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东北
作者: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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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章 庙会风波
    写在前面的话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1931年9月18日,一个国人永远都忘不了的日子。虽然那段泛着硝烟和血腥味道的历史已离我们远去,但那累累伤痕很难令我们的心情平复。

    “九、一八”事变,蒋介石下达了不抵抗的命令,短短数月日寇的铁蹄就踏遍东北大片国土。不甘沦为亡国奴的东北军民奋起反抗,纷纷组建起抗日义勇军、抗日救**、抗日护**等抗日武装。无数热血青年纷纷走向战场,参加到保卫家园的战斗中。据称当时义勇军最高人数达40多万人众。我的姥爷就是在那个时期,告别新婚才一百多天的姥姥,走向抗日战场。

    但这场东北军民轰轰烈烈反击日寇侵略的战争,终因没有一个统一领导,抗日队伍内部不团结相互倾轧等诸多因素,导致失败。剩下的义勇军不得不撤退到苏联,到苏联后竟遭受到战俘待遇,被缴没武器。后经当时国民政府与苏联方面协商后,剩余4万多义勇军迎着西伯利亚寒流,绕道回到祖国新疆。每当姥爷回忆起那段历史,都会发出九死一生的感叹。

    今天我把姥爷讲述的那段历史叙述出来,让我们记住那段沦为亡国奴的苦难岁月,记住那些为抗击日寇而牺牲的无数先烈们,仅以此文纪念我已逝的姥爷和姥姥。

    正文

    农历四月十八,是民间传统赶庙会的日子。公元1931年这一天清晨,淡淡的晨雾还没散尽,轻纱般在绿色的田野上缠绕飘荡。平阳镇通往福宁寺的土道上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平阳镇上及周边十里八乡的善男信女们,虔诚的携带着香烛供品,络绎不绝向距离小镇十几里路的福宁寺赶去。

    一辆蓝布棚马车在土道上不急不缓的行走着,赶车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身着一身黑色的学生制服,袖口露出一圈白色的内衣袖,更显得小伙子精神干练气度不凡。小伙子名叫薛守成,是镇上烧锅薛掌柜的三儿子,今年二十岁。前两年在县城中学毕业后,在薛掌柜强烈要求下,不得不回到镇里,帮他打点生意。可他不愿意穿那长跑马褂,一直喜爱穿制服。

    车棚里坐着一个50岁左右的老妇人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年长的是薛掌柜的老婆,女孩是薛掌柜十分钟爱的老姑娘兰儿。

    老薛太太上身着一件蓝缎面带福字夹袄,下穿一条黑布裤子,盘腿坐在车上,清秀的面容带着微笑,安详的看着前方,身子随着车子的摇摆晃动着,清晨的阳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着,明暗交替的光照下,隐隐约约显示出老太太脸上坑坑洼洼布有一些浅皮麻子,叫人觉得惋惜。

    兰儿紧紧搂着妈妈的一只胳膊,依偎在妈妈身边,瞪着两只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前方。一身红布花衣裤衬得小姑娘像朵花一样清新可爱。在她身边放着一个柳条篮子,篮子上面盖着一块红底白花的洋布。随着车子的摇摆,篮子也不断跳跃着,里面装着一些香烛贡品耐不住寂寞,也悄悄从红布下伸出头瞧着热闹,小姑娘不得不时时用另一只手安抚着篮子。

    薛掌柜有三儿两女,大女儿嫁给县城商铺王掌柜大儿子为妻。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大女儿出嫁后老两口就算完成任务了,虽然也牵挂,到底不如儿子亲。

    两个大儿子也都成了家,可成家没分家,还都在一个院里住着,一个锅里搅马勺。但成了家的儿子围着媳妇孩子转的时间多,陪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就少了。现在经常围在身前身后的就是这俩个老幺。所以老两口子,就对这老儿子老姑娘格外偏疼些。

    看到前面一段路上行人稀少些,守成抖抖缰绳神气十足的吆喝一声:“驾。”枣红马仰起头甩开四蹄,精神抖擞的颠颠跑起来。

    “哎呦!”兰儿突然大声叫起来。原来突然颠簸起来的马车,令兰儿没有坐稳,头撞到了车棚的柱子上。兰儿一手揉着脑袋,一只手紧紧拽着老薛太太的胳膊,气囊囊的冲着守成喊道:“哥,你干什么呀,也不吱一声就跑起来,撞死人了”

    守成回过头,看着小妹恼羞成怒的小脸,不由得逗趣说,“看把你娇气的,不就撞了一下吗?那就那么容易撞死了?”

    兰儿气的鼓起腮帮大声喊道,“臭三哥,你撞一下试试看有多疼。”

    守成嘿嘿一笑说,“哥成天撞,也没象你......”守成的话说了半截突然没音了。兰儿揉着脑袋奇怪的向哥哥望去。只见哥哥的两只眼睛不时的向路旁瞟去。看到哥哥这种神态,兰儿也好奇的伸出脑袋张望着。

    路边站着两位的姑娘,一个穿着紫底白碎花上衣,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穿着白底紫碎花上衣,十五六岁的样子,看样子是姊妹俩。两位姑娘都把黑油油的大辫子从脑后甩过来搭在胸前。紫衣姑娘右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白衣姑娘紧紧靠着紫衣姑娘,两人紧靠路边站着,等待马车过去。

    守成拽拽了缰绳,马车慢了下来。兰儿伸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两位姑娘,守成也不时用余光瞄着。两位姑娘被马车上的人看的不好意思,忙低眉垂首转过身等待马车走过去。

    待马车走过好远,兰儿才回过身来对老妇人说“妈,那两个姐姐真好看,要是能说给三哥当媳妇就好了。”

    听到妹妹如此说,守成羞红了脸,回过头呵斥道:“你瞎说什么!小丫头片子。”

    兰儿也不示弱噤着鼻子嚷道,“谁瞎说了,才刚你看人家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守成恼羞成怒,回过身,用鞭杆轻轻捅向妹妹说道;“我叫你瞎说”。

    兰儿忙躲在老薛太太身后大叫“妈,你看哥哥。”老薛太太微笑着看着这一对儿女说“别闹了,有点哥哥样吧,快走吧,待会人就多了。”兰儿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回家再跟你算账”守成悻悻丢下一句话转过身“啪”甩了一个响鞭,马车快速向福宁寺奔去。
章节目录 第二章 暗生情愫 1
    农历四月是东北最美丽的季节,春日的阳光既不暴戾也不淡漠,暖暖的,照得人筋骨舒展,从心里透着舒坦。早春的狂野春风也不知跑到那去发威了。天蓝地绿,山清水秀,空气中都透着绿色的香气。守成赶着马车在土道上不紧不慢的走着,生怕走快了颠着车里的姐妹俩。车里两个姐妹也不说话,身体随车的颠簸摇晃着。

    紫玉和晶玉是西岭村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漂亮姑娘,而且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针线活。这两年上门给紫玉提亲的,把家里的门槛都要踩平了。一是父母亲舍不得紫玉早早出嫁,二是紫玉家是满族,父母总想找个同民族的女婿。三是紫玉心气高看上的不多。挑挑拣拣至今还没定亲。本来今天准备到庙里,祈求菩萨赐给一个好姻缘,没想到被鼠崽子一闹,菩萨没拜上,连准备的香烛,和装东西的篮子都没了。多亏了遇到了好心人,免去了一场灾难,不然不知会是什么结果。想到这里,紫玉不免感激的望向守成。

    守成坐在车头,手里摇着鞭子,挺着溜直的后背,专心致志的赶着马车。

    望着守成健壮的身影,紫玉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是感激?还是爱慕,说不清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不知那位姑娘有福气,能嫁给这位英俊正义的小伙子,紫玉幽幽地想着。

    “紫玉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要是我三哥能找一个像你那么俊的媳妇就好了。”忽然兰儿的话在耳边响起,紫玉的脸不由自主腾地一下子又红起来。不禁又抬眼偷偷望向守成。守成坐在车辕旁,身体随着车子摇晃着,一身黑色的制服剪裁得体,更显得小伙子英俊潇洒。手里的鞭子不时轻轻地撩起,落在枣红马的身上,好是在轻轻告诉枣红马好好走路。

    别看守成正襟危坐在车头,其实心里也不平静。自从第一眼看到紫玉,这心里就放不下了,这么俊俏的姑娘,那个小伙子见了能不动心。今生能取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做媳妇,那可是修来的福气,更重要的是这姑娘性情刚烈,不畏强暴更是令守成敬佩。守成心里痒痒的,他想回头看看紫玉,可又不敢造次,就直着脖子,板着身子僵硬地坐着,眼睛望着前方凹凸不平的道路,尽量选择平坦的地方行走。那匹枣红马仿佛也体会到主人的心情,没有像往常欢快地撩着蹄子小跑,而是踱着方步,慢趟四稳的行走着。

    晶玉靠在姐姐身旁也不说话,。两只眼睛忽闪着,不时望望姐姐,又望望赶车的守成,似乎心里在琢磨什么。看到姐姐红着脸望着守成背影发呆,不由得偷偷抿嘴一乐,趴在姐姐的耳边轻轻地说:“姐,守成哥哥挺不错的,要是能给我当姐夫就好了。”

    紫玉一惊扭过头红着脸小声斥责道“瞎说什么那你,是不是想找打”

    晶玉调皮的瞪着眼睛盯着姐姐急躁躁的小声辩解着,“我说的是真的,守成哥人长得好,心眼也好,你不就想找一个这样的人吗。”

    “别瞎说,人家说不定定亲了呢。”

    “不可能,要是定亲了,兰儿就不会说那样的话了。我倒真希望他能当我的姐夫,难道你就不想找-----”

    “死丫头,真是找打,什么话你都能说出口。”紫玉红着脸,扬起巴掌向晶玉的身上轻轻拍去。

    不料晶玉却大声叫起来。“姐,你打我干什么?我那说错了。”

    两人刚才是切切私语,紫玉这一巴掌下去,晶玉却不管不顾大声的叫起来。

    紫玉涨红了脸冲着晶玉压低声音恨恨的说道:“死丫头瞎喊什么!”

    晶玉嘟个嘴高声叫到:“你还学会打人了,不理你了。”说完把头一扭望向守成。

    刚才两人窃窃私语,守成虽听不真切,但感到和自己有关,心里就突突跳个不停,可他不好意思回头看。不料晶玉大声喊叫起来,吓了守成一跳,本能的转过脸好奇的望向两人。

    看到守成看他们,晶玉冲着守成笑笑开口说道:“守成哥,我问你个事。”守成红着脸转过头,看着前方低声说:“你问吧。”

    “你还没说亲那吧?”

    听到晶玉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他,守成心里慌慌的,不好意思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嗯”的一声。

    晶玉高兴的一拍巴掌大声说道:“太好了,守成哥你给我当姐夫吧,你看成吗?”

    此话一出,犹如惊雷般滚过守成和紫玉两人的心头,炸得两人目瞪口。守成惊惧地回头望向紫玉,紫玉也瞪大眼睛看着守成,时间好像静止了。呆愣了半晌,紫玉才高声叫到:“死丫头,你疯了。什么话你都能说出口。真是找打了。”说完扑到晶玉身上,双手在她的腋下乱抓起来。

    “咯咯…….我说得是真的。这边守成的脸涨得通红,心中犹如踹了个兔子怦怦乱蹦。刚才姐妹俩窃窃私语,守成的心就七上八下的,现在晶玉不顾一切大声说,要他当她姐夫,那颗心就如脱缰的野马更加狂奔乱跳起来。是惊喜、还是惊惧,好像都有了。这晶玉心直口快,说话如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一点弯都不拐。把隔在两人之间那层薄纸就这么一下子捅破了。

    晶玉仍在向姐姐求着绕。“不敢了……咯咯咯……再不乱说了,饶了我吧….守成哥救我······”

    看到到姐妹俩闹个没完,守成不知道该做什么,路这么颠簸,这两姑娘万一碰坏那里怎么办。晶玉还在紫玉身下扭动叫唤。守成红着脸回过头来不好意思的对两个姑娘说:“别闹了,路太颠了,碰坏那里就不好了。”

    听到守成开口说话,紫玉松了手。晶玉也坐起身来,两个人都红头涨脸的坐在那喘气。晶玉一边喘着气,一边捂着嘴偷笑。紫玉气的两眼朝妹妹瞪去。

    晶玉犹如没看着一样,抬手拢了拢头发,然后挺了挺胸把身子坐正,一本正经的对紫玉小声说:“姐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想守成哥能成为我姐夫。”不等紫玉回答,晶玉转头又冲着守成说道“守成哥,我姐心好人俊手又巧,你要能娶我姐当媳妇,那是你的福气。”

    紫玉的脸涨得通红,张着嘴想说妹妹几句,可干张嘴不知说什么好。妹妹的话说的很直白,让人有点难堪,但毕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心中还是很感激的。那守成听了晶玉的话,心里乱成一团麻,激动的握着鞭子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他不知如何回答晶玉,红着脸回头瞥了一眼紫玉。此时紫玉也抬头望向他,两人眼光相对又倏地闪开。脸霎时都红得像熟透的山楂。晶玉看了双手一拍咯咯笑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章 暗生情愫 2
    一座依山傍水绿树掩映的小山村,静静地坐落在山坳里。守成赶着马车来到村口从车上跳下来,对两个姑娘说:“到地方了,你们下车吧。”晶玉伸头瞅了瞅,然后对守成说:“送佛送到西天,还没到家门口那,再送送我们吧。”说着指挥着守成向村东头一户人家走去。

    一座柞木杆围就的农家院落出现在眼前。一排六间茅草屋,坐落在山脚下,黄褐色的土墙,金黄的茅屋顶。房舍周围是绿色的菜园,屋后是一片果树林一直满上屋后的山坡。花期刚过,黄绿色的叶子还没放大。在阳光的辉映下,绿的美艳,绿的让人心动。

    院中一位50岁左右的老妇人,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择菜。旁边躺卧着一条大黄狗。听到动静,大黄狗咕噜一下爬起,眼睛瞪着院门口,从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呼呼声。看到大门口车马身影,大黄狗箭一般串到门口狠命的汪汪叫起来。老太太听到动静急忙站起身,甩甩手向大门口走去。

    自从两个女儿早上出门后,老太太的右眼皮就突突跳起来,搅得心里一直不安。老太太只好撕块绿豆大的白纸片贴在眼皮上,让它白跳。可这心一直惴惴不安,惦记两个宝贝女儿,怕她们有什么闪失。

    老太太走到大门口,看见两个女儿从马车上下来,赶车的小伙子看到两个姑娘下了车,拽着马调转车头要走。只见晶玉跑上去张开双臂拦着不让走。

    这是咋说地?老太太急忙立在门口喊道;“晶玉,你干什么那。”晶玉顾不得回答母亲,冲着赶车的小伙子喊道“守成哥,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也得进屋歇歇脚呀。”紫玉站在晶玉身后也开言到:“守成哥,进屋喝口水吧。要不是你今天出手相救,我们还不知道会怎样那。已经来到家门口了,可你连屋都不进,让我们怎能过意得去呀。”

    守成拽着马,低着头腼腆的说:“这不算什么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家里人该担心了。”说着跳上马车要走。晶玉急了大声喊道:“怎么,嫌我们家穷,还是嫌我们家脏,怕我们粘上你怎么的,连门都不肯进。”

    那只大黄狗看到主人叫喊,也冲着守成拼命地嚎叫起来。晶玉气的跑过去朝大黄狗狠狠踢去,大声呵斥道:“滚一边去!”大黄狗挨了一脚,吱的一声哀叫,跑回院子里。

    听了晶玉的话,守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晶玉妹妹,我…….我不是……那个那个……”

    “不是什么不是,要是瞧得起我们,就进屋歇歇脚喝口水。”

    老太太瞧着,有点犯糊涂。平时两个姑娘,见了小伙子连眼皮都不撩,更别说话了,今天对这个小伙子却这么热情。听她们的对话,好像是这小伙子帮了两个姑娘的忙,要不以晶玉的性子不会强求于人的。

    老太太开口了“孩子,都到家门口了,进屋喝口水歇歇脚再走吧。”晶玉不管不顾上前拽着守成的衣袖,硬把守成从车上拽下来。守成没办法,只得把车拴在门口的柳树上,跟着娘三个进了屋。

    老太太带头走进东屋,屋内南面是一面大炕,炕上铺着炕席,炕席的边都用布包裹着,缝有一寸的边,看出主人过日子的精细。炕席擦得干干净净黄白黄白的,阳光照在上面闪着耀眼的光泽。炕梢摆放着一架紫檀色的两截炕琴,下面是装衣服的柜子,上面是码放被子的柜子。里面的被子码放的整整齐齐。屋子的北边,摆放着一溜装中草药的柜子,高及屋顶,柜子也是紫檀色。一个个抽屉上,描着金色的云子卷花纹。东面拐脖炕前放着一张紫檀色的八仙桌,两边摆放着两把同样颜色的太师椅,屋子里充满了中草药的香气。老太太把守成让到太师椅上坐下,自己在守成对面的另一把太师椅上坐下,上下打量起对面的小伙子。这小伙子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身材虽不高,但结实挺拔。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

    刚才往屋里走时,紫玉就把庙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心里对这个小伙子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光看这小伙子的摸样,心里就格外喜欢,更别说人家还救了自己的女儿。

    守成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感觉好像坐在针毡上,浑身不自在。刚才在路上就被晶玉闹腾的心里直翻个,现在又被老太太瞧得心里直发毛,两只手紧张的不知放哪好。天不热,可守成的鼻尖却渗出细细的汗珠。晶玉站在屋门口瞅着守成拘谨的样子,不由得抿着嘴偷乐。

    紫玉走进屋,右手拎着一把蓝白花纹的茶壶,左手拿着两个同样花纹的茶碗放在桌上,斟上两碗茶,把一碗放在守成面前说:“守成哥喝杯茶吧。”然后把另一杯茶放在母亲面前。

    忙了这一上午,守成真是有点渴了。可是在老太太的注视下,又不好意思乱动,看老太太没动杯子,自己也不好意思端杯。于是看了看眼前的茶水,咽了口唾沫。老太看在眼里慈祥的笑了,心想这小伙子还挺有礼数,心中又多了一成满意度。

    老太太端起茶杯,对守成说:“喝点水,别干坐着。”说着自己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看到老太太喝了茶,守成这才端起瓷碗一扬脖,一碗茶水下肚了。紫玉忙着又倒上一杯,守成一扬脖又进肚了。紫玉忙着又倒了一碗。晶玉望着守成咯咯笑起来:“守成哥这茶水好喝吗?”

    守成腼腆的笑着说“好喝,好喝。”

    “呵呵……”晶玉边笑边说.“你这哪是喝茶,你这简直是牛饮。”

    “说什么哪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就没个把门的。”老妇人嗔怪说道。

    “额娘,我这是跟守成哥闹着玩那。”

    守成听得晶玉叫老太太额娘,心里一惊,想她们是满人。没容守成多想,紧接着又听晶玉问道:“守成哥,你喝这茶水的味道怎么样?喝的惯吗?”

    守成一是渴了,二是紧张,那里还顾得上品茶。经晶玉一问,才发觉和以前喝过的茶水有点不同。于是笑笑对晶玉说:“我不会品茶,说不出茶的好坏,但这茶和我喝过的茶,是有些不同。”

    晶玉听了,又咯咯笑着说:“守成哥,这茶你在别人家是喝不到的。这茶只有我们家有。是我阿玛自己烘制的。”
章节目录 第二章 暗生情愫 3
    守成一是渴了,二是紧张,那里还顾得上品茶。经晶玉一问,才发觉和以前喝过的茶水有点不同。于是笑笑对晶玉说:“我不会品茶,说不出茶的好坏,但这茶和我喝过的茶,是有些不同。”

    晶玉听了,又咯咯笑着说:“守成哥,这茶你在别人家是喝不到的。这茶只有我们家有。是我阿玛自己烘制的。”

    守成闻听低头瞅那茶水,只见汤色发黄绿色,盛在白瓷碗中,黄白分明煞是惹人喜爱。又小啜一口,觉得茶水香味醇厚,细细品之,苦涩中又有点甜润。这是什么茶那?守成对茶没有什么认识,家里虽然也有茶叶,那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平时是不喝的。听说茶叶都产自南方,东北根本不产茶,这能是什么茶那?

    看到守成疑惑的目光,晶玉又笑着说:“这是用老虎潦加工制成的。”

    老虎潦?守成只知道老虎潦是味药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老虎潦能制成味道这么清香的茶,于是更加惊诧望向晶玉。看到守成那惊讶的目光,晶玉又咯咯笑起来说:“告诉你吧,这老虎潦学名叫刺五加,又叫五加参,具有祛风湿;补肝肾;强筋骨;活血脉等作用。春天老虎潦发出嫩芽时,我们把它采摘下来,先放在通风的地方晾晒。然后再放在锅里炒,制成茶。这种茶可理中补气,补虚扶弱、强身健体。我们家一年四季都喝这种茶。”

    不愧是中医世家,这小丫头说起话来,俨然也是一副中医大夫的口气。

    老太太慈爱的望着晶玉说:“就你话多,该干嘛干嘛去,别叨叨个没完。”说完又笑着对守成说:“我这个老丫头,惯得没人样了,说话就没个把门的,逮着什么说什么,你别见怪。”晶玉冲着两人做个鬼脸,起身走出屋去到厨房帮姐姐忙活去了。

    望着女儿的背影,再望望眼前的小伙子,老太太心里翻腾起来。

    这两个女儿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从小就没让她们受过委屈。没想到却被鼠崽子给欺负了。多亏这小伙子搭救,才没有酿成恶果。要不这一家子的日子还有个过么。老太太越想越感到后怕,心里越发感激眼前这个小伙子。

    守成红着脸坐在那里,眼睛望着碗里的茶水出神,老太太看着慈爱的笑了,又开口向守成询问起来。家里几口人那,姓什么呀,娶没娶亲呀…….守成红着脸,规规矩矩一一做了回答。

    听了守成的回答,老太太越发欢喜起来。这么懂礼数守规矩的小伙子,真是不多见,女儿能找这么个女婿,那该多好。

    娘俩在屋内唠着嗑,紫玉和晶玉也在厨房忙乎着,两人精心准备着菜肴,准备招待恩人。

    听到外屋发出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响声,守成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跟老太太告别“大娘,我家里还有事,你坐着,我先回去了。”说完站起起身,大步向屋外走去。

    老太太急忙站起身极力挽留“别别家,吃了饭再走。”

    紫玉正在外屋忙乎着,看到守成出来要走,忙迎上去说:“守成哥,吃了饭再走吧,今天你救了我们,怎么也让我们表示一下谢意吧。”

    “不用谢,这点事不算什么,谁看到都会帮忙的,应该的,应该的。”守成边说边往外走,不敢停留半步。

    老太太那肯让走,从屋里追出来拽着守成的衣袖说:“孩子,也快晌午了,一会你大爷他们就回来了,吃了饭再走。”

    守成红着脸忙说:“大娘,我真有事,不能耽搁了,要不就误事了。”

    娘俩撕撕巴巴,拦着守成不让走。守成急的脸上直冒汗。着急的说:“大娘,我真的有事,等我再来一定在这吃,行不行。”

    看看实在挽留不住,紫玉紧忙跑进西屋,拿着一个蓝色布包跑出来,又忙着拿出绣花手帕,包上几个煮熟的鸡蛋,追出屋外。

    此刻晶玉正在院里抓鸡,闹得院里是鸡鸣狗叫,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只芦花大公鸡,一只手扭住鸡的两个翅膀,另一听着屋门响,晶玉转回身看见守成走出屋门,拎着鸡赶快跑过来喊道。“守成哥,你怎么能走那,我还要让你给我杀鸡那?”晶玉急声喊道。

    守成怕被晶玉缠住,大步流星的朝大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语无论次的说:“我有事着急走,改天来杀,改天来杀。”晶玉拔脚就追,忙乱中感到有人拽了自己一把,一愣神紫玉从自己身边匆匆跑过。

    守成走到大门外,忙解下缰绳准备离去。紫玉追上来,把手里的包裹放到车上说:“守成哥,快中午了,给你拿几个鸡蛋路上吃。”话还没说完,脸又红起来,只得羞涩低下头。看到紫玉的神情,守成心里也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忙说“不用,不用。’

    “这还有一双鞋子,本来是给我阿玛做的,我看大小跟你差不多。就送给你留个纪念吧,也算谢谢你今天的搭救。东西虽然少,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原来细心的紫玉,量了一下守成进院子时留下的鞋印,大小和父亲的差不多。刚好给父亲做完一双新鞋,紫玉就拿来先送给守成了。

    望着紫玉,守成心里真是柔肠百转,涌起一股依依不舍之意。瞄了一眼紫玉那俊美的脸,忙低下头说了声:“谢谢。”

    “谁谢谁呀?要谢也是我们谢你呀。”不知什么时候晶玉又站在两人身后,大声说着。

    守成脸又红了,不由得抬眼又望了望紫玉,四目相对不再躲闪,眼波流转满是恋恋不舍之意。

    “守成哥有时间,过来串门。”紫玉望着守成低声说道

    “嗯,会来的。”守成红着脸,低声答应着。

    晶玉手里还拎着那只鸡没放下。那只鸡好像也知道它没有生命危险了,也不挣扎嚎叫了。老太太站在大门口笑呵呵的望着三个人

    守成跳上马车,冲着娘三摆摆手说声“请回吧!”然后挥着鞭子走了。

    娘三个站在院门口,直到看不见车影,方才回屋。
章节目录 第三章 薛家大院 1
    平阳镇背靠幽幽大青山,面朝南岭山,地势南低北高。一条亮子河从南岭山脚下悠悠流过,青砖瓦房掺杂着黄色的茅草房,从坡底一直漫上半山腰。一条公路从镇中经过,通往西边的吉庆县城。路的两侧遍布店铺,楼堂馆所应有尽有。每十天镇子里还有集市,届时周边邻近村落的村民,就会带着自家的农副产品来赶集,顺便带些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须品回去。

    在这条主街的东头有一座青砖围就的院落,院落不大,但修建的齐齐整整。青砖青瓦透着古朴,这里是守城的家。人们习惯称之薛家大院。

    大院的主人就是薛家烧锅的老掌柜薛德贵。老德贵个头不高,黑红脸膛,为人爽朗热情又十分倔强。老德贵并不是本地人,祖籍在辽东,家里曾是辽东的一个富户。只因父母过世后,三个哥哥闹起了分家,欺他是老小,又不曾理过家,分家产时动了心眼,结果好处都被三个哥哥占了,德贵分的实产不多。于是德贵一气之下,把分到的家产都变卖了,带着妻儿老小,来到靠近中俄边境的平阳镇,投奔了一个远房表叔。在表叔的帮衬下,老德贵开了一个烧锅,经过几年的打拼,生意越做越顺,越做越红火。老德贵攒钱买下了这处院落,并重新进行了修缮,成了现在的薛家大院。

    说起老德贵的创业过程,辛苦劳累自不必说了。用老德贵的话说,那是累死驴的日子,吃苦挨累还是小事,那些个不断涌来的乱事烦事,更是闹得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多亏有个好老婆帮衬他。他才能有今天的成就。老德贵对他的老伴是百依百顺,十分佩服。

    老薛太太的闺名叫李欣悦,娘家曾是辽吉一带有名的大户,家有良田百顷,房屋百间。据说家里用的筷子碗都镶着金边。母亲四十多岁才生下这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

    欣悦上有三个哥哥,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又是最小,一家人都宠着她,父母更是娇惯她。天热怕捂着,天冷怕冻着,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飞了。可天有不测风云,欣悦三岁那年地方上流行天花,父母吓得把欣悦圈在家里,哪都不许去。可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阻挡住病魔的侵袭。说来也奇怪,三个哥哥都没事,偏只有欣悦染上此疾,而且是病势汹汹,没几天,欣悦就已病的昏迷不醒。最后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找来的大夫号了号脉,摇摇头说没救了。

    欣悦的母亲听说,立时抱着她嚎啕大哭。父亲则含着泪安慰夫人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孩子和我们无缘,就随她去吧。”同时吩咐家人为欣悦准备后事。

    正当家里人都在忙碌时,门口来了个化缘的尼姑。看门人对尼姑说:“你改天再来吧,我们家小姐要不行了,家里正乱着那,没工夫伺候你。”

    尼姑听说小姐不行了,忙问因由。看门人倒是耐着性子把情况告诉了尼姑,尼姑听说后,就要求看门人带她去看看,说不定她能救小姐一命。家人听说连忙来报,欣悦的父母听说,仿佛黑暗中见到一丝亮光,连忙吩咐快请。

    那尼姑进得屋来,摸了摸欣悦的脉,又翻开欣悦的眼皮看看。转过身对欣悦的父母说:“孩子还有一线希望,但能不能救得活,我也没有十分把握,这就看她的造化了。不过救之前我有一个要求,不知施主能否答应。”

    “只要能救活孩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师傅请快说。”父亲急急说道。

    尼姑这才缓缓的说道:“如果孩子能活过来,必须皈依佛门,等到她十岁那年,我来接他。”

    “这……”哭泣的母亲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望着尼姑说“救人一命胜造十级浮屠,何况佛家慈悲为怀,师傅为何出此言。”尼姑叹了口气解释说:“这孩子多灾多难,如果不皈依佛门,我今天就是救了她也是白救,今后还会有性命之忧。”父亲此时只想着快点救欣悦,别的什么都不想了。急急说道“只要能救孩子一命,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请师父快快救治吧。

    尼姑无奈的摇摇头,从衣襟里拿出一盒银针,给欣悦行起针来,完了又掏出一包黑褐色的药面,嘱咐给欣悦灌下。然后对家里人说:“一个时辰后喂点水,如果孩子喝了,我再来看,如果不喝水,那就准备扔掉吧。”

    也是欣悦命不该绝,一个时辰后,母亲给欣悦喂水,欣悦竟嘟着小嘴下咽了。家里人欣喜地忙请过尼姑继续救治,欣悦终于活转过来了。两天后毒气全都发泄出来,身上脸上遍布水痘。尽管家人精心看护,无奈病势太猛,豆痂落后,欣悦脸上还是落下一些浅皮麻子。

    望着破了相的欣悦,父母心如刀绞,一个姑娘孩落了一脸麻子,将来怎么找婆家。拥抱着麻脸姑娘,母亲终日泪水涟涟。父亲劝慰着说,别难过了,不管怎样,孩子活过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想别的都没有用了,说不定孩子会因祸得福那。

    可是做母亲的哪能放得下那,每每望着欣悦的麻脸,仍要伤心落泪。为了孩子的将来,母亲狠下心肠,除了督促欣悦勤习女红,还让欣悦和哥哥们一起上私塾读书。期望孩子知书明理,学有所长。虽然容貌上有缺陷,但在其他方面绝不能落后与人。

    时光荏苒,欣悦十岁那年,救治欣悦的尼姑如期而至。要剃度欣悦出家。父母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凄凄然去与青灯古寺相伴。于是和尼姑周旋,不肯让欣悦离开。那尼姑叹着气说:“这孩子虽破了相,磨难也冲去了大半,只怕今后的日子不那么好过。还是让孩子跟了我去吧。”不管尼姑如何说,母亲紧搂着欣悦不肯放手。经过商量,父亲捐出一大笔款子,修缮寺庙。那尼姑又找了一个替身,替代欣悦出家。而欣悦则成了尼姑的俗门弟子,在家修行每天礼佛静修,逢初一十五吃斋,以消除今后的磨难。
章节目录 第三章 薛家大院 2
    日子在平安中度过,转眼欣悦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门当户对的人家听说欣悦是麻脸,都纷纷躲避,尽管欣悦知书达理女红精湛,可那些大户人家公子还是不肯接纳。如果找个一般人家嫁了,父母又怕委屈了女儿。挑挑拣拣欣悦已到23岁的年龄,那年月这么大的姑娘还没出嫁,四邻八舍就会指指戳戳说闲话了。老姑娘了、这么大没人要了、臭在家里了。听着人们的闲言碎语,家里人都急的不得了,而欣悦却是一副无所谓淡淡然的样子。她对父母说,为什么非得逼我嫁人,我在家拜佛清修伺候二老不是很好吗。母亲流着泪说:“父母能跟你一辈子吗,等我们都不在了,你怎么办?”“那我就跟师傅去,了却尘缘,不也挺好么”

    “傻孩子,那青灯古寺,是那么好呆的吗,里面的苦只有去了你才知道。要是好,你10岁那年,你师傅来领你,我们就不拦着,随你去了。”母亲说着流泪不止。欣悦无语,心里凄凄然不是滋味。

    拧不过父母的安排,最终欣悦还是下嫁给一户中等偏上人家,就是老德贵家。最初德贵听说欣悦是麻脸,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他的父亲指着德贵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那姑娘知书达理样样拿得起放得下。脸上有几粒麻子怕什么,只要能持家过日子,就是好媳妇。你娶个天仙回来,不明事理有什么用,老话说的好‘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何况人家还是个大家闺秀,你能娶这么个媳妇,那是你前辈修来的福。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德贵也拧着脖子跟父亲犟“你不就是看人家有钱吗?你不就是想攀大户吗,干嘛拿我当垫背地!”父亲气的大脖筋蹦起老高,下巴上的胡子一撅一撅的,拿起棍子冲着儿子削去。跺着脚大骂着:“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能给你亏吃吗?你怎么就知道那姑娘丑。何况丑妻近地家中宝,这也是福分。这媳妇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你小兔崽子还能反倒天上去不成。”

    在父亲的强按下,德贵不得已娶了欣悦。新婚的当天,德贵挑盖头时,都没瞅欣悦,手里拿着秤杆挑向盖头,脸却朝外看着。过后欣悦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怕吓着,气的欣悦好几天没理他。

    来贺喜的宾客,听说新娘子是麻脸,都想凑热闹看看新娘子到底啥模样,围观的人特别多。当盖头挑下了来那一霎那,周围静的出奇,人人屏息凝视看向欣悦,当看清欣悦的模样后,大家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片喝彩声。新娘子真俊;新娘子好漂亮;人们议论纷纷。不是说一脸麻子吗,没有多少呀,暗地里还真看不出,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到人们的议论,德贵回转头,向媳妇望去。你见欣悦端坐在床头,眉如新月,面似芙蓉,高挺的鼻梁下,樱桃小口微闭。低垂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掩盖着明如秋水的眸子。尤其是身上那份娴静端庄大气的气质更是夺人心魄。

    望着欣悦德贵也呆住了,接着是一阵狂喜。没想到欣悦是如此的俊俏。虽说脸上有几粒浅皮麻子,但在暗处根本就看不出来。那姣好的面容,掩盖了麻脸的不足。老天真是眷顾有福之人。没想到这么美丽的一朵芙蓉花,竟鬼使神差的落到德贵手中。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光,德贵美滋滋坐在新媳妇身边。众人看着美貌的新娘子和得意洋洋的德贵,都开心的笑了。再加上新娘子不菲的嫁妆,还有丈人家的财势,众人都羡慕的看着德贵。

    婚后,小两口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过起了小日子。望着德贵心满意足意气风发的样子。德贵父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加上欣悦说话处事得体大方。老两口对小两口分外多疼一些,惹得三个嫂嫂满怀嫉妒。可欣悦从不持宠自娇,对三个嫂嫂格外尊重迁就,三个嫂嫂就是心存嫉妒,表面上也不好意思跟欣悦过不去。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德贵两口膝下也有了三儿一女。在这十几年里,双方的四位老人相继过世。两家的兄弟们也因老人的离去闹起了分家。偌大的家业变得七零八落。

    德贵父母在世时。家里的大事小情都由两个哥哥主持,德贵和三哥只是帮着打打下手。父母离去没有人再罩着德贵了,何况每个兄弟家里都是一大家子人,谁也照看不了谁。两个嫂嫂闹着要分家,成天摔盆打碗没个好脸色,没办法分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吧。

    谁知两个哥哥在分家问题上动起了心眼,分得家产最少的是德贵。德贵气的跳着脚要去找哥哥们理论,被欣悦拦住了。欣悦含着泪对德贵说:“事情已成定局,你去找有什么用那,只能是惹一肚子气,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老话说的好‘好儿不争分家饭,好女不争嫁妆衣。我们手里现有的钱,也够我们今后生活了,不要去惹这个气生了。”

    德贵静下心来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虽说打消了去找哥哥们理论的想法,可那心里的气却是咽不下去。于是跟欣悦商量想离哥哥们远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欣悦听了德贵的想法沉思着,哥几个虽说分了家,可前后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德贵那个火爆脾气,难免没有个磕碰,真到撕破脸的时候就不好了。再说自己的父母也不在了,三个哥哥也分了家。这里也没什么念想了,走就走吧,欣悦答应了。

    于是德贵把分到的房子和地都卖了,变成了现钱,带着妻儿,来到黑龙江靠近中俄边境的这个小镇,投靠了一个远方叔叔。

    来到这个小镇,德贵用手里的现钱买了三间草房,几亩地,暂且安下身来。生活算是有了着落。
章节目录 第三章 薛家大院 3
    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心中有火,来到此地没多久,欣悦就一病不起,而且是病势沉重,水米不进昏睡不醒。德贵慌了,忙请医救治,熬汤煎药仍不见效。表婶提议到。“怕是冲撞了什么吧?请个大仙看看吧。”

    有病乱投医,此时的德贵心焦魔乱,也没了主意,表叔表婶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就请吧。

    表叔领来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是大神,一个是二大神。摆上香案点上香,两个人跪在那里嘀嘀咕咕祷告一阵子,起来后大神扎上腰铃,手上拿起一面单面手鼓,那手鼓有脸盆大小,一串大钱横在皮鼓的中间,穿大钱的线绳两端系在皮鼓两边。准备好后大神闭着眼睛坐在凳子上等待来神。二大神拿起同样大小的一面手鼓一边敲一边喊:

    青烟直上九重宵,

    弟子恳请仙师到,

    驱魔除妖显神通,

    打马出山病痛消。

    一连念了几遍,那坐在椅子上的大神浑身就筛起糠来,手中拿的鼓也乱抖起来,拴在鼓上的大钱也随着稀里哗啦的乱响,挂在腰间如洋铁壶嘴般的腰铃也稀里哗啦响起来。那大神抖着抖着,突然一下子把眼睁开,那眼神直勾勾的,看的人心直发毛。接着尖声尖气说道:

    小仙打马出山,

    弟子有何公干,

    细细说与师听,

    为你排忧解难。

    那二大神忙走上前禀告所求之事。

    不说那两个大仙在那折腾,却说欣悦躺在炕上昏睡,朦胧中听得四周哗啦啦乱响,强睁开眼睛看见表婶坐在身旁,虚弱的问怎么了。表婶看见欣悦醒过来,高兴的大叫:“醒了醒了,媳妇醒了!众人闻听忙围了过来,德贵俯下身子问欣悦:“感觉怎么样了?”

    “这是干什么那?”欣悦声细如蚊。

    “请大神给你看病。”

    “你呀……”话没说完,欣悦又无力的闭上眼睛。德贵心里没底,忙拉着欣悦的手连声呼叫“孩他妈,孩他妈…….”几个孩子也吓得围着母亲哭起来。表婶忙安慰说:“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此刻那大神站在地中央,晃着手鼓高喊;我乃西山胡三爷,尔等鬼怪快离开。那手鼓被他敲的乱响,鼓上的铜钱也哗啦哗啦响个不停。围观的人大气不敢出。都瞪着眼睛望着。那大神嘴里不断念叨着,大意是说欣悦的爹妈不放心欣悦,特地看他来了,并要带欣悦走,现在他已驱赶欣悦父母的鬼魂离开了,但她爹妈但仍不肯远离,还在远处徘徊。

    “快快准备纸笔,待我写道符,日落后向东南方走出一百步烧掉就没事了。”其他人听了大神的吩咐。忙着准备黄表纸朱砂和笔,那大神仍旧浑身得瑟着,两眼发呆。一切准备完毕,那大神拿起笔,在黄表纸上画上谁也看不懂的符递给二大神,然后说声:“诸事已毕,小仙打马回山了。”话音刚落,那浑身乱抖的大神一下子躺在地上,周围瞧热闹的人吓的“啊’的叫了起来,可又感到不妥,忙闭嘴蔫声惊讶的瞅着。二大神则忙着解下大神腰间的腰铃,收起大神的手鼓,也不理那躺在地上的大神。过了一会,那大神起来后又和常人一样了。

    经过这一折腾和惊吓,欣悦的病不但没好,反而越发加重了。表婶说欣悦的父母还没离开,还想带欣悦走,还得让大仙来赶。德贵没办法又请那大神来跳了两次,可仍不奏效。

    欣悦清醒过来时,拉着德贵的手,喘着气断断续续说:“你还是请……大夫来吧,不要信那…什么…大神了。如果我闯不过去,那…是我命短,如果我…闯过去了,那是….那是菩萨慈悲。我…我实在…放不下你们爷们,这口气让我咽,也…难。”围在周围的孩子都放声哭起来,喊着妈….妈…。德贵也眼泪纵横,拽着欣悦的手说:“这一大家人都指着你那,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的病治好,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们。”

    欣悦喘着气劝德贵,不要再请什么大神了,还是找个好大夫来吧。德贵听了欣悦的话,求人去县里请来一位老中医,那老中医给欣悦号过脉,说是心火郁结,又遭受风寒,致使卫表寒凝,气血雍塞,病势很沉重。如果再延治几天,就是神仙也无回天之力了。德贵这才后悔不应请那大仙瞎折腾,后怕的一脑门子汗。大夫开完药方,告诉德贵,这病必须慢慢医治调理。先吃这几剂药看看,如果有起色,再去接他来看。如果没有起色,就另请高明吧。

    送走大夫,德贵的心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不托底。望着昏睡不醒的欣悦暗暗垂泪,忙着煎好药给欣悦灌下,然后守在旁边一步不肯离开。昏睡中的欣悦喃喃说着:“菩萨……求菩萨…….”守成听了连忙领着几个孩子跪在佛龛前祷告起来,祈求菩萨保佑,让欣悦快快好起来,保佑一家老少平安。

    本来德贵不信佛,以前看见欣悦每天拜佛打坐,有时还要说两句风凉话,现在被逼的走投无路,也虔诚的拜起佛来,求助佛祖庇护保佑欣悦好起来。

    吃了几付药,欣悦病势已有起色,德贵高兴的忙又赶着车,到县里把老中医请到家。老中医号了脉脸露喜色,说已没有性命之忧了,又重新开了药方。自此德贵隔一段日子就赶车到县上,接老中医过来给欣悦瞧病,看完病还要赶车把老中医送回去。那德贵任劳任怨也不知累,一门心思要把欣悦的病治好。忙的是脚不沾地,眼睛里也布满了红丝。每天除了照顾欣悦,伺候几个孩子,还要忙地里的活计。要有点空闲时间就跪在佛龛前,祈求菩萨让欣悦快快好起来。

    可能是德贵的诚心感动了菩萨,再经过老中医的精心诊治,欣悦的病慢慢好起来,一场磨难终于过去了。
章节目录 第三章 薛家大院 4
    吃了几付药,欣悦病势已有起色,德贵高兴的忙又赶着车,到县里把老中医请到家。老中医号了脉脸露喜色,说已没有性命之忧了,又重新开了药方。自此德贵隔一段日子就赶车到县上,接老中医过来给欣悦瞧病,看完病还要赶车把老中医送回去。那德贵任劳任怨也不知累,一门心思要把欣悦的病治好。忙的是脚不沾地,眼睛里也布满了红丝。每天除了照顾欣悦,伺候几个孩子,还要忙地里的活计。要有点空闲时间就跪在佛龛前,祈求菩萨让欣悦快快好起来。

    可能是德贵的诚心感动了菩萨,再经过老中医的精心诊治,欣悦的病慢慢好起来,一场磨难终于过去了。

    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年,这半年多来只出不进,加上为欣悦治病,家里的吃穿用度,孩子们的学费支出,那钱如流水般往外涌,两人就感到经济上有压力了。德贵这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一时义气用事,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两眼一么黑,想干点什么,都不知道从哪下手。于是每天唉声叹气,打不起精神。

    望着每天愁眉不展的德贵,欣悦心里也十分着急,暗地思衬着,光指着那几亩地过日子,这日子不会有大的奔头,也就混个温饱。不行得想想法子,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欣悦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开个烧锅作坊还是可行的。于是与德贵商量,我们开个烧锅吧,东北天冷,这儿的人都好喝酒,这里的粮食又不缺,不用到处张罗着买粮食,省了很多力气,虽说本金有点大,可回报也大。

    德贵听了思忖回答道,我也早就琢磨这件事了,可我们手里的钱不够,表叔手里也没有多少钱,我们又不认识别人,想借都找不着门,没钱那不是干瞪眼吗!

    欣悦看了看老德贵温怒地说,那也不能两手一炸撒干等着,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总的想办法吧,想等天上掉馅饼一家人还不得饿死。

    老德贵低着头闷声回答道,没有钱寸步难行,难道你叫我去偷去抢吗?

    欣悦气的戳着老德贵的脑瓜骨恨恨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叫你去偷去抢了,办法总会有的,你就说你能不能干吧。

    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干,没钱啥也干不成。

    瞧你那点出息劲,没钱不会想办法吗。好了钱我来想办法,你只要筹办开烧锅的事好了。我可和你说好,如果走上这条路,就只能进不能退,如果半途而废,我们就会一贫如洗了。

    听到欣悦如此说,德贵沉默了。欣悦也不说话,低头忙着手里的针线活,让德贵自己好好琢磨琢磨。那德贵皱着眉头前思后想,一咬牙对欣悦说,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再苦再累再难再险我也要试试------

    没等老德贵说完,欣悦则坚定地说,不能试,而是一定要干起来,因为我们没有退路了。

    望着欣悦那不容置疑的目光,老德贵拧着眉头说,好吧!豁出我这百十来斤了,就是扒上几层皮,我也要干。

    听了丈夫的表白,欣悦长舒一口气,拿出陪嫁的首饰让德贵当了,凑足了本钱,千辛万苦总算把个烧锅支起来了。

    可两人在雇师傅问题上,又发生了矛盾。欣悦主张一定要雇大工匠,德贵觉得大工匠的薪金太高,手里的钱已花的差不多了,剩点钱周转都困难。还是先雇一般的师傅,等手里有了资金再说。欣悦坚决不同意说,做生意就得要一炮打响,如果头一炮就是哑炮,下面的生意就没得做了。如果做出来的酒不好喝,自己就把路子堵死了,生意怎么可能红火。

    德贵的倔劲也上来了,拧着脖子犟道,难道大工匠就能出好酒吗,我看未必,不就是名头响吗,是骡子是马还的拉出来溜溜,得看实际能耐。再说他们要的佣金那么高,我们刚开始干,哪能拿出那么多钱。

    欣悦也不让步吵嚷着,人家为什么名头响,肯定是手艺出众。我们苦点紧吧点没关系,为今后着想,一定要雇大工匠。

    两个人争着吵着。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旁的表叔看不下去了,连忙表态说,侄媳妇说的对,大工匠都有自己的绝招,我们刚开始干,如果一开始出的酒不打人,那就等于塌架了,我看还是顾大工匠吧。

    看到表叔说话了,德贵尽管心中不服气,嘴上也不好再争辩,只得转过脸低头生起了闷气。

    欣悦也不理他,进屋翻箱倒柜拿出一副玉镯出来交给了他,让德贵当了凑资金。德贵知道这副玉镯是欣悦母亲留下的,欣悦一直珍藏着,这也是欣悦最后的一点念想了,德贵说什么也不接。

    欣悦急了对德贵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等你挣了钱,再赎回来不久成了。德贵没有办法,只好按照欣悦说的做了。

    表叔出面请来两个名头很响的师傅,当然薪金也很高。但这两个工匠还真是不负众望,酿出的酒清澈如晶,一打开酒坛芳香扑鼻,入口酒味绵柔醇厚。一下子薛家烧锅酒就出了名,前来订货的客商络绎不绝,生意立时红火起来。德贵高兴的都要找不着南北了,心里暗暗佩服欣悦的远见卓识,可嘴上却不肯服输。欣悦知道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手,也不跟他计较,看到生意这么好,心里也高兴万分。

    几年后,德贵两口子盖起了青砖青瓦的新房子,围起来一个大院落,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欣悦又为德贵生了个老姑娘,三个儿子也渐渐大了,两个大儿子都娶了媳妇,大女儿玉梅也出嫁了。德贵也变成了老德贵,欣悦也变成了老薛太太。

    人年龄大了,就不爱操心了,老德贵把生意交给两个大儿子打理,老三守成前两年在县里读书回来,也到烧锅上帮忙,看到一切都走上正规,德贵放心地当起了甩手掌柜,没有什么事一般都不到烧锅去,每天书馆里进,棋摊上蹲,过起了悠闲惬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