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李铭哲时，是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是个有点坏的学生，但很幸运没有坏到被老师叫家长来学校的程度。成绩中上，经常当班干部，最高的职位是副班长，可能是老师不想我一直这么坏下去吧。拿他们的话说，我其实是还可以算是个性格乖张的孩子。  

      “你在干嘛？”

      有一次我因为无聊正翻墙准备到校外玩，不慎被身后一个从没听过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结果脚一滑整个人居然从近两米高的围墙上摔了下来。我跌到尾骨了，真心疼！从不骂人的我当时就差爆粗口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对方好像被吓坏了，赶紧跑过来扶我。

      “屁股！！”我狠狠道，难不成你想给我揉啊？！

      显然对方立马就尴尬了，我瞟了他一眼，很白净的一个少年，再没什么特别之处了。然后，我看到了少年胸前的“值日生”徽章——这下有罪受了，老班说，我们班要是再被扣分的话，她第一个找的就是我。

      然而，我再怎么把他看蚀了也想不起来我俩曾经见过面，就小学也没那么多人呀。

      “你是媚颖？”他突然问我，我没回答，也不觉得奇怪，我跟低年级和高年级的好多同学都玩得很好，会有几个不知名但认识我的人也很正常。我下意识地再往他的胸前瞟了一眼，校章上“李铭哲”的大名没经同意就闯入了我的大脑。

      这个名字我听奶奶提起过，是奶奶一个好朋友的孙子，我们很小的时候一起玩过，幼儿园也一起呆了几个月，后来他爸妈带他去外面读书了。只是我对那么小的事确实毫无印象，包括眼前这张脸，也谈不上见过。

      “你打算扣几分？”我冷冷地问。听奶奶说他回来了，且在我就读的小学读书，她老问我两个人还有没有说话，关系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好，但我确实没见过她说的那个人，今天感觉是头一回见面。 

      “你快回教室吧，我保证不扣。”李铭哲说着推我上楼，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但还是慢吞吞地回教室了。

      这节课上的是英语，老师预备铃就过来了。他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瘦小得很，我们管他叫“瘦脯”，他的脸看起来跟菜脯一样黑而且还皱巴巴的。

      我没有报告就直接进去了，趁他背对着同学们板书的时候。可能是个子不高的原因吧，我坐在第一组的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瘦埔”继续讲课，他并没有发现我进来。

      其实我原本是坐在第三组的第一排的，“瘦埔”讲课的时候激动得很，语速飞块，唾沫星子一直乱飞，搞得我和同桌就差撑着雨伞坐那里听课了。

      对了，我的同桌叫艳玲，比较晚读书，比我大一岁，当我还来不及注意我们的身高差时，她就已经高过我一个头了，不过她习惯趴着抄我的笔记，所以坐那么前也不碍事儿。

      “瘦埔”板书的时候，我们除了开小差之外，还会想象拿笔戳他的屁股，然后就哈哈笑个一节课，谁让他老半蹲着板书了呢。

        我虽然挺喜欢英语的，但我只喜欢口语，“瘦埔”老教语法，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别提有多无聊了。

        我跟艳玲提议跳窗到礼堂玩，谁知她人长得比我高大胆子却没有我好使，一定要我带头她才跟着。

      我们的窗户挺大的，且没有护栏，坐着都能高出窗口一个头呢。窗户外面是走廊，走廊的左边到底通往老师办公室，右边走一半就是礼堂了。 

      我趁“瘦埔”继续没完没了的板书时，起身跳到窗口去了，落地无声，然后偷偷挪到门边，刚听到“瘦埔”用粉笔写字的声音就往礼堂的方向跑。

      我是不用担心会被放鸽子的，以我们的情谊做保证，五年（2）班在集体气老师方面可是相当团结的。

      我以为出来的只有艳玲一个人，谁知一半的同学都被我的行为怂恿出来了。我们在礼堂玩闹着，“瘦埔”把教科书卷起来跑到礼堂去追我们，我们跑得更兴奋了。

      艳玲有带手表，她提醒我时间差不多之后，我们索性顺了“瘦埔”的意回到教室，毕竟时间太长万一闹到校长室去就不好玩了。“瘦埔”从不告我们的状。

      我们回到教室，“瘦埔”对于这次情况的恶劣很生气，说自己是全校最年老的人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之类的。结果我们的情感还未被升华下课的铃声就响了，“瘦埔”看了我们一眼，难过地走了出去。

      这当然还不能说是我的泪点，毕竟以我们这个年龄来说，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我们需要设身处地地去体验，要自己有去认真思考过。

      当天下午放学，我们一行人去停车场找车，无意间发现了“瘦埔”的“老爷车”。他的单车确实已经非常破了，全校就他一个老师还骑着单车，且一直跟我们放在一起。

    我们有说有笑的经过了“瘦埔”的车，这才发注意到他的车轮胎气早就被人放光了，前后都是，普蓝色的长柄雨伞也被弄坏了随便弃在车篮里。

      后来，听说那件事是我们班上的几个调皮的男生干的，但具体是谁我们也不清楚，当然流言没被传到老师那里去，当天就不了了知了。

      我当时就想，“瘦埔”好可怜啊，他那么老了还坚持给我们上课，，我们不但没接受他的好心还整天气他，他只是来代课而已我们老是气他就算了，还故意弄坏他的单车，他摩托车都没有单车还被强行弄坏了要怎么回家呢？又想起早上，我们平时不尊重他没认真听他讲课也就算了，我们还集体逃课他心里该多难受！

      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改邪归正”了。我有这样的想法说出来的话的确会让人欣慰，但令我到如今依旧后悔的，是我迟迟没有主动去找“瘦埔”谈话，好好地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好在在那之后的我收敛了许多，也几乎从不在他的课堂逃课了，虽然还是不怎么听课，但我确实不再搅乱课堂纪律了，即使除了我，还有另外几个“我”，坏孩子可不是一个想通了其他也就都能想通的。

      总感觉一切源自于我该死的沉默，我始终不愿意把那句话说出口，总想着还有明天，但一段时间后的“瘦埔”不在我们那里任教了。我以为即使到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在路上遇见他，我一定可以一眼就认出他来的，并好好地叫他一声“老师”，但没有以后了，因为自那以后的好多年好多年，我都不再遇到他了……

      我虽然不太乖，但我跟老师、同学之间的关系还是处得挺不错的，有同学叫我“颖哥”，可能源于我大大咧咧无论男孩女孩都玩得很好的关系吧，我们的品德老师听到了，也跟着大家这样叫我。

      这个老师跟我很谈得来，课堂内容也挺有意思的，不过我至今依旧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我对名字、日期甚至长相都相当不敏感，很容易就毫无印象的。

      品德老师是我们学校第二高的，有点胖，头发稀少，但有点长，是四六分的，有时候他课讲一半的时候会习惯性地甩一甩刘海，每次这样都能让我想起《魔幻手机》里面那个猪八戒，相当有个性呢！而且他不会因为自己是长辈所以一定要晚辈先跟他打招呼之类的，是不在意这些礼节总是在我之前先叫我“颖哥”的人。

       我们女孩子在下课的时候经常一起跳绳，我个子虽然不高且排到拉绳子时总被占便宜，但我跳绳的技术还是不赖的。因为经常跳绳，所以我的弹跳力和柔软度也相当不错。

      除了跳绳，我们平时还喜欢玩闯关游戏，就是跑到水泥路面上，以上面的横线为关口，10来个人分为两组，一组站在线上拦着，另一组靠技巧闯过去，被抓到就换下一组。这对反应能力的要求挺高的，这一直是我的弱项，且我手短脚短的，她们过我还真轻松。

      不过我还是那时才知道不一定手长脚长的人就跑得快的，因为有一次下课，有高年级的姐姐追着我玩，然后莫名的我经过哪个班时都有不同年级的人加入到里面了，害我直接跑到了楼下宽广的地方，他们越追越带劲，一直前后夹击的，但我每次都顺利突围了，所以他们更是兴奋不已。

      看来每天早上被妈妈早早叫起然后和当过兵的叔叔一起去晨练在这个时候还是相当有用的。

      上六年级以后，我们班来了个叫王璟迁的男孩，他是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因为父母到这边开厂，来这里读书比较近。

      有意思的是，他竟迷迷糊糊地在五年级呆了整整一天才知道自己上错班了，第二天才到六年级上课。奇怪的是，即使是重新编班，但我和李铭哲依旧没有编在同一班。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全年级第一，从幼儿园到小学一直都是班长。

      可想而知，王璟迁的学习成绩并不怎么样，他刚来到这个学校，没有认识的人，下课就在礼堂前的楼梯爬上爬下的，很无聊的样子，似乎对新的学习环境不感兴趣。

      我之所以会知道他在那里是因为有时候我也会跟艳玲一起去那里跳阶梯，看谁跳阶级多，我们乐此不疲。

      “老璟迁啊，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我们调侃道，因为老师上节课说的王璟迁我们不小心听成老璟迁了，还以为怎么有人姓老的，于是索性开了一个玩笑。

      “……老姐啊……”王璟迁看了我们一眼，不知道我们叫什么名字，这样的词却不小心脱口而出。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看王璟迁的长相，他长得挺可爱的，就是太瘦了。

      我们很高兴，然后管他叫弟弟，要他见了面记得喊姐姐好。也许吧，我们是他在这所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后来我就真的认他做弟弟了，他只是生日比我慢而已，我们是同岁。

    有一次快到六一的时候，学校突然说要举行乒乓球比赛，而且我居然是在不会的情况下被选上了。好在我在这方面比我平时学其他东西时悟性要好一些，我居然学了三天就可以参加练习了！

    对了，李铭哲是六（1）班的代表，他原本就打过乒乓球的，而且控球也很稳，这次第一名也许又该他们班稳拿了，大家都这样想。

    教我们打乒乓球的老师是我们年级的数学老师，他是全校老师中年纪最轻且身高最高的，颇有些帅气。

    其实我跟别人练习的时候打得还挺好的，但一和李铭哲一起对打时，他一直稳扎稳打的样子老是害我太冲动了，所以基本都是他在站桌。

    我觉得学校一开始其实就是想让我们打乒乓球吧，因为随着我们练习的开始，没被选中的不管高年级还是低年级的同学都喜欢上打乒乓球了，就下课15分钟的时间我们还是会选择花在打乒乓球上。

    我们的体育室在教学楼的楼下，我们班离那儿最近，下课的前几分钟王璟迁就先把乒乓球和球拍准备好，铃声一响起，老师还来不及说下课他就已经跑下去占新买的乒乓球桌了。

    因为我是王璟迁的姐姐，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把他较好的那支球拍给我打，仿佛那本来就是我的专属。

    但说真的，璟迁从未主动叫我姐，除非我硬跟他要。当然这并不影响我们对彼此的好，至少我这么觉得。我们源于友情却胜于友情，我绝对是想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对待的！

    后来我开始给他补我会的学习内容，就艳玲的话来说，璟迁是那种我说一他绝不敢说二，我说站他绝不敢坐的人，所以就算再贪玩他还是会跟我学一点的。

    有一次校长广播时喊了我的名字，要我和另外几个同学一起去校长室，因为没有注意听前面在说什么所以禁不住紧张了起来，然后把一整天做过的事通通想了一遍，再坏也没有坏到去校长室的地步呀，很显然我好长一段时间已经在学乖了。

    李铭哲在班门口等我，我突然想起来校长刚刚也叫了他的名字的，这才放下心来，因为只要是跟李铭哲在一起的，就不会是什么坏事了，我长舒了一口。

    其实现在的我和他之间还是很少说话的，可能不在同一个班吧，偶尔遇见也就打声招呼，有的话也只是练习乒乓球的时候说的话比较多而已。

    前阵子我转移话题说起李铭哲的事，妈妈找了好久的相片终于找到了我和李铭哲小时候的合照，那天是六一儿童节，我们参加完幼儿园的演出后一起去照相馆拍照，我们两个还手牵着手呢。说实话那张照片中的小男孩确实看得出是现如今的李铭哲没错，但我实在想不起我们有什么在一起玩的记忆了。

    好吧那时候的我之所以跟妈妈转移话题是有原因的。那时候璟迁还没有转到我们班上，我又一个人翘课了，是在下午上第二堂课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学校的左边有一大片田，出了校门不远就有一条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的小径。穿过小径之后会有一小块长得很高的不知名的植物，走到这里我就基本安全了，因为从学校的方向根本就看不到植物的背后。这里可以说是我的秘密基地，因为我只要一有时间都会一个人跑到这里玩，然后躺在植物下方的草地上看天，云层的流动特别容易让我的情感泛滥，我写作文的所有灵感都是从这里来的。

    此时正是秋天，但就南方而言一年只有两个季而已，那就是夏天和冬天，所以现在只能说是夏末。我们经常在还没来得及穿几天秋衣的时候，冬天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我喜欢在这个时候把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但有时候连篇的幻想会在我的脑海闯荡，令我不得不去降伏它。

    天空之蓝让慵懒的我不禁有了倦意，这里的轻风正好，也没什么阳光，刚好适合小憩一会儿。

    我醒来的时候，第三节课已经快结束了，我伸了个懒腰，坐了一会儿，看不远处随风摇曳的水稻，差不多到收成的季节了吧，我想。

    我脱去鞋袜，踩着软软的草地，走到一条浅浅的水流旁边，挽起裤腿踩了下去，流水透心凉的那种，很舒服。水下的卵石滑滑的，偶尔有很小的虾子游过来碰到我的脚，它们是透明的，很难看得见。

      放学的铃声响了，一直传到这里来，反正不太有人会走这条石子路的，所以我打算等大家回去得差不多了再回学校拿书包，因为我是走路回家的，所以待会儿走快一些就是了。

       我觉得我应该是本村离学校最远的一个人吧，但妈妈一直不给我买车，我走了那么多年也不觉得远了，就是有时要去我家玩的同学，他们都觉得我的家太远了，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特别骄傲，因为我觉得一点都不远，而且就算来回走脚也不酸。

      “你还不回家吗？”就在我聚精会神抓虾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李铭哲的声音，我还在纳闷虾子怎么老是游动个不停呢，原来李铭哲来的时候我连他骑车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到。

      “我这不是正要回嘛！”我白了他一眼，难不成他平时也是走这条路回家的？我的分心造就了我无法挽回的尴尬局面，因为我不小心踩到长有青苔的卵石上去了，那样糗的画面可想而知，我当然是整个人一横——就躺水里去了，而且还呛了一口水。相当华丽的湿身呢，我还真想坐那里不起来了。

      “你能不能给我长点心啊，怎么一听到我的声音你就乱了？”李铭哲把话说得有够轻巧的，赶紧下车走过去扶我起来，也不管我是不是有意打湿他的衣服。他以为我想这样啊，真是的，不过这一点我倒是还真没发觉，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想想他还真没有说过头了，我想不是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乱了，而是一想起被我忘了的我们的小时候我就淡定不下来啊。

      李铭哲执意要带我去他家换身干净的衣服，我拗不过他，只好拉下裤腿上座了。李铭哲捡起我的鞋袜放在他的车篮里，我坐的是“老人坐”，就双腿分开坐的那种，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把头靠在李铭哲的书包上。我不要被人看见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有什么关系似的。

      特别是艳玲，她家就在李铭哲奶奶家的前一条巷子，前阵子她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还说什么李铭哲怎么样，我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后立马就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了，因为是好朋友，所以我不想被误解，看到这样的场面后恐怕我再怎么解释可能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吧？不过李铭哲骑得好慢哦，我有点担心是不是因为我太重了，然后有了希望以后别再被他载之类的想法。

      总算是安全到达李铭哲的家了，李奶奶刚好在家里做饭，见我一身湿答答的还在滴水她果然吓了一大跳。

      “李奶奶好。”我怯怯地打着招呼，一直躲在李铭哲的身后。

      “你这娃不会是摔河里去了吧，快进来我找身衣服给你穿！”她说着一把把我拉进了屋里。我不知道我的奶奶和李铭哲的奶奶是如何认识的，只知道她们都非常信佛，家里还设了随时可供拜的佛像。

      李铭哲有个妹妹，现在在爸爸妈妈工作那里读书，所以家里有她的衣服可以借我穿。李奶奶还拿了内衣裤给我呢，说是之前买给李铭哲妹妹的，已经洗好了，不过她还没有穿过就是了，然后说给我穿也一样。他妹妹小我一岁而已，不过个儿比我高点，李奶奶还说。

      “她走路不长眼掉沟里去了。奶奶，我先去给她把书包拿回来！”李铭哲说着骑着单车走了。什么走路不长眼，这明明就是诬陷我嘛，好吧，我发誓，以后你再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换好衣服后我跟李奶奶要了袋子把湿了的衣服先装起来，我都不知道回家要如何跟妈妈解释了。李奶奶坚持要我在那里吃晚饭，还说我好久没来他们家玩了，而后又蹦出了李铭哲不久再回他父母那边去她就又一个人了，她喜欢家里热闹点。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下嘛，于是借了电话打去告诉妈妈，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这还是第一次，我连亲戚家都很少呆那里吃饭的。

      李奶奶做饭，我在屋里用吹风机吹头发，我觉得我全身上下最自豪就是我的头发了，及腰的长发，发质却相当好，好多人都以为我是拉过的。只是剪了又剪之后，我后来的发质已经不如现在了。

      我现在虽然已经上六年级了，但妈妈还是坚持给我梳头发，她和爸爸都觉得把辫子梳得高高的看起来相当有精神，而我自己又扎不了，每次扎一半手就酸到不行，然后是直接扎了个低马尾。妈妈本来是要我把头发剪掉的，但我不要，所以她只能帮我梳了。只是我比较贪玩，早上整整齐齐去了学校，回家之后就又变乱糟糟的了，要不是后来同学提醒我还真没去注意。

      我的确很少去注意我衣着打扮和发型方面的形象，艳玲的话，她的马尾虽然扎得只有我的四分之一高，但她每天都是很直很直的那种，即使她是天生的卷发。她经常把小梳子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每天会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梳刘海，但我没有刘海，所以根本用不着那个。说到艳玲的卷发，我觉得她是我的朋友当中花名最多的一个了，因为头发天生就是卷的，很像鱿鱼的须，所以大家就叫她“鱿鱼毛”。我认识她之前，她被叫“柿子”很久了，具体什么原因她自己也忘了。后来有一次值日，她不小心被桌腿压到脚了，然后就有同学开玩笑地叫她“柿饼”。再后来又有一次，她在家不知怎么搞的，把一只眼睛给撞伤了，眼圈青一块紫一块的，我们那时刚好教到panda这个英语单词，所以大家就叫她“panda”了。还有一次，她因为喜欢一个被好友们叫“瓜哥”的男同学，然后就莫名地被人叫做“西瓜皮”了。这还没完，她后来又看上一个被同学们不知原因突然叫“黄飞鸿”的男同学，结果她就成“十三姨”了！

    说到艳玲喜欢的人，我觉得如果她敢说她是天下第二花痴的话，就没人敢说是天下第一了。从幼儿园到高中，我随便算了一下，十个应该不能算吧！不过说来奇怪的是，她喜欢的的男孩中，我居然有两个也是曾经喜欢的，只是当时没有她那样强烈啦，只是她跟我说了很多遍之后，我就突然有那种感觉了。但怪就怪在，她一开始喜欢的那几个，就小学而言，大都是与我好过于她的，不过还好她不介意，照常跟我分享她的小秘密，当然，我这里说的好，绝不是你现在想的那种好，就比较聊得来而已。比方说，李铭哲？

      我把头发吹得不那么湿之后就没再吹了，因为妈妈说老用吹风机的话发质会变差，所以家里的吹风机我也是很少用的。我去给李奶奶帮忙，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李铭哲就回来了。

      我想，他是第一次见我把长发放下来吧，他看我的眼神我觉得是喜欢我不扎头发的这种感觉。好吧，我也是啦，只是平时表现得并不淑女，所以觉得把头发扎起来更符合个性张扬的我啦！

      我们一起吃饭，听李奶奶说话，虽然很有一家人的感觉，但我吃得太小心了所以还真没有在家里自在。李奶奶一直让我不要客气，然后说菜不丰盛要我将就一点，接着又不停地给我夹肉夹菜的，我吃饭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她把我的碗堆得都看不见饭了，真不知得吃到什么时候。不过后来，我趁李奶奶去盛饭的空档分一些肉菜到李铭哲的碗里了，谁让他刚才笑我难堪的样子了，他不帮我吃谁帮我。李铭哲白了我一眼，但还是乖乖吃了，我那个得意！

      李铭哲饭后就去洗澡了，我跟李奶奶一起洗碗，她要我先别急着走，等一下李铭哲可以送我。事后，李奶奶还坚持把一些水果、糖果和饼干放到我的书包里，还说我再不来跟李铭哲抢食吃的话家里的零食就该堆发霉了。

      其实，好像不用李奶奶开口李铭哲就有打算送我回家的，我刚说要回去时他立马就把单车推出去了。不是决定好不坐他的车了吗，我这样想，但李奶奶一直送我到门口，我不上车她还真不进去了的样子，然后我就只能厚着脸皮食言了。

      “你送我到前面的桥那里就好了，我等一下自己走回去，又不远。”我刚出巷子就说。

      “你别让我难做呀，我可是答应奶奶要把你平安送回家的，她要问我怎么那么快回来难不成我就告诉她我把你丢半路了？”李铭哲好像有点不悦，我干脆不说话了，闷闷地坐着，他骑得很慢，毫无颠簸的感觉。

      “你感觉怎么样了？”彼此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问我。

      “什么怎么样？”

      “就下午你全身都湿了啊，我还让你吹着风回家，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感觉挺好的呀，以前玩水也是玩得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也不见得会怎样。”我回答道，语气轻轻的。以前李铭哲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和艳玲她们经常在放学之后留下来玩泼水节，每次都淋了个透，玩够了就坐下来一边聊天一边等着衣服能被风吹得干一点，然后在傍晚的时候回家直接把澡和衣服都给洗了，那样就不被家长发现了。

      “好了，你回去吧，我都还没洗澡呢，你要进去了我妈肯定又问东问西的，还有！我谢谢你把我送回家，但今天的事不许和任何人说，否则我们绝交！路上小心。”我在家外面的巷子就跳下车了，然后把话说得有点强势，最后一句倒是放松语气了。李铭哲“哦”了一声，一直呆到我转弯他才离开。

      回家之后，妈妈一眼就发现我穿了别人的衣服，我撒谎说是艳玲的，然后就赶紧洗澡去了，还好头发已经有些干了，不然肯定会被看出破绽的。妈妈用在我身上的洞察力向来很强，我以前学电子琴的时候，她的要求是每周末必须练琴一个钟以上，但我有时也会偷懒，有弹但时间并不长，有一次我玩到忘记弹了，妈妈下班后回来问我有没有练，我骗说有，结果那天早上的插座刚好坏了，但我不知道，妈妈发现我撒谎后很生气，我当时也相当害怕，妈妈问我要怎么解决，我说做仰卧起坐，她说100下，然后我就真的做100下了，因为需要时间，所以妈妈后来也就气消没想过要打我了。但自那以后的我不是不再说谎了，而且做事之前先考虑后果，然后再想一个合理的谎言可以骗过妈妈，在这点上，我们一直在较量，直到我成年。

      在我的少年时代，有几次是我撒过的最有意思的谎，弹电子琴的是一年级的事了。我上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放学回家，看见路边有个坑，坑里装满了淤泥，然后我就想着踩下去看看有没有沼泽的感觉，当时我穿的是拖鞋，淤泥又滑又凉的，我越踩越觉得好玩，即使没到膝盖了，但我还是可以站稳并把脚抽出来。但就因为我有这样的想法，我的一只拖鞋后来不小心陷到淤泥里去了，当时已经接近傍晚了，我没办法只能穿一只鞋子回家，然后边走边找水可以洗脚，后来在家附近的池塘里洗了。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说过最蠢的一个谎言了，因为我居然告诉妈妈说我的一只鞋走着走着不小心就掉了而且找不到了。妈妈盯着我的脸没有生气，直接叫我吃饭，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瞒过去了长舒了一口气，谁知第二天我妈因为要上班所以叫我奶奶在我下午放学的时候跟踪我了，而我还因为自己逃过了一截所以信誓旦旦地又去了掉鞋的地方。

    回家后妈妈气得要打我，但被奶奶拦下来了，奶奶回去之后，妈妈因为要买菜做饭，所以让我先跪在门槛上等她回来，我乖乖照做了。我们家那时候的门是那种很老式的，像古装戏里的那种木门一样，用力一搬就可以取下来了，我试过的，如果我力气再大点的话一定可以取下来的。但可能也是因为这扇门透露了我的家境并不富裕，所以我们家从不招贼。现在想来我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傻，因为我不会在妈妈离开之后起来，就我家那门上的“洞”，等她到家门口了我再去跪也不会迟的。我就那样乖乖地跪着，然后注意到了洗碗盆旁边的洗洁精——我起来倒了一点洗洁精在手上，并沾了些水，而后就又跪回去了，我是跪着吹泡泡的，这个方法还是我有一次洗碗的时候发现的，我吹得很开心，都忘了自己是跪着的了，直到妈妈开门进来，她反倒被我这么傻的行为逗笑了，地面有点湿，是泡泡掉下来砸到地面后破了的结果。

    再接着，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认识艳玲有一段时间了，她邀我在星期六的下午去她家后面烤番薯吃，他哥哥会烤。我没有吃过烤番薯，所以相当嘴馋。我拿了课本骗妈妈说要到艳玲家学习，这是艳玲教我的，总算比较像样了。到了艳玲家后，我直接把课本一放，就跟着她和她哥哥去偷挖别人种的番薯了。那里的番薯超大的，我很兴奋，但艳玲哥哥说那是喂猪的，所以我们又挑了小的。我们挖番薯的时候，艳玲哥哥用砖头砌了起来，然后开始生火……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所以只好坐等吃啦！我觉得那嫩黄色的东西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听艳玲哥哥说那是“鸡蛋种”的，但我后来没再吃过那么好吃的番薯了。

      我跟李铭哲和几个同学陆续进入了校长室，原来校长是选我们当值日生了，这下，我要是晚回家的话就有理由了。

      璟迁家里是做塑料袋的，他妈妈要他放学早点回家帮忙别在学校逗留，所以排到我值日的那天下午我们就不打乒乓球了。我催他赶紧回家，然后自己去登记各班卫生的分数，谁知我才记了一半他就又回来了，我刚想开口唠叨他就把几颗牛奶巧克力塞到我了手里。

      “给你，我回家了！”他笑嘻嘻地说，他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我突然感觉自己是被宠的，因为我很少很少给他带吃的。对于我们这个年龄来说，每天有点零花钱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但我的妈妈和奶奶是从不给我零花钱的，我跟我妈要过一块钱，从早要到晚，连一分钱都没瞧见，我爷爷的话，如果我跟他要他大多是会给的，但我不敢要多，最多的一次是一块钱，平时有的话都是一毛、两毛、五毛的。我爸爸最好，我每次跟他要时，他都会多给我，有一次我跟他要两块钱买笔和本子，他一下子给我五块，我别提多高兴了。

      艳玲就比较有零花钱，有时候她会买果冻分给我吃，两毛钱一个，挺大的，我们每次都能吃得很满足。如果我有零花钱的话，我就会给艳玲买可以干吃的泡面，有时我们也会从家里带来方便面一起分享，同样是不泡水的，在没撕开封口之前先拧碎，然后把调味料倒进去摇匀，直接吃，那种感觉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呢。

      对了，我们六一的时候除了乒乓球比赛之外还要表演节目呢，我们在练习乒乓球之前就有所准备了，我是跳舞、演小品和电子琴演奏，当时连附近的初中都请假来看我们表演呢。我们的舞蹈是班主任和我一起编的，她是我们全校师生都喜欢的老师，她对每一个学生都很好，经常和我们谈话，她生日的时候低年级的同学会送自己画的画给她，我们高年级的就凑资买礼物给她，她生日那天办公桌上堆的全是我们的礼物，学生一批接着一批进出她的办公室，我当时就在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成为像她那样的老师。然而，也是因为她，我们班莫名其妙地分成了好几个班派，很不团结，且经常说她偏心，她因为这样的事可是伤透了脑筋呢。但也是因为她，细心又耐心的她，一次又一次地打开我们的心扉，这中间还不知付出了多少精力。我们全班又和好如初了，真得好好感谢她呢。

      我们演的小品是李铭哲编的，挺有意思的一个作品，但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且具体内容都讲了些什么了，我只知道我演的是一个卖衣服的，他一开始只说了大概内容就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一至肯定。

      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对我以后的日子充满希望的——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虽然只比我们大个一两岁、两三岁，但他们最明显的就是都好高大，看到他们之后我就开始憧憬，啊，几年之后，进入中学的我就是大姐姐了，我会长得很高，可以跟同学们一起骑车去上学，也可以一起去较远的地方玩；我会有自己的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特别是吃的，我一定要买好多好多……

      但事实就是事实，以后的我确实没有期待的那么“丰满”。我确实是跟同学们一起骑着自行车去上学的，而且我会把妈妈给我买菜用剩的钱存起来，周末的时候就去买大包小包的零食在家边吃边看动漫。只是意料之外的，是我至初二以后并没有竖着长而是开始横着长，毕竟我的胃口向来就很好。而且，更重要的是，以前的我虽然一直以每年两厘米的速度匀速长高着，没有像身边的朋友那样有一段时间突然猛长起来，连天天见面都能发现，更可惜的是我遗传了家族的基因，初三之后的我基本就不长个儿了。

      乒乓球比赛时，我们班得了第二名，很重要的原因是我不知道延长赛之后的规则，我以为同样是一人开两颗球的，所以大概有两三次在对方打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是要给我发的，所以用手接了，最后一次好险，我本来是紧张到不行的，还好对方在决定性的一球居然触网了，所以我就很侥幸地赢得了第二名。我们班主任兴奋得一把把我横抱了起来，我愣是吓了一大跳。不过，我好像被“二”这个词诅咒了一般，我从没当过正班长，只有副的；我参加全市的作文比赛，得了二等奖；我参加全区的画画比赛，也得了二等奖；这还包括后来有一次和妈妈一起去买护肤品，当时有抽奖活动，我给妈妈又抽了个二等奖……

      可能我从小就喜欢小孩子吧，上六年级的我，居然跟以前因为玩双杠有点小纠纷且不太喜欢的低年级同学和他的几个小伙伴成为好朋友了，他们一开始还姐啊姐的叫我，到后来居然都直接喊我名字了。我们六一节的时候还约好了一起玩雪花和水汽球，玩得满身都是。有一次他们去我家玩，我给他们洗水果回来时，无意间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你喜欢媚颖吗？”

      “喜欢啊。”

      “我也是，将来就选像媚颖一样的女孩做女朋友吧！”

      他们有说有笑的，我都不太好意思进去了。

      艳玲喜欢李铭哲的事终于藏不住了，这件事传遍了整个班，继璟迁的事故之后。璟迁的事是同学跑来告诉我的，我当时正在记早勤的分数，璟迁在他的课本后面写了“璟迁和玲玲一见钟情”，借他书的同学不小心看到后就大声喊了出来，结果全班都知道了，即使不知道这个玲玲是谁，但大家最喜欢瞎起哄了，以至于后来数学老师教小数点的时候，强调我们要看括号里有没有说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数，然后举例他算出的那道题的答案，因为是整数，所以就说17.0，精确到第二位数就是17.00，接着全班就仿佛醒了似的，一直0000地喊下去，说得璟迁满脸通红的，只有数学老师不知道情况而已，我们全班都兴奋不已。

      我们开始说李铭哲是艳玲的“白”了，就白马王子的简称，当然不会去当着李铭哲的面说，艳玲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但李铭哲知道我也跟着起哄后就生我的气了，且好长一段时间不跟我说话，连招呼都不打了，什么嘛，我也不高兴了，然后两个人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过年的时候，妈妈给我买了新裙子，自幼儿园参加跳舞以来，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穿裙子了，但妈妈这次给我买的裙子我相当喜欢呢，是紫色银边的半身裙，靴子也是紫色带钻的，还有几条流苏，上身的羊毛衫则是白色的，也有一点紫色的图案，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套的呢。对了，妈妈的朋友也送了我一件黑色且有玫瑰图案的连衣裙来着，这样我就可以换着穿了。

    奶奶给我买了对玫瑰下吊有钻石的耳环配那身连衣裙，后来我还自己买了及肩的且只有两条细琏垂下来的耳环和浅蓝色的发箍。我把头发放下来了，妈妈没有反对，因为不习惯围围巾的我把头发放下来的话就有点围巾可以保暖的作用了。

      回到学校后，同学们对我的改变都很赞同，现在的我不是可爱而是漂亮了，我也很高兴。妈妈给我买了粉色的短袖中棉褂，穿起来大概在膝盖上面一点的地方，因为整个学校没人穿过像我这种的，璟迁在我玩闹之后觉得热就脱掉放在桌肚时，好奇地拿了我那件衣服穿着玩，还到处跑，和几个男孩子轮流穿了起来。有意思的是，之前我说初中之后没长个儿的事，我那件粉色的中棉褂到了我上高中之后居然还可以穿，而且还是很合身的那种。

      妈妈也尝试在早上时间允许的情况下给我扎两根辫子了，还系上了当时女孩流行的粉色头花，有一个后来弹性不好有点松了，有男孩子故意把它扯下来然后往自己的头上套，我只能带着一朵头花去追他了。我是在中午洗头的情况下就带那个蓝色的发箍和及肩耳环的，后来发箍被邻居家的小妹妹看上了，非吵着她妈妈来跟我要，她妈妈就说想跟我买，我虽然很喜欢，但因为从小就被教育爱幼的我就不得不忍痛割爱了，我没有要她们的钱，但后来的我再也找不到和当时一模一样的发箍了。包括那个头花，有一次晚上我们一家人出去玩，但我坚持要带那个松掉了的头花，结果那个头花在我们开车回家的路上被风吹走了。再后来，我找遍了整个市场也找不到和我剩下的那朵头花相同的颜色了，要么太深要么太浅的，都没有我原来的那个好看。

      

    和失物事件一样让我难过的是，我听说六（1）班过几天要给李铭哲办欢送会了，虽然才相处了两年都不到，但大家是真心喜欢李铭哲这个班长的，能跟他相处是所有人都觉得开心的一件事。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因为从五年级到六年级，我每次都跟艳玲分在同一个班，但永远没有机会和李铭哲分在一起，也许这将注定我们是永远的平行线吧。

      那天下午，天气突然说变就变了，满天的乌云黑压压的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感觉就像读夜校一般，全校的灯全打开了，我们根本没心思上课，一直在担心风雨那么大不知道放学能不能回家。我们如果不关窗的话走廊外的雨就该被风刮进来了，我看到外面的树摇曳得很厉害，一只很大的鸟因为没有及时找到避雨处所以被大风从树那么高的地方拍下来了。就那一天，我们听说离我们最近的初中居然还下冰雹了；我爸爸还在他上班的地方捉到了一只因翅膀被打湿了而飞不起来的鸽子。

      不过还好，下午我们放学的时候天渐渐亮了，雨虽不大但一直下着，我没有带伞，加上感觉有点冷，所以不敢那样直接回家。同学们都陆续回家了，有的有带伞或者雨衣，有的则是家人来接的，我也在等，不过应该没人来接我吧，我想。还没能回家的人都先在礼堂外面等雨，我们的礼堂设在校门的正中间，谁来了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李铭哲和我一样，也在等，但我们没有站在一起，而且还离得好远。他奶奶应该会来给他送伞吧，我想，万一到时候邀我一起走的话我应该怎么说呢？就在我认真思考着如何拒绝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先来的是我妈妈，而不是李铭哲的奶奶，她开着车，而且还披了雨衣。我钻进雨衣的时候妈妈看到李铭哲了，然后坚持要送他回家，就因为顺路，即使我有一百个不情愿。李铭哲上来了，但没有直接钻到雨衣里来，还说只是淋一下而已没关系，可我妈不这样觉得，当时的雨毕竟不小。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快点回家！”我愤愤地转过身把雨衣盖在了他的头上，因为很急促所以感觉像是要抱他似的，我迅速转回来抱了妈妈。说实在妈妈的车真的好窄啊，除去后车厢和李铭哲书包的位置，我们后座的人都快“前胸贴后背”了，害我全程都不敢动。

      “阿姨谢谢！路上小心！媚颖再见。”李铭哲终于到家了，他这样跟妈妈说，我只从飞起来的雨衣看到他停下来的双脚，不想跟他说话。回家的路上妈妈问我怎么没和李铭哲打招呼，我当然只能说我打了，只是挥手而已。

      可能，如果李铭哲一直不跟我说话的话，我们的关系就真的到此结束了吧，李铭哲呆不到这个暑假了，他的爸爸妈妈要接他去外面读书，而且已经找到合适的学校了，更可笑的是，所有的一切，我都是从别的同学嘴里听来的，他不再亲口告诉我任何有关他的事了。我难过得想哭，但我到底还是幸运的，因为李铭哲已经不再生我的气了，我很奇怪为什么当时的我没有去认真思考他生气的原因呢，而且还跟着呕气，如果我早点发现的话，也许我们就不会一整个寒假都不说话了。

      那天下午放学，排到我值日，李铭哲在同学们回去得差不多时走过来把什么东西塞到了我手里，然后就跑掉了。我打开一看，是一只粉紫色的纸鹤，外加一张纸条：“我不愿再去生你的气了，也不用他们给我办什么欢送会，如果今晚还能看见你就够了。我爸妈大概8点就到，在那之前你来找我可以吗？”

      看完之后，我突然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而且很犹豫，因为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找他，还有，他干嘛那么着急在那个时候见我？见了面之后我们又该说什么？还是他想对我说什么？都要分开了说什么还有用吗？

      因为很在意，所以我差一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反效果吧可能。然后在时间差不多快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饰品店看到的一个钥匙挂式，是个篮球的装饰，虽然平时不见李铭哲打篮球，但不知为什么我当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有他的感觉，然后我说什么也要想办法出去了，我告诉妈妈李铭哲今晚要去他爸妈那边了，好多同学去送他，我可能要迟到了，得带点钱在身上看到时候会不会用到。我觉得那个时候的妈妈是大方的，因为她听完我的话后就直接给了我10块钱，我当时还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撒腿就跑。

     我是骑着单车出去的，恨不得车子能飞起来，那个挂式好像不需要那么多钱吧，我记得当时是有找零的，但我怕来不及，因为8点早就已经过了。我撕开包装袋后直接把挂式放到口袋里，生怕不小心掉了就时不时地去摸摸看还在不在。我快到李铭哲家的时候一辆轿车突然从我身边驶了过去，我下意识地往车窗里看了一眼，但因为是晚上所以车窗的玻璃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我什么也看不到。我就差扯开喉咙喊李铭哲的名字了，但我突然听到了身后的喇叭声，当我转过脸的时候，李铭哲从那辆车里出来并往我这个方向跑来了，我停下车后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但立马又强迫自己止住了，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是说不出来了，只知道很复杂，像打翻了的调味瓶，混合之后在我的鼻翼两边充斥着。

      也许你们会觉得故事的发展应该是我们拥抱了彼此，但问题是李铭哲的爸爸妈妈就在我们身后啊，我们怎么可能会忽略这一点。

      李铭哲在我的面前停下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他说，喘着粗气却满脸的喜悦，自小学的第一次见面起，这是我见过的他最最开心的一个笑容了，连的眼睛都有些湿润。

      “别把我说得那么小气嘛，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感觉还蛮适合你的！”我说着把挂式拿出来在他的眼前晃动，他笑得合不拢嘴，不客气地接过了我的礼物，然后高兴地对我说：“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呢！”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递给我，里面全是纸鹤，有好多种颜色，我很意外能收到这样特别的礼物。

    “我寒假没事折的，以后就不生你的气了！”他解释道，这时李铭哲的爸爸把车调过来了，我笑着与他们打招呼，虽然之前对李铭哲那张脸没什么印象，但看到他爸妈后我确实觉得应该是曾经见过的。李铭哲的妹妹坐在后座上，表情有点冷。

      “是媚颖啊，你都长这么大了！”李阿姨笑着说，她很漂亮，李铭哲长得挺像她的。这时候，一直在巷口目送的李奶奶走过来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奶奶，外面风大，你赶紧进屋吧，你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反正又不远！”李铭哲说，然后跟我挥了挥手，笑着钻进了车里。

      “妈，那我们走了！”

      “好，你们慢点开！”

      “奶奶再见！”

      “妮妮要乖啊！”

      “叔叔阿姨再见！妹妹再见！”

      我和李奶奶一起目送了他们，直到车子看不见。送李奶奶回屋的途中，她叹了一口气。

      “别这样嘛，奶奶，您孙子人架势好，读书也不赖，而且还挺孝顺，您应该高兴才对嘛！再说了您还有我和我奶奶呀，包括斋堂和佛堂的朋友们，你才不是一个人呢！”我不知道这样安慰好不好，但李奶奶听完我的话后冲我笑了，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我考上我们那儿的中学了，而且现在的我应该是全校师生中离学校最近的一个吧，步行的话只要5分钟就到了。但上中学后的我却收到了妈妈送的折叠车，原因是她觉得我长大而且懂事了。的确，我现在每天放学回家都会主动帮忙做些家务活，有时也会做饭、买菜或帮妈妈绣花。但我在上那所中学之前就有听到过令人不自禁会害怕的传言，因为好多人都说那里坏学生特多，且经常打架，拿校服套头后猛踩后背之类的，被看不顺眼还很可能挨打呢，看人时的眼神也得注意，被误以为是瞪眼的话就解释也说不清了。所以我一开始还是会有提心吊胆的感觉，但相处之后，我改变了我原来的看法，至少在我们这一届，同学们之间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

      我跟艳玲分不到一个班了，但原来的同班同学还是有几个是一起的。我认识了新的朋友，可爱的萧涵笑和温柔的吴芷妙，还有班草张纪锋和班花蔡漫芸。

      涵笑是我的同桌，我们在一起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傻笑，然后是喝水上厕所，拖拉和爱迟到是我们最大的通病。我的话会变着花样带不同口味的水与她分享，其中还包括学生奶粉、绿茶、麦茶、咖啡和奶茶等，我们每次下课都会去趟厕所，慢慢去慢慢回的那种，所以基本每堂课都会迟到，我是第三组的组长，每次都要老师念个一两次、两三次“第三组”我才从班门口喊一声“报告老师全到”，班主任说一听到有老师说只有两个女同学迟到就知道一定是我们这两个活宝。

    有一次我俩手牵手又去厕所，途中和一男同学打招呼，他问我们要去哪里，涵笑不假思索就说去厕所，结果我们去了回来刚到班门口就听到全班同学的哄笑声了，原因是老师刚喊了一声第三组，那名刚和我们打招呼的男同学马上就说我们去厕所了，然后老师一句“你怎么知道”就造成那样的场面了，我们当时的心境可想而知，就差掉头往回走了。

      相处之后， 我们发现了各自擅长的科目，所以课堂上如果有人不小心睡着了，另一个人必定打起精神做笔记，很是默契。我比较喜欢写字，有段时间对字体的模仿能力很强，所以没事的时候经常帮人抄作业，但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干这种事。我们的语文老师不许我们这样做，她会认笔迹，不只懒写字的人会被罚，帮忙的人会被罚得更重，但这样的事一直没发生在我的身上，因为我模仿的笔迹连本人都有些认不出了。

      我跟涵笑的合作还包括考试，在那之前我们会先复习自己比较会的科目，两人都会或都不会的话就一人复习前半部分一人复习后半部分，需要的话就互相抄彼此的，当然不是一字不漏的那种，我只有在大考的时候才能发挥得好一点，因为每次小考涵笑都必定比我多分，所以我的目标也一直都是一定要超过她。

      涵笑每天的心情都很好，有时也会用拥抱和亲吻来表达她的情愫，我上初二的时候，有一次陪艳玲去剪头发然后被怂恿剪短发了，而且是碎碎的那种，如果是动漫的话那应该是可爱的，但放到现实生活就不太理想了。于是自那之后的也我也一改之前天真活泼的本性了，从同学录中的可爱女孩转为被依赖的假小子。比方说，我的肩膀是身边女孩用来靠的，不只涵笑和芷妙，其他人也会的。有一次我拿作业本去老师办公室，刚回教室就听说有人要找我，要我下楼看看，我刚下去那女孩就哭着冲过来抱我了，然后是靠在我肩膀上一个劲儿地哭，涵笑赶紧找面巾纸帮我垫着。原来她和一男孩谈恋爱的事被他哥哥知道了，而且还跑来学校拆散他们，她就想跟我呆一会儿。

    除此之外呢，我跟女孩们爬岩石玩时，自己就一护花使者，只管拉她们上去并以身教她们如何上去就是了。当然在此之前我还是一个很爱幻想的孩子，我经常做的白日梦就是有一天和好多朋友出去很远很陌生的地方玩，但我们遇到事故了，于是一行人开始跋山涉水找回家的路，攀岩这种东西是必不可少的。后来有一次，我真的有机会得以和朋友的朋友去爬岩石了，只是糗事一桩的是我竟然第一块岩石就爬不上去了。好在后来我们常去，且有男孩子带着，我只要知道他们是如何爬上去的就大概能自己爬上去了，虽然我手短脚短的，但我尽量会找适合我的路走，有时候像跨越这样的动作，手长脚长的女孩子都没有我做得好，很重要的原因是我有那个胆，即使曾狠狠地摔过。

    在那之前，我还曾因为跟涵笑走太近了，而且身上又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所以经常被认错，有同学还只有当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才敢跟我们打招呼，两个人一起叫的话绝不会出错，但如果我们是一个人的话他就不知道该叫什么了，所以我们也经常以此为乐趣，逗他一定要说出我们谁是谁来，猜错了我们就大笑，猜对了我们就故混淆对方。

      我跟涵笑一开始就很好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话题，我们喜欢的很多歌都是一样的，比方说断桥残雪、认错和灰色头像等，而且大多都是许嵩的，我们都喜欢他的词曲和声音。于是我们开始关注许嵩这个人，我们都没见过他长啥样，听说他已经30多岁了，而且个儿很矮还长了胡子，所以我们很担心看到这样的他之后会不会不那么喜欢他了，但后来仔细想想我们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太不尊重这个歌手了，于是又想着即使他是个长得不怎样的大叔我们还是照样喜欢他的歌。我们怀着这样的心情就去刻他的歌了，然后满怀期待地回家看。从影碟放映出来的第一首歌是玫瑰花的葬礼，Mv是一个胖胖的大男孩，立起来的发型，还长了满脸的痘痘，我们下意识地直接单看屏幕下方的歌词了，后来仔细一听才发现不是许嵩的声音，当时第一感觉就是唱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后来，我们在有何不可的MV里看到了许嵩的照片，估计是粉丝制作的，我们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好帅好可爱，接着就觉得仿佛比之前更喜欢他了。我问涵笑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涵笑不假思索地回答：“亲他！”妈呀，这丫头比我还敢想呢，能抱一抱我可就满足了。说一件很害羞的事，就是我后来每次在家做家务时，都会放许嵩的歌来听，偶尔把耳朵贴在音响上时，总有一种他其实是在我耳边轻声吟唱的感觉，一旦进入状态就不免开始脸红心也跳的。

      为什么我说芷妙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呢，因为比起大大咧咧且没心没肺的我，芷妙的所有行为都更像一个女孩子。她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的，这一点和我相反，我是个话唠，激动的时候谁都停手中的动作往我这边看，所以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芷妙就成了最好的听众。芷妙长得高高瘦瘦的，手指也特别长，还经常披着头发，所以我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想，这样的女孩要是往钢琴前一坐的话，以她的气质肯定能迷倒很多男孩的。

      对于我跟涵笑来说，芷妙永远是受保护的对象，我们会一起骑自行车去近一个小时路程的地方爬山，立志减肥的我们当然就可以把芷妙当负重了，谁让她吃不胖呢。

      芷妙的手特别巧，而且会做很多吃的，所以我们经常厚着脸皮去她家蹭吃蹭喝的，我在她家一学会做什么东西立马就回家里炫耀，然后那个得意。我印象最深的，是油炸饺子。我们自己擀饺子皮，里面还下了鸡蛋和油，然后是做各种馅，豆沙、香芋和花生之类的，我们还在芷妙那里学了包饺子的手法，她做的饺子精巧而饱满，我们边炸边吃，边做边玩，从午饭之后一直到晚上，感觉相当充实呢。

    我偶尔也会去芷妙的家睡，早上她妈妈给我们过油后沾酱油的火腿肠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以前吃火腿肠都是直接吃的，从不知道有这样的做法，一顿早餐而已就又长见识了。我们家也从没试过用玉米、红萝卜和肉碎来包饺子的，那样蒸着吃实在是太香了！芷妙过生日的时候，最快乐的就是我的嘴巴和胃了，她自己炸薯条、番薯，做寿司、虾球和奶茶等，每次都是一屋子的朋友。

      张纪锋家是开服装厂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他从不摆出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并且很阳光，和谁都相处得很好。他是我们的副班长兼体育科代表，初来这所学校没几天就建了自己的篮球队，还让漫画部的部长蔡漫芸给他们的团队设计海报可以招募新成员，这一举动一下子引来了好几支篮球队要切磋球技，他不过是个新生而已，师哥们当然那个了。

      我和张纪锋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学校刚好很流行交笔友，我们是从英语书里学来的，艳玲那丫头花痴的毛病又犯了，我没办法成了他俩专属的“邮递员”。也是那个时候，班上课堂传纸条的同学有很多，其中也包括我，我和张纪锋中间隔了两个组，然后我们还传个不停，一张纸条而已都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有时候写到没什么话的时候就一直你“哦”一个字我“哦”一个字地传来传去。有一次我还在想张纪锋怎么没回我了呢，结果晚上洗澡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胸前的口袋有一张纸，拿出来一看——他写了一个字“嗯”！原来，他不是没回我，而是趁老师不注意然后丢来丢去的我们，最后一次他恰巧丢到我胸前的口袋里去了。其实，我跟张纪锋一开始还是前后桌的关系，他每天都会跟我大讲特讲他在篮球场上是如何地叱诧风云，简直比我还话唠，有时连课堂他都能进去入忘我状态，所以老师就把他和我调远了。

      有一段时间张纪锋老说要去我家做客，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就没有拒绝他，还告诉他想来就来，结果有一天我们下午只上一堂课的时候他真的要到我家来了，而且是自己一个人的，我赶紧邀了涵笑和芷妙一起来，因为我爸妈都上班不在家。说实在的，我那个时候对他还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结果那天下午他居然——跟我告白了！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呢！”他说，然后跟我说起了当天他在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做了一件事——他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揽我的肩膀了，我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所以他以为我也是喜欢他的。可是当时我是在讲台上拿作业本，旁边又有几个同学也在那里，所以我实在是没有去注意，对于认识的人我基本都是没有下意识防犯的。对于张纪锋说的一切，我只能冲他笑一笑不作答了。

      后来，我再跟张纪锋相处就开始觉得有那么一些别扭了，但他和往常一样，不自觉地会在说话的时候突然摸我的头，他不跟我说那些话之前我还真没细心到如注意原来他在和我传纸条的时候就已经会对我做这个动作了。怪不得他怎么老是说要请我去溜冰或是去动物园之类的话呢，还好我都拒绝了，不明不白的事情我还真不想干。之前，有一次他在上课铃响的时候又摸着我的头说了句什么话，我听到一个“媚”字，还以为他是喊了我的名字呢，没想到他是要我做他妹妹呢，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想起了第一个当我哥的人，我们已经有六年没见了，但现在的好还能依稀记得他当时的样子，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像现在这样突然地想起他了。

      蔡漫芸是我们的班长，长得很漂亮的一个人，她在打扮方面在我看来比较成熟，不仅衣着时尚，而且还把烫过的头发染成了亚麻色的，她在兼职卖美瞳，自己也带了，绿色的。开学时有好多天我们班都来了别班和高年级的人，都是来看她的。漫芸的领导能力很强，就是脾气坏了点，如果她接电话时班里老是太吵了她就会骂人，我只不喜欢她这一点而已。不过我们从认识开始好像就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我不太会拒绝人，特别是女孩子，所以她经常叫我帮她做事，她很爱叫别人给她做事的。

    我之前说原来小学同班的现在也有在我们班的，璟迁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大概是原来太乖了，所以上初中后的他就明显学坏了。初一之后，不过一个暑假的时间他突然就长高了好多，我看他时都要抬起头，站一起后彼此都吓了一跳呢。他偶尔帮人打架，还老是吸烟，和班上几个不爱读书的男孩子在一起，关于吸烟这一问题，班主任和漫芸都管得很严，他们没办法就到别班去吸了。我也不喜欢璟迁吸烟，所以在这点上我也帮忙管着他，但时间久了他也就厌烦了，看到我就把烟藏起来，不再选择丢掉了。他真的是上烟瘾了，我觉得，因为他每次经过我身边时我都能闻到一股很浓的烟味，即使是对烟不像我那么敏感的人也能闻得出来的吧。有一次我不舒服并且觉得冷，就去借了他的校服穿，我一早上都有在吸二手烟的感觉，就连一直和我呆一块儿的涵笑，老与我蹭来蹭去的衣服也有一股烟味了。

      我跟璟迁第一次有了纠纷也是因为吸烟的事，我跟他说了好多吸烟的坏处也无济于事，后来我下狠心告诉老师了，老师打电话告诉了璟迁的爸爸，他回家后好像被修理了一顿，他爸生气他也很生气。还好初二之后我们不同班了，虽然没有到不说话的程度，但我真的不想再管他了。

      又到了一年暑假，期间发生了一件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我去妈妈工作的地方帮忙，就张纪锋家的服装厂，妈妈在那里已经工作三年了，我以前也去帮忙过的，但从没见过他。那天我出车间去厕所，途中竟然碰到张纪锋和他的一个朋友了，彼此都挺惊讶的。我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进厕所了，还想着出来之后不要再遇到比较好，谁知我一边玩水一边等了好久还听见他们在外面谈话，于是只能无可奈何地走了出来，因为他们在厕所的另一边，所以我直接无视他们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张纪锋好不客气的，直接叫住了我，然后介绍我给他的朋友认识，我还没来得及看他的朋友长什么样子呢他就大胆地走过来拥抱我了，我没有准备好，也着实吓了一大跳，所以一个劲儿地反抗，直到他笑着说认输，我没跑，毕竟朋友一场如果就这样跑了的话就真的太不给面子了。

      “你去过那个车间吗？带你参观怎么样？”我想这是他想的最能挽回面子的一个方法吧，他旁边的朋友只是看着我笑，我舒了口气，点点头。

      李铭哲这边可谓是强势回归呢，怎么看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开学第一天，老师带一新同学进教室的时候，我正跟涵笑分享我暑假期间画的动漫人物，只知道张纪锋第一个举手上讲台了，他刚一开口我和涵笑就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看他了。

      “各位！容我隆重地介绍一下，站在我身旁的这位呢，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2（6）班的新同学了，同时还将成为‘星火’的新成员，大家鼓掌欢迎！”

      “哇哦。”我在大家掌声之前发出了继张纪锋之后的唯一一个声音，大家都愣下来了。“星火”是张纪锋球队的队名，意义来自于毛主席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被介绍的人是李铭哲，他比去外面读书前高大了许多，皮肤晒黑之后反倒比以前更加阳光和帅气了。他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来，把手里的篮球放到肩膀上冲我笑，有点挑衅的那种，然后直接把球向我丢了过来。我当时是坐在最后第二排的地方，但还是站起来轻松接住了，其实不是我接得稳，主要的原因是他丢得准。

      “怎么，难道你就没有想要对我说的？”李铭哲继续用那个眼神看我，嘴角上扬的弧度也一直保持着，他好像已经过了变声期吧，声音比之前更加有吸引力了。

      “礼物很棒！”我举起他的篮球，面带微笑。其实我本来想说欢迎回来的，但怎么都觉得有点怪，于是干脆就放弃了。后来，李铭哲并没有要回他的篮球，说是就当我改变他的礼物，我当然是不客气地收下了！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篮球更让我欢喜的礼物了，你可能没办法体会一个超爱篮球的人却必须每天忍受着不能和他人打球的痛苦，如果你说你也有过所以可以理解，那么我要替你感到惋惜了，因为我们都是可怜的。

      李铭哲笑着和张纪锋并肩回座位，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李铭哲的笑是带着邪恶的，我说过他的回归带有目的性，果然，他治我来了，脾气超火爆的，我收回当初说他变阳光和帅气的说法好了。

      李铭哲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自告奋勇要当班长，漫芸还当众谢谢他的帮忙了，而张纪锋则笑着摆摆手，说现在一心只想搞好球队，班级这边的责任就干脆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了，可想而知，除去李铭哲当正班长，副班长就非漫芸不可了，他俩同心协力，加上李铭哲对班风一向很热忱，所以，在他俩监督下，2（6）班果然受到了众老师的一致表扬。

      但在这之前，总有人是要倒霉的，比方说，向来不受好运眷顾的我。考试的话，我确实是坚持全部都有填的，就算不会也会思考个半天然后再选一个自认为希望比较大的答案，但这样的几率和我不加思考随便填的几率几乎都是一样的，99.9/100都会错。

    我讨厌枯燥无味的历史，李铭哲就和老师合起来监督我背诵，可我再烂也没到拖后腿的地步呀。我的数学课本和生物课本都是空白的，原因是数学听了也没懂，而生物老师的板书跟课本的一模一样，讲了又好像跟没讲一样，我烦透了他的课。有一次我和涵笑商量把上节课收起来的语文作业拿去交给老师好减少一下听废话的时间，谁知生物那家伙给脸不要脸的，我当即立刻就当只是告诉他而已并没有打算与其商量，于是直接拿起作业本出去了，管他在后面喊我呢。

    我是下课之后才回教室的，感觉很闷，我以为肯定会被李铭哲教训一顿的，意料之外的，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我而已，估计是对我失望透了吧，我突然有种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集的冲动，蔡漫芸喜欢他，这点班上的同学谁都知道，但他老管我，我都不知道被多少人讨厌了。

      “别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嘛，管他呢！”张纪锋走过来笑着按下我的头，我用手背拍开他的手，故意转为怒视：“你不要老是把我的头当篮球一样按来按去的，还有，我都快被你揉成秃头了！”

      “你不会来那个了吧，脾气这么火爆？”张纪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靠近我一点小声道，刚碰到我的眼神后立马就跑了，我江媚颖发誓，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下一堂课是英语课，李铭哲在课后和蔡漫芸一起帮老师把录音带发给我们，然后把发剩的给老师送回去了。不知是谁起的头，几个男同学把录磁带抽出来在班上乱丢着玩，一瞬间，好多人的桌子、板凳，包括电风扇和黑板都挂满了磁带。然后，又不知是谁的一句“他们回来了”，大家纷纷神速地开始收，但丢的容易收的难，所以包括我们这些没有丟的，也动起手来帮忙收了，我们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把磁带藏到了书包里，虽然没有被老师发现，但李铭哲早从窗外看到了端倪，刚进班门就怒视了全班，最后一眼，竟落在了我的身上。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我突然莫名地愤怒到了极点，我傲娇地扬起我的下巴，就像在承认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一样，为了不必要的反抗，我做了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事。

      “难道你就只会告诉老师和教训我们吗？少瞧不起人了！”我提高了分贝，如果我现在能坐上多啦A梦的时光机找到那个时候的我，我肯定会毫不客气地抽自己一巴掌的，即使后来张纪锋说正因为有了我那一次的“维护”，班上那几个“坏孩子”终于也开始有所收敛，到底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李铭哲一直看着我，没有说话，在他转身之前，我根本就没办法感觉到彼此的心痛，他的表情那么复杂，但最坏的坏是我除了言语上的攻击以外，我竟然在他转身之际拔出本来就有点坏了的板凳腿，猛地朝门的方向砸去，板凳腿反弹之后，直接往李铭哲左边的脑门狠狠地砸了过去，他再转过来时，已经血染俊脸了。我都来不及腿软李铭哲就在我之前倒了下去，而我也很自然地收到了大多数人的怒视，这样的话，我们的一切就该结束了吧，原来我就是这么希望的。

      “李铭哲这家伙怎么搞的，被女孩子轻轻一敲就晕了。”张纪锋从身后经过我时故意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这么说，然后把李铭哲扛去医务室了，所有人都跟在后面，除了我。我想，应该没有人看到做出这样事的人也会落泪了吧，我好像想起一些儿时的记忆了，真的，李铭哲他晕血，我以为我忘了的。

      那时是下午，我们再上一节课就放学了。医务室里，张纪锋请走了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最后只留了我。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漫芸当时看我的那个眼神，我第一次有了被人仇视的感觉。芷妙温柔地牵着我的手，涵笑则走过来抱我，我一动不动地呆在座位上，直到张纪锋把所有人都带走。

      我是一个人走去医务室的，只是隔着门看房间里正躺着休息的李铭哲，他的伤已经用纱布包好了，张纪锋走之前还叫我不用担心，只是皮外伤而已，但他从晕到现在，已经一个钟了。我背靠着房门，侧着脸看李铭哲，为什么非得是我留下来不可呢，我难道不是众人应该恨的对象吗？李铭哲不会原谅我的吧？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了。想到这里时，我的鼻子不由得一酸，热泪立马夺眶而了。

      良久，直到学校的人差不多都离开，我才鼓足勇气推门进去，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自己该好好地说句道歉话，即使不求一定能得到原谅。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想起上幼儿园时的午休，我好像有点印象我是跟他睡得比较多的，因为想不起具体还有谁了。我之所以知道李铭哲会晕血，是在他第一次看见血的情况下，我的下巴因磕到而受伤流血了，他吓得哇哇大叫，一分钟不到就晕倒了，他的状况比我还更让老师吓个半死。也是从那之后起，李铭哲每天都会很用心地保护我，他怕我流血所以拒绝我做任何有危险的事，比如爬桌子、凳子，下课跑来跑去的，他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听他的，后来老师们都发了自那件事之后的举动，就纷纷跑来开他的玩笑了，说他好疼老婆将来会是个好老公，害得我突然就想象了如果我们结婚的话他一定会如何如何疼我的情景，我当时的表情应该变化得相当复杂吧，虽然一直看着李铭哲但我居然连他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

      “你干嘛？”他突然打断我的思路。

      “对不起……”我甚至是条件反射的那种，把心里想的直接就从嘴里蹦出来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会很难说的，但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倒是轻而易举地就脱口而出了。

      “……该道歉的人是我吧？我不小心还睡了一会儿，真不好意思让你等着现在。”李铭哲苦笑着继续道，说得跟忘了下午才刚发生的事一样，他没有看我，直接坐起来穿鞋子。

      “……我，好像记起了小时候的一点事，所以……”莫名其妙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李铭哲愣了一下，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你听，我还活得好好的呢，没那么快死，忘了就算了，总会有新的记忆。”

      我看不到李铭哲说这话时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如果是我在说这句话时我会是何等的心酸。

      “我先回去了。”我有点难过，李铭哲话完后我便决定离开了。说真的，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是爱我的，而且是很爱很爱的那种。李铭哲，我到底没有办法忘记你……

      “我回来了。”

      “你的车和书包呢？”

      我刚踏进家门，妈妈立即发现了我缺少的东西，一边洗碗一边问我，我当时还真傻站在那里了。这样的事情在我上小学五年级时也发生过一次，当时是跟艳玲在一起的，我们下午放学一边聊天一边走回家，谁都忘了艳玲其实是有骑单车来学校的，后来，傍晚的时候，她跑来找我了，说是骗爸爸说车借我去了，要我赶紧跟她一起去学校把车领回家。我们到学校时校门已经关了，没办法我们只能爬着铁栏杆进去了，只身的话进出倒还容易，但把她的小型折叠车搬出来确实费了我们好大的劲儿。车子卡在上面进也不是出也出不来的，然后天就突然下起了小雨，我们豁出去了，弄脏了彼此的衣服和手，可我们还得去艳玲的亲戚家拿羊奶呢，我们是淋着雨去的，既紧张又兴奋，我们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家等着挨骂但在这之前还是觉得高兴的事了。我们光着脚，淋着雨，虽然一个坐前一个坐后，但却是四只脚同时踏在两只脚踏车上的，无所顾忌的那种，相当好玩。

      “我放在学校忘记拿回来了！”虽然是实话实说，但这话谁会相信呢？

      意外的是妈妈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叫我赶紧吃饭洗澡，可我健忘，我拖拉，我什么都不好。我是等到要做作业时才想起应该回趟学校把东西带回家的，于是把刚换好的睡衣脱掉换了套衣服出来了。

    我做事鲁莽，走路不长眼，我又什么都不好了。我是跑着出门的，刚出巷子就撞到了一面肉墙，撞人的是我，可跌倒的人也是我。

      “你还好吧？摔疼了没有？”对方用熟悉的口气和我说话，我抬起头，那里的光线还真挺暗的，不过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人头上的绷带反射出来的白色。

      “屁股！”我低着头故意道，然后两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要去学校的节奏吗？”李铭哲拉我起来问道，他还真是厉害啊，猜都能蒙到。

      “是啊，我把书包和车都忘在那里了，但我作业还没做，所以不得不去一趟，早知道会遇见你我就不跑了！”我笑着说，我是不可能会把我怕黑这件事给说出来的。对于黑暗，我向来都会自己先被自己心理作用吓个半死。李铭哲没有告诉我他来这里的原因，然后就跟我一起去了。

      学校早已关门这一点确实在意料之中，我看着校门边的围墙，退后几步，一边看墙的设计一边想着如何借力踩上去。

      “你干嘛？”李铭哲问我，我都能发现这其实是他的口头禅了。

      “看不出来吗？翻墙啊。”

      “你傻呀，我有钥匙！”

      “你才傻呢，干嘛不快点拿出来？！奇怪，为什么你会有学校的钥匙呢？”

      “我是团员啊，每个年级的代表都有的。” 我以为接下来就该是发生奇迹的时候了，于是一边问一边等着李铭哲把钥匙拿出来开门，都不知道他的手在口袋里呆多久了，我差点想过去帮他拿出来。

      然后，他居然好意思说了可以让我瞬间吐血身亡的话——“我忘记带出来了。”相当的淡定！！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近视眼看不清我这是要杀了他的节奏了！

      “你俩在这里干嘛呢？我打电话给你一直没人接！”张纪锋从我们身后走了过来，对了，他跟我是邻村，离学校也挺近的，他找李铭哲找到这里来了？

      “我手机关静音还呆书包里呢，你带钥匙没？”李铭哲直接无视掉前一句问话，开口就直奔主题。

      “我是来学校的当然有带了，等一下羽斌、乔麦和夏野也会过来。对了，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件事，校长是如何考虑的你还真猜对了，就是怕他想给毕业班机会所以偏向他们，我们得好好地训练一番，要他老人家对我们刮目相看！”张纪锋边说边按李铭哲的步调径直往我们教室的方向走，我只能跟着不插嘴，他居然连班门的钥匙都有了，我就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你会有校门和班门的钥匙呢？”李铭哲开灯，我终于在他开口之前抢先了一步问话。

      “……下午校长找我谈话后就把校门的钥匙给我了，班门的话因为上学期是副班长，所以有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张纪锋解释道，挺冒汗的那种，我乖乖闭上嘴了。

      “喂！还下不下来了？！”随着篮球扣地的声音越来越近，楼下传来了夏野的喊声，他应该只是跟平常那样说话而已吧，只是学校现在只有我们几个，所以回音感觉挺大的。

      看得出他们是来练球的，我当然得先走了，作业还没写完呢！作业作业……

      “‘星火’跟‘蝗虫’比的话，你更支持谁？”下楼梯的时候，张纪锋跳到我身边揽着我问，李铭哲一直呆在我们的身后。

      “当然是‘星火’了，力挺‘星火’！”我高兴地说，因为张纪锋把我揽得很随意，就像平时揽身边的兄弟一样，所以我没有立即避开。他说的“蝗虫”是初三师兄们建的球队，我看过他们打球时的样子，和“星火”确实有得拼。

      “喂，我得回去了！”张纪锋又高兴得忘记我的警告来揉我的头发了，然后在我反攻之前跑去接夏野的篮球，我转过身对身后的李铭哲小声道，他直接拉着我绕过操场，很明显地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我要先走，或者是他要送我。而我，也因为不想太麻烦还得特地跟刚刚并没有看见我的人打招呼所以就干脆跟着他一起走了。但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因为张纪锋很快发现了快到校门口的我们。

      “嘿！刚刚还说力挺‘星火’的人，就留下来看一会儿嘛！”他追了上来，身后的人都停下来把脸朝向我们。

      “我还得回家做作业呢，哥哥！”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走，但没想到这次换李铭哲拦我了，因为我的一句“哥哥”，身后的人正乐得手舞足蹈呢！

      “我跟他比的话，你说谁赢？”李铭哲把字咬得非常清楚，我本来想着能尽快离开所以才管张纪锋叫哥哥的，没想到自己倒成了点燃导火线的主使者。

      “我想哭啊现在！”我抓着肩带低下头，故意带着哭腔说话。

      “我开玩笑呢，给！”李铭哲笑了笑，举手示意身后的人把篮球丢过来，然后递给我。

      “我不会打篮球！”我甚至是条件反射的那种，抬起头直视李铭哲的双眼，他很认真，不像是要我打着玩的。

      “你还记得我第一天来这所学校时你是如何接住了我的球吗？在我看来，能摆出那种姿势的人不像是没碰过篮球的，然后我马上想到了我离开时你送我的那条挂式。后来，只要是听得到篮球声或者是看得到篮球场的时候，我都会注意你的表现，就算你隐瞒得再好但肢体语言还是暴露你真实的感觉。你很想打，或者说你很想再打篮球。”李铭哲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没有选择躲闪，我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读心专家了，居然能秒读我的情愫。

      “来吧！”他再次邀请，抬起手把球摆在我的眼前，张纪锋立刻拿走了我的书包，这不是明摆着诱惑我吗？还是说，怂恿？！

    我很缓慢地接过了篮球，一开始面无表情的那种，我看到自己用熟悉的手法以低而快的速度运着球，甚至一连过了好几个人，可现实中的我只是呆站在那里而已，一动不动的，只有神情在飞快地变化着，李铭哲明显感到我的不对头了，大声喊了我的名字——“江媚颖！！”

      篮球从我的手中掉了下来，我居然在不自觉的状态下进入冥想状态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肢体能不能及时反应过来，但得以再碰篮球后的心情自然是复杂的，我好想好想打但又不知道能不能再打。

      “来吧，快点！”李铭哲走到我跟前，张开手臂弯下腰，很明显是要拦我。我开始运球了，单手在原地拍着，而后缓缓弯下腰，开始用左右手交换着运，手感来了之后，我越运越低，越运越快，我看到了李铭哲看我时一副“期待已久，终于要来了”的笑脸。可能对方把我看得太专注了吧，我只是移动了一下眼神就成功欺骗了他，待他从反方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过去了。然后是羽斌、夏野和乔麦，他们也都觉得挺有意思地准备拦我，而我，从刚刚的面无表情到现在的嘴角上扬，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因为他们三个谁都没有拦下我。漂亮的带球上篮之后，张纪锋带头给了我热烈的掌声，因为这里只有我们几个，所以真的可以用热烈来形容。

      “加入‘星火’吧，做全校唯一的女球员！”

      “赞成！！”

      张纪锋提议道，其他人纷纷给我竖起了拇指表情支持，这是我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展示我的球技，看来这些年的偷偷摸摸果然没有浪费，要不是他们我还真不知成绩如何了。

      “我试试看吧，今晚你们先练着，下次我完成作业了就来跟你们一起玩。”我长舒了一口气后笑着对他们说，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还真有点费神，停下来之后我的手和脚都软了。

       我是跟李铭哲一起离开学校的，单车他帮我牵着。一路上，我们什么话也没讲，可很快就走到那条离我家很近的巷口了，就我摔倒的那个地方。

      “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我突然开口道，毕竟都想一路了，若现在不说的话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所以确实有够仓促的。李铭哲停了下来，转过脸看我。

      “你去我家吧！然后，跟我妈妈说，我是被学校选为球员的，将来不一定会参加什么比赛，现在只是暂时练着，除非被淘汰了……”我一开始还很激动，但后来越说越没有底气，我不知道除了李铭哲之外我还能拜托谁，因为我看得出妈妈挺喜欢他的，还总说我要是有一半他的勤奋好学那她就不用老担心我的学习成绩了。好吧，我就是因为有事要拜托他所以刚刚才选他送我回家的。

      “……好。”李铭哲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没有问我原因。

      我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李铭哲一直看着我，希望这个动作能让他多少有点把握，不然、不然……

      “我回来了！妈你在家吗？李铭哲来了。”我刚踩进家门就喊道，李铭哲跟在我的身后，我在背地里很习惯连名带姓地叫他，因为叫铭哲太奇怪了，感觉好像我们很熟似的，若跟他说话的话，就李铭哲也觉得很奇怪，所以我向来都是 “喂”、“班长”什么的随便乱喊。

      “阿姨好！”

    “是铭哲啊？！快进来坐！要喝茶吗？”

      “不用了，谢谢，我坐一会儿就走。”

      “那我冲点蜂蜜水给你喝吧！”

      “谢谢阿姨！”

      额～我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一屁股坐到了书桌前。这死铭哲，平时跟我说话时总是毫不客气的，甚至连瞪我都有，现在倒变得如此这般有礼貌了，要不是有求于你，不然，哼哼，我让你装！

      “阿姨，我们学校最近在选篮球队员呢，体育老师觉得媚颖的体能挺不错的，所以想着让她参加看看。我也加入了，还想着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多辅导辅导她的功课，尽量不要影响学习成绩，您看行吗？”我故意咳嗽了一声后，李铭哲直奔主题，这话说的，如果我是妈妈的话我马上就同意了！

      妈妈没有回答，笑着递给李铭哲冲好的蜂蜜水，良久才开始问话。她再不开口我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你们只是在校内打而已吗？”

      “目前是，我们到时候会选择最强的一队，然后跟其他学校比赛。”

      “跟外面的人打吗？”

      “……不用啊，都是学生，学校举行的。”李铭哲被问得有些糊涂了，妈妈继续不说话，而我继续假装写作业，所有人都沉默了。

    “媚颖，你刚刚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吗？时间不早了，我说好就回去。”李铭哲坐了一会儿后便打破了寂寞，不用他使眼色，我们的配合还真挺默契的，我马上找了一道题让他分析给我听，就在李铭哲准备回家时，妈妈答应了，我差点想直接在地上打个滚高兴一下。

      “那，媚颖从明天开始就拜托你照顾了，她要是不认真学习你就督促她，凶也不要紧的。”妈妈笑着和我一起送李铭哲出门，我当时就在想，我妈妈还真随便啊，人家说一两句甜话她就把女儿直接送人家了，也没问问你女儿同不同意。

      “好，我会的，阿姨再见！”

      “班长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妈妈在这件事上管得相当严是有原因的，我上三年级时曾被她撞见与高年级的哥哥有不妥的行为，其实就是他亲了我的脸啦，妈妈当时很生气，不止打了我还打了那个哥哥，甚至要求他从此以后不准再来找我并没收了我一定要打篮球的任性。

    16岁那年，爸爸告诉了我部分原因，就是妈妈曾在十几岁的时候被一个大男孩骗了，所以她很担心那样的剧情会在我身上重演。我听了爸爸的话，鲜少做一些让妈妈担心的事，篮球的一切也一概不在妈妈面前提及了。

      我之前说过，我是上三年级以后才认识艳玲的，因为在此之前，我在别的学校读书。那里离姑姑家相当近，所以我上一、二年级时是在姑姑家寄宿的。我每天7：30才起床，穿衣洗淑完毕后，便直接背书包去上学了。我的早餐是在半途解决的，那里有一家人在养羊，以卖羊奶为生，那老阿姨见我远远的走过来便开始挤羊奶，等我到她那里时，一瓶热乎乎的羊奶就可以直接下肚了，我到现在都还佩服当时的我，怎么就不觉得腥呢？

      下午放学回家之后，我的任务就是帮姑姑照看弟弟和妹妹，他俩很乖的，我只要一边坐在那里抱着弟弟一边看好妹妹不要做危险的事就可以了，当时妹妹三岁，弟弟一岁。

    因为是在陌生的地方上学，加上人看起来又小小的，所以我很害怕会被别人欺负。我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成天把家里的哥哥姐姐拿出来说话的人了，哥哥应该比姐姐更厉害些吧，我想，所以我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哥哥。

    不过，在上一年级之前，我好像已经有过一个哥哥了，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姓名，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见面，我甚至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但我觉得他是我的哥哥，因为他管我叫妹妹，即使我们看起来年龄相当。

      那时候的我应该就6、7岁吧，我第一次从幼儿园认识篮球这项运动时，便喜欢上了这颗看起来圆滚滚却相当招人喜欢的东西。我一定要妈妈也给我买一个，但那个时候我们这边还鲜少看到有卖篮球的，有的话也挺贵的，妈妈坚决不同意。后来，我在任性的驱使下，自己从抽屉里拿了张100元的钞票，一个人跑到马路边上等了好久才等来了的士，我们家离马路步行的话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小妹妹，你爸爸妈妈呢？”司机先生停下来问我，我怕他知道我没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话会拒绝载我，所以撒了谎。

      “我妈妈在卖篮球那里等我呢，你送我过去好不好？”

      “嗯……那得到市内了，你去吗？”

      “对！就是市内！”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司机先生便为我开门了。目的地是市内一家大型商场，我兴奋不已，直接把钱塞给司机先生就跑了。

      我一直找，一直找，但始终没有看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这时服务台的姐姐发现了到处乱跑的我，于是跑来和我说话。

      “你迷路了吗，小妹妹？有没有跟爸爸妈妈一起过来？”

      “嗯！他们在卖篮球的地方等我！”

      姐姐带我上了电梯，然后告诉我可以问穿跟她同样衣服的人，我高兴坏了，随便逮到一个就开始发话。

      “叔叔叔叔！卖篮球的地方在哪里？”

      “我才21岁！叫我哥哥！”

      “……好的，哥哥。”

      “一直走，直到尽头左拐就是了。”

      我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赶紧跑过去了，好多！好多篮球在那里！我把所以的篮球从头到尾全看了一遍，最后看中了一个上面印有“乔丹”字样的篮球。因为看到旁边刚好有购物车摆在那里，所以我什么也没多想就顺手推过来踩到上面去拿，一句“喂！快下来！”从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后，我可不是空手就乖乖下来的。

      那个大叔没有说话，用有点怒的表情看着我，伸手要我主动把篮球还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怎么可能还回去嘛，再说了，我是来买东西了，你们这什么态度？我把篮球紧紧地抱着，死活不给，到最后没办法甚至跑了起来，但很不幸地在转弯的时候被自己的脚给拌住了，下一秒果然和大地母亲来了个热烈的拥抱。不过我不习惯大地妈妈如此暴力的疼爱，捡回自己跑出去的篮球后，我终于忍不住疼哭了，近乎绝望的那种，来往的人都被我此行此举吓个不轻。

      “妹妹快走！”突然，一男孩冲过来丢给大叔几张100元的钞票，拉着我跑了起来，我暂时忘记了疼痛，因为心爱的篮球不用还回去了。

      “哥哥！”我们跑到大门一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突然高兴地喊了他一声，看着他逐渐泛起的笑脸，我觉得他是喜欢我叫他哥哥的，然后就兴奋地连续叫了他好几声。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当时的衣着打扮。他留着及肩的头发，后面扎起来，但腮边的留着；米白色的长袖T恤，正面印着一个大大的正运着篮球的动漫人物，直筒的牛仔裤上，左边的口袋里伸出一条印有篮球图案的手机带，右边的大腿上绑了几圈绷带，看上去像是故意；他穿着球鞋，左手戴着挂有精致镂空篮球的银色饰品，右手则是一条青色的带子，看起来比我要高一些。

      “你很喜欢篮球吗？”

      “嗯，可是我只会这样打。”

      我双手轮流拍着球，但球对我来说气不是太够，感觉挺重的样子，我没拍几下它就跑了，害我老是不停地追球，但越是着急就越打不好。哥哥帮忙捡回我的篮球后，弯下腰运给我看，动作慢慢的，但他可以运很久，很厉害。他一时兴起就竖起食指给我表演转球了，这下，我更喜欢他了！

      “太棒了！好哥哥，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少爷！”

      正当我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时，不远处有人向我们小跑了过来，是个伯伯，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样子，但哥哥像做贼心虚似的拉着我跑了。我们又在跑，之前穿过的是置物架，现在则是人群，毕竟个子都不高，所以我们跑一会儿就摆脱掉了身后的人。

      “哥哥，我们为什么又要跑？”

      “他是来抓我回家的，我不要一个人在家！”

      “嗯……那哥哥去我家吧，我记得之前司机先生是载着我从这条路来的！”我信誓旦旦道，但我们走了好久也没找到回家的路，直到傍晚。我奔波了一个下午，累都累坏了。

    “怎么办？哥哥，我走不动了！”我耍赖一般地抱着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话音刚落肚子就发出抗议的声音了。哥哥也是，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决定先去找吃的再说。我们去了一家离我们最近的面馆，各点了一碗牛肉面，只要有吃的我干劲马上就来了。

      我美滋滋地吸着拉面，汤汁溅得满脸都是，最后还把剩下的汤端起来喝了个干净，待我停下来时，哥哥连筷子都没动。

      “哥哥不吃吗？”

      “你吃吧。”

      我很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当时胃口特好，一碗牛肉面刚下肚都不觉得饱。但当我很认真地帮哥哥吃拉面时，他却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我还以为他不是真的要给我吃他的面呢。细问才知道，原来他想起他在国外的爸爸妈妈了。一句话触动心弦，我也想我的爸爸妈妈了，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但那个年纪的我最担心的不是爸爸妈妈该有多着急，而是回家之后会不会招批评，甚至挨打之类的，可就算如此我还是很想他们。

      我缓缓地咽下嘴里的面，终于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但我的哭声更加撕心裂肺，整个面馆的人都朝我们这里看来，连哥哥都愣住不哭了。

      “别哭了，妹妹，我带你去找他们。”哥哥站起身拿纸给我擦眼泪，我点点头，有个哥哥的感觉果然就不一样了。可能我们兄妹这副哭相让老板觉得很可怜吧，我们打算付账的时候，他没想要收我们的钱，只叫我们赶紧回家，不过还好老板愿意请我们吃，若是遇上一个坏心肠的老板恐怕我们都得留下来做童工了，其实我们当时谁都没有钱。

      我们真的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上学时，老师教过我们，迷路的话就找警察叔叔，还好我们误打误撞地最后看到了警务室，于是把各自所知道的能够帮我们回家的信息告诉了警察叔叔，剩下的时间我们就在那里等家里人来接我们了。

      哥哥的管家伯伯先到了那里，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走，一定要等我的家人来了他才走。他把他左手上那条银色的饰品拆下来带在我的手上，后来妈妈拿去问人家说是真银。我觉得我不能要他的东西，因为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跟他交换，可他说家里还有个一模一样的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我收下……

      在那之后，我就上一年级了，家里的那个篮球，我玩了一年，觉得成绩还可以，但妈妈不让我把球带去姑姑家，她怕我砸坏东西给姑姑添麻烦了。

    有一次我放学回家，新建好的篮球场那边传来篮球触地和人群喧闹的声音，我很好奇就跑去看，是10来个高年级的哥哥在斗球，场面挺紧张的样子，但一局下来总有几个人会受伤。不过其中有一队很厉害，他们打球的节奏相当快，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做好防守下一球的准备了。最后的赢家果然是那队大多数人都支持的球队，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只有我还恋恋不舍地留在那里。

    自那之后，我每天放学回家之前都会先去那里看他们打球，他们只是偶尔斗球而已，其他时间都在练球，就算有时候去了他们只是在聊天而已我也会呆到他们差不多回去，因为觉得他们好像不容易靠近的样子，所以我始终不敢跟他们说话。

      时间久了之后，我开始熟悉他们每一个人的打法，甚至可以在上课的时候冥想他们打篮球的样子，谁谁谁如何进攻之后，谁谁谁又会如何防守。我模仿他们打球的技巧，并在每节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去练篮球，有一次我因为没接准从篮板弹回来的球而伤到手指了，很痛，姑姑给我擦了正骨水，几天就好了。我突然觉得有时候我是聪明的，因为我给自己制造了学习的机会。

      我把姑姑给我用的正骨水放在了书包里，还带了消毒水和创可贴，这些东西对经常受伤的人多少都有点帮助的。我在等待，等待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是被需要所以才出现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样的机会果然在不久之后终于被我逮到了，从第一天看他们打球开始，我花了几乎半学期的时间来等待那次机会。

      对了，他们的队名叫“无头骑士”，这次斗球，是跟几个初中生比的，大点的哥哥更能打，他们拼尽了全力终于扳回了平局，但因为彼此多少都受了点伤，加上时间也不早了，所以只能约好下次再斗。大哥哥们离开后，我带的东西就派上用场了。我走过去，把正骨水、消毒水和创可贴从书包里拿出来摊在他们的眼前，他们有点被吓到了，可我并不意外他们认识我，只是一直微笑着。

      “……你好像经常来看我们打球呢！”其中一个哥哥笑着说，他们接过了各自需要的东西，没有对我说谢谢。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他们，感觉就像认识很久的朋友，已经到了觉得说谢谢麻烦且根本就不在意一句客气话的那种。

      “哥哥，你们教我打球好不好？”他们几乎用光了我带的物品，我走上前恳求道，他们可还欠着我人情呢！

      “你还挺会精打细算的嘛！不过，我们得先看看你的资质才行，明天再说吧！”另一哥哥笑着说，几个人披上校服便打算离开了。我觉得他刚刚说的话像是在敷衍我，但我希望我能证明我自己，所以决定明天要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那一夜，我既紧张又兴奋的，直到临晨才小睡了片刻，但第二天的精神相当好，甚至连午觉都可以免了。

      那天下午，我赴约又去看他们斗球，然后一个劲儿地给他们喊加油，即使支持“无头骑士”的人明显变少了。我看球的速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得越来越快了，他们每中一球我都会带头鼓掌并大喊一声“好球”！也不知是不是我带领众人的气氛感染了“无头骑士”，他们今天的发挥比昨天明显好太多了，中分率只增不减，但大哥哥们都不气馁，只坚持夺回一分是一分，比赛相当精彩！

      到目前为止，我所讲的都是我当时所看这些时到的内心感受，我是后来才知道那其实就是街头篮球的，只要得分的那种，他们只在意输赢，过程怎样、谁谁谁会因此受多重的伤都无所谓，观众就是评委，犯不犯规由他们说了算，所以他们管那叫“斗球”而不是“打球”。和“无头骑士”打球是要钱钱交易的，1分1元，输了马上还，要想赢回去的话大可再斗一场，所以他们打球的时候才会经常受伤，我一开始之所以对这样的事不以为意是因为我以为篮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不在意受伤，也不觉得输者还钱有何不妥。

      比赛进行到了傍晚时分才结束，我们是时候都得回家了，所以那一天我并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看我打得怎么样，毕竟每个明天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我期待每个明天，即使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认可我且愿意教我打球的。

      我的愿望实现了，在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我把我学到的所以东西一一展示给他们看，他们挺看好我的，所以让我暂时先跟他们打一阵子。我知道他们一开始还不是真心要教我球技的，所以一开始的我不会缠着他们一定要教我什么，但他们偶尔的提醒对我来说却是相当的受用。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喊他们“哥哥”，然后是帮忙跑腿去买水，我还把姑姑给我的零食攒起来，然后带过去与他们分享。

    他们几个人中，有一个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但他很少与我说话，且一直不苟言笑的样子，因为其他哥哥都很听他的话，所以我觉得我必须让他先真正地接受我。

      “哥哥！”有一次他坐下来喝水休息的时候，我跑去和他说话，他只是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同伴打球。我把两颗牛奶巧克力塞到他的手里转身就跑了，那是我帮同学抄作业得来的，所有哥哥中我只给了他一个。回到篮板下继续抢哥哥们的球时，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一边擦汗一边看着我笑，我给他的巧克力他一直揣在手里。

      我们从那时候开始相处，一直到我上三年级，他们始终没有告诉我他们的真实名字，只告诉了我谁排第几。我最喜欢的那个哥哥果然是老大，但他没有架子，相反的我觉得他很温柔，从不发脾气，我如果进步了他就会摸我的头表示奖励；老三很容易发火，动不动就想跟人打架，他教我打球时最不耐烦了，我一旦做不到位他就耐心全无地干脆走掉了，直到我学会了他才来和我讲话；老二看起来也很温柔，但他一碰到篮球后认真的表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的他有点爱捉弄人，喜欢叫我帮他做事，放松的事也来找我。我跟老四和小五最玩得来，他们笑点很低，总爱拿我开玩笑，而且经常被自己的玩笑笑痛了肚皮，他们的笑相都很夸张，又是跺脚又是拍大腿的，我每次看他们那样都会笑到流泪。

      那时候的我穿的是8码的校服，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且轻得很，我每天都会一副很缺抱的样子要他们抱我，他们一开始挺不好意思的，但知道我很容易抱且那么喜欢他们后，就不再有所顾忌了，有时候就算我不撒娇他们也会主动抱起我。我只是希望能有个哥哥而已，但我一下子有了5个，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因为午饭之后离下午上学还有较长时间，所以哥哥们后来都经常邀请我去他们家玩，谁家的父母要是先出去工作了我们就去谁家玩。其中我去的次数最多的，是大哥的家，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我跟他才比较粘吧，我们如果玩累了的话会在他的床上小睡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一起去上学。对了，我们是上同一所小学的，但我们就算在校时偶尔会碰上一面也是从不打招呼的，我们喜欢这种外表给别人看起来好像彼此都不认识但实际上私底下却玩得很好的感觉。

      我之所以说我跟大哥比较粘，是因为有一次我玩困了刚要睡下时他突然亲了我的脸，然后抱着我一起睡午觉。当时的我并没有对大哥的行为感到意外是因为这样的事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也和小朋友干过，我现在不过才离开幼儿园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已。

    后来有一次大哥问我亲嘴可不可以，我很害怕，因为我听说亲了嘴的话是要生小孩的，我不想那么快当真的妈妈。大哥笑了笑，没说什么，我们又抱着睡午觉了，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我不在姑姑家睡却偏偏要跑到大哥家和他一起睡呢？

      后来，大哥告诉我亲嘴是不会当妈妈的，因为我还没有长大，他保证了，所以我相信了他的话。我们真的亲了，而且还好几次呢，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初吻，不是我自恋，有可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明不白地让什么人给夺走了。

      我是多年以后才知道男女间的亲吻是只有升级到恋人身份后才能做的事，但再后来的我已有了自己的见解，如果是好朋友之间的，在心情很好的情况下抱一抱或是亲一亲都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大部分的人会很在意身边人的目光且大都不好意思在他人的面前这么做，所以这样的事一旦在你我身边发生了都会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各自怪异的想法。为什么这样的事只能发生在小孩之间呢？感情难道谈不上纯粹而言？就像我和涵笑、芷妙或艳玲，牵手、拥抱和亲吻对我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当然不是好朋友之间都一定要做这些事不可。比方说我，如果我非常珍惜或者疼爱、喜欢眼前这个人的话，就算是异性，只要对方不介意包括情感不会产生错乱的情况下，要我用亲吻来表达我的情愫对我来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因为我通常会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我对一个人的感觉。

      我跟哥哥们一起打球和上学一直到我上三年级的下半学期，那时的他们已经是初中生了，他们对于斗球的喜好从不间断，我很少在午饭之后跟他们一起玩了，下午的篮球练习也相对较少，但他们只要一有空都会去找我。有一次周末，妈妈到姑姑家来找我，姑姑告诉她我去打球了，然后带着她到球场来找我。很不幸的是，大哥当时因为又赢了一次球赛且在与我分享喜悦时忍不住亲了我的脸，这样的情景刚好被妈妈和姑姑撞见了。妈妈当时的怒气我至今难忘，她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冲过来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打我！然后一个劲儿地念叨：“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你还在读书！……”我捂着脸大哭了起来，妈妈的表情太恐怖了，我从没见过她像当时这样生气。

      姑姑和大哥都跑来拦妈妈不再打我，但妈妈把目标转移了，她开始近乎疯狂地打大哥和撕扯他的衣服，比妈妈还高的大哥一次也没有反抗，因为妈妈一直冲他喊：“她还是个孩子！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别打了！别打了！”我哭到跪了下去，都忘记心疼我的妈妈了，毕竟从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失态。妈妈打着打着，突然走过来抱着我哭了起来，我本来还很害怕这样的妈妈来着，但那一刻的我也拥抱了妈妈，脸很疼，我哭得全身都在抖……

      自那以后，我很少再去姑姑家了，我转了学校，认识了艳玲，从此，不再听到任何有关“无头骑士”话题，就像是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但醒来以后，不再有人可以与我分享那个梦曾经的美好和结局的无奈，除了我自己。

      可能真的就如同艳玲所说的吧，我比较感情用事，但李铭哲在受伤这件事上处理得比我好，第二天的他没有选择把昨天的事当作没发生过，而是遇了谁就很嘻哈地跟对方解释说他的伤是我留下的杰作，搞得好像其实我是做了一件令他哭笑不得的事一样，然后他觉得有趣所以才与人分享的。   

       妈妈终于同意让我再碰篮球了，我无论如何都要珍惜这次机会才行。现在的我每天放学之后都会留下来写作业、复习和预习。张纪锋、李铭哲和漫芸也都有留下来，涵笑和芷妙因为家比较远所以就先回去了。因为下午打篮球的人比较多，所以我们约好等回家吃完晚饭再来学校训练。有了妈妈的那些话，李铭哲现在老是要擅作主张检查我的作业和复习结果，虽然这一点让漫芸很在意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看上李铭哲皱起眉头的样子呢，他因我而感到困扰的表情实在叫人高兴呢！

      只是，对付一向不太爱思考的我，他有他的办法，几次之后，他开始通过奖励来引诱我了，如果我那天的表现乖一点的话，他在回家之前就会放几颗大白兔奶糖在我的书桌上，然后按一下我的脑袋再回座位收书包，有时候这样的他还真让我感觉自己有些被宠的呢！

      晚上训练的时候，到场的只有我一个女孩子，训练的方案是通过大家一致商量得出的，体能、运球、抢球和投篮等，我尽量做到和其他人一样，因为一开始的要求不高，所以我还是跟得上的。我们停下来的时候会互相开玩笑，球一到手立马就成敌对关系了。我在运球方面还可以，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但我的腕力不足，且体力也不及他们，所以我一整晚都在不停地跑步、投篮、跑步、投篮……

      我们从7：30开始练到9：30，我是那种体力消耗快但恢复地也快的人，所以我只要稍微放松一下就好了。但李铭哲和张纪锋两个人超不要脸的，居然好意思从体育器材室里拿出两块垫子出来让我给他们放松，哼，要不是看在他们俩今晚从头到尾主要都是在陪我练，我才懒得去管他们呢！

      我想我是相当幸运的！昨天不过才第一次训练而已，今天一大早的居然就给我来行情了！那个腰酸肚子疼啊……还记得之前有一次我难受得忍不了请假回家，还是涵笑扶着我下楼梯然后载我回去的，第二天谈起时我还调侃自己昨天感觉轻飘飘的，整个人都快浮起来了，涵笑听完后两眼都瞪大了，原来是她硬撑起来的我呀，怪不得，还好没把她压垮。

      更要命的是今天又刚好排到我值日了，我虽然没有迟到，但因为那样所以整个人也就没什么精神了。涵笑按照惯例的话应该得到快上第一堂课才来吧，以前的我其实也是这样的，但李铭哲最近老是烦我，我是不得已早点过来的，不然他非杀了我不可。早读的时候，我趴在书桌上实在不想出去扫公地。

      “江媚颖，我们才第一次训练而已，你不是吧？说好的扫公地呢？”李铭哲又过来烦我了，我坐起来遮住双眼不看他：“你好小气啊，帮我扫一下又不会怎样！”——然后，我就没听到他的说话声了，待我睁开眼时，他人已不在教室。

      早读结束后，我有一点困了，本想着小睡一会儿的，但李铭哲的外套从天而降，直接盖在我的头顶上。

      “好臭！你干嘛呢！”我一把抓下来皱起眉头道，李铭哲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看看我的衣服是为谁而弄脏的，回家给我洗干净，就当谢礼了！”

      “他好不客气哦！”我用这样的眼神看刚进教室就碰到如此场面的涵笑，她居然还笑话我呢：“给班长洗衣服呢，好幸福哦～”

      “幸福你个头啊！”

      我早就注意到漫芸从一开始就用不高兴的眼神看我了，于是趁李铭哲出去的空档把他的外套拿去给她，反正李铭哲刚刚说的那些话以我们的距离她也不可能听得见，怎么想她都不可能拒绝的吧。

      “这事还是你干吧，我不适合。”我把衣服放在漫芸的书桌上，不等她回答转身就走了。但后来，李铭哲不知什么原因得知了此事，居然差点冲我发火，这不免让我想起之前艳玲喜欢他的事，我不过开他俩的玩笑而已，他就气到整个寒假都不跟我说话。

      “江媚颖你听着，我说过不会再生你的气的，但是，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把衣服拿回来，只能是你洗明白吗？”他尽可能地压制内心的怒火，我那个委屈，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我去拿回李铭哲衣服的时候，漫芸已经把他的外套整整齐齐折好并放进一个好看的袋子里了，我突然觉得挺对不起她的，于是提醒自己还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把衣服装在这个袋子里。

      我还以为张纪锋对我早已不是当初他告诉我时的那种感觉了，即使我是到这一学期才听好多人说他向来就一花花公子，仅靠一张脸而已就能讨女孩子的欢心，好些女孩子即使知道了他的本性但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我因为那个所以在这期间会比较嗜睡，我每隔10来分钟就会趴在书桌上小睡一会儿，我的脸是朝着张纪锋那个方向的，然后每次醒了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是他看着我并冲我笑的脸，我没想与他打招呼，可能他的脸有一定的催眠作用吧，我好多次都是看了他之后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那天下午，他居然趁我没办法参加训练所以跑来要我跟他玩一个小游戏，就是在周末的时候跟他扮演一天的情侣，还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清楚自己对我的感觉，然后保证了如果我其实不是他真正喜欢的人的话，那他就从此只把我当好朋友看待，绝不会往那方面想。而我居然答应了，原因有三个，第一，他拜托我时的那个表情实在太可爱了，我对可爱的人向来都是没有抵抗力的；第二，从今天开始，我这个学期剩下的值日他全包了，不要白不要呢；第三，反正只是扮演而已，又不是真的我怕什么？

      明天就是周末了，我和张纪锋接下来就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因为我好久没有打乒乓球了，而且张纪锋刚好答应他妈妈去买些水果，所以我们约好下午放学就一起去买乒乓和水果，周末一早可先去打一下乒乓再说。

      我们各回各家后选择了步行去超市，张纪锋提议的，毕竟步行的话会比较花时间，我们可以为明天的约会先酝酿一下。

      这两天超市刚好有促销活动，我们到的时候人挺多的，待我们选完彼此需要的东西后，收银台的队伍依旧是长龙。好不容易排到我们了，可收钱的阿姨却给我们来了场戏剧性的事故：她还没给我们找零就直接给下一个排队的人算钱了，我们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问话的机会，四十多块钱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然后，旁边帮忙的大叔开始赶我们没事快点离开了，但我们这样就走回家也不好交代吧？我们僵持了好一会儿，身后的人都开始嚷嚷起来了，可阿姨始终坚持自己已经把钱还给我们了，还骂我们没人教养，故意让身后的人等着分明是想毁掉她的工作。这话说的也太过了吧，张纪锋一听马上就火了，要求一定要找负责人来谈。

      “把监控摄像调出来不就完事了吗？到时候还可控告这家超市的员工不仅失责而且还故意损害你们的人格，上完电视可就红了！”一个高分贝突然从身后的人群中响起，我转过身去时，对方故意压低了他的帽沿，毕竟很多人都看着他所以我确定刚刚说话的人就是他。那个人刚开口的时候负责人和几个保安人员就赶过来了，听到那人这么一说马上就叫人把监控摄像调出来查清楚。我再望过去时，刚刚帮助我们的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我记住了他的声音和衣着打扮。

      为不耽误排队的人，我们也跟着去看结果。录像显示，收银台的阿姨接过我们的钱后直接就关了抽屉，把票给我们后马上就给下一个把要买的东西都放到台上的人算账了，所以她并没有给我们找零，而我们也不是没教养的孩子，更没有故意要给她的工作添乱，我们没有撒谎！

      那个前来负责的人看到录像后连忙向我们道歉，不止把零钱找还给我们，而且还付了一点赔偿金让我们一定要收下。要不是负责的人态度那么好恐怕我和张纪锋都是难以平息怒气的。最后我们当然是没有收他们的赔偿金直接就走了，刚一起出门就遇到这种事，明天的话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我这样想。

      “真是的，我们可别让那种人破坏了我们原本的好心情啊！你别拒绝哈，就算我们现在还不是情侣但不代表好朋友就不能这样的！”我们刚走出超市的大门张纪锋就换了一张脸这么说，话还没完就牵起了我的手，算了，有时候我还真得学习他如此乐观的性子呢！

      我们手牵手才走了几步远而已，就被旁边突然错乱的脚步声吸引了过去。待我回头时，对方气坏了的表情立刻让我想起了三哥，那两个人一直纠缠着，生气的人好像下一步就要走过来揍我一顿似的，我吓了一跳，赶紧甩开张纪锋的手。在哥哥们的印象中，我最爱的人只有大哥而已，可如今的我却被另一个人牵着，这让谁看了都不舒服吧？接着，生气的人被身后的人揽着肩膀推着离开了，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他是刚刚在超市里帮助过我们的那个人。

      “怎么了吗？”张纪锋轻声问我，对我突然的行为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吓了一跳。”张纪锋没再说什么了，也没敢再牵我的手，即使他知道我刚刚那么做真的只是被那两个奇怪的人吓到了。我以为这会影响我们第二天的约会，但事实告诉我——我、想、太、多、了！

    我们是在我家前面的桥下说再见的，张纪锋临走之前还吩咐我明天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可我翻遍了我的衣柜，里面的衣服虽然不少，但大部分都穿很久了。其实我也不想有什么特意的准备啦，于是随手搭配了一套比较休闲的装扮——棒球帽、格子衬衫、T恤、紧身裤、帆布半靴，搞定！

      我们隔天一早就去打乒乓球了，早餐是在路边解决的，张纪锋的话很多，但每次都能把我逗笑，我笑得肚子都抽痛起来了，眼泪也一直掉，就差跪地求饶了。

      然后，他提议一起去市内的游乐园玩，我一听到要坐车就赶紧拉着他去附近的药店买晕车药和晕车贴了，因为我们一家人曾一起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去我外婆那里，途中还不知转了几次车，我每天在车上都是晕晕乎乎的，吃了吐、吐了睡、睡醒了又吃，到达目的地后连晚上睡觉都误以为自己其实还在车上，感觉超不好的。张纪锋听说话梅好像对晕车也有帮助，所以买了一瓶让我可以在车上吃。

      我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可以坐公交车去市内的，而且我那一年只身一人搭的士去时的费用还可以供我现在坐十几次公交来回。上车之后，我连续吃了将近半瓶话梅，极快的那种，然后药效发挥了，有了睡意的我一直摇摇晃晃地跟着公交车一起有节奏地晃动着脑袋，我是很感谢张纪锋会在这个时候很绅士地把他的肩膀借给我靠啦，可他在此之前居然先录了一段我睡得东倒西歪的视频，而且还反复播着看，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得比公交的节奏还快！

      “我们到啦！”不知睡了多久，张纪锋在停车之前先喊了我，我迷迷糊糊地下车之后，要不是他把我追回来我还没发现自己原来跟错人了。

      “你够了，快给我醒过来！”他摇晃着我的肩膀，终于意识到刚才做的糗事后我测底清醒了过来。

      我觉得纪锋应该是是先计划好一天的行程了吧，因为我们每到一处的时间点都排得满满的，而且全部都是我从没做过的事。我们先去了他说的那个游乐园，玩了飞天双轮和海盗船，超刺激的！

      然后是去吃肯德基，我是经常看到电视上有这种广告啦，但家人还真没有带我到这种地方来过，唯一的一次是爸爸买回家的牛肉汉堡和蜜汁鸡，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汉堡看起来真没有电视上的那般好看呀！我们点的是情侣套餐，还拍了很多搞笑的合照，我们甚至和不认识的小孩玩了一阵子，出来的时候就人手一只冰淇淋和一个气球了，当时的我就算来那个会不太舒服但还是不会忌口的，不过拿着这些东西拍照还真有纪念意义呢！

      接着是钻鬼洞，我原来听爸爸说过里面一点都不可怕的，但这次的这个洞比较长，而且里面黑得很，只靠墙上的一些荧光粉来引路，更重要的是这里的“鬼”都是活的，工作人员穿着鬼服戴着鬼面具故意来吓我们，有点惊悚但却很好玩。我想进去里面玩的旅客都有和我一样的经历吧，我虽然一开始是和纪锋手牵手一起进去的，但很快被什么人或是什么鬼给强行拆散了。虽然看不到，但毕竟玩的人比较多，所以还是有一定的安全感的，我每次被吓得躲一边时，经常会撞到某个人的怀抱，也经常有除去纪锋以外的人来抱我或是牵我的手，同性异性的都有啦，但因为谁也分不清谁所以就算不太好意思也没人看见了。我是通过对方的体香和声音来分辨那是不是纪锋的，很有意思。等我们一起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相视而笑了，来的大多都是情侣，虽然全都不认识，但很可能刚才就是和对方有过肢体接触了，感觉还挺特别的。

      下一站是动物园，我们一起看了一直走来走去却始终不愿正视我们的东北虎、好像只知道睡觉的鳄鱼和怎么逗都不肯开屏的孔雀，最有意思还是看假山那里的猴子了，大的小的都有，而且一直动个不停，不时窜上窜下的，还抓住一棵老树垂下来的藤晃来晃去，这应该是它们平时玩得最多的游戏吧，技术还真好！我们买了鱼皮花生给它们吃，但它们只吃花生不吃鱼皮，剥开时的动作演绎在它们身上虽然很滑稽但却显得非常灵活，果然我还是最喜欢猴子了！

      因为我们从开始到现在几乎都是靠步行的，待我们找到吃中饭的地方时已经快两点了，我们点了许多吃的，刚上第一盘白切鸡就被饿坏的我们迅速干掉了。我们吃得不快，尽可能地享受食物的美味，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都坚持光盘主义，怎么想老板都很高兴吧！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纪锋就说我们该起身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了，他买了3：40的票，我们步行去刚好可以消化一下。我们在去电影院的途中还光顾了一家玩偶店，纪锋送我一个大概30厘米高的维尼熊，他说变个魔术给我看，那只维尼熊本来是戴着一个蛇一样的帽子的，他突然拉下帽子时维尼熊看起来“蛋蛋”的脑袋就露出来了，超可爱的！

      我抱着小熊维尼，纪锋就把两个氢气球绑在我的书包上，到达电影院后又买了可乐和爆米花进去，因为感觉好像只有这样的话才比较有看电影的感觉。我们看的是泰坦尼克号，之前想看但一直没机会，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一起看了。我记得我之前看过有关这部戏对里面主人公的讲解，就是类似于被现实所迫无论如何始终没办法在一起的两个人反而更相爱，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居然很自然就地就想起我大哥了，毕竟他是当我们很快乐地在一起时唯一受到阻碍的人。

      我们从电影院出来后，就直奔去沿江路找个适合的地方看对岸的音乐喷泉了，早到的人很多，但肚子又开始饿了的我们半步也不敢离开，因为周围开始禁止车辆出入了，我们若是现在离开的话待会儿肯定挤不进来，于是我们趁卖冰糖葫芦的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时赶紧买了两根好稍微填一下肚子。

      音乐喷泉真的很美呢，水流一直随着音乐的变化起伏不定着，灯光的控制也很漂亮，和烟花确实有得拼哦！当时的我们因为是站在最前面的，加上晚上又起风了，对岸的水汽随着迎面而来，我们穿的又不多，都冷得抱起来了。

      “你会不会后悔听我的站这么前啊？”纪锋在我的耳边大喊，因为音乐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不会啊，这里的景色很好！”我凑在他耳边大喊道，纪锋笑了，掏出手机又开始拍照，喷泉的、瑟瑟发抖却始终笑得一脸灿烂的我们的。

      音乐喷泉的表演结束后，我们随着人流涌上了马路，两人依旧是手牵手的，因为是这个点所以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我们决定坐的士回家。

      “好像今天我带你玩的地方和吃的东西都是你的第一次呢，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在走去候车亭的路上，纪锋坏笑着问我。干嘛？手也牵了，抱也拥了你还想干嘛？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不会是厚着脸皮想来索吻吧？我瞪大着眼睛看他，果然对方下一秒就揽着我的肩膀停下来了，感觉有点像是在撒娇，样子可爱到就算他不说我也想亲他了。

      “那、你把眼睛闭上好了！”我偷笑着，纪锋果然顺应了我的要求，一脸乖娃娃的表情等待我的奖励。我想我们应该是很萌的身高差吧，因为我仅到他的胸膛而已，不用试都知道踮起脚也不可能亲到他的脸。不过还好，他等了一会儿就大概想到我的原因了，所以是自己把脸往我的方向凑过来的。我在他脸上留了一个响吻，感觉怪怪的，然后就头也不会地往前面的候车亭走过去，管他睁开眼后的第一个表情居然是得寸进尺地指着他撅起的嘴巴呢，我要是真吻下去的话那就真的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肯定会以为我也喜欢他，所以我们今天的关系假着假着就很有可能变成真的了。我对他的感觉真的到目前为止只能是好朋友而已，我可没想要它升级。

      张纪锋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连听他走路的步子都能感觉到他比我那天叫他哥哥时的心情还好了，我刚在候车亭停下他就绕过我的背后过来揽我的肩膀。

      “我可以在现在吻你吗？”他把侧脸靠近我一点问，样子像极了一个正准备做坏事的孩子却生怕被什么人看见一样。

      “为什么？”我故意问，不为什么，只为看他的反应，即使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不喜欢一个人什么都是理由。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他不只瞪大了双眼而且还提高了分贝，怎么想都想不到我会这样问他吧，我当时立马就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那好吧，但只能是这里。”我指着自己的前额说，但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有那么一瞬间是失望的，就在我以为他应该放弃了的时候，他凑过来了，很温柔的一个吻落在我的前额上，然后注视着我微笑……

    那天晚上，我刚进家门妈妈就告诉我李铭哲今天来找过我好几回了，而且还带了复习的资料给我看，我这才想起我们下个星期五和六要期中考了，于是赶紧洗淑完毕后在睡觉之前总体看了一下。

     我好像每个星期都有那么五、六天不太想读书吧，今天的我很正常地又起晚了，天灰蒙蒙的，怪不得昨晚莫名其妙地起风了，看来今天会是个雨天，训练的事又得推移了。踏着铃声走进班级后，张纪锋还是原来的那个张纪锋，只用微笑与我打招呼，但李铭哲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李铭哲了，他一整天都在写字和看书，基本不与任何人说话，包括我。

      我开始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涵笑、芷妙、艳玲和璟迁都跑来问我昨天去哪里了，李铭哲到处找我。怎么想我都应该好好地跟他道个歉吧，被忽略可不是什么好感受。

      午饭之后我早早就来学校了，李铭哲果然是最早到的，我书包都没放，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托着腮看一脸认真在学习的他。他没有看我，继续锁眉算数学题，笔速很快，我根本就看不懂他在写什么。

      “好啦，我亲爱的班长大人，我知道我错了，你别不高兴好不好？我都快难受死了！”他良久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很明显是故意的好不好？我捧起他的脸用委屈的表情看他，他干脆把笔利落地往桌上一拍，然后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我，眼神极其认真。

      “对了！我把你以前送我的纸鹤拆开来试着按你折的那个纹路折了好多次，现在终于学会了，是你用的那个方式。嗯……接下来是这样，然后是……看！”我突然灵感一闪，从书包里拿出彩色纸一边说话一边把过程折给他看，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逗他开心的方式了，我想，我当时的表情应该是很甜的那种吧，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还真不好说，总而言之是快乐的。

      李铭哲真的笑了，一副总是被我左右情绪真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我笑得更开心了。

      “你复习得怎么样了？”他突然收回表情：“我下午就要检查你背诵历史的！”

      “你就饶了我吧！真是的，我果然还是最讨厌你了！”我站起身顺手拍了他的桌面，略带哭腔，把心里话都大声说出来了，然后径直地回自己的座位，看书、背诵……忘了说明一下，我在雨天也会嗜睡的，在这方面我可是神呐，估计李铭哲都还没注意到我就已经睡过去了。

      我居然是被吻醒的！而且还是在十几分钟之后！靠！我还没睡饱呢，什么人呀这是！我猛地坐了起来，但眼皮太重了，看起来应该是超鄙视对方的那种吧。张纪锋坏笑着坐在我的正前方，他会早到还真是个奇迹。

      “游戏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再有下次我就跟你绝交！”我在说话之前环顾了四周一眼，班上已经来有好几个人了，不过还好好像谁也没有发现。因为没有睡饱的关系，所以我把话说得严重了，但张纪锋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就好像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这样说似的。

      “别呀，我知道你有起床气啦！不过，你知道为什么无论天气多冷你的手都是凉的吗？听说像你这样的人其实是上辈子折了翅膀的天使，所以我给你申请了一个QQ，名字叫‘冷翼’，目前就由我代你管理好了。你看，这是我们那天拍的照，我已经整理好了，不过你的Q现在只有我而已，如果你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加密。”我感觉一开始的张纪锋就像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一样，要不是他拿了照片给我看我还真听着听着又睡过去了。照片墙上真的有很多我们的合照，还有一些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偷拍的，感觉很暖心。我没有手机，因为妈妈听说了很多中学生上课玩手机的话，怕我的学习成绩本来就不太好然后还被影响了，所以和爸爸就坚决不给我买，不过还好我那个时候并不渴望有一条手机，我是个不自觉的人，所以我想还是算了吧。因为没手机的关系所以我同样的也没有什么QQ号可以和谁一起聊天，而且居然还因为涵笑告诉我她给聊天的朋友发了一坨屎我就笑抽了半节课。那个时候身边朋友除了玩QQ之外还有玩炫舞的，有时也会去网吧玩，但我不喜欢网吧给我的感觉，除了烟味很重以外，还有的就是里面什么人都有，光想着要去那种环境我就没什么安全感了。

      张纪锋坐了一会儿就不知到哪里风流去了，我刚趴下李铭哲就走了过来，人还没坐下话就传过来了：“你跟纪锋在一起了吗？”

      “……没有啊。”我被问得莫名其妙的，于是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来了一句：“可他亲你了！”人在激动的时候最尴尬的就是周围人都静下来注意你了，李铭哲沉默了片刻，最后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你跟谁在一起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他？！”

      什么叫我跟谁在一起不好了，你凭什么管我？！我当时一听就有点火了，然后把怒气转向与李铭哲擦肩而过的张纪锋，他比我刚刚那个表情还更莫名其妙呢！

      “看你干的好事，自己解释去！”我把桌上的废纸揉成一团朝他扔了过去，我不想李铭哲误会什么，但他刚刚说的那话实在让我一想到就来气。

      “早说嘛，没事！”张纪锋看着李铭哲怒气冲冲的背影，耸耸肩膀跟了出去。

      在那之后的我，除了生气之外，还有点想哭，只要除了张纪锋，我江媚颖跟谁在一起他李铭哲真的会不在意吗？

      “媚颖，我们这节课上多媒体，老师说给我们看英语版的《我是机器人》，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想看的，要一起吗？”预备铃响的时候，羽斌来找我了，我们虽然认识，但并不是很熟，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记得我说过那样的话，而且还专程跑来邀请我。好吧，我承认我接下来做的事其实是在呕气，但在这之后发生的事将有利于我以后的记忆，所以我并不后悔这样的选择。我点点头，李铭哲和张纪锋刚从前门进来我就和羽斌一起从后门跑出去了，我会假装听不到张纪锋在后面喊我怎么想羽斌都会觉得奇怪吧。

      我们是坐在多媒体教室的最后一排，羽斌提议的，他说坐太前面的话老仰着脖子会不舒服，而且光线太好看了很容易疲劳。

      “你手上这个饰品很特别呀，哪里买的？”老师还在开机的时候，羽斌问我。

      我笑了笑：“不是啦，这是我小时候一个哥哥送给我的，我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他曾告诉我他想在国外的爸爸妈妈了，估计现在的他应该在国外读书吧。”

      “这样啊，我小时候也曾认识一个跟我一样很爱篮球的妹妹，但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我转了好多学校为的就是找到她，虽然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但我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也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关于羽斌后来说了什么，我已经没有用心在听了，因为电影已经开始，我除了被吸引过去以外，也被自己的心事所影响。羽斌不再说话，静静地陪我看到下课，其实我在他很认真地与我说话时，有想到刚刚那样太不礼貌了，本想着再问他一次并打算一定要好好听人家说话的，可上一秒才想到的问题下一秒就给忘了。我的疏忽造就了我们后来只能是极短时间的相聚，但还好我们都记得彼此，那段久远的情感始终没被时间淡化真是太好了！

    回去之后，张纪锋问我今天晚上要不要去他家练球，说是最近刚出货，车间空下来了，而且还很狡诈地为高年级的师兄们没办法练球感到高兴。我答应了，反正离他家又不远，更何况我也想赢的，所以得知道如何团队合作才行。李铭哲应该不会去吧，我想，因为我们都在生对方的气。

      我们几个人和往常一样留下来学习，后来漫芸被朋友叫走了，张纪锋想先回家准备，李铭哲应该会到很晚吧，反正他有钥匙，而我则是在等雨势，因为不习惯穿拖鞋所以我不希望布鞋被打湿，这样的天气心情也跟着乱糟糟的。

      其实我们是因为光线暗到不得不开灯所以才神同步地开始收拾书包的，等到了停车场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车轮胎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于是只能推去附近找人修理一下。李铭哲也推着他的车，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谁叫我们同路呢？我总不能跟他说别跟着我吧？

      出乎意料的是修单车的人刚好有事出去了，他的妻子让我把车放在那里明天再去拿，只能这样了。我是等到李铭哲走上来与我并肩同行时才知道他把他的单车也寄放在那里的，然后我就因为他突然在我身边于是没认真看路所以很正常地踩到了一坑水，结果就理所当然地溅了他一鞋裤了。

      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好吧？我猛地用这样的表情看他，他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可我真是太高估他的绅士风度了，他很明显是故意反过来溅我一鞋裤的好吧？而且明明比我慢现在又故意跑到我前面去了。我一开始有点生气，看到几步以外有一片积水就冲了过去，但没想到李铭哲也过来了，我们由一开始的“复仇心态”到最后居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我们一边淋雨一边玩水，一直在积水处那里追赶，虽然雨势已经变小了，但周围都没什么人，所以基本只有我们玩闹时的欢笑声而已。

      李铭哲追我的时候我边跑边退到旁边一棵大树底下了，待我退到撞上树干时，聚集在叶子上的雨水突然“哗哗哗”地落了下来，李铭哲因为没有把雨伞举起来的关系，所以顺势躲到了我的伞下，雨水噼里啪啦地拍在我们头顶上，我抬起眼看李铭哲时，他冲我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湿着头发且雨水不时地划过他脸颊的样子，再加上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我没见过比他现在更让我心动的人了，一个字：帅！

      他缓缓地向我靠近，而我根本就没办法再退了，我没有挣扎，因为喜欢这样主动的他，喜欢他用他的前额来碰我的额头，喜欢他用他的鼻子来蹭我的鼻子，这是我们最早的示好方式了。当时，雨后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桂花的清香，自那以后，每次飘雨时我都会想起在桂花香弥漫的傍晚，李铭哲微笑着轻揉我的头发，我们闻着彼此轻轻呼出来的鼻息，整条街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我想，当时垂下眼帘的我，嘴角上扬的弧度应该正好是幸福的标志吧。我们虽然没有亲吻彼此，但却无声地表达了彼此的情愫，可能在此时的我们都是喜欢对方的吧，我们的感情基于友情却胜于友情，但谁也没有勇气跨过那条线。

      晚上，李铭哲说是因为顺道所以来叫我的，我们在张纪锋家的车间里时而玩闹时而练习，每二人一组，一个负责过人另一个负责抢球，完了换人。我在运球过人方面做得比较好，因为我个儿不高，他们拦我时膝盖总要比平时更弯一些，而且我用的是那种快而低的运球方式，这点我是自然占了上风。不过，抢球就是我的软肋了，虽然我的弹跳力比一般的女生好，但我的手相比他们实在是太短了，只有球在我手上时我才能把握赢球，一旦到了他们的手里我就别想再碰到了。在这点上，他们拿我是新成员所以老是欺负我，甚至开始变起花样来玩我了，好在这样的结果是他们觉得好玩而我也进步了。

      托李铭哲的福，我最烂的数学和历史这次期中考终于踩上了及格的分数线了，妈妈虽然没说什么，但恐怕没有什么比她现在更开心的事了吧，看来我能愉快地参加接下来和高年级的师兄们的比赛了！在老师宣布完总分数的课后，我起身与李铭哲和张纪锋分别击了个掌，羽斌、夏野和乔麦也从各自的班跑过来祝贺我，我跟他们说起过这件事的，他们也纷纷表示支持，虽然目前还是个候补球员但能继续与他们打球实在是太好了！对了，关于我的加入“星火”的事旧成员们谁都没有透露，他们不说我自己哪敢跟其他人说啊，目前知道我加入的只有涵笑、芷妙和艳玲而已。

     

    今天听说了艳玲的糗事，乔麦告诉我们的，他们在同一个班，一直管艳玲叫“糗事多多”。乔麦说他今天中午来学校的途中碰上艳玲了，太阳又不大她还拿着伞就算了，可她居然还一边骑车一边梳留海！乔麦刚想骑上前去打招呼的，没想到艳玲居然因为把雨伞放下来遮住了视线的原因，结果撞上路边停着的货车尾了，这技术！毕竟对方骑得很慢所以没有摔倒也没有受伤嘛，乔麦忍不住骑过去大笑了起来。怪不得今天出太阳呢，原来是艳玲想走淑女路线结果糗回原样了！

      其实艳玲近视的度数挺高的，我们现在虽然不同班但还是会经常在一起。就说上个星期六的事吧，近视眼的她居然注意到高三的师兄了，硬是拉着我要去高中看他，因为他们得补课，所以到时候能见上面的机会一定比较大。但结果出意外了，就是那个师兄当天居然没有来上课，我们在他的座位上坐了整整一节课也没能见上他，老师讲了什么内容又完全听不懂，借了后桌师兄的书来看又跟看天文没什么不同。更要命的是，艳玲因为近视的关系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有多少异样的目光向我们的方向投过来，一直坐那里东张西望的，我都怀疑就算那个师兄进来了她也有可能看不见吧。

      这两天天气又转好了，我不知道漫芸是何时在球队里帮忙的，今天下午她告诉我球队的衣服来了，要我去体育室试穿看看，听说我们的球服是她从网上选的。我放学后在教室里呆了一会儿，就去找艳玲陪我到体育室试穿球服。我们到的时候，那里一个人也没有，球服是红白相间的，看起来是有点特别，就是对我来说太长了，我比试了一下，球衣大概到我大腿那里。

      “我们来换一下看看吧，你穿球衣我穿球裤怎么样？”艳玲提议道，当时整个体育室就我们两个人而已，外面也没什么人经过，于是我们关了门窗放下窗帘，跑到架子后面换了起来。我把卫衣脱了，里面是一个黑色的背心，然后直接套球衣，我把外裤也脱掉了，因为当时穿的是白色的帆布半靴，露出的袜子上又有两条粗的黑杠，所以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套的，自我感觉不错，连艳玲看了都竖起拇指。艳玲太有才了，她说的穿球裤绝对不是你我想的那样，她脱了外衣和外裤，连内衣带都拆了，然后把整个身子挤进了一条裤腿里，露出好看的腰线和臀部，她还把一只手伸进了另一条裤腿里，看起来像宽松的袖子，而另一只手臂则露出了性感的香肩，简直美呆了！

      毕竟我们彼此对穿出来的感觉都很满意，所以两个人自恋地摆起了好多姿势玩自拍，有俏皮的、扮帅的、耍酷的、卖萌的，就在我找了个篮球坐在上面，双脚故意打开再用手拉下衣摆并做出轻蔑的表情，而艳玲则把羽毛球拍架在肩膀上侧身站在我的身边露出挑衅的表情并按下快门的同时，体育室的门开了，身后传来不约而同的“哇哦”的声音。我们迅速转过去的时候，张纪锋、夏野、羽斌、乔麦和李铭哲全都站在了门内，表情各异，惊讶的、想入非非的、感兴趣的、欣赏的……

      “出去！！！”我们两个人大喊道，在他们迅速撤离的同时冲上去把门反锁上，我们之前换衣服的时候只注意锁紧窗户和把窗帘拉好，谁都没有去锁门。我们把背靠在门上喘着气，两人相视而笑，还好被看到的不是什么丑态，赶他们也只是配合情景表演一下而已。我们都看到门外面的漫芸了，她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在里面的，如果她有说的话那几个人肯定不敢擅自闯进来，不过我们都不想怪她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们又没损失什么。

      比赛开始的当天，我居然又开始紧张起来了，我想起小时候去参加电子琴考级的时候，虽然参加的同学中只有我一个人得了“优”，但我出来的时候可把我们的老师吓了个半死，我整个脸色全变了，手也冰冷无比，很明显的是让怯场给吓的，当时跟我们一起去的是两个老师，一个赶紧给我捂手取暖，另一个则赶紧跑去倒杯热水给我喝，还好我离开现场后很快就安定了下来，不然她们还真没办法想象那后果。而我现在之所以紧张，不是因为怯场，是因为太在意输赢，我好不容易才能打篮球的，赢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如果适得其反的话，我保不好就不敢再碰篮球了。我是今天最后一个去体育室穿球服的人，因为只是跟校内的人比赛而已，所以我们没有刻意换整套球服，我们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外面套上球队的服饰就可以了。我套完后一直呆在体育室里，我得好好调整好目前的心态才行。

      “你还在里面吗？我进来了。”门外响起了李铭哲的声音，我本来在利用高抬腿一边热身一边放松的，刚听到他的声音我立马就蹲下来了，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无措，我还没有准备好，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还好吗？”他蹲了下来，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然后感觉到他在我的手里放了什么东西，抬起头时才知道原来是巧克力，听说紧张的时候吃这东西有镇静的作用。

      “……”我欲言又止，把他给我的巧克力全吃了，然后我看见他又在冲我笑：“你是我见过把篮球打得这么好的女孩子了，我们现在先不要在意输赢，只要把‘星火’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大家就可以了。”他不是说把我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大家，而且把对象转为一个整体，也不知是巧克力起了作用还是受他刚刚话的影响，我当时的感觉确实比一开始好点了。

      “你可是全校唯一的女球员啊，光是吓吓他们你就已经功不可没了！来，上场前先整顿一下士气！”张纪锋笑着带领一行人走了进来，然后带头把手伸出来，所以人都放上去了，就等我。看着大家信任及期待的目光，我顿时感到自己是被需要的，一股力量涌了上来后，我走过去，信心满满地把手放在他们的手背上。

      “星火！”

      “加油！！”

      我们是到比赛结束的几天后才知道此情此景刚好被初三新闻部的师姐发现了，她把拍下来的照片放到了新闻栏板上立刻受到了强烈的追捧，我们也去看了，相当有纪念意义。

      穿着“星火”球服的我刚上场就倍受关注，今天我们全校都提前一堂课放学了，来捧场的人相当多，连老师们对我的出场都感到惊讶。不过我一开始是坐冷板凳的，比赛开始的前十来分钟大家都在打着玩，可能只当热身吧，但坐在那里的我却有些按耐不住了，好在他们都有注意分数，各得6分后比赛也开始进入了状态。我是因为兴奋才不自觉地开始发抖的，旁边有注意到我这一点的人都以为我是因为紧张才导致的，但当时的我基本可以一边看比赛一边进入冥想状态了，我观察每一个师兄打球时的惯用动作，然后想象如果当时我在场的话会如何对他们做出防备，甚至连他们有可能对我做哪种攻击我都想到了。虽然现在还是上半场，但比赛似乎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得分不相上下的，若只靠双方的稳扎稳打的话，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定出胜负，我们必须有一方打出快节奏才行，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必须让他们被动地跟上我们的节奏，那样我们就可以占据主导权了。

      “怎么样，你准备好要上了吗？”中场休息的时候，张纪锋一边喝水一边问我，他虽然笑容依旧，但我已经注意到他的不耐烦了，比赛如果不快点结束的话双方的体力恐怕都是吃不消的，虽然嘴上没说，但在场的所有人谁都在意比赛的结果。因为目前只是在选学校代表，所以老师们是没有参加到我们任何一方的，比方说做教练指导之类的，所以我们的作战计划包括训练方式等到现在都是靠我们自己商量得出来的，所以团队对我们来说相当重要。

      决定换人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我可以打出比训练时更快的速度，只要他们跟上我的速度就可以了，为了避免体力透支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才行。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我引诱对手犯规就是了。我印象最深的，是当他们知道我一开始是打街头篮球时的表情，我想他们一定会以为把我逼急了我会做出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吧。

      乔麦是在下半场被换下的，我站起来时，全场的人都给予我热烈的掌声，我想他们其实是为了鼓励一开始还坐在那里发抖的我吧，明明赢的机会已经不大了却还换一个不知技术几分的女球员上场，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星火”是不是真的疯了吧，让你们看看我的球技，让你们看看我们的团队！

      我们一鼓作气地上了场，球到我手里时我马上就进入状态了，我用自己的速度控制了整个局面，恐怕我们一开始是如何拿下那几分的师兄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来吧，等到他们开始认真的时候，我已经适应了整个球场的感觉，就拿李铭哲的话来说好了，我是自由的，我只要把球快攻到我们的篮板下就可以了，其他的由他们来做，因为只要是我投篮的话“蝗虫”的人谁都有可能犯规，所以他们都不太敢随便离太近拦我了。我喜欢快节奏的打球方式，也喜欢快速过人时带给我的那种傲娇的感觉，但我毕竟不是一个人在打篮球，更何况我的腕力本来就跟不上我的体力，虽然每次回防时都能稍微休息一下，但在那之后的我还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加强我的腕力才行呐！

    我的上场很快炒热了全场的气氛，但由一开始的稳扎稳打转为后来的速战速决消耗了我不少体力，下半场虽快不过实在很累人，好在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在为我们加油喝彩，我第一次感受到当年哥哥们为何总是受伤还继续坚持打他们心爱的篮球，原来台下热情的尖叫声和鼓掌声是可以上瘾的。我们赢了，赢在最后的三分球，师兄们确实有在极力拦下我们的，但在场的人没有谁不在拼啊，我快攻之后和羽斌、夏野三个人凌乱地传来传去，然后找准机会让张纪锋和李铭哲两个人接力进球，话说在那之后当我们闲聊起来时，谁都不知道在当时那样紧张的情况下我们是如何打出那一球的，彼此间难得的默契终究使“星火”成为全校的焦点，我们已经成为校代表且在不久之后要和邻近的初中比赛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体力透支这样一个词的，也不相信人会因为这样而连汽水都开不了，这是我从《灌篮高手》那里看到的，我觉得作者把三井寿写到那样实在是夸张了，但今天的我是不得不相信那样的说词了，毕竟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感觉。最后一球打完后的我，坐下来之后连涵笑倒给我的水都举不到嘴巴这边来，虽然我不久就把呼吸调整回来了，但我的腕力却虚弱到举不起一次性杯子的程度了，包括那天晚上回家吃饭和洗澡，手对我来说就不像是自己的，重得要死，第一次发现原来吃饭和洗澡既然也可以是一件难事。

      芷妙贴心地找来吸管放在矿泉水瓶里喂我喝水，初三的师姐和师兄们提议要给我们拍照纪念一下，我赖在原位没有起来，他们就所有人都涌向我这边来了，李铭哲和张纪锋坐在我的两边，其余的人都站在我们后面，师兄把篮球丢给我抱，我抱着球把下巴慵懒地靠在上面，然后和大家一起笑，照片出来的结果是我人显得更小了，李铭哲和张纪锋坐我两边还真构成了一个“凹”字。后来好多人都跟新闻部买那一次的照片了，包括我们自己，有单独“蝗虫”或单独“星火”的，还有我们两队合拍的，师兄们说他们要在高中等我们，到时候一定会血洗我们一番的，我们哈哈大笑了起来，接受他们的挑战。

      那天晚上，我们为庆祝赢球一起出去唱歌了，我第一次来KTV这种地方，感觉蛮好的，参加的人除了“星火”的成员们，还包括艳玲、涵笑、芷妙、璟迁和其他几个跟“星火”其他人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大家一起唱歌、聊天、吃东西，亏我以前还以为这是坏孩子呆的地方，总觉得只要没有抽烟、喝酒，或是跟一些鱼龙混杂的人一起，那这里也可以是平时休闲娱乐的好地方。

      说到唱歌，我是拿起话筒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更适合和音吧，因为无论我唱得多大声但从话筒传出来的声音却依旧很小，只有我跟其他人合唱时，彼此的声音就变得很好听。我压低了声线跟男孩子们一起唱《兄弟抱一下》，站在沙发上和他们肩揽肩一起摇晃一起唱歌时的感觉还真好。

      我跟李铭哲合唱《素颜》，和张纪锋合唱《情侣装》，和涵笑合唱《下一个天亮》，和芷妙合唱《暖暖》，和艳玲合唱《勾勾手》，和璟迁合唱《我的好兄弟》，和羽斌合唱《不再见》，和夏野合唱《烟花笑》，和乔麦合唱《爱情转移》……当我自己一个人唱《小小》的时候，感觉就算是要送给在场的任何人都合适。

      最近，一直有人问“星火”有没有兴趣在与邻近初中比赛前先和凌北街道的“骑士”比一场，对此，张纪锋一直表示着高度的热忱，但李铭哲却很反对，他知道对方是打街头篮球的，跟打正规球赛的我们根本就不可比拟。而夏野、羽斌和乔麦则表示中立，当他们转过来问我的意见时，我的一句“好想比比看”让张纪锋下定了决心，立马坐下来写挑战书。其实，我之所以想去，是因为我觉得这个“骑士”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无头骑士”，就算没办法回到过去但既然已经约定好了等将来有机会一定好好比试一场，那么我就当是去赴约又有何妨呢？一想到对象很可能是他们我就不由得兴奋和紧张起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人都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我去新闻部了解人们所知道的关于“骑士”的任何消息，得知他们现在是以斗球来赚钱的，需要时也会被雇去代打，一些喜欢看篮球赛的有钱老板有时还会花钱看他们的比赛。但他们从不打正规赛，除非有奖金，而且还必须是丰厚的那种。很多人在参加正规比赛前都会先找他们切磋一下球技，虽说是斗球，且是一直生活在那种环境里的人，但他们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只要他们觉得你还可以，就同意与你玩两球，要是你本身就不怎么样那肯定是没戏了，他们就算收到挑战书也不会去跟你们浪费时间的。

      我每天都会很认真地听课、做笔记，课后也会乖乖地复习和预习，因为只要脑袋一有空闲的话我马上就想到篮球那里去了，这样的话肯定当误学习成绩。然后我把剩下的所有时间通通用来看篮球杂志和加强球技、体力、球路等，如果有时你看到我在发呆，那么我一定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又进入冥想状态了，现在的我，只要脑袋稍微放空一点冥想就有机可趁。这个方法是小时候他们教我的，没想到现在的我居然被深深沦陷了。

      可能吧，我的热情感染了“星火”的所有成员，他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与我并肩战斗下去，我们每个晚上都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回家后刚躺下立马就一觉睡到天亮了，而且午休时的我们根本就睡不着，需要的情况下我们闭目养神时脑袋也是非常清醒的。我们的魔鬼训练适应几天后就开始无时无刻都在负重了，我们每天在学校与家之间步行来回，双手双脚都带着铅块，所以那阵子的我们特别容易肚饿，甚至一但饿起来就没法思考了。我们每次回家后都会带些吃的东西放书包里，比如面包、牛奶、巧克力、饼干之类的，我们甚至是就近把对方书包里的食物拿出来吃的那种，那段时间涵笑她们每次看我们时嘴巴都是“O”字形的，她们都不太敢随便与我们聊天了，除非我们主动跟她们说什么。

      比赛的那天定在星期六的晚上，听说我们的挑战书是新闻部的师兄和师姐们帮我们送过去的，其中都不知唤了多少人。比赛的当天晚上，除了“星火”的所有成员以外，艳玲、涵笑、芷妙和其他成员的好朋友也一起跟着来了，其中还包括张纪锋的不知什么妹妹，叫严萌莉的，她说话的声音很嗲，但本性绝不是可爱的那种，那天她突然来学校找张纪锋，然后张纪锋把她介绍给我们认识，她当时拥抱我后居然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初次见面，我是纪锋哥的未婚妻！”我突然有种被警告的感觉，她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我：纪锋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走。

    我们雇了面包车司机，李铭哲联系的。大家约好了在学校碰面，“星火”提前到，顺便去热一下身，当我们一行人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涵笑他们全被我们的气势吓到了，事后的她跟我提起过这件事，说是感觉我们不像是要去打球而更像是去打群架的。

    可能大家当时的表情都比较严肃吧，加上他们在我的建议下都穿了长袖衫和长裤，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减少擦伤了，而且我们都带了护腕和护膝。我那天的衣着打扮和我第一次见“无头骑士”时的感觉很相似，我穿着纯白色的卫衣和黑色运动裤，外加一双帆布鞋，其他人都是穿长T恤、运动裤和球鞋。

     我们的比赛地点是“骑士”定的，估计他们平时也在那里跟人切磋吧，是凌北街道一个废弃工厂里面的篮球场，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但我们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很多人了，只是篮球场是有被铁网围住的，所以观看的人只能呆在网外，有的都跑到旁边的建筑物上去看了。我们到的时候现场的氛围很好，想必“骑士”已经在里面先炫耀球技了。

      “好球！”当所有人都在喊“骑士！星骑士！”的时候，只有挤到前面的我在大家的间隙中喊出了这样一个词，我以为“骑士”应该会扫视完全场后才发现我，但是他们一眼就往我这个方向望过来了。他们带着鬼脸面具，身高看起来也差不多，我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更何况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看到他们长大后的样子就记起他们是谁来。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了，“骑士”也是，任由落地的篮球继续跳动，我不知道狰狞的鬼脸下他们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我知道当他们停下来看我时，绝不是带着恶意的那种。我们的人一定像我现在一样紧张吧，因为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紧绷着的，只有我在勉强微笑。

    扣球的人对着我的方向竖起了拇指，然后示意我进去跟他们一起玩，我移动脚步的时候，“星火”的成员们全跟上了。就好像他们本来就知道我们是挑战者一样，他们并没有对“星火”的入场表示反对，而是在比赛开始之前先跟我玩了两球。扣球的人示意我拦他，我试了，但他的动作太快，我的眼球虽然跟上了可我的肢体却跟不上，但我确定我在他上篮之前我确实是碰到他手中的球了，如果再有一次的话我肯定能拦下他。全场又是一次热烈的沸腾，对方把球丢给我，我想，这次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过他才能挽回“星火”的面子了。我用我最快的速度运着球，双眼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然后突然改变自己的球路，但对方很快反应过来并跟上了我的速度，虽然最后我还是过了他并拿下一球，但耗时却比他反攻我时要长一些，我差点要用上全部的精力了可对方似乎比我还保留得多。

      那个人带头鼓了掌，场上又是一片喧哗，但他又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了，比赛现在开始，“骑士”剩下的成员都开始动身时，“星火”也一副准备应战的架势了，只是，我没有发现羽斌，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跟进来了，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我在人群中搜索他的影子，但时间根本不允许，我还没来得及看另一面的人群斗球就开始了，速度快得我们差点招架不住，分数的悬殊让我们一下子丧失了大半的士气。这是没有中场休息的比赛，我们丢了身上的所有铅块，现在的我们纷纷抛去了平时乖张的脸孔，表情各带着野性，我们都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了，势在必得！

      其实，相比上次和学校师兄们的比赛，这次的斗球更让我们成长了不少，我们不止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而且都拥有我们各自的打球方式。我们不再在意上一球的输赢了，也不是把目标放在下一球上，而是专心只斗这一球，因为每一次的防守和进攻对我们来说同样重要。我打着打着突然就开心了起来，其他人也是，大家都非常享受这次斗球带来的经验，即使我们都有所擦伤。斗球的最后，我想我应该是全场脸上表情最欢乐的吧，因为有那么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骑士”的所有成员都是年少时稚嫩的脸，场上是我们玩球时嘻嘻哈哈的笑声。时光很向着我们，永远停留在美好的那一刻，我们一起长大，到现在还能一起开心地玩耍、打篮球……

      斗球结束，我们虽然输了，但还不是惨败，而且我们输得心服口服，他们太强了，但“星火”的成长空间很大，有机会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的。虽然直到离开我们还是没有机会看到“骑士”摘下面具后的真实脸孔，但此时的我早已知足，我们到底在成年之后还能兑现承诺再斗一场，好在心境很美。

    不过更令我感到在意的是，从比赛开始就一直坐在场内静看比赛的人，他的打扮与我相似，只是多了一顶戴起来的帽子和黑色的口罩，我一直没能看清他的脸，直到我们离开那会儿，再回头时，我仿佛碰到了一束温暖熟悉的目光……

    “星火”又回到当初的“星火”了，我们虽败但笑容依旧，毕竟这不是阻止我们前进的理由，更何况我们也有自己的铁粉呢！即使目前只是校内，但这是自发性的所以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不会让这群支持我们的人，包括我们自己失望的。

      后来，我们代表学校参加了整个区的校际赛并且夺得了冠军，喜欢“星火”的人越来越多了，电视台在那段时间也非常关注我们，甚至还报导了我们比赛时的新闻及赛后的专访，话题为“运动伴随青少年健康成长”，很多人开始认识我们，甚至走到哪里都有人冲我们微笑。但我们依旧是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很快就上毕业班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有一次放学的时候我没有留下来学习而提前回家的途中，我碰上艳玲了，当时她在马路的一边，一群人围着她，我经过的时候那里不时地传来“扇她”的声音，她居然受围攻了！而且打她的人还有几个是我们班的！我虽然都认识但并没有深交。怎么想我都得上前劝架吧？不管怎么说艳玲都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更何况认识那年我们还种香拜过天地说要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姐妹的。

      “你们别打了！”我挤进去牵住艳玲的手，她没有反抗打她的任何一个人，脸有一边被扇得红到发紫了。女孩子们继续笑，偶尔上前来再扇艳玲，可能我当时用的口气比较温和且跟她们又认识吧，她们没有动我，但却没有听我的劝不打艳玲，我们当时真的很无助，因为周围好多熟悉的脸孔全是前来看热闹的，没有谁选择阻止。

      “够了！”一个哥哥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站在了我的面前，我认不出他的背影，只知道他当时的口气淡淡的，女孩们真的停下来了，微笑着和男子说话，我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要看他的脸。

      “原来是老四呀，那就听你的吧，不过，你确定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我不知道当时男子用了什么样的眼神看说话的女孩，只知道她话完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

    人群渐渐散开的时候，当我犹豫着我要不要伸手去抓男子的衣摆时，对方抢在我之前先移步离开了，我根本就没办法看到他的脸。老四、四哥？？！难道他们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吗？半年前的我可不是现在这样的心态，难道是因为时间久了，我反倒更在意了起来？

    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他们的思念了，终于松开了牵着艳玲的手，离开还在散的人群跑到马路上张望了起来，来回的车辆不断地从我身边经过，但我在意的人，已经不会再在我不经意的时候经过我的身边了。为什么一开始的我没有去注意这一点呢？如果现在的人真的是四哥，那么，那天在超市门口的绝对就是二哥和三哥没错，我如果更用心一点的话……我越想越难过，顿时泪雨滂沱，手心也跟着抽痛了起来。

      我停住了，因为在我的心里还装着其他人的时候，李铭哲从马路对面向我跑了过来，但他跑到一半就停下了，一辆汽车从我们的中间驶过，我仿佛看到了李铭哲眼里除我之外另一个人的影子，可当猛地回过头时，对方却后退了几步转身又想离开了。我追了上去，再抓住他的衣摆时，我已经泣不成声了，他回过头停了下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了。

      李铭哲和艳玲都向我小跑了过来，我看向他们时，眼泪始终没有停住，艳玲过来抱我，但我的手一直抓着四哥的衣摆，一刻也没松过。所有人都看出了我的意愿，最后，四哥终于开口了：“你先跟他们回去吧，我保证，真的，晚上我过来接你，就在你家外面的桥下，我带你去看他们。”

      我哭得更狠了，怎么也不肯松手，李铭哲紧紧的抱住我，艳玲看我哭成这样她也跟着哭了，只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我之所以哭的原因。

    四哥还是离开了，我没有喊他，却哭得撕心裂肺的一直想把他追回来，但他执意要走，艳玲和李铭哲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住我，我们都在意要走的那个人，但我被留住了，而我要留的那个人却很有可能再也留不住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打了李铭哲，直到自己没有力气为止，他依旧抱着我，艳玲也抱着我，我们都在哭，艳玲哭是因为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李铭哲红了眼眶是因为他知道我有多难受才会哭成这个样子。

      “听我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只要你需要，好吗？”李铭哲一边为我拭泪一边说，声音滚烫而沙哑。

      “……他说晚上会来接我，我一定要去的！”我点点头，一边哭一边说话，因为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家，若是让妈妈知道了她肯定不会让我们见面的！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现在马上回家吃饭、洗澡和写作业可以吗？我帮你等，他来了我马上叫你出来，让艳玲去接你，好不好？”没有什么比李铭哲说“我知道”更让我安心了，我终于安分了一点，只是抽泣依旧不停。

      “没事了，没事了，要是太晚的话你在我家睡就好，我就跟你妈妈说我们要排演班会的余兴节目，晚了就直接在我家睡，她肯定会同意的！”艳玲补充道，我点点头，跟他们一起回家了。

      我想那一晚的我真的很乖吧，至少妈妈是这么觉得的，因为我进家门后不用她唠叨就赶紧洗澡、洗衣服、吃饭、洗碗和做作业了，艳玲来的时候，我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可能妈妈是看我难得这么乖所以才同意我去艳玲家睡的吧，我背着书包，里面带了明天上课要用的书和洗漱用品及睡衣一套，临出门的时候我还抱走了床上的毛绒公仔，那是我生日时一个姐姐送我的，大概占了我一半的身高。

      我们还没到桥下时就看到李铭哲了，听艳玲说他一直在等，还没回家吃饭呢。我走过去拥抱他，因为想不到更好的让他知道我很谢谢他的方式了。我忘记了我们小时候拥抱时的感觉，现在倒更像是第一次了。就是我觉得我必须好好的谢谢他一次才行，总感觉他为我付出太多了！

      “要是你能一直像现在这么乖就好了！”李铭哲微笑着轻揉我的头发，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所以夜里还是会有点凉，可能我刚刚抱了李铭哲而且现在怀里还呆着毛绒公仔的缘故吧，所以我觉得今晚的风吹得特别舒服。

      “对不起……”我看向艳玲时，轻抚她受伤的脸，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四哥开着雅马哈过来了，，他看我的时候是安然浅笑的那种，就像刚刚徐徐的清风带给我的那种舒适惬意的感觉。我跟艳玲还有李铭哲挥了挥手，坐上了四哥的车离开了。

      “你还是把这个戴上吧，等到了我再叫你，可以吗？”四哥一边开车一边拿给我一个眼罩，我戴上去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相信他，无论多久不见。

      在到达目的地以前，我一直是靠耳朵来辨别我还是不是在路上的，因为后来车子驶进了一处并不喧哗的地方，四哥停下车时我听到有人上前与他打招呼的声音，我闭了全程的眼，至少半个钟的时间，但当四哥帮我拿掉眼罩时，我并没有觉得光线太强睁不开眼之类的，可想而知，这个地方是有多昏暗。

      那应该是一座废弃了的地下城吧，我这样觉得，而且还挺宽敞的，四哥把我领到了一扇门前，示意我自己打开。我抿了抿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开始敲门。里面传来“门没锁自己开”的声音，我转动了门把手，把门推了进去——

      “……小颖？！”是小五哥最先发现的我，所有人都用惊讶的表情看我，大哥的表现最冷静，可他一定想不到若干年后的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站在他的面前吧！

    “不表示一下吗，我的好哥哥们？”我把手中的毛绒公仔放在了不知谁的床上，向他们张开双臂，就像小时候我向他们索抱那样。半年前我们在球场相见时，我的短发还没有到肩膀，现在已经过肩了，我觉得我还是长发好看一些，身边的朋友也这么说。

      “欢迎回来！”他们排着队逐个走过来拥抱我，但绝不是官方式的那种，我想，他们要是还有读书的话，应该是上大学了吧，我们每一次相拥时都会闭上眼睛好好地感受一番，我喜欢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清香，总觉得那是哥哥才有的味道。

      大哥是最后一个抱我的，他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的眼神仿佛在对我说“太好了”。他把我抱得很紧，我也是，那种靠在他的胸膛侧耳倾听他的心跳时带来的舒适感让我觉得自己瞬间拥有了全世界，我们上扬的嘴角很好地表达了彼此的幸福感。

      大哥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声吟唱陈奕迅的《好久不见》，用歌声来表达他这些年的心境，我喜欢像这样抱得久久的感觉，然后听着大哥改了一点歌词的歌声：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拿着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只是没有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那天，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操场上，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下来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哦，对了，这是阿忠和小忍，他们俩是玩滑板的。”二哥向我介绍道。

      “酷！”这是我对他们的第一反应，阿忠和小忍应该是亲兄弟吧，我觉得他们长得挺像的，阿忠看起来是大哥和二哥那种类型的，微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温柔，小忍的话应该是小五那种类型的吧，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爱。

      “阿忠哥哥，小忍哥哥，有机会你们能不能表演滑板给我看啊？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而已，现实生活中还真没有。”他们笑笑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用崇拜和期待的眼神看他们。

      “现在就可以啊！”小忍高兴地回答我，接着两个人一起走到墙角，把角落里的滑板踩起来，真的，连弯腰都不用，相当熟练的样子，他们只是踩一下地而已就可以自由地滑动起来了，甚至可以随时改变方向，在我们站着的地方穿来穿去，然后左右脚轮流踩下去至滑板的另一边翘起来又可以在原地转动起来了。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也是不用弯腰捡滑板的，直接刹车后一踩，滑板就很听话地飞到他们的手中了。我高兴地为他们喝彩，第一次现场欣赏的感觉还真好，而且还是专门表演给我看的，虽然时间很短，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精彩了！他们说这里太窄了不好发挥，有机会要去广场给我看更炫的，我那个期待！

      然后，我们坐在床上一起聊天，哥哥们的床是并在一起的，很长。当我从家里的摆设得知他们每天除了方便面就是用电饭锅煮饭以外，配菜都是由外面买来的熟食来充当时，就突然觉得自己好心疼好心疼他们，因为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当时的这一情绪，于是轻轻地逐个摸了一下他们的头，心想一定要找个机会从吃饭方面给他们家的感觉，他们虽然没有不愿意但多少都有点尴尬的样子。

     “嗯……我今晚能不回家吗？”过了一会儿我这样发话。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和我们一起睡的话！”小五哥开玩笑道。

      “那我要跟大哥一起睡！”我捂住自己的眼睛害羞地往大哥的怀里靠过去，大哥揽着我笑，其他哥哥也跟着笑起来了，我觉得我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脸应该很红很红吧，而且很佩服自己那么羞的话居然还是说出口了。

      “那么，我收拾一下来代替房租好了！”因为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我只能起身转移话题了，可依旧捂着双眼。

      小五说：“行啊，你别累着就好。”然后，我就动起身来了。哥哥们都坐在床上，有的玩手机，有的看书，应该是篮球杂志吧。我把整个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开始拖地，接着就整理衣柜，他们一共七个人，但四个季节凑起来的衣服只有两个衣柜而已，而且可能因为身高差不多的关系，他们的衣服都没有分开放，估计是互相穿来穿去的。

      我觉得哥哥们虽然在饮食方面没有注重，但他们休息方面还是可以的，我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大概是十一点不到吧，他们已经换好睡衣了，我喜欢他们像现在这种居家的感觉，很温暖。

      可能因为我来的关系所以今晚比较特别吧，虽然我也是那种比较早睡的，但那一晚我们玩得很好，我给每一个哥哥修指甲，听他们自由吹牛。然后是打牌，互相开玩笑或唱故意跑调的歌逗大家开心，有时甚至是打闹，嬉笑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期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我们一直玩到12点多才决定睡觉，我洗脸刷牙后顺便换了睡衣，然后抱着之前带来的毛绒公仔走进房间，我光着脚，玫红色的睡衣是带着褶皱的那种，我不敢穿睡裙来。虽然脱了文胸，但也不是完全没穿内衣的，我有带抹胸过来，就是里面有棉碗的那种，因为是第一次在男生面前这么穿所以还挺不好意思的，即使对方都是哥哥。

      哥哥们好像都看出了我的不自然，纷纷关了彼此床头上的灯，只有大哥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我靠着那光线爬到了大哥的床上，大哥的另一边是二哥，所以我是睡在他俩的中间的，可能他们怕我睡不惯木板吧，因为他们刻意在我睡的地方多铺了一层被单，听二哥说这里夜里会比较凉，就算夏天也可以不用吹风扇，夜里不盖被子的话还很有可能会着凉的。我继续抱着怀里的毛绒公仔，仰面躺着，总觉得侧身往哪边都不合适。

      “这是你要求的，可别睡不着啊。”二哥摸着我的头微笑着说，我点点头，然后他就背对着我把身子转到那边去了，我凭感觉知道的。我静躺了一会儿，居然一点也没有倦意，我开始换姿势了，往大哥的方向，虽然我们之间隔着毛绒公仔，但我觉得大哥从一开始就是把脸转向我这边的，我感觉到他在冲我笑，因为他用手抚摸我的脸时，我笑了。大哥对我应该还是以前那个感觉吧，也许像我现在一样，我想，于是也试着伸手去摸大哥的脸，他的嘴角确实是上扬的。

    “……可以吗？”良久，大哥轻声问我，他用拇指轻拭我的嘴唇，我觉得他应该是想吻我。那样的场景虽然在我成年之后曾噬无忌惮地出现在我的梦里，但我从不敢相信那会是真的，总觉得是自己的妄想，年少时那种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我已经印象模糊了。

      我想了一下，害怕自己没答应之后会后悔，所以点了点头。大哥缓缓地向我靠近，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了，但我却在屏气，我没有真正吻过，所以有点紧张，更何况对象是大哥啊，一个我至今依旧那么爱的人！

      当大哥的嘴唇刚碰到我微启的双唇时，我有点木讷地接受着，闭目感受他的温柔。他的动作很慢，好像在尽量控制不要发出声音似的，我开始回吻他，彼此都有点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唾液，随着呼吸的节奏被打乱后，我又开始害怕起来了，总觉得再继续下去的话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于是不得不马上停了下来。大哥好像理解了我的意思，他蹭着我的鼻子，我们喘着气，呼吸着彼此呼出来的鼻息，好似开始睡意朦胧了。夜很静，我想其他哥哥应该多少会听到一点动静吧，他们会怎么想呢？也不知他们睡了没有，毕竟连一个翻身的都没有。

      我临睡前确实有想着明天要早一点起来做饭给哥哥们吃的，但那一觉睡得真的很舒服，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但我最开心的是当我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大哥看我时的微笑。

      “他们呢？”我回了大哥一个开心的笑容，坐起来一边叠被子一边问，其他哥哥都不在房里了，所以我顺便也叠了他们的被子。

      “去练篮球和滑板了。”

      “哦……那现在几点了？”

      “嗯……快七点了！”

      “啊？你干嘛不早点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挺熟的，放心啦，保证不让你迟到！”

      我们匆匆地共用一个卫生间洗脸和刷牙，完后我在卫生间里换衣服，大哥在房间里。我换完进去的时候，大哥在盛稀饭，我过去帮忙，非要他只让我一个人来不可。不知是哪个哥哥煮好了一锅的鸡蛋，我把所有的鸡蛋都剥去蛋壳分别放在每一个碗里，看到柜子里有紫菜，就撕碎了撒在饭里，而且还淋了酱油，虽然不怎样但营养还是有的。

      “哥哥们在哪里打球呢？”

      “这里其实也有篮球场的，既然没听到声音，那一定是在城外了，出了门就能看见。”

      “那，你先去洗手，我去叫他们？对了，等一下！唔啊！唔啊！这是回你昨晚的礼物！”大哥刚想起身就被我拉回来又坐下了，我在他的两边脸上各留一个响吻，然后为了不让他看到我欣喜得几近发狂的样子而推着他跑出了房间。

      “好哥哥，吃饭啦！”我刚跑出城门就看见哥哥们在打篮球和玩滑板了，一听到吃的他们跑得比我还快！他们刚跑进屋就被我赶出来洗手了，我们围在一起吃饭时还真有家的感觉，很温馨。

      我喜欢哥哥们不在意形象时大口吃饭的样子，总觉得这样才更真实，更何况肚饿和胃口好都是健康的表现。小五哥说这是他吃过最丰盛的早餐了，因为有妹妹的味道，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我那个得意！

    早餐我们十来分钟就解决了，因为我还得回学校，这路程还是有的。我去漱完口就回房间拿书包，阿忠哥哥正收拾碗筷准备拿去洗，大哥说要送我，我刚一出门就折回来了，只因觉得只有大哥一个人得到回礼的话实在是太偏心了。

      “对了，我要给你们昨晚拥抱的回礼！唔啊！”我从二哥开始，他好像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刚走过去他就弯下腰把脸凑过来了。我亲了每一个哥哥的脸，不用踮脚，因为他们弯下腰时的高度刚刚好。我跟他们挥手说再见，又蹦又跳地过去抱大哥的手臂，上路前，我依旧被戴上了眼罩，于是我直接把卫衣的帽子戴上来靠在大哥的背上，不然万一被人看到的话，很可能会以为我是被绑架的。好吧，其实我就一路痴，城外的一切对我来说皆为陌生，就算不戴眼罩的话我也极有可能找不到回地下城的路的。

    大哥开车既快又稳的，很快就到达学校路段了，他用等红绿灯的时间为我摘去了眼罩，因为是白天，所以瞬间的感觉还真有些刺眼，好在我还有点时间适应，不然直接下车的话还真有可能撞到什么。

      “大哥再见！”我从车上跳下来，恨不得跑快一点，早读可能都要结束了。我在进班级之前看到一个人在扫公地的张纪锋，我都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原来他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帮我值日，不过排得还真快！

      “早啊，队长，你可真辛苦！要我帮忙吗？”

      “……你交男朋友了？”

      “咦？就算有的话也不奇怪啊！”

      也许我的回答真的就跟一傻帽没什么两样吧，张纪锋不再与我说话了，真的，自我话完后的一整天，为什么我身边的男孩都那么小气啊，我马上想到了李铭哲，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就受影响了。

      “你没事吧？”我刚走到班门口艳玲就从我座位上蹦了起来，然后跑出来拥抱我，看来我昨天下午突然哭成那样确实把她吓得不轻。

      “我很好啊，倒是你，对不起啊，我昨晚本应该陪着你的。”

      “你好我就好啦，我走了！”艳玲摇了摇头，微笑着离开了。我往李铭哲座位的方向望过去，他不在班里，可能是去记早勤了。

      “你还好吧？”我的脚还没提起来李铭哲的声音就从我身后响起了，这走路没声音的，都不知吓坏我多少细胞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要不是李铭哲的话，我恐怕也没有今天的好心情了！好吧，原谅我这时好时坏的情愫。

      “可我们班又因为你被扣分了你知不知道？你以为流动红旗真的只能流动而已吗？”我猜想李铭哲一定是最不爽我心情比他好了，他的眼神一变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是“遇神色变”啊！

      “我知道了！”我那个委屈啊我，为了别傻站在那里继续受训，我赶紧跑回座位把课本拿出来像模像样地跟着早读，谁知我刚把嘴张开下课的铃声就响起来了。我偷偷瞄了李铭哲一眼，他已不再看我，径直回到座位，神情忧伤。

    张纪锋也在这个时间回来了，只是我们三个人从这一刻开始已经不再对话了。我们的在各忙各的，其实不是我不想跟他们讲话，而是……好吧，我想我肯定是又做错什么了，这次我一定得好好想起来并且认真道歉才行，突然就有点形同陌路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

      我想了好久，但想来想去觉得每人只有一种可能性，张纪锋是因为以为我真的有男朋友了，他一定是从没被拒绝过所以打击相当大；李铭哲的话难道是吃醋了？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我虽然很紧张但却没在他的眼前掉眼泪，他回来后我也没有激动得想哭，昨天还亲手把我送上了别人的车，张纪锋亲我的事他明明很在意的，虽然那天下午回家前及时把磨痕修补回来，但我有比起他更在乎的人他心里应该不太好过吧？我是挺喜欢李铭哲的，但我对他的喜欢跟我对大哥的爱不一样，我对李铭哲从来就不心存妄想过什么。对于纪锋，我虽然后来有听说他认识我之后变得收敛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花心后确实也挺欣赏他的，但人是会成熟的，不一定全是因为我，我们只能是好朋友而已。

      这两个人还真是给我出难题啊，我花了两节课的时间都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也不知脑细胞是不是有的被烧坏后开始变异了，我居然听得懂第三节课数学老师讲的其中一种算法，而且课后还一时兴起做起了后面的练习题，虽然思绪比较花时间但好不容易终于会了的感觉还真好！

      阿忠哥哥突然坐在我前面的凳子上看我时，已经是他参观学校一周并引来一群花痴争前恐后以后的事了，俨然成了全校的焦点。他今天的衣着打扮确实相当帅气，仅仅是干净的衬衫而已，可谁又知道他衣服下更为惹眼的肌肉线条呢？

      “怎么好像不见羽斌的样子。”他开口了，是啊，自那次斗球后我就没再见过羽斌了，他与艳玲走得近一些，我听艳玲说他到国外散心且治心病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听阿忠哥哥这样提起还真有点想他呢，好歹我们也曾一起奋斗过。

      “哥哥认识羽斌吗？”我对阿忠哥哥突然的造访并不觉得意外，就是被骤然停顿的思绪，不知道要思考到什么时候才能按步骤算到刚才那个数了。

      “嗯……算是吧，他以前跟‘骑士’斗球的时候我有在场，挺自负的一队，不过后来惨败了。”

      羽斌在我们之前与“骑士”交过手？难道心病是因为当初的打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当时的突然消失就说得通了。我这样想，于是不再作话。

      “不要随便皱眉！他的事又不是非得你去解决不可，放心吧，主要是他个人的心理问题，走出阴影那是迟早的事！”阿忠哥哥说着顺手弹了一下我的眉心，我没反应过来，所以就来不及躲开了。其实我是在想，趴在我身边的涵笑居然真的睡过去了，我没叫她起来看帅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不是会先杀了我？

      “哥哥不会只是来告诉我不用为羽斌的事担心吧？”

      “哦，你不说的话我还真差点忘记正事了。你星期天的话要去我们那儿玩吗？”

      “当然了！你们一早就过来接我好不好？”

      “行啊，就怕你不来！怎么，那么急着想跟大哥见面啊？”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立即用手遮住了眼睛和脸，阿忠哥哥故意弄乱我的头发后居然还要我送他，我顺了顺头发，起身跟他走到了停车场，上课的铃声刚好响了，我因为可以不用送他到校门口所以像得了便宜似的笑了起来，瞬间觉得自己还真有些奸诈呢！

      “快去上课吧，我星期天九点前去你家接你！”阿忠哥哥笑着继续戴头盔，可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呀，毕竟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多少眼神秒杀无数次了。

      芷妙果然有芷妙的体贴和温柔，我刚进教室就听见她替我跟几个女同学解释：“是你们想多了吧？我刚刚有听见媚颖喊哥哥来着，总觉得不是什么别的关系。”

      “他都有女朋友了好吗？”我马上接口，“而且好像是在校的大学生，读法律专业的！”好吧，这是我编的，不然谁知道这样的误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释得清。那些围着芷妙的同学听完我的话后，很快各回各位或教室了。

      关于道歉的事，我一开始确实是下定决心了，只因后来情况有变，我怎么都不愿意主动与他们说话了。我突然有种失宠的感觉，并且难过得想哭。严萌莉又来找张纪锋了，他们一直有说有笑的，但这并不是真正让我难过的事；漫芸每次下课都会去李铭哲那里坐，然后两个人一起轻声聊天，她喜欢李铭哲，从他来学校的第一天开始，全班的人都知道了，李铭哲有可能全然不知吗？也许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而是我已经被讨厌了，就像漫芸身边一些八卦的女孩所说的，我同时与李铭哲和张纪锋两个人有暧昧的关系，但我又时常不顾及他们的感受，现在我又和另外两个男孩好上了，我知道他们在说大哥和阿忠哥哥，可嘴是她们的，谁会在意那又怎样呢？

      我好久没在课堂上睡觉了，但今天的我趴下去之后就不想再起来了，涵笑发现了我的不对，可能我每天都嘻嘻哈哈的那么开心现在却突然安静得不像样吧，她过来抱我，摸我的额头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一下子没能忍住就哭了。我没有发出声音，就是掉了一会儿眼泪，抽泣了一下而已，我想我大哥了，那么多年来，只有我们的感情从未变质，我喜欢李铭哲，或许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大哥的影子，可我明明已经再次拥有大哥了为什么还会为他以外的人而分神呢？我好期待星期天的到来，再过五天，我还要熬五天！

      涵笑一直轻抚我的头发安慰我，没有问我哭的原因，我不哭了，告诉她我想小睡一会儿，然后就一觉睡到了放学了。

    我不想再留下来学习了，我和涵笑 、芷妙三个人一起回家，我们先去市场买晚上要吃的菜，而且还买了都爱吃的包子，我们一边骑单车一边吃热腾腾的包子，而且一路还有说有笑的，涵笑一家人都好喜欢吃包子的，我们三个人就她买得最多，而我和芷妙，我们俩之所以也喜欢吃包子是因为涵笑喜欢吃，我们在一起久了口味就有点相似了。涵笑说她将来就嫁个卖包子的，不然自己去学怎么做然后再开一间包子铺也不错。芷妙因为大多时候都挺喜欢吃咸菜的，所以她妈妈也曾开她的玩笑说她将来就嫁给一个卖咸菜的得了。

    当她们问我将来嫁给什么样的人时，我说随便，找一个我爱他并且他又疼我的人就可以了，她们立马想到了李铭哲，真的，她们俩一直很看好我们的。

    我没再说话，李铭哲会比大哥更疼我吗？我想象了两个画面，都是结婚照，一个是大哥和我，另一个是我和李铭哲，我想象得出大哥很开心地亲吻我的样子，毕竟我们有过，可李铭哲呢？可能我们真的曾经有过吧，比如幼儿时代，但我实在想象不下去了，我如今可是李铭哲正讨厌着的人啊，居然好意思想象这种画面！

      这两天下午放学我都和涵笑、芷妙在一起，晚上也没有去打篮球了，肯定会很尴尬的，我不想那样。我们的体育老师很看好我，他做过邻近中学篮球赛的裁判，也有过当学校篮球教练的经验，他想建一支女篮球队，并且希望由我当任队长，可我拒绝了，我对“星火”还有感情，我还在等羽斌归队，我们已经是毕业班了，如果成绩烂到考不上高中的话，我可不想那么快出来打工！  

    璟迁生日了，他让夏野和乔麦一起去我家找我，当时是星期六的晚上，我正在做作业，莫名其妙地想着一会儿可能会有人来找我，而且还很可能是男生，接着就真的从楼下传来妈妈喊我的声音了。

    我忘记璟迁的生日了，一个星期前还一直在思考着要送他什么礼物的，但总是没想好，结果没想到他生日到了，我不但给忘了而且连礼物都没准备好。

    夏野和乔麦是走路过来的，他们不让我现在去买，说是只要我到了就是给璟迁最好的礼物了。我挺不好意思的，我从没送过璟迁任何一件生日礼物，他也从没办过什么生日聚会，但没想到这次居然这般心有灵犀，只可惜他是请我了而我却没把礼物准备好。

    地点是璟迁的家，我们在他家的院子里吃烧烤，璟迁穿了件新买的红色皮外套，当年男孩子很流行的。我不再说他可爱了，而是改为“帅”，他听完别提多高兴了，后来好一段时间我都看见他穿那件外套。

    我一进门就拥抱了他，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五年级到九年级，几乎五年的时间，但这是我第一次到他家，而且也是第一次拥抱他。

    璟迁他又交女朋友了，但他告诉我这次是真心的，以前那些都只是玩玩而已，他说的女孩我见过，比起他之前交过的那些女孩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可能他以前只看长相吧，但大多数都是女孩先看上他的，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前段时间，璟迁还没有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时，我就已经开始注意到那个女孩了。可能她那个时候已经很喜欢璟迁了吧，我每次和璟迁谈话时她都会远远地看着我，虽然不是嫉妒或憎恨的那种，且大多时候还是很平静的，但我还是看出来了。

    不过，之前初二的时候虽然有说和璟迁的关系有点僵，但初三分班后我们又回到当初那么好的关系了，虽然没有到初一时那种专门买了好多笔放在我那里让我随时可以用且他需要时也可以找我拿，或者急着跑出去玩就把外套什么的丢给我保管，需要我帮忙时又总会在还没走到我身边就先大喊几声“媚颖姐”，我从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也很乐意为他做点什么，即使平时的他从不这样叫我。但最暖心的还是有一次我们在楼梯上遇见了，我要上来他要下去，当我发现他的领口又没整理好时，他的同学在上面喊着告诉他衣服后面蹭到墙上的粉了，他转过身来要我顺便帮他扫干净，完后我还给他整理领口，他弯下腰让我弄，这时碰巧被璟迁的同班同学和那个女孩看见了，当然他们不是在一起的。璟迁的那个同学开我们的玩笑说我们这样看起来还真像是在交往的样子，璟迁听了直接骂他神经病：“她是我姐好吧？！”我第一次听他跟朋友这样“介绍”我，感觉还挺暖心的！

    其实，在和夏野、乔麦一起去璟迁家之前，他们曾问起我跟李铭哲、张纪锋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那你放学后都干嘛去了？也不留下来学习？”

    “我跟涵笑、芷妙一起啊，我们轮流去彼此的家学习，然后聊天、谈心，比在学校自在多了！”

    “那篮球呢？感觉你们都在躲着对方，这几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练好吧？一直等都不见你们来！”

    “……”

    他们到底要我怎样了？我也不是那种只顾着自己而全然不考虑他们感受的人啊，我没有不要张纪锋这个朋友，所以我跟他玩游戏，原谅他一开始没经同意就抱我和后来游戏结束了还突然亲我；我不想失去李铭哲，所以自他小学离开后我一直在等他回来，还在他为纪锋亲我的事生气而想尽一切办法逗他开心……我把我们三个人身上发生的好多事告诉了艳玲、涵笑和芷妙，她们都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同时也想不出导致我们目前这种情况的原因。或许吧，问题不在我，而是他们。

    星期天一早我就起来了，爸妈出去工作后，我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等哥哥来接我。我昨晚就把我存下来的所有零花钱拿了出来，说是零花钱，其实是妈妈交待我买菜时花剩的钱，一共是79.5元，我决定用这些钱买材料来包饺子给哥哥们吃，一想到这里我就无比兴奋起来，什么烦恼都忘光了。

    阿忠哥哥如约去我家接我，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饺子皮、肉碎、玉米、红萝卜、魔芋、韭菜、竹笋、香菇和虾米等。我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动起手来帮忙了，有人洗有人切的，合作得相当愉快。用正方形的饺子皮做混沌是妈妈教我的，用圆形的饺子皮包饺子是从芷妙家偷师来的，他们都说我包得好看，可能是他们都不会而且还弄得形状各异显得相当滑稽吧。

    我们一边忙活一边说笑，有时甚至闹到跑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没有谁不因玩闹而弄花了脸的。我们有的拿去煮有的拿去蒸，一边做一边吃，有时还喂来喂去的，甚至连吃我们都能喂出些花样来逗大家开心，总而言之，和这些大男孩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容易就会显露自己孩子的本性。哥哥们和我一起玩闹时，还真印证了一句话：当男孩21岁的时候，看起来像18岁，而行为表现却像14岁。我喜欢这样的他们。

    待我们吃完收拾完后，已经是午后1点多了，我们吃得太饱，就一起出去散步，绕着整座城走，我们走得好慢好慢，但时间却过得好快好快。我们有时轻声交谈有时却相当安静地享受着在一起的美好，我们每一次对望都可以用微笑来交换心境，然而当时的我，抑或是当时的我们，谁也不会知道，这样的快乐终究会离我们远去。聚永远是短暂的，离别却是常有的。

    午后的阳光看起来虽然依旧刺眼，但风还是挺大的，所以根本不觉得会很暖和。我是到今天才终于明白身边的朋友为什么都喜欢抱我的原因了，特别是天气比较冷的时候，我虽然有点“肉”，但我却很怕冷，我只爱温度而不爱风度，所以天气冷的情况下我通常包得跟粽子似的，既有手感又能取暖，谁能忍得住呢？

    我们准备睡午觉了，谁敢想象，多年以后的今天，我跟大哥又可以趁这个时间紧挨着对方小睡一会儿呢？除了我跟大哥两个人共用一张棉被以外，其他哥哥都是每人一张被子的。

    我枕着大哥的手臂，像色狼一样把吻细碎地撒在他的脸上，然后静下来看着他微笑。我亲吻他的时候，他垂下眼帘嘴角上扬的表情真的很好看，我是因为想多看几眼所以才忍不住多亲了几下的，他的睫毛黝黑而浓密，像刷子一样温柔地轻抚我脸上的肌肤。我们躲在被窝里，不去理睬其他哥哥是不是在跟他们的女朋友煲电话粥。我用拇指轻拭大哥的唇瓣，有点挑逗的意味，因为我很喜欢他的唇色。

    大哥在我的诱惑下终于忍不住凑过来亲吻我的嘴、脸颊、下巴和脖子，好像恨不得把他的味道寄放于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的。

    好热！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再吻下去的话我又怕迟早会出事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就算不是老师教的也多少会知道一点，我怕过了今天我会接受不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我不知道大哥最后能不能忍得住，他的手已经开始在我的身上游走了，包括胸口、腰间，怎么办？再不阻止的话我绝对会被融化的！

    我的呼吸节奏又乱了，大哥好像发现了我的紧张，我们根本就什么都还没准备好！

    “对不起，小颖……被迫分开后，我每天都控制不住地想你，利用心跳记录你走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交过女朋友，但除你之外没人会让我如此冲动，包括占有你的欲望……”大哥捧起我的脸，闭上眼睛靠着我的前额用颤抖的声音说话，我觉得他比我还紧张，甚至连睫毛都浸出了泪水。

    “没关系，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你的，所以，千万不要担心……”我紧拥着他说，我想，这是我们这辈子说过的最温暖的情话了……

      我跟大哥是所有人中起得最晚的，醒来的时候篮球场那边已经传来了篮球扣地的声音，被窝很暖，我抱着大哥甜蜜地笑着，大哥也是，虽然我不太愿意起来，但实在没办法，因为我想上厕所了。

      “要一起打一下篮球吗？”大哥问我，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起来穿外套。这次跟哥哥们打篮球，我们同样用小时候一对一的方法，哥哥们的进步很快，而且各自的领域也扩大了好多，所以这次跟他们玩我又学到了不少，包括一些小花样，我是学不来他们那么酷的动作啦，但毕竟喜欢嘛，所以还是认真学习了一番，效果还不错，是哥哥们给的评价。

      完了以后我又去广场看阿忠哥哥和小忍哥哥玩滑板，前去观看的的人有很多，一起玩的人也不少，大家都是滑板爱好者，其中有三个按小五哥的话来说是自己人，他没有跟我介绍他们的名字，姑且叫他们A仔、B仔和C仔吧，他们应该是城1号的守门员之类的，我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有看见过他们，是跟四哥打招呼的人。哥哥们玩得好开心啊，我看着也很享受，那是我看过的最棒的即兴表演了，简直帅呆酷毙！

      我刚刚之所以说那是小五哥说的话是因为其他哥哥都不知干什么去了，只留下小五哥陪我看表演，我们回城时，房间里飘来了让人垂涎欲滴的饭香——

    是姜饭，我从没吃过的，因为不太喜欢姜的那种辣味，大哥说用猪油煸过的姜不会辣，而且味道还很好，可以暖胃，我老是手脚冰凉的吃这个最好了！我尝了一口，果然如同大哥所说的，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炒饭之一了，我还喜欢的，是妈妈的蛋炒饭和爸爸的芋头菠萝饭，等回头再试着做给哥哥们尝尝就是了，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味道会和爸爸妈妈做的一样好！

      星期天的快乐时光很快就结束了，我又睡了一个好觉，梦里依旧和他们在一起，不知哥哥们是不是也一样呢？

       已经入冬了，今天的天气还算是比较暖和的，这是涵笑说的，我可不觉得，毕竟我已经自动开启“装备模式”了——针织帽、手套、羊毛、毛呢外套和雪地靴，几乎所有保暖的用品全部上阵，可当我在楼下碰到璟迁时，我突然发现我们是两个季节的人，他只单穿一件纯白色的高领毛衣而已，涵笑跟我一样有肉而且还一向爱风度就算了，她不戴手套手还比我暖，就算一直帮我捂手直到她的手凉了可我的手还没暖起来……但是！连瘦我一圈的芷妙都没有我武装来得夸张，她就算真的包得比我多也看不出比我圆滚好吧？我刚进班门就出乎意料地被好多人当公仔一样抱了，而且居然连排队的都有！

      “圣诞节快到了，要不你给大家表演一个吧，不然现在那么符合的形象就浪费了！”一男生笑着提议道，班上好多同学都拍手表示赞同。

      “行啊，你们唱我就表演给你们看！”我把书包拿下来，有同学帮我传到了座位，我示意涵笑也一起来，芷妙没那胆的，我们不用邀请就知道不可能。还好我们前几天看了一个关于圣诞节的相当有趣的舞蹈视频，而且还一起学了起来。芷妙带头唱英语版的铃儿响叮当，声音是很小啦，不过一人传一人马上就传开了。我跟涵笑两个人在讲台上没心没肺地笑着，十分默契地配合了起来，整个班全被我们滑稽搞怪的舞步给逗乐了。

      “这圣诞节还没到，你们这儿还挺有气氛的嘛！”班主任走了进来说，我们居然欢乐到上课铃声响了都不知道，她估计还是等到我们唱结束了才开口的。我和涵笑推搡着回到了座位，几乎所有同学都沸腾了一会儿才肯乖乖坐下来准备上课。

      “媚颖，今晚我们练球的时候你过来一趟，我和乔麦这几天对协作方面弄出了一点头绪。”下课的时候，夏野过来找我，除了第一眼是看向我以外，他一直往我身后芷妙的方向看。

      “行啊，我刚好学了些打法正想跟你们分享一下呢！哦～你早说嘛，用不用我帮忙？”我一边整理桌面一边回答，刚抬头就发现了他一直注意芷妙这一点，于是顺便问了一句。

    “别呀，我正准备着呢，到时候要是需要的话一定不会忘了找你的！”他说，然后和乔麦一起高兴地兵分两路去找李铭哲和张纪锋了，我不想听他们如何回答，于是埋头继续写作业。

      晚上，乔麦、夏野和李铭哲依旧是最早到的，而我和张纪锋，我们是在学校路段遇上的，他边走边吸烟，我第一次看到眼神这样颓废的他，假装没有看见本来就不是我的作为，我在原地等了一下，看他缓缓向我走过来。他把烟丢掉了，放了两颗口香糖在嘴里，然后走过来轻轻地拥抱我，没有说话。老实说我不喜欢这样的他，高兴时就按我的脑袋，抱我，甚至是亲我，一旦心情不好就连续好多天都视我为透明，我到底是他什么了？

      “你别这样，我只知道我们突然就连同学都不是了！”我在他的胸膛向我靠近之前推开了他，然后别过脸，故意不去触碰他的眼神。我生气了，真的，我从没被好朋友这样对待过，除了李铭哲，可在我看来我跟李铭哲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好朋友，我连我们是什么关系都没办法确定。

      “在遇见你之前，我跟每个女孩子交往都是看长相的，我甚至可以同时和几个女生一起相处，她们知道我花心，却从没有一个会主动离开我，于是我自以为理所当然地变得自负了起来……我喜欢你的纯真和善良，却又害怕自己给不了你什么，所以一开始的我确实是想先把你当妹妹一样来疼爱的。然而，你给我的感觉却又和萌莉的毫不相同，我想宠你，是因为我喜欢与你相处时的自在！我之所以在你说出你有交男朋友也不奇怪就立马退出是因为我本身的懦弱，知道有人比抢先一步后我根本就不敢再靠近你！我以为回到当初我们还不认识那会儿就好了，可我压根就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再过把你当陌生人的日子了，所以，哪怕是普通朋友也好，求你了……”张纪锋本来是仰着脸与我说话的，他求我的时候，看我的表情认真到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眶里闪烁着的晶莹液体了，要不要这样啊，我的泪点还没被煽起好吗？

      “你不会是在背台词吧？”我故意道。

      “随你爱信不信！”他别过脸，有点孩子气地自顾自往前走，橘色的路灯下，我看到了他脸颊上的绯红，于是所有的坏情绪开始烟消云散，我觉得这个时候的纪锋是可爱的，可爱到我都想反过来疼他了！

    对了，我也是这阵子才知道的，纪锋比我慢生日，所以我们虽然是同岁但我还是要比他稍大几个月的，哦！原来我是姐姐啊！可为什么无论谁怎么看都不这么觉得呢？

      “好啦好啦，那我们就先从同班同学开始吧，你走慢一点，纪锋同学，我是‘星火’的新成员，初来驾到还得请你多多关照哈！”我追了上去，纪锋笑了，一开始还是背过去偷笑的那种，然后走慢一点揽着我一起走，我觉得他都快把体重都压到我身上了，真是的，给点阳光他就灿烂成这个样子，同学而已一开始哪有到这种地步的？他刚刚一定是在背台词的吧？

      “走开，走开！我们还是不认识比较好！”

    “别呀！你等等……”

      我用力把纪锋从我肩膀上推开，还想着力气不够的话就该出脚了，他故意东倒西歪地配合我飞出去一点，然后开始在后面追我，如果我这时候形容他是牛皮糖的话那一点也不为过，他一直粘过来，我越是躲开他就越带劲地往我身上靠，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了！

      “你们还让不让人省心了？算了，我们还是快点开始吧！”我们一直跑到学校操场，我停下来了可张纪锋还没玩够，乔麦抱着球笑着与我们说话，我就近躲到了李铭哲的背后，嘿嘿，说好的算了呢？我居然想都没想就抓住他腰间上的衣物了。

      “班长……”我真的嘿嘿了，在李铭哲转过身垂下眼帘看我时，纪锋停下来不追我了，转身跑去抢乔麦手中的篮球，过了夏野后来了个漂亮的转身扣篮。

      “对不起啊，前阵子答应了老师去参加奥数比赛，可他布置的练习题实在太多了，我根本就不敢分心，所以，我不是有意要疏远你的，毕竟你在的话我特别不容易专心……”他挠着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意思就是说我太吵让他很容易分心咯！不过，李铭哲代表九年级参加奥数比赛，这么重大的事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好，那和漫芸突然那么好又是怎么一回事？漫芸不会是告白成功了吧？此时的我，已不再为李铭哲的事而难过，反而变得有点惊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太安静了吧？

      “你不会是不知道这件事吧？”李铭哲好像看出了我表情的复杂多变，我都注意到他开始用有点鄙视的眼神看我了，而且还是眉心微皱的那种。

      “……当、当然不是了！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没敢打扰你的嘛，我知道我只会添乱……”

      “好好交代,在我没解释之前，你不会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李铭哲在我避开他的眼神之前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说对了，可惜现在的我就算他不解释也没觉得那么别扭了。

      “你们俩够了没有？还不快点开始！”夏野冲我们喊了一声，我像遇见救星一样跑了过去，接过球后就准备上篮了，用了点刚学的小花样，他们果然都被我唬住了，毕竟也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大家纷纷学了起来，手长脚长的优势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就可以玩得很好了。

      我跟李铭哲、张纪锋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又回到了原先的状态了，有一天早上，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我跟涵笑一起去上厕所，刚回到班级小五哥就从讲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过来摇晃我的肩膀：“小颖啊，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帮我好不好？我保证这个星期天一定把孩子他妈找来的，求你了！”

      这泪腺也太夸张了吧？我看了旁边的小忍哥哥一眼，他一直在偷笑，可想而知这里面一定又是什么骗局了，至少眼泪是假的。等等，孩子他妈？我向全班扫视了一眼，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芷妙的身上，她正逗一孩子玩呢，那小东西最多也就两岁，芷妙把他放坐在课桌上，旁边是一个竹编的行李箱，不会是用来装小孩的吧？

      “哥哥也太乱来了，连孩子的妈妈是谁都不知道，话说这小家伙还真是可爱啊，有点像迷你版的小五呢！哥哥这是要结婚了吗？”我直接无视掉小五哥哥的眼泪，走过去抱起小家伙道，他身上的奶粉香实在太好闻了，我喜欢小孩子的这种味道。

      “拜托！你就别只会给我的思绪添乱了行不行？”

      “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呢？快叫我姑姑……”

      “……妈妈！”

      “！！！”

      怎么回事？他还真会说话啊？小五哥哥本来还挺烦躁的，刚听到这个词眼睛立马瞪得比我的还大。

      “不是、你叫她，叫啊……”我指着刚走过来的涵笑着急地说，第一次被叫“妈妈”还真有点慌了。

      “……妈妈！”瞧这小家伙叫得多天真呐，看来“妈妈”是他刚学到的第一个词，我们乐了，好几个女同学都凑过来逗小家伙玩，纷纷体验了被叫“妈妈”的感觉，而我那两个没良心的哥哥，居然趁着同学们围向我的时候偷偷溜走了！我转过身看着空空如也的讲台，看来这下不答应也得答应了！还好今天是星期五，时间凑起来差不多是两天，不过，我接下来要如何上课呢？还有，星期六怎么办？妈妈不可能同意我带解释不清楚的人回家的，更何况还是个需要时刻照顾的小孩，若是稍有不慎的话，那到时候应付的责任要多艰巨有多艰巨呀！还有！我现在是坐在第三组第三张桌子，几乎是老师无论怎么抬眼都会绝对注意到的位置好吧？我带着孩子来上学，这事是要告诉家长的，本来就得瞒着的，我还得想清楚到时候该如何解释才能取得信任呢！

    “要不你去我那里坐吧，你坐里面。”李铭哲走过来对我说，是哦，他坐在第一组的最后第二张桌子，而且还是一个人坐的，我坐里面的话那就靠墙了，那里有柱子挡着，到时候把小家伙放那里应该能保证安全，还希望他别在课堂上发出任何声音呐！

      我点点头，芷妙立即帮我收拾好书包并送了过去，我这才知道原来那行李箱装的其实都是小家伙的日常用品，像换洗的衣服、奶粉、纸尿裤之类的，我摸了一下奶瓶的温度，刚好，于是索性塞到小家伙的嘴里，至少这样可以让他在课堂上安分一点吧。上课的铃声响了，所有人纷纷回到了座位，我们老师上课的时候有些同学老是向我们这个方向看过来，搞得他还以为真有什么事呢！

      “江媚颖，你怎么坐到那里去了？”我们的英语老师是个身材瘦小、语速超快的年轻小伙子，刚刚大学毕业，是来试教的，很有自己独到的教学方式，而且很容易懂，更重要的是他和我们很谈得来，就是叫人的时候喜欢连名带姓地叫，有时聊到自己时也会像这样喊自己的姓名。

      “是班长说的，他说我上课要是再敢发呆的话那他就随时可以揍我！”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有些同学在偷笑，英语老师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就废话不多说继续上课了，还好他讲课时是从不走下讲台巡视的。李铭哲趁他把脸转过去的时候与我小声道：“你倒还真说出我的心声了！”

    我只想说，我迟早要先揍扁你的，李铭哲！

      总算熬到下课了，小家伙一直挺乖的，好像看懂了我示意他安静下来的手势，很安分地吮吸着奶瓶并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

      “晚上的话你打算怎么办？”下课的时候，李铭哲问我。

      “我不知道啊，直接带回家肯定是不可能的。我本来想着要不要去艳玲家的，可她爸那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想过他那一关恐怕比登天还难。涵笑和芷妙……”

      “要不去我家吧，我奶奶很喜欢小孩的，我不在家的时候她通常是去家里有小孩的邻居家串门。”

      我挺为难的，李铭哲突然打断了我的话，说实在的，把小家伙带去涵笑和芷妙的家我会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不过交给李奶奶的话我反倒不觉得需要客气了。

       “哦！班长，我今生今世绝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我感慨道，李铭哲又用有些鄙视的眼神看我了，一副“别贫嘴，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的样子，然后我就乖乖闭嘴了。

      呆到放学的时候，来看小家伙的同学有很多，他穿得圆滚滚的样子看起来跟布娃娃似的，抱起来相当暖和。他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只是还不是很稳，不过他好像很喜欢跑的样子，但他每次兴奋得跑起来的时候我都有种下一秒就要摔倒了的感觉，可他就是没倒，真不知他是如何保持平衡的。他长了四个牙齿，看到有人吃东西时就会发出“吧吧吧”的声音跟人家要，什么东西一接过手都要放进嘴里尝一尝，如果告诉他不能吃的话他就干脆丢了，再找另一样东西来尝。

      我跟李铭哲一起回家了，我的车先放在学校，他载我，我打算先把小家伙送到他家后再送我回家吃饭。

      “哇嗷～你们夫妻俩这是要一起回家吗？”我们在学校门口遇到了璟迁、夏野和乔麦，乔麦故意道。

      “是——啊！”我冲他们扮了个鬼脸，等回过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满脸通红了。我低头和小家伙一起玩，不再与任何人打招呼，一路上都是擦身而过的同学先叫我们的。记得之前我说过想象不出李铭哲亲吻我的样子，没想到现在的我们倒有种已经跳过结婚的阶段转而直接一起过带小孩的日子了。

      “奶奶好。”我刚下车就和李奶奶打招呼，她看到我怀里抱着的孩子立马就有点母爱泛滥地接过手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

      “我们半路捡的。”

      李铭哲开玩笑地回话，然后进去放书包准备送我回家，李奶奶好像根本就不去在意孩子的由来，而且还坚持要我留在那里吃饭，这不说吃的还好，刚知道自己还没有吃饭时我立马就举动四肢无力了。

      “不啦，家里妈妈已经做了我的饭，不吃就浪费了！对了，我骑你的车回家就好，吃完饭我马上就过来！”我笑着解释不留下来的原因，然后转过脸对李铭哲说，他点点头，想去抱孩子结果李奶奶好像先抱就是她的一样，死活不肯松手了，等我们去读书以后，她是不是就高兴坏了呢？提前体验了带曾孙子的感觉？

      我想了一下学校与我和李铭哲家的路线，刚好是三角形，而我家的方向是那个顶角，虽然我走的路线变长了，不过我还真得感谢李铭哲的提议，只希望小五哥哥能快点找到小家伙的妈妈，哥哥应该是基因比较强的一方吧，或者孩子的妈妈也很好看，不然怎么会生出如此可爱的宝宝呢？

      我吃过午饭后就匆匆赶到李铭哲的家了，若平时的话，我肯定是还端着饭碗坐在那里看电视，直到下午快上第一节课的时间才慌慌张张地赶去学校的。

    李铭哲告诉我，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小家伙一点都不安分，老是要过去抢他的筷子，而且走到哪里就会把哪里弄得一团糟，他们吃个饭还得轮流的。不过小家伙的胃口很好而且什么都吃，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我赶紧把小家伙抱到一边去玩，好让李铭哲和李奶奶好好地吃个饭。我们一直在玩，给他挠痒痒还是追着跑来跑去之类的，早上没能好好玩他现在倒是可以玩个痛快了。

    李铭哲吃完后就收拾饭桌洗碗去了，包括整理被小家伙弄乱的地方，李奶奶则过来陪我和小家伙一起玩。差不多快到我们上学的时候，小家伙终于疲惫地睡了过去，现在我们可以安心地去学校了，毕竟在这之前还可以让李奶奶好好地睡个安稳觉先。

      下午放学之后，我和李铭哲没留在那里学习就直接赶去他家了，李奶奶会突然那么要求我还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呢，她居然说今天晚上让我和李铭哲带孩子就好，原因得让我们先体验一下当爸爸妈妈的辛苦，最好晚上就睡那里了。

      “我不介意啊，得看她怎么决定了。”李铭哲说得倒是轻松，去一个男孩家睡啊，我妈妈会同意吗？！

      “奶奶，如果我听您的话，您能不能答应我别把我在你家过夜的事告诉我妈妈呢？”我想了一下说，任务是我接下来的，总不能只让李铭哲和李奶奶带孩子而我自己却回家睡个安稳吧？

       “嗯，我懂我懂，那你现在赶紧回家准备一下吧！”李奶奶笑着说，然后就抱着小家伙出去玩了，李铭哲在家做饭，他穿围裙的样子看起来还真给我一个好丈夫的温暖形象呢！

      “你站那里傻笑什么？”李铭哲一边洗菜一边回过头问我，我笑着摇了摇头，他突然一边擦干手一边向我走过来，然后开始帮我把外套的拉链拉起来和整理衣领，我微笑着不说话，而且是垂下眼帘的那种。李铭哲搓了搓我的头发，推着我走出了家门：“你弄好了快点过来，别磨磨蹭蹭的！”

      当天晚上，妈妈同意我在外面过夜了，原因是她听信了我的假话，我告诉她我是要去艳玲家睡的，星期天也呆在那里，艳玲的话，就算我不用提前告诉她她也会在妈妈问她的时候帮我好好回话的。妈妈答应得很干脆，只要我拿这次月考的成绩说话就可以了。

       我觉得我和李铭哲就像是刚带孩子的年轻爸爸妈妈，就在他的房间里，我们换上了彼此的睡衣，一整晚都在和小家伙玩，小家伙只会叫“妈妈”，他执意要教他喊“爸爸”，结果两人就一直这样——

      “妈、妈。”

      “爸爸！”

      “妈、妈。”

      “爸爸！”

      “小家伙管你叫妈妈，你却反过来叫他爸爸，你们俩这是什么关系啊？！”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肚子抽痛到不行，我不看他俩时还可以缓一缓，一看见他俩又笑得喘不过气来了，李铭哲那个汗颜。

      玩够了，我们就一起哄小家伙睡觉，在这之前，我们三个已经是躺下来了，小家伙睡在中间，很安静地听我俩说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的笑话，我们两个人都是面向着小家伙的，而小家伙则一会儿望望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一副听得很入神的样子。有时他会伸手来抓一抓我的嘴，可能觉得我的唇瓣一张一合的特别有意思吧，我假装要咬他的话他还会故意伸进来给我咬，要么就又缩回去了，然后转过身去跟李铭哲一起玩。他还时不时地跟着“吚吚哑哑”地说话呢，虽然我们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感觉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小家伙因为还很小的关系，所以身子骨显得特别柔软，他可以很轻松地把脚抱起来放到嘴里咬着玩，每次这样的时候我都会问他：“小家伙是不是又在咬脚丫啦？”他冲我猛摇头，然后继续咬。

       小家伙是喝着奶粉睡着的，他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皮薄得很，所以显得双眼挺大的，重要的是睫毛还很弯很长，说不定再大点就是个小帅哥了呢！

    他终于睡下了，就在我们肩膀以下的地方，李铭哲掏出手机与我分享他今天一整天包括我们今晚和小家伙一起玩的所有照片，挺多的。我们把头靠在一起，然后又拍了几张小家伙的睡相和我们三个人的合照，靠，连我们都要看看哪个角度比较好看呢，小家伙还真是360℃无死角啊，怎么拍怎么惹人爱的。

      后来，已经累了的我们是抱着小家伙睡过去的，我们两个人的脑袋依旧挨在一起，李奶奶一整晚都没有来找我们。

      第二天一早，我们俩还没睡够呢，可小家伙已经非常精神地在床上爬来爬去，在被子里钻来钻去地吵我们起床了。好吧，我承认，我江媚颖这辈子唯一拿得起放得下的就是筷子，唯一陷进去就出不来的是被窝了，尚未清醒过来的我只能翻过身整个人连头一起都躲到被窝里去了。

      等我自觉地“再睡5分钟”醒来后，李铭哲已经在手忙脚乱地帮小家伙冲奶粉了，连外套和鞋袜都没穿，清晨挺冷的，可小家伙已经等不及地哭了起来。我睡眼朦胧地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穿上外套、袜子和室内鞋，然后拿了李铭哲的外套要他先穿了再说，抱着小家伙哄了起来。还好有凉白开，不然要等到温度适中还不知得让小家伙饿到什么时候，估计嗓子都得哭哑了。

      李铭哲没有先穿外套，冲好奶粉后就赶紧给小家伙送了过来，小家伙的唇刚碰奶嘴就立马使劲儿吮吸了起来，看把他饿的，我们看了都怪难受的。李铭哲拿来纸巾给小家伙擦脸，然后心疼地接了过去，我帮他穿外套、袜子和室内鞋，他是我除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以外，第一个享有这种高级待遇的人。

      我出去洗脸和刷牙，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吃饱了，和李铭哲在床上看书，瞧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居然还会用手指着书上的图案要李铭哲讲解给他听，一会儿低头看书一会儿抬头看李铭哲的，画面真心温暖。我哆嗦着赶紧把已经冰凉了的手和脚藏到被子里，因为还是不觉得暖和，所以就往李铭哲那边挤了挤，当然，我在被子里面，他在被子上面。

      “你不会也是来索抱的吧？”李铭哲笑着问我。什么，也？难不成小家伙在这之前跟他索抱了，所以才发生了我刚刚看到的一幕，乖乖地坐在李铭哲的怀里一起看书？

      “我抱小家伙不行啊？”我把手臂张开向着小家伙，他果然很高兴地伸手要我抱了，我忍不住狠狠地亲了他一口，这么冷的季节抱小孩子最好了，又好玩又可以取暖的。

      李奶奶喊我们吃饭的时候，我跟李铭哲同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然后两个人同步做出了条件反射的反应，我立马把小家伙提了起来跳下床，李铭哲很快就把被子抽了过去检查有没有地方被打湿，结果，我俩虚惊了一场，小家伙穿着尿不湿呢，我们居然给忘了！看着小家伙一愣一愣的样子，我和李铭哲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各忙各的，李铭哲整理床铺，我帮小家伙换尿不湿，因为昨晚小家伙洗澡的时候我、李铭哲和李奶奶三个人都出动了，我们俩都是第一次所以都觉得还蛮新鲜的，李奶奶帮小家伙穿尿不湿时我有在看，所以知道应该怎么穿。

      吃过早饭之后，我们三个人先去阳台上晒太阳，而且还铺了地毯，两个人坐在那里一边看书一边照看小家伙。我们把家里所有可以临时充当玩具的东西都给小家伙带上了，什么扇子啊、纸筒啊、空的盒子或瓶子啊，还有糖果和饼干之类的，小家伙玩得可开心了，都不会到处乱跑。李奶奶收拾了一下就上来陪我们了，不久便赶我们回房间学习去，有了李铭哲的监督，看来我这次月考想不进步都难了！

      午饭之后，小五哥哥和小忍哥哥一起过来了，我的大意让我丝毫不为他们是如何知道这里的而感到奇怪。意外的是，小家伙的妈妈虽然长得确实漂亮，但她居然搞错了，小五哥哥不是小家伙的亲生爸爸，看把他乐的，还好我反应及时，没先把“嫂子”给叫上。

    我想我跟李铭哲是同一个心情吧，我们虽然和小家伙相处的时间连两天都不到，但至少我们和他是有点感情的，所以分开时确实有些不舍，可我们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让她们母子分开吧？严重了，不过，还有人比我们更不舍呢，我们回头看了一眼李奶奶，她可是又叹气又摇头的。我记得当时的我曾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念头，就是安慰一下李奶奶，告诉她等我跟李铭哲结婚了，我们就赶紧给她生个孙子来抱，殊不知到了高中时期的我，居然对结婚和生孩子有了莫名的恐惧呢，身边同龄的朋友已经结婚或有了孩子的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就馅入了催婚的幻境当中，那种感觉别提要多坏有多坏了。

      我们再过半年就毕业了，张纪锋觉得上了高中以后很可能会分道扬镳，再聚的机会一定也会很少，所以提议在下个学期之前大家先聚一下当作放松，而下学期的话就一起努力希望都能考上理想的高中了！

      他动员全班的男孩子，在平安夜的时候一起出资包厢，地点是我们那个区刚建不久且很受青年人欢迎的KTV，也可带别班的好朋友，大家那个热情！

      我跟涵笑在这次考试之后的自我感觉还挺好的，因为我们这次每张试卷都有填，且觉得对的几率较以往高。

      下节课就是政治课了，我跟涵笑两个人迫不及待地去了老师办公室想帮忙拿试卷好提前知道分数。

       我们当时挺匆忙的，一边跑一边讨论彼此的答案，快到老师办公室时，身后有一不认识的男同学不小心把同学们捐上来的书本弄撒了，我跟涵笑两个人神同步地一边继续我们的谈话一边折回去帮忙捡，男生没有说话，我们站起来的时候，彼此都吓了一大跳呢！

      “羽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跟涵笑两个人异口同声道，若不是羽斌抱着书的话，我都有点激动到想要过去抱他的冲动了！不过，好久不见的他，突然留这么长的“鸟翼”在我们这边特别是男孩还是挺少见的，只是我突然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装扮了。

      “我刚到啊，还想着待会儿就去跟你们打声招呼呢，你们过得怎么样了？我不在是不是都想我啦！”

      “哼！你还好意思说呢，突然就玩消失，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星火’还等着你归队呢！”我非常“客气地”用我的拳头击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三个人傻站在那里哈哈大笑了起来。羽斌的腿可真长啊，刚回来就正好碰上了我们准备聚会，这下“星火”全员到齐，我们又可以很开心地一起玩耍了！

      我跟涵笑对我们这次的考试成绩真的是有口难言了，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填试卷的时候，涵笑问我说这次的试卷怎么只有一面而已，我听了也翻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跟着一起纳闷了，我们都很认真地填着，那一面几乎是满分的，老师误以为我们是因为时间不充分，还说要是我们全都做的话肯定能拿高分的，她不说还好，我们都想哭了！

      平安夜到的时候，张纪锋刻意在下午放学之前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并要求晚上的话男生一定要早到，所有人都务必好好地打扮一番，因为很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也说不定，表情那个狡诈！

       其实在当天早上，我、李铭哲和张纪锋还发生了一件令人特别汗颜的事。张纪锋在李铭哲之前邀请了我到时候当他的女伴，因为只是参加游戏而已，所有我就答应了，没想到李铭哲居然在他之后找上我了，哦，好像男生们都知道游戏内容吧，当李铭哲问我晚上要不要跟他一组时，我马上就意识到他跟张纪锋应该是同一个目的了。好吧，我承认，如果李铭哲先来找我的话我肯定会答应他然后反过来拒绝张纪锋的，比起一向乱来的张纪锋，没有谁比李铭哲更让我安心了！但事实就是这样！因为我先答应张纪锋了，所以不想食言，拒绝李铭哲也是不得已的，看把他弄得不太开心的。

      然而，戏剧性的事件又发生了，我听说漫芸在那之后就去邀请李铭哲跟他一组了，李铭哲到底答应没有我是不知道了，好像漫芸是全班唯一知道游戏内容的女生，她一直不肯透露确实保证了游戏的好玩性，但感觉好像女生的话就有点吃亏了。

       张纪锋后来一脸难过地跟我道歉，他保证没告诉严萌莉任何有关聚会的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就是死活要跟他一组了。严萌莉的哭功我不是没见过的，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哭起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泪腺特别好，一边抽泣一边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改我改你别不理我”之类的话，每次都给我有点可怜但着实不太想理她的感觉，张纪锋根本拿她没办法，他的家人都很喜欢她，有罪受的一定只有他自己而已。

      你可以好好地去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别提多不好了，突然就被“冷落”的样子，涵笑因为我的关系也拒绝了邀请他的男同学，实在没办法我们就只能“在一起”了。

       再说一件更有意思的事，夏野前几天跟芷妙表白了，在午写的时候，我只要帮忙把芷妙留下来并且带头喊“在一起”就可以了，他成功了，芷妙一直还挺欣赏他的，然后就在羞涩中答应了。

      我越来越喜欢艳玲短头发的样子了，只要换上不同的服饰而已就可以扮演不一样的感觉，可爱的、帅气的、漂亮的，都难不倒她！

      平安夜的她是性感的，连妆都化上了，她来找我时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顿，好歹我也是擦了润肤霜和护唇膏的好吧，然后，我就被强迫化上淡妆了。就是衣服方面的，我死活不肯换她带过来的裙子和粗跟鞋，我好冷啊，就这样吧。随性中可能会带点小可爱，这就是我。

    毕竟顺路嘛，所以涵笑就过来找我了，好歹我们也是一组的，我提议走路过去，跟涵笑一起，时间还早，走的话会暖和一些，因为等一下乔麦要过来接艳玲一起走，总感觉他俩应该会有点什么，艳玲什么事都会跟我说，估计是因为比起夏野乔麦还没什么特别大的动作吧。

      对了，涵笑还送了我一个带鹿角的发箍，而她自己戴的是猫耳朵，我是小鹿，她是小猫，这样子出门还真像是去参加派对的呢！

      我们到的时候，KTV的大厅已经开始有点平安夜的气氛了，我们俩直奔到包厢去，男生们已经到齐了，但论女生的话，我们还不是最早的，漫芸她们已经在开唱了，其他人呢，吃吃喝喝的、坐一起聊天的、打牌的、点歌的、玩骰子的都有，我们的游戏估计要等到全员到齐了才能开始吧！

      我在包厢里玩了一圈，都是些平时会一起玩闹的朋友，话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了，漫芸她们一行人一直霸占着，老是唱些很high的歌而且声音还很大我都开始觉得吵了，话说在这之前我是不太喜欢酒吧给我的感觉的，要不是这次都是认识的同学，不然我还真不太想来。

      我跟涵笑一起出去清净一下，因为确实没办法一下子就适应这样太过于热闹的气氛。

      对了，我平时从不喝酒的，而且也不喜欢啤酒给我的味道，爸爸有时候会喝一点，妈妈偶尔会陪他喝几口，我兴起时就会抿一小口试试看，可还是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不过今晚我能喝掉小半杯了，感觉自己还挺有能耐的，像喝白开水一样，不再觉得喉咙会有些不适了。

      我们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刚好碰上阿忠哥哥和小忍哥哥了，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上！

      两位哥哥今天的打扮实在是太帅了！他们穿着同款的礼服，阿忠哥哥的右脸画着黑桃的图案，笑容温柔依旧，小忍哥哥则在左脸画上了“V”的标志，而且还是红色的，就像他灿烂的笑容一样，帅气中溢出了一丝小淘气。

      “哥哥！”我兴奋地喊了起来，小忍哥哥抱起我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把脸凑过来跟我要回礼，我假装不要，看把他急的，后来如他所愿后他那个得意的表情别提内心是有多高兴了！

      “这是我的好朋友涵笑，他俩都是我哥哥，阿忠和小忍。”阿忠哥哥只是微笑着摸了一下我的头表示打招呼而已，我给他们互相介绍道，涵笑也跟着我喊他们“哥哥”。

      “那边的游戏已经开始了，奖品很丰富哦，你们要试一下吗？”小忍哥哥问我们，我们当然是积极地点头表示赞同了，桌上的那些小零食和饮料都是免费的，有得吃有得玩，参加游戏至少还能拿到小奖品，我们干嘛不要呢？

      阿忠哥哥给我和涵笑带上了圣诞帽，然后四个人一起合拍了几张照，大哥没过来，他说是得让大哥知道我玩得很开心的。我以为扎起马尾的话带圣诞帽会不太好看，但阿忠哥哥的一句“不会啊，我觉得很可爱”让我一下子甜到心里去了。

      我们在等歌手把歌唱完好参加下一个游戏，主持人说要五个男生和五个女生一起上，男女一组，我可不管小忍哥哥在这之前又跑去哪里风流了，拉着涵笑的手就往台上走。

      “好！现在已经两位美女踊跃参加了，男生们还在等什么呢？我都忍不住想要和你们一起玩游戏了！”主持人激动地喊道，不一会儿，要求参加的人数就到齐了。

      意外的是，上场的人除了本来就说好要参加游戏的阿忠哥哥和小忍哥哥以外，漫芸跟李铭哲居然也参加了，我们出来之前他们不是还在里面玩得挺好的，这是巧合，还是巧合，还是巧合呢？

      我们玩的这个游戏叫“金鸡独立”，每一组的前面都放有一张正方形的白纸，一开始两个人站上去的话还绰绰有余，但如果抢答错误或抢答失败的话，就必须把白纸折叠一半，到最后该独脚站着的还是该“勾肩搭背”的由我们自己安排，直到选出名次为止。这是主持人的原话啦，我们女生和男生各站成一排，主持人本来是说让女生自己选的，但因为不见其他人动所以我跟涵笑就莫名其妙地也跟着不动了。

      可是，当有女生终于准备挪脚时主持人刚好说换过来由男生做选择了，还说必须做出邀请的姿势，小忍哥哥带头第一个把我拉了过去，然后很绅士地亲吻我的手背，这画面真的好配他今晚这身正式的打扮啊，我没穿礼服感觉还真有点对不上了！

      “这都还没说开始呢，你俩咋还亲上了？！”主持人故意调侃道，台下的人纷纷笑了起来，掌声随后而起。

      “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主持人把话筒递向我。

      “如果我说他是我哥哥的话你信吗？”小忍哥哥笑而不语，我只能接话了。

      “哦～是哥哥啊！”一听口气就知道，谁信呢？！

      有两个女生私底下挤来挤去的好像很希望阿忠哥哥选她们的样子，但我家阿忠哥哥把手伸向涵笑了，看她笑得合不拢嘴的，阿忠哥哥冲我眨了一下眼睛，他还真是可靠又体贴的好哥哥呢！

      如漫芸所愿，李铭哲选她了，其他两个毕竟都是姐姐好吧？我看得出漫芸挺感动的样子，但李铭哲没有看我，在那一刻，我觉得他和漫芸还挺般配的，对，“郎才女貌”！

      游戏继续，我跟小忍哥哥才第一道题而已就炒翻了全场。

      “好，现在是第一道题，请问——在《大话西游》中，孙悟空最爱唱的一首歌，是什么？”

      我跟小忍哥哥几乎是同时跑过去抢铃铛的，主持人不提醒的话我们差点就忘了我们其实是同一组的了。

    “大笨象会跳舞！”我俩异口同声道，然后超默契地配合了起来：“大笨象会跳舞，小猴子会上树，狐狸会翻跟斗，嘿！山豹山羊山上，山上有只老羊，看见老孙在发呆，嘿！”——连DJ都把音乐给我们合上了，场下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提出的问题都是些冷知识，冠军当然是我跟小忍哥哥这两个最不正经的人了，我们得到的奖品是一个电子秤，这是提醒我该减肥了吗？阿忠哥哥和涵笑是第三名，李铭哲和漫芸是第四名，他们的奖品比较小，估计是杯子之类的。

      劲爆的舞蹈表演之后，下一轮游戏又开始了，有工作人员下来帮忙找参加的人选，我跟涵笑两个人差点就被直接“架上去”了，他不在意我们上一轮有没有参加。为了避免被认出的尴尬，我们摘了圣诞帽并换上了各自的发箍走上舞台。这次的游戏叫“保护萝卜蹲”，同样是五男五女分别为一组，对应号码之后，男生蹲在前面，女生站在后面，女生要做出主持人口令的相反动作，比方说主持人喊“跳”我们就“蹲”，喊“左”我们就往“右”，如果反应不及时或是反应错误的话，与之相对应的男生就必须立即做十个俯卧撑。我反应力不好，李铭哲刚好和我是一组，这下他可有罪受了！

      其实我们最后的名次还好啦，是第三名，也没坏到哪里去。主持人依次问了男生对我们女生的表现有何看法，李铭哲说“还可以”，什么叫还可以？！当主持人把话筒递向我并问我对男搭档的表现是否满意时，我说：“我这不是在给他创造表现的机会嘛，还行咯！”

      李铭哲转过来推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接过工作人员送过来的奖品，听声音估计也是杯子。大家一起走下台的时候，主持人半开玩笑地说男生要牵着女伴的手下去，可当李铭哲回头时，我冲他吐了吐舌头就跑了，我才不要当着两位哥哥的面让他们知道我已经有大哥了还和别的男生那么好呢，就算只是配合走过场那也不行，坚决不要！

      “你这是在呕气吗？”阿忠哥哥微笑着问我，我的样子看起来很酸吗？

      “……没有啊。”

      “他是你的好朋友吧？”

      “我不知道……”

      “没事，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可要好好珍惜啊！”阿忠哥哥的笑容看起来依旧那么温暖，可我却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他按下我的脑袋时，我根本就没办法知道他话完以后用的是什么表情。

      主持人说今晚到场的小孩就算不用参加游戏也可以得到一份小礼物，然后工作人员就一起帮忙分了，孩子们别提那个高兴啊，又蹦又跳的，小礼物有很多个类型，像铃铛啊、雪人啊、圣诞老人啊、玩具棒棒糖等等等等，阿忠哥哥跟他们要了一个，然后转身递给我，是一个粉红色的雪人，可以做钥匙挂式或书包吊坠，很可爱。不过，不是说只有小孩才有吗？我赶紧把礼物藏在了口袋里，万一被一些小孩子知道了他们嘲笑我呢？

      “谢谢。”

      “回礼呢？”

      我愣了一下，阿忠哥哥也太太太……这是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好吧？好不厚道哦！我望了四周一眼，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赶紧碰了一下。

      “你动作好慢哦，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阿忠哥哥得到了回礼还继续抱怨道，我突然想起一个词：腹黑，感觉还真挺适合他的。

      “媚颖，你快点，羽斌要唱歌了！”艳玲突然一副终于找到我的样子冲了过来，然后，整个人就直接立在那里犯花痴了，不会又忘了什么正事吧？

      “哇哦～”她模仿了我说话的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么帅的人呢！你好你好！我叫江艳琳，是媚颖的好朋友！”她居然主动跟人家握手了，如此正式！阿忠哥哥笑得好淡定呐！

      “你好，我妹妹平时受你照顾了，下次有时间大家就一起吃个饭吧！”

      “一定一定！”

      他们俩有完没完呀，这都几句话了，江艳琳你倒是赶紧松手呀！不过，话有说回来，羽斌唱歌，为什么非得满世界找我回去呢？难不成是我们的游戏已经开始了？

      “好哥哥，我们还有事，今天就先这样吧，下次见！”我跟涵笑一起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艳玲拉回来跟我们一起走，我感觉我们坏透了，有点像强行拆散两个相爱的人，艳玲虽然不舍，但看阿忠哥哥的表情依旧保持得美美的，我们还真是服了她了！

      我们三个人刚走进包厢音乐就响起来了，我从没听过的，羽斌一个人站在屏幕的前方，我们坐在他的正前方，这位置是大家留的。我问了旁边的同学，这首歌叫《最后见一面》，好像羽斌有意要唱给某个人听的样子。歌词跟他的心境很相像，我一边听一边看屏幕上的歌词，心里也跟着默默地念着：在你没出现之前，我的脉是中断，当出现在我面前，我却开始躲闪，就让这短暂的时间成为幸福感，若不是命运的安排，我不能继续，我怎么样忘记，让我们最后见一面，就在这一瞬间，我是真的想与你坐下来面对面，我的心愿会实现，在你没出现之前，我的爱是瘫痪，当出现在我面前，我却开始期盼，绝对没有你的机会正面接触你，若不是命运的安排，我不能靠近你，我怎么样忘记，我的爱藏在你心田，还是在梦里面，为什么特别想欣赏你到永远，我的心愿会实现，眨眼之间你将消失在我面前，只能沉思不语立刻回到梦里面，我的心愿会沉眠，让我们最后见一面，就在这一瞬间，我是真的想与你坐下来面对面，我的心愿会实现，我的爱藏在你心跳，还是在梦里面，为什么特别想欣赏你到永远，我的心愿会实现，视线没了你的画面，我的天空变成一片黑暗，人消云散你已不见，让你留念不住我的心愿……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总觉得到有人在看我，眼神是从羽斌那个方向传来的，可我还不敢断定，妈妈曾告诉我，如果发现有人一直盯着你看时，你不能马上就与其对视，这样未免会让彼此都很尴尬，她觉得那是很不礼貌的表现。我有听妈妈的话，没有马上去证实自己的感觉，而且一边看屏幕一边转过去听身边的同学说话，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看向羽斌，然后冲他笑。结果真的是他一直在看我，只是他的嘴角虽然像我一样是上扬着的，但双眸却跟嘴角上扬的弧度很不搭边，屏幕的光线忽明忽暗的，我根本看不清楚他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

      这首歌一直给我悲凉的感觉，结束之后，我再回头时，人群中已不再能搜寻到羽斌的身影……

      游戏居然是在这首歌之后开始的，张纪锋和严萌莉自愿当起了主持人，本来说好了由自己组合的，纪锋突然临时改变注意说要男女各站成一排，男生们则戴着圣诞帽并用白色的帽沿遮住自己的双眼，逐个找到自己的女伴，无论结果是对了还是错了都必须把游戏进行下去。

      “靠！你居然擅自篡改游戏规则！”有男生故意道，当然没有怪罪的意思，反倒兴奋了起来。

      “那是，谁叫我是主持人呢？只要保证游戏的好玩性就可以不是吗？”

      男生们蒙眼选出的结果在我看来并不是意外的，除了夏野选对了芷妙和个别男生选对了原来的女伴，其他人几乎都选错了！

      芷妙是我们班上最瘦的，在人群中找到她其实并不难，但严萌莉一开始已经要求所有女生把头发披下来了，更何况我在所有人当中的身高是属于中等的那种，可李铭哲是如何无需排除立马就找到我的呢？还是，他选错了，其实一开始不是有意要选我？我看了一眼选中漫芸的那个男同学，他估计今晚该幸福得睡不着觉吧？

      “好，那么，现在请男生们摘下你们的圣诞帽并帮你们的女伴戴上，记住，一定要遮住眼睛。”张纪锋继续主持内容的时候，我听到好多人都发出了吃惊的声音。李铭哲微笑着帮我戴帽子，他摘下帽子的那一刻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看到我时并没有丝毫的惊讶。

      “接下来，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比赛要用到的水果，女生在男生的带领下随便选一份，一边喂男生一边说出水果的名称，用时最短并且答对的水果名越多的一组可以获胜！记住，这些水果分别是：哈密瓜、菠萝、苹果、番石榴、美人茄和葡萄！”我们一边听一边做，听到水果的种类后，在站在那里僵直了一下，每两样拿起来的触觉都挺像的好吧，怎么猜呀？我选择题乱选的话可通常都是全错的！

      “等一下我给你提示，他们俩没看我们的时候你可以先尝一下！”李铭哲在我耳边小声道，没想到他居然会教我作弊！哈哈，如果你不介意吃我口水的话……

    “啊呜！”——然后！这次居然换我瞪大眼睛了，李铭哲今天中邪啊，吃了我多少口水了？！他居然直接转过身就一口解决了我剩下的苹果，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超级无语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把整个苹果吃完，还刻意走了一段路把苹果核丢在路边的垃圾桶里。

      等等，不太对啊，他从给我苹果吃那一刻起，好像就没对我笑过呀，怎么回事？我又惹他生气啦？还是他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了？小忍哥哥抱我和亲我的手背？我亲了小忍哥哥和阿忠哥哥的脸？我跟羽斌拥抱了？妈呀，我今晚跟艳玲、涵笑、芷妙她们也是一直都有亲亲抱抱的好吧？

      “喂，你突然这样是想干嘛？”我学着他平时说话的口气，小跑上去跟他并肩同行。

      “为什么不说话？”

      “生气了？”

      “别不高兴啊，不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我左一句右一句的，可李铭哲一直在躲我，我走向哪边他都把脸朝向另一边，好吧，我觉得他有那么一点忍不住想笑了，逗我呢？

      “再不说话我可亲你了！”我故意道，总觉得肯定会惹来一顿臭骂，却还一副得意的样子，我让你假装不说话！

      “喂！你不会真的想要我亲你吧？！”我真的等了好久！可李铭哲的嘴居然连动都没动一下，我忍不住挡在了他的前面，他直视我的眼，依旧不开口，好像在说：你倒是亲啊，我谅你也没那个胆！

      “我……”我真的会亲李铭哲吗？别傻了，尽干些欠骂的事，虽然李铭哲也没那么讨厌，但到底为什么，我亲谁都可以很正常，而对他却总是心存顾忌呢？

      “算了！”我别过脸往前走，刚才看他的时候，手心被自己抓疼了都不知道。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李铭哲冲我喊了一声，我停了下来，内心骤然的感觉超不好的，难道如果我刚刚亲了李铭哲的话，就证明我其实并不讨厌他吗？记得之前看了一本漫画，发生了很多事以后，当男主拜托女主再亲他一次时，女主很犹豫，因为男主曾说过，只有被他真心爱过的人亲了才能变成小孩，可当时女主已经爱上男主了，她害怕亲了以后，男主不再变成小孩了……我曾有过那么一瞬间以为李铭哲是爱我的，可我已经有大哥了，没有谁不希望被爱，但我和李铭哲，无论如何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猛地回过头时，李铭哲依旧站在那里，夜里的风吹得我好冷，我一直在发抖，但愿，亲了你以后，我们就什么也不是了。我缓缓地向他走过去，突然溢出的泪水有点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着路灯下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是平行的。

    “……我送你回家吧！”李铭哲好像不愿再等了，他走了上来，大步经过我，我的泪一下子就被风干了，没想到刚刚那一刻我居然有其实是被逼着去亲李铭哲的感觉，怪难受的，现在好了，什么坏感觉一下子就跑光了。好吧，相信等我哪天突然有那个冲动的时候，再狠狠地亲你一次也不会迟的。

      “还是我送你回家吧，你长得这般漂亮别等一下被坏人抱走了！”我深呼出一口气，扬起嘴角故意道，李铭哲在前面停下来等我，真是的，我们两个人每次都是一前一后地走走停停，等来等去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了！

      “那你等一下回家呢？你那么傻保不好被人抓去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哼！他抱得动我再说！啊——”我俩不过才并行走了几步路而已，李铭哲就突然抱起我转了好几个圈，我一开始还吓了一大跳呢，适应之后就觉得好玩了。

      有几个大人骑着单车陆续从我们身边经过，李铭哲赶紧把我放下来，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假装淡定，等他们过去了以后，我们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我跟李铭哲还是这样最合适了，心情好的时候可以一起玩乐一起疯，偶尔也会小吵小闹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能够一直在一起，抑或是情感不变质……

      关于“亲亲”的问题，这阵子我们班还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重新编班以后，我们班来了一个长得很矮却不失可爱的男生，他叫郝乐，皮肤偏黑，剃着陆军头，给人一副小鬼的感觉却总把自己打扮得挺成熟的，不过他穿西装还蛮适合的，挺养眼的样子。我们班无论男女生都喜欢他，他只是个子比较矮而已，但还是很多才多艺的，他的漫画画得很好，总是有人叫他帮忙画，他还会跳曳步呢，晚上没事的时候会和伙伴一起去公园练，我见过一次，那时他们都戴着鬼脸面具，很有感觉。女孩们喜欢他估计是因为骤然的“母爱泛滥”所以都觉得他很可爱吧，男孩子的话，他们个个都挺高大的，平时没事的时候会一起玩闹，心情大好时还会把他抱起来丢着玩。

      郝乐的同桌也是个很高大的男孩子，听说他俩同桌快三年了，初二有段时间闹过别扭，但两个人依旧在新学期的时候坐在一起，只是没有说话而已，不过他俩现在又好了，具体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

      郝乐这阵子特喜欢亲人，第一个是他的同桌，我们班几乎所有的男生都被他亲过了，搞得现在大家一看到他就跑。他亲别人的时候都是亲在脸上的，只有亲他同桌的部位与别人不同。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男孩子还玩亲亲啦，不过一点都不恶心，真的，相反的我觉得很有爱，为什么女生之间就可以用亲吻表达喜欢而男生却不可以呢？好多女生可以一起做的事男生都不可以，有人会说变态，但我向来不这么觉得，即使当时的我还从没听过“同性恋”这个词。

    郝乐突然就亲他的同桌是在有一次下课他们一同聊天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的。同桌正吹得激动时，郝乐突然凑过去亲了他的嘴，他同桌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才说一半而已嘴就又被堵住了。

      “哇靠！！”我觉得他同桌是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话了，于是索性蹦出了这个词发泄一下。郝乐坏笑着，然后跑去亲别人了。

      我们班有个很安静的男孩，被突然袭击之前他正趴在座位上不知写什么，然后就不明不白地得到了一个响吻，毕竟是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得来的，我当时明显看到他立马就红了眼眶，一副从没被这样亲过的样子，或者是说觉得自己受欺负了。

      自那晚以后，我每天经过篮球场时，都会看一下羽斌有没有在那里，有的话我就会上前跟他打两球。我告诉羽斌，他小时候送给我的篮球现在还在，只是用太久皮都被磨坏了；还有，我很喜欢他送给我的那条手链，我会一直戴下去的。羽斌听了很高兴，直接放水让我过去了，上篮回来后，换我防守了，我说我不知道该送他什么礼物好，毕竟羽斌的家境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是非常富有的，甚至是张纪锋家的好多倍，他不过是想最后再见我一面而已，这么多年来居然辗转反侧，转了那么多学校，而且还都是非常普通的那种。

      我是等到后来说再见的时候才知道的，那一年羽斌陪我等到我的父母去接我，他听到了大人们的对话，所以知道了我所居住的区域，这么多年来，他全靠自己的能力一点一点地找到这里并完成心愿的，可想而知，我们幼年时那么短暂的记忆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我又不缺什么，你要真能是我妹妹就好了！”羽斌笑得好腼腆，转身过了我。

      “哥——哥。”他把球传给我时，我很开心地用嘴型这样唤他。

      “我没听见啊！”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向我走过来，我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我喊他“哥哥”时他那高兴的样子。

      “哥哥！”我真的喊出来了，抱着篮球驻在那里傻傻地笑，这样的画面应该跟那时很相像吧，就是少了我雀跃地围着他转的样子，不过还是有种曾经发生过的感觉。

      “我突然好想抱你啊，每天一次行吗？就当礼物！”他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完后马上就退开了，保持在这之前的距离，这里人太多了，多少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我用手背捂着嘴笑，然后点点头。虽然羽斌说这是我给他的礼物，但这同时也是他临走前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了，这一别以后，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者还能不能遇上了。想想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个男孩在默默地思念着我，我此刻的心情是要多幸福有多幸福了！ 

      羽斌轻轻地拥了我一下，用时很短，有点生搬硬套电视剧里情境的感觉。

      后来，在我们还没有毕业的那段时间里，我每天和羽斌碰面时都会用嘴型喊他一声“哥哥”，就算距离很远也依旧如此，每次我用这样的方式与他打招呼时，他都会微笑着冲我点一下头，然后就彼此都没有然后了。

      比起刚认识包括一起打球那会儿，我们现在说的话比较多了，但在别人看来还只是普通朋友的地步。我们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所以在那之后身边有的同学老是笑话我们每天第一次碰面时那种官方式的拥抱，好在习惯以后的他们就都不觉得什么了，我们的拥抱越来越自然。

      现在的夏野每天下课都会来我们班找芷妙聊天，我跟涵笑就只好想办法避开了。有一次我们去羽斌班玩，碰巧看见他们在打牌，于是就加入了。最后打到只剩下羽斌、乔麦、涵笑和我时，我们玩起了输打手心的惩罚，我的牌品向来都是超烂的，所以经常输，虽然看起来像是我跟涵笑一组而他们两个人一组似的，但其实羽斌暗地里一直在帮我，我们三个人打手心都是轻轻的只当遵守规则而已，打乔麦可就不同了，他知道羽斌其实是在帮我们后就明显变得不老实了。我被他打的时候，李铭哲刚好进来了，而且正向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班长，他打我……”我故意带着哭腔说话，极委屈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李铭哲。他瞪了乔麦一眼，然后乔麦就识相地举起双手大喊一声“我错了”，接着一灰溜就逃命似的跑了出去，李铭哲在后面追他，我们三个人坐那里哈哈笑个不停。

      平安夜以后，好像大多数人都把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了，然而，我是那种还不能完全投入的人，可张纪锋比我想象的还要要坏多了。他剃去了右边的头发，而且还在右耳上带了两个耳环，这还不够，他居然把右边的眉毛在眉峰以后的部位剃出了两条细线，一副坏透了的嘴脸，却成天开心地露出一排惹眼的皓齿，又有一大批女孩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他被老师叫去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但回来后依旧带着一脸灿烂的微笑，他说：“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有何不可’呢？”那段时间，我们学校有好多人都喜欢听许嵩的《有何不可》。好在纪锋虽然又回到了对任何事都不太用心的态度，但他的学习成绩却一直都有进步，所以老班也就不再多说他什么了。

     其实，说到成绩，我一直以为李铭哲才是最厉害的，但没想到羽斌这阵子却像一匹黑马似的，从以前的全年级40名左右到现在的和李铭哲共享一、二名。他告诉我，他以前不过是没有用心考试罢了，他虽然白天在学校上课，而且还一副只知道玩乐的态度，其实他每天晚上回家还要学很多东西的，他的父母要求他们的管家给他请了好几个家教，他现在每天晚上基本是不能闲着了，所以趁白天还有些精力能多玩一会儿就多玩一会儿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张纪锋有时会没经同意就搬到我旁边坐，说是学习，其实我们只是一会儿小声玩闹一会儿静下来填练习题罢了。不过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学习的感觉，我是那种会专心做某一件事但用时不长的人，每次和张纪锋开个小玩笑后就又能认真做题了，如果让我从头到尾都坐在那里一直填的话，我还真不可能做得到。有时候我们会互相提问，他每次都能轻松找到我的笑点并使得两个人都记住了学习的内容。

      有一次放学的时候，李铭哲在张纪锋之前跑来跟我一起学习，看着他做题做得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跟我打声招呼都没有，我撅起嘴看还在座位收书包的张纪锋，他只是冲我微微一笑而已，然后就先出去了。听说他又交女朋友了，但究竟是脚踏几条船我就不清楚了。

      我不太喜欢和李铭哲一起学习，总觉得他只是来监督我而已，而且他是那种从头到尾可以一言不发只知道抱着书或低头写字的人，我无聊得一直动来动去的，他嫌我不安分，就拿口香糖给我吃，说是可以集中注意力的，可我把全部都吃了还是没办法认真地把练习题全部做完，复习的内容就更不用说了。

    李铭哲突然把笔放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甚至是认真凝视的那种，我的目光一直在躲闪，东张西望的，一刻也不敢触碰他的眼神。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好久似的，但李铭哲依旧没有转移视线，待我鼓足勇气与他对视时，他眸子里支离破碎的星光仿佛在一瞬间传递给了我，我开始莫名地忧伤起来，难过得一不小心就掉了眼泪。我不想李铭哲觉得我是因为他才哭的，所以立马起身想要离开，可李铭哲不允许，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我虽然停住脚步了但没有选择转过身去，眼泪噬无忌惮地掉着，我不停地抽泣不停地擦眼泪也没能止住。

      “你逼着她做什么？学习不应该是快乐的事吗？！”张纪锋进来了，有点怒的样子，直接把李铭哲推开了。李铭哲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他没有选择还手，依旧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我退到了一边，虽然从没见过他们俩的关系不好过，但我不愿意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再碰我了。我只是一直揉着眼睛站在原地而已，我感觉到张纪锋依旧用不高兴的眼神在看李铭哲，而李铭哲从看我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沉默着，他俩谁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每个人都太小心翼翼了，不知道感情这杯热水如果不趁温和的时候喝掉那迟早是要变凉的。我们太在意“毕业”和“成年”的字眼了，这两个词的确格外扣人心弦。

      我不哭了，真的，突然不想哭所以马上就不哭了。我抹了抹眼泪，无赖地对他俩下达命令：“以后，不许你再用那个眼神看我！还有你，别动不动就想要打架的样子，也不许随便碰我！”我先是把脸转向李铭哲，把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又用食指指着正偷笑的张纪锋，他一下子就露出了不太高兴的表情，现在换李铭哲笑话他了。我差点就忘了，当时班上还有几个同学在场呢，他们连发出声音都没有，呆呆地坐在那里看我们。

      “拜托，我没想打架好不好，再说了，这与碰不碰你那是两回事行吗？”张纪锋说着就要来按我的脑袋，我猛地拍开他的手，指着桌上的东西继续道：“我要回家了，你俩给我收拾书包！”

      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乖乖照做，我那个得意，嘴角也不由得上扬了一些弧度，这哭过之后的眼睛还有点不舒服呢，不过真没想到居然也有我可以使唤他们的时候。

      “别呀！就不能等等我们吗？”李铭哲把收好的书包递给我，我接过后转身不打招呼就走了，张纪锋喊了一声，我回过头冲他们吐舌头，然后头也不回就出门了。

      其实我是跑到楼道那边去等他们了，他们那个神速，我不过才刚过转角处站了一会儿而已他们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准备要下楼了。我吓了他们一声，但两个人都没有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李铭哲笑着不语，张纪锋则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先走！”

      我嬉笑着，跑到他俩的中间，拉着他们两个人的手一起下楼，此时的他们都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张纪锋把书包斜背在肩上，李铭哲把来不及穿的外套斜挂在肩上。我也跟他们一起开心地笑着，管那些来往的同学是如何看待或是如何奇怪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呢！

      “嗯……如果我们三个人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好那该多好啊！”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我突然停下来感慨道，但马上收到了鄙视的目光。

      “……你个傻蛋！”他们异口同声道，几乎神同步地推了一下我的脑袋，然后各自走去找车了，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白了他们一眼，反正以后像现在这种煽情的话我是发誓不会再说了，好什么好，就当我没说！你们才是傻蛋呢，两个大傻蛋！

      

      第二学期的时候，在毕业之前，我们还得先考体育呢。集体参加50米快跑，男生至少8.1秒算及格，女生是9.1秒；分开的话，女生做仰卧起坐1分钟36个算及格，男生引体向上1分钟9个算及格。

      考试那天，跑步先开始，每三人一组，我跟张纪锋、李铭哲三个人是自行分在一起的，因为我不喜欢和女孩子一起跑，她们总是放不开慢慢跑的那种，能踩到及格线就觉得可以了，对自身的要求都很低。

      跟男孩一起的话比较有竞争力吧我觉得，因为我向来都喜欢跟强的人一起合作，绝对能保证进步或打破自己原先记录的那种。我之前跟他们一起练习时，我的成绩是8秒过一点，还在男生的及格线以外，可我的目标是男生的及格线以内，所以那阵子对起跑的反应力还特别训练了。

      芷妙为了鼓励我，当我说要慢跑去我们之前爬的那座山时，因为当时刚好在给夏野织围脖，所以告诉我如果我能坚持下去的话就也给我织一条。可能是有奖励的关系吧，或者是因为第一次所以比较好强和信心满满，我是带了计时器过去的，和涵笑一起，不管她是中途停下来了还是坚持不住改走路了我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到达山脚后所花的时间刚好是两个钟，我之所以不得不停下来是因为汗流得头皮都开始发麻了，我禁不住鸡皮疙瘩了起来，腿重得跟负了铅块似的，我不停地利用来回走步来放松边然后一边等待还在后面的涵笑，小腿又酸又痛的。

       其实在刚停下来那一小段时间里，我的脚仿佛因为跑太久的关系所以机械式的像是不需要大脑做出反应就跨出去了，后来越走脚步越重，我不得不坐下来按摩放松了。这还不止，我们早上7点就出门了，到达山脚后还一起爬了岩石，翻过整座山以后又走山路折回来，然后再沿着石阶下山，这下来的过程膝盖都已经无力得抖个不停了。待我们走出山庄，终于等到骑摩托车的司机载我们回家时，2点已过了。

      我们带的一些吃的和喝的全部都在途中解决了，回到家后差点连吃饭的气力都没办法使。

      那天，当体育老师兴奋地喊出7.6秒时，我高兴得跳了起来，张纪锋和李铭哲两个人顺势拉起我的手让我骑到了他们的肩膀上，然后小跑回到了起点，我挺害怕的，赶紧抱住他们的脖子，他们则一手抓着我的脚踝一手扶着我的腰。我在想，如果当时只是一人做出反应而已，那他是不是同样可以把我扛起来呢？

      李铭哲和张纪锋都跑出了6秒过一点的好成绩，而我，是全年级跑得最快的女生，这不免让我有些小骄傲，不过，听说还有一个别班的女生也跑进了男生的及格线，好像是7.7还是7.9的，但具体是谁我就没有刻意去关注了，总而言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还得继续努力呢！

      接着是男生的引体向上，张纪锋和李铭哲是自行安排在一起的，当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呐喊助威时，只有我在加油声的间隙特意加上了“猪八戒”一词，李铭哲只是看了我一眼而已，并没有受到我的影响；而张纪锋呢，他正中我下怀地因为没忍住笑了出来所以差点就上不去了，不过最后的成绩也只是比李铭哲少做了一个而已，李铭哲看起来轻轻松松地，一分钟就完成了15个。

      胆敢做出这种事的我就应该乖乖地承担后果吧，时间一到纪锋连成绩都没听就跳了下来并朝我的方向狂奔，我下意识地拔腿就跑，可他真的是飞过来的那种，毫不考虑后果地朝我扑了过来。我们两个人最终就如他所愿地在草地上滚了几圈，一身的杂草！

      我哪里承受得了他的体重？！现在换我打他了，他笑着没有还手，还不时地帮我弄去身上和头发上的杂物，而自己却依旧脏兮兮的。看在他这么乖的份上，我就暂且原谅他吧！

      你以为这就完了？我也以为这样就完了的，才不是呢！排到女生做仰卧起坐的时候，我们每四个人一组，两人按脚两人做。我跟涵笑是一组的，排到我们的时候，本来芷妙要帮我按脚的，张纪锋却突然不安好心地走上前了。

      “你走开啊！”我动了一下脚，芷妙居然是被他推开的。

      “我让她休息一下不行吗？你这朋友怎么当的，她那么瘦等一下该被你给踢飞了！”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全班哄笑了起来，我都觉得他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影帝了，这黄鼠狼拜年还能演得如此自然的！

      “我不用你按也能做，别等一下把你给踢飞了！”

      “哎呀你快点！这老师和同学们都等着呢！”

      “纪锋你就别闹了，我们好快点开始！”

      张纪锋那小子说完就厚着脸皮蹲了下来，体育老师都开口了，他都不听我能怎么办？

    “我没闹，快开始吧，我赌你输给涵笑！”他依旧认真地笑着，我“哼”了他一声，乖乖开始了。

      其实一开始真的还可以的，我前30个都做得很轻松，听老师说有谁曾一分钟做60个的，那可是我的目标啊，我现在大概能做50个了，还希望能像短跑那样打破自己的记录呢，可没想到该死的张纪锋居然选在这个时候玩我了！

      “唔——啊！”我起来的时候，张纪锋突然撅起嘴发出了响吻的声音，当然，离我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我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本想揍他一顿的，但为了速度马上就又下去了，感觉他一定是躲了，不然以我手的“长”度！应该……吧？！

      他依旧这样玩我，其他同学看了我们全程的笑话，我每上来一个就想扇他一巴掌的，可惜每次都好像有点远了，我因为不想与他靠得太近，所以后面几个一直没有真正坐好，腹部压根就没休息过，即使后来因为手离开了后脑勺相比之前会比较省力，但这样的结果不免很考验我的耐力。

      快40个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趁上来的劲儿狠狠地用前额敲了他的下巴，撞得我自己都有点疼了，看他做的那夸张的表情，估计更疼吧。活该，谁让他一直玩我来着？不过还好，他没有因为疼痛所以条件反射地松开手，而是一手继续一手换了单膝跪在我的脚背上，然后使劲儿地搓自己的下巴。

      “会死人的你知道吗？！”他龇着牙与我说话，全班同学笑得比先前更欢了，不过才一分钟而已，他们居然比看电影还享受！

      “唔啊！”我故意在上来的时候逗了他一下，他再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下去了。

      “……你再做一下试试？”

      “你说做就做啊？”

       我刚起来老师就笑着喊“时间到”了，张纪锋反应超快地穿过了人群，想也知道我这次肯定连50都不到了，我追了出去，总不能傻傻地坐在那里被人看笑话吧？

      张纪锋边跑边回头，故意放慢速度等我追上他。我碰到他肩膀时就顺势跃起来了，但结果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并没有被我扑倒，而是稍微向前倾了一下——然后我就骑到他背上了。

      他用手勾紧我的脚并开始原地转圈，速度很快的那种，我幼儿园连转地球都不愿意，可以说是超怕晕的好不好？我嘞着他的脖子紧闭双眼，等两个人一起躺在草地上了我这脑袋和视觉还在转个不停呢，真受不了，我居然还有点想吐了！

      纪锋喘足了气就嬉笑着赶紧把我拉起来，一个劲儿地喊我“站好，站好，快站好”，我哪里站的稳嘛？一直东倒西歪的，他笑得就差没力气扶我站好了……

      体育考试以后，过几天就是拍毕业照了，我们接下来的的顺序是先拍毕业照，然后开始升中考，最后再准备毕业典礼。

      拍毕业照的那天下午，我们班多出了一个羽斌，全年级就他一人拍了两张，单为这件事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呢，还特意跑去跟我们老班说他有多喜欢她教的课，多喜欢她领导的这个班级，自己从初一开始就希望能被她教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结果！我们老班居然就真的接受了他甜言蜜语的攻击了，这可是她一直以来的软肋，我们跟她商量什么事用的都是这个方法，而且屡试不爽！再透露一点有关我们老班的信息，她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孩子的话永远是最真的！

      虽然这次能够聚在一起其实是因为马上就要分开了，但当天的我，亦或是我们每一个人，无一不是开心的。我因为是站在板凳上的所以站得比较靠后，身边可都是平时玩得最好的人了。左边一个芷妙，右边一个涵笑的，身后还站了羽斌、张纪锋和李铭哲。准备开拍的时候，张纪锋一直挠我，我一边笑一边躲一边又想打他的，差点因为站不稳而从上面摔下来，还好羽斌和李铭哲同时扶住了我。

      我们不玩了，笔直地站好，最后，被摄影机抓入照片的，是每个人最灿烂的笑脸。后来，我们对比了其他班的照片，只有我们班最不像毕业照了，甚至还有点全家福的感觉。我们都不想毕业以后如何，我们只想着活在当下，珍惜当下……

      现在的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可能是倒计时终于起了作用吧，班上的大多数同学已经有了考前的气氛，没事闲聊的同学越来越少，包括我，我自那次看到李铭哲那样的眼神以后，我就变得比较爱学习了，倒是李铭哲，有事没事的都会跑来帮我降温，在没听过他唱歌之前，我还真不知道他的声线原来那么好，而且还学了那么多许嵩的歌。

      这样的事情大多发生在下课或者放学的时候，他人还没在我身边坐下来温柔的歌声就已经开始在我的耳畔荡漾了，每当这个时候我通常会选择与他对唱，一首歌下来，我们相视而笑，然后就埋头继续努力了。这不，放学的铃声才刚响过不久， 部分同学已经陆续回家了， 在我有些习惯性地转过脸冲他微笑之前，他又抱着要学习的书籍朝我的座位走了过来，是许嵩的《如果当时》：“为什么你当时对我好？”

      “又为什么，现在变得冷淡了？”

      “我知道，爱要走难阻挡。反正不是我的我也不该要。”

      “你和我，曾经有共同爱好。”

      “谁的耳边，总有绝句在萦绕？”

      “我们俩，用文言文对话真的很搞笑。”

      “还笑那曹操贪慕着小乔。”

      合：“天灰了，雨坠了，视线要，模糊了，此时感觉到你的重要。爱走了，心走了，你说你，要走了……我为你唱最后的孤谣。红雨漂泊泛起了回忆怎么潜？你眉目如当年，流转我心间。渡口边最后一面撒下了句点，与你若只如初见何须感伤离别……”

      他像那个下雨的傍晚一样轻揉我的头发，然后微笑着凑过来蹭我的鼻子，然后两个人一鼓作气，复习、复习再复习，直到天黑才一起回家。

      如果刚好是雨天，他也会趁一起等雨势的时候揽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声吟唱《看不见的风景》：“灰蒙蒙的天空正下着雨，一星期没有停，我在这里，回忆淋不清。你透过玻璃橱窗看风景，眨落檐角雨滴，轻轻喘息，无声地说明，爱情的甜蜜痛苦记得清清楚楚，爱了会哭哭了会输，反反复复，我看不清前路。我不想还哭泣，抹去受伤血迹，你嘴角有隐约笑意分析不透你的心。我不想还哭泣，看不见的风景，只想藏进你的梦里看清你……”

      我们一起眺望着不远处的雨景，略带忧伤。可能因为刚好是雨天吧，所以心情也跟着消极了起来……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考试的前一天，天气挺热的，我们那一阵子几乎唱遍了许嵩所有我们会唱的歌。

       一次，体育课上完以后，我们抱着篮球倒在树荫下的草地上休息，李铭哲突然把一只耳麦塞进了我的耳朵里，《青》悠扬的旋律随风而起，是李铭哲唱的，略带哭腔，怎么听都令人难过：“一盏孤星陪伴着诀别的午夜，落叶飘散着沉沦的季节，爱情像折翼的枯叶蝶，永远飞不到微亮明天。那天的日出是属于我们的颜色，点点温暖而又充满炽热，可是那阵彩虹始终无法透彻，我们那道青色的隔阂。你离去的那一瞬间，消失的那一刻，黄与绿的混合，是青苹果的苦涩。我离去的那一瞬间，消失的那一刻，那残忍的定格像尘封了的冰河……”

    一阵热风吹了过来，眼前的树叶随风而起的“沙沙”声不免成了歌曲哀鸣的配乐。我举起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但隐约还是能看到手指边缘因被阳光透视而让肉眼所察觉的鲜红血液。天空很蓝，一朵白云也没有。我转过脸看李铭哲的时候，越是想看清他越是被阳光的晕圈模糊了视线，于是顿时起了困意。再睁眼时，我已小睡了一会儿。

      “喂！你快醒醒，上课了！”李铭哲摇晃着我的肩膀说，我刚睁开眼就看到他的微笑了，没想到我居然睡连上课的铃声都没听到！我赶紧爬了起来，头有点重重的，感觉还没睡饱。

      “……我好像做了个很美的梦，但想不起来梦的内容了。”上楼梯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与李铭哲说话，他只是转过脸冲我微笑而已，然后按下我的脑袋，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的考场安排在附近的高中，就我之前和艳玲一起去看师兄的那所，我们一行人约好了时间和地点，隔天就一起骑着单车出发了。那所高中很大，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我并没有因为曾经来过而认为熟悉，反倒有点担心将来要是在这里读书的话，不知道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认得到路。好吧，我是个很典型的路痴，那天下午考完以后，刚出校门而已，要不是大家的提醒，我差点就骑错回家的方向了。

      我很容易口渴，特别是在考试的时候，脑细胞经常是处于缺水的状态，所以包括这次考试，我也是一边思考一边喝水的，有时候都到憋尿的程度了可还是觉得想喝水。

      我们约好了在食堂一起吃饭，先考完的人先去打，因为谁都不偏食，所以随便打什么都没人介意。我是最慢下楼的，涵笑和芷妙都在等我，其他人已经先去帮忙了。我们到的时候，洗完手就可以准备开饭了，大家的关系虽好，但像现在这样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还是头一次，颇有一家人的温馨，我们一开始还很客气地互相夹了菜呢，再看看别桌时，反而觉得我们这样确实有够好笑了。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但大部分都是在讨论早上的语文试卷，我是那种考过一科放弃一科的人，因为很多时候我都忘了自己填的是什么答案了，所以我都只负责边吃、边听、边笑而已。对了，璟迁的女朋友和漫芸也跟我们一起呢，漫芸好像已经不那么敌视我了，倒是艳玲，比我还不爽的样子，我都不在意她倒动起感情来了。而璟迁的女朋友呢，她之所以也跟我们在一起是因为璟迁跟我们在一起，她跟我一样，全程都很少说话，但绝不是对我们反感的那种，应该是插不上话吧。

      午饭之后，我们一起坐在礼堂吹风，不回家的人还挺多的，毕竟天气实在太热了，考场又进不得，所以只能坐在那里一边聊天或看书一边等风来了。

      有发传单的人来给某家医院打广告，还发了扇子，我们也有，但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只能风干部分汗水而已，一点凉爽的感觉都没有，还不如等偶尔经过的自然风来得更舒适一些。

      男孩子们终于都坐不住了，连静坐下来看书都没办法，所以他们跑去小卖部买冰淇淋和雪条过来了，这下那个凉快！

      考试的最后一科只花早上的时间而已，我们女孩子觉得老让男孩子请吃冰太不好意思了，于是商量着一起去冰室吃点东西，男孩们毫不客气的，一听是我们请客马上嬉笑着说走就走了。

      再过不久就要毕业典礼了，校长说每个班最多安排两个节目，李铭哲和张纪锋是班上最先报名的，可他们老是不透露表演的内容。我呢，因为艳玲想唱歌但又不敢一个人上台的关系，所以就陪她一起了，不过我只负责和音而已，她觉得我们两个人一起唱的话音色会更好听一些。

      漫芸跑去别班组织舞蹈去了，具体内容她也不肯透露。夏野和乔麦则跟班里的另外几名同学一起表演小品，他们倒是透露了一点剧情，很有看头呢，我们笑得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具体内容了！

      我们的毕业典礼安排在晚上7点钟，我和艳玲刚到现场涵笑和芷妙就并肩跑过来了。

      “你不知道！羽斌现在都成我们学校的焦点人物了！看他平时表现得挺‘正常’的，没想到居然是个阔少！”

      涵笑喘着粗气告诉我们两个，芷妙连连点头，赶紧补充道：“是啊，他今晚还正装出席呢，要不是他先与我们打招呼，我们都认不出他来了！”

      “真的真的？！是不是很帅的那种啊？赶紧带我们去瞧瞧！”艳玲兴奋道，我点点头，她们两个马上带我们去先前羽斌被围住的地方了，但我们并没有看见他，至于他后来究竟所在何处，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会场也没找到。对了，这还包括漫芸、李铭哲和张纪锋，在演出开始之前我们也一直没见到他们。

      我们的舞台设置在学校的正门那里，面朝礼堂，正前方摆着几排老师才能坐的座位，两边是可以供人坐立的桌子，后面的全是板凳。我们听完校长的演说词以后，演出马上就开始了，不一会儿，低年级的师弟和师妹们也一起过来了。

      大家表演的内容很丰富，有歌舞表演、小品趣事和乐器演奏等。我跟艳玲合唱的歌曲是《隐形的翅膀》，本来是想着要去租一对翅膀然后打扮成天使的模样的，但费用实在有点高了。不过我们后来又想想，不是说“隐形的翅膀”吗？隐形的怎么看得见嘛！所以我们后来就取消那个决定了，改买了同款但颜色不一样的无袖连衣裙，短款的，价格还可以，是我们无意间在服装店发现的，艳玲黑色，我是白色。印象中我应该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才这么穿过吧，虽然有穿安全裤但感觉还是很没有安全感，好在因为放学回家马上就吃饭洗澡做准备了，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适应。

      艳玲还帮我化妆了呢，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就是现在想想觉得当时的我们好“可爱”！真的，我们直接就擦粉了！而且没有画眉毛和眼线！腮红也没有！眼影是荧光色的！唇膏是会变色的那种！最后刷一下睫毛，搞定？！好吧，就当时的我们而言有这样的成绩确实已经相当不错了，即使我们站到台上后压根就跟没化的一样。

      记得我们那一届曾有一个女孩子特会化妆，不过她现在已经辍学了，我见过她几次，她很瘦，衣着打扮相当成熟，且经常穿高跟鞋，她给我的感觉就跟芭比娃娃似的，眼睛特大，鼻子也很挺，小嘴薄唇的，还是个瓜子脸。不过她不爱读书，听说后来帮人家看服装店去了。

      我觉得《隐形的翅膀》这首歌很适合当时的我们，可能是灯光很强的原因吧，我基本不怎么看得清台下人群的脸，我对舞台的适应能力还不错，站一会儿就能自由发挥了，而且还带动艳玲一边唱一边做即兴的舞蹈动作，有时而已：“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那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要说我们的歌让全场所有人都进入了安静的气氛，那夏野和乔麦他们的小品就带动大家进入全体欢乐的氛围了，他们的作品全属作乐，表演的是在课堂上同学们与老师无厘头的对话，相当有意思！

      然后是漫芸她们的名族舞，配乐是纯音乐的南山南，乐曲采取了东西两方的元素，既有西方乐器之王钢琴的音律，又有东方古典代表古筝的优雅，独具特色。舞蹈很棒，真不知她们得排练多久才能有这样华丽动人的舞姿。

      接下来，就要到羽斌的表演了，听主持人说是小提琴独奏，全场都欢呼了起来，大家那个期待！在羽斌上场之前，一老先生正拿着一束鲜花在台下走动，好像在找什么人的样子。我见过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吧，他穿着西装，头发有一点点花白，但站得很直，而且还挺高的样子，我们这里很少有老人会有这样的打扮。

      “老先生，您在找什么人吗？”他突然径直地向我走过来，我为了避免尴尬，便问了一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当年和我家少爷一起逃跑的那个女孩子？”

      “……您是那个突然来抓我们的管家先生？！拜托！请让羽斌参加完这次的典礼好不好？我们马上就要分别了……”我突然紧张了起来，台下又沸腾了起来，估计是羽斌已经上台了，只可惜这位老先生一直站在我的面前，把整个舞台都给挡住了。

      “您误会了，我特意找人来给少爷摄像的，现在又想找一个到时候给他送花的人，您去好了，这样他离开兴许就不会心存遗憾了！”老先生解释道，然后把花递给我，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我跟他一起走，涵笑她们几个，一直愣愣地呆站在那里，用“发生什么事了”的眼神目送我的离开。

       羽斌演奏的是久石让的《伴随着你》，我站在那里看到的正是他侧面闭目演奏的样子，他穿着燕尾服，虽然有点不符合年龄但很有小提琴家的感觉，相当帅气，他这样子比打篮球的时候好看多了，也许这样才是真正实的他吧，我想。

      琴声缓慢而悠扬，几乎每个音符都带着离别前的忧伤和曾经在一起时的快乐，我想起了宫崎骏的《天空之城》，也想起了我们幼年时一起度过的相当短暂的快乐时光，小男孩洋洋得意地转着手中的篮球，小女孩非常兴奋地围着他雀跃个不停；他们一起逃跑，穿过人群，呆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嚎啕大哭……

      我记得歌词大概是这样的：远处闪耀着光辉的地平线，是因为你在后面，点点星火让人怀念，是因为你在其中，来吧，把面包、小刀、手提灯塞进书包里，还有爸爸留下的热情，妈妈眼中的深情，世界不停转动，你藏在其中，闪烁的瞳孔，闪烁的灯火，世界不停转动，伴随着你，伴随着我，直到我们重逢的那天……

      我一直认真地倾听着，从开始到结束，深深地融入到词曲的意境后差点就回不到现实了。张纪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他知道了管家先生的目的，在曲终之前赶紧推了推我，而我却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羽斌微笑着在热烈的掌声对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张纪锋赶紧上去帮他拿乐器，他回头的瞬间，注意到了站在边角手捧鲜花的我，于是张开双臂示意我走过去，笑容灿烂。

      我挺不好意思的，但还是缓缓地走了过去，前几天考试，我们差点都忘记之前的约定了，缺少的那几个拥抱，难不成他想现在补回来？不太好吧？老师们可都在场呢！

      我把手中的鲜花递给他，并对他竖起了拇指，他接过后一把抱住了我：“我还真想把你打包起来跟我一起上飞机呢！”

      “呵——”我陪着苦笑，然后把脸转向观众席的另一边，轻轻地拥了他一下，本想着赶紧结束掉的，没想到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他不会真的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一样蛮横无理地把我打包带走吧？要不要如此无赖任性呢？

      “哥哥！”台下突然一片肃静，我赶紧喊了他一声，他笑笑松开我，对着台下挥挥手，霸道地揽着我走下台了。他从没这样对过我！这是即将发生什么事的预兆吗？

      “你小子能耐啊！到底还瞒了什么事赶紧说！”夏野说着一把揽住羽斌把整个体重都压了下去，乔麦也上了，跳起来压到夏野的身上，叠罗汉呢这是？

      “我保证都招了行吗？还是不是兄弟了？！”羽斌嬉笑着赶紧举手投降，后来，我们站一起看其他班的演出时，我听到了他对他们的解释，原来，羽斌之前去别的学校读书时，管家有雇司机每天专门接送他，老师们与他说话时也一直客客气气的，大家都觉得他是在摆架子，可他真没有，他做什么事都招人说闲话，包括捐款方面的，他捐多了，有人就骂他有钱了不起，捐那么多分别就是瞧不起人；那他下次就捐少一点好了，姑且和大部分的人差不多，可又招人说三道四了，说他家那么有钱还捐得那么少，太小气的人是不会有好报的……他只是真心想与大家交个朋友而已，但大多数人非但不领情没想到还多次对他进行语言攻击，可怜他的大都是女同学，可他不想被同情，他在贵族学校读时才不会这样呢！

    所以——后来的他就只能靠隐瞒自己的家世来获得身边同学认可了……夏野笑话他，说我们这边的人就不这样，是他自己太敏感了，乔麦又补了一句：只管做好自己就行，其余的管他呢！看他们又恢复原先的好心情我也就安心了，下一个节目是纪锋的独演，刚才走得太急，我都忘记还没跟他打招呼了。

    我和羽斌相视而笑时，纪锋的吉他伴奏已经开始了，而且居然还是自编的，他不开唱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许嵩的《我很喜欢》，看他随性而慵懒地坐在那里弹拨琴弦的样子，台下不知又有多少女孩子为之陶醉了。

      他唱得比原唱要稍微缓慢一些，但依旧是带着快乐情愫的那种：删，舍不得删，可是手机空间已经被你占满；转，地球在转，我深爱的你，却在世界另一端。我的思绪和记忆，开始混乱，陷在爱里的人都是如此耶，不想想太多，不想说太多，让我一个人回忆承诺。我很喜欢和你做做伴，听听歌聊聊天就很愉快；我也喜欢上马路乱踩，看完电影去找招牌菜。我想带你去游山玩水，看那落霞与孤鹜齐飞，我们说好，永远做彼此的baby……一个人走在小溪街头，少了你只能沉默，想起了太多，想说的话好多，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他满脸欢心的微笑，时而垂下眼帘自我陶醉，时而把目光定格在某一处。最开心的还得数严萌莉了，她居然兴奋得跑到舞台上张纪锋的正前方挥手互动了起来，纪锋看她的时候，她忍不住小跳的动作很好地表达了她当时极为欢喜的情愫，纪锋应该是为她而唱的吧，相信这不只是我心里所想，还很可能是严萌莉的内心所想。

      “谢谢。”最后的旋律结束以后，纪锋依旧自如地坐在那里接受大家最热烈的掌声，待大家欢呼过后便继续道：“非常感谢大家这三年来一直默默地支持，这首歌送给你们，也送给陪我一同成长的‘星火’成员们，我爱你们！”

      他的话音不过才刚落而已，台下又是一片沸腾了，纪锋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把目光投到了我和大家的方向，我很清楚地看到严萌莉在前面猛地一回头时那撅得老高的嘴，纪锋爱了那么多人却唯独没有特意对她说爱，她不会是在吃大家的醋吧？

      我很喜欢纪锋最后说的那句话，至少他比好多人，特别是我，有勇气把那一句话大声地说出来，传达给每一个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他说爱的人有好多我也爱着，但就是没有勇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口，类似这样煽情的话我曾经说过，再表达的话就不觉得那么温暖了，但还是谢谢你们，所有爱我的和我爱的人。

      被安排在最后一个的节目是李铭哲的独奏，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钢琴了，那台大家伙从被搬上去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人用过，所以……果然！主持人念到了李铭哲的姓名，他在众人的掌声中带着浅浅的笑走上了舞台，非常绅士地鞠了一个躬以后，就优雅地坐到了钢琴的前面，台下观众所看到的，正是他随着音乐时而前倾时而后仰的侧身。

      琴声刚响我就知道是久石让的《always with me》了，和羽斌约好了呢？他动作娴熟地演奏着，有重复，时而欢快时而缓慢的那种，属于变奏曲吧，与和弦搭配得格外好听，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每个从键盘上轻盈跳跃而起的音符是他通过手指灵活地跳动而指使的表演，我想起了《千与千寻》，也想起了一些发生在我和李铭哲身上的快乐记忆，我们的幼儿时代，李铭哲不过才在那个年纪而已就已经开始护着我了；上小学以后，我们的关系一开始还是处于不温不热的状态，但自他要离开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压抑都已经开始按耐不住了；还有我们的现如今，篮球虽然让我们走得比以前更近了，但我们始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宝贵的感情，没有牵手，更没有亲吻，毕竟这都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唯一的拥抱是那次我哭得很厉害的时候，我的心里装着别人，他的双眸里埋着我……即使在这期间我们曾不时地分开过，但谁也没有正真离开，“永远和你在一起”，这到底是谁的妄想，还是极有可能会实现的愿望呢？

      不知不觉中，我又想起我大哥了，自那次在他那里过夜以后，他们每隔一两个或两三个星期就会来接我去那边玩一次，但随着考试的临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机会也越来越少，我甚至感觉他有那么一点点不爱我了。都说陷入深爱的女人是最敏感的，难道我已经开始深深沦陷且最终无法自拔了吗？我们在体育考试之前就几乎不怎么见面了，可我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大哥的次数越来越多，我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了，那种感觉到现在还一直如影随形跟随着我，这种想一个人想到昏天暗地且夜里甚至难以呼吸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拥有，好难受，我到底该怎么做？

      对了，我没印象李铭哲会弹钢琴啊，张纪锋曾拿他的吉他到学校来摆弄，羽斌也曾告诉我他晚上学习的内容还包括小提琴，我小时候学过电子琴，对钢琴后来也挺有感觉的，但就是没有特别想去学的冲动，就我最近一次去李铭哲的家也没见过钢琴，那么大一台家伙摆在那里我不可能看不见的，而且连李铭哲他自己也从没与我提起过，他什么时候跑去学了？而且还学得这样好？保不好我都有点想学了呢！

      待到表演结束后，谁也没有离开。主任说接下来要公布名次，前三名的同学得去校长办公室领奖，但对于我们来说，奖品是次要的，我们都留下来是为了能再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

      最后的结果是：羽斌第一名，李铭哲和漫芸她们并列第二，张纪锋、夏野他们和部分其他班的同学并列第三。

    我们谁也没有急着回家，取完奖品后，一行人默默地绕着跑道缓缓而行，偶尔相视而笑，但无论是谁眼里流露的依旧是不舍。

      管家先生一直在后面跟着，羽斌终于打破了沉默，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面向大家：“各位，非常感谢你们这么久以来的相伴，我要走了，得赶上12点以前的飞机，认识你们是我来这里最大的收获，嗯，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希望你们也一样……”他斟酌着，终于把想说的话全说出来了，大家默默地看着他，张纪锋带头上前与他相拥，男孩们全上了。我第一次看到男孩子分别的场景，无须任何言语的，就把想说的话都传递给了对方。

      “我们用不用抱啊？”涵笑看得愣愣的，然后小声地问我。

      “当然得抱了，你很介意吗？”我的第一个字说得有点大声，涵笑立马猛摇头。

      “好哥哥，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我在羽斌看向我的同时送上了我最热情的拥抱，可以说是我们这么久以来所花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你快点，排到我了！”艳玲站在我身后直跺脚，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来，大家本来还有那么一点感情升华的，被她这么一闹全部都忍不住笑了。

      “你要好好听你家班长的话，认真学习别太贪玩了！”

      “是是是，我向来很乖的！”

      羽斌微笑着顺了顺我的头发，我机械式地闭目点头着，李铭哲在一旁推了一下我的脑袋，我就故意卡在那里了，羽斌和艳玲、涵笑、芷妙、漫芸相拥时，张纪锋一个劲儿地挠我！

    大家一起送羽斌出了校门，又站在那里目送他坐的车子直至看不见。时间不早了，我们都得赶紧回家。

      “好了，伙伴们，我们今晚就此别过了，无论高中是不是在同一所学校，别以后见了面假装不认识就行！”我故作一脸正经，但立马招鄙视了——

      “你够了！我们的车还在里面呢，而且等一下我们不过分成两批而已好吗？大多还是同路的好吧？！”

      好吧，我沉默是金！

      我果然只考上我们之前升中考时的那所高中而已，虽然我们原来初中的同学大多数都在这里读书，离得最远的同学也就骑车半个钟，但这里有提供住宿的，嫌太远的同学大可留下来住。话说，我们成绩一般的人在这里读书是很正常的，但李铭哲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我就觉得奇怪了，以他的成绩，如果去报市区那边的重点高中的话，说不定很“不幸”地就让他给考上了，连张纪锋和漫芸都跑去那边较好的学校读书呢，他？！

      我以前总觉得做一只脱线的风筝会是件很幸福的事，但每每离家太远以后，我就开始不停地恋家了，就初一时的军训而言，虽然好玩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家。这次读高中也一样，我虽然跟以前很要好的同学都不在同一个班，但我们一开始每天放学还是会急匆匆地一起赶回家的。

      我身边的人，涵笑和芷妙虽在同一层楼但却在不同的班集体里，我们是二楼，夏野和乔麦在三楼，只有他们依旧是同班，璟迁是四楼，艳玲在五楼，李铭哲居然还跟我们不是同一栋教学楼的。

      我在我的班里认识了许多处得来的朋友，琦恩是我的同桌，她就一话唠，每天总有很多有趣的事与我分享，和她聊天是件挺快乐的事，但这样学习就受影响了，她是那种不分时间、地点都能展开话题的人。

      我们的座位在第二组的最后第二张桌子，我的前后左右基本都是不太爱读书且成天聚一起谈天说地的人，然后莫名地我居然就成为他们的听众了！

    我的前桌是个女生，她在上数学课时与我讲曾发生在她哥哥身上的鬼故事，语言那个生动，听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的后桌是个山地车爱好者，自己组了一支队且每逢周末就一起出去骑行，他与我讲的全是一些他们在骑行路上所看到的风景或发生的事件，有时甚至连山地车的性能都跟我聊起来，前面的倒还有趣，后面的我就感觉像是在听天文了！

    我的右边是琦恩，她什么都聊；左边的男生是个有口福的吃货，一点儿也不胖，他的桌肚里每天都有好吃的，一根正在课堂上吃的冰糖葫芦他都可以转过来问我要不要，还强调了绝不会吃到口水的，我当场哭笑不得。

      自从上了高中以后，没有了张纪锋的搅和，我现在跟李铭哲倒是有一点点粘了。他每天中午都会在楼下等我一起吃午饭，他自己承诺的，搞得身边一些刚认识的同学还以为我俩是在交往，都不敢约我一起吃饭了，就连涵笑她们也是，不过我敢保证她们绝对是故意！

      李铭哲就算是上高中了可依旧还是在选班干部那天自荐当起了班长，甚至还被一些同学私底下称为班草，每天来看他的人，除了别班的，居然连高年级的师姐们也被惊动了，左一个师弟又一个师弟的，然后他就被极力推荐去广播站做广播员了，大家对他那个照顾！

      读了几天书以后，我的那几个哥哥又来找我去那边玩了，我很高兴，但同时又特别在意我与李铭哲现在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会被某些同学传来传去传到变了味儿了才传进他们的耳朵里，可能是因为我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吧，我跟李铭哲自那天以后，关系差点就又僵了。

      那天早上下课后我跟琦恩出去散步了，刚回教室而已班上大部分的女生就朝我蜂拥了过来——“媚颖你哥哥好帅！”“我要当你嫂子！”之类的，连男生都直夸呢！

      “你们说的是哪个？”好吧，问完以后我马上就后悔了，看她们那吃惊的眼神，好像都在说我到底有几个哥哥似的，说要当我嫂子的同学大多数都是在开玩笑，但犯花痴的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不过后来终于有同学转入正题了，虽然不知是哪个哥哥来找的我，但一听到他来了以后找不到我就拜托班上的同学告诉我星期五下午会来接我时，我高兴坏了！

      “你好像很在意跟我一起吃饭呢！”一次我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李铭哲一脸不太高兴地问我。

      “怎么会？你现在可是班草啊，约你吃饭的女孩子可多了，拥有这个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超极不爽道，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他愣了一下，突然放下筷子一脸惊愣地看着我。

      “神经病吧你？要不要脸皮那么厚？”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问一下而已……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谁喜欢你了？！”

      “你不喜欢我干嘛不敢直视我？还有，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靠！不直视就代表喜欢你啦？！”我承认，我说最后一句时分贝确实有点高了，但用不用只听字眼啊？周围的一些同学突然安静下来看我俩，我居然正中李铭哲的圈套了！然后，他趁我激动得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时，夹了块肉塞到了我的嘴巴里，然后笑着低头继续吃饭，当我羞得无地自容地埋头嚼碎那块肉时，我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笑，很明显是酸的。难不成他是在试探我？我让他失望了？

    果然，不过才到了下午而已，流言蜚语居然就已经被传开了，有人问我是不是和李铭哲表白了，但我很清楚大多数人是希望我被拒绝的，除了我们班上的同学。我不打算跟他们做任何解释，毕竟对于一个不信的人，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的。

      “我想，以后我们还是各自吃饭各自回家吧。”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回家的路上，我用平淡的口气与他说话。

     “……我们好不容易可以无拘无束地交流了，那么在意他人的目光你觉得有必要吗？”

      “我没有在意！总而言之，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挺难过的，李铭哲从不欠我的，可他所做的一切很多时候总让我觉得他是在赎罪，而我，一直不愿意认真面对的我，我做的最多的事永远只是伤害他而已，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任谁都不好受。

      “……我不想食言！”我们等红绿灯的时候，李铭哲一直沉默着，眉宇间多了些愤怒，只是一直压抑着，绿灯之后，他这样告诉我。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琦恩，她觉得我这样是在无理取闹，李铭哲又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就算不过朋友而已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我男朋友若真的相信我就无需去在意这种事情。我当场就哑口无言了，我不过说我已经有了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而已，琦恩马上就用“男朋友”这个词代替那个人了，不过，话有说回来，我跟大哥，谁也没说交往，但我们却在一起了，甚至我还说了将来一定嫁给他这么腻的情话来，这样应该算是男女朋友了吧？

      我以为，我跟李铭哲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毕竟我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来，如果有人突然告诉我以后不要再找他了，我很可能会因为赌气所以就真的放手了，但事实不是我想的那样的，每次，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李铭哲都会重新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那天中午，我故意拖到12点才下楼，还剩最后几级阶梯我就看见他了，他没有上来找我，一直等着！

      “现在食堂估计是没什么饭菜了，我载你出去吃，但你要请客！”见我突然就杵在那里了，李铭哲走过来面无表情道，我忘了他说过不想食言的。

      我点了点头，同样是面无表情的那种，然后随他一起走。其实，在他与我说话的那一瞬间我就有想哭的冲动了，只是一直忍着，现在看到他的背影，想到了他就算一直受宠但还是选择孤身一人地等待时，我就好想好想上前去拥抱他，从身后环抱的那种，但我不敢，也不能够，所以最后的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我上了李铭哲的车，自小学以后，不，初中还有一次，他依旧是稳稳当当前行的那种，我呆呆地看了一路后退的风景，谁也没有说话。

      他带我去了家小吃店，离学校不远的。我们饿坏了，刚端上一盘蒸饺而已，我们就抢起来了，又怕烫又想抢先对方一步的那种，连老板娘都忍不住过来调侃我们了。

      “你看，好像是我们以前的老师。”李铭哲突然一边看着门的方向一边告诉我，我没忍住就转过去了，他没有骗我，但刚送到嘴边的饺子被某个脸皮厚的人给偷了。

      “我……”我站了起来，本想狠狠地揍他一顿的，但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李、铭、哲？江媚颖？！真的是你们俩？！”

      “老师好！”我俩异口同声道，我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并乖乖坐好。

      “你的学生吗？”她身边的其中一个同事问。

      “是啊，已经是上幼儿园的事了，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开心的玩耍，果然和我们当年期待的一样啊！还真羡慕你们俩！”老师一边解释一边走过来摸我俩的头，我跟李铭哲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可不是嘛！他俩刚刚还抢食来着，现在估计都不好意思了！”老板娘笑着帮我们把杂酱面端了过来，我俩对视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因为老师就在我们不远处点菜的关系，所以我们一直很安分地吃着，连话也不敢聊了，草草解决后就赶紧跟老师说再见，一灰溜就有多远跑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