静观其变就好了。
在之后的几天里,徐嫣然得到消息,杨柳还真被抓回去了。阴谋得逞,徐嫣然在庆幸的同时,终究因为做贼心虚,没敢和萧一涵联系。
但是,徐嫣然不知道杨柳已经被救回来了,而且还做了萧伯母的特护。更不知道的是,萧一涵和杨柳还协议结婚了,如果知道了的话,估计要气得跳脚的。
今天这个饭局,本来是她是不打算参加的,后来听说到萧一涵会来,所以徐嫣然又改变了主意。
徐嫣然穿了一件低胸的抹胸裙,宝蓝色更衬得肌肤白得耀眼,低低的领口露出半个。一桌子男士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往她胸前漂,她今晚可算是赚足了眼球。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端着一杯酒,挤到徐嫣然身边说:“徐小姐不单人长得好,气质也好,而且,喝酒还不在男人之下,真是才貌双全。我想问一下,徐小姐有男朋友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大哥给你介绍一个?”
徐嫣然倒也不扭捏,跟对方碰了杯,豪气地一饮而尽,然后才嗲声嗲气地说:“这位大哥,这酒我是喝了,这介绍男朋友的事,就不劳您大驾了……”
秃顶的中年男人,马上露出一脸八卦地问:“莫非徐小姐已经有了意中人?是谁这么有福气,能赢得徐美人的芳心?”
徐嫣然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深情款款地望向了萧一涵。
一桌子的人马上都随着徐嫣然的目光,看向了萧一涵,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萧一涵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徐嫣然,然后就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徐嫣然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便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冲着萧一涵举了举酒杯,说:“一涵歌,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不太看到你?”
萧一涵没去看徐嫣然,顿了片刻,才端起酒杯,对着徐嫣然举了举,率先喝了一口,说:“没忙什么?就是公司的事多。”
徐嫣然放下酒杯,顿了会儿,忽然对萧一涵说:“一涵哥,我今天没有开车,等会儿结束的时候,我可不可以搭你的车回去?”
萧一涵淡淡地回答说:“好!”
在徐嫣然记忆里,萧一涵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爽快地答应她的要求。以往他都会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她的。
她顿时高兴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艳动人,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与徐嫣然相反的是,萧一涵脸上的神情却很淡漠,眼里有种淡淡的落寞,而处在兴奋中的徐嫣然,丝毫也没有觉得他的异样。
因为心情好,徐嫣然喝的有些高了,在走出饭店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挽住了萧一涵的臂弯。萧一涵的身子僵了一下,慢慢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在走到一家酒吧门前的时候,徐嫣然抬头看了一眼酒吧的名字,忽然说:“一涵哥,我胃里有点难受,你可不可以请我喝点东西?”
萧一涵犹豫了一下,徐嫣然马上皱着眉头装出一脸难受的样子,萧一涵才不得不答应说:“好。”
“到这家酒吧怎么样?”徐嫣然指了指旁边。
萧一涵点头,没有说话。
这家酒吧他们两人都认识,甚至徐嫣然还曾经约过萧一涵一次,而那一次,萧一涵放了徐嫣然的鸽子。
徐嫣然想起那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苦等萧一涵的画面,就觉得很伤心。今天她故意要他来这里,也算是让他为上一次的失约做个补偿吧。
酒吧里的人很多,大厅中央的舞台上放了一架钢琴,一个女孩子正在弹琴,琴声铿锵有力,搅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们找了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徐嫣然要了一杯柳丁汁,萧一涵只要了一杯柠檬水,两个人默默坐在那里,看着舞台上的女孩子弹琴。
徐嫣然装着很专业的样子,对弹琴的女孩子品头论足说:“这个钢琴手虽然长得很普通,不过琴弹得还不错。”
萧一涵瞟了一眼徐嫣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喝了一口柠檬茶,没有做声。
然后,舞台上的钢琴声一阵激荡,一首曲子就弹完了,演奏钢琴的女孩子站起身,对客人鞠躬谢幕,大厅里响起了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
徐嫣然也象征性得跟着拍了两下巴掌,又说:“这家酒吧的氛围还是不错的,一涵哥,你觉得呢?”
萧一涵依旧没说话,徐嫣然正要说什么,一阵悠扬的笛声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大家都听出,笛子演奏的是一首熟悉的老歌敖包相会。
萧一涵握住咖啡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那婉转悠扬的笛声,怎么那么熟悉?
徐嫣然还在对面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可萧一涵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只是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那一个个跳动的音符。
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眼睛盯着手里的咖啡杯,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个画面。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端坐在一门前,把一管笛子横在嘴边,缓缓吹出一首首经典的曲子,那行云流水般的婉转流畅的旋律,瞬间拨动了他的心弦。
萧一涵只是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厉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回过僵硬的身子。
流光溢彩的舞台后面,缓缓走出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袭紫衣,一管笛子横吹在嘴边,随着她的步伐,一盏盏射灯慢慢从她的上方照下,随着笛声的起伏,灯光也变换着不同的颜色。
她的长发盘在脑后,一双灵动的眼睛漠然地看着台下的观众,。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被她的笛声搅动得沸腾了起来,热烈而躁动,萧一涵的耳边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嘈杂声,一个人只是僵硬的坐在那里,怔怔地地盯着舞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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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小女生,她显得从容不迫,迈着自信的步伐,缓缓走向舞台中间。
虽然大厅里的人很多,但是她看不出一丝紧张,一首老歌被她吹得宛如天籁。
台下已经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萧一涵的呼吸,猛地屏住,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绷紧。
徐嫣然说了半天,可萧一涵像是没听到徐嫣然说话的一般,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而且,他的目光还一直盯着舞台上的某个地方,眼神很是怪异。
徐嫣然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一个紫衣女子手握笛子,缓缓地步入台前,宛若仙女下凡。
徐嫣然的心脏狠狠哆嗦了一下,这个女孩子不是杨柳吗?徐嫣然揉了揉眼睛,重新看过去,千真万确是她。
几天没见,她却看起来似乎更加漂亮了,原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看起来更加洁白如玉。原本水汪汪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更加迷人。
她不是被张扒皮抓回去了吗?难不成她又逃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嫣然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发起了抖。
此时,恰好杨柳的目光恰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其实,因为离得远,舞台上的杨柳并未注意到他们,而徐嫣然却觉得杨柳是在朝他们这边看。
而萧一涵也痴痴地看着杨柳,脸上的神情很哀怨,仿佛在竭力忍着什么。。
徐嫣然顿时紧张起来,她的目光不断地看在萧一涵和杨柳的脸上,越看越觉得他们像是在眉目传情,徐嫣然的眼中立刻冒出了森森寒气。
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将她好不容易赶离了萧一涵的身边。可现在,她居然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真是后悔死了,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赶在此刻,把萧一涵带到这里来,这不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若是让萧一涵和她再次死灰复燃,那她徐嫣然起步前功尽弃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个办法,把她从萧一涵身边赶走,不让他们有任何接触到的机会。
徐嫣然握着咖啡杯的指尖,暗暗加大了力气。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冷笑,只可惜萧一涵没有看到。
然后,她平静了一下,才轻咳一声,抿了抿唇,对萧一涵说:“一涵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你不可不已现在就送我回去?”
说完,也不等萧一涵有所反应,她便立即站起来。
萧一涵也没有反对,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招呼服务月结了账,然后就朝门口走去。
只是,他在离开的时候,又回头朝舞台上看了两眼,眼里的情绪很复杂。这看在徐嫣然的眼里,就变成了恋恋不舍。
徐嫣然连忙装着醉酒的样子,把半个身子都吊在他身上,半推着他出了酒吧的门。
街道上的车辆不算多,一路畅通无阻,车子开了不到五分钟,徐嫣然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其实她之前就给付玥玥发信息了,叫她给自己回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徐嫣然才接了,她装模作样的在电话里说:“……现在吗?我正准备回家呢,好吧,那你等会儿……”
挂上电话,徐嫣然马上扭头对萧一涵说:“一涵哥,我一个朋友在这附近等我,我能不能再这里下车?”
萧一涵也没有多想,就靠边停车,让徐嫣然下了车。然后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徐嫣然看到萧一涵的车子开出好远了,她才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返回了那家酒吧。
夜未央酒吧里,一个客人点了几首曲子,杨柳刚表演完毕,在热烈的掌声中机械地谢幕,刚走下台,就看到门口又进来两个女人,开始因为大厅里的灯光比较暗淡,她没注意,后来发现这两道目光老是盯着自己,这才扭头去看,可待看清是何人时,杨柳便僵住了。
只见徐嫣然正风姿绰约地站在那儿,身上一袭宝蓝色低胸连衣裙,被门口的风吹起来,鼓鼓的飘着。
她的身边站着的正是她的死党付玥玥,也是一身考究的衣裙,两人都是一脸的不怀好意,杨柳不知道他们是恰好路过,还是故意过来找茬的,一时间有点震悚。
待到回过神来,杨柳马上转过脸,没有搭理她,想侧身离开,可是徐嫣然哪里肯放过她,她把手里的包递给付玥玥,拍了拍手高声说:“等等,这位小姐,你的笛子吹得不错,我还也想点歌呢!”
杨柳已经听出徐嫣然是来找茬的,不想和她牵扯上什么,她对徐嫣然浅浅一笑说:“对不起,我的下班时间到了。”
徐嫣然显然不肯轻易放过杨柳,她拦着杨柳的去路,冷笑了几声道:“怎么,你现在是夜未央的台柱子了?开始耍大牌了?客人点歌你也要拒绝吗?到底是耍大牌,还是装清高?可惜呀,这里不是清高的人呆的地方。”
杨柳也不恼,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我凭自己的劳动吃饭,凭我的本事挣钱,我很平凡,很普通,没有耍大牌的资本,我也没觉得自己低贱,所以,也没必要要装什么清高了,你说对不对?”
徐嫣然睁大眼睛,一脸认真说:“对啊,你是凭你的劳动吃饭,我这不正给你机会嘛?可是,你却在拒绝,你的出场费很高吗?多少说一个数字,看我出得起还是出不起?”
大厅里刚才还乱糟糟的,现在却忽然静了下来,杨柳知道是他们两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幸好白灵比较机智,看到来者不善,已经插进去开始演奏钢琴了。
杨柳朝台上指了指,对徐嫣然说:“你没看到吗?现在台上有人在表演。我说过了,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如果你想看我表演的话,记得早一点来哦。”
徐嫣然显然没有想到,杨柳被她当众奚落,居然还这么冷静,一时有些发怔。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付玥玥忽然干笑了几声,说:“嫣然!你是什么身份,犯得着为这种人生气吗?要是你想听,让你爸爸把这个夜未央给包下来,看她还敢不敢拒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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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好脾气地点点头说:“好大的口气,行啊!那就等到你的爸爸把这里包下来的那一天,再来看我的表演吧,反正今天是看不成了,我的确要走了,好了,二位拜拜了。”
杨柳再次冲着徐嫣然妩媚一笑,推开门就要走。。
徐嫣然和付玥玥马上追了上去,拦住杨柳的去路,徐嫣然吼道:“站住!谁许你走了?“
杨柳回头看着她,嘴边带着几分好笑的神情,说道:“腿是我自己的,我愿意走便走,即便是我们经理,也不会管我的下班时间啊?你算老几?是我的上级还是我的老板?”
旁边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不由得发起了一阵笑声。徐嫣然本来是想刁难杨柳,没想到反被怜牙悧齿的杨柳奚落一顿。感觉有点下不来台,顿时恼羞成怒,这时候,恰好有个服务生经过,她对着那个服务生说道:“你们经理呢?把他给我找来!我要投诉你们的员工。”
那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一边给杨柳递了个眼色,一边说:“对不起,我们经理现在不在,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说。”
徐嫣然气得一跺脚,指着那个服务生说:“你小子少给我装蒜,你以为你还能蹦跶几天?”
服务生不理会她的话,飞快地离开。
杨柳知道,徐嫣然向来心狠手辣,之前自己被张扒皮抓走,肯定是她告的密。现在看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从前,杨柳对她有所顾忌,那是因为自己不想暴露身份,怕被张扒皮知道自己的行踪。所以,她三番五次地为难自己,杨柳只能忍气吞声。现在,她已经是自由之身,就没有什么顾虑了,所以这一次,杨柳不打算再对她迁就。如果徐嫣然还想用之前的卑劣的手段对付她,她就绝不会手软。
杨柳的眼底浮现了一抹嘲讽,想她从前即便到了那步田地,都可以化险为夷,区区一个徐嫣然,她当然不会放在眼中。
两个人互瞪了半分钟,杨柳不想与她啰嗦,用鼻子哼了一声,迈着步子刚要要从徐嫣然身边通过,徐嫣然一个侧身,拦住了她,威胁她说:“卖水果的,你的傻老公知道你在这里吗?”
杨柳听到这句话,微微顿了顿,然后才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说:“看看,你不打自招了吧?,上次给那个傻子通风报信的人也是你吧?行啊,你要是喜欢告密,尽管去就是,我等着你好了。”
徐嫣然一听就明白了,她和那个傻子已经没有关系了。那就更加糟糕了,她现在岂不是可以公然和她抢萧一涵了吗?
徐嫣然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一样,冲着杨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随后就冷笑着说:“卖水果的,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赎身了吗?”
杨柳对她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杨柳的表情,更加验证了徐嫣然心中的猜测,她一脸恍然大悟地说说:“哦,我明白了,你一定又骗了哪个大款了,……所以,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清了你家里的高利贷,于是,你就过河拆桥,把那个傻子给蹬了…”
“你是吃饱了撑的,这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杨柳白了她一眼,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可是刚迈了一步,徐嫣然又拦着她,继续不留情面的说:“卖水果的,你以为我喜欢管你的闲事吗?谁让你老往我眼前凑的?”
杨柳也冷笑一声说:“大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现在可是你总我的眼前凑呢。”
徐嫣然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太张狂了,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彻底从我眼前消失了。不然的话,你会后悔莫及的。”
“我还真有点怕怕呢,”杨柳很配合地装着害怕的样子,说,:“难道你又想动用黑社会?”
说完,杨就就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忽然猛地止住笑声,冷冷地说:“徐嫣然,我劝你不要总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小心有一天把自己也给绕进去。”
杨柳说完,冲着徐嫣然明艳艳的一笑,直接转身冲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杨柳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头又望向了徐嫣然:“至于你刚刚说的,要我彻底从你眼前消失了……我告诉你,不是我从你的眼前消失,而应该是你从我的眼前消失,你为什么三番五次找我麻烦?还有,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徐嫣然听到杨柳的话,一下子恼羞成怒,她冲着旁边的付玥玥使了个眼色,然后,付玥玥就悄悄地跑到到了杨柳的身后,杨柳丝毫没有察觉,一下子就被付玥玥抱住了。
然后,徐嫣然忽然扑过来,猛地扬起手臂,冲着杨柳的脸就挥了过去。
徐嫣然这一招真狠,杨柳一点防备也没有,她的双臂被付玥玥抱着,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眼看着徐嫣然的巴掌朝自己挥来,可杨柳因为被付玥玥死死抱住双臂,拼命挣扎也没用。
徐嫣然的手掌带着一阵掌风,劈头盖脸地落下来,眼看就要打在杨柳的脸上,杨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巴掌了。
……
萧一涵在路边放下徐嫣然之后,往前开出一段距离后,停在了路边。他从反光镜里看到,徐嫣然马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之后,就往回家相反的方向开去。
萧一涵马上调转车头,不远不近地跟着那辆出租车。
出租车七拐八拐的,很快就回到了夜未央酒吧的门口。
萧一涵抬头看了看酒吧的招牌,脸上露出个冷笑。刚刚在酒吧里时,徐嫣然忽然要提前离开,他就觉得不对劲儿,看来还真被他猜中了。
此刻天色已晚,大街上的行人变少了,萧一涵把车子停在门口,人坐在车里,没有下来。
他从车窗里看到,徐嫣然从出租车上下来后,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然后那个付玥玥也出现了,萧一涵看着他们两人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一起走进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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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酒吧里走出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萧一涵认出那个人就是杨柳。
然后,徐嫣然和那个付玥玥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并拦着了杨柳的去路。
然后,几个人便在门口吵起来了。处于激动中的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高,有几句就落进了萧一涵的耳中。
他听到杨柳的声音在说:“上次给那个傻子通风报信的人也是你吧?行啊,你要是喜欢告密,尽管去就是,我可是不会害怕的。”
杨柳上次被抓,是徐嫣然告的密?萧一涵的眉头皱起。
然后,又听到徐嫣然的声音在说:“哦,我明白了,你一定又骗了哪个傻瓜大款了,……所以,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清了你家里的高利贷,然后,你再过河拆桥,把那个傻子给蹬了…”
萧一涵嘴角微微弯了弯,如果徐嫣然知道杨柳骗的那傻瓜大款就是自己的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萧一涵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大戏,眼见到她们吵得越来越激烈,萧一涵却悠闲地坐在车里,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正要送到嘴边,就看到付玥玥偷偷跑到了杨柳的身后,一下子死死抱住杨柳,而徐嫣然马上冲过去,朝杨柳高高扬起了手臂。
萧一涵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浑身得血都流到脑门儿上。他随手扔掉手里的矿泉水,一把打开车门,飞身就朝那三个人冲了过去,然后,一下子就捉住了徐嫣然扬起的手臂。
徐嫣然看到付玥玥死死地抱着了杨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她马上扑过去,用足力气扬起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劲儿向杨柳的脸挥了过去。
然而,就在自己的巴掌离杨柳的脸颊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半道上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给抓住了,因为自己用力过猛,被对方这么一挡,徐嫣然只觉得手臂一麻,浑身都跟着抽痛了起来。
是谁吃了豹子胆,敢跟本姑娘过不去?徐嫣然愤怒地回过头去,待看清对方时,脸一下子僵住了。
她足足楞了有五秒钟,才回过神来,胆战心惊的喊了一声,“一涵哥”
杨柳本以为徐嫣然的那一巴掌,会狠狠地甩在自己的身上,她本能地就闭上了眼睛。
可等了几秒钟,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来,耳边却听到徐嫣然喊了惊叫了一声:“一涵哥”。
杨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徐嫣然抽风了,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只见徐嫣然高举着的手臂,被萧一涵牢牢抓住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气氛很是紧张。
萧一涵的脸绷得紧紧的,眉头紧锁,捉着徐嫣然的手臂青筋暴跳,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里露出一丝狠厉。
杨柳瞬间石化了,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这里?
过了半响,萧一涵开口了,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一抹嘲讽:“徐嫣然,你不是和你朋友有急事吗?你说的急事,是不是就是来自这里打人这件事?”
徐嫣然在看到萧一涵的那一刻,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可仅仅几秒钟后,她马上镇定下来,装着一脸委屈地说:“一涵哥,明明是她在欺负我好不好。”
“哦,“萧一涵露出一副好笑的神情,说:“是因为她欺负了你?所以你才要动手打她的吗?”
徐嫣然虽然听得出来萧一涵话里的讽刺,但她仗着和萧一涵认识多年,虽然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但好再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萧一涵肯定会对自己有所迁就的,所以,她挤了挤眼睛,让眼眶微微发红后,才装着委屈地说:“一涵哥,是她先恶语伤人,才气得我不得不动手的。”
萧一涵听到这句话,勾着唇轻笑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说:“徐嫣然,她是怎么么恶语伤人的?你来说给我听听,看看她到底该不该打?如果该打的话,不用你动手,我替你打。”
徐嫣然已经听出,萧一涵这是在给自己使绊子,她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不过,她不想就此服输,她看着萧一涵冷峻的脸庞,赌气撒娇说:”一涵哥,你这是在帮她吗?“
萧一涵脸上冒出森森凉气,他嗤笑一声说:“帮?我谁也不帮。”
付玥玥也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她楞在那儿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待回过神来之后,她马上走过去,拉着萧一涵的胳膊说:“一涵哥,你快放手吧,你弄痛嫣然姐了。”
萧一涵冷冷地瞥了一眼付玥玥,冷笑一声说:“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好端端地姑娘做什么不好,要去做人家的一条走狗?”
付玥玥大姑娘家被骂成了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站在那儿尴尬得不行,眼眶红红的,几乎要掉下眼泪。
萧一涵口里说着话,手里却没有丝毫松懈,甚至还加大了擎住徐嫣然手臂的力气,那架势仿佛要徐嫣将然的手臂折断一样。
徐嫣然终于承受不住,夸张地呻吟了一声,说:“哎吆,一涵哥,你放开我”
徐嫣然话音刚落,萧一涵就真的松开了她的手臂。而且,不仅仅是松开,还猛地使劲儿一甩手,徐嫣然完全没有防备,因为惯性,整个人就被甩出好远,一直退到路边的一个台阶,她一个重心不稳,就栽倒在地。
一瞬间,在场的几个人都惊呆了。
付玥玥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慌忙跑过去,扶起了地上的徐嫣然,
徐嫣然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她从小到大,别说挨打,就连挨骂都很少。
可是现在,她竟然因为那个贱丫头,而被萧一涵当众推了一个跟头。
屈辱和愤怒从徐嫣然的心底的升起,她的眼眶真的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坠落。
看到徐嫣然跌到,杨柳的整个人也像被雷劈了一样,瞬间静止不动了。
好半天杨柳都回不过神来,她做梦都想不到,萧一涵竟然出手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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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看到徐嫣然被萧一涵甩在地上的那一刻,心里别提都畅快了。但是,表面上却装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被徐嫣然刁难,可是萧一涵却帮她出了气……
杨柳的心跳速度,莫名地开始加快了,咚咚咚跳个不停。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远远看向了萧一涵。可萧一涵好像感应不到她的目光似的,依旧绷着个脸,看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不过,即使他无视自己,杨柳却没感到一点生气,反而觉得他那个冷冰冰的样子很酷很拽。
然后,杨柳刚想出声和他打声招呼,萧一涵却一声不吭地别开脸,大步走开,很快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子前,开门上车,一脚油门,车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跌坐在地上的徐嫣然,无端地把气撒在付玥玥身上,当付玥玥好心地拉她起来时,她一把推开她。然后,抬起头来朝杨柳看了一眼,那一眼,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朝杨柳剜来。
杨柳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恨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噤。
……
兴许是萧一涵帮了自己的缘故,杨柳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第二天,她早早地去了一趟市场,鸡鸭鱼肉地买了一大堆,再早早地就来到萧家别墅,打算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她做这顿晚饭有两层意思,第一,是为了萧一涵对自己的出手相救,表示一下感谢。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知道这一天恰好是萧一涵的生日。
杨柳手里拎着东西,一边在嘴里里哼的歌儿,一边往回走。她一直活得太苦太累了,好久都没有体会到这种快乐的心情了。
从小到大,不管她遇到什么麻烦,遇到什么困难,没有一个人会帮她排忧解难,她都是一个人扛。所以,当昨天看到萧一涵拉住发飙的徐嫣然的时,她除了惊诧之外,更多的却是感动。
在这之前,她几乎都已经对他死心了。
可是,自从昨天他对她出手相救之后,她慢慢觉得,自己那颗已经冷却下去的心,又开始渐渐变热了。
杨柳一边做菜一边想,萧一涵回来看到自己为他精心准备的生日晚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一定会心里明明很感动,面上却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一想到他那个样子,杨柳不由得抿了抿嘴。
正想得出神,澜澜忽然在一旁说:“杨柳姐,酱油好像没有了。”
“哦?”杨柳回过神来,看了看澜澜手里空空的酱油瓶,说,“那你去买一瓶回来吧,一会儿红烧肉里面肯定要放一些的。”
澜澜答应了一声,刚要往门外走,杨柳忽然又喊着她说:“等一下,还是我去吧,我知道哪种牌子的好。”
澜澜点点头。
然后,杨柳解下身上的围裙,关照澜澜说:“看着点火,锅里炖的是鸡汤,必须要掌握好火候,我去去就回。”
杨柳拿了零钱,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就出去了。
这杏树村的环境是很不错,景色宜人,空气清新,但不足的地方就是距离超市远。
杨柳走了好远,才走到离家最近的超市,她又在里面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她要的那种牌子的酱油。
付了款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拎着买的东西,正匆匆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了几道脚步声,杨柳以为只是过路的行人,没太在意,然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再说:“萧哥,今天是你生日吧?”
一个男子的声音低低地回了一声:“恩!”
杨柳的身子一僵,她本能地扭过头去,就看到萧一涵走在旁边,走在他左侧的,是一个打扮很时髦的女孩子,长得还挺漂亮的。
在杨柳抬起头来的时候,萧一涵明明也看到了她,可是,他马上移开视线,装着好像根本没看到她的样子。
然后,又听到女人的声音再说:“我请你吃饭,给你庆贺生日吧?”
“不用了,”萧一和那个女人很快从她的面前经过,走到了前面。
“萧总,过生日肯定要庆贺一下的。”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请你吃饭?“
隔了大概十几秒钟,杨柳听见萧一涵回答说:“不行啊,我晚上必须陪着我妈妈。”
“萧总,要不这样吧?我们……”
两个人走到前面的路边,那里停着萧一涵的车。
两个人一左一右上了车,随即扬长而去。
整个世界,在这一瞬,变得安静了许多。
杨柳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有一丝说不出来的苦涩,慢慢袭上了心头。
不一会儿,萧一涵的车子又绕了回来,从自己的面前,慢慢开向了前方。
车窗是落下的,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女孩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巧笑倩兮地和萧一涵说着话。
而萧一涵也看着女孩子,两个人的头紧挨着,仿佛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件,两个人一起开怀大笑。
杨柳自从认识萧一涵以来,她还从没看到他笑得这样开心过。别说大笑,就连微笑也很少,总是阴沉着一张脸。而这个女孩子竟然能让他大笑。
直到萧一涵的车子开出老远,消失不见了,杨柳还回不过神来,她总觉得刚刚过去的一定不是萧一涵,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她定了定神,慢吞吞地往前走。
不一会儿,杨柳就走回了萧家别墅,她把钥匙插进门锁,就拉开门,径自的走了进去。
她弯下身子刚要换鞋,就听到客厅里有个女人在说话。
“哎呀,萧哥,你家保姆真能干,做了这么多菜?”
杨柳的脚步,忽的停顿在了原地,透过餐厅开着的门,她看见萧一涵坐在餐桌前,刚才那个女孩子坐在他的身边,他们面前的餐桌上摆满了菜。
他竟然把那个女孩子带回了家?还在吃着她做的菜?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是和萧一涵走得很近的女人嘛?杨柳的心底有点酸痛。
当初签订合同时,协议上虽然明确规定,他们双方有绝对的交友自由,互不干涉私生活。
可协议时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签订协议那会儿,杨柳并没有觉得很难受,等到现在真正体会到了,才觉得一股气顶在胸口,她觉得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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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澜不知道哪儿去了,大概也是为了避嫌,一直躲在厨房里不出来吧?
整个餐厅里就剩下这两个人,自己贸然进去恐怕会惊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杨柳一只刚要往前迈出的腿,一下子僵住了。如果趁着那两个人没发现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就不会让自己难堪了。
这样想着,杨柳就轻手轻脚地退回到玄关处,换回了高跟鞋。
想不到自己做了一桌子菜,倒成全了别人的浪漫,杨柳觉得自己大概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了。
杨柳刚走到玄关处,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又听到那个女孩子在说:“对了,厨房里的鸡汤应该好了,我这就过去端过来。”
说话间,那个女孩子就站起来,快步朝这边走过来,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杨柳,一下子就愣着了。
然后,她面朝着杨柳,开口问:”你是……“
因为太过震惊,杨柳忘记回答女孩子的问话,只是傻傻的站在那儿。
坐在餐桌前的萧一涵,听到女孩子的话,条件反射地朝门口看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傻站在那儿呆若木鸡的杨柳。
看到杨柳的那一刻,萧一涵的眼里没有过多情绪,仿佛不认识她一样,冷飕飕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几秒钟,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这还是那个萧一涵吗?是昨天那个为了自己死死拽着徐嫣然胳膊的萧一涵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杨柳几乎会怀疑昨天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做的。
女孩子大概没想到萧一涵的家里会忽然进来一个女人,整个人也是怔怔的,她见杨柳不搭理自己,目光一转,就看向了萧一涵,满脸狐疑地问:“萧哥,她是谁?”
萧一涵已经将视线从杨柳的身上收了回来,神情平淡地低下头,却故意转开话题,答非所问地说:“你还不赶紧去厨房看看鸡汤?”
女孩子惊觉地“哦”了一声,匆匆往厨房方向走去。
杨柳心里一阵难受,那可是她花了几个小时炖的鸡汤,现在却要经由另外一个女人的手端到他的手上。
不一会儿,女孩子就端着鸡汤回到了桌前,先盛了一碗放到萧一涵的面前,娇滴滴地说:“萧哥,这鸡汤很香,你尝尝。”
萧一涵眼角的余光往不远处杨柳的脸上瞟了一眼,看到杨柳的脸色灰败,嘴唇发白,很是难堪。端着鸡汤的手不由得颤了颤。
然后,女孩子又开了一瓶香槟酒,在两只高脚杯里倒上酒,递给萧一涵一杯,再举起自己的杯子和萧一涵碰了一下,说:“萧哥,生日快乐!”
这香槟酒也是杨柳买的,杨柳站在门口,两只握成拳头的手轻轻颤抖着。
不知是不是萧一涵手里的杯子没拿稳,被女孩子的杯子一碰,他手里的杯子轻颤了一下,酒就洒了出来。女孩子连忙站起来,到旁边拿了抽纸,体贴地帮萧一涵擦着衣袖。
“萧哥,她到底是谁?”女孩子一边擦着萧一涵的衣袖,一边又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声。
萧一涵回过神来,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门口站着的杨柳,轻抿了一口香槟酒,才漫不经心地说:“保姆。”
杨柳的身子,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望向了萧一涵。
萧一涵感觉到她的眼神里有屈辱,有无奈,更有着绝望,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但还是拧着脖子,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萧哥好有钱,居然请了两个保姆。”女孩子的话里充满了醋意,“萧哥,你是不是专喜欢找漂亮的小保姆?”
萧一涵嗤笑了一声,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餐厅里听起来却依旧清晰。
“她漂亮?”
女秘书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说:“是啊,你不觉得她漂亮吗?”
萧一涵又是一声嗤笑,这一次笑得有点大声,满是笑意的面庞上满是嘲讽,“她那样的能叫漂亮?你的审美眼光可真不咋样?”
杨柳仿佛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一般,脸色一下子由煞白变得通红。
女孩子也跟着娇笑了一声,然后又嗲嗲地说:“萧哥,那你觉得谁漂亮?”
“你呀!”
“萧哥,你真坏!”
杨柳听着他们两个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心里愈发的抽痛,她很后悔刚才没有立即离开,而要留下来受到这般羞辱。
她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因为心里发慌,没留神脚下的门槛,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就跌坐在了门外的地上。
萧一涵条件反射地猛站了起来。
女孩子看到萧一涵突然站起来,很是诧异,正想开口询问,然后,就看到萧一涵一弯腰,伸手拿了桌上的酒瓶,给她斟酒。
女孩子笑着说:“萧哥,我杯子的酒还没怎么喝呢。”
萧一涵立即放下酒瓶,一屁股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空荡荡的玄关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女孩子举着杯子到萧一涵的面前,说:“萧哥,你怎么不喝?”
萧一涵依旧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仿佛没听到女孩子的话一样。
“萧哥,你怎么了?”女孩子看到萧一涵神色有异,好奇地问。
萧一涵还是没有反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女孩子伸手在萧一涵面前挥了挥,“萧哥,萧哥?”
萧一涵终于回过神来,把目光缓缓落到女孩子的脸上,然后,面色一寒,伸手朝门外指了指:“你可以走了!”
“萧哥?”女孩子噘着嘴,开始撒娇。
萧一涵忽然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拿出一叠现金,递给女孩子,冷冷地说:“这是你的报酬,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女孩子看到萧一涵脸色阴郁,再也不敢开口了,赶紧伸手接过钱,拎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包,快步走到玄关处,换了鞋,砰地一声关上门,落荒而逃。
偌大的餐厅里,又剩下萧一涵一个人。
他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一桌子的杯盆狼藉,心中涌起了一股难言的苦涩。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帮了她之后,又要自导自演这一出戏,难道就是为了在她面前撇清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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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从萧家别墅出来后,就踉踉跄跄地回到出租房,等到站在门口时,她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包忘在别墅里了,钥匙在包里,所以,自己根本无法进屋。
董小碗因为家里有事,已经回去好几天了,今天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那自己该怎么办?等那个女孩子离开后,再偷偷潜回去拿包吗?可是,如果那个女人不离开怎么办?
难不成今晚要露宿街头吗?
杨柳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天色越来越黑了,晚风吹在身上还有点冷,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黑漆漆的像一口倒扣着的锅。
夜里的气温渐渐变低,杨柳站了一会儿觉得冷了,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
萧家别墅里一片寂静,那扇紫檀色的木门紧闭着,那个女人今夜大概不会离开了吧?
杨柳两只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一颗心慢慢下沉。
今天是他的生日,杨柳花费了很多的心血,用心做了一桌子菜,本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的,到最后,他却给她带回来一个意外。
这个时间,他和那个女人正在家里吃着她做的饭,一起庆贺着他的生日,享受着他们的二人世界,而自己却无家可归。
处在甜蜜之中的萧一涵,大概根本不会想到,这顿丰盛的晚餐,是她为了庆贺他的生日而用心做成的吧?
算了吧?他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他非但不会在乎她,还对她有着深深的恨意。如果,他不是对她深恶痛绝的话,怎么会在那天晚上,用那样极端的方式伤害她?
她喜欢了他那么久,为了走到他的身边,她付出的太多了。
可是,那一晚,她除了付出了真心,连一个女人的尊严都丧失了。
她本来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他帮她拦着了徐嫣然,她就不会再重蹈覆辙。
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所以,今天,她才会被他再一次伤得体无完肤。
要不,还是回家吧?这样想着,杨柳就慢吞吞地走上了下山的那条路。
走在路上,被风一吹,她才稍微清醒了一下,一个声音不断在劝慰她,放手吧?
是啊,早该放手了,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揪痛?
走了一会儿,杨柳忽然觉得天色亮了一些,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饭店门口。
想到自己还没吃饭,杨柳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店里的人不是很多,烟熏火燎的,很适合杨柳现在的心境。
一个服务员迎了上来,把杨柳带到角落里的一个位置,给她倒了一杯茶,并递上了菜单。
杨柳随便点了两个菜,服务员刚要转身离开,杨柳忽然又叫住她。
“还需要什么?”服务员礼貌的问。
杨柳眼神迷离地问:“有香槟酒吗?”
务员大概觉得一个单身的女孩子要喝香槟酒有点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服务员刚要转身离开,杨柳又说:“有鸡汤吗?”
“有。”
服务员这次没急着走开,而是礼貌地问:“请问小姐好需要什么?”
杨柳摆摆手说:“就这些吧。”
菜和酒很快就送来了,杨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盯着桌上的香槟酒和鸡汤,安静的坐着。她心里忍不住会想,那个女人和萧一涵现在也在喝着这种鸡汤和香槟吧?
她颤抖着手,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往面前的两只高脚杯里倒满了,然后,她端起一杯酒,碰了碰另一杯,嘴里喃喃地说:“生日快乐!”
然后,她一仰头,很快就把一杯酒喝下肚去。
几个服务员在经过杨柳的桌子时,看到她的举止古怪,不由得私下开始窃窃私语地说:“这个小姐大概失恋了。”
杨柳不管别人的议论,马上又倒满了一杯,依旧端起来,和另一只酒杯碰了碰,继续说:“生日快乐!”
再一扬脖子喝下去。
就这样,转眼间,她已经一连喝了好多杯,脸色渐渐变红,眼里开始泪汪汪的,心底却觉得更难过了。
杨柳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眼前一片模糊,脑袋越来越重,但看到一个服务员经过时,她喊着人家说:“服务员,再,再来一瓶……”
服务员看杨柳喝成这般模样,哪里还敢上酒,只得好心地劝说她道:“小姐,你喝得已经够多的了,不能再喝了。”
杨柳见服务员不给酒,不由得发飙道:“我让你上,你就上,废话什么……”
正在服务员束手无策之际,杨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杨柳伸手摸到手机,按了好几次,才把电话接通,抖抖索索地放到耳边,开口就说:“上酒啊,我让你给我上酒……”
电话的另一端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杨柳,你在干什么?怎么到现在还不来上班?”
上班?上什么班?
杨柳脑隐隐约约地听出那是白灵的声音,她打了个酒嗝,才对着手机气呼呼地说:“白,白灵,她,她们不给我酒……”
电话里的白灵,听到杨柳满嘴酒话,眉心微皱了一下,说:“杨柳,你到底怎么回事?”
“白灵姐……”杨柳对着手机继续说,“你过来,过来陪我,喝酒……”
白灵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说:“杨柳,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杨柳缓缓地扭头看了一下窗外,又说,“我,我不知道……”
旁边的服务员,看到杨柳醉的不行,走山前,拿过她的手机说:“您好,请问您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
白灵顿了顿说:“是,你是……”
服务员说:“这位小姐喝醉了,只有一个人,在我们饭店里……”
“在建设路这边……”服务员的话还没说完,白灵就打断她说:“好的,我马上就到,麻烦你看好这位小姐……”
然后,白灵走出酒吧,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出租车马上风驰电掣地朝阳柳的饭店开了过来。
等到白灵赶到饭店时,杨柳已经彻底醉的不省人事了,她刚进门,就看到杨柳正对着一个服务员大喊大叫。
“……你没长耳朵吗?……赶紧给我上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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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走上前,杨柳睁开迷离的醉眼,看了看白灵,裂开嘴巴笑着说:“白,白灵,你,你来了……”
然后,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迎接白灵,可还没站稳,就一下子栽倒了。
白灵连忙走上前,俯身将杨柳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
一阵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白灵捏着鼻子,冲着站在旁边的服务员问:“她喝了多少?”
服务员抬起手,指了指餐桌。
桌上放着两瓶酒,都一滴不剩。
白灵不由得摇摇头,冲着醉醺醺的杨柳说:“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杨柳却对着白灵一咧嘴,笑了:“白灵,你,你给我带酒来吗?”
隔壁桌上几个男人在一旁看热闹,更有一个男人拿着个酒瓶笑嘻嘻地说:“姑娘,我这儿还有酒。”
白灵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驾着杨柳就要往门口走。
可是,杨柳却不干,她停住脚步,冲着刚刚那个男子一伸手说:“帅哥,拿酒过来呀。”
那个男人真的递过来一瓶酒,杨柳刚要伸手去接,白灵拦着她,一边陪着笑脸对那个男人说:“不好意思,先生,她真的不能喝了,她的酒量很差的,酒品又不好,要是一会儿耍起酒疯来,你大概就招架不住了。”
男人却嬉皮笑脸地说:“我最爱看女人耍酒疯了。”
白灵生气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说:“先生,请不要开这种不负责任的玩笑好吗?”
男人讪讪地缩回了手,调侃说,“这位姑娘是不是失恋了?这么漂亮也有人甩?”
白灵对他翻了翻白眼,没理他,驾着杨柳超门外走。
杨柳觉得脑袋有些沉,两腿发软,她挣扎着想甩开白灵的胳膊,一边大着舌头说,“白,白灵,我没醉,我还要喝……”
白灵死死地拽着她不放,一边说:“不行,你不能再喝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杨柳拼命挣脱开白灵的手,可刚走了两步,人就朝一边倒去。白灵惊呼一声,慌忙上前强行搀扶着她。
这样,杨柳的整个身子就全压在了白灵的身上,杨柳依偎着白灵的肩膀,忽然觉得心里难受无比。不由得伤心起来,眼泪汪汪地说:“白,白灵,我怎么办?他,他有女人了……”
白灵不知道杨柳嘴里的他到底是谁,但她知道肯定是一个男人,杨柳今天喝酒,大概是与这个男人有关。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替杨柳擦掉眼泪,一边安慰她说,“没关系,咱们杨柳这么漂亮,还愁没男人喜欢吗?”
杨柳伤心地撇着嘴说:“可是,他不喜欢我。”
然后,她忽然拽着白灵的衣袖哭着说:“白,白灵姐,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我老爸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务,我被逼着要嫁给一个傻子,我喜欢的人,又,又不肯要我,怎么什么破事……都摊到我的头上?”
白灵叹了一口气,抹去杨柳眼角的泪说:“胡说!杨柳,你是个既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如果那个男人不喜欢你,只能说明他有眼无珠……”
杨柳眼泪汪汪的问:“白灵姐,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白灵无奈地摇摇头,说:“不是我对你好,是你本来就是个好女孩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你看你怎么喝那么多酒?这多伤身子啊。”
杨柳硬撑着站了起来,说道:“我没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么?我的酒量其实很好的。就是现在……我得去吐一下!呕”
杨柳说着,就冲一边踉跄了两步。
“小心!”白灵不放心地跟过来。
杨柳连忙说:“别,别过来,很脏的,呕。”
白灵看杨柳醉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杨柳睁着模糊的眼睛,在原地转了一圈,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处垃圾桶,然后,就跌跌拌拌步地走了过去。
白灵连忙走上前,想要扶着她。
“白,白灵姐”杨柳刚想推开白灵,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样。
“啊!”
白灵看着自己的裙子上的一大片污渍,彻底傻眼了。但看到杨柳都成那个样子了,只好忍着,说:“快说你家住哪儿?我好把你送回去。”
杨柳吐了一阵,感觉胃里好受了一些,她有气无力地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说:”我,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白灵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坚持住啊,我先叫辆车,你说你家的地址是哪里?”
杨柳努力睁开眼,看到白灵正伸手到她的口袋里乱摸,一边还问:“你的手机呢?我得找个人问一下你家的地址。”
杨柳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你说我漂亮吗?”
白灵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这还用问吗?我们的杨柳可是天下第一大美人……”
“那他为什么说我不漂亮?”
白灵一头黑线:“那是他眼睛瞎了。”
白灵终于找到杨柳的手机,杨柳想抢回没成功。
白灵打开杨柳的手机,在通讯录上照着号码。杨柳却趴在一边扶着一棵树又开始呕吐。
呕吐完了,她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捧着快要炸开的脑袋,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突然,她看到萧一涵正从马路的的那一端缓缓向她走来。
咦!怎么只有他一个人,那个女孩子哪里去了?
杨柳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看到他们两人没在一起,杨柳心里顿时觉得开心,然后又无端的慌乱起来,那一刻很想躲起来,害怕自己这个样子被他看到。
可是,她又舍不得移开视线,就那样痴痴地盯着那个由远而近的挺拔身影。
他的眉宇间有着掩不住的忧伤,略有些单薄的唇比常人少了些血色,淡然而带着冰冷的目光傲慢地看着前方。
眼看他就要穿过马路过来了,杨柳勉强移动步子走了几步想避开他,只感觉浑身无力,像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她揉揉自己太阳穴,拼命告诉自己赶紧离开,千万不要让他看到自己这个邋遢的样子。
好一会儿,杨柳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刚准备躲到一棵树后,就在那一刻,她忽然看到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到正横穿马路的萧一涵。
“不要!”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杨柳吓得魂飞魄散,根本就来不急再多想,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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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飞身救人的时候,白灵正拿着她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着可以联系的人。
杨柳的通讯录里没几个人,白灵看到一个备注为“老公”的电话号码,不由得有点愣神。
这个人恐怕就是杨柳的男朋友吧?杨柳今天借酒浇愁,很有可能与这个男人有关系。
可是,她又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人打电话,她怕杨柳酒醒后,会埋怨自己。
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他害得杨柳这么心,那还是让他来安慰一下她吧。
白灵再没有犹豫,手指一点,就拨通了那个号码。
……
萧一涵有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有点恍惚。刚刚,有两个女人一前一后从那里出去了,好像还有点戏剧化。
不经意之间,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玄关处放着一只包,是一只女士的包,很普通的样子。
萧一涵微微眨了眨眼睛,盯着那只包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站起身,走了过去。
那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包,淡淡的紫色,已经很旧了。
萧一涵眉心皱了一下,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刚刚那个女人的包。
厨房里的澜澜,发现那个女人已经离开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她看到萧一涵站在玄关处,正盯着什么看得出神。
他地脸色不是很好,澜澜也没敢惊动他,走到餐厅里,开始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冷炙。
听到动静,萧一涵回过头来,看了澜澜一眼,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眼看澜澜已经收拾好桌子,正要回去厨房,萧一涵突然扭过头来说:“你等下。”
正端着盘子的澜澜诧异地转过头,问:“萧大哥,您有什么吩咐?”
萧一涵唇瓣抿的紧紧的,沉默了一会儿,才指了一下一旁的包:“这是你的吗?”
澜澜盯着包看了一下,认出是杨柳的包,摇摇头说:“不是我的,是杨柳姐的。”
萧一涵皱了皱眉,面色忽然一寒,用冰冷的语气说:“把它扔了。”
澜澜愣怔了一下,但看到他脸色铁青,不敢违抗,只得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句“是。”
然后,她放下手里端着的盘子,走过去拿起包,开门出去。
澜澜知道萧一涵的意思,那是叫她把包送还给杨柳,只不过是说法不一样而已。
澜澜拎着包走到隔壁的屋子前,屋子里黑通通的,一丝亮光都没有,澜澜在门外敲了一会儿门,没人答应。
澜澜又加大了敲门的力气,砰砰的声音,把隔壁的吴伯惊醒了。老头子咳嗽了一声,冲着窗外不满地说:“谁,谁这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睡了?”
澜澜只得抱歉的对着那个黑通通的窗口说:“吴伯,我是澜澜,你知道这屋里的两位姑娘去哪儿了吗?“
黑暗中传来吴伯略带严肃的声音:“这两闺女多好几天不着家了……”
澜澜又拎着包回来了,她推开门的时候,萧一涵正一动不动的站在落地窗前,盯着窗外的树影看。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落寞,澜澜看着他的侧影,不由得有点怔忪。
萧一涵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澜澜进来了,手里的包没扔掉,语调淡淡的开口问:“怎么回事?”
澜澜不由得有点心虚,她尽量放平声调,说:“萧大哥,杨柳姐好像不在家。”
没在家?当然不可能在家了,她的包在这儿,钥匙大概在这里,她怎么进屋?
萧一涵没说话,想起刚刚她离开时,还在门口摔了一跤,那个样子看着都疼。
他盯着窗外接着看了一会儿,刚准备转身,放在办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澜澜连忙走过去,拿了手机,送到萧一涵的面前:“萧大哥,您的电话。”
萧一涵接过手机,低下头去看了来电显示,那一瞬间,拿着手机的手狠狠地抖动了一下。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屋里刺耳地响着,澜澜以为萧一涵大概不想接这个电话,她正想问下,要不要她帮他回了对方的时候,男子却手指一动,滑开手机屏幕。
澜澜连忙转过身,识趣地离开。
萧一涵把慢慢手机放到耳边,冷冷地“喂”了一声。
电话的另一端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含含糊糊的声音:“你好,请问您是杨柳的老公吗?”
老公?
萧一涵的手一抖,手机咚的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萧一涵盯着掉在地上的手机,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他和杨柳之间的那个结婚协议,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萧一涵眼底浮现了一丝寒意。
地上的手机传来女人疑惑的声音,“喂,先生,你在听吗?”
女人又在电话里接连“喂”了好几声,萧一涵才缓缓弯下腰,拾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想都没想的就回了一句:“不是!我不是她老公。”
女人的声音愣了一下,才一叠连声说:“对,对不起啊,先生,那个,是这么回事……”
萧一涵握着手机,一声不响。
“先生,杨柳,她喝醉了……”萧一涵听到电话里的女人提了杨柳的名字,眉心微皱了一下。
女人似乎感觉到他的不悦,生怕她挂断电话,连忙快速地说:“先生,杨柳醉的不省人事,我是在她的手机里找到您的电话的,因为我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所以,才贸然给您打这个电话人……”
“她喝醉了?她那么大酒量的人也会喝醉?”
萧一涵忽然开了口,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对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先生,她是真的喝醉了,只有一个人,我不认识她的家在哪里……”
“……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告诉我一下她家的地址,我想送她回家。”
萧一涵的眉心狠狠地皱起,没等女人把话说完,便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冲着门外走去。一边口气厌烦地说:“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
“你们不要走开,就在那儿等着。”
萧一涵没等女人把话说完,就将电话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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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白灵惊觉地回过头来时,就看到刚刚还醉醺醺的杨柳,忽然跑向马路中间,没命地朝一辆白色的越野车飞奔而去。
白灵吓得当场傻了,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司机似乎猛打了一把方向,那辆车子就贴着杨柳的身子飞过去,一头撞到斜对面的一棵大树上了。
“砰”一声巨响。
杨柳混沌的脑袋一下子吓醒了。
坏了!自己好像闯祸了呢!
被车子撞到的大树一阵猛烈摇晃,天空下了一场浪漫的树叶雨,可出现在眼前的情景一点也不浪漫。
杨柳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好痛!这不是梦,这件事真实发生了,自己是真的闯祸了!
她站在那儿飕飕发抖,回头张望了一下,那个疑似萧一涵的人,正站在马路变形计,用观众的姿态围观着她。
杨柳揉了揉眼睛,他哪里是萧一涵?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而且,人家刚才压根儿就没有生命危险,刚刚车子过来时,他已经过了马路了,是她自己看花了眼。
好奇的人潮马上聚拢过来,围住了那辆倒霉的车子。
杨柳也被淹没在人群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满身酒气的女孩子。
如果装作若无其事地走掉,兴许就不会惹上麻烦了。杨柳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个逃跑的念头。
不过,那只是想想而已,腿却没有挪动半步,只是麻木地站在原地。
看到那些人围着车子,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车子里却毫无动静,巨大的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心。
杨柳只觉得四肢冰凉,脑袋里一片空白,手脚不停地哆嗦起来。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迈开一条腿,还没跨出去一步,就被人一把拉住胳膊。
“你这个傻瓜,还不赶紧逃?”
白灵的脸色也煞白煞白的,她拼命抓住杨柳的胳膊,好像她前面就是万丈深渊,杨柳只要一跨步一抬腿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杨柳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一把抱着白灵,哭丧着脸说:“白灵姐,怎么办?我闯祸了。”
白灵安抚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叹着气说:“没想到你醉成这样,竟然想撞车?”
杨柳垂头丧气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花了眼睛。”
白灵压低声音说:“还能怎么样,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撤退。”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杨柳往旁边推,杨柳却往后退缩着,害怕地说道:“那样我岂不成了肇事逃逸?”
“你反正你又没开车,有什么好怕的?”
“可明明是我的责任啊?”
白灵不耐烦了,“谁让你做傻事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赶紧开溜吧!你没看见自己刚才有多危险?你看那棵大树结实不?如果换了撞在你身上,我看你早就粉身碎骨了。”
杨柳茫然地看向那棵大树,看情形撞击力确实不小,大树差不多快要折断的样子,而那辆车的保险杠已经全毁了。车里的人还是不见动静,杨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白灵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着没人注意道你,还是赶紧离开吧,省得麻烦缠身。”
杨柳哪里敢走,现在她只想知道车上的人是死是活。
她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了一步。但是,又有点犹豫不决。
看热闹的人只负责看热闹,谁也不敢靠近。只有一个有好心人帮忙打了120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柳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两只手心里全是冷汗,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慢慢朝人堆里挤去。
围观的人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孩子走上前来,大概以为是家属来了,自动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杨柳胆战心惊地走过去,隔着车窗玻璃,看到驾驶座上是个中年男人,他正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杨柳平静了一下,才大着胆子,用手轻轻敲了敲玻璃,那人还是没有动静。
杨柳又喊了一声,里面的人还是一动不动,额角处似乎有殷红的血迹。
他不会是死了吧?杨柳害怕得几乎站不住了,心慌意乱地去拉车门,可总是拉不开。
有个好心的男人过来帮忙,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拉开变形的车门。
杨柳吓得几乎站立不稳,她凑到那颗脑袋跟前,学着在电视剧上看到的样子,伸出手去想试试他的鼻息,想鉴定一下他的死活。
她颤抖的手指还没伸到那人的鼻子下面,那人的脑袋忽然轻轻动了动。
杨柳的心里一阵狂喜,太好了,他还活着!
杨柳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哽咽着说:“叔,叔你醒醒!”
旁边看热闹的人在七嘴八舌地问“闺女,是你亲叔吗?”
杨柳哪心思回答他们的问题,但听到旁边有人在替她回答:“都散了吧!人家叔叔都这样了,你们在这儿瞎参合啥?”
到了这种地步,白灵终究不放心离开,也走过来帮忙。
杨柳紧张地盯着那颗缓缓抬起来的脑袋,然后,就看到一张因痛苦而有点扭曲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杨柳松了一口气,说话有点语无伦次起来:“大叔,太好了,你还活着?”
大叔皱着眉问我:“你巴不得我死?”
“不是,不是我是担心来着”
杨柳示意白灵过来搭一把手,打算把大叔搀扶出来。
“噢”大叔嚎叫一声:“别碰我的腿”
杨柳吓得赶紧松手,再不敢碰他。
这时候杨柳才注意到他的腿被卡住了,还好还好,不是其他部位,反正腿伤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救护车终于来了,几个白大褂从车上下来,七手八脚地用担架抬着大叔上了车。
杨柳正要跟着上车,却被白灵一把拉住。
白灵朝杨柳挤了挤眼睛,说:“大叔只要到了医院就没问题了,咱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赶紧回家吧!大叔,我们就不跟着去了,你好自为之啊。”
杨柳一时没反应过来,白灵这是想以雷锋的身份自居吗?
然而,还没等杨柳回神,就听到担架上的大叔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了过来,“刚才横穿马路的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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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开着车子,来到电话里的女人说的饭店时,看到饭店门前的马路上聚集着一群人,看情形好像发生了车祸。萧一涵没心情看热闹,径直朝那家饭店门口开去。
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缓缓开到人群聚集的地方。萧一涵也没在意,他把车子停靠在门口,下了车,朝饭店门口走去。
他刚走进去,就吸引了店里几个女服务员的注意,大概这里只是一家小饭店,很少有见到他这样器宇不凡的男士。
这个饭店只有一层,也没有包厢,萧一涵的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却没看到杨柳的身影。
一个服务员走上前来招呼说:“先生,请问几位?”
萧一涵对服务员摆摆手说:“我不是来吃饭的,只是找一个人,请问你们这里的客人中,有没有一个女孩子?个头有这么高……”
萧一涵用手比划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一个胖胖的服务员连忙说:“你是说那个穿灰色上衣,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吗?”
萧一涵倒是没注意她穿的衣服,不过,她离开的时候,在门口摔了一跤,好像是穿着一件灰色的针织衫,于是点点头。
胖服务员马上忽闪着眼睛,讨好地说:“那个女孩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还是我就拿她的手机给她一个朋友打了电话,刚才,就是她的那个朋友来把她接走了。”
萧一涵皱着眉问:“走了有多久?”
“不超过十分钟。”
看来接她的那个女孩子和打电话给他的是同一个人。可是,不是已经关照过他们在门口等的吗?怎么会擅自离开?
萧一涵对那个服务员道了谢,就从饭店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人群聚拢的地方,他忽然想,她们不会也在那儿看热闹吧?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萧一涵就看见不远处的人群里,站着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的身影很像是杨柳。
因为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看到她身上穿的的确是一件灰色的上衣。
萧一涵心里却腾地冒出了火,还知道看热闹,看来醉得还不算厉害嘛。
他冰着脸朝人群走去,刚走到半道,停在人群处的那辆救护车就开了出来,缓缓从他身边开过。
就在救护车快要越过身边时,萧一涵忽然从窗口里隐约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医生……”
这个声音好熟悉,萧一涵忽的顿住脚步,若有所觉地转过身,看向了救护车开走的方向。
这个声音好像是杨柳的声音,他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安从心底浮了上来。
不会的,一定是自己神经过敏了。他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朝人群走去。
那个地方似乎真的刚刚发生过一起车祸,肇事的车子已被拖走,旁边的一棵大树被撞得几乎拦腰折断。
之前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了,可却依然没有杨柳的身影。
萧一涵站在那里,看着被撞得稀巴烂的树干,忽然害怕起来,会不会是杨柳喝醉了,才出的车祸?
一瞬间,萧一涵心底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
他慌忙掏出手机,找到杨柳的电话拨了过去。
可是,电话无人接听,他接着再打,还是无人接听。
他变得惴惴不安起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了猛吸了几口。
应该不会是她吧?她就是醉了,身边不是还有她的朋友吗?
也许,她自己回家了也说不定,这样想着,他又拿起手机,拨通里家里的电话。
澜澜一接电话,萧一涵就说:“去隔壁看看,她回来了没有?”
澜澜知道他说的“她“就是杨柳,她赶紧说:“你等下,我去她屋里看看……”
“你现在就去看看,不管回没回去,你都给我打个电话!”
萧一涵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快步走向自己停在饭店门口的车子。
他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可开着开着,竟不知不觉地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
他停下车子,进到医院里面一打听,人家却说根本没有接到遭遇车祸的女病人。
途中,他又接到澜澜的电话,说杨柳还没回去。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又开着车子把附近的几家医院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杨柳。
好端端的一个人,总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吧?她没带包,没带钥匙,身上肯定也没什么钱,还能去哪里?
萧一涵开着车子转悠了一会儿,只好回到了家中。
澜澜听到车子喇叭声,马上从屋里迎了出来,看到萧一涵,立刻就问:“萧大哥,找到杨柳姐了吗?”
澜澜因为平素和杨柳比较谈得来,现在见到杨柳不见了,也很着急。
萧一涵对澜澜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推开车门,下了车,冲着院里走去。
澜澜跟在萧一涵后面走了几步,忽然说:“萧大哥,杨柳姐会不会回家了?”
一句话,点醒了萧一涵,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澜澜一眼说:“对了,我怎么刚才没想到?”
他一转身就朝车子走去,重新发动了,飞快地朝院子外开去。
他不认识她的家,但是,他认识她家的水果店。如果她回去了的话,肯定是在她家的水果店里。
半个小时后,萧一涵已经到了杨柳家的水果店外,隔着斑驳的玻璃门,他看到有一对中年夫妇待在里面,这应该就是她的父母吧。
他看到那对夫妇的心情似乎还不错,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两个人脸上全都是笑。如果杨柳真的喝醉了回去的话,这老两口肯定不会这么高兴的。
看来杨柳也没有回家,萧一涵只是稍稍停了一下,马上就一踩油门,开离了那里。
她没在出租屋,也没回家……这么晚了,难不成真的出车祸了?
萧一涵一脸灰败地再次回到了家里时,澜澜还没睡,一见到他就着急问:“萧大哥,杨柳姐回去了吗?”
萧一涵没吭声,换了鞋,就走进屋,坐在了沙发上。
澜澜有些担心地说:“萧大哥,都这么晚了,杨柳姐还没回来,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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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杨柳就在距离饭店最近的那家医院里。
而且,萧一涵第一次去的就是那家医院。当他在值班室询问值班医生的时候,杨柳就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张长椅上。
如果那会儿,萧一涵能多朝里面看一眼,就会看到杨柳正蜷缩在那里。可是,他在听到值班医生说,没有接到女病人的时候,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白灵因为要上班,已经先离开了。临走前,关照杨柳不要着急,说她下班后就过来陪她。杨柳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正用双手不停地挠着头。
杨柳觉得大叔应该伤得不是很重的,看他的情形顶多是腿伤了,可这家医院竟然兴师动众地给地来了个全身大检查,什么头部、腰部,全身几乎都了,唉,这个黑心的医院,明摆着要宰人一笔嘛,这些检查费化验费加起来肯定是好大的一笔费用呢。
杨柳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自己外衣口袋,翻开来一看,果真空空如也,一分钱都没有呢。而处于混沌中的她,也记不得自己的包放在哪里了,可即便带了包,包里也没多少钱。
一会儿如果让她交钱该怎么办?她现在是懊恼万分,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为什么要喝酒?萧一涵不待见自己又不是一天两天,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喝酒生气?
她现在都后悔死了,如果不是喝醉了,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虽说自己和萧一涵协议结婚后,萧一涵替自己担保着那笔高利贷。可她一直都在想着靠自己的努力挣钱还上那笔钱。如果现在再摊上这件事,那可就雪上加霜了。
她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立不安,东张西望地瞄了一阵,现在已经是半夜里,医院的过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如果现在这个时候逃走的话,没有人会拦住她的。
她甚至有点后悔刚刚没听白灵的话,一开始就应该逃跑的,那会儿那么多人在那儿聚集着,谁也不会注意到她的。
乘着大叔在里面没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走掉不是最好?反正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世界这么大,日后要想找到她也不那么容易地。如果不走,一会儿他的亲友团来了,那她就插翅难飞了。他的亲友团说不定都是一些贪婪之辈,会狮子大开口要自己索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等,提出一大堆苛求的条件。
杨柳站起来,几乎想立即逃走,可就是迈不开两条腿。
原来自己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呢。想她杨柳在她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虽说没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但至少走得正行的端。如果现在一走了之,那就等于做了一件亏心事,她的人生就留下污点了,后半辈子也许会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了。
不行!万万走不得的。杨柳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她不想这样不负责任灰溜溜地逃跑,可是,一想到一大笔赔偿金,她又有点犯难。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检查室的门开了,几个医和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大叔出来了。
这下她是彻底走不掉了,杨柳只得站起来,朝大叔迎了过去。
大叔的神情有点疲惫,花白的头发有点凌乱,满是倦意的面孔掩饰不住的沧桑,看到他那个神情,杨柳不由得有点怔忪。她记得父亲被那些黑衣人欺负的时候,也流露出这种无奈的表情,心里竟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感来。
杨柳正楞楞的,一个医生就把一张什么单子递给她说:“病人右腿骨折,你先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杨柳一下子楞住了,张口结舌地问:“什,什么?骨折?还要住院?”
可是,除了轮椅经过身边时刮过的一阵风,没有人回到她的问题。完了完了,情况比自己她想的要严重多了,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先去办住院手续再说吧!
杨柳昏头昏脑地围着大厅转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到办住院手续的窗口,一个白衣白帽白脸的姑娘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杨柳递上手里的单子,姑娘一边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着,一边不耐烦地说:“先交五千元押金。”
“什么?五千?”杨柳受了惊吓,嗓门有点高,旁边的几位病人家属都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杨柳也顾不上抱歉,一心只在纠结着那五千元钱。
“可是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呢。”杨柳对那个冷冰冰的姑娘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想让她网开一面,先帮自己办了手续再说。可惜这个姑娘一点不领情,依旧一脸冰霜地说:“没钱就不好办手续,赶紧回家去取钱吧!下一位!”
别说五千元,杨柳现在就连五十元也拿不出的。可是,大叔那腿断了,总不能不治疗啊?
她无奈地离开窗口,远远地看到大叔被撇在大厅里,那个推轮椅的护士不知道哪儿去了。
杨柳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她走向大叔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几米的距离走了有五分钟。走到轮椅前,杨柳尽量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以争取他的同情,吞咽了好几次,才艰难地张开了口:“大叔,真是不好意思,我身上的钱不够交押金,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让我朋友借一下。”
杨柳现在想到的朋友就是董小碗,或者白灵,可是,她知道她们的境况也不好,可是,除了她们她想不到别人,于是,她伸手到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电话。
杨柳刚掏出手机,就看到几个未接来电,竟然都是萧一涵打的。
杨柳盯着手机显示的那几个未接来电,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痛。就是因为他,她才喝醉了,因为他,她才傻乎乎地冲着一个陌生人迎上去,于是才出了这起车祸。自己今天的一切不幸,都和他有关。
杨柳的手抖了一下,就把那几个未接来电全部删除了。
可是,删除了之后,她又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了。正在犹豫间,一只大手忽然伸到她的面前,那只大手里还拿着一张类似银行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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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诧异地抬起头来,就看到大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里举着一张银行卡。
杨柳有些不明白大叔的意思,小心地问:“大,大叔,您这是……”
“你不是没钱吗?这卡里有……”大叔皱了皱眉,晃了晃手里的卡。
杨柳的手抖了一下,咬了一下唇角,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叔又继续说:“你用这卡里的钱,先去交一下住院费……”
杨柳是真的没想到,大叔会这么好心,竟然要借钱给她。一瞬间,她大睁着的眼底,充满了震惊。
大叔见杨柳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解释说:”这钱是我借给你的,你是肯定要还我的……
杨柳怔怔地站在那儿,好像惊呆了一般,一点反应反应都没有,良久都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不想要?”
大叔说着,似乎要缩回拿着卡的手。杨柳这才回神,迅速从大叔手里拿走了卡,什么话也没说,就朝办住院登记的窗口走去。
住院手续很快办好了,大叔顺利地住进了一间病房。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这间病房太拥挤了。大叔住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入住了另外的两个病人,一个吊着胳膊的年轻人,一个翘着腿打着绷带的老年人。
老头儿好像刚刚动了手术,不停地在病床上呻吟着。几个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地给他测量各种数据。病床前还围着几个亲眷,一个胖胖的老太太的看着像他的老伴儿,另一个年轻的应该是他的闺女,两个人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忙得不亦乐乎。
相比起来,大叔这边可就冷清多了,除了站在床头的杨柳,再没别人。大叔这会儿好像累了,正闭着眼睛休息,他的家人到现在还没出现,这让杨柳觉得很奇怪。
天快亮的时候,杨柳刚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就被吵醒了。
杨柳一睁开眼睛,看到大叔身边多了个男的,也是四五十岁年纪,床头的桌子上放着稀饭和馒头之类的早点,那个男的正伺候着大叔吃早饭。
杨柳以为那个男的是大叔的亲属,慌忙站了起来,正不安地想说点什么,大叔却在一边介绍说:“姑娘,介绍一下,这是我请来的护工老唐。”
杨柳吸了一口气,天啦,他还请了护工?这些住院费、医药费、护理费加起来得要多少钱啊?
杨柳想了一下,自己的钱加起来区区两千元。大叔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先借钱给她交了住院费,但是后续费用还有很多,自己得想想办法。
乘着老唐出去的时候,杨柳对大叔挤出个笑,嗫嚅了半天,才说:“大叔,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件事?“
正闭目养神的大叔睁开眼睛问:“什么事?”
杨柳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你,你能不能把那个护工辞了?让我来照顾你。”
杨柳打了一个算盘,现在请一个护工,一个月至少要两千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想,自己白天反正没什么大事,干脆就呆在医院里照顾大叔,那样起码可以省下这笔护工费的。
大叔定定地看着杨柳,足足看了有两秒钟,才说:“你来照顾我?“
杨柳尴尬地点点头说,“是啊大叔,我会很细心的。”
“难道你不要上班吗?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工作可不能不负责任啊!再说了,护理我这个老头子可没有你想的那样轻松。”
大叔的意思是不答应了?
杨柳讪讪地一笑,说:“大叔,我会做得很好的。”
说罢,杨柳便马上开始用行动表示起来,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床铺,又把床头柜上乱七八糟的碗碟收拾了去洗。
大叔却一言不发,始终没有表态。
杨柳洗完碗碟回来时,那位护工大叔也回来了,正费劲地把大叔抱下床。
杨柳赶紧走过去搭手,一边说:“大叔,你的腿伤了,医生不是说要静养吗?这动来动去的可不好。”
那位护工大叔回过头,嗡声嗡气地冲她说:“话是这么说,可总不能憋住不上厕所啊?”
杨柳一下子愣住了,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这茬儿呢?
怪不得大叔刚才没有表态,虽说他的年纪可以做她老爸,但毕竟是个男的,现在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这些工作由一个女孩子做起来确实不方便。
两位大叔去了卫生间,杨柳正站在那儿愣神,就听到一个护士在门口喊:“八十一床的家属,到医生办公室来一趟。“
八十一床不就是大叔的床号吗?杨柳答应一声,就朝外面走去。
杨柳跟着那位护士来到办公室,看到一个男医生坐在里面,正盯着墙上的几张光片。
杨柳走进去,说:“医生,我就是八十一床的,请问有什么事?”
男医生抬头看了杨柳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拿着一根小棍棍指了指墙上的几张片子,说:“你过来看一下,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腿部关节粉碎性骨折,我们医生建议手术……”
杨柳从医生公室出来时,有点魂不守舍,她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才回了病房。
大叔正在输液,老唐守在旁边打瞌睡,杨柳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一走出医院的大门,杨柳的眼底忽然就漫起一抹酸疼。
她的耳边又响起医生说的话:“病人需要做手术,手术费五万元……”
一听到那个天文数字,她差点当场晕倒。
现在让她去哪里凑齐这五万元?她现在可以借到钱的人,也就是董小碗和白灵,不过,她也知道,她们的手头也不宽裕,最多也就能借个几千元。这对五万元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可是,这个手术还非做不可。医生说,大叔如果不做手术,就有可能会残废。那样自己可就更加罪大恶极了。
杨柳觉得,好像没有人比自己更倒霉了,好像一辈子的不幸,都集中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
杨柳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动了一下,就有一颗眼泪溢出,顺着面庞慢慢滑落。
她抬起手,擦去了眼泪。哭又有什么用?又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她现在不能哭,得想个办法凑到这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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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澜澜早上起来做好了早饭,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正打算去楼上。刚走到客厅门口,就被一阵浓烟给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伸出手,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就看到萧一涵宛若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澜澜看到他一脸疲惫,就知道他一夜没睡,不由得安慰他说:“萧大哥,杨柳姐应该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回房间睡会儿吧。”
萧一涵没说话,盯着窗外微微发亮的天色看了一会儿,才疲倦地说:“你再到隔壁去一下,看看她到底回来了没有。”
杨柳点点头,就走向玄关处,换了鞋,很快就关门出去了。
五分钟不到,澜澜又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对着沙发上的萧一涵摇摇头说:“没有,屋里还是没人。”
萧一涵伸手到茶几上的烟盒里取了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吐出一阵烟雾,才缓缓地说:“屋里没人?难道她的室友也没回来吗?”
澜澜进了屋,走到他面前,一边收拾着烟灰缸,一边说:“是的,敲门了,没人答应。然后我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床上的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的,是真的没人在。”
萧一涵突然想到,那两个女人那么要好,如果杨柳有什么事的话,那个董小碗肯定会知道的。或者,杨柳就是去董小碗的家了,自己昨天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虽然他很不喜欢那个丫头,但是此时也顾不上了,他在通讯录上找了半天,才找到董小碗的电话,手指一动就拨通了。
电话打了好一会儿,才被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接听了。董小碗似乎还没睡醒,接电话的语气不是很好:“谁啊?大清早的……”
萧一涵咳嗦了一声,冷冷地打断她说:“杨柳在你那儿吧?“
董小碗听出是萧一涵的声音,态度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弯,马上热情地说:”哦,原来是邻居帅哥呀,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的?找杨柳?她难道没在咱们的鸟巢吗?“
董小碗俗称她和杨留的出租屋为鸟巢,萧一涵倒是听懂了。不过,他不太相信她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丫头一向诡计多端,和杨柳两个人一个鼻孔出气,杨柳做的所有坏事,几乎都有她的份儿。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用审讯犯罪嫌疑人的语气说:“杨柳到底在不在你那里?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他生硬的语气,把董小碗彻底吓醒了。她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警惕地问:“邻居帅哥,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一涵没吭声,董小碗可沉不住气了,马上连珠炮一样问:“邻居帅哥,你倒是告诉我实话呀,这几天我妈在住院,我没回去,一直待在医院照顾我妈,杨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告诉我呀。”
听董小碗说话的语气,萧一涵已经基本上肯定,她是真的不知道杨柳的踪迹了。
萧一涵蹙了蹙眉,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事。你也不用大惊小怪的,我只是想找她有点事,你知道她平日里都和谁联系得比较密切?”
董小碗想了会儿,才说:”我只知道她最近在夜未央酒吧打工,和一个叫做白灵的女孩子关系还不错,你可以去问下她……“
白灵?会不会是昨天给自己打电话的女人?
那么,杨柳会不会去那个女孩子家了?
可是,既然他们在一起,为什么打电话又没人接?
难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气,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
……可是,万一不是生气,而是出事了呢?
萧一涵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炸了,他靠在沙发里,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眉心。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可是,她喝酒大概是与自己带回来的女人有关吧?万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样一想,萧一涵马上又释然了,所以,他的担心和紧张都是情有可原,天经地义的,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沉思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拿着包和钥匙出了门。
澜澜看见他出去,不由得问:“萧大哥,你不吃早饭吗?”
萧一涵撂下一句“照顾一下我母亲”就关门出去了。
萧一涵一边开车,一边想,即便掘地三尺,今天也要把她找出来的。
白天的时间,他跑遍了全城大大小小的医院,结果还真找到了好几个叫做“杨柳”的女病人,他一个个全都亲自去探望了,但是,却不是他要找的那个杨柳。
一圈跑下来虽然很累,但见到杨柳没在医院,萧一涵反而觉得心安了。
最起码,她没有出车祸,人是安全的,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躲起来了。
他本来想再去一趟夜未央酒吧的,可是公司里有事,还有母亲需要他照顾,就耽搁了下来。
因为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加上第二天一直在奔波,萧一涵已经精疲力尽,感觉自己再不休息一下,就会累垮。
所以,他决定先回家,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去那个酒吧找她。
他在外面胡乱地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就回家了。
屋子里黑通通的,澜澜大概因为昨天没休息好,也很早就睡了。
他开门进去,放轻脚步上了楼。到了楼上也没开灯,怕打扰到母亲,只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脱下外套,随手丢在床上,然后就找了浴巾和睡衣,去了洗手间。
洗了一个热水澡,人感到舒服了许多,他用浴巾裹着身子,轻轻回到了卧室,正想伸手去开灯,黑暗中,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
萧一涵后背紧绷了一下,然后,缓缓回过头去,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但是,他能够清晰地感到到对方发出的细微的呼吸声。
这屋子里除了他,似乎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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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没有迟疑地迅速打开房间里所有灯的开关。
明晃晃的水晶吊灯,一下子把室内照得透亮透亮的。
他缓缓回过头,目光凛冽地扫视了一圈屋内,房间里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好像没什么异常。
可是,直觉告诉他,这屋子里肯定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然后,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缓缓把目光移向床边。就见床前的地板上,坐着一个女人。
萧一涵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样,动弹不得。
只见杨柳正低着头,坐在地板上,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她像是受到了惊吓,正目光怔怔地朝他看来。
才一天不见,她怎么就变成了那个样子了呢?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像是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难民一样。
萧一涵先是错愕地蹙了一下眉,随后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查看了几秒,她的四肢都是好好的,没打绷带,也没有哪里出血,好像没有出什么事故。
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她安然无恙的,却故意躲起来玩失踪,是想让自己着急吗?
萧一涵在松下一口气的同时,面色也一下子也沉了下去,他很快就移开目光,当她是空气一样,一声不响地走过她的身边,缓缓走向自己的床边。
坐在地板上的杨柳,目光随着萧一涵的脚步,也缓缓移到了床边。萧一涵刚在床边坐下,她忽然爬起来,快步走到萧一涵的脚边,然后,忽然跪在了他的面前。
萧一涵压根儿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夸张的举动,在愣怔了一秒钟后,立即站起来,一把拖起了她,怒气冲冲地冲着门外走去。
萧一涵的手铁像钳一样,杨柳痛得倒抽一口凉气,但是,她硬是忍着,嘴里没发出声音,只是踉踉跄跄地被逼着走。
萧一涵把她一直拖到门口的地方,才一把把她推到在门外,露出一脸的厌恶的神情,口气冰冷地说:“你还有完没完?又在耍什么鬼花招?”
杨柳哆嗦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萧一涵不忍再看她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上次已经心软和她签下那个狗屁协议了,这一次,决不能再上她的当了。
所以,他赶紧后退一步,迅速地伸出手就去关房间的门。
眼看门就要合上,这时候,已经被推倒在地的杨柳,忽然猛地扑过来,用手死死地掰住门框,一边语无伦次地说:“萧大哥,求你不要关门,我找你有点事,你先听我说……”
萧一涵微微蹙了蹙眉,一句话没说,只是加大了推门的力道。
因为力气悬殊,杨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眼看着门就要关上了。一瞬间,杨柳突然把一只手快速伸出,一下子就伸进了门缝里。
而萧一涵毫无防备,等看到门缝里她的纤纤素手,想收回力气已经来不及了。
“啊”
杨柳一声惨叫,萧一涵似是触电一般,浑身一震。
他看到杨柳的几根手指被夹在门缝里,鲜血淋淋,乌青一片。
萧一涵怔怔地看着,人就像傻了一样,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袭来一阵剧痛。
等他回过神,刚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那几根手指,杨柳却猛地缩回去了手。
大概因为疼痛,杨柳的脸微微抽搐着,表情像是很痛苦。
萧一涵地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缩回了手,指着门外说:“赶紧离开这里,给我滚远点,不要出现再在我面前。”
被夹到的手指疼得突突直跳,杨柳的眼眶里有泪,但强忍着,没让泪珠掉下来,她抬起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萧一涵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遇到一些麻烦,没有人可以帮我,只有你了,所以……”
她说得很快,似乎生怕萧一涵会再次关上门,她就没机会解释了。
萧一涵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地打断她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杨柳仰着头,眼眶红红地说:“萧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萧一涵一时有点愣神,他自己都有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
“我知道你讨厌我……”杨柳接着说,“但是,可不可以请你看在我们……”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朋友?好像不是。夫妻?好像也不是。
杨柳顿了一下,才斟字酌句地说:“……可不可以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儿上,借我有点钱?”
“借给你钱?”
萧一涵嗤的一声冷笑了一下,目光凌厉地对上了她的眼睛:“你觉得我会这样好心?会随随便便借钱给一个仅仅是认识的女人吗?”
归根到底,她还是为了钱。萧一涵在心里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他不由得又想起徐嫣然说的话。
虽然,徐嫣然的话不见得可信,但不等于她的话就全是假的。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借钱给你的,你还是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离开我的房间。”
萧一涵说着,就又要关门,杨柳马上又伸出手,死死地抵住那扇门。
萧一涵看到她的手指已经肿了起来,手指微微颤抖着,有殷红的血流下来。她伸手抚了一下挂到脸上的几根发丝,那血迹就弄到了脸颊上,那个样子看起来更加凄惨。
萧一涵别过脸去,可心里却莫名地更加火大了。
杨柳却以为他心软了,又继续求着他说:“萧大哥,我急需要一笔钱,你能借给我五万元吗?”
萧一涵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上一次,你用你自己跟我协议结婚,作为交换,那你这次,你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做交换吗?”
杨柳愣住了,是的,自己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他交换?
她脸色煞白,两只红红的眼睛里满是酸楚,犹豫了一下,才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萧一涵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冷笑了一声,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你以为你身上还有我需要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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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张了张口,盯着萧一涵没有任何表情地脸看了一会儿,她想到那天晚上,萧一涵面对她的身体,连本能的都没有。她的脸一下子变成了死灰色,是的,她身上的确没有他要的东西。
心里莫名地抽疼了一下,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愿意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可是,大叔等着这笔手术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叔因为延误手术而残废。
虽然她曾经费尽心机想接近这个男人,但经历过几件事之后,她已经明白,这个男人不但不会喜欢她,甚至还很讨厌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永远不可能有所改变的。
所以,她本来已经决定放弃了。可是,命运就是这样爱开她的玩笑,再一次让她以这样卑微地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杨柳有点尴尬,她挣扎了一下,才艰难地说:“……我家里出了一点事,需要一笔钱,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来找你了……”
杨柳估计说自己闯了祸,需要一笔钱给人家做手术,萧一涵肯定认为她在说谎,所以,她话到嘴边,就忽然改口了。
萧一涵的眼底,冒出一丝嘲讽,她就不能找个像样一点的理由吗?要不是昨天他刚刚去过她的家,看到过她的父母都好端端地,他说不定就会真的相信了她的话了。
萧一涵定定地看了杨柳几秒钟,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然后牵了牵嘴角,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杨柳看到他喜怒无常的样子,有点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缓缓地说:“我求求你,你先借给我,我在酒吧里打工,情形好的时候,每个月可以挣到两三千元,我分期还给你。”
萧一涵突然间上前一步,逼近了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五万元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问题是我从来不借钱给别人,别说五万,五分钱我都不会借的……”
杨柳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差点绊倒,两只手本能地揪住萧一涵裹在身上的浴巾,愣愣地看着他冷冰冰的脸,眼里透出了绝望,微微掀了掀嘴唇,想说什么,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萧一涵看到她那个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明明很心痛,可还是狠心地说:“放开你的手!“
杨柳固执地抓这他身上的浴巾,没有松手。
萧一涵低头瞥了一眼她抓着浴巾的手,她的手指肿胀,血肉模糊,还微微的地抖着。
他蹙了蹙眉,面无表情的说:“你如果再不松手的话,你这只手恐怕就要废掉了。”
说罢,他就做出去抓她那只手的动作。
杨柳听到这句话,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的眼里冒出一丝狠厉之色,猜到他大概既然说得出就能做得出,她似乎被吓住了,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奈地松开了手。
萧一涵看都不看她一眼,整理了一下浴袍,说:“我要休息了,你赶紧走吧。“
萧一涵说完,便退后两步,右手微微一用力,就把门重重地关上。
然后,还把门从里面被反锁上了。
杨柳站在萧一涵的卧室外面,心里想,现在已经夜深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大叔的手术就要开始做了,如果她还是凑不齐那笔手术费,自己有何颜面回去见大叔?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再求他一次的。
杨柳想到这里,便深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萧一涵卧室门口的地板上。背靠着门,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开始走神。
上次她求他帮忙的时候,他刚开始不也严词拒绝了吗?可最后,他还是帮了她的忙。这一次,她再求他一次,说不定,他也会改变主意的。
最初的时候,杨柳还强打精神,注意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可渐渐地,她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人也开始发迷糊。
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杨柳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她觉得有点冷,就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可还是冷,而且,冷得直打哆嗦。
除了冷之外,被夹伤的手指也疼得厉害,疼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身子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灼热。
房间里的萧一涵,虽然又累又困,但开始并没有睡着。他虽然躺在床上,可耳朵却一直在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刚开始,什么动静也没有,就在他以为她已经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几声喷嚏,他想,她应该是感冒了。
窗外的风声渐渐变大,不一会儿,竟然下起了雨,雨水敲打在窗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知道是雨声太大了,还是杨柳已经离开了,门外渐渐地就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大概因为太过疲倦了,所以,没多久,萧一涵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酣睡的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很微弱的一声呻吟。
萧一涵一下子就惊醒了,再侧耳去听时,却又听不见了。
等了约莫十秒钟,萧一涵的耳边再次听见一阵呻吟声,这一次他听得很真切,好像是杨柳的声音?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可能还在外面?萧一涵翻了个身,刚想换个姿势重新睡下,耳边忽然响起“咚”的一声,像是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杨柳的确没有离开,她靠在萧一涵的卧室门外,蜷缩着身子,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低低的微弱的呻吟声。
昨天喝了那么多的酒,然后一夜没睡,今天又受凉了,手指又受了伤,她终于承受不住了。
起初,她还强忍着,可身子越来越不对劲儿,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浑身的肌肉都酸疼,直觉告诉她,自己可能发烧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想到楼下去找点退烧的药。她扶着墙,颤颤巍巍地刚站起身子,忽然腿一打颤,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栽倒在地。
然后,杨柳就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
萧一涵听到那一声响声,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人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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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轻轻下了床,走到房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门外的过道里漆黑一片,没看到什么东西,可是他刚刚明明听到有声音从门外传来,而且,那声音很响,像是重物坠落的声音,难道是母亲房间里的动静吗?
萧一涵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抬脚就冲着对面的房间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他一个趔趄,差点扑到。
萧一涵站直了身子,借着窗外微弱的亮光,低下头一看。就看到杨柳蜷缩成一团吗,瘫倒在门口的地板上,一动也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完全就像一个死人。
萧一涵的心蓦地一沉,他微微回了一下神,才走近两步,用脚踢了踢杨柳的身子,一边瓮声瓮气地说:“你躺在地上干什么?”
可是,地上的杨柳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保持着跌到的姿势躺在那儿,毫无动静。
萧一涵的心脏抽疼了一下,他迅速蹲下身子,用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很烫,看来她是在发高烧。
萧一涵一把把她抱起来,快步回到自己卧室里,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再给她盖上被子。
杨柳昏昏沉沉地睡在那儿,脸色潮红,嘴唇起了泡,被门夹到的手肿起老高。
萧一涵站在那儿凝神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就快速地下了楼,走到澜澜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澜澜睡意朦胧地问:“谁啊?”
“你去买点退烧的药,”萧一涵在门外说,“还有,带点冰块。”
澜澜一听说要买药,就知道有人生病了,不敢耽搁,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地套了件衣服,蓬头垢面地走出来,拿了钱包,刚要开门出去。
萧一涵似乎又想到什么,又回过头,冲着正要开门的澜澜说:“还有,再买点消毒药水,绷带什么的。”
澜澜有点无语,看来萧伯母自己又把哪里磕碰伤了,可是,她不敢多问,答应了一声,就飞快地换了鞋出去了。
萧一涵疲惫地回到卧室,杨柳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两排浓密的睫毛静静地低垂着。
萧一涵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床边,仔细地端详起昏睡中的杨柳来。她的眉头依然紧锁着,眼角有一滴泪慢慢溢出,看得他心里发紧。
澜澜很快把要和冰块送了上来,推开萧一涵卧室的门,走了进来,看到杨柳躺在萧一涵的床上,脸上微微露出惊诧之色,但什么也没说。
她将药和冰袋,放在了桌上,然后望了一眼站在窗台前的萧一涵,说:“萧大哥,是杨柳姐发烧了吗?”
萧一涵站在窗前,刚点燃了一支烟,似乎想到房间里有病人,很快地掐灭了,回头看了一眼澜澜,点点头说:“恩。”
澜澜默不作声的刚要退出,萧一涵忽然又问:“她昨天什么时候来的?”
澜澜停住脚步,回过头去说:“她昨天下午来的,那会儿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心事,萧大哥,杨柳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先去熬点粥。”萧一涵冲着澜澜摆了摆手,澜澜见萧一涵不愿意多说,也就没问,随手关上门走了出去。
萧一涵一直等到澜澜离开了,才端起药,走到床前,把杨柳扶起来,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她吃药。
杨柳因为昏睡着,没什么知觉,只是机械的吞咽着。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有了一点反应,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起初,萧一涵没有在意,只当她是高烧之下说的胡话,可渐渐地,他听清楚了,杨柳嘴里喊的是”一涵哥“。
萧一涵握着汤匙的手微微一抖,那勺药汁就洒了,全都泼在白色的床单上。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杨柳这么喊他,她清醒的时候,都是叫他“萧大哥”的,现在听到这个有点亲切的称呼,他不由得有点恍惚。
昏睡中的她看起来很恬静,又恢复成了那个坐在门前吹笛的女孩子,那时候的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纯净,那样的青涩。
如果,时光就停留在那个时候多好!
萧一涵把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她的嘴角,杨柳的唇动了动,然后又呢喃了一声:“……一涵哥……”
萧一涵全身哆嗦了一下,在片刻的怔忪之后,忽然一俯身,就把唇覆在她的唇上。
高烧中的她,没有任何知觉,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任由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额头上。
然后,渐渐地,她忽然有了反应,开始回应着他的吻,萧一涵隐隐感到了她的唇上的灼热,那么热烈,萧一涵心里一沉,突然间就松了口,缓缓离开了她的唇。
“一涵哥……”
杨柳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离开,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她轻轻抽泣了一会儿,慢慢又陷入了沉睡。
过了许久,萧一涵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然后拿起消毒水,对着她手上的伤口消毒。
大概那消毒水很痛,他用棉签刚沾到她的伤口上,就感觉到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眉头也动了动。
消完毒,萧一涵他又给她擦了一些药膏,用创口给她包扎了一下。
天大亮的时候,杨柳脸上的绯红终于退去,面色渐渐正常了,烧好像已经退了,呼吸也匀称了很多。
杨柳是在一阵粥香中醒来的,她睁开眼一看,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菜粥,另外还有一叠腌萝卜。
此刻的杨柳,真是觉得饿了,她吃力地坐起来,伸手去端那碗粥,突然发现,这盛粥的碗很精致,也有点眼熟。
她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出租屋,而是萧一涵的房间,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自己好像生病了,浑身火烧火燎地难受,她只记得本来是想去楼下找药的,可刚站起来就摔倒了,后来就什么也不想不起来了。
杨柳还没想出个头绪,卧室的门便被推开了。
萧一涵沉着脸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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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萧一涵的出现,杨柳一下子慌了,这是他的房间,自己还躺在他的床上,被他看到了,他肯定会勃然大怒的。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可因为动作太猛,一下子绊倒在地。
萧一涵本能地向前跨了一步,可马上又停住了动作,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
跌倒在地的杨柳忽然想到,自己昨晚烧成那样,肯定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那到底是怎样进来这房间的,还睡到了别人的床上干?
是有人把自己弄进来的吗?是澜澜?肯定不是,澜澜没那么大力气。
难道是萧一涵?
杨柳的心咯噔一跳,眼睛忽然睁大了,有一种说不清的而情绪充斥在心间。
虽然萧一涵,看到自己就像看到仇人一样,但看到她生病了,不也动了恻隐之心?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有一点同情心的,杨柳现在只能把它理解为同情了。
现在天已大亮了,大叔的手术费还没有着落,如果自己再求一求,说不定他就又一次发了同情心,就会答应了的。
杨柳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想到这里,她赶紧费力地爬起来床,走到距离萧一涵几步开外的地方,站住了,低着头,小声说:“萧大哥,我最后在求你一次,能帮帮我吗?”
萧一涵看着杨柳委屈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笑,他一字一顿的说:“我昨天不是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难道还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吗?如果没听懂,那么我现在再给你说了一遍,我是绝对不会借给你一分钱的!”
萧一涵冷冷地盯着杨柳,目光仿佛结了冰,看得杨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杨柳站在那里愣了几分钟,才缓缓抬起头来,怯怯地看了萧一涵一眼,小声地问:“真的……没有一点协商的余地了吗?”
萧一涵没说话,下巴绷紧了,脸上保持着一贯倨傲的神情。
杨柳吞咽了一下,又艰难地说:“我真的是十分需要这笔钱,我会给你打借条,一定会还给你的,你说,要怎样才肯答应?”
萧一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走向对面他母亲的房间。
这是杨柳最后的一次机会,今天她如果再借不到钱,那医院里就会取消大叔的手术了。
杨柳心里很着急,眼看萧一涵已经走出几步,她忽然跟上他,紧走了几步,可怜巴巴地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死皮赖脸地让你跟我签订了那个结婚协议,所以你才这么讨厌我,如果你借钱给我,我就答应立即和你解除那个协议,而且………”
萧一涵推门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杨柳看到他的样子,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虽然解除那个协议是早晚的事,但这个协议到目前为止才签订了几天的时间,现在就解除,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舍的。
她咽了口水,继续说:“而且,我会继续履行协议上的条款,照顾你的母亲,你就把我当做你家的保姆,我不会要你一分钱工资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萧一涵盯着杨柳的眼神很冷静,“你是觉得你的麻烦已经解决了,所以你就想过河拆桥吧?”
杨柳开始有点捉摸不透他了,她之前要他跟自己协议结婚,除了为救出自己的父母之外,其实真的是因为喜欢他的原因,可是,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萧一涵是因为跟自己签订了那个协议才那样憎恨自己,现在,她主动提出解除,他竟然不乐意。这样的他,让她越来越难理解了。
她嗫嚅地说:“我真的可以做到得,你相信我……”
萧一涵嗤的一声冷笑了一下,然后忽然抬起手,指了指楼梯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滚,现在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杨柳的脸一下子惨白惨白的,心里一阵抽痛,最终,她还是失败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连忙一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墙。
眼眶又酸又痛,她只得用力的抿着唇,不让泪水落下,怔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朝楼梯方向走去。
因为刚刚发过高烧,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的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走起路来有点打晃。但是,她强忍着,迈着僵硬的步子,缓缓地走下了楼梯,走出了萧一涵的视线。
萧一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松下来,无力地倚在门框上,看着杨柳站着地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了母亲的病房,可是,刚进去,他又退了出来。
他快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视线落在了写字台上,那儿放着一只大大的信封,信封里鼓鼓的。
不就是五万元吗?……他为什么就不借给她呢?
如果,她真的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萧一涵再也坐不住了,他走到写字台前,拿上了那只信封,飞快地走出了房间。
杨柳走出萧家别墅后,没有回出租屋,而是直接走上进城的那条公路。
走出了好远,她才回头看了一眼晨雾中的萧家别墅,那栋房子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冰冷冰冷的。
杨柳静静地看了半响,才默默地转过头去,慢慢向前走着。
清晨的杏树村,一个行人也没有,杨柳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被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
薄雾渐渐散去,太阳终于露出了脸,而杨柳也终于走到了公交站。
杨柳站在路边等着公交车,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等下她到了医院,她要怎样跟大叔解释呢说?大叔的手术怎么办?
杨柳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一辆公交车正缓缓开了过来。
杨柳收敛了一下心神,伸手到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拽在手心里,等到公交车开到面前,她才慢慢抬起头,抬起脚刚要跨上车,身后忽然有个人,一下子拉着了她的胳膊。
杨柳被拉得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她带着点怒气地回过头去,却看到一张被她还要愤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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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到萧一涵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怒色,呼吸也有点急促,就好像刚刚进行过什么剧烈运动一样,胸膛一起一伏的。
他用力拉着杨柳的胳膊,直至把她拉到路边,才松开了手。
杨柳有点摸不透萧一涵的意思,她回头看在他的脸上问:“你拉我干什么?”
萧一涵就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样,面无表情地把她往路边一推,杨柳柳这才注意到,他的车就停在路边。难不成自己离开后,他就跟着追来了?可是,他追过来到底又想干什么?
杨柳正在发愣,萧一涵却猛地拉开车门,使劲儿把杨柳往车里一推,杨柳一个踉跄,就跌进了车里。
萧一涵随即也钻进了车子,一句话没说,一脚油门,车子就像离线的箭一样飞奔起来。
杨柳一下子着急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她还不出现,大叔在医院里会着急的。她欠起身子,拍着车门说:“停车,放我下去。”
可是,萧一涵非但不理她,还加快了车速。
杨柳伸手拉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上了,她根本拉不开。
“你要带我去哪儿?”
刚刚在他家里,让她滚得是他,可她真的离开了,他又来把她抓回去,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萧一涵一脸冰霜,懒得和杨柳说一个字,车子里的气氛很是诡异。
一直到等到车子开上了杏树村那条熟悉的公路,杨柳这才明白,他这是在往回开。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到了别墅门前,萧一涵才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住,他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下车!”
杨柳拉开车门,刚钻出了车子,萧一涵忽然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前走。
萧一涵走得很快,杨柳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被强行拉着跌跌拌拌地往前走了一段才发现,他不是带他回他的家,而而是走向了她的出租屋。
一直等到站到出租房门前,萧一涵才停住脚步,把杨柳往前一推,厉声说:“开门!”
杨柳怔怔地站在那儿,没有反应,萧一涵忽然一把抓过她的包,拉开拉链,在包里乱翻了一通,找到一串钥匙,拿出来,举到她的面前,用命令的口气说:”没听到我的话吗?开门!“
杨柳有点糊涂了,难道他丢了什么东西,怀疑被她拿了,所以这是来搜查她的屋子吗?
她抿了抿嘴唇,接过钥匙,转身打开了门。
屋子里因为几天没人住,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萧一涵刚走进去,眼睛便四处搜寻着什么,杨柳默默地站在一边,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萧一涵的目光忽然停在了衣柜的一侧,杨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到自己那只旧的行李箱,被胡乱扔在地上。
不等杨柳反应过来,萧一涵已经快步走过去,一把提起行李箱,拎过来扔到床上,啪的一声打开,然后回过头来,对杨柳冷冷地说:“把你的东西全装进去。”
杨柳恼怒地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看到自己,以后躲他远远的就行了,可他现在还想让她离开这个地方,想赶尽杀绝吗?
杨柳站在那儿没动,萧一涵忽然走到衣柜边,拉开门,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动作快点。”
杨柳愣了一会儿,用力吸了一口气,看着萧一涵的眼睛,语气决绝地说:“我除了这里无处可去,所以,我不会离开的这间屋子。”
萧一涵被杨柳的话说得一怔,他微微抬了一下头,眼神很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才反应过来,把另一只手一直拽着的一只信封,摔倒了杨柳旁边的桌子上,说:“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杨柳先望了一眼萧一涵,才低头去看那只信封,她这才发现这只巨大的牛皮纸信封鼓鼓囊囊的,里面好像装着钱。
他这是要借钱给她的意思吗?杨柳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了萧一涵,颤抖着声音说:“你……答应借我钱?”
萧一涵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用一种很冷地目光,淡淡地看在杨柳的脸上。
杨柳吞咽了一下,连忙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只信封,可是,指尖还没碰到信封,萧一涵又突然伸出手,按在信封上。
杨柳用力拽了两下,萧一涵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杨柳就放弃了,再次抬起头望向了萧一涵,问:“你要怎样才肯借给我?”
萧一涵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将信封拿起来,望着杨柳充满疑惑的眼睛,声音很淡地说:“你不是说,只要我借给你钱,不管是什么样的要求,你都可以答应吗?不知道你说的这句话还算不算?”
杨柳吃惊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萧一涵的脸毫无表情,杨柳轻点一下头,说:“是的,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借钱给我,我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你。”
“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萧一涵说到这里,刻意的顿了一下,“你搬到杏儿的房间……”
杨柳的神情,蓦地愣住,像是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一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的要求就这样简单吗?
萧一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依旧把那只信封紧紧地握在手里,说:“你听清楚一点,我是说,我的第一个条件是,让你搬到杏儿的房间,别的条件还很多,我会一件一件的告诉你的……”
可是,为什么突然又同意她搬到杏儿的房间里了?
杨柳不解地看着他,萧一涵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冷冷地说:“之前不让你住杏儿的房间,是因为我不相信杏儿死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会相信?”杨柳好奇地问。
萧一涵没有回答杨柳的话,他用凉飕飕的目光扫了杨柳一眼,说:“我再重复一遍,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你搬到杏儿的房间,至于第二个第三个,以至于还有很多的条件,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不过,无论我是什么条件,你都要无条件服从,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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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看着萧一涵嘴角的一丝冷酷的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的意思就是,他有很多个条件,她都必须答应他吗?他这是在变着花样折磨她吗?
萧一涵说完,便往门口走了两步,说:“你好好想想,如果同意,就先履行第一个条件,然后,到我房间拿这个……”
他冲着杨柳扬了扬手里的那只信封,然后迅速转身离开。
杨柳怔怔的在屋里站了许久,直到听到隔壁吴伯家的那台老式摆钟,当当地敲了九下,她才猛地清醒过来,大叔的手术时间是上午十点,她必须尽快赶去医院,所以,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连忙站起来,迅速地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一股脑儿地塞进行李箱里,然后,飞快地提着行李箱,来到了萧家别墅的门口。
她开门进去时,澜澜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没察觉到她的到来。杨柳逃也似的飞快地上了二楼,然后,她把行李箱随便找个角落放下,就来到萧一涵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敲门。
没有人答应,杨柳自己推开门,先往里张望了一眼,看到萧一涵正坐在书桌前,手里端着茶杯,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那只信封就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杨柳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他面前,眼睛盯着那只信封,语速很快地说:“行李我已经搬过来了,现在,你可以把钱借给我了吗?”
萧一涵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杨柳,靠向了身后的椅子,语气平静的问:“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杨柳点点头,说:“是的。”
萧一涵的视线落在那只信封上,却没有开口。
杨柳咽了一口水,她像是怕他反悔一样,很快又说:“第一个条件我已经做到了,你的第二个,第三个,第若干个条件,我都会照办的,现在……”
萧一涵听到杨柳的话,眼里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嘲讽,人也像走了神一样,半天都没说一话。
杨柳看到萧一涵沉默不语,心情不由得有些紧张,忍不住又说:“你的那些条件,我都答应,我说话算数。”
萧一涵仍旧没有说话。
杨柳更加得着急起来,连忙又说:“你说的我都照做了,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萧一涵这才回过神来,拿起桌上的信封,扔到了杨柳的面前,冷冷地说:“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你自己都给记好了,我会一一让你兑现的。”
杨柳紧绷着的脸这才一松,一把拿过信封,紧紧地拽在手里,好像生怕动作慢了,就会被萧一涵再抢回去。
然后,她说了一声:“那我走了。”
萧一涵还没做出回应,杨柳已经拿着信封,快步离开,好像生怕走慢了,萧一涵又会追上来,夺回她手里的信封似的。
萧一涵坐在椅子上,视线随着她的身影一直移动到门口,门被她重重关上了,他才收回了视线,眼里忽然露出深深的落寞来。
虽然杨柳去晚了,但还好没影响到大叔的手术,手术做得很顺利,医生说,一个星期后,大叔就可以出院回家,杨柳这才放下了一颗心来。
自从那天之后,杨柳便在杏儿的房间住下了,白天她去医院照顾大叔,晚上回萧家别墅,伺候萧伯母,然后还要去夜未央酒吧上班,每天都忙得像陀螺。
但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自从她住进萧家后,萧一涵却没有再为难她,他那些条件也没有再提出来,他的平静却让杨柳愈发觉得不安。
……
那天在医院,大叔忽然问杨柳说:“姑娘,你会做饭吗?”
杨柳点了点头,说:“会一点。”
大叔继续说:“那这样吧?老唐负责在医院照顾我,你负责给我们做一日三餐行不行?我这人胃不好,吃不惯医院里的饭菜。”
病人需要加点营养的,杨柳没有理由拒绝。
“你放心,买菜的钱全部由我自己出,你只要每天做好一日三餐送过来就完成任务了,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是我家大门的钥匙。”
大叔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过来,大叔都这样说了,杨柳就不好再推辞了,只得伸手接过来,匆匆离开了医院,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来到他家的那个小区。
出现在杨柳眼前的,是一栋很气派的房子,单看门前的那些花花草草,就很是让人赏心悦目。看得出,这里的主人是个很懂得生活情调的人,这么漂亮的房子,这么美丽的花园,让杨柳灰暗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小花园的周围围着一些白色的汉白玉的栏杆,在那些栏杆旁,长着一株杏树。杨柳蓦然想起,在杏树林那里,也长着很多这种树,虽然这让她觉得很诧异,但杨柳没没多想。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见到屋内更让她惊为天人,可以这么说,打她出生到目前为止,她还从没见过这么豪华气派的房子。这是一栋二层楼房,楼下是客厅,墙壁上贴着精美的墙纸,沿着楼梯摆着一圈真皮沙发,头顶的天花板上,挂满了水晶灯饰。
杨柳脱了鞋,甚至不敢往里面走,生怕踩脏了那个照得出人影子的地板。
她打量了一下,看到厨房就在楼梯那儿,赶紧直冲那里走去。打开门她傻眼了,这哪里是厨房啊?简直比人家的客厅还大呢!这大叔看来不是一般地有钱人,是相当有钱了。
想到自己为了借到五万元,低声下气地求了萧一涵那么久,还被逼着答应了无数条不平等条约,杨柳不由得感慨万千,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她长叹一口气,马上开始忙活起来,大叔的厨房里用具都比较高级,她摸索了一阵才学会使用。洗菜、切菜、烧菜一气呵成,很快就做好了几样小炒,还烧了一个营养汤。
杨柳把饭菜用便当盒装好,提着走出来,准备赶往医院。
刚走到房子前的草坪上,忽然看到一个女孩子站在那里,正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杨柳没有在意,可当她抬起头来,目光不经意地略过女孩子的面容时,她像是被人了点穴道一般,蓦地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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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的脚步,猛地就顿在了原地,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这眼睛…这嘴巴,…这张脸真是太熟悉了……可是,她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女孩子看到杨柳盯着自己看,也微微怔了一下,然后,便快速地转过身,冲着对面的电梯走去。
她在走到电梯门口时,回过头来,看了杨柳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杨柳总觉得那一眼,似乎带着某种情绪,看得她的心脏,微微收缩了一下。
电梯到了一层,门哗啦一声打开,女孩子匆匆走进了电梯,并伸手按了一个数字键,电梯的门徐徐关上,就在合上的一刹那,杨柳这才注意到,女孩子的手里握着一样东西,她定睛一看,竟发现是一支笛子。
杨柳的呼吸,猛地屏住,一瞬间,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狠狠地绷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女孩子很眼熟了,因为,她长得很像萧一涵的妹妹杏儿。
这几天,她睡在杏儿的房间,天天看到杏儿的照片,所以,在看到女孩子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得很眼熟。
如果不是她知道杏儿已经不在人世,她几乎以为她就是杏儿了。
难道世界上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而且,这女孩子手里竟然也拿着一支笛子,她站在那里的样子,和萧一涵家墙上挂着的杏儿的照片,简直如出一辙。
电梯的门关上了,女孩子消失了,杨柳站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才缓缓地离开。
一直到了医院里,杨柳还没有点愣愣地,大叔看到杨柳的神情不对,不由得问:“小柳,你怎么了?”
杨柳回过神来,淡淡的说:“没什么,就是在你家门口看到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女孩子?”大叔的神情有点怔忪,。
杨柳随即把做的饭菜拿出来,摆在病床的床桌上,伺候大叔吃饭。
虽说她做的几样都是家常菜,却别有一番特色,大叔两眼就看直了。一边高兴地说:“嗯,看不出你年纪轻轻还这么能干,要是我有个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杨柳一边盛饭,一边随口说“大叔,你家没有女儿吗?”
大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杨柳以为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嘴巴,偷眼看着大叔,只见他刚刚还笑逐颜开的脸,忽然就阴沉了下去。
不过,幸好杨柳做的红烧肉太美味了,大叔吃了几块后,心情才终于变好了。
吃饱喝足的大叔,看着忙前忙后的杨柳,忽然问:“小柳啊,你难道都不用不上班吗?”
杨柳收拾碗筷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样和大叔说,如果说自己在别人家做保姆,大叔肯定有想法,那就说酒吧那边的工作吧。于是,迎柳对大叔笑了笑说:“我是上夜班的……”
大叔脸上就不淡定了,微微皱起了眉头,上夜班,什么人只上夜班?
看到大叔的神情,杨柳这才回神,心想他一定是误会了,所以连忙解释说:“大叔,我是在酒吧里上班的,就是吹笛子,所以一般只在晚上上班。”
听到杨柳的话,大叔放在被子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抬起眼睛问:“你也会吹笛?”
杨柳点点头,大叔忽然又沉默了下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过了一会,他像是对杨柳,又像是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巧……“
杨柳不知道大叔这句话的意思,但看他的情绪低落,也就没敢多问什么。毕竟,她和大叔还不是很熟,自从他住院后,没有一个亲人来看望过他,而且,在他的家里杨柳也没看到别的家人。
杨柳就猜,大叔一定有着什么苦衷。她不想戳到大叔的伤口,也就没有多问。
萧一涵说,他会有很多的条件,让杨柳心底担忧了一段时间,怕他再想出什么花招羞辱她。
可是,好几天过去了,杨柳都没见到萧一涵,听澜澜说,他带着萧伯母去了外地。杨柳这才松下一口气,这样一平如水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过去了一个星期,
大叔也终于出院了,杨柳才松下一口气。
这天晚上,杨柳从夜未央回到萧家别墅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因为主人不在家,澜澜也回了乡下的老家,整个别墅里只有杨柳一个人。
杨柳缓缓上了二楼,刚走到客厅里,忽然看到落地窗前站着个人影。
是萧一涵?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杨柳的脚步猛地顿住,身子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一个星期没见,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口头签订的那些丧权辱国的条约了。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在原地僵立了一会儿,才缓缓走上前,走到他的身后,站定了,用有点发颤的声音说:“萧大哥,你回来了。”
萧一涵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别说回应杨柳的话,就连看都没瞄看她一眼,当她是透明人一般。
他越是不说话,杨柳的心里越是七上八下的,她提心吊胆地看了他一眼,才说:“萧大哥,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他仍是没有说话,眉心轻皱了一下,忽然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杨柳。
站在那儿的杨柳吓得手一抖,拿在手里的手机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杨柳慌张地蹲下身去捡起手机,然后就听到萧一涵若有似无地吐出”夜宵“两个字,转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宵?他要吃夜宵吗?杨柳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才慢慢地下了楼,去了厨房。
冰箱里没有别的菜,只有鸡汤,杨柳就热了一碗,用托盘端着,上了楼,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看到萧一涵半倚在床头,看着一份资料,杨柳就把鸡汤放在一张小桌子上,再把桌子端移到他的床前。
萧一涵的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杨柳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手里虽然拿着一份资料,可好像根本没有在看,那神情完全像是在发呆。
杨柳放好桌子后,轻轻说了一声:“萧大哥,这是鸡汤,你乘热喝了吧。”
回应她的仍是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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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不敢多耽搁,拿着托盘,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因为慌张,她走的得有些急,屋内光线很暗,她没有注意脚下,被地上放着的一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人就猛地就朝前栽倒。
萧一涵一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资料,一边把手伸过去端鸡汤,可手还没碰到碗,杨柳就泰山压顶一样猛地扑了过来,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
萧一涵一时还没回过神来,等感到身上的重量时,一低头,就对上了杨柳惊恐万状的眼睛,两个人的目光毫无防备地撞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杨柳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萧一涵的眼神依旧很冰冷,可呼吸渐渐加重了。
杨柳反应过来,慌忙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可是,她刚一动身子两只手臂就忽然被萧一涵一把按住了她。
杨柳的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的抬起头,迎上了萧一涵的目光。他的眼里依旧一片冰冷,可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
一种说不出的紧张,瞬间充斥在杨柳的心间,她想起上一次,他用那种方式羞辱自己的事,背上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
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萧一涵微微皱着起了眉,用很轻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地说:“吻我……”
杨柳的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萧一涵那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脸,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萧一涵见杨柳一副呆呆的样子,不由得蹙了蹙眉,逼视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地的说:“这是第二个条件……”
杨柳一下子就懵了,这竟然是他的第二个条件?她借钱的时候,曾亲口承诺过,她会答应他所有的条件。现在,好像自己连拒绝的借口都没有。
萧一涵的身上本来只穿着一件睡衣,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杨柳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忽然变得炙热起来。
室内安静得有点诡异,杨柳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大力地跳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充斥在她的心间。
她大瞪着眼睛,傻呆呆地僵在那儿,她无法拒绝,只能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他。
萧一涵见杨柳一动不东动,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说:“你是不是以为钱已经到手了,就想抵赖?你不是说答应我所有的条件吗?今天这才是第二个条件,你就要食言?”
杨柳的身子微微抖哆嗦了一下,心里在想,他是不是又会像上次那样,想找个法子羞辱她?但是,即便他纯粹是为了羞辱她,她好像也只能配合他。
杨柳愣了一会儿,才平息了一下心跳,咬了咬唇,微微仰起头,哆嗦着嘴唇,慢慢朝萧一涵靠近。
萧一涵微微垂着的眼睑动了动,然后目光专注的盯着杨柳张红的脸上,微微怔住了。
杨柳的脸颊忽然变得绯红一片,大大的眼里有着诸多复杂的情绪,轻启的嘴唇里,气若幽兰。
杨柳对接吻毫无经验,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她的手指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哆嗦,看到他越来越冰冷的目光,她紧张得几乎要晕厥。
她知道,他是因为讨厌她,憎恨她,才用这样的方式折磨她,而要自己主动献吻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她心里感到的更是屈辱。
所以,即便她现在再不想,她也只能逼迫着自己去做。
她抬起颤抖的手臂,缓缓绕过他的脖子,然后抬起头,把嘴巴笨笨拙拙地贴近了他青色的下巴,她的唇在他的下巴上蹭了几次,却始终不敢贴近他的那张微微抿着的嘴唇上面。
折腾了几分钟后,萧一涵忽然一把推开了她,冷笑着说:“如果你实在不情愿,就不要勉强。你别给我摆出一副被我人强迫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大不了……”
萧一涵的话还没说完,杨柳忽然一仰头,双手吊住他脖子上,撅起了嘴,准确无误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她的唇颤抖着,带着温热的紧张,萧一涵的全身立刻绷得紧紧的,他就那样僵立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变重得炙热。
杨柳的动作很生涩,她的唇缓缓地在萧一涵冰冷的唇上蠕动了一会儿,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她只好停了下来,但是,仍然把唇贴在他的唇上,因为,他还没说结束,所以她不敢移开,已经吻了那么久了,万一她移开了唇,他说不算,那这第二个条件就不算完成了。
杨柳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努力回想着电视上和电影上看到的吻戏镜头,正在愣神,萧一涵的唇忽然轻轻一动,杨柳还没做出反应,忽然就被他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唇。。
然后,他的舌头长驱直入,他的灼热的呼吸,微微喷在杨柳的鼻翼处,痒痒的酥酥的。杨柳刚微微之挣扎了一下,萧一涵的双手便一下子按住了她的脑袋。
随后,他的唇便在他的脸上游离开来从她的下巴上慢慢移到她的脖颈处,他的动作很粗暴,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更像是咬,他用他那张胡子拉扎的嘴巴,用力地啃噬在着她雪白的肌肤上。
随着他的吻的一路下移,杨柳的身体也开始僵硬了起来,想起上一次的经历,她愈发紧张起来。
杨柳很想跳下床,立即逃开,可是,她不能不守信用,不能不守承诺,不能前功尽弃,所以,她只得咬着牙强忍着。
当他慢慢吻到她的胸前时,杨柳已经彻底懵了,萧一涵忽然欠起身,开始解她的衣扣时,杨柳才微微的回过来了一些神。
他说的第二个条件是要她吻他,好像没说进一步的举动,那么,自己要不要跟他讨价还价一下,那样最起码还可以挽回一点可怜的尊严的。
杨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呃,第二个条件,好像已经做到了。……”
萧一涵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然后忽然勾着唇,笑了起来。
杨柳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他的笑让她觉得心惊胆寒,整个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
然后,萧一涵就突然收敛了笑,装着很慷慨地说:“行,接下来,就算是第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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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残留在心底的自尊,让她本能地伸出手,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可是,那天是她亲口答应了他所有的条件,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无条件服从。
杨柳的两只手举起来,又缓缓放下了,她只能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床单,整个身子都是僵了。
扣子已经被解开了,萧一涵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肌肤,杨柳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子。
他的另一只手缓缓摸向了她的腰间,找到裙子的拉链,缓缓拉开,杨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战栗。
杨柳紧紧地闭着眼睛,等着那个耻辱的时刻的来临。这时候,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忽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刺耳地响起。
萧一涵的动作瞬间停止了,杨柳绷紧的身子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微微睁开了眼睛。
可手机铃声只响了两声,萧一涵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还没拿开,那声音就停了下来。
萧一涵微微侧着头,朝放在不远处书桌上的手机瞄了两眼,然后就收回目光,缓缓看在杨柳的脸上。
他看到杨柳的眼底,有着屈辱、无助,还有着淡淡的哀怨。
萧一涵眼神忽然变得狠厉,他盯着杨柳看了一瞬,唇瓣动了动,那只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嘶啦一声,杨柳的衣服就被一把撕开。
杨柳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想挣脱他的手,可是,萧一涵却忽然一下子加大了力气,猛地压在她的身上,一低头,就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杨柳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两只握成拳头放在身侧的手,开始簌簌发抖。
就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又刺耳地响起,萧一涵的动作瞬间停住,他抬起眼睛,朝手机的方向看了看,没有动弹,似乎在等着铃声停止,可这一次,那铃声似乎和他杠上了一样,经久不息不依不饶地响着。
萧一涵试着不去理会,可手机铃声太过尖锐,他终于还是失去了耐心,一把把杨柳从自己的身上推开,然后不耐烦地站起身,走过去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杨柳浑身瘫软,像一条死鱼搁浅在沙滩上一样,躺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萧一涵站起来,走过去拿了手机,然后走到门外去接电话了。
房间的门没有关,杨柳依稀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说的好像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杨柳听不太明白。
杨柳连忙坐起身,胡乱地开始穿衣服,刚套上一件内衣,萧一涵就回来了,她吓得立刻拉过被子遮住身子,一脸不安地盯着他。
萧一涵走到床前,拿起了自己散落的衣服,眼角瞥到坐在床角簌簌发抖的杨柳,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好笑的神情。
看到萧一涵开始穿衣服,杨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慢慢地从床上下来,然后,飞快地走向了门口方向。
“等一下!”
萧一涵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杨柳快速离开的声影瞬间顿住了,她僵立了有一分钟,才缓缓回过身来。
萧一涵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站在镜子前打领带,他从镜子里看着杨柳的眼睛,说:“这件事还没做完,所以,这第三个条件不算!”
杨柳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萧一涵打好了领带,然后回过身子,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和包,朝门口走去。
在经过杨柳身边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不重不轻地撞了她的肩膀一下。
虽然他的力道不是很大,但杨柳还是被撞了一个趔趄。
然后,杨柳刚站直了身子,萧一涵已经一阵风一样飞快地走了出去,下了楼。
杨柳走到窗前,看到他已经发动了车子,风驰电掣的开除了的大门。
杨柳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劫。
……
杨柳知道,一到周末,夜未央酒吧的生意会比平常好,人要比平常多上几倍。
但今晚这里的的生意却比任何一个周末都要好,人也是出其的多。
而且,今天的客人也比较特别,不像往常那样,大都数都是些经常光顾这里的熟客。
她发现今天的客人中,有很多的都是些生面孔,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
白灵的表演虽然很出色,但台下非但没有掌声,还尽是喝倒彩的闹哄哄的声音,那些声音不断地从几个角落里传了出来,吵吵闹闹的,以至于都听不到钢琴声了。
所幸白灵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前辈,她对这种现象已经司空见光,见怪不怪。
白灵表演完了,接下来就是杨柳登台了。
只见杨柳依旧穿着一身白衣黑裙,清新悦目地站在台前,她选了一首轻快一点的曲子,可是,再欢快的旋律,也吸不了观众的耳朵,大厅里的嘈杂声愈来愈大,有一些之前的老客户,都不满地纷纷起身离开。
这种现象有点反常,但是,杨柳并没有引起注意。
杨柳的笛子刚吹到部分,这时候,大厅里角落里,走出来了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男子,男子好像喝了很多酒,走路走得东倒西歪的。
他绕着大厅走了一大圈,才走到前台,走到了杨柳的旁边,
杨柳正专心吹笛,根本没注意此人。这个男人贼眉数目地盯着杨柳看了一会儿,然后嘴里就打了一声呼哨,尖利的哨声干扰了杨柳的笛声,杨柳微微一滞,目光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那个男子。
但幸好杨柳也有了一些经验,她只是微微停滞了一下,便接了上去,流畅地吹完了曲子。
酒吧本来就是个服务性质的行业,来这里消费的客人的素质涵养也是参差不齐,但因为这个行业的特殊性,所以,对待一些不算太出格的顾客,大家只能选择隐忍。
杨柳不理会男子,曲子吹完了,她弯腰鞠躬谢幕,正打算走向后面,那个男子忽然走前来,拦住她说:“这位小姐,能否赏个脸?”
如果换作平时,看到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杨柳根本懒得搭理。但现在,他是夜未央的顾客,而杨柳是夜未央的员工,顾客是他们的上帝,她不能得罪。
杨柳停下脚步,矜持而礼貌地问:“请问先生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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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冲着杨柳咧嘴一笑,说:“我们梁老板可是杨小姐的粉丝,他一直很倾慕杨小姐您的才艺,想请杨小姐过去一号包厢一趟,我们梁老板想当面请教一二。“
杨柳朝对面的一号包厢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厌烦之色。
男子看到杨柳犹豫,脸一下子就拉长了,不高兴地说:“怎么?杨小姐不给面子?”
杨柳在原地站定几分钟,然后才勉强点点头说:“好吧。”
杨柳跟在男子的身后,来到了一号包厢,男子走在前面,杨柳跟在后面。
到了包厢门口,男子推开房间的门,对杨柳做了个请的姿势。
杨柳在门口平定了一下心跳,这才硬着头皮走进去。
一进包厢,杨柳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只见室内有七八个人,全都打扮怪异,看样子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看到杨柳进来,几个人都开始挤眉弄眼。
杨柳略一迟疑,随即转身想离开,可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立即把门关上了。
既然走不掉了,杨柳反而镇静了下来,她扫视了一下室内的人,客气而冷淡地问:“请问是你们谁要找我?”
这时候,一个胖胖的男子就走上前来,手里端着一杯酒,慢慢走到杨柳身边,堆着一脸的假笑说:”哎呀,这就是咱们夜未央的顶梁柱杨小姐吗?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杨小姐不但笛子吹得好,人也长得漂亮,真是才貌双全。今天我梁某人就是想敬你一杯酒,不知道杨小姐肯不肯赏脸?”
杨柳客气而疏离地说:“先生,对不起,我只是这里的笛子手,不会喝酒的。”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那个自称姓梁的男子忽然就变了脸,生气地说:“怎么?这点面子都不肯给?”
杨柳看了看周围几个虎视眈眈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想得罪这些人,就伸手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手里的酒杯倒扣下来,说:”梁老板,这下给足你面子了吧?“
梁老板马上笑逐颜开,拍着手说:“行行行,杨小姐真是好酒量,不过,梁某人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
姓梁的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握住了杨柳的手,杨柳一惊,快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这时候,身后那个男子忽然推了杨柳一把,杨柳一个站立不稳,就往前一扑,倒在那个姓梁的胖子的怀里。
杨柳刚要挣脱,却被梁胖子一把抱住,他淫笑着看着杨柳的脸说:“杨小姐,这可是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的,我梁某人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柳还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姓梁的就突然撅起嘴巴,快速地在杨柳的面颊上很响地亲了一口。
周围那些乌七八糟的人便开始起哄,口哨声尖叫声响成一片,更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杨柳气得满脸通红,她奋力挣脱了姓梁的怀抱,迅速扬起手,冲着姓梁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
很响亮的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杨柳竟然还敢还手?
梁胖子被打了一掌,更是恼羞成怒,他扑过来就还了杨柳一掌,一边恶狠狠地骂道:“臭,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清高?我可是听说是个男人就可以上你!”
杨柳又气又怒,眼睛都急红了,她想也没有想的,直接抓起桌上的一只酒杯,冲着那个男人的脑袋上就砸了上去。
男人我干旁边一让,避开了,那只酒杯酒杯摔倒门框上,发出哗啦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包厢里马上乱了套,那些乌合之众立刻就围了上来,将杨柳团团围在了中间。
杨柳知道自己落在这些人的手里,肯定凶多吉少,她乘人不备,猛地冲到门口,使劲儿拍门。
屋里的动静太大,终于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酒吧里的保安很快冲了过来,打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的那些乌合之众干脆把杨柳连推带搡地推到大厅里,他们仗着人多,更是嚣张,那个梁胖子更会倒打一耙,指着杨柳对周围围观的客人说:“你们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大爷我花钱来这里就是买个高兴,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动手打我,她装什么清高?大爷我可是听说,她可是专门靠色相骗男人的!”
男子说的话很难听,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浑身都气得直打哆嗦。
吵闹声很快把大堂经理给引过来了,他看到几个人和杨柳起了争执,连忙陪着笑脸对那个姓梁的胖子说:“这位先生,请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
梁胖子可不买账,他指着杨柳说:“你们家的员工,竟然动手打顾客?以后谁还敢来你们这里?我现在就要求你们辞退这个员工,不然我就把你们夜未央给铲平了。”
杨柳气得脸色铁青,一声不响地站在那儿,眼神狠厉,仿佛随时都会扑过去,把那个姓梁的撕成碎片。
大堂经理本来就是个软蛋,见到姓梁的气势汹汹的样子,一边低声下气地给姓梁的陪着小心,一边严词厉色地对杨柳说:“杨柳,赶紧给客人道歉!”
杨柳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死死地抿着唇,脸颊涨得通红的,眼睛里几乎快喷出火来。
梁胖子怒不可遏地说:“道歉?你们的员工打了顾客,只要道歉就完事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今天就要你们开除她,只要她还在你们这里上班一天,我就一天不会让你们消停,弟兄们,还愣着干嘛?清场子啊!”
梁胖子的话音刚落,他的几个手下便耀武扬威地开始驱赶大厅里的顾客,嘴里一边说:“清场了,清场了,夜未央酒吧从现在起歇业整顿……”
大厅里顿时乱做一团,所有的客人都被驱逐着站起来,一些胆小的客人不想引火烧身,已经朝门外走去,而一些胆大的却留下来,围在那儿看热闹。
大堂经理一看那场面就急了,哭丧着脸对杨柳说:“我的姑奶奶,你就说句软话吧,照这样下去,咱们夜未央好就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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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依旧一声不吭。
大堂经理作揖打躬地对杨柳说:”姑奶奶,这件事要是闹大了,被总经理知道了,咱们两个都得卷铺盖走人!你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杨柳并不怕梁胖子的威胁,但是她不想连累大堂经理。
略一沉吟,她才僵硬地回过身来,冷冷地对梁胖子说:”你究竟想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梁胖子大手一挥,阴测测地笑着说:“放过你们?这很简单,要么夜未央关门,要么你跪下给我道歉。”
这个家伙不依不饶的,还真不是个东西……杨柳蹙了蹙眉,觉得这梁胖子今天明显地针对自己,似乎大有原因。
她的眼睛在后面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中扫了一眼,果真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徐嫣然正端着一只高脚酒杯,姿态优雅地坐在吧台旁边的转椅上,脸上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果然是她。
徐嫣然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几个吵架,没想到杨柳会突然看向自己,两个人的目光一对接,徐嫣然不由得怔了一下。
自从上次她和杨柳发色高耗能冲突,被萧一涵推倒在地后,她就暗暗发誓,一定给这个丫头一点颜色看看。
今天,她算准了她的上班时间,这才带了几个人专门来收拾她的。
她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而这个丫头真是福大命大,竟然毫发无损,一想到这个,她就怒火万丈,恨不得立刻将她撕成碎片。
梁胖子见杨柳没动静,就继续威胁地说:“只要你给我下跪道歉,这件事我们就算完了!要不你就给我走人,永远离开这里。”
这时候,白灵忽然走上前来,对梁胖子说:“我们夜未央的当员工走人不走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我看你不依不饶的,究竟是何居心?“
梁胖子见又杀出一个女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淫笑着盯着白灵说:“哎呀,又冒出一个胆大的,你以为大爷我心慈手软,不敢跟你们来硬的对吗?行啊,兄弟们,给我拿下这两个小!”
梁胖子一声令下,他身后那几个人马上扑上前来。
杨柳拉着白灵,就冲着酒吧门口撤退。刚走了几步,吧台那边的徐嫣然就走了过来,拦住了她们。
杨柳和白灵脚步一顿,后面的那几个人就追上来,将杨柳和白灵团团围住。
白灵紧张地往杨柳身边靠了靠,杨柳紧紧地握着白灵的手,一脸愤怒地问徐嫣然:“你还有完没完?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找我麻烦?”
杨柳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的走到杨柳的面前,问:“我找你麻烦?笑话,我什么时候找你麻烦了?”
杨柳指了指白灵,冷冷地说:“有什么冲着我来,让她离开。”
徐嫣然呵呵一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讲义气的啊,放她走也行,只要你向我跪地道歉。“
杨柳因为太过气愤,两只握成拳头的手微微发着抖。
徐嫣然朝后面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说:“你是膝盖硬了,跪不下来吗?那我叫人帮帮你?”
后面的几个人听懂了她的意思,马上走上前来,就要强迫杨柳下跪。
杨柳忽然跳起来,疯狂地对着那几个人拳打脚踢,那几个人竟然无法靠近她。
徐嫣然冲着那几个人发火说:“你们还是不是男人?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那几个人一听徐嫣然的话,更加穷凶极恶。
杨柳疯了一样,忽然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拿在手里,用鞋跟当武器,胡乱地朝周围一阵挥舞,因为高跟鞋的根儿又尖又细,被戳到可是很疼的,那些人一时也竟然无法靠近。
徐嫣然一看那几个男的这么窝囊,不由得着了急,她趁着杨柳不备,忽然往前迈了两步,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
杨柳感到头上一阵生疼,因为头发被揪住,她没法动弹,可是,她也不甘示弱,本能地伸出手揪住徐嫣然的衣服。
徐嫣然手上一使劲儿,杨柳腾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也在手上一用力,使劲儿一扯。
徐嫣然慌乱地尖叫了一声,裙子竟然被杨柳撕开了一个口子。
徐嫣然气急败坏地喊道:“死丫头,你松不松手?”
杨柳腾得龇牙咧嘴地说:“你先松手!”
徐嫣然毫不示弱地说:“你不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她就加大了手里的力气,杨柳的头皮都快被掀掉了,腾得眼泪直打转,可愣是没松手。
然后,杨柳的手上也一使劲儿,就听到嘶啦一声,徐嫣然的裙子彻底被撕成了两半。
徐嫣然听到响声,这才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看到的大腿都露出来了,吓得一声尖叫,慌忙松开揪住杨柳头发的手,捏住了裙子的下摆。
刚刚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时候,周围那些人都看呆了,竟然没人上前帮忙。
现在,徐嫣然的手因为要捂住裙子,腾不出手来打杨柳,她这才随冲着周围傻了一般几个男人骂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听到她的呵斥声,以梁胖子为首的那一群人,这才醒悟过来,慌忙上前帮忙。
白灵因为被那几个人架住,不能上前帮杨柳,现在,那些人见徐嫣然被欺负了,又松开了白灵,一起上前对付杨柳。白灵自由了,赶紧冲上去帮杨柳。可还没到跟前,又被一个人给揪住了。
杨柳赤着脚,挥舞着两只高跟鞋,不让那些人靠近,可她终归是个女孩子,而且,他们人多势众,很快,那些人边占了上风,杨柳被那些人给死死地摁倒在地。
徐嫣然看到杨柳已经被那些人控制住了,这才拎着裙子气急败坏的走过来,拿了旁边桌上的一杯客人喝剩下的酒,朝杨柳的脸上泼了过去。
杨柳被泼了一脸的酒,因为胳膊被人摁住,她没办法回击,
她拼了命的开始挣扎,可是,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两个男人死死地压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然后,徐嫣然提着裙子站她的面前,,对押着她的人命令说:“让她给我跪下!”
那两个人便用脚踢了一下杨柳的腿弯处,杨柳无力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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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被迫跪在地上,褪去血色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整个人宛如一条绝望的死鱼,睁着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对面的徐嫣然。
徐嫣然趾高气扬地走到杨柳的面前,蹲下身来,伸出手,捏着杨柳尖尖的的下把,将她的脸对着自己的脸,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刚刚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你不是要打我吗?来呀,打呀。”
杨柳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她拼命挣扎了一下,无济于事,她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
徐嫣然看到杨柳到了这步田地,竟然还敢瞪自己,立刻勃然大怒,她猛地站起来,高高扬起巴掌,就要挥向杨柳。
可是,她的手腕在半空中,忽然被人截住了。
徐嫣然蹙了蹙眉,刚要挣脱,抓着她手腕的人,忽然一使劲儿,就把徐嫣然重重地提了起来,然后又用力甩了出去。
徐嫣然被甩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一直等到撞到了一个人,她才被迫停了下来,然后又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因为裙子破了,两条白皙的大腿全都露出来,连粉色的内裤都露出来了。
徐嫣然不顾形象地爬起来,抬起头,满面怒气的朝甩自己的人看去,然后,她一下子就傻眼了。
“表哥?”
杨柳的双臂被人摁住,膝盖被人压着,后面还有一个人死死地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
看到徐嫣然咬牙切齿地抬手挥向自己时,杨柳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巴掌的。
可等了一会儿,清脆的把掌声没有响起,却听到徐嫣然喊了一声“表哥”。
杨柳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徐嫣然正跌坐在不远处的地上,两条白皙的大腿暴露无遗,周围那几个她找来的帮手,此刻也顾不上注意杨柳了,全都垂涎欲滴地看着徐嫣然裸露的大腿,眼里冒出绿光。尤其是那个梁胖子,嘴边都快流出哈喇子了。
杨柳再顺着徐嫣然的目光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到男子的面容,杨柳不由得怔了一下,
竟然是吴越。
吴越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嫣然,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这才回过身来,走到杨柳的面前。
吴越走过来时,两个男人还押着杨柳的胳膊,吴越的目光刚一落在那两个人身上,他们才慌忙松开了手。
吴越蹲在杨柳的面前,问:“杨柳,哪里伤着了没有?”
杨柳似乎被吓傻了一样,只是神情痴呆地看着吴越,一声不响。
吴越看到杨柳的样子,很是心痛,他抬起手,将她挂到额前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后,说:“别怕,有我在,他们谁也不敢动你。”
吴越说完,森冷的目光朝周围的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眼,那几个人一见,慌忙别过脸去。
“走吧,我现在带你回家,好不好?”
吴越的手刚一搂住杨柳的肩膀,杨柳就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寒颤,同时往回缩着身子。
吴越连忙缩回了手,口气温和地说:“别怕,我在这儿,我送你回家,他们谁也不敢欺负你。”
杨柳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身处险境,好像也别无他法,这才点了点头。
吴越朝杨柳伸出一只手,杨柳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慢慢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吴越握着杨柳的手,轻轻一拉,将杨柳拉了起来。
杨柳因为跪的时间长了,腿有点发麻,站起来时没站稳,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吴越连忙扶着她,顺势把她拥进怀里。
受到惊吓的杨柳,没有挣扎,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缓缓向门口走去。
这时候,徐嫣然用手胡乱地捂住撕破的裙子,气鼓鼓地冲着向门口走去的吴越说:“表哥,你究竟是在帮谁?”
吴越回过头,目光凌厉地对上了徐嫣然的眼睛,恶狠狠的说:“今天的帐我回头再给你算!”
吴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骂了徐嫣然,徐嫣然觉得颜面尽失,表哥从小到大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她用这种口气说话,徐嫣然觉得很气愤。
吴越继续说:“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对你手软。”
徐嫣然跺跺脚,气呼呼地对着吴越的背影喊道:“表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
从酒吧出来,吴越拥着杨柳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扶着杨柳上了车,给她系好安全带,吴越柔声细语地问:“你家在哪里?我这就送你回去。”
杨柳发了好一会儿的楞,才含含糊糊地报了一个地址。
吴越随后就发动车子,缓缓地开向了杏树村的方向。
一路上,杨柳始终一言不发,双手抱着肩膀,靠在车背上,盯着车窗外,目光呆呆的。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萧家别墅的门口,吴越看着那栋恢弘的建筑,奇怪地问:“你家住在这里?”
半天没出声的杨柳,终于动了一下眼睛,望了一眼萧家别墅,才反应过来,她缓缓朝旁边的出租屋指了指,说:“不是,我家住在那边。”
吴越没出声,他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可是,杨柳依然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杨柳才回过神来了,她往车窗外站着的吴越看了一眼,这才慢慢抬起一条腿。
可是,因为刚刚在酒吧里,那些人对她拳打脚踢的,再加上后来又被逼着跪地上那么长时间,杨柳的腿似乎受了伤,膝盖一点都不能弯曲了。
吴越见杨柳行动似乎不便,就说:“我抱你下来。”
杨柳觉得除了这样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点了点头,
吴越弯下身子,轻轻抱起了杨柳,然后,用脚踢上车门。
吴越抱着杨柳刚转过身子,不远处忽然有两束雪亮的光束照在他们脸上,强烈的光线刺得两人睁不开眼睛。
然后,一辆车忽然迅速地开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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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和杨柳离开夜未央酒吧后,徐嫣然气得七窍生烟。
她恼火地想,这个杨柳还真是水性杨花,之前引诱萧一涵,现在竟然又和自己的表哥勾搭上了?
而更让徐嫣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穷丫头这么普通,为什么每个男人都会上她的当?
也许,自己揭露一下她的真实面目,这个丫头的下场就惨了。
徐嫣然眼珠一转,急忙跟了出去,她看到吴越牵着杨柳的手上了他的车。
她没有多加考虑,快速地走向自己的车,发动车子,赶紧跟了上去。
上次在酒吧门口,萧一涵为了制止护着她,还推了自己一个跟头,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她倒是要看看,萧一涵如果知道这个丫头朝三暮四,一脚踏两船,还会喜欢她吗?
想到这里,徐嫣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
萧一涵出差了几天,才终于回来了。
他先去公司处理了一下堆积下来的事,这一忙,就忙到很晚。
萧一涵开着车子正打算回家,心里忽然想到,杨柳这个点儿应该在夜未酒吧上班吧?
这样想着,萧一涵不知不觉地就把车子开到了夜未央酒吧门口。
他将车子停在酒吧门外,人坐在车里,没有下车。
隔着落地玻璃,萧一涵发现,今天的夜未央酒吧好像很冷清,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客人,酒吧里也很安静,只有一位小提琴手正有气无力地拉着一首世界名曲。
他坐在车里,点上了一支烟,环顾了一圈大厅,没看到杨柳的身影。
小提琴手拉完了,接着是一个吹萨克斯的,一首曲子也吹得很不在状态。
萧一涵坐在车里,看了有一个小时,也没看到杨柳出来表演。
难不成她今天没来?
萧一涵蹙了蹙眉,就发动了车子,回家了。
萧一涵将车子停在院子里,开门进了屋子。
澜澜恰巧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萧一涵回来了,高兴地说:“萧大哥,您回来了?”
萧一涵点了点头,没吭声,继续往客厅里扫了一圈,仍是没看到杨柳的身影,这才冲着澜澜开口问:“我母亲呢?”
萧一涵其实是想知道杨柳的消息,但是她只问了他母亲。
澜澜就说:“伯母已经睡下了,杨柳姐去上班了,还没回来”
萧一涵的眉头皱了皱眉,她不在酒吧里,也不在家里,人去哪儿了呢?
澜澜去厨房,帮他泡了一杯咖啡,端过来放在茶几上。
萧一涵打开电视,开始看晚间新闻。
晚间新闻放完了,杨柳还没回来。
萧一涵的眼里渐渐露出不耐烦,他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拔出一支烟,刚含在嘴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萧一涵拿起手机一看,是徐嫣然打来的,没有接,随手就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萧一涵端起杯子刚喝了一口咖啡,那铃声就又响了起来,萧一涵依旧没接。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叮咚一声,好像是收到信息的提示音。
萧一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徐嫣然发来的信息,萧一涵正想直接把信息删除掉,忽然又有点好奇,他点开那条信息,却发现是几张照片。
他点开一张,发现是杨柳,她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身边……,照片显示的时间就是刚才。
萧一涵盯着手机屏幕,眼睛有着片刻的失神,他的手指微微抖了抖,才开始滑动着屏幕,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看了起来。
那些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拍的不是很清楚,但萧一涵依然能辨别出,杨柳身边的那个人,就是她的那个网友。
萧一涵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这时候,徐嫣然的电话不失时机地打了进来。、
萧一涵略一犹豫,还是点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徐嫣然就在那头气呼呼地开了口:“一涵哥,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萧一涵含着烟,口气很冷地问:“什么事?”
徐嫣然马上说:“一涵哥,我发给你的照片你看到了吗?真是把我给气死了,那个丫头,竟然跟我表哥勾搭上了。”
萧一涵有点恼火地说:“你表哥?”
徐嫣然说:“对啊,照片上的男的就是我表哥,真正把我给气死了。”
小一涵没有做声。徐嫣然觉得萧一涵是生气了,她心里一阵窃喜,说:“一涵哥,我也是无意之间,才知道这件事的……”
萧一涵嘴边露出一丝冷笑,好一个“无意之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不过,他倒是很想知道杨柳和那个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没有挂断她的电话。
徐嫣然见萧一涵似乎来了兴趣,这才说:“一涵哥,今天在夜未央酒吧,发生了一件事,就是杨柳和一个姓梁的发生了冲突,然后,我表哥吴越忽然出现了,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
徐嫣然为了让萧一涵信服,把杨柳和自己的那段过节直接给删除了。
她见萧一涵一声不响,就知道他不但在生气,而且有了听下去的兴趣,所以,她准备给他的火上再浇浇油。
徐嫣然继续说:“我一点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我表哥搞在一起的,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他们那个亲密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真是太坏了,见到男人就勾搭……”
萧一涵依旧没说话,他举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眉头紧紧地蹙着,下巴绷得紧紧的。
徐嫣然也感觉到了萧一涵的异样,她在想……这一次,萧一涵肯定相信她了,谁也不会喜欢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的,萧一涵这回恐怕会彻底死心了,再也不会喜欢她了。
想到这里,徐嫣然的心底一阵得意,这一招,看来自己是用对了。
徐嫣然继续说:“一涵哥,事先我也不知道我表哥和这个女人有牵连,这次纯属巧合,被我碰上了,看来她们之间并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看那些照片,搂搂抱抱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徐嫣然的话还没说完,萧一涵打断了她,语气平静地问:“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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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嫣然有点糊涂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萧一涵对那个丫头视有好感的,按照常理来说,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应该会生气,会发火,怎么还表现得这么淡定呢?
徐嫣然微微一愣神之后,就对着手机里的萧一涵说:“一涵哥,我是为了你好,是为了让你认清她的真面目,免得你被蒙在鼓里,也上了她的当。”
萧一涵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心里的确是很生气的,但是,他还有点心存侥幸,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徐嫣然的话。
可是,他又还有点怀疑,虽然徐嫣然的话不可信,但那照片可真是是杨柳本人,所以,他开始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徐嫣然顿了顿,又继续说:“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这个丫头为了钱,什么事都愿意做,什么男人都搭,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现在拍了照片给发给你,就是给你看证据,我不是在随便乱说的,而是证据确凿……”
萧一涵忽然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你既然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跟你的表哥说清楚,而要跟我一个外人说?”
徐嫣然愣了一下,她从萧一涵语气里听出,他这是不相信她的话。
徐嫣然略一沉吟,就对着电话里的萧一涵说:“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告诉你实话吧!我表哥那个人,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不知道把多少女孩子骗上了床,如果说那个丫头水性杨花的话,我表哥就是个十足的渣渣男,他们两人本来就是半斤八两,臭气相投,所以,我没有跟我表哥说的必要。一涵哥,你不一样的,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我连家丑都外扬了,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萧一涵的眉头狠狠蹙了一下,拿着手机的手哆嗦了一下,但嘴里一声不吭。
徐嫣然听到电话里,萧一涵的呼吸声加重,就猜到他被自己说动了,为了进一步让他相信,她是不惜毁了表哥的名誉的,谁让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对自己动粗,所以,她毁坏他的名声,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徐嫣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继续说:“我可是亲眼看到那个丫头上了我表哥的车,我表哥那种人,可是个猎艳高手,至今我还没听说有哪个女人能逃脱他的魔掌的,所以,如果我怕猜的不错的话,我表哥一定是以送她回家的名义,然后就和她搞在一起了……”
徐嫣然还没说完,萧一涵就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他坐在沙发上,开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灰缸里很快堆满了烟头,客厅里烟雾弥漫。
“所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我表哥一定是以送她回家的名义,然后就和她搞在一起了……”徐嫣然的那句话,不停地萦绕在萧一涵的耳边。
他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徐嫣然的话不可信,可是,自己却开始坐立不安。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而她还没回家……
他再也坐不住了,忽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萧一涵发动了车子,握着方向盘,缓缓地驶上了路。可是,上了路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
午夜的路上没什么人,车子也很少,萧一涵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路上,心理充斥着莫名的紧张。
他也说不出来自己在紧张什么么,这种紧张随着时间地推移,愈发强烈地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兜兜转转地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后,一无所获的他才不得不开着车子返回。
只是他刚开到杏树村那条路上时,忽然就看到前方有一辆车子,缓缓看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萧一涵心里一动,默不作声地跟上。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过了一会儿,一个男的从车上下来了,然后,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了车门。
那男人背对着他,只看到一个背影,虽然萧一涵和这个男子只打过两次照面,但他依然从那个背影上看出,他正是杨柳的那个网友,也就是照片上的男人。
萧一涵把车子停在不远处,静静地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车子。
他看到那个男人打开车门,可是车子里的杨柳却没有下车,两个人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徐嫣然说,这个男人是她的表哥,还说她的表哥是个花花少,看来还真是说的不错,挺会哄女人开心的,装得一副绅士的样子。
萧一涵坐在车里,看到那两个人,心里陡然冒出一股无名火,两只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加大了力气。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更让萧一涵震惊了。
只见男子忽然一弯腰,就从副驾驶座把杨柳抱了下来,杨柳的一只手轻轻搭在男子的肩膀上,脸上是一副娇羞的样子。
那男人也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就回过头来,面对着男子,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笑。
他看到杨柳脸上挂着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两边的嘴角各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而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像个祥林嫂一样,整天哭丧着一张脸。
当初,她为了和自己协议结婚的,可谓不择手段,费劲心机,可屁股一转,她又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难道徐嫣然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有心机的女人,也知道她并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可当他亲眼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心里却不能接受。
萧一涵握着方向盘的手,愈发抖得厉害了,脸上阴云密布,仿佛正酝酿着一场雷暴。
眼看着那个男子,正紧紧抱着杨柳,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别墅门口,萧一涵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不能让别的男人抱住她,进了自己家的屋子。
于是,他猛地发动车子,脚底使劲儿踩了一下油门,车子便像一头发怒的怪兽,怒吼着冲向了那一对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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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抱着杨柳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一辆车子突然开过来,猛地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萧一涵一脸阴沉地从车上下来。
看到萧一涵突然出现,杨柳吓得本能地一哆嗦,一时忘记了还被吴越抱着的事。
等到萧一涵森冷的目光射到她的脸上,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挣扎着要下来,可是,吴越反而加大了手臂的力度,紧紧地抱住她,似乎生怕她会摔下去一样。
杨柳尴尬地对吴越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杨柳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挣脱,吴越却制止她说:“还是让我抱你进去吧。“
杨柳想,他们签订协议时,萧一涵就明确规定,双方都有绝对的交友自由,互不干涉,她上一次不也把女人都带回家了吗?何况自己和吴越又不是那种关系,他只是帮自己一下而已,这应该不算违约吧?
想到这里,她也就没再坚持,但是,既然和萧一涵打了照面,这招呼总该要打的,她看着走近的萧一涵,故作平静地说:“萧大哥,你回来了……”
萧一涵没有吱声,目光冷得结了冰一样,冷冷地地盯在杨柳和吴越的脸上。
他看到男子的一只手搂着杨柳的腰,另一只手拖着她的大腿,用这种姿势抱着一个女人,该碰到的地方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也碰到了,一看就是个吃豆腐的老手。
萧一涵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里冒出两团火。
吴越之前和萧一涵是见过一次面的,但因为时间太久,他已经忘记了。
此刻,他见到萧一涵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恨意,不由得起了疑心,扭头问杨柳说:“他是谁?”
杨柳悄悄地望了一眼萧一涵,发现男子眉眼之间一片冰凉,他们签订协议的时候,萧一涵说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事,所以,她迟疑了一下,才说:“是,是邻居……”
杨柳的话还没说完,萧一涵忽然一抬手,狠狠地将车门摔上。砰地一声,惊得杨柳和吴越同时打了个哆嗦。
萧一涵已经全然忘了他自己亲口定的规矩,邻居?他们只是邻居吗?他觉得这是杨柳在那个男人面前掩饰自己。
刚才,吴越看到萧一涵神色不对不对,一直有点怀疑,现在听说是邻居,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萧一涵露出个热情的笑,礼貌地说:“你好,我是杨柳的朋友,我叫吴越……”
萧一涵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倨傲地盯着吴越看了几秒钟,忽然唇角一绷,转头冲着杨柳狠狠地瞪了一眼,就转过身子,沉着一张脸,扬长而去。
一时之间,吴越显得有点尴尬,杨柳也感觉到了,为了息事宁人,她连忙对吴越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地,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可是,吴越却不答应,说:“那怎么行?我还是送你到家里吧。”
说着,吴越抱着杨柳就朝别墅旁边的出租屋走去。
其实,杨柳让吴越把自己送到出租屋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不想让吴越知道,她和萧一涵住在一起的事第二,因为自己的腿被伤到了,爬楼梯不方便,所以,她暂时只能住在出租屋里。
可是,萧一涵一看到吴越抱着杨柳,去了旁边的出租屋,一下子就火了。
他站在门口,手里握着钥匙,却忘记去开门了,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些龌蹉的画面……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个花花少,他把杨柳带到那边去,肯定没有好事。
萧一涵不敢往下去想,他走到院子里的一颗银杏树下,掏出一支烟点上,目光透过院子的树荫,死死地盯着那一对男女。
到了出租屋门口,吴越才把杨柳放了下来,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杨柳就直直地朝萧一涵站的地方看了过来。
她这是在提防自己吗?真是做贼心虚?萧一涵迅速将视线收了回来,盯着院子里高大的树影看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的回过身,走进了屋子。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却没有急着上二楼,而是坐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
一支烟抽完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个女人竟然还没回来?
萧一涵忍不住往窗外瞟了一眼,因为被一颗高大的树挡住,他看不见隔壁的景象。然后他又往门口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动静。
他就那样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就站起身,神使鬼差般的迈着步子,朝门口走去。
萧一涵急急地的迈着步子,沿着院子,走到了隔壁杨柳的出租屋。
他在门外站了会儿,然后就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还能干什么?
萧一涵只觉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上,他伸出手就去砸门,可没想到门根本没锁,他刚一用力一推,那门就自动开了。
萧一涵快速进了屋子,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只有杨柳一个人,那个男的不在,萧一涵这才松了一口气。
杨柳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床上的被子显得有点凌乱。
听到敲门声,杨柳正在检查腿上的伤口,没能及时去开门,她本能的转头望向了门口,还没反应过来,萧一涵就已经撞了进来。
萧一涵的嘴角带着几分冷笑,问:“这么快就完事了?”
完事?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杨柳张着嘴巴,没有做声。
她竟然没有否认?萧一涵不由得更加气愤,他冷冷地说:“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又是楼又是抱的,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做。”
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杨柳生气的抬起头,看向了萧一涵,说:“请不要随便污蔑人。”
污蔑?他可是亲眼所见,她竟然还不承认?
萧一涵一直压抑的怒火,蹭的就燃烧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那我问你,当初你答应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搬到杏儿的房间,今天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不是为了跟那个王八蛋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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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本想跟他解释一下,可见他说的这么难听,就懒得解释了,她淡淡地说:“我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
“不回去?你是不是觉得钱已经到手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萧一涵冷笑一声。
杨柳朝他瞪了瞪眼睛,什么也没说。
萧一涵忽然一言不发地一把抱起她,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放开我。“杨柳开始挣扎。
别的男人抱她,她倒很配合,自己抱他,她就这样剧烈挣扎,萧一涵一想就来气,他猛地在手臂上加大了力气,紧紧地箍着她,杨柳再也动弹不得了。
萧一涵抱着杨柳回到别墅里,没有停留,就直接上了二楼,一直抱到自己的卧室里,才将她重重地扔在床上,然后怒气冲冲地说:“你想留在那里,是不是想跟那个王八蛋私会?“
看到萧一涵依旧这样怀疑自己,杨柳不由得有点气恼,她蹙了蹙眉,辩解说:“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萧一涵对吴越耿耿于怀,杨柳忽然觉得奇怪,他今天这是怎么了?,要不是早就知道他根本不喜欢自己,她几乎怀疑他在吃醋呢。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杨柳觉得还是有必要向他解释清楚,于是她说:“……我上次就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他和我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怎么会那么亲密?当他是傻子吗?
萧一涵胸膛里被他拼命压着的怒火,顿时又蹿起了几分。
他这是怕自己去找那个男人的麻烦,在替那个男人打掩护吧?
萧一涵的脸色更臭了。
杨柳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让吴越送自己回来的。如果吴越不送自己回来,就没有这些连七八糟的事了。她在萧一涵的面前,本来就如履薄冰了,往后,可得加倍注意了。
“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请你相信我……”杨柳还在无力地辩解着,“今天我在酒吧里被人欺负了,恰巧吴越出现了,是她救了我,然后,他就送我回来了……”
杨柳不想说徐嫣然的事,免得再节外生枝。
萧一涵冷冷地说:“够了!你和他究竟是事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啊,可是,既然和他没关系,他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杨柳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看到萧一涵发火,她就觉得害怕。所以,她就那样用怯怯地目光盯着怒火万丈的萧一涵,本能地往床角处退缩了一下。
她这样的举动,却更加激怒了萧一涵。
刚刚,别的男人抱也抱了,摸也摸了,她倒没有表现出害怕,但现在,到了自己面前,她却表现地这样排斥。
萧一涵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瞬,然后,忽然冲着她走了过去。
杨柳想到上次的事,她开始慌张的往后退,她越是这般反应,萧一涵就越愤怒,他走到床边,一把将她从床角处抓了过来,扔在了床中间。
看到他那个愤怒地样子,杨柳惊得一跳,全身都开始发抖,几乎是带着哭音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和他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她突然爬起来,想从床上逃开。
她的这个动作彻底地激怒了萧一涵,他的脸上愈发冰冷,眼睛里几乎喷火,他忽然一把抱起了她,狠狠把她扔到床上,然后,一个俯身,就重重地把她压在身下。
因为他的动作太猛,一下子就压倒了杨柳的腿上的伤,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
处在怒火之中的萧一涵,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冷笑一声,说:“这是上次没完成的第三个条件,你不可以拒绝。”
杨柳忍着剧痛,皱着眉头,用祈求的语气说:“我知道,但是,今天真的不行……”
听到她的话,萧一涵更加愤怒了,他嗤的一声冷笑了起来,说:“今天不行?是不是今天你已经跟你的的那个情人做了?所以,这会儿不行了?”
“不是。”
杨柳的眼里有了泪,她颤抖着手,用力去推开萧一涵,可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推不动他。
见到杨柳挣扎,萧一涵火气更大了,他忽然一把按着她乱动的手,用腿压着她不停乱踢的腿,然后一低头,就狠狠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杨柳愈发的惊恐,整个人瑟瑟的抖个不停,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的一下子就扯掉了她的衣衫。
他的腿正好压在她的伤口上,杨柳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因为越反抗,他越是用力,杨柳就越疼,所以最后,杨柳只得放弃了,整个人就宛如死了一般,无声无息地躺在那儿。
萧一涵低下头,狠狠地对着她的唇咬了下去,同时,粗暴地撕开了她的衣服……
一道刺目的淤青忽然刺痛了他的眼睛……
萧一涵一惊,瞬间停住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看到赤身躺在他面前的杨柳,浑身都是淤青,尤其是腿部,还有两道伤口,大概是刚才被他碰到了,正汩汩地往外流血。
萧一涵浑身都打了个颤,一下子宛如傻了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杨柳身上满身的伤。
她身上怎么有伤?怪不得她刚才那样拒绝自己,还有,刚刚那个男人抱她下来,也是因为她腿上有伤,不能走路吗?
萧一涵忽然想起杨柳之前说的话,她在酒吧里被人欺负了,他那会儿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听进去,原来她被人欺负成这样?
萧一涵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清醒了过来,他迟钝地转过头,缓缓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到了她的脸上,
他看到,她紧紧闭着眼睛,眼角有泪在流。
萧一涵觉得心里一阵抽痛,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慌乱地走上前去,忽然一把抱住了她。
“你别碰我!”
杨柳见到萧一涵刚刚明明已经停下来了,怎么忽然又抱起了她,她马上又开始挣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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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剧烈挣扎,杨柳腿上的伤口有血汩汩流出,一滴一滴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显得触目惊心。
萧一涵看着那些血迹,眼睛也渐渐变红,他紧蹙着眉,脸色愈发阴冷,直到看得眼前一片模糊,他才抬起通红的眼睛,缓缓看向了杨柳的脸上。
杨柳的脸色惨白,蜷缩在那里,活像一只掉入猎人陷阱的兔子一样,大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绝望而无助地看着他。
从杨柳的目光里,萧一涵看清了自己的面目,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她都被伤成了这样了,而自己竟然还想对她做出进一步的伤害,简直禽兽不如。
萧一涵真想打自己一巴掌,他的眼底爬上了一层惊慌,突然就慌张地地松开了手,朝后一连退了好几步,一直推到墙边,才停住。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到两个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屋内的空气沉闷得让人快要窒息。
“那个,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半响之后,萧一涵才回过神来,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好半天都发不出声音,等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是这样的干涩。
杨柳躺在那里,微微动了动眼珠,目光缓缓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萧一涵的脸上。
她好像很怕他,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的眼底马上又浮现出一抹恐慌,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床角缩了缩。
萧一涵的眼睛渐渐变得通红,脸部的肌肉抽搐着,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喑哑着声音说:“是谁?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处于惊恐中的杨柳,还没回过神来,她一听到萧一涵的声音提高了,吓得往床角处缩了一下,然后就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求你了,今天我真的不舒服……”
说着,她的眼泪就出来了,她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萧一涵怔怔地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忽然胡乱套了件衣服,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萧一涵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医药箱。
他打开医药箱,取出消毒药水和纱布,开始给杨柳处理伤口。
杨柳平素见到的萧一涵,不是冷冷冰冰,就是暴跳如雷,还从没见到现在这样安静的他,只见他微微蹙着眉,用一只手拿着棉签,蘸着消毒水,小心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很生疏,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杨柳的腿微微哆嗦了一下,萧一涵吓得手一哆嗦,棉签就掉到了地上。
他只得重拿了一只棉签,再给她上药,刚涂到一半,杨柳就看到他满头大汗了。
这样温柔体贴的萧一涵,杨柳还是第一回见到,可是,她知道,在他平静的外表下,说不定正酝酿着一场风暴,所以,越是看到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杨柳却越是不安。
萧一涵才蹙着眉头问:“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
杨柳低低得说:“今天晚上,我在酒吧遇到一个姓梁的,是那个家伙故意找茬,然后……”
萧一涵拿着棉签的手,不由自主地轻颤了起来,他不等杨柳说完,就咬牙切齿地问:“这个姓梁的为什么要找你麻烦?他跟你有仇?”
“不,我不认识他,”杨柳摇摇头,目光飘忽地看着窗外说,“这件事好像是徐嫣然指使他干的……”
杨柳话音刚落,就听到哗啦一声脆响,萧一涵手里的消毒药水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碎片,刺鼻的药水味,很快弥漫在了整个房间里。
萧一涵用脚踢开玻璃碎片,瞪着发红的眼睛问:“怎么又是她?”
杨柳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大概是药水味太刺鼻,杨柳忽然觉得胃里一阵反胃,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了。
听见声音的萧一涵,猛地就转过头来,看向了杨柳。
他看见杨柳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身体不断地哆嗦着。
萧一涵眉心蹙了一下,盯着她的脸,一脸紧张地问:“怎么了?”
杨柳闭着眼睛,喘了一口气说:“没……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忍着满腔怒火,不容置辩地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杨柳小声说:“不用去医院,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
萧一涵一声不响地弯下腰,一把就抱起了她,他抱着她飞快地走出房间,走下楼梯,走出了别墅。然后,他用一只手打开车门,把她放到副驾驶座上。
杨柳本想决绝,可是,她嗅到他身上的火药味太浓,吓得不敢再吱声,只能听之任之。
萧一涵坐到驾驶位上,发动了车子,一踩油门,车子就风驰电池地开出了院子,因为速度太快,杨柳的腿又被磕了一下,忍不住低声哼了一声。
萧一涵大概感觉到了,他马上就减慢了车速。
他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低速,缓缓前行,一路都沉默着不说话。
快到医院时,他才终于开口,冲着杨柳说:“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每次都要去招惹她?”
杨柳低着头,不说话。
萧一涵回头看了他一眼,愈发生气了,“你跟我说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杨柳依旧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萧一涵气呼呼地说:“你哑巴了吗?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怎么这么蠢?每次都被人欺负,你自己不也有手有脚吗?这一次,我绝不会轻饶她,她怎么打你的,你就给我怎么还回去,听到了吗?”
看到萧一涵盛怒的样子,杨柳有点恍惚,他这样激动,这样生气,都是为了她吗?
可是,她马上又想起上一次,自己被徐嫣然找来的小混混打伤了,萧一涵不也怒气冲冲地去找她兴师问罪的吗?可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不了了之?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受到徐嫣然的威胁,被徐嫣然污蔑。
所以,这一次,杨柳依旧不相信,萧一涵会真的愿意为自己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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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医生给杨柳重新处理了伤口,又开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关注她这几天要注意休息。然后,他们就回去了。
车子抵达别墅,停稳后,萧一涵率先下了车,拉开后车门,将杨柳从里面抱了出来。
已经睡下的澜澜被吵醒了,她睁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看到杨柳被萧一涵抱着,腿上还打着绷带,吃惊地问:“杨柳姐怎么了?”
“摔伤了。”萧一涵简单地回了两个字,然后就抱着杨柳回到了楼上,进了杏儿的房间。
萧一涵对杨柳一直都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从来没对她这样好脾气过,杨柳有些不习惯,脸上的神情很是局促不安。
萧一涵没理会,径直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才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杨柳给白灵打了电话,让白灵帮她请了两天的假,安心在家养伤。
吴越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说要来探望她,被杨柳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萧伯母这两天都待在医院里没回来,杨柳猜测,大概是考虑到她受伤了,萧一涵才让她留在医院。
杨柳就待在别墅里休息了两天,身上的伤也养好了,身体也复原了。
到了第三天,杨柳彻底恢复如常,她打算回去上班,因为她要挣钱,要还债。
夜未央今晚的客人依旧很多,杨柳觉得自己的状态出奇的好,她的表演赢得了一阵阵掌声。
表演完了,她刚回到后台,一个侍应生拉门而进,一进来就急匆匆地对杨柳道:“杨柳姐,张经理要你赶紧过去一趟。”
杨柳不由得一愣,她只听说,这个张经理是夜未央的总经理张明夏,从她来到这里后,也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他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召见她一个无名小卒?
杨柳有点不放心地问那个侍应生说:“你知道张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
侍应生说:“不知道,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杨柳姐,你小心一点。”
脸色不好,肯定就没好事了,杨柳有点紧张,忍不住问一旁的白灵,“这个张经理人怎么样?”
白灵一边卸妆一边说:“我也不知道,我虽然在这儿工作了几年,但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杨柳满腹疑虑地说:“他从没见过我,兴许都不认识我,怎么就突然要召见我?”
白灵皱着眉想了想,说:“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哪个顾客?说不定是这个人在无理取闹投诉你呢?”
杨柳突然想起几天前,徐嫣然和自己打架的事,会不会徐嫣然又给自己使了什么绊子?杨柳的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白灵安慰她说:“你不要害怕,我陪你过去就是。”
杨柳点点头,战战兢兢地在白灵的陪同下来到楼上的总经理办公室,深吸口气,轻轻拉开了门。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背对门站在一张老板桌前。男人四五十岁,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穿黑色夹克,面色红润,目光炯炯。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转过脸来,宽宽的脸颊上剑眉朗目,人长得倒是不赖,但脸色很不好,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
白灵一看他脸色不对,一边朝杨柳使了个眼色,一边用撒娇的语气说:“哎呀,张经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
张经理看了看白灵,淡淡说:“你先回避一下。”
白灵没料到刚开口就被呛了一下,假装生气地说:“张经理,你这个样子,会吓坏人家的。”
张经理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眼光转向杨柳,问:“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吹笛子的?”
杨柳点点头,“是的,张经理,我叫杨柳。”
张经理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杨柳?恩,好名字,好吧,杨柳,我说话不喜欢兜圈子,今天我叫你过来,只是想通知你,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这个张经理怎么一来就要炒她的鱿鱼?杨柳一下子慌了,她还指望着再夜未央再赶上一段时间,挣了钱去还债呢?怎么能说炒就炒?
白灵连忙说:“张经理,杨柳是我介绍进来的,她年纪小,有错也全是我的错,我没有教好她,张经理要罚,一切都由我担着。”
张经理冷哼了一声,说:“白灵,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我也只是在做生意,要是为了她得罪了一些人,那我就们夜未央就永无宁日了。”
一些人?杨柳心里一跳,马上想到这事肯定是徐嫣然在搞鬼。
杨柳吞咽了一下,僵硬着声音说:“张经理,请问这件事是不是和那个徐嫣然有关?请听我解释一下,那天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
杨柳的话还没说完,张经理就打断了她说:“姑娘,夜未央有几十口人吃饭,我不能因为你而砸了夜未央的牌子,砸了这几十个人的饭碗,所以,为了夜未央的其他员工,还是请你另攀高枝吧。”
这个张经理好不近情理,杨柳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上,她涨红着脸,气呼呼地说:“我没有觉得我做错了,张经理你作为夜未央的经理,也该讲道理的呀,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开除我。”
“我不讲道理,”张明夏冷笑,“你得罪了顾客,顾客投诉我,我按照规矩办事,哪里不讲道理了?”
杨柳站在那儿,气得浑身哆嗦。
白灵连忙息事宁人地说:“张经理,这里面可能真有什么误会,你不要只听一些人的一面之词,我们这里自从杨柳来了之后,生意好了很多……。”
“白灵你不要替他说话,不然连你一起辞退!”
“辞就辞,我们……”
白灵似乎也生气了,刚要说什么,杨柳忽然打断了她,说:“张经理,犯不着为了我累及无辜,不过,我要声明,我是无辜的,我知道,你有你做生意的原则,但是,做人也该有一个底线的,我在夜未央也干了几个月了,你一句话就让我无缘无故地走人,你就不觉得歉疚吗?”
张明夏神色一僵,愣了一下,才冷冷地说:“你以为你是谁,还轮到你来教训我?”
杨柳直视着他说:“不敢担,我只是就事论事,”
张明夏却不再跟她啰嗦,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很快电话通了,他简洁明了地说:“是财务部吗?把杨柳这个月的工资结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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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张经理打完电话,杨柳猛然站起,拉开门急急地奔了出去。
白灵喊了她一声,杨柳没有理会,疯了一样跑下楼,跑过大厅,旁边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一概不理,只是想快快地离开那个地方。
一直等到跑出了大门,杨柳才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来,看到夜色中“夜未央”三个大字,光怪陆离地在黑暗中闪烁着,像徐嫣然的眼睛,正趾高气扬地嘲笑着她。
杨柳想,原来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她兢兢业业地工作,勤勤恳恳地生活,她没招谁没惹谁,可却处处有人跟她作对,别人只要一句话,她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工作。
从徐嫣然知道她在夜未央上班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在找茬,想把她赶走,现在,她终于得逞了。
杨柳站在路上,被夜风一吹,就稍微清醒了一下,她忽然想,自己不能再这样逆来顺受了,得还击她一下,不然,她太张狂了。
萧一涵说得不错,自己也有手有脚,为什么一味地被她欺负,她不能再这么忍辱偷生了,她一定要把自己所受到的伤害,原封不动的给她还回去。
她心里最清楚,徐嫣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有的是手段,自己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但是,她想试试,哪怕注定自己失败,她也要尝试一下。
吴越这几天一直在约杨柳,她都拒绝了,吴越以为她在生徐嫣然的气,所以才不赴他的约会,所以,吴越就说,徐嫣然是从小娇生惯养惯了,有点大小姐脾气,人不坏。
杨柳知道,徐嫣然是吴越的表妹,打断胳膊连着筋,他当然会护着自己的表妹了。
第二天是个周末,杨柳刚起床,又接到了吴越的电话。吴越说,这天是他的生日,他在汉森酒店设了一个宴会,要杨柳一起过去。
杨柳本来不打算去的,但忽然想到,既然是吴越过生日,作为他的表妹,徐嫣然肯定也会去的,
想到这里,杨柳忽然改变了主意,她对着电话里的吴越说:“都有哪些人参加?”
吴越听到杨柳的语气,似乎有点松口了,连忙说:“就是几个朋友,没多少人。”
杨柳又问:“你表妹去不去?”
吴越停顿了一下,才小心的说:“我知道你不想看到她,所以,我没约她。”
杨柳拿着手机的手轻抖了一下,口里却装着若无其事地说:“她可是你表妹,表哥过生日,表妹怎么可以不参加?你不要考虑我的感受,人多了才热闹。”
吴越一听,马上高兴地说:”行行,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之间的矛盾,我负责来化解。“
吴越以为,杨柳和徐嫣然只是女孩子之间的一些小矛盾,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日积月累,根深蒂固了,岂是他能化解得了的。
挂断吴越的电话,杨柳就开始想,该怎样和萧一涵说这件事,因为吴越的晚宴是晚上七八点种,那个时间她要伺候萧伯母,所以,她得想萧一涵请假一下。
自从杨柳受伤后,萧一涵这几天忽然性情大变,已经好几天没有发火,也没有为难杨柳了。
可就算是他变得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但杨柳还是得小心谨慎,不敢造次,她知道,萧一涵就像是大海的海面一样,平静只是暂时的,也许转眼间,就会来一场大风暴的。
杨柳往常在周末的白天,也会去夜未央上班的,可因为被辞退了,她这个周末就清闲下来了。
她怕萧一涵觉得奇怪,干脆就按照平常的时间出了门,去菜场买了一些骨头,来到的大叔的家里,打算给大叔炖骨头汤补一补。
大叔的腿好多了,已经能拄着拐下地了,杨柳到的时候,大叔正拄着拐杖在楼下的花圃里散步,看到杨柳来了,很高兴。
杨柳勉强露出个笑脸,跟大叔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躲到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炖出了一锅香味扑鼻的骨头汤。
杨柳把骨头汤端出来,盛了一碗给大叔。
大叔这才发现今天的杨柳,似乎心情不佳,不由得关心的问:“闺女,发生什么事了吗?”
杨柳本来不想说,可是,经不住大叔的一再追问,才唉声叹气地说:“大叔,我丢了工作了,”然后,好像又生怕大叔担心似的,慌忙解释说,“不过,你放心,我会重新找工作的,就是你的医药费,可能还要延后一段时间才能还给你。”
大叔侧头看了一下杨柳灰败的脸,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过了半响,才悠悠地说:“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
杨柳以为大叔担心自己找不到工作,继而还不上他的医药费,马上信誓旦旦地说:“大叔,你放心,我有手有脚,能吃苦耐劳,肯定马上就会找到工作,你不要担心。”
大叔端起桌上的骨头汤,放到嘴边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
见到大叔不再纠结她找到找不到工作,杨柳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可是,她知道大叔说的很对,想在短时间里找到一份工作,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觉得亨特怎么样?”
正在喝汤的大叔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杨柳一时没能明白大叔的意思,说:“亨特,很好啊。”
大叔看了杨柳一眼,说“听说那个亨特在招人呢,要不你去试试?”
让她去那里应聘?杨柳苦笑了一下说:“那还是算了吧。”。
大叔脸上有种不可思议的表情,问:“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杨柳想说,就她以前那种破公司都不要她,像亨特这种大公司怎么会要她这种人?
杨柳抬起头望见大叔,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大叔,不是我不愿意,其实我在这之前,曾经被辞退过两次,我担心……”
大叔看了她一眼,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辞退你?”
杨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大叔听了后,沉吟半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过了一会,他像是对杨柳说,又像是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女儿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跟你一般大了……“
这还是大叔第一次谈及自己的家人,杨柳不由得凝神细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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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眼睛望着远处,悠悠地说:“二十多年前,正是秋天,天气已经很冷了,我出差到北京的一个单位办事,因为去的时候时间还早,我就进到那家公司旁边的一座公园里休息,刚走到一张长椅上坐下,忽然听到一个婴儿的啼哭声,我走过去一看,发现一个襁褓里的孩子,被人扔在垃圾桶旁边,小脸都冻紫了……”
大叔竟然还遇到过这种事,杨柳不由得听得入了迷。
大叔继续说道:“那种天气里,那个孩子要是再待上几个小时,恐怕就要被冻死了。我看着很心疼,就把她抱起来,本来想送到派出所去的。可是,那个小女孩自从被我抱起后,就不哭了,一双小眼睛总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不哭不闹的,我就实在送不出去了,便把她带回了家,收做我的养女。这样我就有了一儿一女……”
大叔竟然有儿有女,可为什么他病了这么些日子,他们一个都没出现?
杨柳心中疑虑,但没有好意思开口问。
大叔似乎看出了杨柳的疑虑,他长叹了一口气,才幽幽地说:“我的女儿……已经不在了……”
杨柳惊得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大叔因为痛苦而抽搐着的脸,却不知道说句什么话来安慰他。
过了半响,杨柳才呐呐地说:“大叔,对不起,害你想到伤心事了……”
大叔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杨柳,说:“所以我说,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还年轻,千万不要丧失信心……”
杨柳默默地低着头,说:“大叔,我知道,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把我当成你女儿……”
大叔温和地笑笑说:“如果你真的瞧得起大叔的话,就当是我的女儿,女儿对老爸说这话就显得生份了。这也算是咱们的缘分吧,不打不相识,对吧?”
杨柳虽然满脸愧疚之色,可心里却有一圈圈快乐的涟漪荡漾开来。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有真情存在的。
大叔看着杨柳的脸,和颜悦色地说:“所以,听我的话,周一去亨特公司试试吧,碰碰运气,说不定你就碰上了呢?”
杨柳对大叔笑了笑,虽然她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为了不辜负大叔的一片好心,她决定就去试试。
杨柳离开大叔的家,回到萧家别墅,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萧一涵不在家,好像出去了。
为了能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杨柳提前准备好了晚饭,然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他们回来。
一直等到快到七点的时候,萧一涵才带着萧伯母回来了。
一听到门响,杨柳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还殷勤地替他们拿好了拖鞋。
萧一涵看到杨柳的脸,不由得纳闷,这段时间以来都一直郁郁寡欢的她,怎么忽然变得热情起来了呢?脸上还挂着一抹久违的笑容。
再走进客厅一看,餐桌上摆着几样菜,都是萧伯母平时喜欢吃的菜,看得出她花费了心思。
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嘴上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地去了楼上,打算先换身衣服。
可是,他还没走到房间门口,杨柳就跟了上来。
萧一涵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透着一丝紧张,两只手不安地捏着衣角。
萧一涵皱着眉问:“有事吗?”
杨柳站在那儿,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萧大哥,我想跟你说点事?”
原来是有事啊,怪不得今天显得这么殷勤,萧一涵不冷不热的问:“说吧,什么事?”
杨柳静立在一旁,抬起头快速地看了一眼萧一涵的脸色,似乎没有动怒的迹象,这才大着胆子小声的开口说:“我今天晚上要和朋友出去吃饭,可以吗?”
萧一涵不由得回头打量了一下杨柳,他这才注意到,她今天好像特意打扮过,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连衣裙,外面还披着一件白色的披肩,看起来更加温婉可人。
难怪今天打扮这么漂亮,原来是要出去吃饭啊?和谁?上次那个男人吗?
萧一涵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他凝视了杨柳半响,才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行。”
杨柳慌张地抬起了头,语气恳切地说:“求你你答应我这一次,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保证下不为例。”
萧一涵不做声,周围陷入了一片宁静,他的眼神很冷,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肯定不行。”
杨柳一下子蔫了,他终归还是没有答应,自己好像也没有继续求他的必要了,因为,她知道没用。
所以,她在那儿僵立了一会儿,才轻轻说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就转过身去,默默地走开了。
萧一涵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刚刚还一脸讨好的杨柳,陡然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离开,心里忽然泛起一抹酸疼,然后,他没经过大脑,就冲口喊了一句:“等一下!”
已经走出几步开外的杨柳,听到背后又响起萧一涵的声音,一下子站住了,她缓缓回过头来,眼里露出期待,他这是要松口的意思吗?
萧一涵淡淡地看了杨柳一眼,平静地问:“在哪里?”
他真的是要答应吗?杨柳地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颤着声音说:“汉森,汉森酒店……”
萧一涵有点恍惚,汉森酒店?自己好像曾经带着她去那里参加过一次婚宴呢,是谁又把她约在了那里?
在萧一涵发愣的间隙,杨柳正满脸紧张又满眼期待的看着他,萧一涵不忍再看她的眼神,回过头,假装平静地说:“十点,十点前,必须回来。”
他竟然真的答应她出去吃饭了。
杨柳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一叠连声说:“谢谢!谢谢!”
萧一涵盯着杨柳的脸发起了楞,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莫名就答应了她呢?她也许是去和别的男人约会的呢?
他开始有点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然后,他蹙了蹙眉,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就伸出手,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他听到杨柳迈着轻快的步子,咯噔咯噔地下了楼,心却一点一点变得沉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一涵忽然回过神来,她不是说,在汉森酒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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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站在原地愣了一瞬,忽然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听,里面传来梅西略带嘶哑的声音,“一涵?有事吗?”
萧一涵没有废话,直奔主题地说:“出来吧,再约几个人,去汉森酒店,我请你们吃饭。”
梅西有点发蒙地问:“突然请吃饭?是有什么事吗?”
萧一涵换了一只手拿着手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可是,我今天有点感冒了,那个……”
梅西在电话里咳嗦了两声,听起来的确像是感冒了。
“半个小时后,在汉森酒店门口见。”
萧一涵连考虑的机会都没给他,说完这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吴越已经在汉森酒店订了一个房间,杨柳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来了几个人。
那几个人都是吴越的朋友,杨柳不认识,看到她进来,纷纷向她投来八卦的目光。
杨柳扫视了一遍屋内,没看到徐嫣然,也没看到吴越。
过了一会儿,吴越才推开门走了进来,今天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看起来特别帅气。
吴越看到杨柳,眼里立刻露出惊喜,他对着屋子里另外的几个人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大家认识一下。”
那几个人纷纷站起来,礼貌而客气地跟杨柳打着招呼。
杨柳对大家莞尔一笑,说:“大家好,我叫杨柳。”
吴越连忙殷勤的替她拉开椅子,让杨柳在他的身边坐下。
杨柳朝他笑了笑,就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忙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吴越。
“什么东西?”吴越疑惑的问了一句。
杨柳笑了笑说:“生日礼物。”
吴越伸出手接了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放的是一枚领带夹,很别致的样子。
杨柳歉意地对他笑了笑说:“因为太匆忙,就随便选了一个,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了。”吴越立即笑着回了一句,一边喜滋滋地伸出手来,拿起领带夹,别到了自己的领带上。
然后,吴越就献宝一样,转过身子,面对着那几个朋友问:“好看吗?”
那几个朋友全都对他挤眉弄眼地说:“好看,好看!女朋友送的东西怎么会不好看?”
吴越脸上笑得更灿烂了,杨柳装着没听到大家的调侃,端起桌上的一杯果汁,喝了一口。
“哪里好看了,一点儿也不好看!”
这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杨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徐嫣然来了。
她端着杯子的手轻颤了一下,脸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有出声。
随即,徐嫣然走了进来,今天的她好像花费了一点心思打扮了,身穿一条粉色抹胸裙,足蹬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迈着猫步走到了吴越的面前,用不屑的目光盯着吴越的胸口看了一眼,摇摇头说:“表哥,这种地摊货会降低你的身份的……”
吴越的脸色沉了下来,低低地吼了一声:“如果你今天是来吃饭的就留下,不然的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徐嫣然见到吴越发火,这才收敛了一下,拉着吴越的衣袖撒娇说:“表哥,人家开个玩笑不行吗?”
吴越甩开她的手,说:“我看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然后,又歉意地朝杨柳看了两眼,说:“我这个妹妹已经被宠坏了,说话口无遮拦,你不要放在心上。”
杨柳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徐嫣然这才装出像刚看到杨柳的样子,一惊一乍地说:“哎呀,表哥,原来你今天请到贵宾了。”
吴越看了杨柳一眼,说:“今天,她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过节,今天都得给我冰忘记掉。”
徐嫣然嘻嘻哈哈地说:“谁说我们之前有过过节?我怎么不记得?”
杨柳看了看徐嫣然装出来的大度,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徐嫣然扭过头,盯着刚刚杨柳送给吴越的领带夹看了一会儿,然后就从手里的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吴越,说:“表哥,这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吴越接过徐嫣然手里的盒子,随手放在桌子上,说:“好的,谢谢你了。”
“打开看看嘛……”徐嫣然开始撒娇。
“回去再看吧。”吴越有点勉强。
徐嫣然噘着嘴说,“那怎么行?生日礼物一定要当场拆开看的。”
然后,不等吴越拒绝,她就自己动手,打开那个盒子,竟然也是一枚领带夹,但她的这个领带夹一看就是大牌的,上面还镶着几粒璀璨的宝石,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这样一比较,杨柳买的那枚领带夹都显得太普通了,给生生地比了下去。
徐嫣然把那个领带夹取出来,举到吴越的面前,爹声爹气地问:“表哥,好看吗?”
“哇!”
屋子里其余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声。
“好看,好看,你先放在那儿吧。”吴越敷衍了两声,刚要收起盒子,徐嫣然却不依不饶地说:“你戴上试试看嘛,看究竟好不好看。”
吴越不耐烦地说:“我说不需要。”
徐嫣然不依,非要给吴越戴上,吴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领带夹,扔进了桌上的盒子里,随手放到一边,一边说:“别闹了,赶紧吃饭。”
杨柳知道,徐嫣然并不是真的要吴越戴上,她的目的就是炫耀,炫耀自己送的礼物很高档,而她送的很廉价。
杨柳望着一脸得意的徐嫣然,心底瞬间烦躁的厉害,她想,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冤家,这样待在一起,会弄得大家都不愉快的,还是赶紧把事件办了吧。
杨柳站起来,对吴越说:“对不起,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好吧,”吴越点点头,说:“快去快回。”
杨柳歉意地对其余几个人笑了笑,然后才走出了房间,在关门的一瞬间,她朝徐嫣然看了一眼,才扭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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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知道,依照徐嫣然的个性,她很快就会跟过来的。
她和徐嫣之间,必须要做个了断,所以,她想找个地方,单独会会徐嫣然。
杨柳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走到洗手间北边的一个休息室里。
那个房间很特别,四周的墙壁都做成了花架,上面摆着各色盆栽,盆栽前有一张沙发,好像是转为客人休憩而准备的。
这会儿,这里正好一个人都没有,杨柳坐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一边透过门口,观察着八号包厢的门口。
不一会儿,杨柳就果真看到,徐嫣然出现在八号包厢的门口,她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就去了洗手间,大概在洗手间没找到杨柳,很快她又出来了。
杨柳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听到声音的徐嫣然,马上回过头来,看到杨柳,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就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休息室走来。
萧一涵和梅西他们几个人,也已经来到了汉森酒店。
萧一涵一来就在里面转了一圈,却不知道杨柳在哪个包厢。
梅西本来身体不舒服,感冒发烧,因为萧一涵一句话,他还是带病坚持来了。
可自从进了酒店,萧一涵就探头探脑四处东张西望,目光始终在一些女孩子的脸上搜寻。
梅西一头雾水地问:“你是来吃饭,还是找人?“
萧一涵白了梅西一眼,才停住脚步,然后四处看了看,就走向在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
梅西彻底傻眼了,今天汉森酒店的人并不多,还有好几个包厢都闲着,一贯讨厌吵闹的萧一涵,放着安静的包厢不要,偏偏要坐在嘈杂吵闹的大厅里。
不过,请客做东的人是萧一涵,大家也只能客随主便,只好跟着他朝角落里走去。
一坐到那里,萧一涵马上发现,这个位置虽然在角落里,却有两个好处,第一是隐蔽,第二是视野很好,几乎能看到每个包厢的门口。
落座后,萧一涵就让梅西点菜,还要了两瓶酒,同来的还有两三个人,几个人开始一边吃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几个人交杯换盏的,气氛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只有萧一涵的话很少,虽然偶尔会敷衍地和大家说几句话,但目光一直看在别处。
一旁有个朋友关心地问萧一涵说:“萧总,你母亲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端着酒杯的萧一涵,像没听到别人的话一样,两只眼睛看着远处。
“萧总?”
“萧一涵……”坐在萧一涵身边的梅西,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说:“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
萧一涵这才一脸茫然地回过神来。
“是在看美女吧?”另一个人立即伸长了脖子,朝萧一涵刚刚看的地方看过去,然后就煞有其事地低呼了一声:“真的有美女呢。”
萧一涵白了他一眼说:“神经病!”
那个人却一脸正经地说:“我没骗你们,你们看,那女孩子长得是不是很正点?”
几个人顺着那家伙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从八号包厢里走了出来,在门口顿了顿,然后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萧一涵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怔了一下了,端着酒杯的手一颤,酒就洒了出来,全都泼在旁边的一个人的身上。
萧一涵对对方说了一句“抱歉”,就站了起来,朝杨柳走了过去。
被破了酒的男人一边拿了餐巾纸擦着衣服,一边狐疑地说:“萧总今天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
梅西端着酒杯对大家说:“不用管他,咱们接着喝。“
萧一涵走到过道那边,就看到杨柳在洗手间门口停了停,没有进去,却走向了北边的休息室。
他略一迟疑,刚想抬脚跟上去,结果刚转身,就看到八号包厢又走出了一个人。
萧一涵的脚步一下子就顿在了原地。
那个女子穿着粉色抹胸长裙,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借着过道里暗淡的灯光,萧一涵赫然发现,这个女子竟然是徐嫣然。
她站在门口,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就朝洗手间走去。
她刚走进洗手间,马上又出来了,在门口观望了一下,然后,就也朝北边的休息室走了过去。
萧一涵感到莫名其妙,这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好像是待在一个房间里的,现在竟然又一起去了休息室,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一涵微微蹙了一下眉,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就迈开步子,向休息室走去。
徐嫣然好像喝了点酒,脸色有点发红,走路也走得不太稳,时不时地会扶一下墙。
等到终于走到休息室时,杨柳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个人目光相撞的一瞬间,四只眼睛都冒出了火。
杨柳站在那儿,看着徐嫣然慢慢走进来,才缓缓走近了她,用冷冷的目光逼视着徐嫣然,咬牙切齿地说:“徐嫣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嫣然一看杨柳的样子,就知道自己阴谋得逞了,她勾着唇得意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杨柳,你是脑残还是弱智,俗话说吃一见长一智,我看你上次就已经吃过苦头了,怎么就不长记性?谁让你不听我的话?你这就叫自作自受!”
杨柳涨红了脸,她忽然回身去关上了休息室的门,然后转过来,眼神冰冷地看着徐嫣然。
徐嫣然看到杨柳关上门,马上警惕起来,提高了声音说:“臭丫头,你想干什么?”
杨柳也学徐嫣然的样子,得意地勾着唇笑了笑说:“我没想干什么,就想把我在你身上受到的伤害,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杨柳的话音刚落,抬起手就朝徐嫣然的脸上打了一掌。
“啪”的一声,很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徐嫣然还没反应过来,右边脸颊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她停顿了约莫半分钟,才本能地抬起手捂向了自己的脸。
杨柳竟然明目张胆的甩了她一耳光,这真是太令人发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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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嫣然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从小到大,一直都活在别人的奉承中,还没有谁敢公然和她对抗,更别说对她动粗了。
更何况,这个对她动粗的人,还是眼前这个她从没放在眼中的女人。
一瞬间,她很是震惊。
她用手捂着脸,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然后,她冲着杨柳气势汹汹地地说:“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你做这件事的后果吗?”
杨柳看着徐嫣然被她打得发红的面颊,冷笑一声说:“后果?你所说的后果,是不是就是挑拨离间、黑帮绑架,炒我鱿鱼,诸如此类,我好像都尝试过了,你能不能换点花样?“
徐嫣然气得浑身发抖,她跺了跺脚,指着杨柳的鼻子说:“我,我看你是活腻了,想找死,对吧?”
说罢,徐嫣然就向杨柳扑了过去,可是,杨柳早有防备,她一侧身,就躲过了她的一掌。
徐嫣然穿着高跟鞋,脚底有些不稳,加上她用力太猛,一下子没收住脚步,当场就跌了个狗啃泥。
杨柳冷笑一声说:“我就是打你了,看你还能怎样?你不要以为我会一味地忍让,告诉你,从今往后,我要把你在我身上做的每一件事,都一样一样地奉还给你,你信不信?“
徐嫣然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朝杨柳扑过去,却被杨柳一把扭住,用一只胳膊抵住她的脖子,死死的把她摁在墙上。
徐嫣然不肯服输,死命地挣扎着。
杨柳轻蔑的说:“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连帮手都不需要,一个人对付你就绰绰有余。”
说着,杨柳又举起了手。
徐嫣然的眼里现出惊恐,她跟这个女人交过手,知道自己如果是单枪匹马,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忽然奋力一挣,就挣开了杨柳的控制,转身就朝门口跑,可还没跑到门口,就又给杨柳给抓了回来。
杨柳冷笑了一声说:“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怎么怂包了?还想跑?我今天就是要跟你单挑,你也不要指望去搬救兵了,这里很僻静,没人会发现我们在这里的。”
徐嫣然一边挣扎一边说:“我表哥很快就会发现的,你不要太嚣张了。”
“啪”杨柳的手突然间就抬起来,徐嫣然的脸上又挨了一掌,响亮的巴掌声,震得屋里的灯光都暗了一下。。
杨柳狠狠地瞪着她说:“你确定你表哥看到咱们打架,就一定会帮你吗?”
徐嫣然愣了一下,她不由得想起那天,她和杨柳在夜未央发生冲突时,吴越非但没有帮她,还推了自己一把。
徐嫣然刚一分神,脸上又挨了一掌,杨柳揪着她的衣襟,咄咄逼人地说:“这一掌,是那次你害我丢了工作,还找小混混打了我一顿,所以,只用这一掌还给你,你占到便宜了……”
“啪”又是一掌,杨柳继续说:“这一掌,是你给张扒皮通风报信,害得我被绑架,差点没被那些人整死,所以,这一掌你也受之无愧……”
“啪”清脆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杨柳一边打一边历数着徐嫣然的一条条罪状。
“……这一掌,是梁胖子故意找我的茬,侮辱我污蔑我,害得我再一次丢了工作……”
徐嫣然已经被打蒙了,面对气势汹汹的杨柳,她只能一步步朝后退去。
杨已经打得眼睛发红,“你不要以为我很好欺负,我跟你说,我杨柳也不是吃素的,逼急了,一样会咬人的,你以为你是谁,天皇老子吗?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
徐嫣然直往后退着,眼里第一次露出惊恐,她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高跟鞋掉了一只,头发披散着,身上的裙子沾满了污迹,脸颊上被打得红肿起来。
她感觉到嘴里有一股咸鲜味,一丝血迹沿着嘴角,缓缓流了出来,她伸出手擦了一下,然后一步步朝后退去。
徐嫣然退一步,杨柳就进一步,一步步把徐嫣然逼到了墙角里,徐嫣然被打怕了,慌忙用手捂着脸颊,杨柳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抬起她的脸,逼视着她的眼睛说:“还有,徐嫣然,我究竟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三番五次把我害得那样凄惨,究竟跟我有多大的仇?“
“你没招惹我?……”徐嫣然忽然露出一丝诡异地笑,随着她的笑,嘴角又流出一丝血迹,她咬牙启齿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你这个狐狸精,整天就知道勾引男人,我早就警告过你了,离一涵哥远点,她是我徐嫣然的人……所以,只要你不收心,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杨柳听到徐嫣然的话,脸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徐嫣然,你不觉得你太傻了吗?”
徐嫣然的嘴角紧绷,那丝血迹沿着嘴角慢慢流到下巴上,看起来特别诡异,“我看你才傻呢。”
杨柳嗤的一声笑了,“你就算把他身边的女人全都杀了,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杨柳的话字字珠玑,徐嫣然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眼里有一丝惊慌一闪即逝,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喜欢他,我发誓非他不嫁,所以,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杨柳看着徐嫣然那个癫狂的样子,摇了摇头,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徐嫣然,我看你是得了魔怔了,萧一涵他根本不喜欢你,怎么会娶你?”
“如果不是你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他早就喜欢我了……”徐嫣然气呼呼地说,“卖水果的,从小到大,我只喜欢过一涵哥一个人,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走他……”
杨柳冷着声音打断她说:“徐嫣然,如果萧一涵真的喜欢你,谁也抢不走的,所以,你根本用不着挖空心思的对付我……”
徐嫣然呵呵一笑,说:“卖水果的,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之所以那么对付你,就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必须在他面前消失……”
杨柳愣了一下,然后就忽然笑了,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脸色一冷说:“徐嫣然,如果萧一涵真有喜欢的女人,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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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喜欢我,他就不会那样对我了,所以,徐嫣然,你弄错对象了,不要像个疯狗一样的,到处咬人……”
“还有,徐嫣然,你即便再喜欢他,也没有用的,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就算把她喜欢的女人都给赶走了,他还是不会娶你,所以,醒醒吧你……
徐嫣然红肿的脸部,忽然扭曲了起来。
这个丫头说,萧一涵永远都不会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萧一涵可是她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男人,这个男人竟然会不喜欢她?
徐嫣然记得,从前的萧一涵可不像现在这样冷淡,都是这个丫头在从中作梗,萧一涵才开始疏远她的。
她从十几岁开始,就开始喜欢上了这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但毕竟他身边也没有喜欢的女人,所以,她完全有耐心等,等他慢慢会喜欢上自己。
可是,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后,一切都变了,他变得对她爱理不理的,动不动就大发雷霆、
他看人都是一副冷冷冰冰的眼神,可是,他看这个丫头的眼神却不一样,好像多了点什么。
在这之前,他虽然对她也很冷漠,但是,他对每个女人都是那个样子,所以,她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他对这个丫头却是不一样的,第一次,他竟然带着这个丫头,出双入对地参加婚宴。
她永远也忘不掉,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吻了她,那一刻,她就想冲上去,把那个丫头撕成碎片。萧一涵可是她的初恋,她的男神,竟然被那个丫头迷得失去了心智,她绝对不能忍受。
几天之前,当她和这个丫头在夜未央门口纠缠时,明明已经离去的他竟然又返回来,还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推了个跟头,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他那个发怒的样子,恨不得要把她杀了。
从十几岁开始,一直到现在,他身边也出现过很多女人,但是,每一个女人都被她以各种手段赶走了,所以,她一向都很自信,他也没表现出异议,直到这个丫头的出现。
不管他如何冷淡她,疏远她,她就是没法不喜欢他,她知道自己是忘不掉他的,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得到他……
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丫头搞的鬼,所以,只要这个丫头在一天,她就无法得到她。
……
徐嫣然的眼底闪现了一股凶狠,她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花架,眼看到杨柳已经走到了门口,她忽然咬了咬牙,伸出手去,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推了一把花架,一瞬间,那只高高的摆满了各色盆栽的花架,顷刻间便朝杨柳那边倒了下去。
……
萧一涵跟着徐嫣然的脚步,走向休息室时,就看到杨柳正坐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随后,徐嫣然也走了进去。
萧一涵顿住脚步,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个女人一见面就是一种剑拔弩张的架势,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儿。
他看到杨柳站了起来,冲着徐嫣然恼怒地吼了一句:“徐嫣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然后,徐嫣然盛气凌人地说:“杨柳,你是脑残还是弱智,俗话说吃一见长一智,我看你上次就已经吃过苦头了,怎么就不长记性?谁让你不听我的话?你这就叫自作自受!“
萧一涵看出来了,杨柳这是找徐嫣然算账来了,想起那天的事,他终归还有有点心有余悸,从杨柳的口中,他知道徐嫣然又在背后捣鬼了。
这几天,他也一直想找个机会会会徐嫣然,可是,这丫头就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样,一直躲着他。
想不到,杨柳今天倒是把她骗出来了,看来两人是打算正面交锋了,自己要不要上前帮忙?
但是,两个女人打架,自己一大男人插手好像有点不妥。
再说了,徐嫣然和杨柳一对一单挑,娇生惯养的徐嫣然肯定不是杨柳的对手。
怕就怕徐嫣然会搬救兵,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守在这里,截住她的救兵,这样,既暗地里帮了杨柳,而自己又不会落得个欺负女人的罪名。
想到这里,萧一涵就抬腿朝休息室走去,可还没走到门口,那门就关上了。
接着里面发生了什么,萧一涵不知道,因为门关着,他听不清楚里面的声音,只听到两人在争吵。
两个人的情绪似乎都很激动,说话的声音也都很高,他还隐隐约约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具体说的啥,他没听到,因为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里面的两个人还在吵,而且听动静,好像还发生了打斗,也不知道谁占了上风,虽然杨柳要比徐嫣然来得结实,但毕竟刚刚受过伤,要是徐嫣然再使点诈,说不定她就要吃亏了。
想到这里,萧一涵就再也不淡定了,他走到门边,刚要伸手去推门,那门就朝里面开了,然后,杨柳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一涵盯着杨柳看了一会儿,好像没什么地方不妥,应该没有被打。
……
杨柳刚打开门,迎面就看到萧一涵,杨柳一惊,猛地就怔住了。
萧一涵看到杨柳安然无恙,一颗心才落回了肚子里,看来是她赢了,徐嫣然一定打败了吧?
萧一涵移开目光,看向了杨柳身后。
结果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瞬间朝杨柳砸了过来。
萧一涵来不及出声提醒她,就伸手猛地一把拉过杨柳。
然后,就忽然听到一个刺耳的惨呼:“救命啊”
杨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整个身子就落入了萧一涵的怀中,男人身上特有的体味,伴着一种淡淡的烟草味,让杨柳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激动,身后就传来一阵凄惨的呼救声。
“救命啊……”
杨柳下意识的转过身,看到原本立在墙壁处的巨型花架,轰然倒下,幸好是萧一涵及时拉了她一把,如果慢一步,她恐怕就要被砸到了。
而原本站在花架前的徐嫣然,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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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在千钧一发之际,迅速地拉了杨柳一把,杨柳一个重心不稳,就扑到了萧一涵的怀里。然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响声之后,屋子里就腾起漫天的灰尘,那个场面堪比爆破现场。
等到那些尘渐渐散去之后,杨柳才渐渐看清了屋内的情景。
只见那些绿色盆栽,全都变成一堆碎片,四处散落在地上,而刚刚发声呼救的徐嫣然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杨柳没被砸倒,萧一涵刚松了一口气,一抬起眼睛,视线马上就和杨柳的对上了。萧一涵的眼里是如释重负的轻松,而杨柳眼里却是一种困惑。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在接触到杨柳视线的一刹那,萧一涵的眼底,马上又换上了昔日的冰冷,脸上随即也挂上了冰霜。
杨柳看着萧一涵的眼神,很是困惑,她记得自己在家时,好像没听说他要出来,此刻,他怎么竟然也在这家酒店,还恰好和自己碰上了,并救了自己。
看到杨柳困惑的眼神,萧一涵生怕被她知道自己跟踪她的秘密,于是他松开搂着她肩膀的手,故作惊奇地问了一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意思,他救自己时,根本不知道是她,他救人只是本能的反应?也就是说,从房间里出来的不管是什么人,他都会救吗?
这话里听出来只这个意思,但杨柳还是觉得困惑,于是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萧一涵轻咳了一声,他似乎怕杨柳再问什么,说了一句,“那边的朋友还在等我。“
然后,他就急急地离开了。
怎么会那么巧?
杨柳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忽然传来了两声呻吟声。
她这才回过神来,徐嫣然还没出来呢。
杨柳回头看了看满屋子的狼藉,没看到徐嫣然的影子。
她到底躲哪儿去了?杨柳目光下移,缓缓落在地上的在那一片狼藉中,然后,就忽然看到瓦砾中,露出一片粉色的衣角。
杨柳蓦地一惊,她记得徐嫣然今天穿的就是一件粉色的衣服,难道她被花架砸到了?
杨柳虽然和徐嫣然一直水火不容,但看到她出了事,还是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她连忙对着屋子里喊了两声:“徐嫣然,徐嫣然,你在吗?”
这时候,从靠近北边墙角的地方,传来两声低低的呻吟。
杨柳连忙走过去,跨过倾倒在地的花架,用手小心地扒开那些泥土和碎片,果真看到了徐嫣然。
她好像是被一盆绿植砸到了头,正趴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额角被砸了个口子,有殷红的血流出来。
杨柳连忙走过去,费力地把她扶起来,一边问:“徐嫣然,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吗?”
徐嫣然紧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连回答杨柳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柳刚把她扶起来,脚底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人没站稳,身子猛地朝一边倒了过去,而徐嫣然也顺势倒在了她的身上,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倒在了地上。
花架倒塌时,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所有的人,酒店的所有工作人员,以及很多吃饭的客人,在听到响声后,纷纷朝这个方向围了过来。
杨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刚把徐嫣然从地上拖起来,惊魂未定地喘了一口气,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然后,就听到吴越焦急的声音在问:“杨柳,徐嫣然,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杨柳一回头,就看到屋子外面围着很多人,吴越第一个冲了进来,一看到徐嫣然满脸是血,吴越的眼中露出了慌张。
徐嫣然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半边面颊上全是血迹,刚刚杨柳喊了她半天都没反应,可此刻一见到吴越,马上就眼泪簌簌地哭了起来。
吴越见到徐嫣然那个血流满面的样子,本来就吓得不轻,现在再看到她哭,脸上的神色就更紧张了,他语气急促地说:“砸倒哪里了吗?你不要哭,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说着,吴越就打横一把抱起徐嫣然。
吴越抱着她,小心的避开脚下的花盆碎片,慢慢地朝门口走去。
杨柳看到吴越抱着个人,走得有点费力,就赶紧走在前面,帮他拨开那些碎片路障。
这时候,房间的门外已经围了许多人,看到受伤者被救了出来,看起来也没有生命危险,全都松了一口。
“哎呀,那么沉的花架倒下来,没出人命已经是万幸了。”
“这姑娘流血了,好像伤得不轻呢。”
“好端端的花架,怎么突然就倒了呢?”
这时候,酒店的经理也赶来了,看到徐嫣然血流满面的样子,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个经理看了看满屋子的狼藉,皱着眉头问:“好端端的花架,怎么突然就倒了呢?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嫣然被抱在吴越的怀中,只是流着泪,什么也不说。
看来这姑娘给吓得不轻,问她也问不出个名堂。
酒店的经理目光一转,就看向了杨柳,看到杨柳好端端的,似乎没有受伤,应该知道具体情形吧?
于是,经理由问杨柳说:“这位小姐,当时是个什么情况?这花架是怎么倒下的?能给我说说吗?”
杨柳看了看经理的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正从房间里面出来,刚走到门口,那花架就倒下来了……”
“她撒谎!”
这时候,一直哭着不说话的的徐嫣然,忽然开了口。
她的话音刚落,几乎全场的人,都把目光移到了杨柳身上。
杨柳怔了一下,她吃惊地回过头去看着徐嫣然,只见她的脸上又是血迹又是污泥,灰尘混着血涂抹在整张脸上,样子看起来特别狰狞。
杨柳盯着徐嫣然的脸,好奇地问:“你说我撒谎?我怎么撒谎了?”
经理也跟着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她撒谎?她撒了什么慌?”
“那个……”许嫣然看到杨柳犀利的眼神,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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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似乎听出点苗头来,就在一边鼓励徐嫣然说:“小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徐嫣然依旧没有说话,眼里的泪流得更凶了。
吴越看着徐嫣然泪流满面的样子,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徐嫣然哭了一会儿才止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用低低的声音说:“她撒谎,那个花架不是自己倒下的……”
“不是自己倒下的的?”经理马上大呼小叫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推倒的吗?”
徐嫣然紧抿着唇,看了一眼杨柳,然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经理马上如释重负地说:“我也正觉得奇怪呢,这个花架都放在这儿好长时间了,按道理来说,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是不可能了自己倒下的……”
经理的话还没说完,吴越的眉心就皱了起来,他冷着脸,严肃地看着徐嫣然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点。”
徐嫣然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朝杨柳站的地方看了过来。
杨柳在听到徐嫣然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涌起了好奇,这个花架不是自己倒下的,那是怎么倒下的?然后,她就看到徐嫣然抬起眼睛,带着怨恨地看向了自己,杨柳的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不妙。
然后,就听到徐嫣然用手朝杨柳指了一下,“是她推的。”
“啊”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把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了杨柳。
“怎么会?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挺文静的,怎么会做那种事……”
这时候,吴越忽然打断了大家的议论声,说:“不可能!嫣然,杨柳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我看你不是眼花了,就是吓糊涂了吧?”
徐嫣然一听到吴越的话,就哭了起来,她抬起污迹斑斑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对吴越说:“表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是她先打了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然后,她还嫌不解气,就又推到这个花架,砸伤了我……”
听到徐嫣然这么一说,大家这才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结果发现,这位姑娘的脸颊红肿,还有几道明显的掌印。
“瞧这小脸给打的,下手挺重的啊……”
吴越看了看徐嫣然,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呆若木鸡的杨柳,说:“杨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柳抬起头,看了吴越一眼,低下头,说:“我承认,我的确打了她……”
吴越皱起眉头,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杨柳吸了口气,继续说:“但是,这个花架的确不是我推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倒下的……”
徐嫣然打断了杨柳,嘤嘤哭着说:“表哥,就是她推的,她在撒谎……”
徐嫣然在被杨柳打了之后,怀着报复的心里,本来是想推倒花架砸杨柳的,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花架太沉了,她推了两下,花架竟然纹丝不动。
眼看着徐嫣然已经走到了门口,情急之下,她换了个角度,转到花架前面,双手一起用力。
花架终于让她给推动了,轰然一声就要倒塌,徐嫣然想急忙闪身避开,可因为慢了一步,还是被砸到了。
花架轰然倒塌,一下子就砸在了自己,幸好没砸到重要部位,只是被一盆绿植给磕破了头。
额头上流出了血,但徐嫣然没感觉到疼痛,她躺在地上,还在幸灾乐祸地想,自己受点轻伤不要紧,只要能砸倒那个死丫头,也算值了。
徐嫣然躺在地上喘了两口气,正想爬起来时,忽然就听到杨柳的声音,徐嫣然那会儿肺都气炸了,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丫头竟然毫发无损。
这真正把她给气死了,这不就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就在那一刻,徐嫣然忽然灵机一动,想出来一个计策。就是污蔑给杨柳,让她吃点苦头。
所以,当酒店的经理和吴越在问她话时,她故意装出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栽赃陷害杨柳。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表哥竟然会不相信她的话。
徐嫣然挤出几滴眼泪,神情显得更加委屈了,“表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刚刚我们在这里发生了争执,这个丫头动手打了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我不是她的对手,就想逃跑,结果,刚走了几步,她就推到了这个花架,然后我就被砸倒了……”
吴越的嘴巴紧绷着,眼里露出冷酷,他斩钉截铁地说:“杨柳只承认打了你,但她说没有推花架,花架这么重,会砸死人的,她不可能会这么做出这种事。她说没有就肯定没有做,我相信她。”
徐嫣然见到吴越这么固执,不由得着急起来,她气急败坏地说:“刚刚在这里,只有我跟她两个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吴越摇了摇头,丝毫不为所动地说:“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些矛盾,我也相信她打了你,但是,我不相信她会推花架砸你!”
“表哥,你不相信是她推倒花架,难道是我自己推倒砸了自己的吗?”徐嫣然一边说着,一边委屈地流着泪。
“是啊,这个花架我们都是固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了呢,这件事的确有点蹊跷……”
经理赞同地点了点头,只要不是酒店的设施问题,他们就不需要对客人做出赔偿,所以,这个酒店经理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徐嫣然的那一边的。
吴越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忽然问:“这里有没有摄像头?”
徐嫣然脸上的神色蓦地一僵,摄像头?坏了,这下子自己就要被拆穿了。
“没有……”经理说:“我们为了尊重顾客的,只在室外安装摄像头,室内是全都没有的。”
徐嫣然微不可觉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瞬间放松。
吴越忽然又对着杨柳说:“这里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别人吗?我的意思是,还有没有别的目击证人?”
杨柳摇了摇头说:“没有,当时,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
“谁说没有?”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在人群后面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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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声音不是很高,但却如同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了。
众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看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只见在离人群几米远的地方,一个男子靠在一根柱子上,上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夹克,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正一边抽着烟,一边朝人群看过来。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就有人好奇地在问:“这位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花架倒下时,你也在场?”
男子没有回答,猛吸了几口烟,才侧过身子,在旁边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然后,抬起头来,目光淡淡地落在被人群围着的几个当事人身上。
酒店经理本来也一直认为是杨柳推倒了花架,现在见到忽然冒出个目击证人,一下子也没了主意。他拨开人群,朝那个男子走去,在走到男子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朝男子伸出了一只手,说:“这位先生您好,我是酒店的经理,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男子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象征性地伸出手,和经理轻握了一下,点点头说:“是的,我是知道当时的情况的。”
男子嘴里含着烟,说话时,吐字不是很清晰,但杨柳始终觉得,这个声音给她一种似曾听过的感觉。
那个花架不是杨柳推倒的,可是,因为现场只有她们两个人,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所以,杨柳根本无法为自己洗脱嫌疑,而现在,这个男人却说,他是现场目击证人,难道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看到了当时的情形了吗?
杨柳虽然不怕徐嫣然的污蔑,但这么多人都站在徐嫣然那边,把自己当做是凶手,她心里也是郁闷至极。
现在,忽然站出来一个人,愿意为自己说话,杨柳觉得很感动。她站在原地,冲着男子的方向点点头,说:“这位先生,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当时的情景了吗?如果你真的是目击证人,能不能拜托您帮我做下证?”
吴越也在一边附和着说:“是的,这位先生,请你说一下你看到的真实情况。”
男子站起来,把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然后才抬起腿,朝着人群走了过来。
男子走得不紧不慢的,一直等到他快走到面前,杨柳才看清楚他的脸,咦!这张脸怎么怎么熟悉?
“梅……梅西?”
杨柳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个人,竟然是萧一涵的朋友梅西。
说起来,她还是刚开始接近萧一涵的时候,和梅西见过一两面。那一次,自己和董小碗为了留住萧一涵,假装跳河,正是眼前这个男子救了董小碗。
后来,在萧一涵家的别墅里又见过一次。从那以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柳有点发蒙。
杨柳忽然想到,自己离开休息室时,居然看到萧一涵站在门外,也正是他及时地拉了自己一把,才让她躲过一劫。
难道是他在暗中帮自己?
杨柳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可却没看到萧一涵的身影。
梅西走过来,在距离人群约莫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先是看了一眼杨柳,然后又看了一眼满脸血污的徐嫣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像压根儿就不认识这两人一样。
梅西是萧一涵的朋友,徐嫣然自然也认得他,所以,在刚看到梅西时,徐嫣然本来还是有点高兴的。可是,她忽然听到杨柳的嘴里喊出“梅西”两个字,她的心里一沉,原来这个丫头和他也认识。
再仔细一想,当时屋里并没有别人,这个梅西竟然说自己看到了当时的情形,他明明就是在胡说八道,他这样胡说到底是何居心?
徐嫣然的大脑瞬间空白,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梅西站在那儿,用手指了指杨柳,说:“花架不是她推的,她没有推花架。“
他的话说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的迟疑。
“不是她推的……难道,是花架自己倒下来的?”
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
“怎么可能,那个花架我们都采取了固定措施的,不可能自己倒下,肯定是人为的因素倒下的……”
经理见一听说不是杨柳倒的,马上就想到将有一大笔赔偿费,不由得着急起来。
待到大家安静下来,梅西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说,花架不是她推倒的,但我没说,花架是自己倒下的……”
“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你倒是说清楚点。”
“你的意思是”经理一脸疑惑地说,“花架还是被人推倒的,不是自己倒下的,对不对?”
梅西点了点头。
大家更加茫然了,花架不是杨柳推倒的,又不是自己倒下的,那这个花架是怎么倒下的呢?
现场不是只有两个人吗?难道说……
在场的所有人,马上都将视线从杨柳的身上,移到了徐嫣然的身上。
徐嫣然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紧紧地拽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她不明白,怎么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帮着那个死丫头说话?
吴越听了梅西的话,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徐嫣然的脸上,然后,他就发现徐嫣然脸色起了变化,他的眉心不经意的皱了一下,冷冷地说:“嫣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实话实说?”
看到脸表哥都起了疑心,徐嫣然不由得恼火万分,她一脸愤怒地对吴越说:“表哥,我所的就是实话啊,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人群中有人对徐嫣然说:“现场都有人亲眼目睹了,那就肯定不是那个姑娘推的,你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徐嫣然朝那个人看了看,然后就转向了梅西,说:“不是我看错了,而是有的人明明没有看到,却说自己看到了。”
徐嫣然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梅西作伪证?
大家纷纷把视线移到了梅西身上。
梅西冷冷地站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就像徐嫣然说的不是他一样。
徐嫣然冷笑了一声,接着说:“他们这是串通一气,想合起伙而来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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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起伙来?难道他们认识吗?”
徐嫣然的话一下子激起了大家的兴趣,安静的人群再次热闹了起来。
“是的,他们认识。”徐嫣然咬牙切齿地说。
酒店经理立即转过脸去,问梅西,”小伙子,你是不是和这位姑娘认识?“
梅西目光淡淡地略过杨柳的脸,点点头说:“是的。”
旁边立即有人说:“你们本来就认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就是……”
梅西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然后就转过身去,朝徐嫣然一指手,“但是,我和她也是认识的啊……”
“啊?原来她们两个你都认识啊?”
“这三个人的关系好像有点复杂呢!”
“有点意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酒店经理不得不叫来的保安,帮助维持现场的秩序。
徐嫣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看了一眼梅西,说:“你以为你说看到了,大家就会相信你吗?”
对啊,既然他们本来就认识,指不定他是为了帮助杨柳,而说了假话,作了伪证,大家的脸上也都露出怀疑的神情。
可是,梅西却是一点不慌,显得出奇的平静。
不过,杨柳的脸倒是涨红了,因为,她知道梅西说的是假话,当时房间里只有她和徐嫣然两个人,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虽然她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她不想让梅西为了自己说谎。
她也不知道梅西为什么这样做,自己和他也仅仅是认识,他犯不着为自己铤而走险的。
几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经理打破了平静说:“这位先生,请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情况的?”
梅西瞟了一眼徐嫣然,说:“因为当时我正好在房间里……”
“你撒谎!”
梅西的话还没说完,徐嫣然忽然勃然大怒地指着他,怒吼着说:“他撒谎,当时房间里只有我和杨柳两个人,根本没有第三个人,他明摆着就是胡说八道,想包庇她……”
杨柳在听到梅西说,他在房间里时,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梅西是真的在撒谎呢,不单是徐嫣然,她杨柳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当时房间里真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杨柳不由得一阵汗颜,她自己被徐嫣然污蔑也就罢了,可是,她不希望梅西再因此卷进这场风波中,这样,他就等于帮了她的倒忙了,如果他的话漏洞百出,非但不能证明她的清白,反而让她坐实了这个罪名。
经理制止了徐嫣然歇斯底里的吼声,对梅西说:“你把当时的具体情况说一说。”
梅西点点头,不慌不忙地说:“今天,我和朋友在大厅里吃饭,正吃着,忽然看到了杨柳……“
梅西朝他们吃饭的地方指了指,接着说:“我们之前是有点认识,但不是太熟,我想请她帮我一个忙,看到她走向这边的休息室,于是,我也跟了过来……”
杨柳轻咳了一声,暗示梅西不要继续说下去。
梅西掀起眼皮,朝杨柳看了一眼,继续说:“但是,我还没走到休息室门口,就看到徐嫣然也走了过来,她先进了洗手间,然后,马上就出来了,看到杨柳在休息室,就也跟了进去……”
徐嫣然望着梅西的眼神充满了错愕,她想不到,梅西说的很像是真的看到的一样。
“接着,我也跟着去了休息室,可刚走到门口,那门就关上了,然后,就听到他们在里面吵架,好像还动了手……”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厅里几乎针落可闻。
梅西接着开口说:“因为听到她们吵得越来越激烈,我就想给他们劝架,然后,我就推开了门……”
梅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杨柳和徐嫣然全都紧张地看着梅西,脸上的神情却是大相径庭,杨柳的脸色开始变红,她本来还担心他在说谎,现在听到他说的很逼真,不由得有点激动。
徐嫣然的脸色却开始发白,两只手开始发抖,因为梅西所说的情况和当时都很符合,难道是她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她和杨柳发生争执的时候,梅西一直都在现场看着?
她想起那会儿,自己被杨柳左一个巴掌,右一个巴掌,打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注意旁边有没有人,她的心开始发虚,脸色越来越惨白。
“你推开门,看到了什么?”
因为梅西停顿的时间较长,经理不由得提醒了他一句。
梅西点点头,继续说:“我一推开门,就看到……”
大家的心全都悬了起来,徐嫣然的脸更是死灰一片。
梅西把目光投向徐嫣然,语气森冷地说:“就看到杨柳正朝门口走来,而徐嫣然在后面推那个花架……“
平地一声地雷,轰隆的一声炸开,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你胡说!”
徐嫣然忽然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冲向了梅西,举起拳头就朝他的胸口捶去,“你胡说八道,你根本没有看到,你信口雌黄……”
吴越急忙冲过来,一把拉回了徐嫣然。
经理却摇着头对梅西说:“你的意思是,这位姑娘推倒花架砸了自己?可她这又是何苦呢吗?这道理说不通啊?”
梅西的嘴角牵出一丝冷笑,他看了看徐嫣然,一字一顿的说:“当然不是,徐嫣然推倒那个花架,是为了砸伤杨柳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花架倒下没砸到杨柳,反而砸了她自己……”
又是一声惊雷,大家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惊雷给炸晕了,全都站在那儿忘记了发声。
吴越忍不住问:“你怎么确定徐嫣然推倒花架是为了砸杨柳?”
梅西点点头说:“因为,徐嫣然推倒花架时,杨柳正好走到门口,要不是我及时拉她一把,恐怕她就已经被砸伤了……”
听到这里,杨柳忽然一下子怔住了,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梅西的脸,脸上的神情错综复杂。
只有她知道,那个拉了她一把的人是萧一涵,原来刚刚梅西说的这些话,全是萧一涵教他的……
他这是在通过梅西,帮自己吗?
一阵莫名的喜悦,瞬间袭上了杨柳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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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经理对梅西说:“这么说,你是亲眼看到那位小姐推倒了花架,对不对?”
梅西朝徐嫣然看了一眼,很肯定地点点头,说:“是的,我刚推开休息室的门,一眼就看到她正站在花架前,用力推着花架,而那会儿,这位姑娘刚走到门口,丝毫没有发现危险,所以,千钧一发之际,我连忙拉了连忙她一把,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
旁边有人说:“太可怕了,如果你慢一步的话,这姑娘是不是就要被砸倒了?”
刚刚还振振有词的徐嫣然,一下子蔫了,她大睁着失神的眼睛,盯着吴越一张一翕的嘴巴,一时没了主意。
她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脸上有着几块干涸的血迹。
梅西淡淡地看了一眼徐嫣然,冷冷地说:“是的,如果不是我拉了那位姑娘一把,后果不堪设想,幸运的话会砸伤了,不幸的话说不定就会砸死人了……”
“这太可怕了,这不等于就是谋杀了吗?“
大家纷纷把谴责的目光投向了徐嫣然,那一道道目光,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剜得徐嫣然生生的疼。
相当一部分的人,选择相信梅西,纷纷朝徐嫣然投来不满的目光,徐嫣然可不想就此认输,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于是,她用力挣脱了吴越,朝前跨了一步,冷冷地对梅西瞪了一眼,对着众人说:“不要相信他,他根本就没看到,他这是在胡说,他是因为想取悦那个丫头才这么说的,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
人群中,有两个和徐嫣然熟悉的人,一直都站在她的这一边,刚刚,他们见到出现了目击证人,本来都有点动摇了,现在,被徐嫣然这么一蛊惑,马上又回站到徐嫣然的队伍里,附和着她说:“就是,单凭这位先生的一面之词,恐怕没有说服力呢,要是他说谁杀人就是认定是谁,那警察就该失业了。”
梅西朝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转向酒店经理,说:“对了,你刚刚不是说,你们这里室外都安装了摄像头吗?”
酒店经理点点头,说:“是啊,我们只在室外的过道里和大厅里都安装了摄像头,但是,室内是没有的。”
梅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缓缓地说道:“室外的也行……”
经理一头雾水地说:“你要看室外的有什么用?又拍不到室内的情况……”
梅西朝经理招招手,经理连忙附耳过来,梅西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花架倒下时,我是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当时拉了那边的姑娘一把,这个场景,室外的摄像头应该拍到了……”
酒店经理肯定地点点头说:“只要是室外的,都可以拍得到。休息室门外的角度很好,摄像头拍起来,应该还比较清晰。”
梅西点点头说:“这就行了,大家仔细想一想,花架倒下时,那声音就像爆破一样,很响的,你看,还有很多泥土碎片都滚落到了门外,从这个从摄像头拍到的室外的画面上,就可以推算出花架倒塌的时间了,对不对?”
梅西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因为他那个神神秘秘的样子,一下子激起了大家的兴趣,周围马上安静下来,所以,虽然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本来傲慢地站在那儿的徐嫣然,忽然一下子弯下了腰,似乎觉得有点疲惫。
经理点点头说:“花架倒塌的声音很响,从监控画面上可以看到,这样是可以算出倒塌的时间。”
“你们都过来看一下,”梅西招呼大家走到休息室门口,站在了门口的地方,然后,他指着对面的墙说:“我拉出这位姑娘,和花架倒塌,几乎是同时发生的,这个可以从监控上看出来。而从花架到门口大概有十几米的距离,如果杨柳推到花架,再跑到门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跑,至少也需要两秒钟的时间,如果真是她推到花架,再跑到门口,除非她会飞……”
一群人纷纷走到休息室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又看了看门口的地方,全都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酒店经理也一叠连声说:“有道理,有道理,除非是神仙,或者是有特异功能的人,才能做到,常人是没办法做到的。”
梅西点点头,对经理说:“那你介不介意我去看看你们这儿的录像?既然我的一面之词说服不了大家,我觉得,大家只要看到录像上的内容,应该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酒店经理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大家都可以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于是,就真有几个爱看热闹的人,跟着梅西和经理的身后,朝电梯方向走去。
先前那两个人站在徐嫣然这边的人,马上也改变了立场,全都站到了梅西那一边,为了掩盖刚才的尴尬,还故意夸梅西是福尔摩斯。
徐嫣然这下子彻底傻了眼,她用力交握着两只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如果酒店的室外录像,果真证明了花架不是杨柳推倒的,那她徐嫣然铁定必死无疑了。
徐嫣然越想心里越发虚。
梅西刚刚说了一大通,只能证明成这花架不是杨柳推的,但并不能说明是她徐嫣然推的,不是没有室内录像吗?怕什么?只要她死不认账,谁也不能证明是她推的。
但是,如果大家看了录像,确定了推花架的不是杨柳,无疑就证实了梅西的话时对的,而会觉得她是在撒谎,那样谁也不会再相信她了,肯定就会认定是她推倒花架的那个人了!
不行,她必须尽力挽回一点什么。
想到这里,徐嫣然眼珠转了转,对着几个正向电梯走去的人说:“等一下!”
众人停住脚步,脸上都出不解。
徐嫣然往前走了两步,看了梅西一眼,说:“那个,我有话要说……”
梅西回头看了徐嫣然一眼,面色阴沉地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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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嫣然讪笑了一下,才说:“我现在忽然想起来,那个花架可能不是杨柳推倒的。”
梅西冷笑了一声,说:“你刚才不是一口咬定,是杨柳推倒了花架吗?现在怎么又突然改口了?”
徐嫣然摊了摊手说:“我那会儿头都晕了,以为是她推倒的。既然你说不是她,那就有可能是我看错了,花架应该是自己倒下的……”
站在一边的经理连忙说:“不可能,那个花架是不可能自己倒下的,肯定是人为的因素……”
徐嫣然瞪了一眼经理,嘲讽说:“怎么不可能?你以为你这破花架是万里长城永不倒吗?”
经理被徐嫣然呛得面红耳赤,他想了想,忽然说:“既然这样,那我们报警吧!那个花架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是谁推倒了花架,那指纹是消不掉的,这样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徐嫣然愣了一下,就为了个破花架,竟然还弄到报警的地步,难不成自己还要因为这吃官司?
她一下子就崩溃了,气冲冲地说:“报什么警?不就是破个花架吗?你以为姑奶奶赔不起吗?”
一句话,马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你的意思是,你承认那个花架其实是你自己推倒的吗?”
旁边有人在问。
徐嫣然一见纸包不住火,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我就是推了,你们还能怎么着?谁让她打我的,我这叫正当防卫好吗?”
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看向徐嫣然的目光错终复杂。
徐嫣然不想被众人指责,抬腿就要离开,经理却拦住她说:“姑娘,你不能走。”
徐嫣然傲慢地说:“腿长在我身上,我为什么不能走?”
经理朝地上的碎片指了指说:“你把我这里弄得一塌糊涂,咱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谈谈赔偿的问题?”
徐嫣然冷笑了一声,说:“我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你竟然管我要赔偿费?”
经理气得满面通红地说:“姑娘,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如果不是你推倒花架……”
站在一边始终没说话的吴越,此刻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经理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他说:“你不要说了,那个赔偿金记在我的帐上就行。”
然后,他忽然走上前,一把拉过徐嫣然,用力把她拉到杨柳的面前,厉声说:“向她道歉!”
徐嫣然一把甩开吴越的手,气呼呼地说:“凭什么?今天可是她先动手的。”
吴越就像没听到徐嫣然的话一样,面无表情地低吼了一声:“我再说一遍,向她道歉!”
徐嫣然执拗地抬起下巴说:“要我向她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啪——”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徐嫣然的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掌。
一瞬间,徐嫣然仿佛被打傻了一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吴越,“表哥,你打我?”
吴越脸色铁青地吼道:“听到了?向她道歉!”
杨柳看到吴越那个盛怒的样子,慌忙说:“不用了,我受不起。”
刚说到这儿,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梅西正朝电梯走去,杨柳就就急忙对吴越说:“我有点急事,现在要赶紧走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杨柳说完,就急急火火的朝梅西追过去。
“杨柳,你等下,我送你回去……”吴越刚说了一句,杨柳已经走出老远,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过道的尽头。
吴越冲着杨柳离去的方向,失神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嫣然。
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徐嫣然站在那儿,一抽一搭地哭着。
吴越再没理她,转身就走开了。
杨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终于在梅西走进电梯时,追上了他。
梅西看到追过来的杨柳,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眼看电梯的门就要关上,他伸手挡了一下,门重新打开,杨柳马上挤了进来。
梅西面无表情地站在电梯里,伸手按了个数字键,杨柳喘息了一下,才感激地对他说:“那个,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梅西淡淡地说:“不用谢!”
安静了一会儿,杨柳才接着又问:“那个,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梅西回头看了一眼杨柳,说:“什么情况?”
杨柳说:“我的意思是,当时你并不在场,这些情况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梅西说:“还不是……”
梅西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就说:“当然是我看到的,要不然我怎么知道?“
杨柳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见杨柳不相信,梅西只得补充说:“其实,我和萧一涵一直都是在一起的,萧一涵站在那个房间门口拉你的画面,我也全都看到了……”
原来不是萧一涵让他这么做的,是自己想多了,杨柳微微发起了楞。
梅西接着说:“一涵救你的情景,我也全都看到了,所以,我对所有的情况才比较清楚……”
可是,为什么梅西说得完全像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啊?杨柳有点疑惑。
梅西顿了顿,接着说:“徐嫣然和你纠缠时,我一直在旁边围观,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想替你作证的,但是,如果我说是别人拉了你一把,肯定没有说服力,所以,我就移花接木,把救你的萧一涵换成了我自己,你不介意吧?”
杨柳这才回过神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笑着说:“我怎么会介意呢?多亏你救了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梅西没有说话,他想起刚才,他吃饭吃到一半,中途离开的萧一涵突然折回来,把他喊到一边,非逼着他去做什么目击证人。
他当时因为喝了点酒,总是记不住萧一涵教他说的那些话,还被那家伙狠狠地擂了一拳。
梅西一着急就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出面去做这件事?”
萧一涵忽然就一下子火大了,气呼呼地说:“那我还要你这个朋友做什么?不要废话,赶紧过去,把我说的这些给牢牢记住,要是出了差错,我把你大卸八块。”
梅西和萧一涵是多年的朋友,他听得出来,这家伙是在意杨柳的,可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自己出面。
萧一涵不放心,还让他又复述了一遍他教他的那些话,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让他出场,临走时,萧一涵却突然关照他说:“别让她知道,是我让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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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虽然被萧一涵骂了,但还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办那件事。虽然很不情愿,但却毫无办法,即便那是龙潭虎穴,他也只好去闯了。
刚刚在现场,他有几次都差点露馅儿了,可一想到万一搞砸了,杨就会遇到麻烦,那样,萧一涵肯定不会放过他。
梅西一想到萧一涵到时候会摆一张臭脸,就觉得不寒而栗。
所以,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直到把局面扭转过来,心头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梅西看得出来,萧一涵明明是很在意杨柳的,可偏偏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倒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梅西刚走出电梯,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萧一涵打来的。
梅西朝身边的杨柳看了一眼,然后滑开接听说:“喂。”
“怎么样?“电话一接通,萧一涵就在电话的那头直截了当地问。
“唉,有点麻烦……”
梅西卖了个关子,刚说了半句,那头的萧一涵马上紧张起来,劈头盖脸地说:“你这个混蛋,我是怎么教你的?”
一见他发火,梅西吓得赶紧实话实说:“我是骗你的了,已经搞定了,你要怎么奖励我?“
“奖励你?还故弄玄虚,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一涵说完,就毫不含糊地挂断了电话。
梅西气不过,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骂了一句:”神经病!“
这时候,一直走在他旁边的杨柳忽然开口问:“谁打的电话?“
梅西把手机揣进口袋里,一边若无其事地说:“一个神经病。“
杨柳笑了笑,没多问,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问:“对了,你不是说和萧一涵在一起吃饭的吗?怎么没看到他?”
梅西不由得有点紧张,以为杨柳听到了他的电话,才这么问他的。
顿了顿,他故作镇静地说:“他已经先回去了。”
杨柳“哦”了一声,眼睛里有着一刹那的失神。
杨柳的声音里,似乎透着淡淡的失落,梅西想了想,还是替萧一涵解围说:“他母亲身体不好,他必须提早回去照顾她。”
萧一涵很少带朋友回家,所以,梅西根本不知道杨柳住在萧一涵家里的事。
杨柳朝梅西笑了笑说:“恩,我知道。”
电梯到了一楼,梅西说:“你家在哪边?要不要我送你?”
杨柳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了。”
梅西也没强求,说:“好,那我先走了。”
杨柳礼貌地说:“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梅西愣了一下,自己只是受人之托做了件好事,而对方似乎已认定他是救命恩人了,要是萧一涵知道了,还不气死?
如果萧一涵看到他和杨柳一起吃饭,鼻子大概都会气歪的,梅西一想到就觉得很好玩,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
看到梅西怪怪的样子,杨柳一头雾水,她看了一眼梅西说:“你这是答应我的意思吗?”
“啊,”梅西一愣,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这个,以后再说吧。”
“好,你约个时间,我等你通知,”杨柳走到门口,朝梅西挥挥手说,“那先再见了。”
梅西点点头,杨柳就刚要迈步离开,梅西忽然喊着她说:”等一下。“
杨柳扭过头来问:“还有什么事?”
梅西看了看杨柳,神情忽然有点局促,用手挠了挠头,说:“你的那个朋友,最近怎么样?”
“哪个朋友?”杨柳一时没听明白。
“就是上次,你那个要跳河的朋友……”
“哦,董小碗吗?”杨柳恍然大悟地说,“她挺好的,就是最近她妈妈生病了,她住到父母那边去了,因为要照顾她妈妈。”
“哦,那回见。“梅西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急急地转身就离开了。
他转身的一刹那,杨柳看到他的耳根有点红。
难道天气一下子就这么冷吗?杨柳看了看天色,已经半夜了,萧一涵规定她十点前回去,因为和徐嫣然闹了这么一出,耽搁了时间,现在十点早过了,他不会又要发火吧?
想到这里,杨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杨柳回到萧家别墅时,澜澜和萧伯母已经睡下了。
她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楼上一片漆黑,难道他还没回来吗?真是太好了,那自己迟到的事,他就不会发现了,杨柳感到一阵窃喜。
因为在酒店和徐嫣然纠缠,杨柳身上的衣服也脏了,她回房间拿了衣服,就赶紧去了浴室洗澡。
可刚走到浴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杨柳吓得一个激灵,就停在那儿。
原来萧一涵在家里。
这时候,她才想起梅西刚刚说过,他早就回来了。
杨柳站在浴室门口,盯着浴室的门,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在汉森酒店发生的事情。
她今晚去参加吴越的宴会,目的就是跟徐嫣然会会面,因为这些日子,她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她打了徐嫣然多少巴掌,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是,她心里清楚,她打她再多下,也抵消不掉徐嫣然在她身上造成的伤害。不过,毕竟报复了她,杨柳终归是扬眉吐气了。
到了最后,徐嫣然都没有还手之力了,还要垂死挣扎,拼死推倒花架。
她不知道,徐嫣然推倒那个花架,到底是为了砸伤她,还是为了栽赃她,不过,不管她是哪一种目的,都有可能置自己于死地。
在她的印象中,萧一涵是很讨厌自己的,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救自己。
这件事,她就算是求他,他也不见得答应的。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在那个紧要关头,他居然救了自己,真是太阳从西边出了。
虽然,他救她的时候,也许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且,他当时压根儿就不知道是她,但是,她依然很感激他。
杨柳呆呆地正在发愣,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然后,萧一涵裹着浴巾**地走了出来。
他漫不经心地走出门,抬起眼睛,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杨柳,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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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正站在浴室门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浴室的门打开了,她下意识地就想闪身避开。
可是已经晚了,萧一涵已经拉开门,走了出来。
只见他**着上半身,胸前露出结实的肌肉,只在腰间裹着一条白色浴巾,头发湿漉漉的,有水滴沿着发梢滴落,浑身散发出一种好闻的沐浴露的香气。
杨柳的脸腾地红了,她慌忙避开目光,低下头,说:“浴室你用完了吗?那我进去了。”
萧一涵没说话,只朝她看了一眼,就径自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听到他打开了房间的门,就要进去时,杨柳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轻声对他说了一句:“那个,今天谢谢你了。”
萧一涵顿住脚步,眼神有些诧异的望了一眼杨柳,问:“谢我干什么?”
杨柳见他没听明白,连忙又解释说:“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萧一涵停顿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哦”了一声,然后神情冷漠地说:“你不必谢我,我救你也是有条件的,你终归还是要偿还的……”
“条件?”杨柳一下子愣住,她好像不记得他提过什么条件呢。
然后,她好像突然明白过来,按照萧一涵一贯的做事风格,他是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求回报的。
那么,今天救了自己,肯定会开出更加苛刻的条件的。她当初求他的时候,可是亲口答应了他的所有条件,现在自己又失业了,还债的日子遥遥无期,目前也只能卖身为奴了。
杨柳愣愣地站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听到萧一涵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她才回过神来,走进了浴室。
杨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原本是想直接回房间的,可忽然间,她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萧一涵房间的门是半掩着的。
联想到他刚才所说的话,杨柳忽然想,难不成他刚刚是在暗示她,要她回报他的救命之恩?
杨柳的心底有些忐忑和挣扎。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向他的房间走去。
为了按捺住心底的紧张,杨柳走得有点慢,她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才推门走了进去。
萧一涵正半倚在床边,看着一份资料,听到脚步声,楞了一下,还没做出反应,门外的人就已经进来了。
当他看到进来的杨柳时,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杨柳穿着一件裸色睡衣,白皙的肌肤在水晶光下,更是白的透明。随着她走动的步伐,玲珑的曲线在睡衣里若影若现,她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目光里含着一丝羞涩,整个样子看起来竟有一种别样的魅惑。
杨柳先是看了一眼萧一涵,然后反手关了门,就迈着步子,冲着床边走了过来。
屋内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安静得让人窒息。
杨柳只是低着头,紧张得双腿有些打颤,她强撑着走到床边,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对萧一涵说:“那个,第三个条件今天可以继续了……”
第三个条件?萧一涵一时有点发蒙,好一会儿他才忽然想起来,上次,就是在这个地方,他差点强睡了她。
他当时面对她的抵触,曾经说,这是他的第三个条件,她不可以拒绝……
可是,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她今天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是因为今天他救了她吗?她这是就打算以身相许,偿还了他的情分吗?
萧一涵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杨柳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了,整个人显得越发的紧张,她站在那里,只是拘谨地交握着两手,低垂着目光,不敢看他。
萧一涵没有说话,把目光从她的身上又回落到手里的资料上。
他的沉默,让杨柳觉得有点难堪,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她偷偷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想看看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萧一涵依旧坐在那里,专心看着手里的资料,把杨柳当沉了空气。
难不成他现在不打算兑现那第三个条件吗?
杨柳柳局促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想转身离开时,就听到萧一涵忽然说:“好啊,开始吧。”
杨柳慌乱地抬起头来,就看此时的萧一涵,已经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正坐在床边,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
杨柳囧得面红耳赤,但还是点点头说:“恩,好的。”
萧一涵做起来,扯掉身上的浴巾,然后,望着杨柳说:“难道还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杨柳哆嗦了一下,抬起惊慌的目光,看向了萧一涵。
萧一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继续上次没完成的第三个条件,那么,赶紧动手啊。”
杨柳低下了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颤抖的伸出手,将身上的睡衣慢慢地脱了。
萧一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杨柳的动作,继续说:“内衣也脱了。”
杨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解开了胸罩,这种屈辱的经历不是第一次,所以,虽然感到侮辱,但她已经习惯了。
萧一涵依旧半倚在床上,睁大眼睛盯着杨柳的动作。杨柳觉得萧一涵的眼神很像是一名屠夫,而自己就是一只牲口,她只能等着被他屠宰。
然后,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炙热。
她紧张得很想立即就转身逃走。
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她答应了他的所有条件,在她没有还清债务之前,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杨柳抖抖索索地终于脱光了衣服,然后,她缓缓走近了萧一涵的身边,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全身都绷得紧紧地站在那里。
然后,她还没做出反应,萧一涵突然间伸出手,用力拉了她一把。
杨柳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子就跌倒在床上,落入了他的怀中。萧一涵俯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动作相当是粗暴。
杨柳感觉到自己很像是一只羊,被一头狼给逮住了,摆在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连挣扎的必要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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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紧闭着眼睛,反复在给自己催眠:这只是一个梦……等睁开眼睛,梦就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耳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
屋子里出其的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彼此呼吸声了,连空气中的尘埃似乎都停止了浮动。
杨柳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忽然就被他一把掀翻在床上,然后,他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
他的炙热的气息,痒痒的喷在她的脖颈处。他的粗大的手掌,抚弄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杨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战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宛如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来,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唇,他的唇,炙热而柔软,杨柳的嘴里含混不清地发出呜呜的呻吟,这似乎更加刺激了他,他的舌尖一下子就撬开了她的唇,滑进了她的嘴里。
杨柳浑身一阵颤抖,一面瑟缩地抗拒着,一面又战栗地回应着。
此刻的他很像是一头凶残的狼,杨柳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羊,他来势汹汹又势不可挡,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他的舌尖在她的口里肆意掠夺,两只臂膀使劲儿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力道越来越重,像是恨不得要把她揉入他的身体里。
杨柳感觉到自己的唇都被他咬破了,嘴里有了咸湿的味道,太过**的疼痛,让她不由得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男性滚烫的身躯覆在她的身上,耳边粗重的喘息声,听得她面红耳赤,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他的手已经游离遍了她的全身,杨柳觉得,被他摩挲过的地方,都火烧火燎起来……
她的指尖,下意识的抓紧了床褥,身体抖得厉害,然后就渐渐地恍了神,她迟疑了一下,才缓缓伸出手去,慢慢地,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才平静了下来,萧一涵迅速抽离了她的身体,翻身下床。然后拿了一条浴巾,抬腿朝门外的浴室走去。
杨柳只觉得浑身瘫软,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传来酸疼。她躺在那里一动没动,想起刚刚和他颠鸾倒凤的情景,不由得有点面红耳赤。
过了一会儿,她坐起来,可一低头,就看到自己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吻痕,杨柳的脸微微一红,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被子,拉过来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抬头环顾了一下屋内,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扔在不远处的地板上,她从床上欠起身子,正准备下床去拿衣服,房间的门打开了,杨柳抬起头,就看到洗完澡的萧一涵,从门外走了进来。
杨柳连忙缩回来,窝在被子里,抓着被子的手,微微有点颤抖。
萧一涵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看也没看杨柳一眼,就走向衣柜那里,打开柜门,拿出一套睡衣来。
趁着他背对着自己,杨柳赶紧下了床,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往身上套,萧一涵忽然转过身来。
杨柳尴尬得不行,只得慢慢背过身子,强作镇定地开始穿衣服
萧一涵也没有回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杨柳的动作,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很平静。
杨柳胡乱地穿好衣服,转过身来时,发现萧一涵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目光里透着淡淡的疏离,这样的眼神,让杨柳的心底,慢慢升起了一丝不安。
杨柳迅速地移开目光,低下头,慢慢朝门口退去,嘴里一边说:“那,我走了……”
杨柳慢慢朝门外走去,萧一涵也没有挽留,一直等她走到门口时,背后才传来他不带感情的声音:“等一下!”
杨柳顿住脚步,怔了一下,才缓缓回过身子,看向了床边的男子。
萧一涵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事前被扔在一边的那份资料,眼睛看在资料上,对杨柳说:“那五万云可以不用还了。”
杨柳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迟钝眼神看向他,机械地问:“为什么?”
萧一涵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总不能白睡了你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刀子,一下子戳进了杨柳的心窝里。
杨柳的脸色一下子惨白,她平息了一下心跳,才喑哑着声音说:“你帮我当成什么人了?”
萧一涵嘴角牵出一丝笑,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杨柳,说:“那你说该怎么样?总不会要我负责吧?我既不想对你负责,又不想娶你,既然这样,就用那五万元抵消掉吧。”
杨柳的整个人都懵了似的,呆呆地站在那儿,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那钱我会还你的。”
萧一涵一边哗啦啦地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头也不抬地说:“虽说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但也不会占人的便宜,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杨柳傻傻地站在那里,只是看着的他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萧一涵见她半天不吱声,才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你是不是觉得,被我睡一次,就五万元,觉得我亏了?”
杨柳咬着嘴唇,死死地瞪着萧一涵,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和刚才那个炙如火的男人联系在一起。虽说她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她,可是她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残忍。
萧一涵见杨柳还是不说话,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扔下手里的资料,把双手抱在脑后,闲散地说:“要不这样,我的第四个,第五个,第若干个条件,都要你陪睡,多睡几次,这样……”
杨柳不等他说完,就快步奔出了房间,同时重重地关上了门,砰地一声响,震得整个二楼都似乎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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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一走出萧一涵的房间,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除了受苦受累,还从没受到过这种的侮辱,她爱他没有错,错的只是用错了方式,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放手了,可是,她不能,最起码,在那个合约结束之前不能。
原来,她还觉得合约签订的时间太短了,可现在,她忽然觉得,这简直变成了漫长的煎熬。
她已经很小心地迎合着他,可换来的,却是他更深的伤害。
萧一涵半倚在床上,看到杨柳手忙脚乱的拉开了门,慌不择路地跑开,他的手,用力握成了拳头,一拳砸在了床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似乎才缓解了心里的痛楚。
他抬起手,拿起掉在床上的资料,低头看了起来,可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前始终晃动着她泪眼婆娑的脸。
他的目光盯着身下有些凌乱的床,空气里还浮动着旖旎的气息,可刚刚躺在这里的人,已经被他气跑了。
萧一涵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要用那样残忍的话去伤害她?然后,自己的心甚至比她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杨柳回到房间,拿了一件睡袍,就直接冲进了浴室,她关上了浴室的门,打开淋浴器,任凭水流慢慢地浸湿了全身。然后,她的泪就像决堤的河水,随着淋浴器的水,奔流之下了。
她想放手,想逃跑,尽管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可自己为什么还是忘不了他,杨柳觉得自己大概无药可救了。
第二天,杨柳怕和萧一涵碰到会难堪,她一大早就起了床,走出了萧家别墅。
可是,一走到马路上,杨柳有点茫然了,工作没了,有家不能回,自己好像无处可去了,该去哪儿呢?
她恍恍惚惚地在马路上走了一段,然后又搭上了公交车,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大叔家的小区。
杨柳在小区的大门口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走了进去,绕过一片草坪,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杨楼站在院子外,透过栅栏,忽然看到一个女孩子站在台阶前面,正仰头看着别墅的一扇窗户,神情很专注。
杨柳停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子。
女孩子站在那儿,盯着那扇窗户看了一会儿,然后,似乎发觉了身后的杨柳,略显吃惊地回头看了杨柳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杨柳的心里咯噔一跳,这不就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吗?她长得很像杏儿呢。
女孩子发现了杨柳,忽然转过身子,飞快地离开了。
杨柳想到上一次遇到她时,她好像也是在偷窥这栋别墅,一看到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飞走了。
杨柳朝女孩消失的方向看了两眼,才走上前,敲门。
老唐过来开了门,大叔一看到是杨柳,很高兴。杨柳被大叔的情绪感染了,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她一边朝屋里走,一边说:“大叔,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大叔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杨柳,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饺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
杨柳立即脱下外套,到厨房里忙活起来。
大叔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拄着拐也能行动自如,杨柳包饺子,大叔就在一旁看着。
杨柳想起看到那个女孩子的事,就跟大叔说:“大叔,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在你家门前偷窥,不会是你家的什么亲戚吧?”
大叔愣了一下,问:“女孩子,多大年纪?”
杨柳想了想说:“大概跟我差不多大吧。”
大叔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凝滞,然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我女儿在的话,应该也是这个年纪了。”
杨柳把一只包好的饺子放在盘子里,回头看了一眼大叔说:“你女儿是生病去世的吗?”
大叔的眼里闪过一抹沉痛,然后说:“不是。“
杨柳没做声,大叔顿了顿,才对杨柳说起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我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一切都变了。”
杨柳好奇地问:“究竟是什么事?”
“我女儿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留下一封遗书,就突然自杀了。”
大叔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眼里渐渐雾气蒙蒙。
一个花季少女突然香消玉殒,谁也会扼腕叹息,令人难以接受的。杨柳痛惜地问:“她为什么要自杀?”
大叔静了好一会,深吸了口气,说:“我老婆不知道听说了一件什么事,忽然就怀疑那个女孩是我的私生女,这孩子受不了打击,才走上了那条路。”
这是什么话?难道就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这样白白断送了一条性命吗?杨柳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不是可以做亲子鉴定来证明吗?”
大叔惨淡地一笑说:“那又有什么用?首先,我女儿在感情上就不能接受,她无法接受她妈妈对她态度的改变的。其实,我也有责任,因为有一段时间,我确实在外面有了女人,我老婆发现了,就开始怀疑一切,所以,对她的死,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叔这么好的人,也会犯错误?
杨柳有点怔怔地看着大叔,大叔似乎看出了杨柳的心思,讪笑了一下,才说:“人活着总会犯错的,大叔也犯过错误,但是我没有意识到,我犯的错误,会以我女儿的生命为代价,以我的家庭为代价,我女儿死后,我老婆和我离了婚,儿子也离开了我,所以,我现在非常后悔。如果可以弥补的话,我愿意一切从头再来……”
杨柳没有做声,大叔继续说:“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咱们还是不要再提了,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
杨柳叹了口气问:“哪有什么高兴的事?”
大叔看了看杨柳说:“怎么没有?我听说,亨特公司明天有招聘活动,你去试试吧。“
那种公司门槛很高的,她只是个一无背景二无高等学历的小人物。
杨柳叹了口气,有点伤感地说:”去了也没用,肯定录不到我的。“
“你去试试吧,我认识那里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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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叔竟然要帮她找工作?
她抬起头来,看着大叔的脸,疑惑地说:“大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大叔温和地笑笑,说:“你不是说,让我把你当女儿吗?女儿对老爸说这话就显得生份了。”
杨柳虽然满脸愧疚之色,可心里却有一圈圈快乐的涟漪,荡漾开来。
自己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误打误撞地竟然撞到了一份工作,真是撞到大运了。
杨柳在激动之余,首先想到的是,有了工作,就可以有工资了,有了工资,就可以还钱了,只要还了钱,就不要再受萧一涵的欺负了。
想到这里,杨柳的心里连日来的阴霾,瞬间散去了好多。
杨柳在大叔家吃了饭,然后又帮他把别墅的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一直到傍晚,才回到了杏树村。
杨柳开门进去,在玄关处换了鞋,然后就去了楼上,打算换件衣服下来准备晚饭。
在经过书房时,人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杨柳心里一怔,萧一涵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吗?
她抬起眼睛,朝书房里看了一眼,就看到萧一涵正坐在书桌前,手里夹着一支烟,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萧一涵正在电脑上霹雳啪啪地打着字,旁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虽然窗户开着,但屋子里的烟味依然很大。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一会儿就停下来,皱着眉看着电脑屏幕。
杨柳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腿,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杨柳尽量放轻了脚步,不想让他察觉。
可刚走了几步,萧一涵似是察觉到了动静,忽然回过头来,两个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撞上了。
杨柳慌忙移开目光,低着头,迅速地走过书房门口,飞快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柳在房间里换好了衣服出来,就去了萧伯母的房间,搀扶着她去了楼下。
这段时间,萧伯母的身体有所好传,脸色也好了很多,只是神志却越来越迷糊,有时候连儿子都认不出了,但她对杨柳却从没忘记过。
杨柳没想到,刚刚还在书房里的萧一涵,已经下来了,正坐在餐桌旁看报纸。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皮冲着杨柳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目光冷淡得仿佛不认识她一样,然后就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报纸。
杨柳把萧伯母安顿好,就转身去了厨房,帮助澜澜做饭。
等到做完了饭,杨柳再依次把那些菜端到餐桌上,几个人坐下来,开始吃晚饭。
最近的萧伯母,不知道怎么回事,性格越来越像小女孩了,脸上也完全是一副小孩子的天真烂漫的表情。
吃饭的时候,她自己不夹菜,非要杨柳给她夹。
“伯母,你要吃什么?”杨柳好脾气地说,“我给你夹好吗?”
萧伯母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的,碗里的菜都堆起老高了,可她只管要了放在碗里,吃进肚子里的却很少。
萧一涵看着母亲的举动,微微愣了一下,在他记忆中,杏儿小时后就是这个样子,他怎么感到,母亲是越活越回去了,好像是在刻意模仿杏儿小时后的一些习惯。
杨柳对萧伯母的要求是言听计从,她面前的碗里已经装不下了,还在一个劲儿的要这要那的,最后,萧一涵终于看不下去了,沉着脸说:“妈妈,你先把碗里的吃了再要吧。”
萧伯母抬起怯怯的目光,看了一眼儿子阴沉的脸,一脸被吓到的样子,然后就低下头,很勉强地吃了几口。
她的这个样子也像极了小时候的杏儿,每当杏儿不听话被骂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想到杏儿,萧一涵的情绪就低落了下去。
他低下头,不再看自己的母亲,只是扒拉着碗里的饭。
餐厅里很安静,除了碗筷碰撞发出的声音,就是喝汤的唏嘘声,再无其他任何声音。
这样的安静,使得餐厅里的气压更加低了,萧伯母的目光不停地逡巡在萧一涵和杨柳的脸上,似乎感到不安。
萧一涵皱了一下眉头,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然后放下碗,站起身走了。
萧一涵离开后,萧伯母似乎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闹着要杨柳帮她夹菜。
杨柳想到刚刚才萧一涵训斥她的画面,就说:“伯母,碗里都放不下了,你得先把碗里的吃完,我再帮你夹。”
可是,因为萧一涵不在旁边,萧伯母完全不听杨柳的话,闹腾个没完,杨柳叹了口气,只得又重新拿了一只空碗,放在她的面前,给她又夹了许多的菜。
或许是中午的饺子吃多了,杨柳不太饿,她伺候萧伯母吃完饭,自己没怎么吃,就放下了筷子。
然后,她就把萧伯母送回了房间,陪着她下了一会儿五子棋。
据说,杏儿小时后除了捣鼓两下笛子外,就是喜欢下五子棋。所以,萧伯母每天都要杨柳先吹几首曲子,然后就是陪着她下棋。
萧伯母虽然疯疯癫癫,但下五子棋的时候却安静,然后下着下着就打起了呵欠。
一直到到晚上十点多,萧伯母终于困倦不已,杨柳伺候她上床休息后,才精疲力尽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走到萧一涵的房间门口时,杨柳看到他的门没关。萧一涵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茶,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在看着手机。
听到杨柳的脚步声,萧一涵抬起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视线一对接,杨柳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猛然想起他昨晚说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被我睡一次,就五万元,觉得我亏了?”
“要不这样,我的第四个,第五个,第若干个条件,都要你陪睡,多睡几次……“
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和恐慌,瞬间就席卷了杨柳,她紧张得两腿直抖,立即收回视线,快速地走过他的门前,冲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他出声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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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一回到房间,立即关上了房门,并反锁上了。
她背靠着门喘息了一下,然后才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外面的过道里很安静,没听到什么声音,杨柳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想到第二天的面试,虽然大叔在亨特公司有熟人,但杨柳觉得还是应该准备一下。
她打开衣柜,想找一套明天面试穿的衣服。
就那么几套,她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最后还是选中了在酒吧上班时,经常穿的那套衣服,白衣黑裙,给人一种端庄的感觉。
杨柳把衣服拿出来,弄得平平展展的,才满意地重新挂了回去。
然后,她换上了睡衣,爬到床上,打开手机,在百度里搜索了有关面试要注意的一些事项,然后就躺在被窝里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杨柳渐渐就觉得眼皮沉重起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手机扔在了一边。
……
萧一涵终于做完了手头的工作,他关了电脑,转身走出房间,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在推开卧室的门时候,他扭过头,往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
房间的门关着,屋子里的灯还明晃晃地亮着,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走向了隔壁的房间,想看看她到底是没睡,还是忘记了关灯。
他走到门前,伸手推门,发现门竟然锁上了。
萧一涵在微微的错愕之后,脸上忽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他一声不吭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翻找了一通,找到一串钥匙。
萧一涵从那串钥匙中,找到其中的一把,然后又走了回去,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口,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拧,那门锁就开了。
萧一涵放轻脚步,走进了室内,抬眼一看,只见杨柳已经睡了,却忘记了关灯。
她的睡姿一点也不雅,被子掉在地板上,两条白皙的腿,大大咧咧的放在外面。
萧一涵皱了皱眉,轻轻走过去,拾起被她踢到地上的被子,刚要往她身上盖,这时候,就听到杨柳的嘴里发出一声模模糊糊的声音。
萧一涵没有在意,继续把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正打算缩回手,就听到杨柳又说了一句。
这一回,萧一涵听清楚了,杨柳的嘴里说的是:“萧一涵……”
杨柳在梦里叫着他的名字?萧一涵抓着被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杨柳接着又说:“不要……”
萧一涵把视线移到杨柳的脸上,就看到她微微皱着眉,眼角有泪簌簌滚落,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然后,还带着哭腔说:“求求你,不要……”
萧一涵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视线在杨柳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抓着被子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然后,就忽然松开,转身离开了房间。
萧一涵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户前,盯着灰蒙蒙的夜色,发了一会儿呆。眼前却始终晃动着杨柳带泪的脸,心里愈发觉得烦躁。
他打开窗户,吹了一会儿夜风,才稍稍平静下来,然后关上窗户,转身回到了床上,关灯睡觉。
萧一涵在床上暂转反侧了一会儿,始终无法入睡,黑暗中,又听到到隔壁的房间又传来了杨柳的声音。
“不要……”
萧一涵一下子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他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走出了房间。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杨柳房间的门,看到杨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呓语。
萧一涵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轻轻抱起了杨柳,把她抱回到自己的房间,放到床上。
杨柳还沉浸在自己的梦中,她感觉到萧一涵的身子贴着了自己的身子,她的全身都颤栗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推他。
可是,她推不动她,他紧紧地抱着她,一边用力的吻她。
她根本无法动弹,他的身体烫得厉害,他用舌头撬开了她的唇,肆意掠夺,一边还冷笑着说:“被我睡一次,就五万元,我太亏了,我要多睡你几次……”
杨柳慌张无比,她本能地对着他出声恳求道:“萧一涵,你放开我……”
……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大亮,杨柳翻了个身,微微睁开了眼睛,习惯性朝窗户看了过去,
然后,她的瞳孔立即放大了。
自己的房间是淡紫色的窗帘,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烟灰色?
杨柳吓得一个激灵,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才注意到床上还有一个人。
杨柳愣了一下,直直地朝床上的人看去,竟然是萧一涵?
杨柳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她明明记得自己晚上是锁好了门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杨柳慌张地瞪大了眼睛,四处搜寻了一遍,这一看,吓得不轻,周围的东西全变了,衣柜的颜色,书桌的位置……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不是她的房间,而是萧一涵的房间。
杨柳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床上的萧一涵就醒了,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几乎是半裸着的。
他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等到看到床上的杨柳,脸上的神情似乎比杨柳还要吃惊。
“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萧一涵的表情,杨柳更加茫然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睡前是锁了房间的门,外面的人肯定进不来。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半夜去洗手间时,走错了房间,走进了萧一涵房间,上了萧一涵的床。
可是,她好像不记得自己夜里去过洗手间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柳顾不得细想,快速地坐起来,正想逃跑,手腕却被萧一涵一把拉住了。
萧一涵用力一拉,杨柳就跌倒在他的身上,他把脸凑到了她的眼前,促狭地说:“我明白了,你这是打算送给我睡,对吗?第四个条件依旧是……”
不等萧一涵说完,杨柳惊得一下子蹦起来,嘴里语无伦次地说::“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这,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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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涵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你半夜跑到我的房间,睡在我的床上,现在又装起矜持来了,你这是在玩欲擒故纵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杨柳慌乱地摆着手。
“那你是什么意思?”
萧一涵皱着眉,露出一脸的不耐烦。
杨柳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走错房间可能性最大,她咽了口吐沫,深吸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可能是,我夜里走错房间了,不是有意的,你不要误会……”
杨柳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萧一涵一把撂倒在床上,然后,他一个翻身就压在她的身上。
“不要……”杨柳下意识的惊呼出一声,随即伸手推他。
可杨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压在他身上的萧一涵却纹丝未动,他低下头,一口就堵着了她的唇。
现在天都亮了,大家都醒了,不一会儿,澜澜就会过来打扫房间的,杨柳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要是被别人撞到,她以后哪有脸再见人?杨柳想到这里,忍不住就奋力挣扎起来。
可是,萧一涵两只臂膀像铁钳一样,死死地紧箍着她,杨柳使出吃奶的力气,别说是推开他,就连动,她都没能动弹一下。
萧一涵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说:“你夜里是不是梦见我对你这样了?”
说着,他就一低头,亲了她一口。
梦里?杨柳愣怔了一下,脑袋里依稀记得,夜里好像是做过类似的梦,可是,自己做的梦,他怎么会知道?
萧一涵的唇马上移到她的脖颈处,一边吻着,一边喃喃地说:“梦里是不是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对吗?我这是在帮你温习梦里的情情景呢。”
难道自己做梦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杨柳怔怔地想,他这是在有意地报复她,还是在侮辱她?
可是今天,她还要去面试,如果被他弄出一脖子吻痕,那还面试个球……
杨柳彻底慌了神,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颤着声音说:“今天放我…求你……”
可是,萧一涵根本不理会她,已经在动手解她胸前的衣扣。
他的唇马上印在了她胸前的肌肤上,冰冰的了,凉凉的,她顿时想起了半夜梦里的画面,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带着哭腔说:“……求你……别这样…,只要你今天放过我……”
杨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安静的房间里,传来嘶啦一声响,杨柳一听到那道声音就明白,自己的内衣被他撕开了。
杨柳的身体猛地一震,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瞬间吞没了她。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几声很轻的敲门声。
萧一涵的动作瞬间静止。他抬起头,对着门口恼怒地吼了一句:“谁!”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才响起澜澜怯怯的声音,“萧大哥,你昨天不是说,如果七点你还没下来,让我上来叫你一声的吗?”
萧一涵似乎这才想起,因为今天要出差,怕自己睡过了头,特意关照了澜澜的。
他对着门外冷冷地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哦,好的,早饭也已经准备好了。”
澜澜答应了一声,然后,门外就响起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空气中还浮动着旖旎的气息,萧一涵像石化了一样,静静地趴在杨柳的身上,一动没动。
他看着杨柳,只见她瑟瑟地蜷缩在自己的身下,两只眼睛紧闭着,脸色涨的红红的。被他摁在身侧的两只手,不停地哆嗦着,那个样子看起来好可怜。
萧一涵的手不自禁地松开了,翻身离开了她。然后走到衣柜边,那出一套衣服开始穿。
杨柳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瘫软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萧一涵快速地穿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里打领带,看到镜子里的杨柳没有动静,他慢慢转过身,面对着发呆的杨柳说:“还躺在那儿,等着我继续和你重温旧梦吗?“
说着他就朝床边走来,杨柳连忙坐起来,像是生怕萧一涵会真的做出那种事一样,马上快速地下了床,仓促的逃出房间。
一直等到萧一涵的脚步声,在楼梯上消失,杨柳才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回过神,慢慢走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
杨柳洗漱完毕,再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拿出那套白衣黑裙换上,下了楼。
杨柳来到楼下时,萧一涵不在,只有萧伯母和澜澜在餐厅里。
看到杨柳下来,澜澜连忙起身帮她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说:“杨柳姐,吃早饭吧。”
杨柳担心和萧一涵坐在一起吃早饭会尴尬,就说:“那个,我不吃了,时间来不及了……”
澜澜摇摇头,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不吃早饭?今天的小米粥熬得可香呢,可惜都要浪费了。”
杨柳看了一眼餐厅,问:“还有谁不吃早饭?”
澜澜把手里端着的碗,放到桌上,说:“还能有谁,当然是萧大哥了,他要赶飞机,来不及了……”
“赶飞机?”杨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要出差吗?”
“恩,”澜澜不在意地点点头,继续喝粥。
他出差了?那自己就可以清净几天了。
杨柳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端起桌上的粥就喝了起来。
澜澜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杨柳问:“你不是说,来不及吗?”
杨柳一边喝着粥,一般含含糊糊地说:“主要是……舍不得这粥给浪费了……”
吃完早饭,杨柳就出了门。
她穿过杏树村,拐上那条熟悉的林间小径,径直朝山坡上的公交站台走去。
坐上公交颠簸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亨特公司,它位于这座城里最繁华的地段,站在公司那个气派的大门口,杨柳感觉到心脏跳动得都好像没有规律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走进了大门,迎面就看到接待处那儿有个穿着套裙的小姐,仪表端庄,妆容精致,一看到杨柳就礼貌地问:“请问有需要帮忙吗?”
人家明明是一句职业性的问话,可杨柳却一下子没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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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支支吾吾地说:“是这样的,我是来面试的。”
那位小姐一脸职业性笑容马上消失,换回一脸非职业性的冷漠,她轻启朱唇淡淡地说:“抱歉女士,我们公司最近没有招聘过新人。”
一瓢冷水兜头浇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呢?大叔明明让自己今天过来面试的,而且还暗示说,已经帮她打过招呼了,难道大叔只是在吹牛?
杨柳有点不甘心,试图跟这位小姐套近乎,想获得一点内部情报,她厚着脸皮,舔着笑脸说:“我是那个,那个谁介绍来的……”
杨柳这时候才蓦然想起,自己连大叔的姓名都不知道。
美女白了她一眼,不再搭讪她,低头忙着手里的工作,脸上写着两个字:送客!
杨柳有点尴尬,不想自讨没趣,正想转身离开,就听到有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是来面试的吗?”
杨柳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从对面,忽然走来一个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杨柳连忙停住脚步,堆起笑脸对来人说:“是,是的。”
那个男子转过身,对接待处的女孩子说:“难道人事处都没有通知你吗?怎么你们接待处都不知道这个情况?”
看来大叔的话时真的,杨柳的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男人对杨柳露出个和蔼的笑容说:“小姐,人事处在楼上,请随我来。”
杨柳点点头,就跟着这位男人上了楼,男人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董事长他还好吗?”
董事长是谁?杨柳心里一惊,但马上联想到,大叔所说的熟人了,大概就是这个董事长了。
可惜杨柳不认识这个董事长,不过,万一自己说不认识,那对方肯定就觉得奇怪,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己的这次面试。
杨柳想了想,含含糊糊的点点头说:“好,挺好的。”
杨柳担心这个男人还会再问一些别的事,那样她可就要露馅儿了,不过,幸好电梯很快就到了,门一打开,男人就走了出去,杨柳随即跟上。
“你到人事部来一下,就在最西边那间。”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带路。
杨柳跟在后面,趁机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
整个写字楼宽敞干净舒适,地板上照得出人影子来,与她先前的那家公司相比,简直不像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能够在这里工作,别说搬箱子,就是搬石头也值了。
没走多远,男子就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个声音:“进来!”
男子示意她进去,说:“这是人事部的经理,你自己进去吧!”
杨柳对那个男子道了谢,然后,胆战心惊地走进房间。
进门就看到一张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
杨柳走进去,以立正的姿势站好,恭恭敬敬地说:“您好,我是杨柳,来贵公司面试的。”
男子抬起头,看了杨柳一眼,问:“你叫什么?”
“杨柳。”
男子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你请坐!”
杨柳恭恭敬敬地坐在椅子上,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心里一个劲儿地想着昨天在手机百度上看到的那些注意事项。
经理从桌上拿起一叠资料,从中拿出一张来,递给杨柳说:“你好,杨柳小姐,我是亨特公司人事部的经理,恭喜你被我们公司录用了,请先填一下这张表格。”-
“啊?”
杨柳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这还没开始面试,怎么就通知被录用了?
因为太过震惊,样柳一时忘记了去接经理手里的表格。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经理礼貌地问。
“没有,没有……”杨柳赶忙伸手接过表格。
填完表格,人事部经理就把杨柳带到楼上,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口停住。办公室外面有几个格子间,格子间里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工作,看到杨柳过来,都抬起目光,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
人事部经理对着一个稍稍年长的女子,低声说了几句,冲着杨柳指了一下手,便离开了。
随后,那个年长的女子站起来,走到杨柳的面前,冲着她笑了一下,问:“你叫杨柳,对吧?”
杨柳点了点头,挂起一脸的笑。
女子自我介绍说:“我姓薛,你教我薛姐就行了,我分管你们秘书部。”
然后,薛姐又对其余的几个女孩子介绍说:“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你们的新同事,杨柳小姐。”
然后,薛姐又给杨柳介绍了其余的几个人。最东面穿红色衣服的那个是谢冰莹,皮肤很白,中间的那个女孩子陈静茹,是个瘦瘦小小的女生然后,旁边还有一个位置空着,薛姐没说是谁。
杨柳报道完的第二天,便正式开始到亨特公司上班了。
她一大早就出发了。九月底底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外套,杨柳还穿着昨天的那套白衣黑裙,感觉有点冷,但是她除了这身衣服,别的便找不到一套像样的了。
阴沉沉的天上没有太阳,天空的颜色慢慢由淡青色转为乌青色,不大一会儿,竟然又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公交车还没到,站牌旁站着许多等车的人,一致扭着头朝向车子来的方向,马路上人声嘈杂。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杨柳总感到自己在做梦一样的,一直等走进那栋考究的写字楼,杨柳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几天前为了生存到处奔波的倒霉蛋,居然时来运转了,稀里糊涂地就进了这家鼎鼎大名的公司,看来大叔没有吹牛,他果真认识这里的董事长。
因为正是上班的点儿,杨柳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很多张陌生的面孔在等着电梯,因为觉得自己是新人,杨柳马上对大家露出一脸礼貌性的笑容。
就在杨柳笑得嘴巴酸痛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令人不舒服的声音,“卖水果的,你来这儿干什么?”
杨柳回过头去,顿时口瞪目呆。
她做梦也想不到,在她上班的第一天,在这个上班高峰期的电梯里,她和徐嫣然又会不期而遇。
人群里的徐嫣然特别显眼,只见她嘴上涂着鲜艳的口红,脚下踩一双足足有十几厘米的高跟鞋,额头上有一处伤痕,想必是上次推倒花架砸伤的,不过,已经结了痂。,
于是,杨柳上班第一天的好心情,便在见到这个女人的那一刻,彻底结束了。
联想到自己是新人,杨柳不想给这些新同事留个不好的印象,她尽力压住怒火,默默地看了徐嫣然一眼,没有吱声。
徐嫣然大概看出了杨柳的心思,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顿了一下,就踩着高跟鞋,走到杨柳的身边,口气轻佻地说:“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
大清早的,看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周围的人都开始把目光聚焦到她们两的身上。
杨柳不想被徐嫣然激将,强压着怒气,尽量平稳着声调,简洁明了地说:“我自然是有事,跟你有关系吗?”
徐嫣然嗤的一笑,说::“有事?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进出的地方哦。”
杨柳一声不吭,两只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了拳头,她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会伸手给她一嘴巴子。
幸好这时候,电梯门哗啦一声开了,人流纷纷朝里面涌去。一个女孩子喊了一声说:“徐嫣然,快进来啊。”
徐嫣然答应了对方一声,回过头,狠狠瞪了杨柳一眼,才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
杨柳不想和这个冤家待一块儿,没坐这一趟电梯,等着坐下一趟的。
杨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上班第一天就碰到这个冤家,肯定没好事。
出了电梯后,杨柳一边走,一边留意了一下周围,深怕徐嫣然会暗中跟踪自己。
走到办公室门口,杨柳再次停下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信徐嫣然不在,这才理了理头发,推开门,走了进去。
几个同事都已经到了,而且,昨天那个空着的座位上也有了人,杨柳进去时,那个女孩子正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杨柳堆起满脸的笑容,对着大家礼貌地打着招呼:“大家早上好!”
陈静茹和谢冰莹连忙回了声:“早上好!”
背对着她的那个女孩子听到声音,也回过头来,杨柳脸上保持着笑容,礼貌地朝对方看过去。
然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竟然是徐嫣然!
徐嫣然刚刚正在找一份资料,她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本能地回过身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杨柳。
两个人目光一对接,四只眼睛都瞪圆了。
旁边的谢冰莹连,忙对着目瞪口呆的徐嫣然介绍说:“介绍一下,这是昨天新来的同事,杨柳。“
“什么?”
“什么?”
杨柳和徐嫣然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声,两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怎么了?你们认识吗?”
其他人看到他们两个人的神情诡异,不由得好奇地问。
“不认识!”徐嫣然坐下来,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我怎么会认识她?”
杨柳没有理会,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杨柳坐在那儿,身子一阵哆嗦,捏着拎包带子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说:怎么办?
杨柳想到,因为这个徐嫣然,她已经两次失去了工作,现在倒好,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三份工作,竟然跑到她的眼皮底下来了。
可是,杨柳不想再失去这份工作了,她不能辜负了大叔的一片苦心,而且,她更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更重要的是,她还得要换债。
而且,这亨特公司的待遇相当不错,外面的人挤破了脑袋想进来,自己绝对不能栽在这个女人身上。
想到这里,杨柳的眼底,慢慢浮现了一抹狠厉。
因为是新来的,杨柳并没有多少事要做,看到同事在忙碌,杨柳便热情地帮他们跑跑腿,送送资料,倒下咖啡。不管怎么说,自己先打好群众基础,才能防患于未然。
徐嫣然半天时间一直坐在座位上,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有人注意到她时,她假装成忙碌的样子,没人注意时,她就把目光移到杨柳的身上。
徐嫣然的心里也是气愤得很,她想不通的是,这个丫头究竟是用的什么手段,竟然混进这家公司跟她做了同事。
快到下班的时候,徐嫣然站了起来,走到杨柳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的到的声音说:“你出来一下!”
杨柳低着头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
徐嫣然已经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看到杨柳没有跟出来,又在外面喊了一声,“出来一下,我跟你有话说。”
杨柳抬头朝她看了看,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站起来走了出去。
徐嫣然一见杨柳出来了,就率先朝过道的另一头走去,杨柳跟在她后面,想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一直走到尽头,徐嫣然才停住脚步。杨柳抬头一看,是洗手间。此刻到了下班时间,洗手间里应该没人。所以,徐嫣然才会选了这个僻静的地方。
徐嫣然走了进去,站在洗手间外侧的洗手池前,抱着两只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柳,说:“卖水果的,我可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有通天的本事,居然混进我们公司来了,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杨柳淡定地看了徐嫣然一眼,轻笑了一声,冷冷地说:“拜你所赐,我在这之前失去了两份工作,所以,我不得已才找了这第三份工作,你说,我打的是什么主意?”
徐嫣然冷笑了一声,说:“那你就不怕我会让你再次失去这第三份工作吗?”
杨柳也冷笑了一声,走上前,靠近了徐嫣然,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徐嫣然一下子紧张起来,一边挣扎着,一边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杨柳诧异地说;“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的巴掌印好了没有。”
徐嫣然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说:“你可不要忘了,这可是在公司,你不可以乱来的。”
杨柳摇摇头说:“瞧把你给吓的,我都说了,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的巴掌印,我只是怕有的人,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徐嫣然一使劲儿,甩开了杨柳捏着她下巴的手,冷笑说:“如果你想动手,尽管来吧,只要你动手了,公司说不定马上就会开除你的,都不用我动一根手指头。”
杨柳点点头,若有所悟地说:“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在公司里,我好像还真的不能动你呢,那么,只能在公司外面动手了。”
徐嫣然脸色一变,说:“卖水果的,你究竟想怎么样?”
杨柳朝徐嫣然摊了摊手说:“我没想怎么样啊,可是,是你在逼我这么做啊。”
徐嫣然问:“我逼你什么了?”
杨柳冷笑一声说:”那你神神秘秘的把我约到这里来干什么?“
徐嫣然点点头,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不想以后麻烦不断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杨柳目光一冷,低低地说:“你觉得可能吗?”
杨柳觉得,从她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次起,她们之间就一直战火纷飞。
她害她被炒鱿鱼,还找小混混打她,她逃婚的时候,她给张扒皮通风报信,害得她被绑架,差点被糟蹋。
她到酒吧上班,她依旧不消停,找那个梁胖子故意找她的茬,再次害她丢了工作。
这个女人就是她生命中的灾星。
可是,她不要忘了,她杨柳也不是省油的灯,杨柳知道,徐嫣然是仗着自己有后台,有背景,欺负她杨柳穷困潦倒,孤立无援。
可是,自从上一次在酒店里打她的第一巴掌起,杨柳就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忍让她了。
现在,她杨柳好不容易时来运转,得到这一份工作,她竟然蛮横地要求她离开,她以为她杨柳就这么好欺负吗?
杨柳冷冷地说:“要我离开这里,只有一种可能。”
徐嫣然的目光微微亮了一下,说:“是什么?”
杨柳脸色一沉,目光狠厉地射向徐嫣然,说:“除非——你不想活了——”、
“你——”
徐嫣然的面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她盯着杨柳,咬牙切齿地说:“你敢威胁我?”
杨柳忽然一下子笑了,她微微往徐嫣然身边倾了倾身体,用低低的声音,对着她说:“我刚刚已经查了你的资料,你的所有情况我都了如指掌,只要你胆敢对我做出什么,我绝不会心慈手软,我杨柳反正是穷光蛋一个,没什么输不起的,所以,只要你敢对我使坏,我就不会放过你。”
徐嫣然看到杨柳的眼中的狠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的面色也变得更加的难看。
可是,徐嫣然心里清楚,杨柳在这里,就是对她最大的威胁,所以,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她都要把她赶走。
徐嫣然咬牙切齿地说:“卖水果的,你少来这套!你以为我就会怕了你吗?我可以先告诉你,如果你不离开这里,你自己用屁股想,也该想到后果的,想跟我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杨柳冷笑一声,说:“行啊,咱们就走着瞧吧,看看我们到底谁怕谁。”
杨柳没有再理会徐嫣然,转身就走出了洗手间。
……
不知道是杨柳的话,对徐嫣然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还是徐嫣然这几天压根儿就把杨柳给忘记了,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徐嫣然竟然没有再找杨柳的麻烦,只是两个人虽然在一个办公室里待着,却相互把对方当空气一样。
所以,杨柳这三天里过的日子还不错,白天上班,没有了徐嫣然的刁难,晚上回到家,因为萧一涵出差了,她也不需要担惊受怕的,所以,这几天,她过得还算惬意。
到了第四天,杨柳一大早,刚走进办公室,就感到了气氛不一样。
只见几个女姑娘全部在紧张地在工作着,脸色都很庄重,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徐嫣然,也规规矩矩的坐在电脑前,在准备着什么资料。
杨柳也没多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薛姐就进来了,交给杨柳一份资料,让她打印几份,说一会儿总经理要用。
总经理?杨柳有点懵懂。
这几天里,杨柳一直在忙进忙出,而对面那个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一直是关着的。
上了几天的班,杨柳始终都没有看到过总经理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杨柳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她恰好遇到了陈静茹。
在这个办公室里,就数陈静茹脾气最好了,对新人也没有架子。
看到杨柳,陈静茹关心地说:“杨柳,在这里上班还习惯吧?”
杨柳笑了一下,点点头说:“还行。”
看到陈静茹起身离开,杨柳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喊着她说:“陈姐,问你件事?”
陈静茹停住脚步,扭过头,望着杨柳,问:“有什么事吗?”
杨柳笑了笑,说:“那个,怎么我这几天一直都没有见到总经理呢?”
陈静茹笑了笑,说:“总经理出差了,今天下午会回来。”
杨柳“哦”了一声,有点担心的问:“那,总经理对待员工怎么样?厉害不厉害?”
陈静茹歪着头想了一下,说:“有时候挺好的,但有时候挺厉害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自己工作做到位了,就不用怕。”
杨柳点点头,说:“好的,谢谢你了。”
陈静茹说了一声:“不客气”
随后,陈静茹就走了出去。
杨柳从洗手间里出来,就回了办公室,
她正专心致志地做着报表,忽然就感到办公室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她一抬眼,看到不远处的过道里,似乎走过来走来几个男人。
杨柳以为是同事,没怎么注意,然后,就看到整个办公室的人,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齐刷刷的站起了身:“萧总好!”
坏了,是总经理回来了。
杨柳的反应慢了半拍,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刚想也跟着几位前辈,和这个萧总打声招呼。
可一抬眼,却立刻僵住。
只见穿着一身笔挺西服的萧一涵,正在几个高管的簇拥下,缓缓从走廊的那一头走了过来。
经过这边的办公室门口时,听到几位员工的问候,萧一涵微微侧过头来,冲着大家轻点了一下头,目光淡淡地扫了大家一眼,然后就扭过头去,和身边的两个男人继续交谈着什么,一边朝对面的办公室走去。
杨柳震惊地看着他,脸色煞白,眼里全是不相信。
她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亨特公司的总经理,竟然就是萧一涵!
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员工,在打过招呼后,就纷纷重新入座,继续做着刚才的工作。
而杨柳完全傻掉了,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一片茫然,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跟萧一涵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孽缘?为什么自己糊里糊涂地,竟又撞到了他的手下来了?
萧一涵一出现,徐嫣然就一直留意着杨柳的表情,她想看看这个丫头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勾引男人。
现在,她看到杨柳站在那儿没动,嘴角浮出一丝冷笑,阴阳怪气地说:“没见过男人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徐嫣然家里也有着规模不小的家族企业,但最近几年因为经营不善,一直在走下坡路。所以,徐嫣然的父亲,就把她放安排在亨特公司来工作,说是让她来学习经验。
其实,徐嫣然对公司经营半点兴趣都没有,她的兴趣就是嫁给萧一涵。
明眼人都知道,徐老这是一步高棋,明着是让闺女来学习,暗地里却是想收了萧一涵这个乘龙快婿。
那样,萧家和徐家一联姻,两家企业强强联手,在同行业中,将会所向披靡,天下无敌。
徐嫣然仗着这一层关系,在同事中一直比较傲慢,大家也都知道其中的利害,生怕有一天她真的做了老板娘,所以,平时对她也有所顾忌。
听到徐嫣然的话,办公室其余的几个人,不由得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了杨柳的异样。
这时候,靠近门口的薛姐似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在萧一涵快要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连忙走出去,在门口喊住了他。
“萧总,差点忘记了,我有件事还没向你汇报呢。“
萧一涵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薛姐,问:“什么事?”
薛姐恭恭敬敬地走到萧一涵的面前,回头指了指站在原地的杨柳,说:“萧总,就在前几天,你出差的时候,公司的人事部新招了一名员工,就是这位姑娘……”
发怔的杨柳,听到徐嫣然的讽刺,才回过神来,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正想坐回去,就听到薛姐忽然喊住了萧一涵,并用手指着自己向他介绍。
杨柳一下子僵住了,她感觉到萧一涵看向自己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两条腿还不自禁地打起了哆嗦。
萧一涵听到薛姐的汇报后,点了点头,一边朝漫不经心地顺着薛姐手指的方向看过来,一边随意说:“人事部决定了的事,不需要向我汇……”
一句话还没说完,萧一涵的声音就突然消失在喉咙处,他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低眉顺目的杨柳,脸上也是一片震惊。
旁边的两个高管,看到萧一涵忽然沉默了,不由得好奇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就见到萧总刚刚还风平浪静的脸上,忽然冷气森森,看得他们不寒而栗。
萧一涵没有说话,盯着杨柳的眼睛充满了戾气,仿佛随时都会下一道命令,让它的手下把她轰出去。
杨柳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脸色煞白,两只紧握着的掌心里团都是湿漉漉的汗。
室内的气氛变得有点僵持,一屋子的人全都没有说话,大家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
杨柳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去看萧一涵的眼睛。
直到薛姐轻咳了一声,杨柳慌乱地抬起头来,就看到薛姐朝她皱了皱眉,使了个眼色。
杨柳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恭恭敬敬地站直了,朝萧一涵看了过去,规规矩矩地自我介绍说:“萧总,您好,我叫杨柳。”
旁边的徐嫣然嗤的笑了一声,办公室里的同事,都不知道杨柳和萧一涵之前就认识,除了徐嫣然自己,大家都不明白,徐嫣然为什么发笑。
但这位大小姐平素做事一向随性,大家也没当回事。
徐嫣然往前倾了倾身子,用只有杨柳听到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说:“你做给谁看啊?”
杨柳紧张得几乎要晕倒,她没理会徐嫣然,只是胆怯地看着萧一涵冷飕飕的脸。
她看到萧一眼的目光里,明显带着不欢迎,在接触到他冷淡的视线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命令她滚蛋。
杨柳的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她深知眼前的男人喜怒无常,说话做事从不给她面子。
萧一涵怔在那儿片刻,才回过神来,他微微侧过头,对着薛姐地点了一下头,就带着两个高管,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理都没理杨柳。
萧一涵的脸色虽然难看,但毕竟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把她给轰出去,杨柳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坐回了座位上,用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薛姐似乎对杨柳刚刚的表现很不满意,在萧一涵离开后,就把杨柳叫到隔壁的会议室,把她给狠狠的训了一顿,给她提了若干忠告。
杨柳从会议室回来时,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几个人在议论她。
她听到陈静茹的声音在说:“我就不明白了,萧总平时虽然冷冰冰的,但对待员工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今天对新员工怎么是这个态度?”
谢冰莹说:“会不会是不太满意杨柳?”
陈静茹不满地说:“怎么可能?杨柳挺好的啊。”
然后,就听到徐嫣然娇滴滴的声音在说:“她才来了几天,你就觉得她好?你知道她的底细吗?她……”
杨柳知道徐嫣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立即推门而入,室内讨论她的声音马上止住了,大家全都装着专心工作的样子,在电脑前忙碌起来。
杨柳装着没听到大家议论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
可其实,她一点心情都没有了,眼睛虽然看在电脑上,眼前却始终晃动着萧一涵冷冰冰的脸。
整个上午,办公室里都是出其的安静,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时不时地就会抬起目光,看向坐如钟的杨柳。
萧一涵因为出差了好几天,许多工作积压下来了,所以,他好像很忙,自从进去办公室以后,半天都没出来。
可到了下午后,公司的几个副总和高管,却接二连三地被叫到他的办公室。
萧一涵今天的脾气似乎特别不好,每一个进去的人,都是黑着脸出来的,大概都是挨批了。所以,整个办公楼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最后,连人事部的经理也被叫了进去。
萧一涵一见到人事部经理,就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们人事部前几天特招了一名员工,是怎么回事?”
人事部经理看了看萧一涵面无表情的脸,老老实实地回答说:“萧总,你说的是那个新员工杨柳吗?“
萧一涵没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人事部经理继续说:“事件是这样的,董事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把这位姑娘给特招进来的,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
萧一涵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结了,“董事长?他怎么又关心起人公司的人事来了?”
人事部经理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反复地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您可以问下董事长。”
萧一涵腾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了两圈,一回头,看到人事部经理还站在那儿,做低头轻罪状,不由得大怒道:“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出去!”
人事部经理答应了一声,马上退了出去,抱头鼠窜。
看到一向老实本分的人事部经理都被训了,大家更是如履薄冰。
快到下班的时候,杨柳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话筒,就听到一个男声在里面说:“你进来一下!”
杨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这是内线电话,电话里说话的人是萧一涵。
杨柳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对方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萧一涵现在叫她过去,不会是想炒他鱿鱼吧?杨柳惴惴不安地想着,一边站起来,紧张地朝对面的办公室走去。
杨柳走到办公室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立即传来萧一涵的声音:“进来!”
杨柳推开门,走了进去,立即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撼了,这办公室也豪华得太不像话了。
但是,此刻的她没有心情去欣赏,她只2粗略de看了一眼,就低下头,默默关上了身后的门,然后,冲着办公桌后面的萧一涵,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她的步子迈得很慢,越接近他,似乎就越能嗅到危险的气息。
终于,在距离萧一涵约莫一米远的地方,杨柳停了下来,她的两只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望着他冰冷的脸,吞咽了一口唾沫,才开口说:“萧总,你找我有事?”
杨柳平时在家里喊他“萧大哥”,现在忽然改成“萧总”,还真是有点不适应,自己都感觉怪怪的。
萧一涵手里正端着一只茶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他叫来杨柳,就是想听听她自己会怎么说的,现在见到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忽然就光火了,举起手里的茶杯,就朝杨柳摔了过去。
杨柳吓得一哆嗦,她以为那只茶杯会摔到自己的头上,本能地抱住了脑袋。但是,那只茶杯没有摔到她的头上,却摔在了她的脚下,清脆的碎裂声刺耳地响起,滚烫的开水溅落到她裸露的脚背上,杨柳因为太过紧张,几乎都没怎么感觉到疼痛。
萧一涵冷着声音问:“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柳吓得脸色煞白,她张了张口,用颤抖的声音说:”萧,萧总,我不知道……“
萧一涵厉声问:“你不知道什么?”
萧一涵的声音有点高,杨柳吓得肩膀一颤,她垂着眼帘站在原地,小声说:“你是这里的总经理,这件事,我不知道……”
“不知道?”萧一涵盯着杨柳,眯了眯眼睛,用嘲讽地口气说:“你会不知道?我看你把什么都打听清楚了,还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杨柳慌乱地抬起眼睛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有骗你。”
萧一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我再问你,你又是怎么会认识他的?”
杨柳不解地问:“他,他是谁?”
萧一涵冷哼了一声:“董事长。”
杨柳忽然明白了,看来是自己开后门的事,被萧一涵知道了。
董事长就是大叔的那个熟人吧?人家好心帮了自己的忙,总不能让他受牵连吧。
想到这里,徐嫣然决定舍生取义,她吞咽了一下,才一字一顿地说:“萧总,这件事和董事长没有关系,你如果觉得我不合格的话,就炒我鱿鱼吧,我无话可说。“
萧一涵紧盯着杨柳的脸,足足看了有一分钟,然后,他才用狠厉地语气说:”跟我说老实话,我就会考虑给你一次机会。“
在被萧一涵盯着的这一分钟里,杨柳的后背已经汗湿了,她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说:“萧总,我说的都是老实话,我的确不认识董事长,请你不要迁怒于他,你有什么可以冲着我来。”
“哗啦——“
杨柳的话音未落,萧一涵就猛地把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推倒了地上,笔记本,黑水笔,台历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滚了一地。
杨柳站在那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浑身哆嗦成一团。
萧一涵霍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杨柳的身边,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不说老实话是吧?那行,现在你就给我从这儿滚出去……”
萧一涵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地盯着杨柳。
两个人的距离靠得很近,杨柳几乎能够闻得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的逼近,让她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她睁着惊恐的眼睛,无助的盯着眼前这张俊美而恶毒的脸,两条腿不自禁地打着颤,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萧一涵立即也朝前进了一步,再次逼近了她,他皱着两道浓黑的眉毛,两只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整个面目看起来有点狰狞,很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仿佛随时都会扑过去,把她撕成碎片。
杨柳不由自主地又朝后退了一步,萧一涵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把她拉到自己的眼前,直勾勾地逼视着她的眼睛,说话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冷意:“跟我实话实说,也许你还有机会,不然的话,你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杨柳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的内心有过一丝挣扎,有过一丝犹豫,她差点就说出一切了。
但是,她一看到萧一涵勃然大怒的样子,马上又犹豫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牵连到那个帮了自己的人,再牵连到好心的大叔,那么,自己就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不行,千万说不得的。
杨柳抿了抿嘴巴,选择了沉默。
“不想说实话,是吧?”萧一涵的眼神,刹那冰冷,他的一只手揪住杨柳的衣襟,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脸,萧一涵紧盯着杨柳惊慌失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说吧!你是怎么和他勾搭上的?”
萧一涵嘴里的“他”是董事长吧?他这是怀疑自己和董事长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吗?
杨柳连忙摇着手说:“萧,萧总,你不要乱说,我和董事长,是真的不认识,我没骗你……”
“不认识?”萧一涵冷笑了一声,“你不认识他,他为什么会把你特招进来?”
“……”杨柳一下子哑口无言了,她傻呆呆地站在那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见她不说话,萧一涵忽然更加火大了,用力推了她一把,杨柳一连往后推了好几步,后背撞到了办公桌,才停住了倒退的脚步。
萧一涵不再看她,只是抬起手,指了指门口,声音里透着森冷:“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那行,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出我的办公室,滚出公司的大门,滚得越远越好!”
杨柳怔怔地站在那儿,觉得眼里一阵酸痛,但她硬是忍着,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她低着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过身,缓缓朝门口走去。
到了这一刻,杨柳因为意外得到工作的惊喜,全都化成了泡影,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时来运转,现在才发现,上天只是给她换了一个开玩笑的方式而已。
杨柳走到门口时,萧一涵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萧一涵走过去接电话时,杨柳伸出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杨柳抬脚就朝外走,冷不丁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对方惊叫一声,手里的杯子被撞翻在地,瓷片碎了一地。
杨柳顿住身子,立刻看到,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嫣然。
其实,从杨柳刚被萧一涵叫去办公室的时候,徐嫣然就警觉了。
自从半年前,她在婚宴上,见到萧一涵和杨柳出双入对地出现的那一刻起,徐嫣然就感到了危机。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可能就是她徐嫣然最大的敌人了。
所以,她下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从萧一涵的身边赶走。
所以,她才不择手段,花高价雇来小混混打她,让张扒皮抓走她,让梁胖子调戏她,反正,只要能想到的办法她都想了,能够使用的手段,也全都用了。
可是,这个女人却像橡皮糖一样,总也赶不走。
现在,让她更加不能接受的是,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手段,竟然混进了亨特公司,到了萧一涵的眼皮底下来了。这可怎么得了,以后,她就成了她徐嫣然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把她炸得粉碎的。
这几年来,萧一涵身边出现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是,没有一个能过得了徐嫣然这一关,全都被她用各种手段赶跑了,除了这个杨柳。
自从杨柳进了这家公司,徐嫣然就没睡一天安稳觉,她时时刻刻苦都在苦思冥想,该用一个什么办法,赶走这个丫头。
今天上午,从萧一涵看杨柳的那个眼神,徐嫣然忽然发现,杨柳被招进公司的事,萧一涵好像事先不知道。
这一发现,让徐嫣然心里有了底,既然杨柳不是萧一涵特批招进来的,那就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那么,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对付这个丫头了。
杨柳出去的时候,徐嫣然也跟着出来了,看到杨柳进去了萧一涵的办公室后,徐嫣然就假装去泡了一杯咖啡,端在手上,来到了萧一涵办公室的门外。
她刚把耳朵贴在门上,就听到一阵瓷器的碎裂声,好像是萧一涵发火了。
徐嫣然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里暗自得意,也许,不需要自己动一根手指,这个丫头就会被赶走的。
徐嫣然正暗自得意,门猛地就被推开了,杨柳眼睛红红地冲了出来,一下子跟她撞了个满怀,徐嫣然端在手里的杯子,也被撞翻在地,咖啡洒了一地,咖啡杯也摔得粉碎。
……
萧一涵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才按了接听键。
电话里马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一道很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声音,是萧一涵差点忘记了的声音。
“你给我听好了,不许辞退她!”
萧一涵愣了一下,才对着手机里的男人说:“凭什么?如果我偏要辞退她呢?”
“哼!”手机里传来一声冷哼,然后那道声音接着说,“这是我的公司,我只是委托你在管理,如果你固执己见把她给辞了,那我就召开董事会,把你的总经理给撤了……”
杨柳没有管大呼小叫的徐嫣然,也没有跟她道歉,就径直走过她的身边,朝对面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虽然坐在位置上,心却无时不在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从杨柳惊慌失措地冲出萧一涵的办公室,到撞翻门口的徐嫣然,最后再魂不守舍地走进这边的办公室,大家全都看在眼里。
在大家的印象里,萧总虽然脾气不好,但一般只对男员工发火,还没见他对哪个女员工发过这么大的火,况且,杨柳还是个新员工。
大家全都看出来了,杨柳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杨柳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声不吭地就开始收拾东西,她找来一只纸箱子,把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放了进去,然后抱起纸箱子,就朝门口走去。
陈静茹慌忙站起来,走上前,拉着杨柳,说:“杨柳,你这是干什么?”
谢冰莹也站了起来,忧心忡忡地问:“杨柳,到底出什么事了?”
杨柳这才回过神来,她站在那儿,看了看两位共处了几天的同事,强颜笑着说:“抱歉,我要离开了,这几天,谢谢你们了……”
杨柳说罢,就弯下腰,对两位姑娘鞠了一个躬,然后直起身子,就朝外面走去。
“杨柳,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去给你说说情……”陈静茹跟在杨柳后面说。
杨柳感激地看了陈静茹一眼,说:“没用的,谢谢你,我走了……”
杨柳加快脚步,飞快地冲着电梯走去。
杨柳飞快地离开了公司,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眼里蓄着的两眶泪,才终于流了出来。
可是,她马上发现,有很多路人朝自己看来,一个流着眼泪走大街上的女孩子,肯定很引人注目的。
杨柳马上改变了去公交站的想法,扭头朝另一头走去,那边有个小公园,她打算去那儿休息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一下,再去公交站。
杨柳腾出一只手,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才低着头,缓缓朝路边的小公园走去。
她的心情变得很沉重,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办,她要工作,要还钱,可是,想要一份工作,怎么就这么难呢?世界上倒霉的人比比皆是,可还没见过向像她这么倒霉的人。
想到自己多舛的命运,杨柳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一辆车子开过她的身边,在前面刹住停下,杨柳也没在意,正打算从车子旁边走过,那辆车子的车窗忽然打开了,一个男人透过窗户问她:“请问是杨柳小姐吗?”
杨柳正沉浸在自己的伤悲里,冷不丁听到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本能地回过头来,就看到车里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杨柳的脚步微微一顿,表情有点发怔。
男人见杨柳没有反应,就又问了一遍说:“请问您是杨柳小姐吗?”
杨柳慌忙擦去了眼角的泪,对着车里的男人点点头说:“我是。”
男人立即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杨柳的面前,一把接过杨柳手里的箱子,说:“杨柳小姐,我们总经理请您回去一趟。”
杨柳见到男人上来就要抢自己的箱子,连忙抓紧了箱子,一边疑惑地问:“你们总经理是谁?我不认识他。”
男人马上解释说:“对不起,杨柳小姐,我是亨特公司总经理萧一涵先生的秘书,我叫邱卫,您可以叫我小邱,我刚刚接到萧总的电话,让我把您给接回去,请上车吧!”
“萧一涵?她让我回去?”杨柳抓紧了自己的箱子,对男人摆摆手说:“先生,我想你一定弄错了,就是你们的这位萧总,他刚刚已经辞退了我,怎么会再叫我回去呢?”
杨柳说完,就夺过自己的箱子,想绕开男人往前走。
小邱慌忙拦着她,说:“杨柳小姐,我没有骗你,真的是萧总让我把你接回去的,你等下,我打给电话给你确认一下。”
然后,小邱便掏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电话。
杨柳没理小邱,捧着箱子就朝小公园方向走去。
背后传来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在说:“萧总,你是不是让我把杨柳小姐给接回去?”
电话里马上传来萧一涵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猪脑子吗?什么话都要我说几遍吗?你现在找到她了吗?”
小邱连忙说:“看到了,可是,杨柳小姐好像不相信我的话,不愿意跟我回去。”
萧一涵怒吼着说:“不愿意,你还是个男人吗?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我今天就给你把话撂这儿了,如果那个女人没带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上班了。“
“
小邱吓得面色一变,匆匆挂断电话,就朝已经走远的杨柳追了过来。
杨柳走到小公园的出口处时,小邱追了过来,拦着她说:“杨柳小姐,我已经跟萧总确认过了,让你跟我回去,的确是他的意思。”
杨柳回过头去,木木地看了一眼小邱,语气坚定地说:“先生,请你让一下好吗?”
小邱见杨柳依旧不相信,急得脸都红了,他语气恳切地说:“杨柳小姐,请相信我的话,萧总刚刚在电话里,命令我立即把你带回去。”
杨柳见这个男人有点蛮横无理,干脆不再理他,从他身边一挤,就想越过他,往前走。
小邱一下子着急了,拦在她面前说:“杨柳小姐,请你相信我。”
杨柳不理他,忽然改变方向,朝另一边的公交站飞快地走去。
看着越走越远的杨柳,小邱马上想到了萧一涵说的话:“……如果那个女人没带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上班了……”
小邱马上觉得一股凉气冒了出来,他再没有犹豫,忽然冲过去,一下子抱起了杨柳,嘴里同时在说:“杨柳小姐,对不起了。”
杨柳因为走得急,没留神,一下子就被小邱打横抱起。杨柳奋力挣扎,可这个小邱可是个健身爱好者,身上的肌肉都是一大块儿一大块儿的,杨柳哪里是他的对手。
小邱抱着杨柳飞快地走到车边,单手拉开车门,将她一把塞进车里,然后重重地关了车门。
车子快速地原路返回,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回到了亨特公司的大门口。
杨柳坐在车里,一动未动,一直到此刻,她依旧对这个男人的话将信将疑,她不相信,萧一涵刚刚那么绝情地把她轰出去了,现在却又让人把她拽了回来。
小邱先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对杨柳说:“杨柳小姐,请您下车。”
杨柳坐在车里没动,脸上是一副懵懂的神态。
小邱苦着脸说:“杨柳小姐,求求你了,行吗?”
看到小邱的的样子,杨柳忽然联想到,自己可怜巴巴地求着萧一涵的情景,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从车里走了出来,一声不响地跟在小邱的后面,走进了公司办公大楼。
小邱抱着杨柳的纸箱子,快步走在前面,杨柳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几分钟后,他们就走到了萧一涵的办公室门外。
小邱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萧一涵冷淡的声音:“进来。”
小邱走进去,还一把把楞在门口的杨柳也拽了进去,然后就气喘吁吁地向萧一涵汇报说:“萧总,人已经给你带回来了。”
萧一涵坐在办公桌后面,微微抬了一下头,眼神很冷地扫了杨柳一眼,然后对邱秘书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小邱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便随手关上了门。
随着门被关上,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杨柳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吭。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萧一涵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一份资料,好像完全忘记了杨柳的存在一样。
杨柳本来想把这种沉默继续下去,可喉咙突然发痒,她忍不住轻咳一声。
萧一涵这才微微抬了一下头,眼神很冷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想到半个小时前,他对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杨柳有点迟疑,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一寸一寸地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萧一涵拿着资料抬起头,冷飕飕地瞟了她一眼,说:”你想在这里工作吗?“
杨柳微微一怔,略显得有些吃惊,听他的口气,是想让自己留下来吗?
可是,他明明很讨厌自己,不希望自己留下来,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他刚才,已经那样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咆哮着让她滚了,现在,自己如果想保住尊严的话,应该很洒脱地拒绝他。
可是,这份工作对她来说,真的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如果失去了,她就处境艰难了。
她要工作,要挣钱,要还债,她别无选择,只能放下自尊。
杨柳咬着唇,低下头,轻轻吐出一个字“想。”
“因为你是开后门进来的,不符合公司招聘的规定,按道理,应该立即辞退,”萧一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又用转折的语气说,“但是,还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杨柳的心里又升起了希望,她抬起头,专注地看着萧一涵的脸,问:“什么办法?”
萧一涵简洁明了地说:“重新考核。”
杨柳盯着萧一涵似笑非笑的脸,心里开始有点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才胆战心惊地问:“怎么考核?”
萧一涵忽然站起来,从桌上拿起一份资料摔到了杨柳面前。
杨柳看了看那些纸张,发现好像是一份什么合约书。
杨柳有些不太明白地有望向了萧一涵,轻轻地问:“这……是什么?”
萧一涵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将文件拿起来,翻到第一页,放在杨柳的面前,说:“封腾公司有一个项目,我们公司很感兴趣,有意和他们合作,只要你能够拿到他们的合约书,你就算考核合格……”
杨柳虽然压根儿就不懂这个合约书,但想到有个机会摆在面前,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萧一涵看着杨柳的眼底,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明天晚上,封腾公司有一个酒会,他们的老总会参加,你去会会他,他的名字叫……”萧一涵好像突然想不起来了人家的名字了,他拿过资料,翻看了起来。
杨柳站在那里,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逐渐的加快,两只手紧张握着。
萧一涵翻到了资料的最后一页,看到一个名字,才低低地说:“叫张明夏。”
“张明夏?”
杨柳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她的神情,蓦地愣住,这张明夏不就是夜未央的那个老板吗?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萧一涵丝毫没有注意杨柳的神情变化,把手里的那一大叠资料合起来,放到桌面上,朝杨柳这个方向推了推,一边说:“这里是他全部资料,你拿回去仔细看一下,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至于你准备用什么办法,我们一概不管,全凭你自己定夺。”
为什么偏偏是他?
杨柳咬紧了牙。
萧一涵拿着合同站起了身,他在走到杨柳的身边,冰冷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这是我给你的唯一的机会,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如果你能拿到合约书,公司就正式录用你,如果你不能拿回合约书,那就对不起了……,我相信,董事长也无话可说了,你也就不要早搬弄是非了。”
萧一涵说完,就站直了身子,冷冷地看了一眼杨柳说:“你好好想想吧,如果觉得有把握,你就试试吧,如果没有把握,不要勉强哦。”
萧一涵说完就站了起来,回到了座位上坐下,打开了电脑开始工作,不再理会杨柳。
杨柳只是个新员工,从没接触过这种工作,胜算的几率很小,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那个曾经炒了的死对头老板,杨柳心里根本没底。
可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留下来的机会。
杨柳怔怔地站在那儿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抬起头来,冲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萧一涵说:“好吧,我试试。”
杨柳答应了重新考核的这件事,很快就在公司里传遍了,大家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那种眼神杨柳很熟悉,因为她也曾经也用这种眼神看过张二傻。
其实,杨柳不是傻,她只是没有办法,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明知道那是个坑,自己也只能往里跳。
那天下班回家后,杨柳便打起精神,把萧一涵给她的资料细细看了一遍,
但是,从这份资料中,她也只能了解到,对方的姓名叫张明夏,男,49岁,本市人,没读过大学,年轻时候搞过乐队,在一些歌厅里跑过龙套,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和朋友接手了一间频临倒闭的酒吧,经营一段时间后,竟然起死回生,赚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从那以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生意越做越大。
他有自己的公司,这个城市的娱乐场所,也几乎都在他的名下,夜未央也是其中之一。
张明夏虽是搞艺术出身,但是相当精明狡猾,黑白两道通吃,生意场上朋友不多,树敌不少。
张明夏是个很有背景的龙头老大,杨柳只是一个在为生存奔波的小人物,他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而且在这之前,他们之间还有过一点过节,张明夏为了徐嫣然,不分青红皂白地炒过杨柳的鱿鱼。
如果可以,杨柳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让她讨厌的人了。
可是,现在她不但要去见他,还要去求他,要和他谈判。先抛开合约不说,单单是求他这件事,对杨柳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了。
公司的高层都知道,这只是萧一涵为了敷衍董事长,而设的一个局,可杨柳竟然当了真。
不管怎么说,既然要参加酒会,总归要稍微装扮一下的。
可是,杨柳从没参加过这种宴会,也没有这种场合穿的礼服了。
不过,她记得董小碗好像有一件类似的衣服。
她回到出租屋里,在她的衣柜里翻了一通,果真找到一件,只可惜她穿太大了。
杨柳灵机一动,找到一根腰带往腰间一系,咦,这效果立即就出来了,自我感觉还不算难看。
然后,她在礼服外面套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门。
封腾公司的酒会,就设在夜未央酒吧,杨柳自从离开夜未央后,这还是第一次回来。
天还没黑透,夜未央已经人满为患,大厅里灯火辉煌,俊男靓女济济一堂,男人都是西装革履,女人都是浓妆艳抹。
杨柳刚一进去,大厅里的很多人,马上齐刷刷地一下全都盯着她看,杨柳不由得低头检查了一下,好像没觉得自己有设么不妥的地方。
虽然天气已经有点冷了,但进去大厅,却感到热气拂面。
杨柳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别的熟人,就看到了白灵。
白灵看到杨柳,高兴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两姐妹叙旧了一会儿,杨柳这才说明了来意,想请白灵帮帮忙。
白灵脸上露出为难的样子,说:“张明夏这人城府很深,合约这件事恐怕有点难办,我听说很多公司都想拿到这份合约……”
话音刚落,白灵就忽然恭敬地转过了身子。
杨柳疑惑地转回过头,就就看见几个人并排走了过来。随着灯光的变换,几个人的脸忽隐忽现,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走在中间的那个人便是张明夏了,虽然杨柳只见过一次,但因为那一次,一见面他就炒了杨柳的鱿鱼,所以她的印象特别深刻。
不过,大名鼎鼎的张明夏,已经记不得杨柳了,只是见她有点面熟,神情微微怔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如常,转开视线看向了白灵。
白灵满面笑容地打着招呼,杨柳这才反应过来,忙也转过去,跟着白灵叫了一声:“张总好!”
张明夏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微笑着说了声:“你们好!”
张明夏身边的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人,马上两眼放光地说:“张老板真是好福气,这么多美女主动跟你打招呼?”
张明夏呵呵一笑,拉过那个男人,笑着对白灵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许老板,我的刎颈之交,也是我今天请来的的嘉宾,他这人品味比较高,比较偏爱器乐演奏,等会儿你可要好好表现。”
白灵含笑说:“许老板,您好,我一定尽力,请许老板多多指教……”
杨柳的全副心思都在张明夏身上,这会儿说到许老板,她才留意了他两眼,只觉得这人贼眉鼠眼的,自打进了门,就总爱往自己的胸前瞄,不由得有点讨厌。
杨柳正感到浑身不自在,白灵不失时机地拉过她,对张明夏说:“张总,你还记得这位吗?以前曾经是我们酒吧的笛子手杨柳,今天正好也开参加宴会,要不要等会儿给许总露一手?”
张明夏点点头,用鹰隼一样的目光瞅着杨柳,这才似乎想起了她,问:“你就是前段日子离开这里的那位姑娘吗?”
杨柳的脸色微微僵了一下,才挺了挺胸,不卑不亢地说道:“是的,张经理。”
张明夏呵呵干笑了两声,也没说什么,就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
白灵关照了杨柳两句,然后,自己就先去了后台。
不一会的功夫,大厅里的灯光暗淡了下去,一个主持人走上舞台,说了句什么,杨柳没听清楚,大概是宣布酒会开始了。
然后张明夏走上前台,讲了几句话,可是因为太吵了,杨柳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然后就看到白灵走上了台,开始表演钢琴。
杨柳的目光,一直留意着张明夏,她看到他下了台后,就走到主桌上。
以那个许老板为首的一帮人,全都坐在那张桌子上,那些人自始至终就没看看台上的演出,他们只是喝酒,吆五喝六的。
明明是一帮乌合之众,却偏偏要附庸风雅,装着要听什么器乐演奏,其实根本没那个鉴赏品味,杨柳觉得,唱一出大戏对他来说应该比较适合。
过了一会儿,杨柳看到张明夏起身离开了,由一个保镖领路,歪歪斜斜地往前走着。
杨柳马上站起身,跟了上去。
保镖好像要引着张明夏去洗手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大厅,正朝西北角走去,这时候,靠近出口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张老板。”
杨柳走在张明夏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听到那道声音,她的脚步蓦地一顿,下意识地转过了头,然后,就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徐嫣然,正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缓缓地冲着张明夏走了过去。
徐嫣然永远不会放过任何展露自己的机会,什么时候都要独占鳌头,看得出,今天的她也是用心打扮过过的,一条裁剪得体的礼服裙子,衬出婀娜的身段,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脚蹬一双恨天高的高跟鞋,整个人打扮得像要出场走秀的模特儿。
张明夏一看到光彩照人的徐嫣然,露出满脸笑容,伸出手与徐嫣然轻握了一下,热情地说:“徐小姐真是光彩照人,让我的夜未央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杨柳看到这两个人熟络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沉。
她想到上一次,自己被张明夏炒鱿鱼的事,也是因为徐嫣然在中间作祟,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自己想拿到张明夏合约的事,徐嫣然是肯定知道的,那么,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肯定不会是好事,依照她的个性,肯定会给自己使绊子的。
徐嫣然一边和张明夏说着什么,一边回过头来,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眼。杨柳慌忙躲到一根柱子后面,不想让徐嫣然看到自己。
……
几分钟后,等到杨柳从藏身的柱子后面,悄悄探出头来时,却发现张明夏不知道哪儿去了。
杨柳连忙走出来,匆匆走到洗手间门口,正东张西望的,一个风姿绰约的人影,忽然从她的身后冒了出来。
徐嫣然抱着手臂,袅袅婷婷地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挑衅的神色,冲着杨柳喊了一声:“喂,卖水果的——”
来者不善,杨柳不想理她,装着没听到,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可没走几步,徐嫣然就追了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不满地说:“喂,没长耳朵吗?喊你也不睬?”
杨柳朝周围看了看,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徐嫣然白了杨柳一眼,说:“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杨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喊我干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嫣然呵呵冷笑了一下,朝前走了一步,靠近了杨柳,说:“卖水果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在这儿东张西望的,是不是在找人?”
杨柳心里一沉,看来自己刚刚心急的样子,都落入了徐嫣然的眼中了,她一直在跟踪她吗?
杨柳不动声色地看了徐嫣然一眼,冷冷地说:“我找谁,跟你有关系吗?”
徐嫣然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凑到杨柳的耳边,轻声说:“我猜,你是在找张明夏,对吧?“
杨柳紧抿着嘴巴,没有做声。
徐嫣然看到杨柳的表情,就更加得意了,她在杨柳的耳边小声说:“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儿,要不要我带你去找他?“
杨柳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有那么好心?“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徐嫣然诡异地笑了笑,”可是,你不会找到他的。“
杨柳皱着眉冷冷地说:“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徐嫣然狠狠地瞪了一眼杨柳,得意地说:“卖水果的,你别忘了,只要我一句话,你就休想靠近张明夏半步,别做梦了,合约你是肯定拿不到的,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不要再折腾了。”
果然是为了那个合约,杨柳觉得心里陡然升起一团火,她跨前一步,对着徐嫣然那张浓墨重彩的脸,咬牙切齿地说:“姓徐的,你究竟想怎样?”
徐嫣然见到杨柳发火,脸上的神色就更加得意了,她朝大厅里的人群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看着杨柳,笑眯眯的说::“我没想怎么样,就是不想让你拿到合约……”
“你——”
杨柳刚要发作,马上又想到,这个女人时在激将她,自己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她站在那儿,平定了一下心跳,对她的话未加理会,然后,转身就走。
可杨柳刚走两步,徐嫣然忽然又追了过来,她盯着杨柳身上的衣服看了几眼,阴阳怪气地说:“这件衣服是哪儿捡来的?”
杨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抬头看了看徐嫣然的衣服,这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她们两人竟然撞衫了。
不过,杨柳知道,徐嫣然身上穿的是正宗的名牌,可自己身上穿的这件,是董小碗在网上淘来的盗版,没有可比性,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杨柳因为比较高挑白皙,这件衣服又是比较挑人的枚红色,所以,穿着盗版的杨柳,反而比穿着正版的徐嫣然,显得有气场。
徐嫣然眯着眼睛,仔细对比了一通,然后才用手掩着口鼻,嗤的一声笑着说:“哦,原来是地摊货。”
杨柳看不惯她那个嚣张的样子,故意激将她说:“本小姐天生丽质,就算穿地摊货,也能把你的正牌给比下去,你有什么不服气地?”
“你!”徐嫣然气得脸色铁青,后一秒,她忽然莞尔一笑,说:“地摊货就是地摊货,马上就会现原形的,你可要小心一点哦。”
杨柳不想听她胡言乱语,她暗暗告诫自己,今天来这里,不是跟这个女人斗气的,她可是有着重要使命的。
想到这里,杨柳只是瞪了徐嫣然一眼,立即转身离开,
“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杨柳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可惜我没功夫听!”
徐嫣然看着杨柳离开的身影,显示气得跺了跺脚,但马上,她的脸上又露出一丝诡异而残酷的笑。
她站在那里,瞪着杨柳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腻少给我得瑟,我马上就让你乐极生悲……”
杨柳甩开了徐嫣然,朝大厅里走出,马上就在主桌上,看到了张明夏的身影。
那一桌都是张明夏的贵宾,闹酒也闹得最凶,杨柳发现,此刻的张明夏脸色微红,说话嗓门很大,显然是喝高了。
他一直坐在那张桌子上,杨柳没办法接近他,所以,她只能悄悄坐在旁边,暗暗留意着张明夏的一举一动。
台上的节目表演得很精彩,表演者都是往日里夜未央的一些台柱子。可主桌上的那些人,却似乎不太感兴趣,一直不停地在那儿吆五喝六地猜拳喝酒,始终没去看台上的节目。
那个许老板,今天好像输得最惨,酒也喝得最多,脸红得像关公,说话的嗓门也尤其高。杨柳离得很远,也能听到他说的每一句话。
许老板在被灌了几杯酒之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萨克斯表演,不满地冲着张明夏说:“张兄,你这都是整的啥破玩意儿,怎么一首比一首难听?”
虽然是许老板说的是酒话,但当着一桌子的人呢,张明夏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他的脸色微微僵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站了起来,离开了那桌人,朝旁边走去,他的那个贴身保镖随后跟了上去。
机会来了,杨柳立即站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杨柳不远不近的跟在张明夏的后面,发现他走向旁边的一个房间,那里是今晚的临时后台。
张明夏走进那个房间,因为没有关门,杨柳就听到张明夏一走进去,就劈头盖脸地把几个歌手骂了一通。
可能是因为许老板的话,刺激到了张明夏,所以他才会莫名其妙地发火。只是可怜了那一帮辛苦表演的演员,因为那个喝醉酒而又粗俗不堪的许老板,莫名其妙地受了一通气。
张明夏骂完人,怒气冲冲地从那个房间里出来时,躲在一边的杨柳忽然走了出来,拦住了张明夏的去路。
张明夏脸上的余怒未消,杨柳看着他的脸,不由得有点胆颤。
张明夏满面怒色地看了杨柳一眼,问:“你想干什么?”
然后,他身边的保镖马上走上前,隔开了杨柳。
杨柳镇定了一下,才大着胆子对张明夏说:“张总,我想跟你谈一件事……“
张明夏神色微微怔了怔,道:“你找我——谈事?”
杨柳之前就知道这个张明夏不是一般的人物,像她这样的愣头青,如果想跟他要合约,无疑是天方夜谭,但是,杨柳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誓死一搏了,即使失败了,她也愿赌服输。
于是,杨柳咽了一口水,战战兢兢地说:“那个——张总,如果,我表演个节目,能让您的那些朋友满意的话,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张明夏定定地看了杨柳好一会儿,脸上忽然冒出一股杀气,“你一直在——偷听我?”
他的话音未落,他身边的那个保镖马上跨前一步,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杨柳,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当成刺客一样砍了。
杨柳吓得退后一步,慌忙摇着手,紧张万分地说:“张总,你误会了,我只是无意间听到的,因为,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所以,才……”
张明夏站在那儿,杀气腾腾地看着杨柳,一声不吭。
“张总,我只是想试一试,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看到张明夏凶神恶煞的样子,杨柳就知道自己这个办法太小儿科了,这家伙毕竟是个老江湖,自己还是留条小命,赶紧撤退吧。
想到这里,杨柳就改了口,正想逃走,身后的张明夏忽然发出一阵大笑。
杨柳回过头来,看着仰天大笑的张明夏,吓得毛骨悚然,
张明夏好不容易刹住笑,看着杨柳,忽然开口说:“好,我答应你。”
他居然答应了?杨柳愣愣地站在那儿,有点手足无措,不是说他是个难缠的黑帮老大吗?怎么仅仅凭她的三言两语,就把事件谈成了?这成功也来得太容易了吧?
张明夏指了指大厅里闹酒的那桌人,一字一顿地说:“等会儿你上去表演,如果能让我那帮朋友为你叫好的话,我就答应帮你的忙!”
“真,真的吗?”杨柳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虽然她暂时也没把握让那帮乌合之众为她叫好,但比起别的办法,这个已经算是很容易做到的了。
酒过三巡,大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热闹,嘈杂声也越来越大,基本上已经无人关心台上的表演了,尤其那张主桌上,以许老板为首的那几个老男人,闹得最凶了。
杨柳走上台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先是吹了一首经典老歌,可那帮人毫无反应,只顾着吃吃喝喝,笑笑闹闹,根本没空看台上的表演。
杨柳这才发现啊,即便她吹得再好,也是在对牛弹琴,要想让那一帮乌合之众为她的笛声叫好,简直是天方夜谭。
杨柳不由得有点灰心,她想起小时候,老爸对着一群大老粗吹笛子,人家露出的一脸的嫌弃,而她现在对着的,好像就是那种人。
忽然,杨柳灵机一动,她记得那时候,那些人虽然听不明白爸爸的笛声,但却喜欢听爸爸用笛子吹出来的革命样板戏那么,眼前的这些人,会不会也对那种音乐感兴趣?
于是,她走到乐队那儿,和那个架子鼓手说了几句,让他跟着自己随便敲两声就好。
然后,杨柳一改风格,张口就吹起了一首《智取威虎山》。
这时候,大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了台上,似乎想不到,这种音乐还可以用笛子吹,随着架子鼓手的合拍,别有一番滑稽的意境。
因为节奏比较快,杨柳忙得晕头撞向,精神高度紧张,唯恐出了差错,而前功尽弃。
杨柳暗自庆幸,幸亏小时候经常听老爸吹,现在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了。
一曲结束,杨柳正揣摩着下一首该吹什么,大厅里突然变得很安静,一抬头,就看到最热闹的那一桌的人,都齐齐地看着台上,然后那个许老板忽然站了起来,带头鼓掌说:“好好好!再来一曲!”
杨柳一时没过来,然后,突然一个激灵——这个许老板不是在为她叫好吗?
杨柳接着又演奏了《沙家浜》、《红灯记》等几首经典的样板戏的曲子,因为那别具一格的的风格,带给大家耳目一新的感受,大厅里不时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晚会进入了前所未有的**。
尤其是许老板那一桌,虽然都是些有身份的大腕,而且年纪都不小了,但看到杨柳的表演后,竟表现得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兴奋,叫好声响成一片。
杨柳偷偷朝张明夏瞄了两眼,发现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脸上居然也露出难得的笑容,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今晚的徐嫣然,本来是大家的焦点,她端着酒杯,迈着优雅的步子,不停地穿行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赚足了男人的眼球。
可自从杨柳登台后,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这样,徐嫣然被冷落了不说,还因为她们的衣服一样,引来了一番评头论足。
站在徐嫣然身边的一个胖胖的女人,看了徐嫣然两眼,又冲台上的杨柳看了两眼,然后八卦地问她的同伴说:你说,她们两个谁穿这件衣服好看?”
她的女伴目光嗖嗖地扫了徐嫣然两眼,然后一撇嘴,不屑地说:“这还要问吗?当然是台上的那个姑娘穿着好看一点了,气质不一样嘛。”
徐嫣然听到这句话,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可端着酒杯的手,却忽然一抖,有几滴酒就洒在了衣服上。
徐嫣然用餐巾纸擦了擦衣服,眼里露出一抹怨恨。她想不到,那个丫头会使出这一招,居然舔着脸上台卖艺,脸皮真是够厚的。
然后,她又发现,张明夏看那个丫头的目光里,居然多了几分赏识,这是危险的信号。
徐嫣然狠狠瞪着台上的杨柳,恨不得立刻冲上台去,把她大卸八块。
杨柳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徐嫣然的目光,她表演完了之后,就款款从台上下来了。
她站在一个僻静处,朝人群里张望了一阵,看到张明夏正在一处给来宾敬酒,就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徐嫣然正密切注意着杨柳的举动,现在看到她走向了张明夏,她的脸色,一下子绷紧了。
徐嫣然知道,杨柳今天表现得这么积极,主动上台表演,肯定是冲着合约去的。要是张明夏真的把合约给了她,那她就成功了。
她在这之前,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将她好不容易赶离了萧一涵的身边。
可让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个丫头竟然又混进了公司里来了,这样,她这个亨特公司的未来老板娘,恐怕朝夕不保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个办法,不让她得逞。
徐嫣然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不远处,杨柳已经走到了张明夏的身后,徐嫣然立即停止胡思乱想,悄悄朝杨柳走了过去,
此刻的张明夏,正在一桌一桌地给客人敬酒,杨柳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她隐隐约约听到那些人提了“合约”的字眼,也看到张明夏冲着那些人说了几声“没问题”。
杨柳心下不由得着急,要是自己再不出手,那个合约也许就会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
张明夏敬完了一圈酒,正打算折回主桌,杨柳马上鼓起勇气,朝张明夏迎了上去。
杨柳走到张明夏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了,恭恭敬敬地说:“张总。”
张明夏回过身来,看了杨柳一眼,一句废话没有,单刀直入地,问:“说吧,想要我帮你什么?”
既然张明夏这么爽快,杨柳也就没必要客气,她直截了当地说:“张总,我想拿到你们公司的合约书……“
张明夏端着酒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神色微微怔了怔,重复了一遍说:“合约书?”
看到张明夏惊诧的样子,杨柳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点点头说:”是的,张总,我很想拿到你们公司的合约书,还请您帮帮我……“
张明夏对着不远处,一个正跟他打招呼的人举了举杯子,然后回过头,不动声色地看了杨柳一眼,说:”这就是你要我帮忙的事?”
杨柳恭恭敬敬地站在张明夏的面前,态度诚恳地说:“是的,张总,我想拿到你们公司的合约书,请张总帮帮……”
杨柳的还没说完,张明夏忽然打断了她,毫无商量地说:“对不起,合约书我怕已经答应给别人了,你还是换个条件吧?”
“什么?”
杨柳失声喊了一声,张口结舌地说:“张,张总,你可是答应了我的……”
张明夏淡淡地在杨柳的脸上扫了一眼,一字一顿地说:“我之前只答应帮你一个忙,可没答应给你合约书,所以,你换个条件吧,换个条件,我就答应你。”
杨柳站在那儿,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
这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冷笑,杨柳回过头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徐嫣然,正满脸得意地盯着她。
杨柳立即醒悟过来,猜到一定是徐嫣然在从中作梗。
杨柳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冰霜的张明夏,恳求说:“张总,除了这个要求,我没别的要求,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再考虑一下?”
张明夏目光很冷地看了杨柳两眼,还是那句话:“换个条件,我就答应你。”
杨柳不服输,还在做垂死挣扎,她哑着嗓子说:“张总,你再考虑一下,行吗?”
张明夏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开,杨柳顾再也不得什么了,跨前一步,拦住了张明夏的去路,语气生硬地说:“张总,你不能言而无信!”
杨柳的声音有点高,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张明夏被一个小姑娘公然说自己言而无信,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当着这么多来宾的面,张明夏丢了面子,他虽然极力控制着表情,但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脸上隐隐有了怒色。、
徐嫣然看到杨柳被张明夏拒绝了,马上露出一脸的幸灾乐祸,嘴角牵出一丝得意的笑。
时间仿佛凝固,舞台上还要人在表演节目,但已经没多少人在观看了,大家的目光全都移到了台下,看在了杨柳和张明夏的身上。
张明夏冷冷地盯着杨柳,不知道盯了多长时间,才缓缓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杨柳看着那个绝尘而去的背影,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心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看来,这合约她是拿不到了,自己还是失败了。
张明夏一回到了主桌上,气氛马上活跃了起来,几个老友又开始交杯换盏地闹起酒来,张明夏冰冰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自然。
杨柳木然地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的呆,忽然又回神,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就朝主桌走了过去,站在了张明夏的身后。
主桌那里的客人,看到杨柳就是刚才台上表演笛子的女孩子,态度一下子亲切起来,尤其是那个许老板,对杨柳更是热情得很,还邀请她一起入座。
杨柳犹豫了一下,才硬着头皮在那张桌子上坐下。
可那个张明夏,一看到杨柳不依不饶的样子,脸马上就拉长了,他看了一眼杨柳,冷冷地说:“姑娘,你究竟想怎样?”
杨柳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不礼貌,但她没有办法,只想做最后的一搏,她的眼神里透露出决绝,抿着嘴巴,看着张明夏,说:“张总,我只想问你,你要怎样样才肯答应我?“
一旁的许老板,听到了杨柳的话,好奇地问张明夏说:“她要你答应她什么?”
张明夏没有回答许老板的话,只是转过身去,朝不远处候着的的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马上就走上前来,站在了杨柳的身后。
杨柳看到那几个保镖凶神恶煞的脸,却顾不得害怕,她用低低的声音说:“张总,我知道,是有人预先给你打了招呼,你才不肯把合约给我,但是,这份合约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请你高抬贵手,看在我为你们用心表演的份儿上,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张明夏冷冷地盯了杨柳半晌,咬牙切齿地说:“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明夏的话音刚落,一个保镖就走上前,对杨柳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柳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如果自己再不走,恐怕就要遭殃了。
杨柳没有办法,只好朝那个许老板投去了求援的目光,许老板因为比较欣赏杨柳的样板戏,对她比较有好感,一见杨柳求助,连忙对张明夏说:“张兄,究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家小姑娘都开口了,你就给我个面子,答应了她算了。“
可张明夏丝毫不为所动,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朝许老板举了举说:”废话少说,咱们接着喝!“
许老板一听,马上乘机地说:“张兄,要不这样,今天我跟你打个赌?”
张明夏不解地看着许老板,说:“赌什么?”
许老板举了举酒杯,说:“赌酒。”
张明夏和桌上的其他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似乎猜不透许老板赌酒的意思,他回过头去问:“怎么赌?”
许老板把酒杯放到桌上,胸有成竹地说:“张兄,咱们从现在开始拼酒,如果我把你放倒了,你就答应给我个面子,依了这个小姑娘,怎么样?”
张明夏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许兄,那你可是输定了,因为你是绝对喝不过我的……”
许老板见张明夏说话这么直接,不由得涨红了脸,说:“张兄,可不带这么小瞧人的。”
这时候,正要起身离开的杨柳,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对张明夏说:”那我和你比怎样?“
张明夏听得一愣,立即收了笑,不耐烦地说:“小姑娘家凑什么热闹?“
杨柳重新坐下,指了指桌上的酒瓶,说:“张总,既然你说答应我一个条件,那么你就答应我跟你拼酒吧……”
张明夏看都不看杨柳,就说:“不要胡闹。”
杨柳用清澈地目光盯着张明夏说:“我知道张总酒量很大,但是我今天愿意给你比一比,如果我输了,我愿赌服输,再不纠缠张总要什么合约,但我若赢了,烦请张总给我一次机会,答应给我合约书,你敢不敢跟我比?“
旁边的一个人一听,哈哈大笑着说:“姑娘,你可要想好了,人人都知道,张老板开了很多家酒吧,是在酒坛子里打滚的人,你让张总和一个女人拼酒,这要是传出去,让我们张总的脸王哪儿搁?”
杨柳不理那帮人,只用恳切的眼神看着张明夏。
张明夏凝神想了一下,忽然一点头道:“好!我答应。“
许老板微蹙眉头,脸上带着丝担忧,悄悄对杨柳说:“你不会喝酒的话,就不要勉强,张兄的酒量确实很大,一般的男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你一小姑娘……”
杨柳笑了笑说:“我尽力而为!输了就输了吧,一切都是天意!“
那一桌子的人一听,马上兴奋起来,招呼服务生上酒。
大家觉得杨柳傻不拉几的,居然要跟一大老爷们儿拼酒,都暗暗替她捏着把汗。
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在杨柳和张明夏面前各摆了一只大杯子,二话不说,哗哗地倒满了酒。
张明夏端起那只硕大的酒杯,淡淡地说:“既然这位姑娘提出与我拼酒,我很钦佩她的勇气很胆识,男女有别,我不想落个欺负女人的骂名,所以,我规定,我喝三杯,她喝一杯……”
说着,他端着酒杯,向众人举了举,仰起脖子就喝,旁边的许老板连忙赞叹说:“张总很绅士,男人应该先干为敬。”
张明夏喝完了酒,把酒杯倒扣下来,让众人看了看,旁边的服务生马上又给他斟了一杯。
转眼间,张明夏就喝下了三大杯酒。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马上都看向了杨柳,在灯光的映照下,大家的脸上都泛着健康的红色,眼睛里有关心有担忧,杨柳竟觉得自己的心一热,深吸了口气,笑着端起酒杯,学着张明夏的样子,向众人举了举,然后把眼一闭,一口气就灌了下去。
萧一涵和公司里的几个高管来得比较晚,他们进了大厅,找了角落里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萧一涵的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马上就看到了杨柳。今天的她好像还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别致的礼服裙,看起来特别温婉动人,萧一涵的目光不由得一滞。
此刻,她正坐在主桌的位置上,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跟别人说什么。坐在她身边的是个中年男人,有点眼熟,萧一涵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张明夏。
杨柳接近这个人,肯定是为了合约书?难道她这么快就得手了吗?萧一涵不由得微微错愕了一下。
可是,他马上发现,杨柳的神情有点奇怪,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然后,他忽然明白了,他们好像是在拼酒。
主桌上的那些客人,吵吵嚷嚷地吆喝着。还有很多别的桌子上的客人,也都在那里围观,使得那里的气氛,比舞台上还要热闹。
杨柳和张明夏的面前,放着几只很大的杯子,有人拿了酒瓶,分别给几只杯子倒满了酒。
然后,张明夏不知道在说了句什么,端起酒杯,一口气连喝了三杯。
张明夏一口气喝完了三杯酒,他脸不红心不跳,目光沉沉地盯着旁边的杨柳看了一眼,然后,就端过最后的一杯酒,放在了杨柳的面前。
因为隔着很远的距离,萧一涵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但他已经猜到,那一桌的人似乎在拼酒。不对,严格地来说,应该是张明夏和杨柳两个人在拼酒。
不一会儿,张明夏又喝下去三杯,然后,有人又给杨柳倒满了酒。
杨柳似乎已经喝多了,她的脸上红彤彤彤的,端着酒杯的手,已经有点拿不稳了,但她似乎没有拒绝,端起酒杯,仰头就喝。
一杯酒又喝了下去,看她的样子,已经明显喝不下去了,可她手中的空杯刚放到桌子上,马上又被倒满了酒。
萧一涵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变得森冷,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很快,杨柳又缓缓伸出手,端起杯子,刚喝了一口,就被呛到了,她侧过身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然后,有人似乎在劝她不要喝了,伸手想夺她手里的杯子。
但杨柳很快就缩回了手,端起来就喝,周围的几个人都满目震惊地看着她。
萧一涵喊了一声身边的小邱,抬起手,朝主桌那边指了指,问:“那边的人你认识吗?”
小邱朝那边看了一眼,说:“有张明夏,他身边的人好像是许老板,是张明夏的朋友……”
萧一涵没说话,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几个人,过了会儿,他侧过头,对着小邱的耳边又低语了几句话。
小邱“嗯”了一声,然后起身,冲着主桌走去。
……
杨柳再次端起酒杯,一仰头,咕咚几声响,一杯酒又喝下大半杯,因为喝得太猛,呛得她一阵猛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张明夏冲杨柳输了竖大拇指,也是一口气喝光了三杯酒,周围的人不断鼓掌叫好。
就这样,杨柳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气开始上头,渐渐感到头晕目眩,眼睛模糊了,舌头也不自然起来。
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听到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杨柳正七晕八素的,面前的酒杯很快又被倒满了酒。
她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有点醉了,但张明夏还很清醒,面不红气不喘的。
不行,她不能倒下!
杨柳一咬牙,把眼一闭,端起酒杯,就猛喝了起来。
张明夏侧头看着杨柳,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许老板在一边善意地提醒说:“姑娘,适可而止吧,不要再逞强了。”
旁边有人马上给他们倒满了酒,杨柳再伸出手去端酒杯时,手有点哆嗦,端了几次,手都没碰到杯子。
她一着急,就用左手扶着不停哆嗦的右手,这才稳稳地把杯子端起来了。
她缓缓举起被子,刚要仰头就喝,许老板伸出手,想要去抢她手里的杯子,不让她喝。
杨柳瞪着许老板,大着舌头说:“你,你是是存心要让我输掉吗?”
她紧紧握着杯子,虽然觉得头重脚轻,但意识还很清醒,死死地握着杯子,就是不肯松手,许老板只好作罢。
杨柳端起杯子,又是一口喝完,然后重重地放下。
她发现自己真的不行了,看到面前出现了三张张明夏的脸,三个嘴巴同时张开,在对她说着什么。
杨柳努力想听清楚,可怎么也听不清楚,她感到脑袋越来越沉,耳边的声音也是飘飘忽忽的。
不能倒下!
杨柳用指甲掐了自己一把,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掌心传来,然后,那些声音才渐渐清晰起来,她听到有几个人在问说:“姑娘,你好像不行了,认输吧!“
杨柳努力地睁开眼皮,僵硬着舌头说:“我没——没有——问题!没——没醉。“
张明夏皱了皱眉,对她说:“你已经这样了,还不认输?“
杨柳振作了一下,对张明夏说:“你,你是不是——想——反悔?”
张明夏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张明夏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什么时候反悔过?“
杨柳马上抢过杯子,一边语速很慢地说:“那我——还要喝,胜负——还没定呢。”“
杨柳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张明夏说道:“张,张总,咱,咱们再——再来一轮。“
正说着,一个男人忽然走了过来,旁边有人认出来人,招呼他说:“邱秘书!”
杨柳睁着迷蒙的睡眼,看着那人,隐隐约约觉得是萧一涵的秘书小邱,杨柳吓得一个激灵。
她心里想,完了,完了,要是小邱看到了自己这个烂醉如泥的样子,再跟萧一涵告一状,也许萧一涵一怒之下,就会开除她的。
她很想躲起来,可是她的头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地,就听到小邱在说:“一个女孩子怎么跟人家赌酒……“
杨柳想解释,可是舌头不听使唤,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脑子一阵一阵地犯迷糊,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可因为磕到了桌面,额头上传来的疼痛,再一次让杨柳又恢复了意识。
不行,不能倒下!
杨柳打了一个激灵,用了很大的毅力,才重新抬起重如千钧的头。
她隐隐约约地看到,小邱走到张明夏身边,冲着张明夏低语了两句什么。
张明夏沉默了一会儿,才朝小邱点点头,然后就站起来,好像打算离开。
这胜负还没最后分出,张明夏就想离开吗?……杨柳一下子急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着抬腿要走的张明夏说:“张,张总,你,你要去哪儿?”
张明夏脚步一顿,回头朝杨柳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就抬腿走人了。
杨柳一下子着了慌,她急匆匆地站起来,想追过去,因为着急,还绊倒了一张椅子。
杨柳冲着张明夏说:“张,张总,您刚刚……答应我的……”
可是,张明夏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杨柳想追上去,可因为酒喝的有些多,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在地上。
幸好旁边的许老板,好像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站起来,扶了她一把。
杨柳跌跌拌拌地跟过去,对张明夏说:“张,张总,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而无信……”
张明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杨柳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杨柳小姐,你都已经这样了,站都站不稳了,而我还能够健步如飞,你觉得,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杨柳宛如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定定地站在原地。
张明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抬脚径直朝角落里走了过去。
杨柳朝那张桌子上看了一眼,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杨柳东倒西歪地跟了过去,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张明夏的声音在说:“萧总,您好,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萧总?
杨柳的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她抬起头,睁开浑浊的醉眼,看向了角落里的那个背影。
她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坐着的身影,正是萧一涵。
张明夏走过去,在萧一涵的对面坐下,一边说:“萧总,这合约书,我已经决定交给她了……”
杨柳心里一惊,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徐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那张桌子前,正在拉开椅子坐下。
张明夏的合约书,是交给徐嫣然了吧?
可是,自己又是吹唱样板戏,又是拼酒的,像个小丑一样,傻乎乎的忙乎了一个晚上。可原来,一切已成定局。
还有,萧一涵恐怕也早就知道这回事了,他让自己来争取合约,说是重新考核,大概只是想搪塞一下自己而已吧;或者说,只是想玩弄自己的吧?他那么讨厌自己,肯定不希望她能够拿到那份合约书了。
杨柳用指甲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清楚。
她听到张明夏的声音在说:“萧总,我们来谈谈具体的事项……”
萧一涵也转了头,唇角噙着笑,杨柳自从认识他,还从没看到有过他这么温润的表情。
一瞬间,杨柳就忽然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样,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这时候,那个许老板走了过来,附在她的耳边说:“许小姐,你感觉怎么样?我扶你回去?”
杨柳的眼眶一阵酸痛,她对着许老板摇了摇头,然后就迈着沉重的步子,东倒西歪地走出了夜未央的大门。
走到外面,被风一吹,杨柳忽然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连忙冲着路边的一个垃圾桶走去,可还没走到那里,就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一直吐得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胃里似乎才好受了一点,杨柳蹲在那儿喘息了一会儿,猜恢复了一点力气。
休息了一会儿,她刚想站起来,就看到几个人影从夜未央走了出来。
然后,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我没开车,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杨柳本能地将脑袋从膝盖上抬了起来,就看到徐嫣然和萧一涵,以及几个公司的高管,正朝她迎面走了过来,萧一涵走在前面,徐嫣然走在他旁边,徐嫣然的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挨着萧一涵的胳膊。
几个人一走到路边,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杨柳,以及她吐在地上的一片狼藉。
杨柳蹲在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捂着胃部。,脸色一片煞白。
萧一涵的脚步蓦地一顿,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徐嫣然也看到了杨柳,她的一只手,本来只是挨着萧一涵的胳膊,在接触到杨柳的目光时,却故意贴近了萧一涵的身子,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娇滴滴地说:“一涵哥,咱们走吧。”
萧一涵的身子僵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小邱看到路边的杨柳,脸色微微变了变,刚想往杨柳身边走,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一看到萧一涵的脸色,马上顿住了脚步。
萧一涵紧紧抿着嘴巴,再没看杨柳一眼,就从杨柳的面前,快步走了过去,其余的几个人也立即跟上。
一行人已经走出好远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杨柳在地上继续蹲了片刻,才吃力地站起身,扶着身边的一棵树,站了起来,迈着摇晃的步子,走向了路边。
杨柳觉得两条腿不像是自己的,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她歪歪斜斜地刚走了一段路,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幸好旁边就是垃圾桶,杨柳连忙冲过去,一头趴在垃圾桶上,哇的一声就又呕吐了起来。
不知道吐了多久,直吐得快虚脱了,才终于止住了。
她站在那里,休息了一阵,才走到路边,想打车回去。
可是,大概是她那个醉醺醺的样子吓到了人家,经过的出租车,竟没有一辆肯停下来。
杨柳觉得又累又困,实在是支持不住了,她靠着路边的树,休息了一会儿,渐渐觉得头晕目眩起来,不知不觉地,就沿着树干,慢慢滑坐到地上。
这时候,忽然有一辆车缓缓开过来,停在了杨柳的身边,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几个人。
萧一涵坐在车里,从反光镜里看到,杨柳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站了起来,慢慢吞吞地朝路对面走去。
可没走几步,就又扑到旁边一只垃圾桶前,天翻地覆地呕吐了起来。
天色已晚,昏黄的灯光下,不断有人经过她的身边,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那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女子。
萧一涵微微蹙着眉,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盯着反光镜的眼睛,愈发变得阴冷起来。
徐嫣然坐在萧一涵的身边,她看到男子的眼睛始终盯着车子的反光镜,反光镜里照出的,是蹲在车后几米远的杨柳。
徐嫣然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两只捏着拎包带子的手,微微加大了力气。
然后,她对着坐在驾驶位上的小邱说:“邱秘书,怎么还不开车?”
小邱回过头,看了一眼萧一涵,迟疑地问了一句:“萧总,回家吗?”
萧一涵吐出一口烟,轻点了一下头,“恩。”
小邱马上发动了车子,缓缓朝前开去。
车后面,那个蹲在地上的身子,越来越远了,渐渐消失不见。
车子刚开上一条岔道,萧一涵忽然想到,她醉成了那个样子,怎么回家?这么晚了,她一个喝醉了的女孩子,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萧一涵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猛地出声说:“停车!”
小邱连忙踩了一个急刹,车子猛地停下,徐嫣然不解地看着萧一涵说:“一涵哥,你想干什么?”
萧一涵没有回答徐嫣然的话,只是对着小邱说:“掉头!”
小邱问也不问,马上调转车头,朝相反的方向开了回去。
徐嫣然气鼓鼓地瞪了一眼萧一涵,说:“一涵哥,你搞什么名堂?”
萧一涵一声不吭,只是抽着烟。
没一会儿,车子又回到了夜未央的门口。徐嫣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扭过头去,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
夜深了,夜未央门口的那条路上,渐渐恢复了平静,原先蹲在地上的杨柳,早已不知去向。
徐嫣然松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得意,回头悄悄打量了一眼萧一涵。
萧一涵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在想,杨柳刚刚还在这儿的,这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难道是回去了吗?
小邱把车停在门口,扭过头来问萧一涵说:“萧总,要不要下去看看?”
小邱似乎已经猜到,萧一涵突然掉头回来,是想找杨柳的。萧一涵看了一眼小邱,心里骂了一声,真是个鬼精灵。
他微微侧过头去,目光在周围搜寻了一圈,在确定没有杨柳的身影时,才微微抬了抬下巴,对小邱说:“回家。”
小邱答应了一声,车子马上又朝原路返回了。
……
还没到家时,萧一涵远远看到别墅里黑通通的,一丝灯光也没有,心里莫名地一沉。
他一走进门,就直奔楼上,走到y杨柳的房间门口,打开门一看,屋里没人。
萧一涵不死心,又挨个儿打开了所有的房间,依旧没有看到杨柳的身影。
萧一涵的胸中愈发焦躁,他走倒阳台上,朝旁边的出租屋看了一眼,也是黑通通的。
从他在夜未央门口看到她,到现在为止,都快一个小时了,她即便是走,也该走到家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萧一涵开始坐立不安,他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路口。
一直看得他眼睛酸痛,那里也没半点动静。
眼看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而柳依旧没有回来。
好端端的一个人,总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吧?她醉成那样,会不会迷路了?
萧一涵这么想着,就再也坐不住了,他迅速地下了楼,到院子里开了车,又返回了那条路上。
他用很慢的速度,缓缓行驶在杨柳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上。这里是郊区,白天人就不多,到了夜里,几乎没有人。
他先从家开到了夜未央,再从夜未央开到了家里,就这样,他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地开了好几趟,不但没看到杨柳,就连一个活人也没看到。
最后,一无所获的萧一涵,不得不再次回到了家里,可心里却越来越不踏实,
他走到沙发前,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杨柳的电话。
可是,电话刚一打通,就被人挂断了。
萧一涵的心里,腾地就冒出了火来。
自己为了她,折腾了一个晚上,担心得都快得心脏病了,可她竟然还在生他的气,敢挂断他的电话?
看来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萧一涵气冲冲地把电话扔到沙发上,决定不再理她。
他回到楼上,拿了睡衣,走到浴室里开始洗澡。
冲了个热水澡,萧一涵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
他不由得想起晚上,看到杨柳和张明夏拼酒的情景,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冷笑,她为了能进到公司,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萧一涵从浴室里出来,走到沙发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拾起沙发上的手机,看到有一条短信。
他正想查看短信,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萧一涵只得先接听了电话。
电话是梅西打来的,梅西在电话里啰啰嗦嗦地说了很多废话,到了最后,忽然问他说,最近有没有碰到杨柳。
萧一涵有点诧异,“你问她干什么?”
梅西支支吾吾了一阵,才说:“她还欠我一顿饭。”
萧一涵更加诧异了,“她怎么会欠你一顿饭?”
梅西嘿嘿一笑,说:“我上次不是救过一次她吗?她说要请我吃饭的,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额,还没个动静?”
萧一涵一下子发飙了,“上次救她的人可是我,她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梅西阴险地一笑,说:“你不要忘了,当时挺身而出的人可是我。”
萧一涵对着电话里吼了一句:“你想得美。”
然后,就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他刚要放下手机,忽然想起还有一条短信没看。
想到这里,他立即打开刚才的那条短信,竟然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男人正在亲吻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竟然就是杨柳。
照片上的杨柳闭着眼睛,仰面躺在一张乱七八糟的床上,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而那个男人,正色眯眯的趴在杨柳的身上,撅着嘴,做着亲吻杨柳的动作。
萧一涵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手机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慌忙拾起手机,迅速回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等了几分钟,里面才传来一个女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萧一涵不死心,继续回拨过去,可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
他又再次拨了杨柳的电话,可她的手机同样提示关机。
他忽然想到,刚才自己明明打通了她的电话,却被挂断,他当时只是以为她在生气,挂断了自己的电话,可就是没想到,她会遇到危险。
他再次细细看了一下那张照片,上面只看能看出是杨柳的脸,但男人的脸却看不清楚,背景是在一间屋子里,却看不出是在哪里。
信息的发送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都是那个该死的梅西,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要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萧一涵呼地一下,猛地站起身来,飞快地就朝门外冲去。
一直等到开着车出了大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穿着浴袍。
可是,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
杨柳站在路边打车时,忽然有一辆车停在她的身边,从车上走下来几个人。
杨柳睁开朦胧的醉眼看了看,是几个陌生人,她往路边移了两步,想让开一点,可她还没站稳,那几个人不由分说,就上前架着她,强行把她拉上了车。
……
刚刚,吴越正开着车,缓缓从夜未央的门前经过,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女人,正趴在路边的垃圾桶上吐得天昏地暗。
在酒吧的门口看到醉酒的女人并不奇怪,吴越也没留意,开着车缓缓从女人身边经过,并未停留。
车子已经开了过去,从反光镜里,他看到那个女人走到了路边,开始拦车。
可是,没有一辆车子愿意停下来,大概都嫌醉酒的人麻烦。
吴越微微摇了摇头,正想加快速度离开,忽然发现,那个站都站不住的女人,有点眼熟。
他减慢了车速,仔细朝女人看过去,竟然发现那个醉醺醺的女人就是杨柳。
吴越猛地停住车子,然后快速掉头,再缓缓朝杨柳站着的地方开了过去。
可还没开到她的身边,就发现她似乎拦到了一辆车。但那辆车不是出租生,好像是一辆私家车,大概是喝醉的杨柳眼花了,把人家当成出租车给拦下了。
吴越加快车速,正想抢在她上车之前拦住她,就看到私家车上忽然下来几个人。
然后,吴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几个人忽然一拥而上,强行把杨柳架上了车。
吴越的心口紧了一下,就看到那几个人随即也上了车,车子马上开动了起来,风驰电池地朝对面方向开了过去。
他们难道是绑架?
吴越想也没想,马上加快速度跟着那辆车追了过去。
他虽不能认识这些人是什么人,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绑架,但看到这些人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么好人,他决定跟在后面,看个究竟。
吴越加快速度,没命地朝那辆车追了过去。
他发现,这辆车是往郊区方向开得的,越往前走,那些地方越偏僻,越来越荒凉,路面也变得坑坑洼洼的,周围也没什么居民。
跟了二十几分钟,那辆车在前面拐了一个弯,就进入了一片拆迁区。那些房子大都没有人住了。那辆车在里面七拐八拐地开了一段,才在一处平房前停下。
吴越减慢了车速,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借着天边微弱的星光,吴越看到,从车上先下来了几个男人,然后,那几个人又是抱又是抬的,才把杨柳弄了出来。
此刻的杨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一个男人背起了她,另外两个那人朝周围张望了一下,然后才朝那个平房走去。。
吴越马上也蹑手蹑脚地从车上下来,悄悄尾随着那几个人,来到额那间平房前。
因为这个地方太过荒凉,那几个人大概不会想到会被人跟踪,所以也放松了警惕。
他们进去屋子里后,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亮起了灯。
吴越迅速走到房间的后面,躲到窗户下,悄悄朝屋里里打量起来。
他看到那几个人,已经把杨柳扔在了一张破旧的床上,杨柳仰面躺在那里,眼睛紧闭着,脸色煞白煞白的,完全没有意识。
屋子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男人,矮矮的胖胖的,脸上的神情有点懵懂,看起来似乎有点傻呆呆的。
那几个男人就对那个傻呆呆的男人说:“二傻,你看看,这是你媳妇儿不?”
那个傻傻的男人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床边,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杨柳。
另外几个人又问了一声:“到底是不是?你看清楚了。”
傻男人回过头来,对着那几个人点点头说:“是,是我媳妇儿。”
其中一个男人就对那傻男人说:“那你还等什么?”
傻男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不解地问:“干,干什么?”
那个男人似乎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推了他一把,说:“我们把你媳妇儿给你抓回来了,你赶紧睡她呀,再不睡,她就被别的男人睡了。”
二傻点点头,朝杨柳走近了一步,似乎有点害怕,回过头朝那几个人看了一眼,似乎不知道怎么下手。
他身后的一个男人,走上前推了他一把,一边指导他说:“二傻,趴下,用你的嘴巴,亲你的媳妇儿……”
傻男人果真听信了那个男人的话,走过去,趴在床边,撅着臭烘烘的嘴巴,开始亲吻杨柳的面颊……
吴越的心底,瞬间燃起了一股怒火,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用力的抿了一下唇角,手猛地握紧成了拳头。
吴越怒火万丈,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对杨柳做出这种事。
他正准备冲进去,就听到“咔嚓”一声响,他定睛一看,发现旁边有个男人,正举着手机,对着床上的杨柳和傻男人拍照。
傻男人似乎也被惊到了,立即停止了动作,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不解地问:“你,你们干什么?”
拍照的男人一边查看着刚刚拍的照片,一边咧开嘴,对着傻男人淫笑着说:“二傻,你不要怕,我们只是想给你拍个照片,留个纪念,哎呀,你看看,这照片上的你可真是帅呆了,咦,你怎么停下来了?继续亲她啊……”
傻男人虽然傻,但似乎也觉得这样做有点怪怪的,他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没再继续下去。
另一个男人见傻男人不配合,就不耐烦地对他说:“二傻,你没听到他说什么吗?继续亲你的媳妇儿,我们负责给你拍照。“
傻男人呆呆地坐在床边,看了看说话的男人,又回头看了看杨柳,还是没做出任何反应。
说话的男人就失去了耐心,他走上前来,用力推了傻男人一把,皱着眉说:“二傻,你还是个男人吗?瞧瞧,你这媳妇儿细皮嫩肉的多水灵啊,赶紧亲她啊,你要是不干的话,那我们替你做了,行吗?”
说着,那个男人就走上前,动手动脚地去扯杨柳的衣服。
傻男人呼地站起来,冲过去,用力推开那个男人,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不许碰她,她,她是我媳妇儿!”
那个男人被傻子推了个趔趄,一连退了好几步,被后面的男人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子。
举着手机的男人就顺水推舟地说:“二傻,既然你不肯让别人碰你媳妇儿,那你自己动手啊,你再不动手,我们可就要替你做了,瞧瞧,你媳妇儿这皮肤滑滑的……”
一看对方盯着杨柳的目光,色眯眯的,傻男人马上警惕起来,他走过去,挡在杨柳的身前,目光里充满了恨意。
正在这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吓了傻男人一跳。
大家侧耳一听,发现铃声是从杨柳身上发出的,几个男人立即走上前,推开傻男人,从杨柳的身上摸出手机,立即就摁断了电话。
一个人说:“你们怎么这么粗心?没把她的手机给收了。这打电话的人要是发现了什么,咱们就会暴露的。”
另外一个人说:“赶紧把手机给关了。”
那个拿着手机的男人,鼓捣了几下,就把杨柳的手机给关了机。
然后,领头的人说:“动作放快点,赶紧把照片给咱们老大发过去。”
拿着手机的人,立即把刚刚拍的照片,照着一个号码给发了过去。
吴越本想立即冲上去,可是,一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而对方是三个人,怕非但救不了杨柳,反而弄巧成拙。
他觉得奇怪的是,按说,杨柳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普通的女孩子,怎么会得罪这些人?还有,这些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她下手?
正在吴越疑惑的时候,屋里又想起一阵手机铃声,领头的那个人很快接听了电话。
那头好像是一个女人,听不出对方说什么,只听到接电话的男人在说:“老大,照片已经发给你了。”
“……”
吴越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然后,就听到接电话的男人说:“什么?不够刺激?”
听男人话中的意思,对方似乎嫌刚刚拍的照片没达到要求。
然后,男人挂断了电话,对着另外两个男人说:“老大嫌照片不够刺激,让再多拍几张露骨的,那咱们赶紧准备一下,再晚这丫头就要醒过来了,快点……”
另外的两个男人一听,马上丢点手里的香烟,朝杨柳围了过去。
打电话的男人,马上重新举起了手机,做好了拍照的准备。
而那个傻男人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抬着惊慌失措的眼睛,胆怯地看着几个围过来的男人。
举着手机的男人,命令另外两个男人说:“把那个丫头的衣服脱了,再让二傻趴上去,这样才带劲儿……”
那两个男人立即冲过去,傻男人却拦在了杨柳面前,不让那两个男人近前。
其中一个男人不耐烦地说:“二傻,让开,我们这是在帮你,你还不明白吗?”
傻男人不为所动,固执地挡在杨柳身前。
举着手机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说了:“你们怎么搞的?连个傻子都搞不定?”
一个男人立即走上前,抱住了傻男人,把他拖到一边。
傻男人生气了,不停地对着男人又咬又踢,那个男人抬起手,就甩了傻男人一个嘴巴。
另外一个男人立即朝杨柳走了过去,然后就伸出手,摸向了杨柳胸前的衣扣……
吴越一下子火了,他飞快地绕到门前,抬起脚,用力地踹开门,一下子冲进去,扑到杨柳的身边,一把揪住那个正要对杨柳动手的男人的头发,将他往后重重的一拉,挥起拳头,对着那个男人就是一顿拳脚。
吴越的突然出现,让屋里的三个男人一下子方寸大乱,抱着傻男人的那个人,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吴越,把自己的同伴打翻在地,立即松开傻男人,想要上前帮忙,可傻男人马上就缠住了他。
而那个被吴越打倒在地的男人,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神来,正趴在地上喘气儿。
举着手机的那个男人,还没弄明白这究怎么一回事,愣愣的盯着吴越,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刚要反击,而吴越已经冲上前,对着他又是一顿拳脚。男人没来得及还击,就被打倒在地。
最先被打倒的那个男人,这时候才缓过神来,他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吴越就扑了过去。
吴越听到后面的风声,猛地一个转身,抬起脚,一个扫堂腿,就把那个男人绊倒在地。
可是,这时候,吴越背后的男人已经回过神来,突然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猛地就朝吴越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吴越听到耳边传来风声,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他就觉得脑袋上一阵钝痛,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在地。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吴越的心里非常后悔。
刚才有机会,自己为什么没有先报警?
现在倒好,杨柳没救到,连自己也栽了。
那两个男人立即扑过来,死死地摁着了他。
很快,另一个男人就找来绳子,把吴越给绑了起来。
吴越手脚被绑住,一点动弹不得,殷红的血,沿着额头,滴滴答答地低落在地上,在脚下汇集成一滩。
傻男人大概被吓到了,他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儿,完全忘记了反抗。
一个男人对领头的男人说:“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头儿,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个被称作头儿的男人,就是刚刚举着手机拍照的男人,他朝吴越看了两眼,眼中露出一丝狠厉,他牵了牵嘴角,发出一丝冷笑,对另外两个男人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们办事不能半途而废,既然这个家伙碍手碍脚的,那就先解决了他再说。”
男人对其他两个男人做了个砍头的手势,那两个男人立即朝吴越围了过来。
吴越吓得一个激灵,他镇静了一下,才说:“你们可不要乱来…”
领头的男子凑近了吴越,用低低的声音说:“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所以,我们只能对不起你了……”
吴越只觉得头上的伤口痛得厉害,脑袋里一阵一阵的发迷糊,他知道,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但是,这个时候,他千万不能晕倒,万一自己失去了意识,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会除了自己的。
自己死不足惜,关键是,那样就没人保护杨柳了。
因为疼痛,吴越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说话,伤口就牵扯着痛,痛得锥心刺骨。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没有别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拖延时间。
他挣扎了一下,对靠近自己的那个人说:“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男人冷笑着说:“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死了,就死无对证了,他们也就抓不住我们了……“
吴越皱着眉,忍着头上的剧痛,说:”你们不要傻了,即便你们杀死了我,你以为你们会逃得掉吗?你们这个年纪,应该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这要是犯了罪,连累了家人……“
领头的男子不耐烦地说:”别听他废话了,赶紧动手吧。“
一个男人马上从身上掏出一把弹簧刀,朝吴越走近了一步。
吴越感到了恐惧,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对那个用刀子对着自己的男人说:“我看得出,你从前肯定没杀过人,要是今天你对我动了手,手上沾了血,你就成了杀人犯了……”
拿刀子的男人似乎迟疑了一下,领头的男子发觉了,皱着眉不耐烦地说:“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动手啊!”
拿刀的男子,立即跨前一步,把刀子抵在了吴越的脖子上。
锋利的刀口冰凉冰凉的,吴越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方圆几十米的地方,都听不到一点声音,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时间,这个偏僻的地方,正实施着一桩谋杀。
吴越感到了死亡的逼近,可是,他没有办法反抗,手脚被捆住了,一点动弹不得。
吴越感到了绝望,寂静中,他听到刀子划开皮肉发出的嘶嘶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脖子处传来。
吴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住手!”
突然,屋角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拿着刀子的男子一惊,手里的弹簧刀应声掉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人齐齐地回过头去,就看到床上的杨柳已经醒了过来,正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
领头的男子怒气冲冲地骂道:“妈的,这个娘儿们什么时候醒的?赶紧过去,把她一起捆了。”
“是!”
另外两个男子立刻冲上去,一把揪住了杨柳。
杨柳拼命挣扎,可看得得出,她的力气还没怎么恢复,手脚根本使不上劲儿,很快就被那两个男人五花大绑着推倒在地上。
傻男人已经完全给吓傻了,看到杨柳被绑了,脸上的神情更是惊恐,簌簌发抖地站在墙角处,身子紧贴着墙,恨不得要把身子给嵌进墙缝里。
那两个男人绑好杨柳之后,回过头去,看着领头的男人说:“头儿,现在该怎么办?”
领头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说:“妈的,事件变得复杂了……”
一个男人看了看杨柳说:“那照片还要不要拍?”
领头的男人似乎这才想起正事来,他朝墙角处的傻男人看了一眼,说:“照片如果不拍,我们就拿不到钱,继续拍吧。”
然后,他朝傻男人招了招手,说:“二傻,你过来。”
那个傻男人惊慌失措地缩在墙角处,对男人摇了摇头,吓得浑身哆嗦。
领头的男人对他露出个冷酷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二傻,你要是不过来的话,我们也给你放点血,你要不要和他一样?”
男人指了指地上的吴越,这时候,杨柳才注意到,吴越的头上正汩汩的流着血,脖子上也有血,地上已经汪了一滩血。吴越因为失血过多,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
杨柳惊恐地说:“你们快叫救护车,要出人命了。”
领头的男人走过来,对着杨柳就是一个耳刮子,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叫什么救护车,他死了不是正好,省得老子还要动刀子。”
然后,那个男人又回过头去,对着墙角里的傻男人吼了一声说:“你到底过不过来,不过来是吗?那我还是先给你放点血吧。“
男人说着,就冲着傻男人走过去,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傻男人一见到那个男人的逼近,忽然声嘶力竭地哭喊了起来:“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谁都没想到,处于极度恐惧中的傻男人,喊出的声音非常之高,简直就像高音喇叭。
然后,仿佛是回应他一般,屋子外面,立即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他们在那边!”
萧一涵在接到那条照片的信息后,穿着浴袍,就发疯般开着车出来了。
可是,到了大街上,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去哪个地方找她。
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他马上选择了报警。
他跟警察说,一个女孩子遇到了危险,请求警方救救她。
他还是第一次用那种无助的语气跟人说话。
他除了那张照片,以及那个发照片的手机号码,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所以,虽然报了警,萧一涵依旧怀疑警方的办案能力,所以,心里依旧是悬着的。
他刚挂断电话,又听到一声信息的提示音。
萧一涵心里蓦地一紧,赶紧拿出手机一看,果真又是一条信息。
他紧张地点开一看,还是刚才那个手机号码发过来,又是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杨柳仰面躺在一张床上,眼睛紧闭着,一个男人正趴在他的身上,做着一些亲昵的动作……
萧一涵盯着手机屏幕,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着抖。他的心里很是愤怒,整个身子都开始哆嗦。
他照着那个发信息的号码打电话过去,依旧是打不通。
对方给他发照片,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想加害杨柳,为什么会给他发照片?
如果是敲诈勒索,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提条件?
他不甘心,试着给那个号码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想怎么样?”
没想到,那个号码竟然回复了一条信息过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萧一涵就更加觉得奇怪了,信息好像是用照片上男人的口吻说的,可是,这个男人他没见过。
萧一涵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问:“你到底是谁?”
对方马上回复说:“我是她男人。”
是她男人?怎么可能?
为了震慑住对方,防止他狗急跳墙,萧一涵发信息过去说:“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找到你了。我劝你不要乱来。”
可是,对方好像丝毫不买账,马上又回复说:“我睡自己的女人,警察管得着吗?”
萧一涵不想再跟这个家伙耗下去,他重新点开那张照片,细细地查看了一下,这一看,他才发现,照片上的房间很破烂,杨柳身下的床上,只有一条破棉絮,床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没用的东西,这些都表明,这个房间应该不是有人常住的。
然后,他又注意到,虽然照片只拍到是杨柳和那个男人,但依然看得出那个房间很低矮,而且,还拍到床后有一扇很小的窗户,那种窗户很奇怪,不像是现代房子的窗户,很像是从前那种旧房子的窗户。
电光火石间,萧一涵忽然想起,那次她和杨柳在她家附近,被一帮人追赶时,曾经误入一个地方,那里是一大片拆迁区,他记得那里的房子都是平房,没人居住,当时他曾经注意到,那些房间的窗户很小,很像是这照片上的窗户。
萧一涵再次查看了一下照片,虽然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但看得出,房间的地面是水泥地面,墙上也是毛坯墙,背景确实很像是那个地方。
如果这伙人是从夜未央酒吧门口劫走的杨柳,那么,如果他们想安全撤离,去那个地方应该是首当其选,因为那周围没有人居住,很难被人发现。
假如对方是一伙人,萧一涵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萧一涵马上打电话,把自己分析的疑点,汇报给了警方。
然后,他马上调转车头,风驰电掣地朝那个地方开了过去。
让萧一涵想不到的是,他赶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警察竟然在他前面到了,而且,已经开始在那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了。
他们沿着那些坑坑洼洼的石板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杨柳和那一伙人的踪迹。眼看天色越来越晚,萧一涵的心里越来越绝望。
这一片拆迁区,方圆好几公里,如果再找不到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萧一涵睁大了血红的眼睛,一间一间地搜寻着那些破旧的房子。
当走到一处废弃的学校后面时,忽然听到夜风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哀嚎:“爸爸——救我——”
凄惨的呼救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们齐齐地回头望去,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处平房里,有一线微弱的光亮,从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后面照射了出来。不注意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萧一涵马上飞快地冲了过去,抢在警察到达之前,跑到那间房子前,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
……
门一打开,萧一涵便闻到了一阵血腥味,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抬起眼睛一看,就看到杨柳正蹲在墙角的地上,被捆了手脚,整个人瑟瑟成一团。
房间里唯一的那扇窗户打开着,歹徒似乎已经越窗而逃了。
杨柳抬起惊慌的眼睛,一看到来人是萧一涵,马上就哭了起来,急急地说:“快,快,救救他!”
萧一涵扭过头去一看,才发现,在距离杨柳不远的地面上,躺着一个男人,手脚也被捆住了,一动不动,脸上全是血,身前的地上,也有几摊血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一涵蹙了蹙眉,他来不及细问什么,连忙走上前,把绑在杨柳身上的绳子解了,随后也给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解开了绳子。
男人流了很多的血,萧一涵扶起他时,发现他没有半点反应。
警察很快就封锁了现场,救护车也赶到了,几个人急救医生下来了,用把受伤的男子弄上了担架。
杨柳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脸色煞白,身子一直不停地哆嗦着。
看到受伤的男子被抬走时,杨柳才有了反应,她冲到担架前,哭着对急救的医生说:“医生,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他……”
萧一涵回过头,望了一眼担架上的男子,蹙着眉细想了片刻,忽然认出,那张血迹斑斑的脸,看着有点眼熟。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你哪人应该就是杨柳的那个网友,上一次,杨柳受伤时,他曾经送她回家。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是他救了她吗?
随后,萧一涵就陪着杨柳到派出所做了个笔录。
杨柳说,她因为喝醉了酒,在夜未央的大门口,被这伙人给劫持上了一辆车,那伙人一上车就打昏了她。
等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一处房破子里,屋子里有几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正用刀子对着吴越的脖子。
杨柳认出,有三个男人,正是在夜未央门口劫持她的人,她不认识他们,而另一个男人,竟是张二傻。
吴越应该是发现了她被那伙人劫持,悄悄跟踪过去时,被他们发现了,所以被他们给抓住了。
那些人因为怕暴露,才企图对吴越杀人灭口的。
这些人和杨柳并不认识,为什么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杨柳猜测,大概是张扒皮因为上次逃婚的事,对她怀恨在心,所以,才派这些人来报复她。
可是,既然他们是张扒皮派来的人,这些人为什么又会那样对张二傻?这一点似乎难以说通。
虽然表面上看来,张二傻似乎也是那些人的帮凶,可其实压根儿就不是,张二傻也像是被胁迫的。
而且,还是因为张二傻大力呼救,才引来了警察,杨柳和吴越才得以脱险。
那些人发现有人来了之后,立即跳窗逃跑了,张二傻当时楞在那儿一会儿后,马上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跟着跳窗跑了。
……
半个小时后,张二傻就被抓了回来,他面对警察的盘问,吓得尿了一裤子,只是失控地大声喊着:“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警察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竟是个傻子,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名堂。
后来,一个警察和颜悦色地跟他聊了几句话,张二傻的情绪才平静下来,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他是在家门口晃悠时,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说带他去找媳妇儿,他就跟着那个人走了。
可是,那些人却七拐八拐地把他带到一处废弃的房子里,让他在那里等着,说马上就会带他的媳妇儿过来。
张二傻关在那处房子里,胆战心惊地等了好一会儿,那帮人才带着不省人事的杨柳过来了。
然后,他们就逼着他对杨柳做一些亲昵的动作,还要给他拍照。
张二傻说,他也不认识那些人,而给萧一涵发信息的手机号码,就是张二傻的电话号码。至于自己的手机,为什么会到了别人的手里,张二傻也说不上来,警察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看来,对方就是利用张二傻是个傻子的有力条件,才制造了这起劫持案。
那几个人跑了,张二傻也提供不出什么,案件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
从派出所出来时,杨柳一直都是默默的,一句话都不说。
萧一涵开了车子过来,停在杨柳的身边,第一次主动下了车,帮她拉开了车门。
杨柳一声不响地上了车,萧一涵也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缓缓朝杏树村的方向开去。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杨柳,沉默着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
等到车子快到三环时,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路,回过头来对着萧一涵说:“能送我去医院吗?”
她现在要去医院,是要去看那个男人吧?萧一涵微微蹙眉,没有吱声,开到一个红绿灯的路口,调转车头,朝相反的方向开去。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医院门口。
萧一涵把车开进了停车场,然后再一次绕到副驾驶座上,拉开车门,扶着杨柳下了车。
杨柳因为受了惊吓,还没完全复原,身子一直有点哆嗦着,不像原来对萧一涵显得那么抗拒,任凭他扶着自己的胳膊,缓缓朝前走着,整个人就像一只提线木偶。
萧一涵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心里是负疚的,如果不是自己要对她重新考核,让她去找张明夏要合约书,也许,就没有醉酒这件事发生了。
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脸色依旧是冷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们来到了吴越的病床前,只见他躺在那里挂着点滴,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因为头上被砸了个血洞,缝了几针。
因为失血过多,吴越的脸上显得有点苍白,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
萧一涵悄悄观察着杨柳,他看到她走到吴越的床前,眼睛紧盯着他头上被血染红的沙发,嘴巴抿得紧紧的,脸色愈发苍白。
她的这种反应,是心痛吗?萧一涵的心里,泛起一阵疑似醋意的东西。
正在她发愣的时候,有一个医生过来了,走到吴越的病床前,掀开他头上的纱布,检查了一下伤口。
那个伤口似乎缝了好多针,样子看起来很狰狞。
也许是医生的动作,惊醒了吴越,他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微微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杨柳。
吴越好像还没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他愣了一会儿,才面色发白地问:“杨柳,我们安全了吗?”
杨柳冲着他点点头,带着愧疚的神色说:“是的,咱们安全了,是我连累你了。”
吴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说:“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杨柳一时没有吱声,萧一涵的脸色愈发阴沉。
病房内安静了两分钟,吴越又开口说:“那些人抓住了吗?”
杨柳抿了抿唇,说:“只抓住了一个,那三个跑了,不过你放心,他们跑不掉的……”
吴越点点头,叹了口气,悠悠地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劫持你吗?”
杨柳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最近好像也没结什么仇人。”
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旁若无人,站在一边的萧一涵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吴越这才抬起头,把视线落在萧一涵的脸上,愣了一下,才看向了杨柳,问:“他,他不是你的邻居吗?”
杨柳回过头,看了一眼萧一涵,脸上的神情有点僵,静了一瞬,才“恩”了一声,点点头,没说什么。
看到杨柳这样的表情,萧一涵放在裤袋里的两只手,微微握成了拳头,但脸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吴越和杨柳又聊了一会儿,似乎有点累了,杨柳便起身告辞了,离开的时候还对他说:“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杨柳说这句话时,萧一涵正走出病房,听到杨柳的话,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因为萧一涵的身上还穿着睡袍,有几个小护士奇怪地朝他看了两眼,幸好时间已经很晚,医院走廊里的人并不多。所以,他的这身装束,并未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医院,走向了停在外面的车子。
车子开出了医院,在前面拐了一个弯儿,正好经过一家超市,杨柳忽然扭过头去说:”停一下。“
萧一涵减慢了车速,回头不冷不热地看了杨柳一眼,问:“又要做什么?”
杨柳朝不远处的超市指了指,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
萧一涵没再说什么,刹车停下。
杨柳下了车,径直朝超市的入口走去。
萧一涵没有下车,他点上了一支烟,靠在车窗上,看着杨柳的身影慢慢走进了超市。
一支烟还没抽完,杨柳就从超市里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两只袋子。
她似乎买了很多的东西,袋子看起来很沉,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吃力。
萧一涵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扔掉手里的香烟,推开车门下了车,迎着杨柳走了过去。
他走到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
杨柳似乎有点诧异,整个人稍微僵硬了一下,然后,才把左手拎着的袋子递给了他。
可没想到,萧一涵又伸手去接她右手的袋子,杨柳缩回了手,说:“这个我自己拎就可以了。”
萧一涵也没勉强,就这样,两个人一人拎着一只袋子,朝停在不远处的汽车走去。
萧一涵见袋子很沉,就随口问:“这里面是什么?怎么这么沉?”
杨柳换了一只手提着袋子,说:“是一些蔬菜,我明天要做蔬菜粥。”
蔬菜粥?萧一涵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在问,为什么突然要做蔬菜粥?
杨柳似乎看出了萧一涵的疑问,顿了顿,又说:“医院里的饭不好吃,我想明天给他熬点粥。”
原来她是为了给吴越熬粥,才特地去了一趟超市,买了这么多的蔬菜。
萧一涵的下巴紧绷了一下,拎着方便袋的手忽然加大了力气。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走在他旁边的杨柳,瞬间觉得他周身的气温似乎都降低了。
她看了他一眼,解释说:“他为了我——他受了伤——,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
“救命恩人?”萧一涵微微眯起了眼睛,嘴里发出嗤得一声笑。
杨柳有点疑惑,他这声冷笑是什么意思。
萧一涵没再说什么,忽然加快速度,朝车子走去。
萧一涵腿长,跨出的步子大,很快就把杨柳甩在后面。
他走到车子旁边,打开车门,随手把方便袋扔了进去。因为用力过猛,方便袋被摔破了,从里面掉出了几只萝卜。
萧一涵不耐烦地弯下身子,去捡掉出来的萝卜。杨柳这才注意到,萧一涵的身上,竟然穿着浴袍,脚下也只穿着拖鞋。
一向很注意仪表的他,今天怎么会穿成这样出了门?
然后,杨柳突然想起,今天在案发现场,好像是萧一涵把警察带过去的。她那会儿被吓晕了,没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她被劫持的?
难道说,是他报警的?
怪不得自己刚刚说吴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时,他有点不高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杨柳走到车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车上,本想问他一下,可一看他冰冷的脸色,便不敢问了。
回到别墅,萧一涵依旧一声不响,杨柳从车上把两个袋子拎了下来,放到地面上。
这回,萧一涵却没帮她拎东西,空着两只手走进了屋子里。
杨柳只得自己一个人拎着两只袋子,吃力地走进屋子。
杨柳径直走向厨房里,把袋子里的蔬菜拿出来,放在了冰箱里。
萧一涵朝杨柳望了望,一声不响地转身上楼。
他重新去浴室洗了个澡,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刚拿起手机,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这条信息依旧是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那个时候,他们刚刚找到了杨柳,而那几个歹徒,刚刚跳窗逃跑了。
这些人究竟有多嚣张,竟然在逃跑后,还敢给他发信息,这是在向他挑衅吗?
萧一涵眉心皱了一下,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这些人没把照片发给别人,而偏偏发给了他,而且,他们似乎认识那个傻子,先把那个傻子引诱出来,再进一步设局。
这说明,他们是认识杨柳和他的,而且,似乎也知道他和杨柳的关系。
那么,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做这件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萧一涵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徐嫣然。
她知道杨柳的一切底细,也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知道杨柳今天晚上去了夜未央,为了合约书喝得酩酊大醉,所以,她才会想出这个计策吗?
萧一涵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也许是徐嫣然雇了那些人,那些人利用那个傻子,让他和杨柳亲昵,再拍下照片,发给他,目的就是要让杨柳身败名裂?
或者说,徐嫣然是不想让杨柳进亨特公司,看到杨柳为了合约书那么拼命,她感到了危机,所以,她才想出了这一条毒计?
萧一涵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加大了力气,脸色一下子阴冷了下去,两只眼睛里冒出两团火来。
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十有**是徐嫣然做的,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离开夜未央门口时,是和徐嫣然一起离开的,等到他重新返回夜未央,想寻找杨柳时,杨柳已经不在门口了,那时候,徐嫣然的脸上就露出得意之色,她一定是在得意自己计划得逞了吧?
可是,他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萧一涵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徐嫣然这次没有成功,肯定还会实施进一步的计划的,她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杨柳把蔬菜放好后,又准备了一些食材,打算第二天起个早,熬点开胃的蔬菜粥,给吴越送过去。
他受了伤,而且是因为她受的伤,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照顾他几天的。
杨柳做完了准备工作,才缓缓地上了楼。
楼上很安静,萧伯母已经睡下了,只有萧一涵的房间里,有一丝光亮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杨柳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浴巾,到浴室里面去冲澡。
因为酒醉呕吐过,加上又被那些人劫持到那个脏兮兮的地方,杨柳觉得身上特别脏,她先用温水打湿了身子,再用肥皂涂满了身上。
一连用水冲了三遍,似乎还觉得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味儿。
淋浴器的水温很高,浴室里布满了水蒸气,雾蒙蒙的,可杨柳依然觉得身子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
白天发生了很多事,像过山车一样,一直到此刻,她还没从恐惧中彻底清醒过来。
先前,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加起来肯定打破了她之前的记录吧。
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浑身都使不上劲儿,四肢无力,但是,她的意识却很清醒。
站在酒吧门口,虽然吐得天翻地覆,但她依然是清醒的,她本来是打算回家的。
可是,却莫名其妙地被那伙人劫持了。
因为惊恐,她在被劫持上车时,一直在奋力挣扎。所以,那些人发现她意识清醒,才不得不用一根棍子打晕了她。
她失去意识后,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醒来时,那些人正要刺杀吴越。她在那一刻,吓得魂飞魄散。
当发觉自己衣衫不整,旁边还站着那个讨厌的张二傻,以及屋内的三个彪形大汉时,杨柳才赫然清醒过来,自己不但被劫持了,还将要遭受到不测。
那一刻,杨柳害怕到了极致,以为自己在劫难逃。
听吴越说,他是偶然发现了那伙人绑架了自己,他在跟踪过去时,才遭到了那些人的毒手。
虽然吴越没能成功救出自己,自己还差点断送了性命,但如果不是因为他拖延了时间,就算警察找到她,自己恐怕早已遭受黑手了。
究竟是谁跟她有着深仇大恨,非得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件事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一件事,她也觉得困惑,那就是萧一涵今晚对自己态度的改变。
她开后门进了亨特公司,萧一涵因为这件事,非常地恼火。他怒火万丈地把她大骂一顿,毫不留情地把她扫地出门,可是,他似乎又在忌讳谁?不久之后,又突然把她追了回去,装模作样地提出重新考核,让她去争取到张明夏的合约书。
可他明明知道,她杨柳是肯定拿不到合约书的,所谓的重新考核,只是做做样子,想让自己心服口服地自动离开亨特公司。
他那么讨厌自己,为什么又会对自己出手相救?
他带警察去解救自己,上车下车第一次伸手扶着自己,还帮她拎东西,他做这一切,都看得出,他似乎在赎罪,好像是在向她无声地道歉。
可是,他究竟是在赎什么罪?
难道今晚的事,与他有关?
杨柳忽然想起,自己在夜未央门前吐得天昏地暗时,亲眼看到徐嫣然挽着萧一涵的手,双双离开了酒吧门前。
然后,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电光火石间,杨柳忽然想到,今天的绑架案,也许和徐嫣然有关。
因为,只有她知道张二傻和自己的关系。而且,徐嫣然曾发过誓,一定要把她赶出亨特公司。
所以,她今晚在看到自己酩酊大醉后,才找来那些人,设计绑架了自己吗?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女人是不是太狠了?
那么,萧一涵对自己态度的改变,是不是也说明,他也许早就知道了这个幕后黑手就是徐嫣然。
难怪他能带着警察,准确地找到自己被劫持的地方。
难怪那么讨厌自己的他,忽然对她改变态度了呢。原来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是徐嫣然做的,所以,他才会觉得负疚,才会对自己改变态度。
杨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站在热水器下,周身却一阵阵发冷。
她的眼底,瞬间笼罩上了一层寒意,整个人愈发显得孤独无助。
杨柳在浴室里,发了好久的呆,才回过神来。
她匆匆关了淋浴器,匆匆擦干身子,裹上浴巾,就回到了卧室里,一下子钻进了被子,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
萧一涵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杨柳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才放下心来。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始终觉得有点不踏实,然后就起了床,走到杨柳的卧室门前。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她今天竟然忘记了反锁,门一下子就开了。
萧一涵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进去,看到床上的杨柳已经睡着了。
大概因为受到了惊吓,即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两只手紧紧揪住床单,好像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看到她的被子都拖到地上了,萧一涵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杯子,帮她重新盖好了,然后才缓缓离开了她的卧室。
可是,当他刚走到门口,忽然就听到睡梦中的杨柳,紧张地喊了一声:“救我——”
萧一涵一下子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就就看到微弱的灯光下,杨柳的额头冒出了汗珠,两只握得紧紧的拳头,轻轻地发着抖。
是因为白天受到了惊吓,她又作噩梦了吗?
萧一涵的心底,墓地一疼。
他忍不住回过身,缓缓走到她的床边,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不由自主地坐在床边,伸出手,把环抱住了她的身子。
她的额头上虽然冒着汗,可身子却是凉凉的,抱着她冰冰的身子,萧一涵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庄重,他在想,只要他在她身边,他就绝不会让那个想伤害她的人得逞。
可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个幕后黑手马上又开始行动了。
天上黑漆漆的,似乎还下着小雨,走在黑暗中的杨柳,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刮来冷风,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脚步匆匆地往回赶,刚走到一个岔路口,黑暗中忽然窜出几条人影,一下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杨柳抬起头来,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她惊恐地发现,这三个人,正是那天晚上劫持了她,后来又跳窗逃跑的那三个歹徒。
杨柳一惊,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那三个男人却狞笑着,朝前走了几步,一步一步逼近了她。
杨柳吓得扭头就跑,可因为太过紧张,她的两条腿有点发软,总也使不上劲儿。眼看那三个男人已经追到了身后,情急之下,杨柳大声呼救:“救我——”
可是,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听到她呼救,那三个男人笑得更大声了,“看你往哪里跑?快,截住她——”
眼看那几个男人已经跑到近前,杨柳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惊慌失措的她,只能不停地喊着:“救我——救救我——”
这时候,前方忽然跳出来一个男人,他什么没没说,只是伸出一双大手,牵住了杨柳的小手。然后拉着她,拼命地向另一个方向跑。
因为有他的牵引,杨柳感到到身上有了力气,脚下虎虎生风,很快就把那几个男人甩在了身后。
男人的手很温暖,杨柳牵着他,有着一种莫名的心安。
她抬起头去,想看清楚男人的脸,可因为天太黑,她把眼睛睁到最大,也没办法看清楚他长什么样。
杨柳正在愣神,男人的胳膊一使劲儿,她就猝不及防地跌进他的怀抱。
他的怀里很温暖,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男人特有的体味。
这个味道她曾不止一次地闻到过,然后,杨柳蓦然想起,这不正是萧一涵身上的味道吗?
杨柳浑身打了个哆嗦,然后,就突然惊醒了。
她这才发觉自己又做梦了,明明只是个梦,但萦绕在鼻端的那个味道还没有散去,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发现空气中,似乎的确他的味道。
杨柳躺在床上平静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黑通通的,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音。看来时间还早,天还没有亮呢。
她躺着没动,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有点心有余悸。
昨天晚上,劫持她的那三个男人跑了,但随时都会回来,也许会真像梦里见到的一样,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
如果这件事真的不是张扒皮做的,那么只能是徐嫣然做,这样一想,那件事就不难解释了。
那三个人跟她无冤无仇,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她麻烦。
从他们零星片语的谈话中,也不难看出,他们是收了人家的钱,才绑架杨柳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徐嫣然花钱雇来这几个人,对杨柳实施了绑架,再把张二傻骗来,想让那个傻子糟蹋她,再拍几张照片。
徐嫣然的厉害,杨柳早就领教过了,之前,她为了报复她,曾经找小混混把杨柳打得遍体鳞伤。然后,又给张扒皮通风报信,企图让自己消失在萧一涵的面前。
而现在,她竟然又故伎重演,指使那些人绑架自己,用那种污秽不堪的手段拍下照片,以便要挟自己,让自己放弃进亨特公司上班。
这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真是有点穷凶极恶了,如果她真的得逞了,那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一想到这里,杨柳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眼底露出一丝狠厉。
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徐嫣然做的,可是,她却没有证据,无凭无据的,徐嫣然肯定不会承认,即便自己去报警,如若警方找不到证据,也没办法定她的罪。
还有,更让杨柳觉得伤心的是,萧一涵肯定是知道真相的,可他却选择缄默。
萧一涵为什么要袒护徐嫣然?杨柳有点不明白,是因为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的朋友吗?还是有别的原因在里面,杨柳不得而知。
不过,杨柳非常清楚,既然这次没有成功,徐嫣然肯定不会善甘罢休,她肯定还会继续实施下一步计划的,看来以后自己得处处小心小心一点了。
杨柳在黑暗中叹了口气,正想缩回被子里,接着再睡会儿,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丝光亮。
她缓缓过头去,慢慢将脑袋转向了门口,然后,就看到自己房间的门半开着,门外的客厅里开着一盏小灯,一丝柔和的亮光,正从半开着的门缝里,照进了她的房间里。
真是奇怪……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房间的门是关着的,现在怎么忽然打开着呢……
杨柳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心里暗想,难道是昨天自己太困了,进来房间的时候忘了关门吗?
可在平日里,她每次进入房间时,不但会习惯性地把门关上,一般还会反锁。
自从那天晚上,她和萧一涵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每次回房间睡觉,都会反锁门的。
这些天,她的耳边始终萦绕着那天晚上,萧一涵坐在床上说的那句话:“要不这样,我的第四个,第若干个条件,都要你陪睡,多睡几次,我就不吃会亏了,这样就公平了……”
从小到大,她吃过各种各样的苦,也受到过各种各样的羞辱,但她从没觉得自己可怜,但现在,她却忽然觉得自己太可怜了。付出了真心,却被百般羞辱,这才是她的奇耻大辱。
所以,那一晚的杨柳,就已经决定,不管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她都不想再作践自己了。
所以,从那天以后,她就抹去了那一晚的记忆,仿佛那天晚上的事,在她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杨柳愣了一会儿神,才微微动了动,试图从床上坐了起来,可她马上发现,自己这个简单的动作竟然失败了。
她低头一看,发现被子的两只角,紧紧地塞在自己的腋下,整条被子成睡袋装,把她的身子严严实实地给裹住了。
杨柳更觉得奇怪了,她的睡姿一向不雅,以往她每天早上醒来时,被子一般都被她踢到地上的。像今天这样,被子不但没被她踢掉,还严严实实地捂在身上,好像还是头一回。
难道是昨晚太累了,连踢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吗?可是,这被子塞在身下又该这样解释呢?
杨柳摇摇头,起身下床,两只脚在地板上探了几下,竟然没找到放在床前的拖鞋。
她只得低下头,借着门外微弱的光线,睁大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搜寻了一遍。这才发现,她的一只拖鞋,竟被踢到距离床边几米远的地方去了。
还有一只哪儿去了?
杨柳只得弯下腰,在床下找了一通,终于找到另一只拖鞋。
她伸长胳膊,从床下把那只拖鞋够了出来,然后把两只拖鞋放整齐了,刚要把脚伸进去,却一下子傻眼了。
天了,这两只拖鞋的颜色怎么不一样?一只是粉色的,一只蓝色的,尺码也不一样,蓝色的那只明显地要大一些。
杨柳盯着那只蓝色的拖鞋愣了一会儿神,才忽然明白过来,这只蓝色的拖鞋,应该是萧一涵的。
他的拖鞋怎么会跑到她的房间里?难道是昨晚自己进屋换鞋时,穿错了拖鞋吗?杨柳觉得有点汗。
不可能啊,她记得自己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摆在门口的,明明是两只粉色的拖鞋。
杨柳愣了一瞬,才抬起头来,重新看向那扇半开着的门,然后,又低头又看了看身上的被子,再抽了抽鼻子,空气中还残留着一阵若有似无的熟悉气味。
杨柳身上蓦地惊出一身冷汗,难道是萧一涵,昨晚来过自己的房间?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半夜里,进了她的房间,临走时,又穿错了她的拖鞋。
半夜三更的,他来自己房间做什么?杨柳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慌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好像没发现异样,她的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可是,他半夜三更突然到她的房间来,什么也没做,不是更奇怪吗?
杨柳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头绪来,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手机的闹铃声,杨柳朝窗外看了看,天色比刚才亮了一些,虽然还没有大亮,但已经能看清晨曦中,高高矗立的树影了。
杨柳打算今天早点起床,给吴越熬点蔬菜粥送过去,所以才特意设了闹钟。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关了闹钟,就起了床。
她穿着那两只不一样的拖鞋,走出了房间。在经过萧一涵卧室门口时,她微微侧过头看了一下,房门紧闭,里面听不到一点声音,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沉浸在睡梦中吧?
杨柳在门口顿了顿,看了看脚上的拖鞋,然后才转身朝楼下走,走到玄关处,重新拿了两只一样的拖鞋换上。
澜澜的房间挨着厨房,杨柳走过她的门口时,尽量放轻脚步。
她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在超市里买的蔬菜,洗干净了,切成碎末,然后又用了半个多小时,熬了一锅小米粥,再把那些蔬菜碎末加到粥里,再撒上油盐酱醋,再用小火炖了一会儿,一锅香喷喷的蔬菜粥就做成了,厨房里香飘四溢。
然后,杨柳在橱柜里找到一只保温桶,把那些粥装到保温桶里,盖上盖子。
杨柳把厨房收拾了一下,然后就拎着装着粥的保温桶,走出了厨房。
房子里一片安静,只有澜澜的房间里,传出几声轻轻的鼾声,杨柳尽量放轻脚步,走过她的房间门口,刚走到餐厅那儿,便被吓得全身哆嗦了一下,手里提着的保温桶,差点掉到地上。
只见餐厅的椅子上,正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
萧一涵竟然这么早就起床了?
只见他身上还穿着睡衣,正坐在餐椅上,一只手里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眼睛看在报纸上,神思却在神游天外。
他应该坐在那儿有一会儿了吧,因为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积了几只烟头。
他盯着报纸的眼神有点飘忽,因为他侧着脸,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可是她却从他一动不动的身影上,感觉到了一丝冷气。
其实,一个小时前,当杨柳走出卧室时,萧一涵就听到动静了。
他本来就睡得很浅,听到门外的动静,他一个激灵就醒了,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马上就开门出来了。
他走出房间时,正好看到杨柳正像个贼一样,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
天还没亮呢,她起这么早干什么?萧一涵满腹疑虑,然后就跟下了楼梯。
可到了楼下后,杨柳径直就去了厨房。原来她这么早起床,只是为了熬粥,是为了给医院里的那个男人做早饭吗?
萧一涵他眼神忽的变得黯淡,瞳孔急速的开始收缩,心里窝了一团火,但是,他强忍着了火气,一声不响地坐在了餐厅里,随手拿了一份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旧报纸,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他听到她在厨房里切切剁剁地忙了一阵,过了一会儿,就有粥的香味飘了出来。萧一涵的眉心皱了皱,在烟灰缸里狠狠掐灭了才抽了一半的香烟。
杨柳站在那里,抬眼看了看萧一涵的眼睛,心还是狠狠地抽紧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可终究还是没敢这样做。
她费力地牵牵嘴角,对他说:“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吗?”
萧一涵就像没听到杨柳的话一样,眼睛依旧看在报纸上,杨柳马上发现,他盯着那个不孕不育的广告,已经看了很久了。
杨柳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就打算默默地离开,刚抬脚跨了一步,他忽然就回过了头,看向了她。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才缓缓地往下移去,看向了她手里的保温桶,眉心蹙了蹙,然后才不冷不热地说:“手上拿的是什么?”
杨柳下意识地把手里拿着的保温桶,往背后藏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嘴巴,轻声说:“是……蔬菜粥。”
杨柳的那个动作,一下子激怒了萧一涵,他盯着那只保温桶看了看,忽然说:“哦,我正好有点饿了,拎过来吧。”
杨柳原本已经转过身,朝门口走了一步,在听到这句话后,她那条已经跨出去的腿,猛地顿住了。.m
她没有回头涵,只是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拎着保温桶的手关节指,因为太用力,而微微白。
这粥她可是给吴越准备的,听萧一涵话里的意思,似乎也想要吃这粥呢。
见杨柳没有反应,萧一涵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往前微微倾了倾身子,阴阳怪气地问:“怎么?舍不得给我吃吗?”
杨柳僵硬地站在那里,拎着保温桶的手,微微有点抖。
她昨天明明已经和他说过,她做这个蔬菜粥,是给医院里的吴越做的,萧一涵现在却故意刁难他,突然提出要吃这个粥,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厌恶,杨柳简直会以为,他在吃吴越的醋呢。
可是,既然是主人提出要吃这个粥,她这个保姆有什么资格拒绝?
杨柳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她转过身,一涵一眼,心里忽然一动,按照她以往对萧一涵饭量的了解,他早上一般吃的很少,顶多一碗粥。
这只保温桶里的粥至少有两碗,如果给他吃掉一碗,那么就还剩下一碗,所以说,她照样可以给吴越送过去的。
想到这里,杨柳微微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朝萧一涵点点头说:“好的,你等会儿。”
见到刚刚还犹豫不决的杨柳,突然又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萧一涵微微有点诧异,他盯着她的脸会儿,现她脸色平静,没么情绪。
萧一涵就更觉得奇怪了,难道她改变主意,不想去医院了吗?
这样一想,萧一涵心里忽然踏实了,他推开摊在面前的报纸,朝杨柳眨了眨眼睛,那意思仿佛在说,给我端过来吧。
杨柳转过身,走向了餐厅,把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放在了餐桌上。
然后,她去了厨房,拿来一只碗和一把勺子,她打开保温桶,用勺子盛了一碗粥,放到桌上,然后把那只细瓷碗,慢慢推到萧一涵的面前,说:“那你吃吧。”
萧一涵柳一眼,没有拒绝,伸手接过那碗粥,然后就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杨柳坐在萧一涵的对面,作镇定地坐在那儿,像是完全不介意萧一涵吃粥的度,可是,她的眼睛却是一直往萧他的碗里飘。
粥做得很好吃,因为是用小火炖的,浓浓的很粘稠,再加上青翠欲滴的蔬菜叶子,就能引起人的食欲。
萧一涵吃了一口,觉得很香,然后,他不知不觉地很快就把那碗粥吃光了。
他吃得很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杨柳,眼睛一直盯着他吃粥的样子,眼珠子都快掉在他的碗里了。
杨柳一涵用很快的度,吃完了那一碗粥,心里觉得很是奇怪:他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吃这么多?
萧一涵吃完了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放下筷子,而是抬起头,缓缓把目光朝杨柳射了过来,杨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不会还要吃吧?
杨柳心里正这样想着,就一涵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手里的抱着的保温桶,盯着保温桶会儿,明知故地问:“那里面……还有吧?”
杨柳抱着保温桶的手,微微僵了一下,顿了顿,才支支吾吾地说:“有是有,可是……”
杨柳的话还没说完,萧一涵就打断了她说:“我今天真的很饿,给我再来一碗。”
萧一涵说着,就把面前的空碗,往杨柳的面前推了推。
杨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手里紧紧抱着保温桶,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萧一涵面无表情地杨柳,用筷子在桌面上敲了敲,不耐烦地说:“快点啊,我说不定还能再吃三碗呢。”
杨柳了又几秒钟的呆,终于没有办法了,只得慢吞吞地打开保温桶,把剩下的粥,一股脑儿都倒进了那只碗里,刚好倒满了一碗。
然后,她满脸不情愿地把那只碗,往萧一涵的面前一推。
萧一涵就像丝毫没有注意到杨柳的表情一样,毫不客气地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餐厅里一片安静,就只听到萧一涵喝粥时,出轻轻的的声响。
杨柳气鼓鼓地瞪着他,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他:这么能吃!真像一头猪。
可萧一涵全然不顾杨柳怨恨的目光,只是低着头,垂着眼睑,不紧不慢地吃着粥。
杨柳一涵不紧不慢地喝完了那碗粥,还用筷子把碗底粘着的一根菜叶都夹起来吃了之后,彻底绝望了。
她坐在他对面托着腮,闷闷地想,一会儿去医院,该带点什么呢?粥被吃了,好将就着买点水果吧。
萧一涵揉了揉撑快破了的肚子,得意地柳一眼,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回去了楼上。
杨柳收拾了碗筷,真要站起来,一抬眼,就一涵穿着两只不同颜色的拖鞋,浑然不觉地往楼梯上走去。
杨柳一下子就愣住了,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半夜里,的确去过自己的房间。
可是,她不明白,萧一涵究竟有何居心。
杨柳从厨房出来时,澜澜起床了,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柳问:“杨柳姐,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杨柳淡淡地说:“今天我要去医院个病人,如果伯母问起我,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马上就回来……”
萧一涵已经换了一身西服,正从楼梯上下来,走到拐角处,就听到杨柳和澜澜在说话。
萧一涵的脚步微微顿了顿,眼神变得有点冷。为了阻止她去医院,他已经把粥吃光,还差点就撑破了肚子,竟还是没能让她改变主意。。
听到杨柳说马上又会回来,澜澜一头雾水地问:“马上回来?你不用上班吗?”
听到澜澜的话,杨柳拿着鞋的手,停顿了一下,眼里有一丝恍惚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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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回头对澜澜露出个无奈的笑,说:“我又失业了……”
杨柳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楼梯拐角处站着个人影,她不用回头去知道那个人影是萧一涵。.┡m
只见他正站在楼梯上,微微皱着眉,目光森冷地盯着杨柳,下巴紧绷着,浑身上下都散着冰冷的气息
杨柳的后半句就被吓得卡在了喉咙口,她张了张嘴巴,却不出声音来了。
她迅地直起身子,伸手拉开门,走出去,并随手关上门。这一些列动作,她做得很快,以及站在楼梯上的萧一涵,都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杨柳出了萧家别墅,就径直朝杏树林方向走去,那里有这个地方唯一的一个公交站台。
因为她今天来得太早了,公交站台上没什么人,除了她,就只有两个男的了。
杨柳也没在意,她走到离两个男人远一点的一个广告牌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机,一边等着公交。
路边的两个男人回过头朝杨柳,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那个手里拎着一只黑色塑料袋的男人,就慢慢走了过来,走到杨柳的身边,直勾勾地的脸,忽然开口问:“姑娘,你是在等公交吗?”
这种搭讪的方式太老套了,站在这儿不是等公交还能干什么?杨柳虽然很厌烦这个男人的故意搭讪,但还是耐着性子,礼貌地点点头,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在回答男子话的时候,杨柳微微掀起眼皮,冲着男人扫了一眼。只见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完全他的脸。
这天气不算冷,他就打扮成这样,难道当自己是明星?
杨柳微微皱了皱眉,就移开目光,自己的手机。
男子见杨柳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也觉得无趣,就再没和她说什么,缓缓扭过头去,假装四处随意地观赏起周围的风景来。
杨柳的眼睛虽然机上,可余光始终注意着男人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她总觉得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有点不像好人。
而且,凭直觉,站在远处的那个男人,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应该是互相认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装着不认识的样子。
不过,杨柳倒没有觉得害怕,现在可是大白天,何况,周围又66续续地来了十几个人,全都站到了杨柳的周围,一起等着公交。
就算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人多眼杂的,谅他们也不敢对她怎样。
十几分钟后,公交车终于缓缓开过来,路边的人便齐齐地往前涌了过去,自动自觉地排好队,有条不紊地刷卡上车。
杨柳便也跟着人流,缓缓朝公交车走去。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装着随意地朝那两个男子瞟了几眼,现他们就排在自己的身后,其中戴口罩的男子正一边走,一边里的黑色塑料袋。也不知道那袋子里面装着什么,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像是装着非常贵重的东西。
杨柳随着人流刚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也没被接听,杨柳正觉得奇怪,身后的男子忽然拉了一下她的衣服。
杨柳不明就里地回过头,就子举着手里的塑料袋,对她说:“姑娘,请帮我拿一下,我接个电话。”
男子说着,就冲着杨柳举了举手里的手机,那只手机正起劲地唱着一经典老歌。
帮他拿一下东西,只是举手之劳,杨柳也没有太在意,随手就接过男子手里的袋子。
只是不知道这黑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好像很沉,杨柳拎在手里,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膻味儿,难道是鱼?
杨柳捏着鼻子,把塑料袋拎在手里,那个男子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就一边说着,一边走远了。
这公交车马上就要开了,他走开干什么?
杨柳狐疑地回过头去,正想个男子去哪儿,身子就忽然被后面的一个男人撞了一下,杨柳被撞了一趔趄,拎在手里的黑色塑料袋被撞破了,里面的东西,咕咚一声掉了出来,正好掉在她的脚上。
杨柳吓了一跳,刚想低头去掉在脚上的东西,就听到周围响起一片刺耳地惊叫声,只见原本排在她旁边的几个女人,全都惊慌失措地四下逃散开。
杨柳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感到有个凉凉的东西,在她没穿袜子的脚上蠕动了一下,然后就缓缓爬过她的脚踝,慢慢朝她的裤腿处游去。
杨柳吓得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虽然她还没有个什么东西,但从周围几个女人大惊失色的脸上,她已经猜到,这个凉凉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她的耳边就听到有人惊恐地喊了一声:“蛇!”
原来,那个掉在她脚上的凉凉的东西,竟然是一条蛇!
杨柳站在那儿,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也不敢动了。
事情生的太过于突然,杨柳毫无防备,她整个人都吓傻了,所有人都远远离开她,朝后退去。只有一个身影,忽然拨开人群,拼命朝自己这个方向冲了过来,嘴里大喊了一声:“别动!”
杨柳因为太过紧张,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就差晕倒了。
混乱中,只见那人冲过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条蛇,在一片惊呼声中,又猛地杨手把那条蛇扔了出去。
那条蛇被甩在了不远处的草坪上,大概被摔晕了,静静地趴在那儿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游动起来,身上的鳞片闪闪亮。
整个人群安静了几秒钟,才骚动了起来,有几个胆大的凑到草坪前去那条蛇已经飞快地逃走了。
旁边有人关心地问杨柳:“你还好吧?”
杨柳已经给吓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惊魂未定地说:“我,没事。”
有几个内行的人,走的蛇,心有余悸地说:“太可怕了,是条毒蛇,这要是被他咬上一口,肯定致命。”
杨柳的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惊恐,这时候,她才回过神来,扭头自己的救命恩人。
然后,一下子怔住了。</br></br>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nvtao1(长按三秒复制)在线观看!
刚刚那个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萧一涵。┡』. m
杨柳以为自己眼,或者是出现幻觉了,在她的潜意识里,谁都有可能会舍身救她,唯独觉得他不会。
因为,他曾那样千方百计地折磨她,羞辱她。在他的眼中,自己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可今天,他竟然会从天而降,在千钧一之际,救了自己一命,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才缓缓地重新睁开,冲着萧一涵去,
真的是他啊……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去公司了吗?
杨柳还没从错愕中清醒过来,萧一涵忽然眉头一皱,目光冷冷地射过来,口气严厉地说:“你是活腻了吗?不知道这蛇有多毒吗?”
杨柳因为太过紧张,已经吓得几乎失语了,她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气冲冲的萧一涵,一声不吭。
萧一涵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可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红,气息也有点不稳,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平静下来。
杨柳本来就吓得够呛,现在又听说那蛇有毒,吓得两腿一软,眼栽倒在地。
幸好萧一涵连忙伸出手,扶了她一把,杨柳的身子一歪,就软软地一下子歪倒在他的怀里。
刚刚生的一幕,像是一场噩梦,一想到那条蛇曾在她的脚上爬过,那冰凉的触觉,就让她感到不寒而栗,她的后背很快就爬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真是太惊险了,如果不是萧一涵飞奔过来,果断地捉着了那条毒蛇,奋力扔出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惊魂未定的杨柳,喘了几口气,但那种恐惧,却久久挥散不去。
萧一涵待杨柳站稳之后,就马上松开了手,不着痕迹地和她拉开距离,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杨柳终于平静下来,她站在那里,平息了一下心跳,才抬起头,萧一涵毫无情绪的脸,结结巴巴地开口说:“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了,我……”
乎吓傻了的杨柳,终于恢复了正常,能开口说话了,萧一涵脸上的神色明显地一松。
不过很快,他的眉毛又皱了起来,明明已经舒服展开来的脸上,瞬间又紧绷了起来。
他眼神很凶地一眼,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隐隐的怒气:“你不知道那蛇有多毒吗?如果被咬上一口,现在你恐怕已经去见阎王爷了,你还有没有脑子?”
杨柳被他的这句话唬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刚刚柳脚上的蛇时,萧一涵也吓得够呛,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冲过来,一把就抓住了那蛇。
在这之前,他也从没有碰过蛇,根本没有抓蛇的经验,只是以前听别人说过,抓蛇要捏着它的两腮,同时抓着它的七寸,他当时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抓起了那条蛇。
他只是担心晚一步,杨柳就会有生命危险,却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终于安全了,萧一涵才觉得有点后怕,两只胳膊微微有些抖,但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听说那蛇不单有毒,而且有剧毒,杨柳更是觉得胆战心惊了,想到萧一涵刚刚徒手抓了它,杨柳不由得紧张起来,她一涵脸上的视线缓缓下移,慢慢落在到了他的手上,想确定一下,他的手有没有被蛇咬到。
萧一涵一察觉到她的目光,慌忙把手缩回到了袖子里,一边冷着脸说:“
杨柳一涵缩回去的手,怔了怔,一脸紧张地问:“你的手怎么了?有没有被咬?”
萧一涵始终把手藏在袖子里,一脸不耐烦地说:”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笨吗?“
虽然被她说成笨,但知道他的手没事后,杨柳也终于放下心来。
萧一涵接着又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蛇掉到你的脚上?”
刚刚因为受惊过度,杨柳的大脑有点空白,一时忘记了这件事,现在经萧一涵一提醒,她才猛地回神。
然后,她迅地扭过头,周围,想寻找那个让她帮忙拎着袋子的男人,可四周除了的几个人,哪里还有男人的影子。
柳的神色有异,萧一涵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劫持杨柳的那些人没被抓住,萧一涵始终觉得,那个幕后黑手,肯定不会善甘罢休,既然他的目的没达到,肯定还会出手的。
所以,他一直保持警惕,在杨柳离开家出了门时,就马上跟着她出来了。
他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一直跟到了那个公交站。
为了不惊动杨柳,萧一涵坐在车里,只是远远地。
他柳站在那个广告牌前,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身边还有几个人。
他在想,青天白日的,那些人应该不会真么嚣张吧?
他坐在车里,点上了一支烟,还没顾得上抽一口,就群里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那一刻,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杨柳出事了。
他迅得抬起眼睛,朝杨柳眼,就有人都盯着她的脚上。他猛地把目光下移,就条蛇,正盘踞在她的脚上。
萧一涵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扔掉手里的香烟,飞快地跳下了车,迅地冲向了杨柳身边,想也么想,一把就抓着了那条蛇,狠狠地甩了出去。
整个场面是那样惊心动魄,如果他再慢一步,那条蛇也许张口就会咬了杨柳的脚。
一直到此时此刻,萧一涵仍然觉得心惊胆战,他的脸色愈阴冷,用一双幽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柳,说话的语气,充满的彻骨的冷意:“你是说,有人把蛇丢到了你的身上吗?”
杨柳一脸茫然地围几个围观的人,点点头,一脸狐疑地说:“那个人呢?刚刚他明明在这里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么?”
“是谁?”
萧一涵猛地转过头去,目光在在场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扫了一遍。</br></br>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nvtao1(长按三秒复制)在线观看!
因为生了突然事件,公交车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停在了原地等候。.┡m
车上有很多乘客都下来了,围在那儿。
众人交站台上,竟然出现了毒蛇,脸上全都露出惊慌之色,一时之间,大家伙儿乱作一团,纷纷开始在周围仔细查找了一通,害怕再出现一条蛇。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说:“这个地方竟然会有蛇?以后谁还敢来这里来坐车?”
有人附和着说:“就是啊,好端端的,天上掉下来一条蛇,这也太恐怖了……”
这时候,有一个女乘客说:“那蛇才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有人故意拿来的。”
大家立即把目光投向了说话的女子,一脸震惊地说:“你放蛇出来了吗?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女子用手指了指杨柳,说:“是我亲眼,这位小姐手里拎着那条蛇,她后面有一个男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往前一扑,撞了她一下,不小心弄破了她手里的袋子,那条蛇就出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都挪到了杨柳的身上。
有人问杨柳:“姑娘,你是吃饱了撑的,养毒蛇当宠物吗?”
杨柳一脸无辜地摇摇头,说:“怎么可能?那个袋子不是我的,是排在我后面的那个男人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那里面是蛇,如果我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敢替他拿的……”
“这么说,那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是不是就是后来撞你的那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但那两个男人可能是一伙儿的……”
“这问题严重了,要不要报警?”
杨柳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可是,我没他的样子,那人戴着口罩……”
开始说话的女人也说:“对,我也们戴着口罩……”
从杨柳以及周围几个人三言两语的对话中,萧一涵几乎已经可以断定,那两个男人,大概又是那个幕后黑手派来的,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杨柳,厉声问:“他们人呢?”
萧一涵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包含着很大的怒气,见到他生气,杨柳不由得有点胆战心惊,她抬头一眼,摇摇头说:“就在刚才,他装着接电话,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杨柳伸手朝男子消失的方向指了指,萧一涵扭过头去一旷的马路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出谋划策,就听到公交车的司机不耐烦地喊:“开车了,大家赶紧上车吧。”
随后车子就重新动起来,那些围着的人,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重新上了公交车。
杨柳抬起头,眼萧一涵冷飕飕的脸,顿了顿,才说:“我得走了,今天谢谢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过身,跟着人潮上了公交车,可还没来得及抬腿,右手臂忽然被人给一把拽着了。
杨柳回过头来,现拽着她手臂的人是萧一涵,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臂。
杨柳用了挣了挣,没能挣脱,她不解地一涵一眼,问:“还有……什么事?”
萧一涵站在车下面,脸色森冷。
因为杨柳站在公交车的踏板上,显得比萧一涵要高出一截,而站在公交车下面的萧一涵,依然显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倨傲,他微微仰着头,目光阴郁地柳的脸上,斩钉截铁地说:“下来!”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不怒而威,杨柳听得心里一跳,她吞咽了一口吐沫,才小心翼翼地问:“可是,车子马上就要开了……”
公交车的司机门边拉拉扯扯的两人,提就醒说:“你们到底是上车还是下车?动作快点。”
车上有别的乘客也开始抱怨说:“这趟车本来就已经耽搁好一会儿了,要是再不开,我们上班就要迟到了。”
“是啊,赶紧开车吧。”
杨柳求助地眼萧一涵,说:“你放开我吧,车子要开了……”
萧一涵却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说不定等你上了公交车,又会冒出一条蛇来呢。”
一提到蛇,杨柳马上打了个寒噤。
这几天,总是接二连三生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让她不得不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有了防范,就像萧一涵说的那样,也许等她上了车,那车上说不定就又会冒出一条蛇,或者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是,她在明处,别人躲在暗处,即便她不坐公交,那个幕后之人,还是会用其他的办法对付她。
杨柳想了想,对萧一涵说:“我只是去一下医院,不会有问题的……”
杨柳还没说完,萧一涵忽然加大了手里的力气,他用力一拉,杨柳一个不稳,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拽下了车。
杨柳的脚刚站到地面上,那辆公交车马上开动起来,缓缓开向了前方。
杨柳还没回过神来,萧一涵又忽然拽着她,朝他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上我的车。”
杨柳被他拽着往前走,他走在她的面前,回头眼。
到了车子边,萧一涵的脸色仍是难人,他用一只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用力一拉,就把杨柳摔进了车子,然后重重关上车门。
随即,萧一涵也坐到了驾驶座上,动了车子。
杨柳一涵冷冰冰的脸,怯怯地问:“你带我去哪里?”
萧一涵一脚踩下油门,嘴里只吐出两个字:“回家!”
回家?她昨天已经和吴越说过,今天去医院可现在,萧一涵竟然要把她拉回家。
杨柳不由得有点儿着急:“可是,我是要去医院的……”
萧一涵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杨柳一眼,口气森冷地说:“这几天,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说完,萧一涵猛地加大了油门,车子就像是一头怒的怪兽一样,飞快地就朝着杏树村方向开去。
杨柳被他这幅架势吓得呼吸都屏了起来,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车子一直开到了别墅前,萧一杨才停了下来。
柳推无奈地推开车门,准备下车,一抬眼,忽然墅的门前站着一个人,杨柳一个人,推门的动作就一下子顿住了。</br></br>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那个站在门前的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外套里却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额头上还打着绷带,脸色有点憔悴。Ω 』Δ .』m
杨柳一的背影,就已经认出,是吴越站在那里。
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杨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会又生了什么事吧?
吴越好像已经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虽然人是站在萧家别墅前,可眼睛却频频朝旁边的出租屋
过了一会儿,他朝别墅的大门走近了两步,伸出一只手来,在那大门上轻轻叩了两下。
萧一涵本来已经准备下车了,头一抬,在别墅门前的吴越时,他推车门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吴越的手指,有节奏地在门上敲了两下,过了一会儿,别墅的门开了,澜澜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
因为距离有点远,杨柳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越和杨柳说着什么,一边还朝旁边的出租屋指了指。
杨柳马上猜到,吴越大概是先去出租屋找过她,没碰到她的人,这才来这边询问的。
今天她本来是准备去医院的,可因为在公交站出了一点事,现在又被萧一涵给拽了回来,这件事就耽搁了,可她想不到,吴越却跑到她的家中来了。
杨柳下意识地回过头,眼萧一涵,他脸上的神色淡淡的,什么情绪,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彻骨的冷意,下巴绷得紧紧的。
杨柳知道,他这是心情不好的表现。
为了避免自己遭殃,杨柳赶在他开口脾气前,迅推开车门下了车,拔腿就朝门口的吴越走了过去。
吴越正在向澜澜打听杨柳的下落,他指了指旁边的出租屋,礼貌地对澜澜说:“这位姑娘,请问住在那里的杨柳去哪里了?我打她电话没人接,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答应?”
澜澜听说这人来找杨柳,一时有点懵,因为,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杨柳根本不住隔壁,可是,她却不能告诉眼前的男人。
澜澜在萧家干了有一年多了,她其实早就杨柳的身份跟自己是不一样的,她和萧一涵之间,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但聪明的澜澜知道,对于这件事,自己只有装糊涂,才能保住这份收入不菲的工作。
澜澜正不知道怎样回答男子的话,一抬眼,就柳从萧一涵的车上下来,向他们这边走来。一刹那,澜澜就像救星一样,眉眼都舒展了开来。
澜澜的神色起了变化,吴越马上惊觉了,他顺着澜澜的目光转过头去,就款向他走来的杨柳。
杨柳走到离吴越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微笑了一下,说:“吴越?你怎么过来了?”
吴越一柳,脸上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下来,他说:“我早上打了电话你没接,想到你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就过来的。”-
杨柳听到吴越说,给自己打过电话,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然有几个未接来电。
电话刚好是现毒蛇那会儿打来的,那时候,现场一片骚乱,杨柳压根儿就没听到电话的声音。
越就因为自己没有接电话,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杨柳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她吴越身上穿的病号服,说:“抱歉,我没听到,可是,你也不应该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啊?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伤口要是感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越拍了拍胸口说:“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用担心,只是你以后要多注意一下,那些绑架你的人还没抓到,你得时时刻刻苦要提高警惕。”
见吴越对自己这么关心,杨柳既感动,有觉得内疚。她歉意地对吴越笑了笑,说:“真是太谢谢你了……”
杨柳下车后,萧一涵也从车上下来了。
他在车子前站了一会儿,就朝杨柳身边走了过去,刚走到他们身后,就听到背对着他的杨柳,亲昵地对吴越说:“真是太谢谢你了……”
对于这个徐嫣然的表哥,萧一涵对他并无好感,可一想到昨天,吴越还救了杨柳一命,萧一涵刚刚才耐着性子,没有刁难杨柳。
他原本想绕过他们身边,走回自己的家,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在走到他们两人旁边时,脚步就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抬起头,瞄了杨柳一眼,这丫头满面春风,脸上笑容可掬,自从她住进他家后,几个月来,他好像还从没见过他这样高兴过。
萧一涵忽然一下子就火了,两只紧紧握着的拳头,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他狠狠瞪了一眼眼柳,然后就大踏步冲着他们走了过去。
吴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条件反射地转过了头,就着脸的萧一涵。
杨柳因为正在说话,没注意到背后的动静,待越的神色有异,这才回过头,然后就一涵,正沉着脸站在他们身后。
杨柳心里一跳,手指一哆嗦,握在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吴越在来人是萧一涵后,倒没有显出惊讶,相反还露出一脸的笑,朝萧一涵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回头对杨柳说:“这不是你的那位邻居吗?”
邻居?和你妹才是邻居,萧一涵皱着眉头,在心里骂了一声,直接给了吴越一对白眼。
依照他的脾气,他恨不得走过去,一把拽起杨柳,把她拉回家去。
可当走到两个人面前时,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走过他们身边,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口走去。
杨柳却是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她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萧一涵,的脸色相当难得马上扭过头去,大气都不敢出。
萧一涵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吴越在身后说:“怎么?都到你家门口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萧一涵眉心蹙了一下,这个男人还要进屋坐坐?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身体还没回复,还是早点回医院吧?以后有机会再来我家玩。”
杨柳哪里敢邀请他进屋,只得婉言拒绝。
“我的体质很好,这点小伤不会影响到我的,这你大可放心……”
这家伙死乞白赖的,脸皮真是厚,萧一涵的脚步蓦地就顿在了原地。</br></br>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萧一涵回过头来,直直地朝杨柳去,只见她正微微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迟疑,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无奈地说:“那……好吧,不过,我那里很简陋的……”
吴越扭过头,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因为说得很低,萧一涵没听到,但柳忍俊不禁的表情,应该是一句什么风趣的话。.んm
然后,那两个人就肩并肩地朝旁边的出租屋走去。
那一刻,萧一涵就觉得心里腾地冒出了火。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也许就是吴越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竟然死皮赖脸地要求进进一个女孩子的家,他这是打着进屋坐坐的幌子,想图谋不轨吧?
萧一涵站在原地停顿了一分钟,忽然就转过身,快步朝那两个人走了过去。
杨柳本来不打算带吴越去那边的出租屋,因为,她已经好久没有回那里去住了,董小碗现在也难得回来一趟,屋子里肯定是乱糟糟的。
而且,一想到虎视眈眈站在他们身后的萧一涵,她就吓得不寒而栗,虽然她不清楚,萧一涵对自己态度的改变,但直觉上觉得他会落井下石。
所以,在吴越刚提出要进屋坐坐时,杨柳委婉地决绝了他。
可是,吴越却坚持要去,杨柳就觉得左右为难。
后来,她想了想,吴越对自己毕竟有救命之恩,况且,就因为早上电话没打通,他不放心,竟亲自赶到她家里来了,这让她既感动,又过意不去。
而且,他人都到了这里了,作为主人的她,的确是应该邀请客人进屋坐坐的,她刚才拒绝他,第一是考虑到萧一涵在旁边,第二,他也是不想和吴越牵扯上什么。
她记得一个月之前,吴越曾半真半假地说,让她做他的女友,虽然在那之后,吴越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但她却一直都在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可杨柳又想,就算是普通朋友,进屋坐坐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她考虑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杨柳和吴越正肩并肩朝别墅旁边的出租屋走去,刚走了几步,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一个身影,正快步朝自己这边走来。
杨柳打了一个激灵,然后猛地转过了身,就一涵紧绷着脸,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他刚刚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他的脸色好像愈阴沉了,
杨柳一愣神,萧一涵就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杨柳本能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紧张,一涵毫无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萧,萧总,有事吗?”
萧一涵睁着一双凌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柳,一字一顿地说:“第四个条件…………”
萧一涵只说了半句,就顿住了,可杨柳一听到那句话,脸色一下子煞白,整个身子哆嗦了一下。
头上打着绷带的吴越,狐疑地眼萧一涵,杨柳的邻居怎么会突然对她那么凶?
杨柳白着脸站在那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一涵,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话,尤其还是当着吴越的面。
在这之前,他曾经说过,他的第三个第四个第若干个条件都是陪睡,现在,他不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吧?
杨柳一想到这个,脸色马上由红变白,渐渐变成了死灰色,可是,她没有办法逃避,只能用求助的眼神,希望他能日的情分上,放她一马。
萧一涵一接触到杨柳的那种眼神,心里忽然抽痛了一下,他非常憎恶自己心里的这种感觉,明明是她的伎俩,可每次他都会忍不住上当。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他知道,如果现在让他回去,她不一定会答应,但如果用她之前答应的条件,她就没办法拒绝。
可其实,他压根儿就没想好这第四个条件到底该说什么,他抿了抿嘴唇,目光微微一转,就忽然澜正拎着个菜篮子,正从门口走了出来。
萧一涵从澜澜身上收回目光,挪到杨柳的脸上,一脸的紧张,故意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你去接替澜澜的工作,她有别的事要做……”
杨柳本来担心他说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话,可没想到他的第四个条件竟是这样简单,只是让她去代替澜澜买菜。
她用不解的眼神,然后,就听到萧一涵接着又说了一句:“今天是杏儿的生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杨柳之前曾听澜澜说过,萧一涵对他这个妹妹的感情很深,每年到了杏儿生日的这一天,他都会要求做一桌丰盛的菜,就像杏儿还活着一样,庆祝一番。
杨柳脸上的紧张渐渐褪去,脸色也转为正常,她抬起头,歉意地朝吴越眼,才支支吾吾地说:“吴越,真是抱歉啊,那个,其实,你有所不知,我和他除了是邻居之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他家的保姆……”
保姆?吴越的神色微微僵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意外。在他的印象当中,在人家做保姆的除了像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个乡下妹子,就是年纪大一点的女人。可杨柳这样年轻漂亮的的城里女孩子,怎么会委屈自己做一个保姆呢?
而且,他还,杨柳的这个主人好像有点不讲道理,即便她是一个保姆,也应该尊重一下人家吧?他现在是杨柳的朋友,他凭什么当着她朋友的面,对她呼来喝去的。
吴越抬起眼睛,充满敌意地眼萧一涵,然后就回过头去,对杨柳说:“杨柳,什么工作不好做,为什么要做保姆,你跟你的这位邻居兼主人说一下,现在就辞职……”
杨柳一听吴越的话,吓得脸色都变了,她胡乱地摇着头,语气急促地说:“不不,吴越,我不能辞职……”
吴越柳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提高了声音说:“为什么?不就是一个小保姆吗?有什么不能辞职的,你现在就辞职,我马上就给你重新找份工作……”</br></br>本站推荐丝袜美腿,童颜**,丰满肥臀图片视频在线看!!快速关注微信公众号:menvtao1(长按三秒复制)在线观看!
杨柳一听吴越的话,吓得脸都变了色。Δ┡.m她知道,萧一涵刚刚提出的第四个条件,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很宽大的了。可不明就里的吴越,竟然提出让她辞职,这一定会让萧一涵觉得,她不识好歹,从而会勃然大怒的。
杨柳偷偷瞄了一眼萧一涵,子的脸色已经铁青,下巴绷的紧紧的,周身都散出彻骨的冷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把她碎尸万段。
杨柳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慌忙转过身,对吴越说:“吴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辞职,今天就先这样吧,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行吗?”
吴越睁大了眼睛,有点震惊地柳,只见她满脸都是惊恐,说话也语无伦次,在他的印象里,杨柳一直都是个很有胆识的女孩子,怎么现在忽然变成了这幅模样,简直和他之前认识的杨柳判若两人。
难道说,她是因为惧怕眼前的这个男子,所以,她才会违心地说出这么一大通拒绝的话吗?
吴越皱着眉,瞪了一眼萧一涵,扭头对杨柳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要降低身份去一个保姆?如果你不敢说出辞职的话,那么,我替你说了吧……”
吴越说到这里时,忽然伸出手,猛地拉了杨柳一把。
杨柳因为没有提防,一下子就被拉向了吴越的身边。
可是,她的脚刚跨出一步,身子还没过去。萧一涵突然就上前一步,猛地伸出了手,一把抓住杨柳的手腕,用力地将她拉了回来。
杨柳被萧一涵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脏猛地一收,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她整个人都还没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萧一涵就忽然用力一扯,她没站稳,一下子就扑进了她的怀里,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萧一涵的整张脸,就朝她的脸逼了过来,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萧一涵微微把头一低,一下子就堵上了她的唇。
杨柳的大脑,在这一瞬间一片空白,萧一涵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被吴越的话气到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惩罚她羞辱她吗?
杨柳在短暂的愣怔之后,马上回过神来,然后就手脚并用地开始挣扎起来。
可是,萧一涵的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箍住了她的手臂,杨柳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用被他堵着的嘴,呜呜咽咽喊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站在旁边的吴越,做梦都没想到,萧一涵竟然会当着他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整个人仿佛傻了一样,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目瞪口呆地们。
直到听到杨柳呜呜咽咽的声音,以及她剧烈挣扎的动作,吴越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有点扭曲了,他一句话也没说,忽然冲上去,挥起拳头就照着萧一涵的脑袋打了过去。
萧一涵的脑袋上挨了一拳,激吻的动作猛地静止,他僵在那儿一分钟,嘴唇才离开了杨柳的唇,喘息了两下,才慢慢松开了吓得直哆嗦的杨柳,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扭过头,眼满脸通红的吴越,说:“告诉我,为什么打我?”
吴越的脸色有点白,他什么也没说,就再次起举起拳头,照着萧一涵的脸就要挥出,可那只拳头刚到半空中,就被萧一涵伸手一把捉住。
萧一涵用力推了吴越一把,把他推了一个趔趄,吴越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萧一涵朝他逼近了一步,脸上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冷冷地说:“我是了伤,不想让人说我乘人之危,所以,才没有还手打你。不过,你这一拳我会记住,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会补给你的……”
吴越紧抿着唇,甩开了萧一涵擒着他的手,接着又朝他打了过来,一边气呼呼地说:“我今天就要打死你,敢不敢欺负女孩子?”
萧一涵轻轻一避,就避开了吴越的拳头,此时的萧一涵,浑身都透出肃杀的气氛,他像是终于没有了耐心一样,一脸不耐烦地对吴越说:“欺负女孩子?我误会了吧?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她可不单是保姆……这下,你总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吴越一拳又没打着萧一涵,气得脸都绿了,他眼僵立在一边的杨柳,怒气冲冲地说:“杨柳,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吗?”
杨柳傻傻地站在那儿,先是一言不的萧一涵,然后又脸色铁青的吴越,最后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
吴越瞪着血红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杨柳,你跟我说实话……”
杨柳抬起头,怯怯地眼吴越,犹豫了一下,才动了动嘴唇,轻轻地说:“吴越,对不……”
最后一个“起”字还没说出口,杨柳便一涵忽然回过头,向他射来冷飕飕的目光,她吓得连忙闭上了嘴巴。
柳的神情,吴越什么都明白了,他颓然地叹了口气,终于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过身,跌跌拌拌地朝外面走去。
杨柳很想追上去,跟他道歉,跟他说声对不起,可是,她的脚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怎么也无力移动。
门口的三个人起了冲突之后,澜澜刚开始还站在那儿可当她一接触到萧一涵的冷飕飕的眼神时,吓得急忙转过身,缩回屋里去了。
直到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澜澜才打开门,再次伸出了头来。
吴越已经离开了,门口只站着杨柳和萧一涵。杨柳低着头站在那儿,一脸的颓败。而萧一涵却神态如常,他站在那儿,解开了衬衣纽扣,目光阴冷地朝杨柳射去。
杨柳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逼近,愈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萧一涵什么也没说,便径自冲着别墅的门口走了过来。</br></br>亚洲第一美女,**翘臀,火辣身材完美身材比例!!关注微信公众号:menvlan1(长按三秒复制)在线观看!
萧一涵只是回去换了一件衣服,很快就下楼来了。. m
他走到门口时,柳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低着头站在那里,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萧一涵脚步顿了一下,微微回过头来,目光森冷地在她的脸上扫了一下。
察觉到他目光的杨柳,立刻警觉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加大了力气,她不敢跟萧一涵的目光对视,慌忙垂下眼睑,脚下的地面。
深秋的院子里,落满了银杏树的黄叶,一种无法言喻的忧伤,瞬间袭上了杨柳的心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像这脚下枯黄的树叶,离开了树干的日子,只能随风飘零了。
萧一涵依旧一眨不眨地柳,他现杨柳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落寞,和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
是因为自己气跑了刚才的男人,她才这样难受吗?萧一涵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身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杨柳随着声音回过头去,就澜拎着个篮子,正向院子外面走去。
往常这个时间,澜澜怕早就出门买菜了,就因为刚刚生了一点小插曲,耽搁了一点时间,现在,件似乎平息了,澜澜才出了门,急急忙忙地往外赶。
杨柳忽然记起,萧一涵刚刚说的第四个条件,就是要她接替澜澜的工作,那感情就是,先要去买菜了。
杨柳偷偷瞄了一眼萧一涵,现男子已经走到停在院子外的汽车旁,一只手拉开车门,刚要弯腰上车,却忽然停下来,停顿了一下,忽然重重地关上了车门,目光一转,直直地朝自己这边
他不会又想出什么新花招,来对付自己吧?杨柳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她知道,他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他只是在演一出戏,做给吴越而他心里可是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但是,杨柳不明白的是,他明明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说,还非常讨厌自己,可为什么做戏给吴越
难道是说,即便是他不喜欢的人,他也见不得别人对她好吗?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杨柳有些不能理解。
杨柳避开了萧一涵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转过身,朝院子外的澜澜走去。
澜澜才走出几步,杨柳就从后面追了上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篮子,说:“澜澜,还是我去买菜吧?”
澜澜刚才已经从门缝里,一涵强吻杨柳的画面。之前,她对杨柳和萧一涵之间的关系,只是胡乱猜疑,并不能肯定。那么现在,才的那一幕,她已经基本上干可以确定,杨柳的身份,从本质上是和自己有区别的。
柳跟自己抢着去买菜,澜澜有点惶恐,她揪着篮子不放手,一边说:“杨柳姐,这买菜是我分内的事,你回去歇着吧。”
杨柳朝澜澜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说:“今天,就由我去买吧。”
机灵的澜澜心里很清楚,如果萧一涵和杨柳的关系坐实了,那她可是这里的女主人。现在,女主人竟让保姆回去歇着,自己要去菜市场,那可使不得。
一想到这里,澜澜就更加不敢撒手了,死死地揪着篮子,一边向身后的萧一涵投去求助的目光。
萧一涵目光定定地盯着杨柳和澜澜,他平静的脸上,没任何太大的情绪变化,可是眉目之间,却泛起了一抹阴冷。
澜澜怕如果答应了杨柳,一会儿又要被萧一涵骂,不答应,又怕伤了杨柳的面子,一涵朝他们澜澜本以为他会给她们做个定夺的,可等了好一会儿,萧一涵却迟迟没有开口。
最后,澜澜没有办法,只好松开了手,拆中地说:“杨柳姐,如果你想去菜场逛逛的话,那我和你一起去,怎么样?”
杨柳细细一想,萧一涵的条件是,要自己接替澜澜做饭的工作,也没有说非得要自己一个人全权负责,澜澜既然执意要跟着去,也未尝不可,所以就点点头说:“那好啊,我们就一起去逛逛吧。”
就在两个人正肩并肩,向院子外的石子路走去的时候,原本站在车子旁的的萧一涵,突然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快步走到两个人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眼澜澜,没说话,只是扭过头对着杨柳说:“回去!”
杨柳一时间有点摸不透她的意思,怔了一下,才讪讪地说:“不是你让我去买菜的吗?”
萧一涵见杨柳不听自己的话,马上就火了,眉头一粥,厉声说:“丫的,我什么时候让你去买菜了?”
他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吗?难道是自己听错了?那他到底是让她干什么?杨柳吞咽了一口吐沫,眼萧一涵,闭上嘴巴,什么也没说。
萧一涵横了一眼杨柳,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回去!没听到我的话吗?”
澜澜一涵火,连忙息事宁人地拿过杨柳手里的篮子说:”杨柳姐,你还是回去吧,我去买菜就行了。“
杨柳没有说话,但是松开了握住篮子的手。可下一秒,萧一涵马上又转向了澜澜,说:“你也给我回去!”
“啊?”澜澜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萧一涵的脸,疑惑地问:“可是,可是今什么吃什么?还有……”
澜澜要说的是,如果他们都不去买菜,那吃什么呢?何况,今天还是杏儿的生日。
“如果连命都不保了,还谈什么吃?”萧一涵阴沉着脸,说出的话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杨柳终于有点明白萧一涵的意思了,他不让她出门,是因为最近一连串的怪异事吗?他这算是为她着想,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而澜澜却疑惑不解,买个菜怎么会连命都不保呢?
不过,既然他都不让她们去买菜,那就不去呗。
杨柳和澜澜互相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一起转过身,朝别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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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本来有个重要会议要开。.┡m萧一涵因为在家里耽搁了一会儿,就临时给秘书小邱打电话,把会议延迟一个小时。
等到他到了公司后,也正好到了会议的时间,萧一涵出了电梯的大门,就急匆匆地直奔会议室而去。
在经过秘书部办公室时,他一扭头,嫣然正坐在那里,萧一涵的脚步一顿,就停了下来,眼神里跳出两团怒火,刚刚还毫无情绪的脸上,忽然阴云密布,射向徐嫣然的目光充满的彻骨的冷意。
徐嫣然正端坐在电脑前,敲打着一份什么资料,电脑旁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她打一会儿资料,就端起咖啡喝一口。
虽然她表面上很正常,可心里还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呢,真是心如蛇蝎!
萧一涵嫣然的眼神,渐渐结满了冰霜。紧绷着的嘴角,显出一抹狠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嫣然终于察觉了,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抬起头,就站在门口的萧一涵。
一瞬间,徐嫣然的脸上,马上绽放出明艳动人的笑,她眉眼弯弯地冲着萧一涵笑了笑,爹声爹气地喊道:“一涵哥。”
她和萧一涵从少年的时候就认识,也时常在一起玩,那时候,萧一涵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可自从长大后,这萧一涵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的态度忽然就变了。
他对徐嫣然依然是客气的亲近的,只是觉得有了礼貌的疏离。
不过,即便是那样,他依然会像个兄长一样关心她,呵护她。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忽然变得不冷不热的,所以,为了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徐嫣然才想方设法,软磨硬泡地混进了亨特公司,混到了他的手下,只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一天能和他终成眷属。
可是,他的身边总是会出现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她赶跑了一个,又来一个,所以,徐嫣然在公司里的实际上的工作,就是和那些图谋接近萧一涵的女人斗智斗勇,所以,她的工作可一点儿也不轻松。
之前,徐嫣然对那些女人做那些事,萧一涵也是知道的,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关心过。
可自从她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杨柳那个死丫头时,萧一涵却三番五次地横加阻拦。
徐嫣然忽然明白了,之前那么多的女人都不可怕,只有这个叫杨柳的,才是她最大的死敌。
而且,自从萧一涵知道她和杨柳的过节后,对她的态度更加冷淡了,这让徐嫣然更加恼恨,她恨不得这个丫头能永远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多天连正眼都没的萧一涵,竟然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大一会儿,这是不是预示着,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吗?
徐嫣然心里一阵窃喜,亲昵地喊道:“一涵哥。”
喊完之后,徐嫣然马上就后悔了。在公司里这样称呼,只怕萧一涵会跟她翻脸。
可结果,她怯怯地抬头一一涵非但没有生气,还和颜悦色地对她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徐嫣然错愕了一下,一股巨大的狂喜,马上在心中荡漾开来。
她连忙站起来,欢天喜地地走出了办公室,跟在萧一涵的身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萧一涵一走进办公室,就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他走到那张老板椅前,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数字键,然后对着话筒里说:“会议取消!”
然后,不等对方回话,就直接挂断。
徐嫣然心里莫名一跳,萧一涵为什么忽然取消了会议?是生了什么事了吗?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萧一涵的脸色相当难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一边抬起头来,目光冰冷地在她的脸上一扫,语气生硬地说:“说吧,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
徐嫣然马上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故意撅着嘴撒娇说:“一涵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萧一涵目光如炬地眼徐嫣然,淡淡地说:“你就不要装糊涂了,好吗?”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可徐嫣然却听得心里咯噔一跳,她不安地眼萧一涵,小心翼翼地说:“一涵哥,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
萧一涵忽然冷笑了起来,说:“徐嫣然,你觉得你只要改了就可以了吗?”
听萧一涵的语气,这件事似乎挺严重,徐嫣然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萧一涵的脸,问:“一涵哥,究竟是什么事?你总得给我提个醒吧?”
萧一涵撇着嘴,冷冷地眼徐嫣然,说:“提个醒?你自己不都心知肚明吗?还装什么糊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里是包不住火的……”
徐嫣然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是和杨柳有关秀的,原来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她本以为,今天萧一涵对她态度的改变,是她的福音,原来又是因为那个女人在作祟。
徐嫣然气鼓鼓地撅起了嘴,瞪了萧一涵一眼,说:“不就是没让她拿到合约书吗?你至于这么生气吗?何况,这本来就是公平竞争,她有手段也尽可以使出来啊。”
“合约书?”
萧一涵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阴冷地扫了一眼徐嫣然,说:“除了合约书,你还做了那些事?”
徐嫣然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说:“没有啊。”
“没有?”面对抵死不认账的徐嫣然,萧一涵的耐心已经全部失去,他死死地盯着徐嫣然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徐嫣然,如果你今天不说实话的话,直接离开亨特吧!“
徐嫣然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缩在袖子里的两只手,微微打了个颤,然后战战兢兢地说:”可是,我已经说了实话了,一涵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萧一涵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然后抬起头,对着徐嫣然,语气严厉地说:“想不起来了吗?那么,我替你说……”
徐嫣然还从没一涵的这种表情,一时被吓傻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萧一涵轻蔑地眼徐嫣然,一字一顿地说:“徐嫣然,你昨天找人绑架杨柳,要拍什么照片,可惜计划失败,然后,你今天又放出毒蛇,企图要她的命……你是不是应该去自?”
徐嫣然一听,立刻吓得大惊失色……</br></br>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徐嫣然睁大了眼睛,惊恐地一涵,拼命摇着头说:“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一涵哥,你可不要冤枉我……”
徐嫣然的表情很无辜,脸上的神情也很逼真,萧一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不去做演员,真是浪费人才了。.Δm
萧一涵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幽幽地说:“除了你,还有谁会想出这种龌蹉的办法,事到临头你还不承认?”
“不,不是我,”徐嫣然快步上前,走到萧一涵的办公桌前,脸色涨得通红。
刚开始,她还以为萧一涵只是在套她的什么话,但现在一涵一脸的严肃,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这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徐嫣然语气急促地说:“一涵哥,你怎么不相信我?我承认,以前,我的确做过一些针对她的事,但我都是有分寸的,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做的。”
”有分寸“萧一涵的嘴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你的确做得很有分寸。昨天先是雇人绑架了杨柳,今天再派人那个傻子骗出来,你做的的确有分寸………”
绑架?徐嫣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叠连声说:“不,不不不是我,一涵哥,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干的,你不要冤枉我……”
“冤枉你?”萧一涵站了起来,绕过面前的办公桌,走到徐嫣然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干得出?你见昨天的计划落空,于是又紧锣密鼓地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今天一大早,你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毒蛇,扔到她的脚上,你想杀人灭口……”
徐嫣然两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一直过了两秒钟,她才缓过神来,脸色煞白地说:“一涵哥,我没有,绝对没有做这些事,你又没亲眼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是我做的?“
萧一涵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他走到徐嫣然的面前,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她说:“亲眼如果我亲眼你觉得你还能逃脱吗?你以为我没有亲眼你就能撇得清吗?“
徐嫣然脸红脖子粗地说:“我根本不在现场,这件事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呢?”
萧一涵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说:“你哪有那么傻,还亲自出马,只要有钱,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我说得对不对?”
“不是,真的不是我做的……”徐嫣然的辩驳,因为缺少证据,显得有点苍白。
萧一涵一脸痛心疾地说:“我就是不明白,杨柳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你究竟跟她有什么血海深仇,非得要置她于死地?”
徐嫣然的眼底,浮现起了一层雾气,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好像萧一涵真的冤枉了她一样,委屈地说:“一涵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虽然恨她,不喜欢她,但是,我从来没有要杀她的想法。我之前做那些事,只是想让她离开你的身边,但绝对没有要想置她于死地,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有那么傻吗?“
萧一涵的脸上的神情微微有点错愕,转瞬就又恢复了阴冷。
“你当然不会明目张胆地杀人,你只是想借刀杀人。“
徐嫣然一脸震惊,“我?借刀杀人了?”
萧一涵冷笑一声,用森冷的目光盯着徐嫣然说:“你想借助那条蛇,害死杨柳,到时候,大家只会以为那是个意外,并不会认为是谋杀。你不是傻,而时聪明过头了。”
徐嫣然的眼睛睁到了最大,瞳孔瞬间扩散了,前满面杀气的萧一涵,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可惜,你的计划落空了,杨柳没被咬死,我不知道你的下一个计划又是什么?徐嫣然,我以前只当你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可从没想到,你的心竟是如此歹毒……”
徐嫣然终于缓过神来,她哆嗦了半天的嘴唇,才吐出了几个字:“一涵哥,我真的没有做这件事,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萧一涵想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相信你没用,你得想办法让警察同志相信你才行。“
徐嫣然迟钝地一涵的动作,忽然问:“一涵哥,你,你什么意思?”
“来吗?报警啊。”
一涵竟然要报警,徐嫣然一下子慌了神,即便这两件事不是她做的,但之前她找社会小混混报复杨柳的事,也够治她的罪了吧?如果报了警,警察肯定也会彻查的……
徐嫣然猛地就站起来,一把夺过萧杨涵的手机:“一涵哥,先不要报警,”
萧一涵没留神,手机一下子就被徐嫣然夺走了,他盯着她的眼睛莫一分钟,才冷了呢开口说:“把手机还给我!“
徐嫣然把拿着萧一涵手机的手背到身后,一边往后退着,一边惊恐地说:“不,不要报警……”
萧一涵冷笑一声说:“徐嫣然,你口口声声说,这两件事不是你做的,可你为什么怕我报警?“
徐嫣然退到墙角处,自己逼近的萧一涵,惊慌失措地说:“一涵哥,你先听我说,我承认之前是做了几件对不起杨柳的事,我怕到了警局,那个丫头添油加醋一说,会误导警察办案……”
“误导?”萧一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有些好笑地开口说:“徐嫣然,你这是心虚,对不对?你如果真是问心无愧的话,怎么会怕我报警呢!”
“不是,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徐嫣然语气肯定地说,“那个丫头被人害,跟我毫无关系,肯定又是在外面勾搭上了哪个男人,被人家揍了!”
“徐嫣然!事到如今,你还这么不思悔改?“萧一涵忽然勃然大怒,“我劝你赶紧还我手机,不然有你受的。”
萧一涵说罢,抡起拳头就朝徐嫣然的脑袋上挥了过来。
徐嫣然吓得本能地用手抱住了头。</br></br>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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