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宾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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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从老太爷,也就是我爷爷手里继承了祖上的茶庄,小店名叫“通灵茶庄”,店如其名,我们不但做人的生意,也做鬼妖之类的买卖,老太爷常说,神界之下有仙界,仙界之下的人间又分太、清、中、玄四州,我们所在的中州与隔壁的清州通过一些隐蔽的连接点相连通,我们茶庄就是其中一个连接点,店里很多灵茶据说都是从那仙魔杂居的清州批发来的,所以茶的名字在外面听都没听过,比如店里的云端茶、绿珠茶、火灵茶、明睛茶等等。
不过那传说中的清州到底是啥样,店里那些叫不出名堂的茶叶又是怎么进的货,在我继承茶庄前都不清楚。
我自幼在通灵茶庄长大,见识过的怪东西自然不少,比如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是个燥热的中元节夏夜,我当时正蹲在茶庄门外津津有味地吃着西瓜数着星星,这时,一群诡异的人突然出现在我身旁。
之所以说那群人诡异,是因为他们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安静了,普通人走路就是没脚步声也得有点喘气声吧,那伙人走起路来连点喘气声也没有,他们身穿长衫,脚穿布鞋,面无表情,脸色苍白,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身后的茶庄。
一群人无视我的存在,绕开我径直走进了茶庄,当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时,我能感觉到比冬季寒风还要冷上数倍的寒意,我出于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走进茶庄的一行人,没想到这一看差点把我的魂吓没了,由于我当时是下蹲的姿态,竟然看见他们的脚压根儿就没挨着地面!难怪那群人走路没有脚步声!
这伙人就这么迈着小碎步,脚不着地飘到柜台前。
老太爷站在柜台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进来的一伙人,冲他们点点头后淡淡地问道“几位想要点什么茶啊?”
领头的男子长着一张枯瘦的马脸,他没有回答老太爷的问题,而是将一张纸条和厚厚的一摞钱放在柜台上。
老太爷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摞钞票哭丧着脸,仿佛做了亏本买卖似的,蹲下身从柜台里拿出纸条上写的茶叶,称完重量后小心地包装好递给马脸并低声念叨“安神茶六两,共计一千三百二,各位爷拿上就速回吧,明年还请照顾别家的生意去”。
马脸拿上茶叶冲老太爷鞠了个躬,便领着众人离开了茶庄,看着那伙人离去,我快步跑回茶庄里,却见老太爷根本没有将柜台上的钱放回钱柜,我走近一看,柜台上的钱竟然全是冥币!
后来老太爷告诉我,那些是中元节来到人间溜达的鬼魂,是专程来买茶孝敬给地府鬼差们的,这类客户在地府排队等投胎,没事的时候还被鬼差呼来喝去干苦力甚是可怜,但他们身上只有家人烧的冥币,想拒绝他们又觉得不近人情,不拒绝他们吧又实在亏本,所以是最让人头疼的客户。
说到这里就得提到我老太爷,老太爷他名叫乐延年,是个出名的怪老头,他平时沉默寡言很少跟别人接触,这老太爷没事就会将自己一个人锁在自己的房里自言自语,他的屋子从来不让我进去,从我记事起他的房门就很少打开过,所以他的屋子对我来说充满了神秘感,小时候出于好奇溜进去过一次,之后发生什么我记不得了,只清楚地知道后来被老太爷狠狠地揍了一顿。
此外,在我小时候老太爷就经常弄一些比较“玄”的旧书塞给我看,什么《鬼阵概要》、《茅山符箓大全》、《驱魔录》等等,对于这些背后印有劳动人民出版社出品的鬼书,我是一点信任度都没有的,不过在老太爷的鸡毛掸子逼迫下,我权当小人书看吧,而且里面的东西还是很有趣的。
言归正传,今天在下给大家介绍一款灵茶,此茶名曰宁神茶,有清醒头脑、提高注意力的功效,在其原产地清州的人群中甚为流行,上到修仙之人下到平凡百姓人人皆可饮用,而且长饮此茶可以让人保持灵台清明不被幻象所迷惑,下面我们就一边品着宁神茶,一边讲述我们的第一个故事,此故事就跟幻象有关,说来惭愧,当初我要是经常喝宁神茶就不会在百鬼围墙中如此狼狈不堪了。
呼啸而过的暖风在耳边低声呼唤着我,黑暗中,我依偎在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怀中感到无比安心,用尽全部的力气将眼皮撑开,只见柔和的夕阳将四周的田野染成了金色,四周的景色正在飞快的跑到我的身后,而正前方,一群人不停地冲我招手。
“我这是在哪?”大脑迟钝的我无力地抬起头看到了紧紧抱着我的人,一名头结红绳长发飘飘,身穿乳白色长裙的美丽姐姐正抱着虚弱的我在田野间飞驰,那天仙般的容貌让年幼的我怦然心动。
大姐姐低下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我永生难忘的笑容,那美丽的笑容如同火热的烙铁深深印在了我的心中。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双唇张开无力地问道
大姐姐的樱唇微微开启似乎想说什么
“懒虫起床、懒虫起床……”闹钟不合时宜的响起将我的梦境打断,不甘心地坐起身来,搓揉着眼睛看到熟悉的卧室,我轻声叹了口气“那个姐姐到底叫什么呀?”
我经常在晚上重复见到那个梦境,在梦中我似乎被一名身穿古装的漂亮大姐姐抱着在田野中飞驰,这个梦感觉是那么真实,我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伸伸懒腰,我起床洗漱开始了新的一天。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乐天,快乐的乐,天空的天,是一名刚刚升上高三的应考生,我的家在g省一个不起眼的小城福云县,跟很多留守儿童类似,我的父母在遥远的国外工作,留下我跟年迈的老太爷常年一起生活。
我们家原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四合院,家里祖上就是开茶庄的小财主,后来批斗财主富农,我家也没能独善其身,老老太爷和年幼的老太爷隔三差五就被抓出去批斗,百年老茶庄也被迫关门,改革开放后,老太爷将临近街道的屋子改造成茶庄,并把存放多年的老牌匾——通灵茶庄高高挂起,靠这个小店维持我们爷俩的生计。
离开自己居住的小屋来到了院中,呼吸着冬季那凉飕飕但是新鲜的空气我整个人都精神抖擞,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今天是期末考试,我可不敢迟到,也没跟老太爷打招呼就背起书包就跑出门了。
坐在集中考试的汇报大厅里,我看着那些仿若天书的数学试卷皱起了眉头,俗话说得好,中国考生有两大天敌:数学和英语,这话一点没错,我跟这俩家伙根本就是阶级敌对关系!
“完了,我的这次的数学成绩完蛋了,考不好老太爷非打死我不可!”我无奈地趴在桌上,任由试卷上那些恶心的公式符号嘲笑我的无力。
大腿感到一阵震动,掏出手机,发现是同坐范韩伦那孙子用微信发来的求援信“敌军围城,十万火急,求主公速发援兵!”旁边附带一张空白试卷的图片,这孙子一个字儿都没动!
一张小小的纸条不经意地从身后传来,拿起纸条我惊喜地发现上面竟然写满了数学试卷的答案!
“是哪个活雷锋如此的雪中送炭!?”我朝纸条递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少女正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俏皮地冲我眨了眨,她是我的发小兼同班同学米莉,我的成绩一直不好,每次考试都靠她雪中送炭我才能渡过难关。
我拿着答案准备开抄,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躁动,只见一名少女拿着试卷缓缓起身。
“不愧是年级第一,王雪那么快就交卷了!”看到隔壁班花王雪又是第一个交卷,我敬佩地冲她竖起了大拇指,王雪成绩优异人长得也漂亮,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这么好的女孩不知道以后会是哪个混蛋娶到她!
我正胡思乱想着,身后的米莉悄悄捅了捅我的后背又给我送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到底抄不抄?!
得令!我顾不上给范韩伦发答案,拿起笔飞速地在空白的试卷上飞舞。
上午的考试就这样抄过关了,由于下午还有考试,所以中午我和范韩伦都没有回家,而是在学校门外的小饭馆吃午饭,准备磨叽到下午开考。
“啊,完蛋了,这次数学考试又挂了!考大学无望了!”范韩伦趴在桌上无力地哭泣着。
“别灰心嘛,过完年不是还有半年时间才高考么,努努力呗”我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无聊地看着远处阴沉的天空,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压抑感。
“主公,你怎么郁郁寡欢的,那个米粒儿妹纸不是给你答案了么,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难过?”范韩伦见到我黑着脸不说话,好奇地循着我的目光回头看着阴郁的天空。
“我有点事先回家一趟!”我突然站起身往家跑去,连书包都不要了。
我这么着急往家赶是有原因的,我自幼感知能力异于常人,刚才我见天空中弥漫着浓郁的鬼气,而其中鬼气最浓的地方正对着我家的位置,难道老太爷遇到什么危险了?想到这里我也不管下午的考试了,径直往家跑去。
在往家赶的路上,空气中竟然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当时我着急回家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我家位于县城烟花巷深处(名字不要想歪了),刚跑进小巷我就被厚厚的白雾所包围,越往前跑周围的雾气越浓,直到那仿佛北方冬季雾霾的白雾让我的可视范围不足五米的时候,我才赶紧停下脚步。
环顾四周后我惊讶地发现,原本就二百米长的小巷我竟然跑了快十分钟也没有跑到头,而且越往前走四周的雾气就越浓,难道我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不是只有晚上才出现么?我疑惑地抬头看看天,发现灰蒙蒙的雾气将我头上的天空都遮盖住了,难道这股雾气已经将整个县城都笼罩起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伸出手掌,用皮肤仔细感受四周空气中是否有异常,一股令人不安又似曾相识的恶寒夹杂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刺激着我裸露出来的肌肤,我猛地睁开眼反应过来,这跟当年那个马脸来茶庄买茶叶时所感受到的寒气一模一样!
鬼气!环顾四周的白雾我心中大惊,这哪里是白雾呀,根本就是浓郁的鬼气!难道我遇到了传说中的百鬼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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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围墙,是指用上百个鬼魂的鬼气组成的高级迷幻阵,说白了就是鬼打墙的高级豪华升级版,根据老太爷给我的那本《鬼阵概要》记载,这种阵法只有鬼王级别的邪祟才能使用,而且在阳气充裕的白天都能施展。
难道传说中地位尊贵的鬼王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下乡走基层来了?
心中虽然给自己开玩笑,但是现实中的情况可一点都不乐观,根据《鬼阵概要》记载,百鬼围墙内的鬼气异常浓郁,人在阵中待的时间久了,身上的阳气会被鬼气所驱散,肉身将成为无数孤魂野鬼的庇护所,轻则精神失常,重则立刻死亡。
当我正在琢磨该怎么逃出百鬼围墙的时候,隐藏在浓雾两边的围墙上人影憧憧,一阵阵恶寒让身穿冬季棉服的我还是忍不住全身哆嗦起来。
完了!我竟然忘了,百鬼围墙不但能让人迷失其中,更是鬼王麾下无数恶鬼围捕猎物的阵法,也就是说我身边有上百个饥肠辘辘的恶鬼正在流着口水窥视我!
一阵异响传到耳中,那声音仿佛湿漉漉的手掌拍在墙上的“啪啪”声,一个黑影从围墙上一闪而过,薄薄的白雾后面,一个类似人形的影子紧紧贴在我身旁的墙上。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后背冒出的冷汗让我感觉身后一片冰凉,当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竟然想看看那贴在墙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右脚不自觉地轻轻往前迈出,随着鞋跟儿落到地上,在安静的小巷中发出刺耳的脚步声,我的身体向那神秘的影子靠近了一步,穿透薄薄的雾气我看到了那影子的本体。
一个身体表面呈**的紫色,蓬头垢面、身穿一件破烂不堪长裙的女子如一只巨大的壁虎紧紧贴在墙上,她抬着头面对着我,滴着水珠的长发遮住了她大部分面部,但通过长发间的空隙,我还是看到了她的部分容颜,腐烂不堪的皮肤下能看到一只只不断蠕动的蛆虫,鼻梁塌陷只剩下一个黑黝黝的孔洞,孔洞之上,一只闪烁着绝望、嫉妒和仇恨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大爷的!我被《鬼阵概要》上的插图骗了!这根本不是图上画的那种飘渺的鬼魂,这他娘的分明是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哈!”那女子突然对我发出沙哑的吼声,张开大嘴冲我扑来,在她张嘴的一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从她的嘴里飘来,好在我捂着鼻子反应及时,迅速将身子移开,那女子扑了个空落在地上,眼神更加凶狠地看着我。
这时,四周“啪啪”声四起,两侧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人影,无数双恶毒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朝我射来。
面前爬着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四周墙上还爬满了跟它类似的东西,我可不是傻子,在重围中还在原地等死,我果断拔腿就跑,刚跑出不到两米的距离,身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无数湿漉漉的手掌不规则地拍在水泥墙上,杂乱无章的声响在安静的小巷里回荡,仿佛无数的手掌拍打着我紧张脆弱的心脏——它们追来了!
我使出全力加速奔跑,但身上厚厚的冬装严重限制了我的奔跑速度,身后不安的嘈杂声正在迅速逼近,这样下去被追上是迟早的问题,我心一横,将右手食指塞到嘴里,准备咬破手指画符对付那些东西。
我自幼习读《茅山符箓大全》、《驱魔录》等古籍,深谙数百种驱鬼驱邪的符箓绘制方法,画一个驱邪符只需几秒钟就搞定。
牙齿对着手指用力咬下,钻心的疼痛让我差点叫出声来,看着挂着口水的手指上被咬出一个深深齿印但一滴血都没有出来,我心中大怒,他娘的竟然没咬破!
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从身旁的墙壁上窜出将我按倒在地,我倒地的瞬间双手本能地挡在胸前抵住了扑倒我的东西,令人窒息的恶臭将我包围,一个面部严重**,露出森森白骨的水鬼压在我的身上,水鬼空洞的眼眶之外耷拉着一只眼珠,连着一根筋的眼球吊在我的眼前正带着兴奋的神色盯着我,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冲着我的眼睛飞快地上下咬合咔咔作响,这是他娘的要咬我的节奏啊!
压着我的家伙极沉,我费劲力气都无法将它推开,眼睛往边上瞟去,无数水鬼正滴着口水匍匐在地上向我靠近。
再耽搁几秒钟我就没法逃出去了!我右手按住压在我身上那东西的胸前,一股粘稠恶臭的液体从他胸前那满是破洞的衣服里流出,我当时没功夫觉得恶心,手指迅速在它胸口上比划出驱鬼符的图案,虽然没有沾墨水只是手指凭空比划几下,但效果还是有一点的,水鬼突然身体一颤,像触电般迅速逃开。
我抓紧机会迅速站起身,却见狭小的巷道里,挤满了在地上爬行的水鬼,前后都是追兵,我无路可逃了?!
抬起头看着灰白的天空,我灵机一动往身后的围墙上冲去,亏得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们偷鸡摸狗,让我修得一身翻墙的好本领,脚往墙上一蹬,顺势借力一跳,双手死死抓住墙沿翻身上墙。
站在墙上也不安全,那些趴在地上的水鬼见我上墙也开始纷纷往墙上爬,我举目远望,墙上的视野比巷道里好多了,视线能延伸到近百米远,但薄雾的后面,熟悉的居民楼不见了,阴霾的天空下是望不到头的一层层围墙,无数的围墙相互排列,仿若一个无尽的迷宫延伸到迷雾的深处。
“这就是传说中百鬼围墙的真面目?”我站在墙顶上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
“啪啪啪”,凌乱的拍打声从脚下传来,密密麻麻的水鬼纷纷爬上来,我不敢犹豫,纵身跳下,开始在迷宫中奔跑。
狭小的空间里,我甩开膀子拼命奔跑,一旦身后的水鬼追上来我便跳上墙翻入另一个巷道,不过,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迷宫里奔跑了不知多久,我双手撑在膝盖上直喘气,实在跑不动了,肺都快炸了,身上实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最致命的是,那令人胆寒的啪啪声又从身后的迷雾中传来。
我正在绝望地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看到从裤子口袋中露出的一截白纸让我燃起了生的希望,那是米莉在数学考试上递给我的纸条,我夹住纸条的头尾两端,将纸条如刀片般对准自己的中指轻轻一划,鲜血从中指上止不住地流下。
能将纸条当刀片使唤完全靠一股巧劲儿,这还是一名经常来茶庄光顾的老道教给我的小技巧,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以血为墨、以指为笔,我迅速在两个手掌上绘制出驱邪符,刚刚画毕,无数的水鬼如潮水般从身后涌来,我赶紧朝蜂拥而来的水鬼亮出手掌上的驱邪符,水鬼们纷纷发出沙哑的嘶吼声,紧紧挨在一起再不敢靠近我。
见局势暂时被我控制住,我赶紧开始下一步的自救行动,大喊救命!刚刚被一群水鬼紧紧追着,我忙着逃命去了,那有心思喊救命?
“爷爷!你在哪啊!救命啊!”我扯着嗓子冲灰蒙蒙的天空大喊。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依据的,根据《鬼阵概要》的记载,百鬼围墙说穿了其实不过是一种迷幻阵,别看我好像跑了很远的距离弄得自己气喘吁吁,其实我的身体依然还在烟花巷里,而我身处的这个无尽的迷宫,只是让人容易迷失其中的幻象,我大喊救命,位于附近的老太爷一旦听到,就一定会来解救我的。
我不断地大声呼救,时间是宝贵的,由于身处浓郁的鬼雾中,我画在手掌上的驱邪符效力只有几分钟,几分钟后,手上的驱邪符将会消失,而没有了驱邪符的震慑,面前上百个水鬼将会一拥而上将我吞噬。
我呼喊了半天,听到的只有在耳边不断回荡的回声,而不远处挤作一团的水鬼们开始躁动不安,似乎想尝试着靠近我,我看看手掌上的驱邪符,用鲜血绘制的画符颜色已经变得暗淡,估计再过两分钟手掌上的画符将会彻底消失。
我更卖力地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呼喊着爷爷“乐延年,你个老东西快出来啊,你家亲孙子要被鬼吃了!你们老乐家就要绝后了!”
我绝望地仰天长啸了好一会也没有得到回应,随着手掌上的驱邪符渐渐消退,我面前的水鬼们开始尝试向我靠近,我正准备拿起纸条继续往手上“放血”,突然一阵巨大撕裂声从天空中传来,我抬起头,吃惊地发现白蒙蒙的天空竟然出现一道裂痕,金色的光芒从裂痕中射入在我身前铺就一条金色的分界线,金色光线的对面,狂躁不安的水鬼拼命地想扑过来,但是似乎对那条金色光线十分的惧怕,迟迟不敢越线扑来。
一柄长剑从天空中的裂缝中飞了进来,飞剑仿佛长着眼睛,在天空中转了几个圈后迅速落到我的身前,随着长剑的剑身插入地面,我身前那群水鬼争先恐后地转身想要逃跑。
飞剑是一柄典型的中国三尺长剑,精钢制成的剑身散发着阵阵杀气,木制的剑柄上镶嵌着一个乳白色的月牙状勾玉。
“尔等魑魅魍魉竟敢放肆!”插在地上的长剑竟然传出女子的声音,紧接着飞剑上的白色勾玉发出刺眼的光芒,一名身穿白色长裙的绝色女子从白光中飞出,伸手将插在地面上的飞剑拿起后护在我的身前。
见到女子的绝色容颜我惊呆了,皓齿明眸、皮肤白皙、身段修长、亭亭玉立,全身上下散发着不融于尘世的高雅,长长的黑色秀发上系着一条醒目的红绳,她不是我经常在梦中出现的那个美女姐姐么!
女子回头冲我淡淡一笑,提剑一挥,一道剑气划破薄如白纱的白雾,前方上百名水鬼碰到剑气后纷纷化为一团尘埃,解决完水鬼,女子将手中的长剑往空中一扔,长剑在半空中迅速变大数倍,同时女子抱住我纵身跳到长剑之上。
“快走,我们去救乐延年!”女子说完,拉着我御剑朝天空中的裂缝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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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寒风如锋利的刀划过我的脸,我依靠在白裙女子柔软的怀中,贪婪地嗅着发出淡淡清香的发丝,这一幕让我回想起了昨晚的梦境。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望着美丽少女的脸颊,心中如小鹿乱撞般紧张不已。
少女望向我露出美丽的笑容,淡粉色的朱唇微微张开,道出了她的名字:月舞。
这时,金色的光线突袭了我的眼睛,我们驾驭飞剑成功冲入天空中的缝隙,如太阳般刺眼的金光让我不得不闭上双眼,再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烟花巷中,不过此时的烟花巷家家户户家门紧闭,巷道里没有一个人影。
“快,乐延年那撑不了多久!”月舞拉着我的手快步朝茶庄跑去,来到茶庄门前,隔着玻璃门见到我的爷爷乐延年正坐在茶桌旁,他面前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戴兜帽的人,俩人正手持各自的茶杯碰在一起,眼尖的我发现两人茶杯里的茶水正在不停地转动着,在茶杯中心形成一个小漩涡。
老太爷见月舞带着我来到门前,冲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他们回来了,你的百鬼围墙被破了,你输了”。
白袍人微微点头,将与老太爷碰杯的手撤了回来,两人杯中的小漩涡也随之消失不见。
“你既然输了,就得听我的话,速速离开此地,永远不许回来!”老太爷见对方收手,突然厉声对面前的白袍人说道。
白袍人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然后用无比沙哑的嗓音说道“如果不是有月舞剑再此,你今日必输无疑,也罢,愿赌服输,既然你赢了,我就答应你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小城,不过,你这样做值得么?”
白袍人将一锭金子放在桌上缓缓起身,望着老太爷再次问道“为了这座城市里的陌生人而让自己承受如此大的代价,值得么?”。
老太爷没有回答,而是冲对方伸出手做出了送客的手势,淡淡说道“谢谢惠顾”。
白袍人冲老太爷点点头,然后转身飘然离开茶庄,他一回头,我发现他的兜帽之下戴着一张发出诡异笑容的面具,一双比鹰眼还锐利的眼珠隐藏在面具之后,那犀利双眼搜寻着我的目光,不小心与他对视一眼后,我仿佛触电般迅速将目光躲开,他浑身散发出的气场让人感到无比畏惧,当他来到我身前时,要不是月舞拉着我,我差点在他那气势凌人的威压下跪在地上了。
白袍人来到月舞身前,两人警惕地对视一阵后互相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白袍人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小巷的深处。
见白袍人已经离开,老太爷长叹一口气,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身子开始倾斜,一直紧紧捏在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眼看老太爷就要从椅子上跌落,月舞一个箭步冲上前搀扶起他,待老太爷再次抬头,他那原本红光满面的脸色如被抽干血液般惨白,嘴唇发紫、浑身出汗,整个人看上去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爷爷,你怎么样了!”我也冲上来搀扶着他。
见我平安无事,老太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本想抬起手摸摸我的头,却发现手抬了一半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无奈之下抬到一半的手失重般的落在腿上,月舞迅速按住老太爷手腕上的脉搏检查他的身体,数秒后,月舞放下他的手腕柔声道“你的身体很虚弱,不过好在性命无虞”。
老太爷听了月舞的话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也算唯一一个跟丧门神对阵而存活下来的凡人,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有点大,我的身体受到重创,不修养个一年半载是恢复不了的,而且我的寿命也因此缩短了二十年”。
听到老太爷的话我心里仿佛被揪住似的难受,老头儿今年已经六十有七,减寿二十年那还能挺几天啊!
“爷爷,你不要死啊,我舍不得你走啊,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我心中难受无比,鼻子一酸,竟紧紧抱着老太爷的手臂嚎啕大哭起来。
“小混蛋,你说什么呢!”老太爷听到我的话气愤地想打我的头,无奈全身无力,手举不起来,只能用那浑浊的眼睛向我递来愤怒的目光。
“谁说我快死了!”老头儿气愤地望着我。
“你不是说减寿二十年么,那你还能活多久啊!”我泪眼汪汪地看着老太爷,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生怕他就这么撇下我走了。
“我经常给地府的鬼差们提供茶叶,所以地府也给我一个优惠,给我在生死簿上的寿命加了几年,我原本有一百二十二岁的阳寿,这次缩短了二十年,我还能活到一百零二岁”老太爷得意地看着我,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在对我的挑衅!
我愤怒地将他的胳膊甩到一边“一百零二岁,你活得比我还长!你要真活到一百二十二,你就等着被医院拉走解剖研究吧!”
说归说,我心里还是为老太爷的无虞感到庆幸,我和月舞一起将他搀扶回他的小屋,我这也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走进他的屋子,曾经让我觉得十分神秘的屋子其实只是一个空间狭小的房间,屋内最吸引眼球的,一个是高大的大书柜,一本本散发出淡淡墨香的线装书将书柜挤得满满的,另一个就是挂在墙上周身镶嵌满宝石的剑鞘。
将老太爷抬上床后我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今天遇到的怪事太多了,我为什么会在家门口遭遇到百鬼围墙,那个丧门神是何方神圣,我身边的美女月舞又是谁?
我将我的问题全部一股脑地向老太爷说了出来,他和月舞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跟我道出了原委。
首先说说那个在茶庄跟我爷爷碰茶杯的白袍人,那家伙有个令人胆寒的名字——丧门神,丧门神传说是阴间的一种凶煞,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灾祸,数日前老太爷察觉到丧门神的身影出现在我们所在小县城附近,便想将丧门神驱离福云县。
我冲老头儿竖起了大拇指“爷爷,你牛逼,竟敢单挑丧门神!”
老太爷哈哈一笑“那有什么,冲着我驿官的身份,就是丧门神见到我,也要给三份薄面!”
“驿官是什么?”我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老太爷长叹一口气“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之后老头儿将通灵茶庄的秘密告诉了我,原来我们通灵茶庄除了跟人、妖、鬼、仙做茶叶买卖之外,也是沟通中州和清州两个世界的关键站点之一,这种站点是两个世界互通有无,相互交易的重要场所,江湖人称驿店,而负责驿店的人则被阴阳两道尊称为驿官。
“你以前说过店里的茶叶多是从清州进的货,那我们是如何跟清州相连通的呢?”我好奇地问道。
老太爷向月舞点点头,月舞一挥手,系在她身后的白色缎带飞到一面斑驳的墙上,长长的缎带如一条白色的灵蛇沿着墙沿将墙壁绕了一个圈,随着月舞诵念口诀,被缎带包围的墙壁发出绚丽的光彩,光彩散去,一座隐藏在白云之后的青山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好奇地走到墙外,贪婪地呼吸着无比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夹杂着泥土芳香的微风,耳边还响起瀑布的轰鸣声,回头望去,只见通向我家的入口镶嵌在一座山壁之中,不远处一条银色的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
我在外面驻足良久才一脸惊愕地走回屋里。
“这、这、这是……”我指着身后的陌生世界回望老太爷
老太爷冲我点点头“那条缎带名叫吴刚之环,是连通清州世界的宝物,而你面前的世界就是那传说中的清州,是修仙者和无数妖魔鬼怪混杂的世界,也是我们店里很多灵茶的原产地”。
月舞再次挥手,围在墙上的吴刚之环飞回她的手中,我面前的世界瞬间又变回了古旧的墙壁。
“那月舞她到底是谁?”我指着老太爷身旁的美女问道,这个神秘的女子是谁让我充满了好奇。
“如果光凭驿官的身份,我也不敢断然跟丧门神摊牌,我之所以有战胜他的把握全靠月舞剑!”老太爷指着挂在墙上的剑鞘说道。
“月舞…..剑?”我看着月舞,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剑鞘。
月舞将一直捏在手中的飞剑拿到我眼前“没错,我就是这柄仙剑的剑灵,那剑鞘就是我的家”。
老太爷补充道“月舞剑传说是一柄来自清州的仙剑,威力无穷,其剑灵还能化身为少女的形象,我们老乐家祖上的老祖宗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修仙者,而月舞剑则是他老人家的配剑,老祖宗仙逝后此剑便作为家传宝物流传至今”。
“丧门神为了能专心跟我们斗法,在茶庄外摆出了百鬼围墙不让外人前来打扰,原本我跟你爷爷在同丧门神的斗法中占据上风,但由于你误入百鬼围墙,性命危在旦夕,无奈之下我只能迅速前去救你,让你爷爷独自对抗丧门神,所幸你爷爷坚持到我们赶回来,丧门神见获胜无望便主动认输离开”
月舞向我解释完后一脸忧虑地看着老太爷“乐延年,你短时间内是不能下床了,这个店你打算怎么办,关张歇业?”
老太爷微微一笑“要是不做买卖了我们爷俩吃啥、喝啥?我老了,该到退休的时候了,以后就让乐天这小子接我的班吧”。
说完,老太爷费尽力气地将伸出手搭在月舞的手上“拜托你好好训练这小子,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驿官!”
“我知道了,还有,别想乘机占我便宜!”月舞毫不客气地将老太爷不老实的手甩开。
看着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月舞,我好奇地来到月舞身边,小声在她耳边问道“月舞姐,我们以前见过么?”
月舞撅着嘴眼珠上翻,回忆半天后说“我很少化作人形出现,你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我”。
奇怪,那我为什么会在梦境里见过月舞呢?
就这样,我们家里从此多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期末考试的第一天,我就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摇身一变,成为传说中阴阳两道都无比尊重的驿官,从今天起,我正式踏入了那妖鬼混杂的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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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老太爷驱离丧门神的当天傍晚,我正坐在茶庄柜台后学习整理账目,范韩伦那家伙拿着我的书包走进了店里。
“主公,你今天中午扔下我不要命的跑了,害我一个人掏两人的饭钱,没你这样的啊,还钱!还有,下午的英语考试你竟然缺考,害我弄不到答案,这次要考不好我爹非凑死我!”抱怨完范韩伦将我的书包扔到柜台上。
“考不考有什么区别,考了得十几分,也就比不考高那么点,我才不去浪费时间!”我将书包收起来后扔给他一颗大枣,然后掏出钱包又扔给他十块钱。
“怎么可能才十几分,那米粒儿妹子不是坐你身后么,下午那丫头连给你的答案都准备好了,结果你没来害人家白费了一片苦心,等毕业了快把她娶回家吧”范韩伦冲我露出暧昧的笑容,然后将十块钱揣进兜里晃晃悠悠地转身离开。
“你娶吧,人家米家家大业大,祖上就是咱这县城的县太爷,我可高攀不起!”我冲转身离开的范韩伦回呛道。
“对了!”范韩伦这家伙似乎想起什么,走到门口后突然回头冲我大声喊道“老师下午通知了,由于要备战高考,明天起继续补课,一直补到除夕夜,明天见!”
“那孩子是谁,你朋友?”见范韩伦离开茶庄,月舞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大跳。
“你指范韩伦啊,他是我死党,我们从初中时候就是同学,初二的时候我救过他一命,之后他一直叫我主公”我摇头一笑,回想起了几年前刚认识他的时候。
洛心茶,别名正心茶,人饮用后能祛除杂念,镇压心魔邪祟,以正人心,是清州众多修仙者在修炼前为防心魔作祟而必饮的饮品,当初要不是有这杯茶,我跟我的高中同桌范韩伦就不会成为死党了,我们这次的故事就范韩伦跟这孙子有关。
我跟范韩伦第一次相识是在初中的开学典礼上,当时的他还是个典型的“熊孩子”,属于见树踹三脚的主,一天到晚不惹出点名堂浑身不自在,在班里没人愿意理睬他,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直到升上初二的第一学期,当时正是梅雨季节,由于连续数日的大雨使学校后山发生了山体塌方,露出了一直隐藏在山体内的古墓。
学校后山惊现古墓,在小小的县城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很多人纷纷来到后山一探究竟,当时我刚刚下午放学,背着书包跟着人群一起来到了学校的后山上。
来到后山,见山腰塌方处的乱石土堆中露出一个由青色条石垒成的隧道一角,隧道估计约一人高,不过大部分都被土石所掩埋,露出来的小洞仅容得下一个孩子钻入,从洞外往里望去,只见隧道的内壁上被人绘制了颜色鲜艳的壁画,只可惜由于年代久远或者与空气相遇产生化学反应,内壁上的壁画大部分已经脱落或者化为细小的粉尘随着隧道内的寒气飘到洞外。
我夹在人群中伸出脑袋好奇地朝洞内窥探,只见黑黝黝的洞里时不时刮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阴风,而一股诡异的香气混在阴风中飘出,人们闻到那股香气,纷纷感觉精神一振,好像身体里有使不尽的力气似的。
有老人站在洞外闻着从洞里飘出的香味惊叫起来“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蝶仙墓!?”
关于蝶仙墓我有所耳闻,传说古时候这里出现了一只厉害的蝴蝶精,蝴蝶精自称蝶仙,经常化作绝色女子的模样在半夜勾引单独夜行的男子,只要有人垂涎其美色被引上钩,将会被那吸管般的尖舌刺穿天灵盖吸食活人的脑髓及精血,天亮后只剩下一具被吸干的干尸。
随着被残害的人越来越多,小城里人心惶惶,居民夜晚都不敢出门,由于在城外抓不到人,胆大包天的蝶仙竟然在夜里明目张胆的进城抓人进食!
县城虽小但紧邻省城,蝶仙进城吃人的事情很快惊动了省里的巡抚大人,后来由朝廷出面请来一位道行高深的道士收妖,传说道士将蝶仙消灭后修筑了蝶仙墓将蝶仙的妖尸封印起来,以免祸害后世,而且据说那个蝶仙死后尸体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仿佛在死后仍想继续引诱无知的凡人供自己进食,难道这个隐藏在山中的古墓就是蝶仙墓?
这到底是什么古墓,一群人围在隧道外叽叽喳喳也没谈论出个结果,有人提议进去看看,但隧道露出的小洞只能容得下一个孩子进去,成年人根本进不去,只能作罢,而且听说省考古研究所的人过几天就要进去开展挖掘,到时候里面会出土什么东西只要在家等着看报纸就知道,没必要冒险进去,里面阴森恐怖不说,擅自进去容易被人当作盗墓贼,小城里的人民风淳朴,不敢触犯国法,所以也就聚拢在古墓外看个新鲜,等太阳西斜,人们也就纷纷回家去了。
我在洞外转悠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家了,就在我刚转身的时候,见到站在山洞旁的范韩伦正一边痴迷地闻着从洞中飘出的香味,一边好奇地朝洞里观望。
当时我没有在意这些,便头也不回地回家写作业了,晚上写完作业还得看看老太爷给我的那些“鬼书”呢!没想到半夜十点的时候,班主任就给我家打来电话询问范韩伦在不在我家里。
原来范韩伦的家人等到晚上八点都没见儿子回家,家人着急了,打电话询问班主任老师才得知范韩伦早早就放学了,当时搞计划生育,一家只有一个孩子,家里的独苗到天黑了都没有回家,这可急坏了范韩伦的家长,他的爹妈当时就着急地跑上街找儿子,班主任也给班里的同学挨个打电话,询问范韩伦有没有在谁家里。
我当时本来对范韩伦那家伙没什么好感,也就没对这事上心,挂了电话后我继续去研读我的“鬼书”去了。
我坐在茶庄前厅的茶桌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玄学书籍,不知不觉看到了十一点半,时间不早了,我打着哈欠正准备收拾睡觉,突然一股熟悉的香味从窗外飘入,闻到那香味我浑身一振,竟然一点困意都没了!
这香味怎么跟那个蝶仙墓里发出味道那么像?我出于好奇来到门前一探究竟,竟然见到范韩伦正低着头晃晃悠悠地从茶庄的门前经过。
这家伙在外头野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我打开门冲范韩伦大喊道“范韩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老师到处打电话找你呢!”
范韩伦听到我在叫他身体楞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我看到了他那双恐怖的眼睛,包围瞳孔的眼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撑满眼眶的黑色眼珠望向我,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被他的异状惊呆了,他这是中了什么邪!?
范韩伦将身体缓缓转过来对准我,迈着机械的步子缓缓地朝我靠近,看他那走路姿势让我想起前几天看的丧尸电影。
随着范韩伦逐渐向我靠近,我能嗅到从他身上发出的香味越来越浓,原来那味道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范韩伦!你怎么了,范韩伦……你别过来!”见他离我越来越近我也有点六神无主了,身体不自主地退到前厅的茶桌旁,手碰到茶桌上的圆珠笔我心中立刻有了办法,我迅速拿起笔在手掌心画上了刚刚在书上学到的镇魂符,镇魂符能安抚人的心神并震慑妖邪,当我将绘制完毕将手掌对准范韩伦时,他那可怖的黑色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手上的镇魂符,身体也慢慢往后退,直到他消失在小巷漆黑的尽头我才将一直高举的左手放下。
将范韩伦的情况告诉老太爷后,他突然一把拉着我的手一脸严肃地问道“你说他身上冒出的香味跟你们学校后山那个古墓里的味道一样?小兔崽子你可别骗我!”
“骗你干甚!我闻到那个香味后也是觉得精神特别振奋,一点都不困了!”我瞪着大眼珠子不容置疑地大声回道。
老太爷听了我的回答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走“走,我们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古墓”。
“爷爷,那么晚了还过去啊,我害怕,你自己去不行么?”天色已晚,我实在不想出去,便推脱道。
“我怀疑范韩伦那孩子被古墓里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不赶快确认到底是什么附的身,他随时可能有危险,而且你不是说了么,古墓的隧道被堵住了,那个洞口只有你们小孩子的身材才能进去,同学一场你能见死不救?”老太爷责怪地瞪我一眼,拉着我就往学校后山跑去。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整个县城的街道上基本没有行人,学校的后山上更是一点虫鸣声都没有,我们爷俩爬上漆黑的后山来到古墓前,此时古墓外已经没有那股令人振奋精神的香气,四周满是一股刺鼻的土腥味。
老太爷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伸出手掐算不到半分钟就皱起了眉头“这里的风水并不适合葬人,但却非常适合封印邪祟,难道这真的是蝶仙墓?”
老太爷塞给我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箓和一个手电筒吩咐道“乐天,你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埋着什么,拿上爷爷给你的符,有这个符在手你百无禁忌!”
我自幼在茶庄见识过各种奇怪恐怖的客户,进古墓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可怕的,何况还有老太爷给我的百无禁忌的符纸,于是我耸耸肩来到那座诡异的隧道外,见通往隧道的洞口被人为地挖开了一截,正好适合我钻入,于是我举起手电钻进了幽暗的隧道中。
隧道外虽然已经接近夏初,但隧道里的刺骨寒气却让我仿佛置身于寒冬数九天中,我打了个哆嗦将手电筒打开缓缓走进了漆黑的隧道深处,隧道的地面也是由一条条青石板拼接组成,由于洞内潮湿,地上和墙壁上满是水珠,墙壁上原本绘制的壁画经过长时间浸泡早已模糊不清。
死一般寂静的隧道里除了回荡着我的脚步声外一点杂音也没有,冰冷刺骨的空气中还残存着一丁点儿香味,而且越往里香味就越浓。
隧道的内壁上到处是斑驳的壁画,由于壁画过于残破我也无法看懂上面到底画的什么,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走到一间墓室的门前,原本用来封闭墓室的石门在塌方山体的巨大压力下断成两截倒在地上,站在石门外能看到墓室里到处是从顶部掉下的碎石,整个墓室受损严重,而墓室的正中央放着一口石棺,粗糙的石棺表面上被刻满了奇怪的图案,一些图案我在老太爷给我的“鬼书”上看过,都是属于封印类的咒符。
我攥紧老太爷给我的符纸壮着胆子走进了墓室,墓室面积不大,约十平米大小,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角落里也没有任何陪葬品,空荡荡的墓室里只有一个十米长的大石棺,我举起手电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挪着步子朝石棺走去,石棺的棺盖已经被从顶部掉落的大石块砸得破碎不堪,通过被砸碎的棺盖能一窥石棺内的究竟,我站在石棺边上将手电筒的光线照射进去,当看到躺在石棺里的尸体后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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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手电的光亮,我的视线穿过破碎的棺盖看到了石棺内的尸体,我惊恐地望着棺内,握在手里的手电不停地哆嗦着,将近十米长的石棺里被一只巨大的蝴蝶塞得满满的,身材硕大的蝴蝶躺在石棺里一动不动,一股浓郁的香味从蝴蝶的身体上传来,原来下午在洞外闻到的香味是从它的身上飘出来的!
我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谁知道这蝴蝶会不会突然跳出来,老人不是说了么,传说中的蝶仙可是个喜欢吸食人脑和精血的妖怪!
我一边挪着步子往后退,一边继续用手电筒打量棺材里巨大的蝴蝶,就在手电的光线照到蝴蝶头部上那漆黑的眼睛时,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蝴蝶那乌黑的园眼睛似乎正盯着我看!
就在这时,蝴蝶头顶的两根触须突然“唰”的一声从石棺中立起,像鞭子一样粗的触须猛地上下甩动。
我全身的汗毛直立,冷汗已经将我的衣服浸透,见到传说中已经死了的蝶仙竟然又活了,我吓得撒开丫子朝隧道入口狂奔而去,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赶快逃出去,也没注意那蝴蝶有没有飞出石棺追过来。
等我不要命地爬出来跑到老太爷身前时,才发现左脚的鞋子不知何时被我跑飞了!
“看把你吓的,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老太爷见我如此慌张地从隧道里跑出来,神色依然淡定。
我结结巴巴地将在墓室石棺里看到的巨大蝴蝶以及那甩动的触须全都说了出来,老太爷沉思片刻,突然一拍脑门似乎恍然大悟。
“乐天,我们快进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老太爷拉着我就往通向蝴蝶墓穴的隧道跑去。
“爷爷你疯了,那蝶仙还活着啊!”我以为老太爷犯了糊涂,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进去。
“里面那根本不是蝶仙,是范韩伦!他被蝶仙互换了魂魄,现在他的灵魂就被困住蝶仙的本体里,我们要抓紧时间把他的魂魄弄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太爷说完硬拉住我的手朝被掩埋了大半的隧道跑去。
我们爷孙俩费尽力气将被土石掩埋的隧道扒开一个大洞后,一起钻入了寒冷的隧道中。
我在隧道里找回了被我跑掉的鞋,老太爷拿着手电筒在前面一路小跑,我则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就看不到他了。
来到石棺前,我们俩紧张地看着石棺里的蝴蝶以及伸在石棺外不停晃悠的触须。
“范韩伦,是你么?!”我有些怯生生地冲蝴蝶喊道
石棺里的蝴蝶似乎听得懂我的声音,那两根触须猛地上下舞动着,似乎在拼命点头。
“你闪开!”老太爷不耐烦地将我推开,将手伸进石棺按在蝴蝶的头上。
我见他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突然,老太爷一直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眼皮睁开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珠闪过刺眼的金光,紧接着,一直按在蝴蝶头部的手猛地往回一缩,一个幽蓝色的光团出现在他的手心中。
老太爷迅速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画符用的黄表纸,将那团蓝色光团放在纸上后迅速将纸折叠成三角形,我再回头看看石棺,见刚刚还在不停甩动的触须已经无力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们快回去!”老太爷小心翼翼地将叠成三角形的黄表纸放入口袋,便头也不回地领着我走出墓室。
回到茶庄,老太爷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便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估计你的同学趁无人的时候溜进古墓中了蝶仙的道儿,他被蝶仙换了魂魄,你同学的魂魄被封在蝶仙的本体中,而蝶仙则占据了你同学的肉身逃出生天!”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听了他的话心中震惊无比。
老太爷将口袋中那叠成三角形的符纸小心掏出放在柜台上“你同学的魂魄离开肉身的时限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左右,我们必须在剩下的十二个小时内找到范韩伦的肉身,并将他的魂魄放回,否则你的同学就完了”。
“那我这就出去找他!”我说完赶紧跑出门寻找范韩伦的身影。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真是精力充沛,刚从学校后山回来就跑到凌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寻找范韩伦的肉身,也许这都是闻了蝶仙墓里那股香味的过吧。
我像个长跑健将在县城的街道上一路狂奔四处搜寻着,一直找到太阳高挂的中午都没有找到范韩伦的影子,我失落地回到茶庄,却不想在门口跟一个老道相遇。
“哟,这不是小乐天么?”呼唤我的老道士年约六旬,身穿打着补丁但被精心熨平的道袍,脸上看起来红光满面,一柄拂尘拿在手上给人感觉仙风道骨。
我看到老道士心中苦笑,这老头儿又来白喝茶了,心里虽然不悦但我还是挤出笑容“这不是广元子道长么,怎么,又来买茶了?”
这老道名叫广元子,经常来茶庄买茶,算是我们的老顾客了,不过我不太喜欢他,因为这老道有个爱好,赊账!
老道士点点头,将玻璃门推开让我先进屋。
“哟,这不是广元子么,今天准备要点什么茶呀?”爷爷见到广元子,乐呵呵地冲老道士招手。
广元子弓着腰笑嘻嘻地走到老太爷身前,恭敬地行礼“奉宗门之命,前来支取十斤上好的铁观音”。
“好说好说,你请先稍等片刻”老太爷招呼完广元子,将头望向我并递来询问的眼神。
我失落地向他摇摇头“没找到……”
老太爷听到我的回答也是眉头紧锁,看看时间,距离大限时间下午四点已经不到四个小时了。
“你们爷俩这是找什么呢?”广元子见我们脸上满是愁容,便好奇地探出身子询问我们俩。
老太爷将叠成三角形的符纸递给广元子“我们在寻找他的肉身,这个魂魄要是再过三四个小时回不了本体就再也回不去了”。
广元子拿起符纸在鼻前嗅了嗅,乐呵呵地说道“这有何难,寻人定位正是老道我的所长!”
老太爷听了广元子的话一下子来了精神“广元子,你要是找到了他的肉身真是积了大大的福报啊,你要能找到,今天的铁观音就当我请了!”
广元子听了老太爷的话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包在我身上!”
说完老道士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外,闭上眼用右手按住眉心嘴里念念有词,同时他的双脚在不扭动的情况下神奇地原地转起圈来。
原地转了两圈后,老道士睁开眼睛兴奋地跑回店里“找到了,我能感知到他的肉身就在县城的电器城里,只是他的肉身里好像有一个不祥之物啊!”
我和老太爷一听说范韩伦的肉身在家电器里,二话不说跑出店门,留下广元子站在门外一个劲地冲我们喊“说好了啊,这次不收钱啊!”
我们爷孙俩打了一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电器城,结果在卖电视的专柜前看到正在同双亲对峙的“范韩伦”。
也许是由于白天阳气重的过,“范韩伦”的眼睛已经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此时他背靠家电,面目狰狞地冲面前的父母和工作人员张牙舞爪,拒绝他们靠近。
范韩伦的父母发疯般地找儿子找了一天,在第二天才听说有个长得像自己孩子的人在县城的电器城里,夫妻俩急忙跑到电器城,果然见到行动呆滞的儿子正好奇地对着电视机发呆,但不想自己的儿子仿佛不认识自己,还发出诡异的声音。
范韩伦的母亲在一边一个劲地哭诉“这孩子是怎么了呀,才一天不见就不认我们了,孩儿啊,我是你妈妈啊!”
“范韩伦”无视父母的苦苦哀求,不停地冲他们龇牙咧嘴,口中还发出沙哑的女子声音“你们都滚开!谁也别想谋害我!”
老太爷见状冲上去,掏出一张符箓朝“范韩伦”头顶扔去,“范韩伦”抬起头警惕地看着扔到自己头上的符箓,趁这个机会,老太爷脚下发力突然冲到“范韩伦”身前,一手蒙住他的双眼,另一只手迅速抵住他的眉心,别说,他这一套下来,“范韩伦”竟然双手耷拉下来没有丝毫反抗。
“你们的儿子中邪了,邪祟操作肉身的感官已经被我封闭,速度让我带他回到我的店里去,不然你们儿子凶多吉少!”老太爷冲范韩伦的父母喊道。
听了老太爷的话,夫妻俩将信将疑地跟着我们爷俩来到了通灵茶庄。
见老太爷抱着范韩伦领着一男一女跑进来,坐在前厅茶桌旁的广元子急忙起身让座,同时一双灵动的双眼不停地打量着范韩伦。
“占据他肉身的那股邪祟不简单啊……”广元子查看范韩伦的面容后长叹道。
“还用你说?快,沏一壶洛心茶来,我要镇住他身体里的邪祟!”老太爷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在一边说风凉话的广元子,然后冲我嘱咐道
我不敢怠慢,赶紧跑到柜台后面取出洛心茶,泡上热水后将盛满茶水的茶杯递给他,老太爷一手继续按住范韩伦的双眼,一手将茶杯里的热茶灌进范韩伦的嘴中。
刚将茶水灌下肚,原本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范韩伦突然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这可吓坏了他的父母,不过老太爷朝夫妻俩安抚道“没事,他这样表示茶有效用了!”
不停抽搐的范韩伦突然张开嘴大口呕吐起来,从他嘴中吐出的是一股发出恶臭的黑水,很快一只肥硕的黑色肉虫从他的咽喉中冒出,站在一旁的广元子眼疾手快,在黑色肉虫刚冒出头的一瞬间出手将肉虫夹出,并用手中的拂尘将肉虫裹了个严严实实,看着手中被包裹住的肉虫,广元子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也罢,那个东西只有你们才用得到,你拿回去炼丹吧”老太爷说完,将一大包精心包装好的茶叶也扔给广元子。
“这是你要的茶叶,快回去吧,免得你们宗门长老等得着急”。
广元子一手拿着茶叶,一手捧着拂尘冲爷爷点头致谢后乐呵呵地离开了店里,而老太爷则迅速将那叠成三角形的符纸塞进范韩伦的口中,同时伸出拇指按住他的咽喉,只见范韩伦咽喉蠕动,那符纸竟然被吞入腹中!
将符纸吞下后范韩伦的脸色好了很多,但依然呕吐不止,终于,范韩伦在呕吐了近五分钟后睁开双眼恢复了意识,看着激动地流着泪的双亲,范韩伦一脸迷茫地问“我这是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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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韩伦吐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整整吐了近半小时才将肚中的臭水吐干净,我苦逼地捂着鼻子用墩布将范韩伦吐得一地的臭水清理干净。
老太爷将一杯热水递给吐得胆汁都流出来的范韩伦,让他好好漱漱口,然后询问他在蝶仙墓里到底遇到了什么。
范韩伦漱口完毕,无力地依靠在自己父亲的怀中,将自己在蝶仙墓中遇到的一切告诉了我们。
昨天下午,范韩伦在蝶仙墓外被从洞中飘出的香味所吸引,尤其是香味带来的那振奋人心快感让范韩伦如上瘾般痴迷。
太阳落山,见人们开始纷纷下山离去,范韩伦乘机躲藏在树林深处,待山腰处的人们都走完后,胆大的他扒开洞穴,翻入那阴森寒冷的隧道内。
进入隧道后,他一边贪婪地闻着从隧道深处飘来的香味,一边不由自主地朝漆黑的深处迈步前行。
那令人亢奋的香味让范韩伦的思维产生麻痹感,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等到他的大脑稍微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站寂静的黑暗中,打开手机的屏幕,借着屏幕发出的昏暗光亮,范韩伦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快要崩塌的墓室里,面前静静平放着一个被落石砸破棺盖的巨大石棺。
天生胆大的他没有被面前的石棺所吓倒,相反,在那股从石棺中飘出的香味刺激下,他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他迫切地想知道那石棺中到底是什么宝贝发出如此香味。
高举手机,他悄悄地走到石棺前,探着脑袋想看看石棺里到底有什么宝贝,无奈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亮实在昏暗(他的手机是便宜货,没有手电筒功能),根本看不清石棺里的东西,范韩伦抖了抖衣服,俯下身去,竟将半截身子伸进了石棺中!
随着手中的手机碰到蝶仙的真身,范韩伦看到了蝶仙那巨大的黑色眼珠,此时他才发现距离自己鼻子不到十厘米的东西,竟然是一只无比硕大的蝴蝶!
范韩伦发出惊骇的尖叫声正准备起身逃跑,突然蝶仙那鞭子般的触须抽动起来将他的身体紧紧缠绕,一股巨大的怪力将范韩伦拉进了石棺中,躺在棺材中无法动弹的范韩伦惊恐地发现自己身旁就是蝶仙那颗漆黑的大眼珠子,此时那眼珠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范韩伦吓得裤裆一热,居然尿裤子了!
在同那颗大眼睛对视不到五秒钟后,可怜的范韩伦只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范韩伦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石棺中,四肢麻木得几乎感知不到手脚的存在,他拼命地想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劲,大脑仿佛只能控制自己的眼睛,他想张嘴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仿佛不存在,其他肢体也同样没有知觉,就在他发愁挑动眉毛的时候,却感觉头上两根长鞭状的东西正不停地晃动着,眼睛往上瞄去,只见两条长鞭般的触须正随着自己眉头的挑动而晃动着!
“那东西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范韩伦心慌起来,一个不好的猜想涌上心来:难道我跟那个大蝴蝶互换了身体?!
范韩伦疯狂地抽动那两根唯一能动弹的触须,但任他如何疯狂地抽动,自己的身体也无法动弹分毫,在黑暗中无望地努力了半天,范韩伦绝望了,被黑暗吞噬的他在石棺中精疲力竭……
一阵刺眼的光芒如一根尖刺般扎住了自己的眼睛,范韩伦看到一个金色的圆点正对着自己,范韩伦认得出,那是手电筒的光芒,看到希望的他疯狂地抽动着眉毛,希望自己唯一能控制的触须能吸引对方的注意,没想到对方惊恐地大叫一声后迅速逃跑了。
说到这,我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不用多言,那个拿手电筒的人正是我,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老太爷来到石棺前伸手按住了他的头部,将范韩伦的魂魄从蝶仙的肉身里取出,范韩伦只觉得眼睛再次一黑,他再一次失去了知觉,等他恢复知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不由自主地呕吐着,腹部深处如抽水机般不停地抽动着,一股股黑色的臭水正不断地被从身体里抽出、从嘴里吐了出来。
说完后范韩伦还是觉得一阵恶心,伸出手拿起茶桌上的茶杯继续漱口。
见范韩伦已经没有大碍,他的父母对我们爷俩千恩万谢,并准备带他离开,临走前老太爷还不忘嘱咐他的家人让他最近不可吃肉类和油腻的食物,多吃流食多喝清水。
送走范韩伦一家,我好奇地问老太爷“刚刚广元子从范韩伦嘴里夹出的肉虫是什么东西啊?”
老太爷耸耸肩“那肉虫就是蝶仙的魂魄所化之物,洛心茶有镇压驱除邪祟的功效,我给那孩子灌下茶水后蝶仙的魂魄只能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说完老太爷伸了个懒腰冲我说道“晚上咱们爷俩去一趟那个蝶仙墓吧”。
“为什么又要去蝶仙墓啊!”我有些不情愿,昨晚在里面被吓了一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过两天省考古研究所的人就要进去发掘了,你想看报纸上刊登在你们学校后山发现神秘巨大蝴蝶尸体的报道?”老太爷没好气地瞪我一眼。
深夜,我们爷孙俩拿着汽油桶再次抹黑爬上学校后山走进了蝶仙墓,这次蝶仙墓里已经没有那股让人亢奋的香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而且越往里走,臭味越浓。
我们打着手电筒来到石棺前,墓室里没有了当初那迷人的香味,取而代之的只有浓郁刺鼻的腐臭味,用老太爷的话说,蝶仙的肉身里没有魂魄后,那巨大的身躯正在迅速腐烂。
老太爷走到石棺前,用手电筒仔细打量着巨大的蝴蝶尸体,蝶仙已死,这次我们可以没有顾忌地仔细查看石棺中的尸体。
石棺里的蝴蝶的表面被一双蓝色的大翅膀所覆盖,数根黄色的布条缠绕在尸体上,将翅膀紧紧固定在身体上。
我和老太爷费力将布条取出,发现那是一条很高档的黄色缎带,虽然经历了不知经历了几百年的光阴,但绸缎看起来依然结实顺滑,缎面上被人用朱砂画上了晦涩难懂的咒语和奇怪的图案,我当时读书不多很多东西都不认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看到的那些咒语和图案无一例外,都是封印妖魔邪祟的镇妖图和镇妖符。
“看来当初击败这个蝶仙的道士道行还不是很高”老太爷看着手中的缎带笑了笑。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好奇地问道。
老太爷将手中的缎带扔回石棺,指着蝶仙身上数个被长剑戳出的细小窟窿眼儿说道“要是当初真干掉了蝶仙,你的同学就不会被它的妖魂上身了,那道士的本事最多也就是重创蝶仙的肉身,但是对于蝶仙的妖魂他却束手无策,所以他只能将蝶仙的尸体封印在这个古墓里,希望能永远的将蝶仙封印住,可笑可笑,世界上哪有永久的封印?”
之后我们爷俩将一整桶汽油倒进石棺,爷爷惬意地点了根烟在石棺旁抽了起来,一阵吞云吐雾后,爷爷优雅地将手中的烟头朝石棺扔出了个优雅的弧线,烟头引燃了石棺里的汽油,熊熊火焰将不大的墓室照得灯火通明,我和老太爷同时朝石棺双手合十拜了拜。
不管里面的东西曾经多么十恶不赦,如今它都已经化作一堆烟灰回归到自然之中,作为天地间的生灵,我们应该给她最起码的尊严,这也是我们通灵茶庄对前来买茶的顾客不论是人、是鬼、是妖、是仙,都一律一视同仁的价值观。
“尘归尘土归土,愿你来世回归正道不要再危害人间”老太爷望着眼前的大火嘴上小声念道。
我在一旁听到后心中觉得好笑,蝶仙的魂魄都被广元子带走炼丹了,还能有来世么?
提起广元子我心中又冒出一个大问号“爷爷,你说那蝶仙那么厉害,当年的老道都没能将她的魂魄彻底消灭,我们把这妖怪的魂魄交给广元子没问题吧?”
老太爷冲我微微一笑“放心吧,你别小看了那老道,这蝶仙就算是在全盛期,在他面前也过不了两招!”
那老头有那么厉害!?
见我不信,老太爷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广元子是来自清州的修士,经常奉师门之命来我们这边采购,这种程度的妖怪,在他们那些半仙手里就是提升自己修为的大补药!”
我这才想起来广元子得到蝶仙魂魄的化身后那喜形于色的表情,看来今天那家伙收获颇丰啊!
几天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了省考古研究所对蝶仙墓进行考古工作的报道,报纸上说,由于古墓曾遭到严重的损毁已经没有任何研究价值,石棺里的尸体也被人为的大火烧成了灰烬,报纸上还刊登出一张照片,被大火熏黑的石棺里满是灰堆,而诡异的是在石棺的角落里,竟然还残存有爷爷那晚扔进去的烟头!他娘的,这都没烧掉,真是中邪了啊!
这次因为我们爷俩及时出手相救,范韩伦一直对我和老太爷感恩戴德,也因此让他对诡异的妖魔鬼魂一事充满了兴趣,那家伙一放学就黏在我身旁问这问那,同学打趣道“范韩伦,你天天围着人家乐天转,他什么时候成了你主公了?”
“要你管!?”范韩伦没好气地回呛一声,然后笑嘻嘻的整天称呼我为“主公”,并一直叫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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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股浓郁的妖气将大半个福云县城的天空笼罩住,县城里的一片小树林中静悄悄的,一名约十**岁的少年盘着腿坐在树林中最粗壮的大树前,四周死一般寂静仿佛预示着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阵夜风吹来,少年突然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他深吸一口气突然高高跳起,举起那伤痕累累的手掌对着面前的大树拍去……
噼里啪啦,无数树木被劈断的断裂声在县城中响起。
培元茶,是一种价格昂贵的绿茶,据说茶叶采自灵气充裕的深山幽谷,长期饮用有固本培元,提升修为的功效,是修道之人的上佳饮品,但是饮用方法也很是讲究,首先将茶水倒入杯中,再用自身内力使杯中的茶水迅速转动,利用向心力让高速旋转的茶水脱离茶杯的表面后,再将舌尖伸进茶杯,用内力一吸,令茶水顺着舌头迅速流入腹中,做到水不碰壁,香不四溢,如此,才能使口感和功效达到最佳。
茶水虽香,但饮用方法却甚是复杂,目前为止我见过如此饮用且动作最优雅最潇洒的,就是接下来故事中要出现的两位,好了,话不多说,故事开始!
期末考试结束已经过了三天,考试成绩还没出来,不过出不出来已经无所谓了,那个经常拿棍子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揍我的老太爷正躺在床上无力地呻吟着,已经没人管我了!
夜晚,我正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熟记账本上的灵茶名称,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一只有成年人高,通体金色毛发的犬妖直立着后腿走了进来。
我傻愣愣地跟犬妖对视了近十秒钟,那犬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开口说起人话“看什么看,你爷爷乐延年呢?”
“他、他、他、他病了,在里屋躺着呢”我赶紧回答道。
果然这个店里什么怪事都有,我今晚竟然跟一只狗说起话来!
犬妖听了我的话额头紧锁“他病得严重么?先给我来杯培元茶,喝完了我去看看他!”
说完,那犬妖竟然翘着二郎腿坐在茶桌旁,悠闲地哼起黄梅戏《女驸马》的曲段!
我将一壶泡好的培元茶端到犬妖的身旁,然后准备跑到大门外将门帘放下,要是来个路人看到我的茶庄里坐着一只狗翘着二郎腿、哼着《女驸马》,那还了得!
不想我刚到门口,玻璃门再次被推开,害我差点撞到玻璃门上!我正准备抱怨,一看到进来的顾客,我立马将准备抱怨的台词给忘掉了。
一只同样成人高,双腿直立,一身乌黑毛发的猫妖走了进来,猫妖进屋后看到站在门口的我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你爷爷乐延年呢?”
“他、他、他、他病了,在里屋躺着呢”我指着茶庄后门,将一分钟前说过的台词又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今晚是怎么了!来了一只会说话的犬妖,又来了一只同样能说人话的猫妖!
猫妖听说爷爷病了,也皱起眉头“乐天,给我来一壶培元茶,我喝完了去看看你爷爷去!”
“请问,我认识您么?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壮着胆子好奇地问猫妖。
猫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冲我露出猫咪那独特的微笑,然后转身来到茶桌前,却见到在我身后倒茶的犬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死狗,你什么时候跑到这来的?”猫妖也翘着二郎腿坐到犬妖对面,一双绿色的大眼不满地朝犬妖瞥去。
“老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要你管?”犬妖将茶壶里的热茶倒入杯中,然后同样朝猫妖投去不满的眼神。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正准备找时间去你的坟头拔草呢!”猫妖也将壶里的茶水倒入杯中,然后有些恼怒地看着对方。
“拔我的草?我都把在你追悼会上的发言稿写好了,要不要我给你念一段?”犬妖放下茶杯与猫妖怒视。
猫狗天生是冤家,这话果然没错,见面前一猫一狗,你一言我一句的互呛,火药味也越来越浓,到最后,猫妖犬妖同时愤怒地站起身,彼此拉开一段距离,猫妖弓着身子对犬妖炸开全身的毛发,警惕地叫了声“喵~~!”,犬妖也露出嘴中利齿,冲猫妖发出警惕的呼呼声。
“你们有完没完,你们俩是来喝茶的还是来打架的?要打给我出去打,这不是你们斗气的地方!”月舞不知何时从后门走了进来,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俩妖并怒喝道。
那一猫一狗见到脸色不悦的月舞,纷纷收回彼此的警戒,转过身冲月舞笑嘻嘻地说“不敢不敢,我们俩逗着玩呢,月舞姑娘千万不要介意!”
“月舞姐,你认识他们?他们是谁啊?”我在月舞身边小声询问道,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月舞应该是前两天遇到百鬼围墙阵的时候,他们俩是多久认识月舞的?
月舞冷冷一笑“这俩是你爷爷的老朋友,经常喜欢大半夜的来蹭茶喝,每次来的时候你都睡了,自然不认识他们”。
那一猫一狗,似乎对月舞十分惧怕,相互怒视一眼后坐回茶桌旁,两妖同时拿起茶杯,微微摇晃,茶杯里的香茶快速地旋转起来,在茶杯中心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就在茶杯里高速旋转到茶水离开杯体的一瞬间,这哥俩又同时将舌尖伸到茶杯里,用力一吸,将满满一杯培元茶吸入腹中,这复杂的喝茶动作一气呵成,动作连贯一致,没有半秒钟的误差,配合真是默契!
两妖将培元茶喝下肚后同时起身,在月舞的带领下穿过后门走进了爷爷的屋子,而我则继续在前台背茶名。
半小时后,月舞迈着轻盈的步子回到前厅。
“那阿猫和阿狗呢?”我见只有月舞一个人出来,好奇地问道。
“跟你爷爷聊完天就走了”月舞指着后院的围墙方向淡淡地回道,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嘱咐我早点休息。
早晨,我背着书包吹着口哨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学校,走进教室刚坐下,米莉就捧着一个小罐子跑到我的座位前。
“乐天,听说你爷爷病了?”米莉神色有些怪异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的?”我皱起眉毛,老太爷病倒才几天,这风声是怎么走漏的?
米莉将手中的小罐子搁到我的课桌上“你爷爷身体不舒服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这是我们米家祖传的元气丹,据说吃了之后能让人迅速恢复元气,你拿回去给他老人家补一补身体吧!”
“谢主隆恩!”我跟她也不客气,伸手就将罐子放进抽屉里。
“你爷爷是怎么知道我家老太爷病了?”我好奇地望向米莉。
米莉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见米莉有些依然站在我的座位前,感觉她好像还有什么事找我,于是我笑嘻嘻地问道“米粒儿小姐,还有事么?”
米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影海报“这部电影我想看很久了,但是周围朋友和家里人都没时间,就问问你……周末有空么?”
“约我?”我有些兴奋地冲米莉挑起眉毛
“算了,我还是找个女生吧,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有危险”米莉白了我一眼,撅嘴抽回海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早读课时间,我悄悄将米莉给我的小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颗颗色泽光亮、颗粒饱满的黑色药丸,拿到鼻尖闻闻,一股淡淡的清香顺着鼻孔爬进了大脑,果然是好东西!
同桌范韩伦见到罐中的药丸,又闻到了里面的药香,在我耳边小声问道“主公,这是哪路诸侯给你进的贡啊?”
我大拇指往后捅了捅,指着坐在我后排的米莉笑道“米大人(我给米莉的爷爷取的外号,谁叫人家祖上干过县太爷)知道我爷爷身体有恙,特意命其孙女送上家传宝物,以示恩宠”。
“再给你个恩宠!”坐在我身后的米莉不满地用尺子猛抽我后脑勺。
“我疼!”回头望去,只见米莉正撅着嘴一脸不满地瞪着我。
“我去,我周末好好伺候你,行不?”我往后仰,冲米莉小声说道。
“不需要,我已经决定跟我同桌一起去呀!”米莉红着脸举起手中的书本要朝我打来,我赶紧身体往前靠。
“周末你们要干嘛去?”身边的范韩伦冲我一脸坏笑
我鄙视地看了眼身旁的范韩伦,捏起拳头准备锤他,吓得他赶紧举起双手护住大腿,不想却让我见到范韩伦举起的双手上满是伤痕。
“你的手怎么搞的那么多伤痕?”我看着他的双手关心地问道。
范韩伦迅速将双手缩回袖子里,哈哈笑道“没啥,昨天下午去爬山结果摔了一跤,没事的”
看着范韩伦那紧张的表情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小子在撒谎,不知道他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去了。
“主公,人家米粒儿妹纸对你那么好,又给你爷爷送药又约你,人家是不是想倒追你啊?你要不放弃一直暗恋的王雪,跟她在一起算了”范韩伦在一边打趣道。
“谁暗恋王雪了!”我给这嘴上没把门的家伙大腿上就是一锤。
王雪是隔壁班的班长兼班花,跟米莉堪称我们年级的两朵金花,米莉热情似火,王雪冰冷高傲,俩人在学校也是校花级别的美女,米莉跟我自幼在一个班也许是太熟的过,我更觉得把她当作好哥们,倒是隔壁班的王雪一直让我心动不已。
不过说实话,要真说跟她们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是个很务实的人,米家家世显赫,祖上当过咱们福云县的县太爷,王家一点也不亚于米家,祖上也出过好几个员外郎(中国古代官职之一),就是搁到现在,两家也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正所谓门不当户不对,我一个开茶庄的小小个体户有啥好让人家看上的?
中午放学,我背着书包走在回家路上,不想刚出大门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到我身边,从车上下来一名男子笑嘻嘻地冲我点点头,然后将身旁的车门打开示意我上车。
我朝车里望去,发现王雪正跟一名花发老者坐在一起,那老头我认识,正是被我取外号王员外的王家老太爷!
“听说你爷爷病了?”一上车,王员外就关切地看着我,那表情让我想起了街道办送温暖的时候,工作人员给孤寡群众送米面时脸上那悲悯关切的嘴脸。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王员外怎么也知道我爷爷病了,怎么着,他老人家也要给我家老太爷送温暖不成?
见我点点头,王雪有些羞涩地从书包里拿出一瓶药酒递给我“这是我爷爷亲自酿的药酒,经常喝能强筋健骨,当初你爷爷跟我爷爷要,我爷爷都舍不得给,这次难得破例,你快拿回去吧!”
王员外冲我微微一笑,竟然伸手拉着我和王雪的手放在一起,摸着王雪那嫩滑的肌肤,我只感觉脸上一阵燥热。
“别紧张,我跟你爷爷可是多年的好友,你有时间多来我家坐坐,跟王雪沟通下感情,在你还小的时候我就跟乐延年订下你俩的娃娃亲了”。
王员外的惊人之语一说出口,当场把我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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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中将药酒和元气丹放到老太爷的床头。
“哎哟,东西送来啦!”躺在床上的老太爷一看我拿回家的药酒和元气丹立刻喜笑颜开,看来他病倒的风声是他自己泄露出去的。
“爷爷,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原来你的能量那么大啊,你一生病,米大人就忙着来施恩泽,王员外就跑来送温暖,你是有吃有喝一样不落啊!”我有些嫉妒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爷爷。
爷爷却一脸得意地看着我“那两个老东西,平时他们家的这些宝贝我想闻一下都不让,没想到这次却因祸得福,把这两个宝贝都弄到了”。
我趴在老太爷床头小声问道“王老爷子还说你跟他订了娃娃亲,说等我长大了要娶王雪过门?”
“你不喜欢那小丫头?”老太爷睁着不安的老眼看着我。
我一脸坏笑地冲老太爷竖起了大拇指“爷爷,老乐家的列祖列宗都要谢谢你的高瞻远瞩啊!”
老太爷得意地冲我眨眨眼,然后乐呵呵地捧着元气丹和药酒,挨个闻了闻。
“爷爷,你该不会……当初遍地撒网,跟米老爷子也订了我的娃娃亲吧?”看着老太爷心安理得地将人家给的慰问品捧在手里,我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米莉和王雪,你看上谁了?”老太爷冲我露出暧昧的笑容。
“爷爷,我爱死你了!”我冲老太爷竖起两根大拇,被美好现实冲击得有些头晕的我指转身回到了前厅。
我的心情太过激动需要找个地方安静一下,两朵校花竟然都是老太爷给我订的娃娃亲,而且看米莉和王雪的反应,有戏!
就在我无比激动的时候,月舞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对我说道“这两天晚上没事不准出门啊”。
“外面怎么了?江湖上又血雨腥风了?”我好奇地问月舞,不想月舞递给我一张报纸。
我打开报纸看到头条新闻写着:县城中心广场树林深夜被毁,部分树木甚至被拦腰斩断。
“我去,是谁那么丧心病狂拿中心广场的那片树林出气?”我看到报道感到无比愤怒,那片树林是我小时候经常玩乐的场所,如今被毁我心中有种被人砸场子的感觉。
“当然是外来的妖怪呗,外来的妖怪过来抢地盘就会跟本地的妖族决斗”。
一脸困倦的月舞打了个哈欠,跟我说完就回去睡觉了。
下午上学路上,出于好奇,我还是专程绕到中心广场视察灾情。
一走进中心广场的树林中,见树林的断枝落叶已经被人清理,但是数十根被折断的树干还没有被移除,树干的断层引起了我的注意,经验丰富的我通过树干上那明显的抓痕看出,这是被人用手生生劈开的。
“是何方神圣竟然将这么粗的树干如此干净利落地劈成两段?”我蹲在树干旁陷入沉思,难道这就是月舞说的妖怪将这些树木拦腰劈断的?但树干上的痕迹怎么看都是凡人之手留下的,会是谁干的呢?
我突然想到早上范韩伦那满是伤痕的双手,难道是他?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强悍了,难道是他又被附身了?
下午回到学校却发现范韩伦那孙子竟然请假了,这家伙是怎么了?
下午,我脑子里一直回忆着范韩伦上午有没有举止异常,所以无视了一直在我身边跟我搭话的米莉,以及在学校门外破天荒地等我一起回家的王雪。
晚上在茶庄前厅,我翻阅着爷爷给我的一本线装书:《玄术概略》,其中的一个章节引起了我的兴趣,上面详细记载了如何测出周围哪里的妖气重的方法,我出于好奇依照书上所说,取出一张白纸,在白纸上写上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以代表方位,然后取出朱砂、鲜嫩的桃枝(清州进口,不然这大冬天的叫我去哪弄桃枝去!)和仙人草(也是清州进口,喜好生长在妖气浓郁地区的草药,有驱除妖毒的功效),将仙人草捣碎与朱砂混在一起,然后将混合的粉末倒在平放于白纸之上的桃枝表面。
我绕着舌头勉强将那绕口难懂的口诀念出,随着口诀诵念出声,放在白纸上的桃枝竟然自己快速转动起来!当树枝指到西北方向时,倒在桃树枝上的混合粉末竟然全部掉落下来!
“我去,周围的妖气那么重!”我吓得惊呼起来。
书上说,这个方法能测算出方圆百里之内妖气最重的方向,而且随着妖气越重,从树枝上掉下的粉末越多,这树枝上的粉末全掉下来代表什么,妖王驾临?
我冲后屋的月舞姐大喊一声,将茶庄暂时交给她,自己则朝着县城的西北方向跑去。
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对方真是毁掉中心广场树林的凶手,那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县城西北郊那片无人看管的梨园!
打车来到梨园外,一下车,我果然从寒风中察觉到一股浓浓的妖气,冬夜的梨园里空无一人,冰冷的寒风吹来,晃动着早已掉尽叶子的树枝,远远望去,笼罩在黑夜下的梨园里,仿佛有无数只拼命朝天空举起的干枯鬼手,那样子仿佛有天大的怨恨要向上苍哭诉。
我小心地行走在一排排梨树下,寒风带动着无数“鬼手”激动地晃动着,仿佛在不怀好意地欢迎着我的到来。
越往树林深处走去,空气中弥漫的妖气就越浓,那令人窒息的浓郁妖气让我感觉里面的妖族恐怕不止一两只。
要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我早就逃之夭夭了,但我心里十分好奇,我可从没在野外见过妖怪开会,要是被捉住了呢?怕什么,现在我是谁?我是阴阳两道都尊敬的驿官!谁敢拿我怎么样!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而轻盈的步子继续朝树林深处走去。
刚走没两步,我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安正在迅速向我靠近,我果断趴在地上借助地面的枯枝隐藏自己,我的直觉果然没错,一个人影从树林深处急速跑来,那人身披斗篷看不清容貌,他在四下查看确认没有闯入者后便转身迅速离开。
我悄悄抬起头望着那远去的背影,通过观察对方的身型、脚步及呼吸的频率,我判断对方应该与我年纪相仿,而且看着那已经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我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那人是范韩伦!?
我蹑手蹑脚地继续前行,终于,在前行一段距离后我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悄悄来到树林深处,见树林里已经变成战场,数十棵梨树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些一人粗的树干被从中劈成两段,战场中心,三个人正激烈地缠斗在一起,从战斗中可以明显的看出是二打一,但那两人即使联手但还是处于下风,而数十名身披斗篷头戴兜帽的人则围在战场边缘静静地观战。
战场中心的三人中,联手的俩人头发花白,看起来应该是上了岁数的老人行动有些迟缓,而另一人则一头绿色头发,行动灵活,年岁应该比那俩人小很多,由于距离太远我没法看清三人的容貌,只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被我压制成这样也不变出本体,你们会吃亏的哦!”绿头发的男子发出尖细的嗓音挑衅道。
那两个老者则黑着脸气喘吁吁地回呛道“要你管!”
说罢三人又战做一团,这次双方出手更狠,拳风掌劲带起一阵阵寒风在树林中乱窜,绿毛一拳朝一名老者大力挥去,老者闪开后那坚硬的拳头一拳击穿了一棵粗壮的梨树,绿毛一使劲,竟然单手将粗壮的梨树连根拔起!
看来我找到毁掉中心广场树林的元凶了。
这时,不远处两名身穿斗篷,全神贯注地观战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认识他们!
“这俩人是谁,难道其中一个真的是范韩伦?那孙子难道是妖怪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一直隐瞒着我?!”由于天黑外加俩人都戴着兜帽,我无法看到他们的容颜,看着那个身高与范韩伦相仿的神秘人,我的脑子凌乱起来。
这时,两名白发老者在绿毛的一连串攻势下终于支持不住,长啸一声变出了本来面目,我一见那俩老者的本体顿时乐了,他们俩不就是昨晚的阿猫和阿狗么?
黑夜中,双腿直立的犬妖和猫妖双眼发出幽幽的绿光,犬妖冲绿毛露出了尖锐的獠牙,猫妖则伸出了锋利的爪子,第二回合开始,双方继续开战,这次两边勉强战平,绿毛略占下风。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这才有点百年老妖的实力嘛!”处于下风的绿毛避开尖牙和利爪的攻击,大笑一声,猛地往后一跳,他也变出了自己的本体,一个身材巨大、皮肤粗糙、全身咯咯作响的巨大树人!
树人巨大的身材是他身前犬妖和猫妖的数倍,仿若手臂的粗壮树干猛地般拍下,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猫妖和犬妖远远甩飞,两妖发出一声悲鸣,重重地砸在梨树上,将树木从中砸断。
眼看大树人冲上前高抬如树根般的大脚,即将把俩妖踩死,我一直在关注的那两个身披斗篷的神秘人如闪电般冲上前去,一阵大风吹来,将天空中遮蔽月亮的阴云吹开,也吹掉了一直遮蔽两人头部的兜帽,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终于看到了两人的容颜,米莉和王雪!?我的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米莉和王雪将披在身上的斗篷甩掉,露出两对尖尖的耳朵,两人张开双臂挡在两个老者身前,月光下,米莉卷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两颗尖牙从上颚处伸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不安地在身后摆动着,而王雪那原本乌黑的长发变成了雪一样的银白色,猫眼般的瞳孔在银色月光的衬托下给人一种狂野的妩媚感。
树人无视挡在自己身前的两名少女,高抬的腿准备往下落。
“住手!”我从树林中冲出,朝那巨大的树人大吼道。
树人好奇地将头望向我大怒道“怎么还有凡人在这里?我们之间的战斗不是不能让外人闯入么?!”
树人愤怒地朝躺在身前的猫妖和犬妖咆哮“既然被凡人看到了,那就应该按场试的规定杀了他!”
“不要!不能伤害他!”猫妖和犬妖趴在地上拼命地劝阻树人。
两妖此时已经变回人类的身体,我认出来,那俩不正是米大人和王员外么!
树人哪里理会俩老头的话,挥舞着枯枝般的手臂杀气腾腾地快速朝我冲来,我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但是等我转身刚迈开腿的时候,大树已经急速冲到我的身后,比我腰还粗的树枝猛地拍下,危急时刻,两个人影同时冲来将我推开,但两人都不幸被树枝拍倒在地,发出痛苦的悲鸣声。
我起身一看,刚才救我的不是米莉和王雪么?
“你敢打伤我的女神?我要你的命!”我勃然大怒,脑子里想到那本《玄术概略》上的一种破除邪祟的法印,我双手紧紧靠在胸前,无视右手关节的疼痛强行结出一个奇怪的法印,我举起法印大喝一声朝树人冲去。
树人见我冲来,高举粗壮的树枝朝我脑地猛地砸下来,就在我们俩即将撞到一起的一瞬间,一名白裙女子从天而降挡在我的身前,一手按住我的胸口不让我再前进一步,另一只手则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死死顶住树人挥来的巨大手臂,树人惊讶地发现,在她的一根纤纤玉指前,自己即使用尽全力,被顶住的手臂也无法再往前一毫米。
“竟然对驿官出手,你活腻味了吧!”明亮的月光照出了白裙女子月舞那双冰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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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人听到月舞的话,惊讶地看着我“你是驿官!?”
月舞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抵住树人的手指突然发力,将树人猛地往后推了数米远,树人发出一声惨叫瘫倒在地上变回了人形。
月舞解决完树人,回头就揪起我的耳朵,疼得我哇哇直叫“刚放下书就来现学现卖?知不知道打断场试是很危险的,要是根据妖族的传统,外人闯入场试是应该被杀死的!”
场试,是妖族为了争夺地盘而开展的战斗仪式,说白了,就是外来妖族的头头跟本地的妖族头头单挑,谁赢了这块地盘就是谁的,输家得携家带口走人,由于场试关于族人存亡,所以它在妖族眼中异常神圣,外人不得打扰,闯入者杀无赦!
月舞不客气将我扔到一旁,迈步来到绿毛身前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不管你们场试的胜负如何,你既然胆敢对驿官出手就坏了规矩,这里的阴阳两道不会欢迎你的,你还是另寻他地吧”。
绿毛被月舞那强大的修为所震慑,委屈地看看月舞,再看看我,然后无奈地低下头算是认栽了。
米莉和王雪被各自的族人搀扶起来,两人双腿骨折但好在没有性命危险,而米大人和王员外也都是也皮外伤,并无大碍,月舞吩咐周围人赶紧将伤者带回茶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通灵茶庄,由于人太多,月舞将身体无碍的人都轰了回去,只留下了米家和王家爷孙四人。
一进门,我着急给米大人和王员外沏培元茶,刚刚大战一场,喝这种茶比吃灵丹补药还能恢复元气。
俩老头动作一致地晃动茶杯,伸舌、猛吸,将杯中茶水一口吸入腹中,整套动作连贯一致不差分秒。
喝下茶水,俩老头盘腿而坐,恢复功力固本培元,而月舞则迅速从柜台里拿出一包草药,将捣碎的草药敷在米莉和王雪的伤口上。
“我真没想到你们俩竟然是……”站在一旁的我看着米莉和王雪脑袋上那对尖耳朵心中还是无比震惊,我竟然跟这俩女妖精一起在学校待了三年而没发现!
尤其是米莉,这丫头幼儿园时候就跟我铺挨着铺,当初我俩一起踩蟑螂、一起翻围墙、一起欺负人、一起捉迷藏,我们的友情历经小学、初中和高中十几年的洗礼,我真瞎了眼,竟然没发现她是个妖族!
“对不起,瞒了你那么久,我是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会疏远我,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米莉耷拉着耳朵不安地看着我,看起来像在认错。
而一旁的王雪虽然没说话,但看着她那一直高高竖起的耳朵和紧张的眼神,能猜得出她跟米莉一样心情紧张,仔细想想,我跟王雪虽然从来没有同班过,但是从小学到高中,她一直都是跟我同校,而且常年固定在隔壁班,难道这里没有什么名堂?
我将目光转向米大人和王员外,来到俩人身前我笑嘻嘻地问“米大爷、王大爷,你们身体好些了么?”
俩老头睁开眼冲我喜笑颜开“多亏你家的茶啊,我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将手搭在俩人肩上,在他们耳边低语道“那我想问问,你们将米莉和王雪从小就安插在我身边是何用意?”
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眼神四处游移“乐天你想多了,这小县城好的学校就这么一两个,你们在一起上学有什么奇怪的”。
我微微一笑,乐呵呵地在俩人耳边说“我是驿官,茶庄现在是我做主,信不信我从今以后断了你们的货,让你们以后别想来这儿喝培元茶了?!”
“这是你爷爷的点子!”王员外第一个把老太爷供出来了。
“当年你爷爷是驿官,我们都想巴结他,结果他跟我们说他担心将来自己的孙子打光棍找不到媳妇,叫我们把自己的孙女贡献出来,我们不敢得罪他啊,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把自己的孙女安插在你身边,让你们慢慢培养感情。”米大人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一旁当杨白劳,把我家老太爷说成了邪恶的黄世仁。
这件事果然是我家老太爷一手策划的,虽然我很感谢他给我早早就安排好媳妇,我曾经觉得高攀不起的两位女神,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安排在我身边等候我翻牌临幸的候选嫔妃,但是,你丫能不能给我挑点正常的啊,这是妖族啊,你想让你的重孙是一窝小猫小狗么!
原本对两位女神兴奋的期待一下子变成绝望的打击。
“你们妖族体质异于凡人,受伤的腿很快就能恢复,现在你们俩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但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拿上这些草药,记得每晚睡前敷上,切记,必须坚持一个月!”月舞将两包草药塞给米莉和王雪。
见月舞给米莉和王雪上完药,我跑到月舞身边向月舞谢道“月舞姐,谢谢你出手救我,说实话,就我刚学的那点本事要是跟那树人对干我还真凶多吉少”。
“以后注意了,别再那么冲动了!”
月舞责备完我,突然变脸扑哧笑了起来“不过你说话还挺有血性的,打伤你的女神你就要取人家的性命啊?”
听到月舞的话,我、米莉和王雪脸上立马就红了,我赶紧将话题岔开“月舞姐,你怎么来的那么及时,你要是晚来一会我可能就玩儿完了”。
月舞打了个哈欠“你没发现我最近都很累么,从外地来了一个树妖想从他们两家手里抢夺咱们福云县这个地盘,每次他们在外面决斗搞场试我都要躲在一边监视观察,免得他们打得太大引起没必要的骚乱,今晚要不是我在暗处发现你冒冒失失地冲进去跟那大树精开打,我也不会出手”。
“那个……”米莉和王雪坐在椅子上怯生生地打断了我跟月舞的谈话。
“乐天,你不生我的气了么?”米莉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而坐在她身边的王雪也是面色凝重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不安和惶恐。
狗的天性就是喜欢粘着人,而猫则天性高冷,从不去主动取悦别人,难怪这么多年来王雪虽然一直在我身边而很少跟我说话,不过能成功吸引我的注意力她也是够努力的了。
“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呢,我倒是应该谢谢你们,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向两人投去感谢的笑容。
“那乐天,你准备挑谁做你媳妇啊!”在一边盘腿打坐的米大人和王员外突然瞪着老眼争相恐后地问我。
这俩老头说话怎么那么直白,弄的米莉和王雪小脸一红,害羞地将目光从我身上挪开。
“死老猫,我孙女天天跟乐天在一起,人家肯定是要我孙女了!”
“臭老狗,我孙女论气质、论长相、论才学哪点不在你孙女之上,人家挑也要挑好的知道不!?”
“滚犊子,你个不要脸的猫,明明是猫还恬着脸姓王,你汪什么汪!”
“死一边去,你个不知羞耻的臭狗,明明是只狗还大言不惭的天天说自己姓米,来,你给我咪咪叫一个!”
……
“啪!”月舞恼怒地一掌拍在茶桌上,带着不满的眼珠望向被吓一跳的两个老妖怪。
“乐天将来自己想找什么样的媳妇那是他的事,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你们孙女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没事了快回去,以后再来这里瞎嚷嚷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见月舞发火了,俩老头老实了,立刻灰溜溜地领着各自的孙女离开茶庄。
“怎么,舍不得了?”月舞见我有些不舍地朝窗外张望,嘿嘿一笑。
“没有了……”我有些失落地挠着头,心中觉得无比的可惜。
月舞突然低下身认真地看着我“不要失落,人妖之恋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你要做好将来自己的孩子是一窝小猫小狗的思想准备”。
听了月舞的话,我无奈地呵呵两声。
第二天,由于米莉和王雪昨晚受伤,今天俩人都请假一天,而我到教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审讯范韩伦,他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那双手可差点误导了我的判断!
没想到那孙子竟然说他几天前在街上淘到一本古书,上面写了如何练就驱邪的破阴掌的方法,于是他就照着书上写的专挑半夜时分跑到家门外的小树林里,天天对一棵大树练破阴掌,结果把手练成那样。
我无语了,看来得给他找个师父了,不然这家伙迟早被人骗去维护地球和宇宙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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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神茶,是清州百姓们将神像请进家门时必须摆放的贡茶,象征恭请神仙喝茶,请他留在家中保佑平安。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家中请神像其实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闹不好会引起相当大的麻烦,今天咱们就听听一位来买茶客官讲的一个关于请神像的故事。
新年将至,但茶庄的生意却一天不如一天,店里已经连续好几天“甩空档”了,看着快结蜘蛛网的钱柜,我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平时店里都是老太爷当家,我只管吃饭睡觉要钱花,现在轮到我当家了才感觉什么都是麻烦事。
店里目前存货充足,但流动的资金已经不多了,家里大事小事都要花钱,屋里还有三张嘴天天等着要吃饭,外面玻璃门上还贴了拖欠了两个月的水电费账单,这样下去还没到过年这日子就过不去下了!
穷则思变,我痛下决心准备买一尊财神像放店里招招财气!(别骂我败家子,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不是抽风了)
我跟月舞两人正商量着去请个多大的财神爷回来,玻璃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久违的顾客终于上门了!
进来的是一名身穿厚厚棉道袍的老道士,看他道袍面料考究,衣衫整洁,红光满面,两条长长的白眉之下是一双沧桑但不乏灵动的眼珠,枯瘦的手掌上,两颗鸡蛋大的翡翠球正被他捏在手心里熟练地转动着。
这一看就是个大客户,我立刻搓着手心,脸上挤出笑容,笑眯眯地问老道“这位客官,想要点什么呀?”
老道士冲我点头微微一笑,伸出双指向我回礼道“无极天尊,见过小驿官,老道俗姓张,大家都叫我北海道人,我最近眼睛有点不适,烦请给老道来上一斤有明目功效的明睛茶”。
“您认识我?”听到老道称呼我小驿官,我好奇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北海道人。
老道士轻抚银白的胡须笑道“老驿官光荣退休,小驿官走马上任,阴阳两道上谁人不知啊!”
听了老道的话我心里喜滋滋的,没想到我乐天也成名人了,给北海道人称上半斤明睛茶并精心包装好后,我恭敬地递到他的手里。
老道乐呵呵地接过茶叶,然后抬头问我“我刚刚在门口听说你们准备请一尊财神爷的神像进来?”
见我跟月舞点头后,老道士微微叹了口气“我劝你们还是不要那么轻易地请回来的好”。
“为什么?请财神爷进家不好么?”月舞听了北海道人的话有些不理解。
老道叹了口气,然后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数年前,在外地的一座城市里,一对姓石的兄弟合伙开了一家包子铺,店铺刚开张生意不是很好,连续数周都在亏本,小店开在小区门口,按理说应该不缺顾客,但看着门可罗雀的店门外,兄弟俩怀疑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发现问题就得解决问题,于是兄弟俩决定请一尊财神爷的神像放在店里增加点财气。
俩兄弟去地摊上挑选了一尊手持招财进宝横幅的财神,并将神龛高挂在正对大门的高墙上,不知道是俩兄弟做的包子味道不错,还是放在店里的财神像真的招来了财气,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是过了没几天,俩兄弟就发现卖剩下的包子经常莫名地从笼屉里消失,早晨则经常会有一些吃剩下的包子散落一地,兄弟俩一开始以为是耗子干的好事,包子铺里闹耗子是正常的事,所以兄弟俩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包子铺分为前后两屋,兄弟俩以店为家,白天在前屋工作挣钱,晚上就去后屋睡觉,一天夜晚,弟弟迷迷糊糊地半夜起来上厕所,突然听见前屋传来一阵异响,弟弟警惕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仿佛是咀嚼食物的声音,难道有谁在偷吃自己的包子,店里招贼了?
弟弟赶紧将哥哥叫醒,俩人手提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冲入前屋,准备收拾那不长眼睛的盗贼,但打开明晃晃的电灯,只见前屋一个人影都没有,门窗都是紧锁着的,吃了一半的包子滚落到脚边,里面的肉馅散落一地,没人知道前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高挂墙头的财神爷一脸诡异地笑看在地上抓耳挠腮的兄弟二人。
兄弟俩以为店里来了一只大老鼠,第二天,俩人买了老鼠药准备将半夜偷吃的老鼠消灭掉,但是每天晚上那熟悉的偷吃声还会传来,早起店里依然满地都是吃剩的包子,而墙角的老鼠药则一点儿都没动。
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前屋那满地的狼藉,兄弟俩再也受不了那只捣乱的老鼠,于是养了五只大猫帮忙看店,这五只都是外面的野猫,能吃老鼠能战斗,兄弟俩将饿了一天的五只猫关在前屋,便安心睡觉去了。
半夜,猫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将兄弟二人吵醒,俩人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就摸黑跑到前屋,只见前屋漆黑的角落里似乎蹲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低垂着头,似乎在啃噬着什么,而猫的惨叫声则从那人身前传来。
晃眼的灯光瞬间将偌大的前屋填满,刚刚还模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几只浑身是血的猫像逃出监牢般疯狂地在店里四处乱窜逃命,兄弟俩人来到角落里,竟然见到两只被啃噬大半的死猫正瞪着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盯着兄弟俩!
兄弟俩被面前血腥的画面吓得不轻,到底是什么将猫啃噬成这样?环顾前屋,除了兄弟俩和几只发疯逃命的猫外哪有一个活物?凶手抓不到但明早生意还得照做,兄弟俩人只能连夜将屋里的血迹清理干净,在收拾的时候,哥哥抬头时无意间竟然发现开怀大笑的财神爷嘴角竟然带着一丝血迹!
哥哥当时觉得后脊背发凉,头皮发麻,眼前身材富态、笑容可掬的财神像此时在他眼里比坟场里飘荡的游魂还要恐怖,这时,神像那双乌黑的眼珠突然骨碌一转望向他,财神居高临下,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与他对视,吓得哥哥膝盖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当他惊恐地拉着弟弟一起望向神龛时,却见端坐在神龛里的财神爷双眼平视着前方,嘴角的血迹也不见了,仿佛刚刚见到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此后哥哥在前屋卖包子经常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偷偷盯着他看,他也时不时朝高挂墙头的财神爷瞥一眼,看着依然露出喜庆笑容的神像,哥哥总觉得心里发毛。
这天夜里,前屋又传来一阵轻微的躁动声,高高的笼屉被一股神秘的外力抬起,放在笼屉内的包子被一只模糊的手拿出,这时,屋顶的灯光突然大亮,一直没睡觉躲在后屋的两兄弟手持菜刀大声叫喊着,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前屋,俩人只见前屋静悄悄的,一个活物的影子都没有,但高高的笼屉确是有被挪动的迹象,里面还少了两个肉包子!
就在两兄弟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吃了一半的包子突然从供奉财神的神龛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弟弟的头上。
两兄弟搭上竹梯,壮着胆子爬到神龛上近距离查看这个买来没多久的财神像,只见神龛上到处是包子的肉馅、面皮,而一个吃了四分之一的肉包竟然在财神像那捏着横幅的手上!
陶瓷烧制的财神脸上反射着屋顶的白光,惨白的脸,搭配挂在面皮上的笑容,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时,财神爷笑脸上那双眼珠竟然又一次转动起来,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珠分别瞥了两兄弟一眼,然后又回摆到正前方,仿佛刚刚晃动的眼珠只是两人的幻觉。
两兄弟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得双腿直哆嗦,差点从竹梯上掉下来。
“那后来呢,两人是不是把神像给扔了?”我双手撑在柜台上好奇地问道。
北海道人冲我点点头。
第二天,一宿没睡的两兄弟没有开门营业,而是花钱请人将挂在墙头神龛上的财神像搬走,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厂,本以为从此高枕无忧的两兄弟在当天晚上又被一声巨大的异响惊醒,俩人来到前屋,只见高高的笼屉不知被谁推倒在地上,而白天应该被扔掉的财神像竟然安然地落座在墙上的神龛里!
惊魂未定两兄弟手持菜刀跟墙上的神像对峙一宿,第二天,身心俱疲的两人来到道观寻找北海道人求他出手。
北海道人听到两兄弟的叙述后白眉紧锁,摇头道“都怪你们俩人当初请神像时太过轻率,那些神像如果没有大师开光请神,就会成为魑魅魍魉的容身之所,你们将它请回家又扔出去,它不回来找你们麻烦就怪了!”
北海道人随兄弟俩来到店里,让兄弟二人将神像搬到自己身前,再将门窗紧闭,然后北海道人突然掏出一张道符贴在神像的额头,这时那神像竟然张开挂满尖牙的大嘴,冲北海道人发出诡异凄厉笑声,这一声笑可把一边的两兄弟吓坏了。
“放肆!”
北海道人怒喝一声,挥出手中的拂尘将神像的身躯紧紧裹住,然后伸出关节突出的双指,猛地戳穿了神像的额头,这时神像发出一身凄厉的惨叫声,陶瓷制成的身躯剧烈地晃动着,要不是被拂尘紧紧裹住,躲在一旁的两兄弟甚至怀疑这个神像会不会冒出翅膀飞走。
慢慢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神像晃动的频率也越来越慢,待神像停罢,北海道人双手一推,将面前的神像推倒,陶瓷制成的神像在地上摔成无数小碎片,一只半人高的硕大老鼠在无数飞溅的碎片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肥硕的老鼠竟然藏在空心的神像里!它是怎么进去的?!
北海道人惋惜地摇摇头,将肥硕的大老鼠抓起,只见老鼠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双指大小的窟窿。
“无极天尊,贫道用符想将汝驱离,不想汝却执意害人,万不得已才要了汝等性命,实在是遗憾遗憾”。
北海道人之后嘱咐两兄弟以后请神一定要去正经地方请,送神一定要诚心诚意地恭送,不然易招祸患,说完,老道人提着死老鼠的尸体回道观火化去了。
“富是福,穷是福,无灾无祸更是福,小驿官,年底将至,前来买茶的客户一定会多起来,还望你静下心来安心等待,有钱能过年,没钱也一样能过年,不是么?”北海道人微笑着冲我说完,潇洒地离开了茶庄。
之后我跟月舞打消了请财神的打算,结果没过几天,来买茶的客户竟然多了起来,不过那些家伙一进屋眼睛就色迷迷地盯着月舞上下打量,说的话也三句离不开月舞,不用说,他们都是被月舞的美貌吸引来的好色之徒,我则趁机抬价狠狠宰了这些别有所图之人一笔,算是把过年的资金筹措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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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深山里,一只颜色鲜艳的山鸡昂首挺胸行走在灌木丛边沿寻找食物,一双饥饿的双眼隐藏在灌木丛中兴奋地凝视着山鸡,此时正在专心觅食的山鸡并未察觉危险即将来临。
突然,一只饥肠辘辘的黑熊从灌木丛中高高跃出,冲着被吓呆的山鸡扑去。
一声长啸惊得山林中的飞鸟四散,那只山鸡也受到惊吓钻进了灌木里不知所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个人影将体重是自己好几倍的大黑熊扑倒,愤怒的大黑熊挥舞着厚厚的熊爪想将扑倒它的人一掌拍死,不想对方伸出干枯的手臂死死抓住挥来的熊掌,用力一掰,那人竟将粗壮的熊掌生生掰断!
那人突然发起狂,咔咔几声响,竟将黑熊的四肢全部掰断。
黑熊发出悲痛的嘶吼声还想拼命挣扎,那人突然伸手抓住黑熊的脖颈处,一把将黑熊厚厚的熊皮生生撕开,露出了厚皮下血淋淋的肉,那人看到眼前血淋淋的熊肉兴奋地再次仰天长啸,锋利的尖牙深深扎进黑熊那没有厚皮保护的脖子上。
黑熊的嘶吼声渐渐弱了下去,半小时后,黑熊已经痛苦地死去,一双不甘的眼睛凝视着安静的夜空,静谧再一次回归到山林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一只胆大的兔子从洞穴中探出头来聆听着咀嚼生肉所发出的声响。
突然,一个满脸是血,面目狰狞的人从灌木中冒出,冲着夜空中的月亮咆哮,血红的眼珠、挂着肉渣的尖牙、锋利如刀的利爪,以及满是鲜血的干枯面庞,那不是活人,而是一只怨气冲天的僵尸!
天亮后,一名男子手持拐杖来到了残缺不全的黑熊尸体旁,看着满地血腥狼藉,男子用力捏紧了手中的血红色核桃。
“找你那么久终于在这个小县城附近找到你的行踪了,这次我一定将你灭了,以祭我师父师兄的在天之灵!”
男子说完爬到山顶,眺望着群山间被晨雾所笼罩的福云县城。
贯心茶,有通经活血,驱邪压祟的功效,尤其是对于驱散僵尸毒具有奇效,这种茶,味道奇苦且口感不佳,再加上如今中州僵尸已经难觅踪迹,所以我们通灵茶庄已经很少引进这种茶了。今天既然介绍到贯心茶就不能不提到僵尸,我们今天的故事就与一只尸王级别的僵尸有关。
噼里啪啦,明天才是除夕夜,街上已经有等不及的人拿着鞭炮享受春节的狂欢。
但是我却不是很开心,今年老爸老妈又不能回来过年了,他们在大洋彼岸的异国他乡忙碌着,已经连续好几年过年没回家了,我虽然已经习惯了跟爷爷两个人过年,但是看到家家户户里家人团聚,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一大早,我和月舞姐正在茶庄门外张贴对联,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来到我们身后“请问一下,这附近有旅馆吗?”
男子皮肤黝黑,身材壮硕,上身穿一件皮袄,腿上套着牛仔裤,手腕上戴着一串油亮的金刚菩提,脖子上挂着一块巴掌大的象牙牌,一听他的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我指着小巷对面的马路说道“那边有个香江之星酒店,你可以去看看”。
那男子冲我千恩万谢地感谢着,但我能看出他的眼珠虽然看着我,心里却是在上下打量着站在我身旁的月舞,没办法,谁叫月舞长得就是漂亮呢!
待男子走后,手持横批的老太爷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门外“来来来,快把这横批也贴上”。
“您在里面负责写就行了,出来着凉啊!”我一把接过横批,抹上浆糊踩在椅子上将喜庆的纸条贴在大门正上方。
“紫气东来事业顺,天官赐福家门兴,横批,春风得意!”老太爷满意地看着自己写的春联,脸上乐开了花。
“行了,你快回去吧!”我和月舞赶紧将身体还很虚弱的老太爷搀扶回茶庄里。
“哎呀,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憋得难受啊,我不下地走走怎么能恢复得快呢?”
老太爷不满我们俩一个劲地催促他回屋,回了一句嘴,这可捅了月舞的马蜂窝。
“我们让你回去是为你好,今天看在快过年了才恩准你下地写春联,你擅自跑出门儿这个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还委屈有理呢?你是不是拿到了米家和王家的补品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乐天,一会给我把那什么元气丹和药酒全给我扔了!”
老太爷赶紧认错认怂“行行行,我回去还不行么,那些好东西可千万别给我丢了,那是我的命根子呢!”
月舞搀扶老太爷躺下,我则回到前厅看店,不一会,刚刚来问路的男子又笑嘻嘻地回来了。
“小兄弟,你说的那个香江之星我去看了,人家停业装修了,这附近还有什么旅馆么?”
我将我所知道的旅馆都告诉了他,但是他却苦笑道“你说的那些我都去看过了,大多数都关门过年了,剩下的一两个都住满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耸耸肩表示十分爱莫能助。
福云县是个小县城,四周也没有什么优美的风光,所以来旅游的人不多,全城的旅馆也没几个,我之前给他介绍的香江之星宾馆还是全县最大的宾馆了。
那人眼珠骨碌一转,笑嘻嘻地趴在柜台前“小兄弟,我想再问问你,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姑娘是你什么人?”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从咱们通灵茶庄出现了月舞这个貌美如花的大美女后,前来买茶的好色之徒就络绎不绝,看来这又是一个月舞的裙下崇拜者。
“小兄弟你别多心,我对你的女朋友没那想法,只是感觉她很不一般”。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还没说完那人伸出手打断我的话。
“听我说,她不是人,或者说她不是凡人,对吧?”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这才正视面前的男子,感觉这个人不一般。
男子哈哈一笑,递出一张名片给我“刚才我在你女朋友身上就察觉到她身体里有一股精纯的灵气,就是修为高深的大修士恐怕也很难有此修为,所以我才断定她不是凡人”。
“广州噬灵宗阴阳事务公司总裁范捷?”我接过手中的名片,知道了该男子的工作和姓名。
“我是噬灵宗第八十七代掌门,现在这个社会不流行开宗设坛了,都流行公司化,我这也是为了符合时代潮流嘛”。
皮肤黝黑的范捷冲我露齿一笑,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好吧,我就当你是玄门中人,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趴在柜台上看这个家伙想干啥。
“你看,大家都是玄门中人,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这会实在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所以能让我今晚在这里借宿么?”范捷边说边笑嘻嘻地从口袋中掏出十张百元大钞递给我。
我无视他递来的钱而是满脸笑容地摇着头。
钞票又增加了十张,我的心里打起了鼓。
啪,范捷将戴在手上的金刚菩提摘下来递给我“小兄弟,这菩提可是好东西啊,这纹路,这色泽,可都是一等一的,我外面卖都是九九八一个,怎么样,搭上这个宝贝,能让我在这里住一晚么?只要那些旅馆一有空位,我立刻就走!”
“我去问问去!”
我赶紧来到后屋把范捷的情况告诉了老太爷和月舞。
“都是玄门中人没必要不通融通融,咱家不是还有空屋子么,人家出手阔绰,也许以后能发展成个大客户,就让他住两天吧”老太爷很大度地点了头。
月舞双手交叉于胸前,淡淡道“我听你们的,不过我觉得那人很可疑,明天就除夕了,他为什么不在家过年,跑到这小县城里来?”
我微微一笑,心中窃喜有两千元的额外收入“没事,晚上吃饭的时候套套话,看他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晚上,我拿出明天做年夜饭的食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放在前厅招待贵客,身体还很虚弱的老太爷也披着大衣手持药酒,在月舞的搀扶下一起陪同范捷吃晚饭。
一阵觥筹交错,我将心中的疑问吐露出来“范捷大师,你说你是广州人,怎么不在那繁华的大城市待着过年,千里迢迢跑到这山里的小县城干嘛呀?”
范捷抬起那双铜铃般的大眼望着我,嘿嘿一笑,再看看爷爷和月舞,小声地说道“我其实是一路追踪一个超级僵尸来到这里的,那僵尸曾经害死了我的师兄和师父,还将我们噬灵宗的至宝噬魂珠吞下,为了寻找宗门至宝并为师兄师父复仇,我从广州启程寻找它的踪迹,到今天已经整整追踪快一年了!”
“超级僵尸?”我们三人端着酒杯好奇地看着范捷。
范捷咂摸一口王员外家的药酒,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然后将那僵尸与他们噬灵宗的故事说给我们听。
那个所谓的超级僵尸相传生前是个太监,一直服侍在明朝第二位皇帝朱允炆的身边,朱允炆的叔叔燕王朱棣也就是后来著名的明成祖起兵造反,将自己的外甥赶下了台自己坐上了皇位。
由于朱允炆一直下落不明,弄的朱棣总觉得自己的皇位坐得不稳,于是他将唯一知道朱允炆下落的太监关在牢中严刑拷打想知道自己外甥的下落。
不想那个太监对朱允炆忠心耿耿宁死不屈,最后竟然在牢房里咬舌自尽!按理说人死万事空,埋了就完了,可朱棣不放心,他知道江湖上有些高人能招人魂魄询问对话,要是这个太监的魂魄告诉那些朱允炆的支持者自己外甥的下落,让他们造反怎么办?于是朱棣想到了一个恶毒的办法,他找人将太监放入棺中,又在里面塞满了朱砂和硫磺,用至阳的朱砂和硫磺将太监的尸体包围,不让他的魂魄离开尸身,为了以防万一,朱棣竟然给棺材外有套上一层棺椁,中间继续填满了朱砂,再将黑狗血灌入其中,又将棺椁倒过来倒扣入葬,将棺椁合上葬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平坟头、去坟碑之后,再在棺椁四周设下至刚至阳的阵法以防万一。
“这位成祖皇帝办事可真够绝的,这不是让人永世不得超生么!?”我心中有点同情那僵尸来。
“可不是么,灵魂被困在尸身里,还要忍受朱砂那火烧一样的痛苦数百年,比在阴曹地府还惨”范捷将杯中的药酒仰头灌入喉咙,继续他的故事。
时间就这样蹒跚地来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当时范捷的师父,也就是噬灵宗前代掌门无意间在南方的深山里发现了被朱棣封印的棺椁。
见棺椁周围被人刻意地布置了至阳至刚的阵法,埋入地下的棺椁还是被倒扣着入葬,棺椁周围满是朱砂,这可吸引了老掌门的兴趣,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棺椁中的人的魂魄离开啊!魂魄依附在肉身里备受折磨数百年,早已成为世间最为凶恶的恶灵之一,想到这里老掌门心中大喜。
噬灵宗原本就是属于上古时期的魔道门派,专门吸食生灵的魂魄以增强自身修为,如今虽然随着经济发展,人们已经渐渐将这套玩意儿视为封建迷信,对其嗤之以鼻,魔道也早已没落几近消亡,但范捷的师父却有个宏愿,就是复兴噬灵宗!为此老人家经常研究宗门祖传的典籍,发现可以利用噬灵宗独特的吞噬灵体技能来消灭恶灵邪祟,以达到驱邪避祸的效果,要是如此,噬灵宗定能东山再起!
老掌门做过几次实验,很有成效,但他吞噬的都是一个祸害人家的小鬼小妖,一直没有遇到真正的凶神邪煞,如今面前有个稀有的百年恶灵可以供自己做实验,老掌门自然是如获至宝,要是能将此棺椁中的恶灵吞噬了,一来能大大提升自己的功力,二来说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以后不论遇到多么凶恶的恶灵,对自己都是百无禁忌的了!
但是如今他面临最大的难题也在棺椁里,观察棺椁所葬之处的山脉水脉,竟发现这里还是个得天独厚的养尸地,里面若已经尸变,那岂不是躺着一个有意识、有智商的僵尸?那可是比一般的僵尸棘手得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掌门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于是花大价钱雇佣当地村民将倒扣的棺椁从地里挖出来后运回了位于村外的营地中。
当时范捷是老掌门最小的徒弟,他上面还有两个师兄,自从棺椁运回来后师徒四人便开始了积极的准备,范捷和二师兄负责开棺,师父和大徒弟则在一旁做着紧张的准备。
费力地打开棺椁,刺鼻的硫磺味铺面而来,但范捷和他的二师兄并未因刺鼻的气味而皱眉,反而被棺椁内的情况惊呆了,打开棺椁的盖子,露出了套在里面的内棺,只见一只长着利爪,表皮干枯的手竟然戳穿了铺满朱砂的厚重棺材盖伸了出来!看起来像是被困在里面的亡者向地府哭诉自己的不幸,又像冲苍天发出最后的一丝悲鸣。
“师父,里面那是僵尸么?!”范捷的二师兄惊慌失措地冲师父大喊。
老掌门来到棺前看着戳破棺材盖伸出的枯手面露难色。
“这棺材里的东西太邪性了,要不我们就……算了吧?”范捷有些胆怯起来。
见三个徒弟犹豫不决,老掌门打开帐篷,看了看帐篷外的夕阳,咬牙道“趁现在天还没黑,开棺!就是僵尸又怎么样,我们噬灵宗师徒四人还能怕了它!”
说完老掌门将一直随身带的宗门至宝噬魂珠拿出来挂在脖子上,噬魂珠能吞噬一切生灵的魂魄并存入其中,以供主人慢慢享用,是属于上古时期魔道的修行至宝,如果僵尸突然发难,师父就将僵尸体内的魂魄吸入噬魂珠里,剩下没有魂魄的肉身就好对付了。
三名弟子也纷纷准备出道家对付僵尸的八卦镜、糯米、墨斗线、符箓和桃木剑站在棺旁。
“开棺!”
在老掌门的一声号令之下,固定在棺盖上的绳索被缓缓拉起,被戳出一个窟窿的棺材盖被吊了起来,封印在棺材中的尸体时隔数百年,终于重见天日。
打开棺材盖后,师徒四人与棺材拉开一段距离,警惕地望着躺在棺材里被硫磺朱砂所掩埋的尸体,一炷香时间后,见那具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依然一动不动,四人才小心翼翼地来到棺材边缘,见躺在棺材中的尸体几乎被满满一棺材的朱砂和硫磺所掩埋,根本看不到尸身的面目,只有一只干枯的手臂高高举起。
“师父,里面的尸体应该已经死透了,也许正是因为硫磺起到干燥的作用才让尸体没有尸变!”大弟子有些兴奋地冲老掌门说道。
老掌门也有些兴奋地点点头“看来并没有尸变,待我将尸体从里面弄出来,再吞噬被困在里面的魂魄,从这地狱般的棺材里解放出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说罢,老掌门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尸体那高高举起的手,使出内力往上一提,准备将尸体从棺材中拉出。
“我师父内力深厚,别说提一具尸体了,就是一头牛都能轻易地拉出!”范捷又灌了一口药酒,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
“然后呢,你师父没能将尸体拉出来?”我好奇地问,身旁的老太爷和月舞也好奇地看着范捷。
范捷苦笑着摇摇头,时间又回溯到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傍晚。
老掌门一把抓住那干枯的手,那粗糙的手感仿佛抓住的是一根枯枝,他使出全力用力猛地往上拉,却发现对方似乎与大地融为一体,竟然纹丝未动!
老掌门是个倔脾气,无视徒弟们的劝阻双手拽住干枯的手臂,使出全力往上一拉,突然,那彷若枯枝的手张开手指,反手拽住老掌门的手,老掌门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股不可思议的怪力拉进了满是朱砂个硫磺的棺材中。
我后来细细琢磨,那沉睡数百年的僵尸也许是接触了老掌门的手掌后,被活人的气息所惊醒,才打了老掌门一个措手不及。
老掌门被拉进棺材后怪叫一声便没有了动静,这可吓坏了他的三个徒弟,三人一拥而上,抓住师父的衣服拼命地想将自己的恩师从棺材里拉出来,不想三个小伙子合力一拉,竟然将自己的师父连同正在啃咬老掌门的僵尸从棺材中拉出!
皮肤枯如树皮,脸上满是鲜血的僵尸正恶狠狠地撕咬着老掌门的脖子,而老掌门的脖子已经被扭断当场身亡!
“师父!”三个徒弟见师父惨死悲愤异常,举起手中的法器一拥而上,大师兄手持桃木剑直戳僵尸的眼睛,二师兄手持墨斗线朝僵尸的咽喉勒去,而范捷当时也忘记了害怕,手持符箓冲着僵尸的面门就贴去。
“然后呢?”老太爷和月舞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异口同声地问道。
范捷的眼睛红了一圈,有些呜咽地说“那僵尸体内有人类的魂魄,拥有自己的思维,而且他的皮肤坚如钢铁,我大师兄的桃木剑戳到他眼睛上就像戳到铁板上似的,桃木剑当场断成两节,然后那家伙从我大师兄的脖子上一戳,他的脑袋就这么掉在地上了”。
“那你二师兄和你呢?”我也好奇地问他。
“那家伙跟一般的僵尸不一样,我们手里那些对付僵尸的法器对它根本无效,我跟二师兄只好暂时后退,那僵尸吞了师父脖子的噬魂珠后发狂般的冲出了帐篷,我和二师兄怕僵尸血洗山村,只得把僵尸引到挖掘出棺椁的大坑边上,由于僵尸吞下了噬魂珠,被它咬中后魂魄会被吸入僵尸体内成为僵尸力量的一部分,所以我和二师兄根本拿它没有办法,无奈之下二师兄脱去了衣服,用刀割断了自己的静脉,用自己的血在自己身上画上了我们噬灵宗最高级的封印符文——封灵符,然后抱着僵尸掉入了墓坑中,二师兄用自己的命暂时封住了僵尸的行动,我则用挖出的朱砂、硫磺和沙土将僵尸和还喘着气的二师兄一起埋入了地下”。
范捷说完,一滴滴眼泪从眼眶中涌出,这个三尺男儿在我们面前忍不住痛哭起来。
“那你怎么知道那僵尸又出来了呢?”我掏出一张面巾纸递给正在抹眼泪的范捷。
范捷仰起脖子,掏出一颗弹珠大小的圆珠,晶莹剔透的圆珠发出柔和的粉色光芒。
“这就是噬魂珠,是我噬灵宗的至宝,总共有两颗,当两颗相距越近时,噬魂珠所发出的光芒就越亮,由于当初吞下师父身上噬魂珠的僵尸被我用朱砂硫磺埋回墓坑中,剩下的这颗噬魂珠就不再发出一丝光亮,然而一年前,我惊讶地发现这颗噬魂珠竟然发出了亮光!我着急赶回那让我难忘的小山村,竟发现我当初亲手所埋的坟茔被从里往外被刨出一个深坑,而墓坑中除了已经成为白骨的二师兄外,并没有僵尸的踪迹!”
范捷刚说完,他手中的噬魂珠发出的粉色光亮突然骤曾,我们四人被那突然变亮的噬魂珠吓了一大跳。
那只僵尸就在附近!
我们围坐在前厅,津津有味地听着范捷讲述那僵尸的故事,没想到范捷手中的噬魂珠竟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难道那僵尸就在茶庄附近?!我们四人愣了半秒钟,然后迅速起身。
老太爷身体不好只能留在店里,我、月舞和范捷三人冲出茶庄四处警戒,只见空荡荡的烟花巷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不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阵阵夺目的烟花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小巷。
就在烟花在我们的头顶炸开,五光十色的光彩将漆黑的小巷照亮的一瞬间,我敏锐的直觉告诉我的身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借助在我们身后烟花照出的倒影,我清楚地看到身前的墙上倒印着四个人影,那多出来的人影是谁的!
一股冰冷的触感突袭了我的眼睛,我眼前一黑,心中一紧,我被僵尸蒙住眼睛了?!
“小心!”
范捷的声音在我耳边突然大吼,然后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我身后传来一声“哎呀”的尖叫。
这个僵尸果然不一般,竟然会叫哎呀!等等,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就在我心中惊讶不已的时候,遮盖住我眼睛的那双冰冷的手松开了,我回头一看,见范韩伦双手抱头痛苦地蹲在地上,他的脚边掉落着一大把“冲天炮”,而站在我身边的范捷则有些尴尬地挠着头,五颗血红色的核桃正神奇地绕着他的身体飞舞。
“我就是来给你们搞个恶作剧,至于下手那么狠么?”范韩伦揉着脑袋站起身冲我身边的月舞抱怨道,他的额头被绕在范捷身边飞舞的核桃砸出一个不小的包。
“谁叫你吓唬我们!只挨那么一下算轻的,如果是我对你出手,恐怕你已经人头落地了”月舞双手交叉于胸前,一脸淡定地数落范韩伦,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身后的家伙是范韩伦那孙子。
“我好心好意的来找主公一起去放鞭炮玩,没想到刚想给个惊喜就挨了这么,一……一核桃!”反应迟钝的范韩伦这才看着那几颗围绕着范捷身体飞舞的核桃,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法宝!”范韩伦一脸惊奇地看着那五颗飞舞的血核桃。
我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并没有理会范韩伦的问题,因为此时挂在范捷脖子上的噬魂珠发出的光亮又增强了几分,谁知道那神秘莫测的僵尸隐藏在什么地方?
见我们几个面色凝重,范韩伦隐约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们忙!”说完,这小子抱着一摞烟花转身跑了,没想到他刚跑开没两步,路边的井盖突然被一股怪力高高甩飞,一个人形怪物带着一股浓烈的恶臭从下水道里猛地跳出来,五根锋利的爪子冲着范韩伦柔软的脖子就抓去。
范捷在我身边大叫不好,当时范韩伦距离我们约十米远,这个距离我们就是想救他也来不及,眼看范韩伦即将难逃一劫,一道半圆形的寒光突然闪过,瞬间将那锋利的爪子削掉一半,随后,一个白色的人影手持月舞剑裹挟着冬夜的寒风杀到,将那怪物的一条胳膊给整整齐齐地切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月舞!
这时,又一阵烟花上天,将漆黑的夜空照亮,我们都看清了那怪物的容貌,仿如枯树皮的面皮下是一张无比狰狞恐怖的脸,已经没有一丝生气的瞳孔正有些惊讶地看着月舞,一条没有生气的老鼠尾巴挂在露出尖牙的嘴角上,这不是僵尸么!
僵尸那仅存的一条手臂上布满了青筋,五根长长的指甲正如同一柄锋利的长刀朝月舞划去,月舞一把抓住范韩伦如闪电般快速退了回来,这时,刚刚被甩上天的井盖落下,正好被那锋利的指甲从表面划过,由钢铁制成厚重井盖竟然被轻松地被劈成两半!
“那是什么怪物啊!!”范韩伦刚刚被突然冒出的僵尸吓坏了,这会才回过神来大声尖叫。
“趁它断了一只手,别让它跑了!”范捷将挂在脖子上刻满咒符的象牙牌取下朝僵尸扔去,象牙牌砸在僵尸的身体上发出一阵白色的光亮,僵尸发出一声哀嚎后高高跃起跳上围墙,然后再次冲着夜空奋力一跃,落到了近百米远的居民楼楼顶,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范捷哪能放过它,五颗血红色的核桃迅速绕着他飞舞起来,他跳上围墙后也高高跃起,身轻如燕地跳上了远处的居民楼楼顶,追了过去。
“他是怎么飞上去的?”我和范韩伦傻傻地看着范捷就这么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月舞眯着眼望向远处的屋顶“他身边那几颗围着他飞的核桃不一般,应该属于跟法宝一个级别的法器,他刚才能飞那么远全靠那几个核桃的帮忙”。
“高人啊!”范韩伦直愣愣地瞪着两颗大眼珠子,脑子里还回放着范捷刚刚飞身追僵尸的画面。
我们速度回到了茶庄,将刚才的情况告诉了老太爷,老太爷沉思片刻后掏出手机给米大人和王员外打了电话,叫他们叫齐人手来茶庄集合。
挂上电话老太爷一脸担忧地说“你们务必趁今夜街上人少的机会将那僵尸抓住,一旦天亮了人们都出门上街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到十分钟,米大人、王员外带着米莉、王雪以及一众人马手持铁棍砍刀杀气腾腾地跑来茶庄里。
“老驿官,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来找你麻烦!”米大人和王员外戴着墨镜、叼着烟,一副黑社会打扮,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老太爷刚才忙着叫他们过来,忘记说明叫他们过来的原因,看来两家人都以为店里来小混混找麻烦,所以点齐兵马抄起家伙浩浩荡荡地杀来了。
我一见米莉和王雪进来,眼睛立刻被两位美女所吸引,过年了女人都喜欢好好打扮自己,修眉毛、画眼影、做发型,总之比平时更加妩媚动人,俩人见到我看她们那直勾勾的眼神,都不好意思地将脑袋歪开,避免跟我的视线相交。
老太爷没工夫跟这俩老活宝吐槽,直接将僵尸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嗯,这是个大问题,我们必须赶快将这个僵尸制服,要是让他咬到人那可不得了!”王大人揪着自己的胡须一脸严肃道。
“那爷爷我们快出发去找找吧,米爷爷他们已经走了”王雪在一边拉扯着王员外一边指着窗外的人群说。
“不要脸的老狗又抢先一步,老驿官,你就在家安心等我们的消息吧!”说完,王员外拉着王雪带着手下兄弟急匆匆地冲出门去。
爷爷将目光落到我和月舞的身上“你们俩先送范韩伦回家,然后再跟他们一起去寻找僵尸的下落!”
我和月舞赶紧带着范韩伦先往他家跑去,不想刚刚来到范韩伦家门前,一群在外面放烟花狂欢的年轻男女尖叫着朝我们跑来。
“快跑啊,后面有怪物!”
听到他们的呼喊声,我和月舞立刻警惕起来。
“怪物在什么地方?”我赶紧拦住一名逃跑者。
逃跑者指着不远处的河边惊魂未定地说,他们刚才在河边放烟花,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怪物从河里跳出来想咬他们,关键时刻一个人从天而降,跟那怪物打了起来,这群人才得以逃脱。
我和月舞对视一眼,扔下范韩伦朝河边跑去,等我们跑到河边,只见范捷正指挥五颗飞舞的血核桃同僵尸打成一团。
五颗飞舞的核桃就像五颗听从范捷指挥的子弹,不停轰击僵尸那坚如钢铁的皮肤,僵尸则无视围攻它的核桃,挥舞着利爪冲着范捷就猛冲过去,范捷一边躲避僵尸致命的攻击,一边指挥血核桃反击,但能明显看出范捷此时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估计过一会儿待他体力消耗殆尽,也就是他命丧僵尸利爪之时。
果然,在躲开僵尸攻击时,范捷躲闪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僵尸那锋利的爪子在范捷的右手臂划出一个可怕的血窟窿。
我和月舞见状飞奔向前,月舞抽出着仙剑冲上去将僵尸逼开,我则察看范捷的伤势,见血窟窿深可见骨,伤口周围已经变得黑青,一股股腥臭味的污血不断从伤口中流出,他中尸毒了!
身中尸毒之人必须在一个时辰(两小时)内找到解除尸毒的解药,不然时间一到轻则倒地死亡,重则成为又一个危害人间的僵尸。
“月舞姐,我先带他回茶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冲月舞说完,搀扶起范捷准备离开。
“好的,快去吧,这里交给我!”
月舞刚回头对我说完,一阵腥臭味划破寒冷的空气急速冲月舞的肩膀挥来,月舞手中的宝剑在她手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圆圈,污血四溅,那袭击他的手臂被宝剑切成数段。
看到躺在地上的残肢,月舞大惊,刚刚就在她跟我说话分神的一瞬间,在烟花巷被月舞切下的僵尸手臂竟然不知从哪飞来袭击她,而僵尸的本体早已悄悄绕开她朝我冲来!等月舞察觉时,僵尸已经成功金蝉脱壳,亮出可怕的尖牙冲到距我不到半米的位置,由于僵尸速度太快,我也没有注意那致命的尖牙正朝我冲来。
月舞见状准备赶来救我,不想突然脚下一绊,被她切断的手臂竟然死死抓住她的脚,剑光闪烁,月舞将那断臂切成碎块,但此时她再想前来救我已经晚了,因为此刻,僵尸已经将我扑倒,可怕的尖牙距离我的脖子不到十厘米!
僵尸体内有噬灵宗的噬魂珠,凡是被咬中的生灵,他们的魂魄都会被噬魂珠吸收,并成为僵尸那强大力量的一部分,所以要是尖牙咬到,我必死无疑!
“乐天!!”
月舞一边尖叫着,一边大步流星地冲来,但她的速度再快也已经来不及了。
嗖!冲天炮发射烟花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我耳边突然炸响,差点没将我的耳朵给震聋了,五彩的烟花在我眼前炸开,一直压在我身上的僵尸竟然身体一缩,迅速逃开了!
我坐起身来,见范韩伦正冲我举着“冲天炮”的空管,硝烟从空管中徐徐冒出,看来刚才那声把僵尸吓跑的炸响就是从范韩伦手中的“冲天炮”射出的。
突然,又一个人冲来将我扑倒,不过这次将我包围的不是僵尸身上的腐臭味,而是一股令人陶醉的淡淡清香,月舞紧张地冲来一把将我抱住,看来刚刚真把她给吓住了。
僵尸见势不妙,往河里一跳消失在冬夜寂静的河面。
我红着脸感受着月舞的温柔香,这时,范捷那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我屁股下传出“能不能别再压着我了,我好难受……”。
我忘了,刚才僵尸将我扑倒的时候范捷被我压在了身下,现在我的屁股还坐在他的身上。
“范捷中了尸毒,我们先带他回茶庄去找爷爷吧!”我拍了拍月舞的肩膀,她也抹干眼泪站起身。
“今晚老乐家就差点绝后了,我一定要亲手将那僵尸千刀万剐!”月舞握紧手中的仙剑,一双美目杀气腾腾地盯着缓缓流淌的小河。
回到茶庄,老太爷见范捷手臂上已变成紫黑色的伤口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他翻出一小袋茶叶,拿出一部分让我沏茶给范捷喝下,另一部分被老太爷嚼碎后敷在伤口上。
我尝了一口冲泡的茶水,感觉又臭又苦,差点没难喝死我“爷爷,这是什么茶啊,好难喝!”
“这是贯心茶,有通经活血,驱邪镇祟的功效,尤其是对于驱散僵尸毒有奇效,只可惜这茶太难喝,销量不怎么样,我也很少进这种茶了”。
老太爷说完不顾范捷痛苦的挣扎,捏着范捷的鼻子强行将又臭又苦得茶水给他灌下。
别说,这茶挺管用,饮下后范捷的脸色变得好多了,将敷在伤口上的茶叶拿下,只见乌黑的污血几乎被茶叶吸收干净,伤口上已经没有尸毒的痕迹了。
“你们说那僵尸被范韩伦的鞭炮被吓跑了?”老太爷听了我们在河边发生的故事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爷爷你在那乐啥呢?”
“你们知道为什么过年要放鞭炮么?”老太爷笑嘻嘻地看着我和范韩伦。
“传说不是为了驱赶年兽么?”我刚说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乐爷爷,你是说我们的鞭炮不光能祛除年兽,就像僵尸这样的邪祟也能让他们感到害怕?”范韩伦高举手中的“冲天炮”一脸激动地问老太爷。
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很快,米、王两家的“家兵家将”们手持各种“千岁响”、“二踢脚”、“散光雷”、“窜天猴”杀气腾腾地在茶庄聚集,我当时心里一个劲儿的求神保佑,千万不要有哪个二货抽烟不小心把这一屋子火药点着了。
“根据乐天他们的叙述,僵尸虽然跳入了城西的小河,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僵尸肯定还在城西到郊外这一区域活动,我们必须在这一大片区域内进行拉网式排查,一定要在天亮前抓住或者消灭僵尸!”
老太爷手持擀面杖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朝面前的众将士吩咐道。
“没问题,既然僵尸怕这家伙,我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米大人叼着烟高举着手中那手腕粗的“二踢脚”嘿嘿笑,不想他身边的“老冤家”王员外故意猛地顶了他一下,米大人手一哆嗦,“二踢脚”掉下来正好被叼在嘴上的香烟点着了,一声巨响将烟花巷里所有的声控灯都点亮了。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半,我们上百人手持烟花爆竹像鬼子进村一样搜索着城西的每个角落,店里只留下了爷爷、范韩伦和范捷这仨老弱病残。
我和月舞在静谧的县城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就在我准备放弃搜索的时候,王雪和米莉却突然跑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他们发现僵尸的踪迹了!
城郊一处废弃的仓库外,从仓库那破旧不堪的外墙看,这里废弃有一段时间了,几名头顶尖耳的妖族手持“窜天猴”站在仓库门外警戒。
“确定在里面么?”我向守在门外的妖族询问道。
“没错,我们用鞭炮一路围追堵截才将它堵在了仓库里”看守骄傲地冲我们笑道。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去收拾掉它!”月舞抽出仙剑,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月舞进去后一点声响也没有,我有些等不急了,生怕月舞会不会遇到危险,便拿起一管“窜天猴”摸黑进入漆黑一片的仓库。
黑暗的仓库里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月舞她哪去了,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就在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前走的时候,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在后面一把拉住我的衣角,我心中大惊,不会吧,我又被僵尸抓住了!
我本能地回过身望去,只见四个弹珠大小的幽幽绿光在我眼前一闪一闪。
我正要大呼救命,两只温暖的小手捂住了我的口鼻,那手上熟悉的香味不是米莉和王雪身上发出的么?随着我的眼睛适应了漆黑的环境,我才发现那四个幽幽绿光正是米莉和王雪的眼珠,只见俩人正一脸惊恐地拉着我,双眼紧张地望向我身后张望。
这俩丫头为什么那么紧张地拉着我呀?难道……
我顺着俩人不断闪烁的目光朝身后望去,只剩一只手臂、全身干枯的僵尸正盘腿坐在距离我不足半米的地上,幸好俩人及时拉住了我,刚才我要是再往前走两步就主动送到僵尸的口中了。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盘腿打坐的僵尸,这哥们儿在这干啥幺蛾子呢?
俗话说人要倒霉起来喝水都能塞牙缝,前一秒还静静盘腿而坐的僵尸突然睁开它那令人胆寒的眼睛,不巧,那眼睛还他娘的盯着我,我被发现了!
那僵尸突然跳起,张开嘴冲我猛扑过来,我跟它相距不到半米远,僵尸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扑来,我根本没时间反应,就在我脑子里一片浆糊的时候,身后的米莉和王雪将我猛地往后拉,我竟然被俩女生轻松扔了出去!
僵尸扑了个空,转头就亮出那要命的尖牙朝着米莉和王雪冲去。
空气被利刃劈开的呼啸声从头顶传来,一个白色的光影闪过,即将扑倒米莉和王雪的僵尸被从天而降的月舞一剑刺穿胸膛,月舞抽回宝剑对着僵尸的脑袋补上一脚,僵尸被踹飞老远,在地上打了无数个滚后才停下来。
就剩一条胳膊的僵尸朝月舞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同时,僵尸的胸膛发出一丝淡淡的粉色光亮,我要没猜错,那应该是僵尸体内的噬魂珠发出的光芒。
“你们都没受伤吧?”手持仙剑的月舞询问我们三人。
“我们都没事,月舞姐,你跑哪去了,怎么你进来后一点声响都没有?”我躲到月舞身后询问道。
月舞表情严肃地警惕着不远处的僵尸“那僵尸果然不简单,它竟然会道家隐藏自己气息的闭气术,我进来后搜寻不到它的尸气,只能飞到仓库顶部以静制动”。
原来如此,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僵尸盘腿打坐,它应该就是在施展闭气术封闭自己的尸气,却不想被我给撞破了,那闭气术应该是吸食了范捷师父的魂魄后从他的意识中学来的,看来这噬魂珠不愧是噬灵宗的至宝,不但能将吸收的魂魄转化成能量提供给主人,还能将被吸食者的知识都收为己用!
僵尸突然仰天长啸,一阵夹杂着恶臭的寒风袭来,我能感觉到僵尸的力量突然提升了很多!看来这家伙准备使出全力跟月舞死磕。
先下手为强,月舞举起仙剑冲上前与僵尸决战,激烈的打斗声将仓库的安静彻底击碎。
僵尸哪是仙剑的对手,一声闷响传来,仿佛长剑刺入干枯的树皮中,月舞手中的仙剑再次刺穿了僵尸发的胸膛,发出粉色光芒的噬魂珠被仙剑顶出僵尸的胸膛掉落到地上,月舞趁胜追击,抽回长剑对准僵尸的脖子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斩,僵尸的脑袋就这么掉到地上,但它的身体并没有倒下,继续挥舞着长长的爪子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抓。
这时,守在外面的众妖族手持烟花爆竹冲了进来,见没有脑袋的僵尸身体正四处乱窜,众妖纷纷点燃各自手里的“家伙”朝僵尸招呼上。
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和绚丽的烟花在封闭的仓库里齐上阵,无数“轰天雷”、“冲天炮”和“千岁响”朝僵尸那干枯的身躯上招呼,僵尸干枯的身躯很快被一团大火所包围,一直不停乱窜的身体终于倒下。
我松了一口气,膝盖一软蹲坐在地上,终于解决这个大麻烦了,这时身边传来一声炸响,我歪头一看,被月舞砍下的僵尸头颅竟然被鞭炮炸飞起来,不长眼的还偏偏朝我这儿落下!
头颅上一双可怖的大眼见到我,僵尸的大嘴突然猛地张开,冲我的脖子就扑来!
“乐天小心啊!”我身边的米莉和王雪冲到我身前想替我挡住那致命的尖牙,我哪能让两个红颜替我挡灾,一把从王雪手里夺过她的“二踢脚”对着头颅那张开的大嘴一塞,将粗粗的炮身塞进僵尸的嘴里后再朝远处的火堆猛地一扔,咬着二踢脚的头颅掉到在燃烧的身躯上,“二踢脚”遇火就响,一声巨大的闷响,僵尸头颅的下颚被威力巨大的“二踢脚”炸了下来,剩下的头颅被大火瞬间包围,化作一个火球。
随着大火熄灭,这个超级僵尸最终被大火烤成一堆焦炭。
爆竹声声辞旧岁,家家户户贺新年,今天是除夕,也是农历中旧年的最后一天,范捷捧着被僵尸吞下的噬魂珠激动地向我们挨个鞠躬。
他谢绝了我们挽留他一起过年的好意,他说要回到那个发现僵尸的小山村,回到师父师兄的坟前告诉他们,他终于给他们报仇了,他终于把噬灵宗的至宝给夺回来了。
临行前,范捷把我叫到一旁笑嘻嘻地说“真羡慕你啊,小驿官,那么年轻就有那么漂亮的红颜相伴身边,以后要是有标志的妹子帮我介绍介绍呗?”
他那淫荡的眼睛时不时往月舞身上瞟。
“别瞎想了,我一直把月舞当姐姐看待,你别想多了!”我没好气地说道。
范捷哈哈一笑“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昨晚你在河边被僵尸扑倒的时候,从她那紧张的表现我看得出来,她对你相当上心,而且是不一般的上心!”
听了范捷的话,我心中嘿嘿一笑,这家伙思想真污,老想着龌龊之事,我今年才十八,人家月舞姐年岁都快与天地同寿了,就是看外表,人家的容貌也有二十五六的样子,我们俩放在一起怎么也不般配啊。
范捷冲我一阵坏笑,然后一双贼眼又转向了店里的柜台“小驿官,你这里有这么多上好的灵茶,以后能便宜点长期供货给我么?”
“哎哟,范大师识货啊,认识我这里的都是灵茶”我冲范捷竖起大拇指。
“说实话,我在北方认识个朋友,他那里也是有上好的灵茶,只是他不是开茶庄的,茶叶概不外卖,所以以后我能在你这里长期进茶么?”
“这个好说,只是我这里的茶叶不便宜哦”我不怀好意地冲范捷笑了笑。
范捷也奸笑道“能给点优惠么,看在我是你好朋友范韩伦的师父份上”。
“什么!?”听到范捷的话我一下子愣住了,范韩伦那小子什么时候拜师了?
“主公,你就便宜些卖我师父吧,看在我们那么多年哥们的情分上!”范韩伦那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拉着我的手臂哀求道。
“你什么时候拜师的!?”
范韩伦一脸得意地说“就在昨晚你们都出去找僵尸的时候,我拜师的时候你爷爷还是见证人呢!”
“我准备过年后带范韩伦回去传道授课,这个事我已经经得他父母的同意了”范捷朝我说明道。
好嘛,这孙子那么快就伙同外人造了我的反!
我嘴上继续跟他们师徒俩讨价还价,心里倒也为范韩伦松了一口气,就他这学渣,高考肯定是扑街的货,跟了范捷也许还真能学点东西,只是过完年就要跟着家伙分开,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不到一年的光景我又遇到了范韩伦这小子,我们俩的故事后面还会提到。
此外,我心中还有个小疑问在困扰着我,那僵尸不是一直埋在墓坑里么,为什么会突然从里面爬出来呢?
项清茶,是清州制茶世家——项家的一款特色茶,此茶味道香醇而且被浸泡过的茶叶有清除污秽的奇效,不论是什么东西,上到修仙者的法宝,下到平民百姓的衣服,用混有项清茶茶叶的水轻轻一洗都能洗净。
又能当茶水喝、又能当洗涤灵用,因此项清茶成了清州境内销量最好的茶叶之一,而我们今天就听听一位顾客与项清茶的故事。
年后第一场摸底考试的成绩被贴在教室的门后,大家纷纷围拢过来,人头叠着人头,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在成绩单上寻找自己的排名。
我一直是个很传统的人,非常热爱传统文化,做人最讲究的就是中庸之道,不做垫脚石,不当出头鸟,做人如此,成绩也是如此。
看到我那排行中下等的成绩,我心中感觉悬着一块大石头,全班六十六人我排第四十四名,这倒霉的排名!我这破成绩高考有点悬啊,要是挂了咋办,老太爷不削死我就怪了!
回到茶庄,月舞看了我的成绩单后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冷冷说道“你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在这个小县城里闭关锁国吧,你的成绩再这样下去,大学生活跟你将会是两根平行线,永远没有交集”。
月舞说完回到后屋不再理我,这个讨厌的女人没事提什么平行线和交集,我最恶心的就是数学了。
打开数学书,看到书上的内容我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头晕,书页上那些令人难以参悟的试题和公式就像无数张牙舞爪的小鬼冲我挑衅、嘲讽。
我冲书上的毕达哥拉斯图像竖起了中指,你说你一天到晚没事干研究什么勾股定理!害得我们这些后辈学渣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我愤怒地拿起笔,准备给书本上那朝我递来鄙夷眼神的老头抹上点妖艳的口红,让我好好出一口恶气,不想高举的油笔刚准备落下,玻璃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笔下留人!”
一名头发花白、面色红润、身穿宽松白色马褂、手提书包的老者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叫住了我那即将落下的笔头。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们店的老顾客,县城里有名的阴阳先生牛建,牛大师么?
“哟,哪阵风把牛大师吹来了,您可是有段日子没来喝茶了!”我笑嘻嘻地请老牛落座,并给他沏上一壶茶。
“小驿官,你刚才是想干嘛,你可千万不能在书本上乱画啊!”老牛喘着粗气对我一本正经道。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能在教科书上动笔乱画的,我笑嘻嘻地问老牛“我加点笔墨不犯法吧,难道在书上画画有什么忌讳?”
老牛严肃地点点头,问我“你听说过书鬼么?”
书鬼,是一种比较特殊的鬼魂,据说他们生前多是嗜书如命的秀才,在死后他们的魂魄依然对书本抱有无比强烈的执念,这种执念让他们无视阴间的召唤而滞留在人间,他们白天藏身于书本之中,晚上则如饥似渴地翻读书本里的知识。
我点头道“我知道啊,就是喜欢藏于书中爱的鬼嘛,那种鬼不是对人无害的么?”
老牛没好气地瞪我一眼“要是真的对人无害我也就不用来了!”
说完,老牛给我讲了他正在经历的这件事。
老牛邻居家的儿子名叫李航,跟我一样也是一名高三应考生,但他跟我这个学渣不同,人家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很有绘画天分,成绩一直十分优异。
但就在最近,李航的成绩突然直线下降,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萎靡不振,上课经常睡觉开小差,李航的父母对此都忧心忡忡,再三追问之下他才道出其中缘由。
原来最近他经常在半夜里被房间里一阵诡异的哭泣声和说话声所惊醒,但每次打开房灯后却见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静谧的小屋里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闹钟发出的滴答声。
李航壮着胆子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物。
但当他关上灯继续入睡后,那诡异的声响又会时不时地出现,将他惊醒。
几天下来,得不到好好休息的李航苦不堪言,成绩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李航的父母不信鬼神之说,认为这都是儿子找的借口,气愤地将自己的儿子狠狠一顿责骂。
由于找不到那半夜诡异的哭声来源,李航无奈之下只得弄来一副耳机戴在耳朵上,夜晚耳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让李航迅速进入了梦乡。
听不到半夜那诡异的声响,李航本以为能安心做个好梦,不想在梦境中,他发现自己如灵魂出窍般紧贴在床对面的墙角上,借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微弱灯光,李航惊恐地发现自己房间里站着数十名身形怪异的黑色人影!
那些模糊的人影围拢在自己床边,一双双发出幽幽蓝光的眼睛凝视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自己,有的人影在床头低声哭泣,有的人影小声念叨着晦涩难懂的语言。
李航贴在墙角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那些人影发现自己,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流逝,随着窗外的光亮越来越清晰,站在他床边那些人的身躯却越来越模糊,随着一只灰色的小麻雀飞临窗外,那些站在自己床前的人仿佛融入空气消失不见了。
突然,放在床头的闹钟发出急促的声响将李航从那无比真实的梦境中唤醒,李航坐起身关闭闹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好在都是一场梦。
眼睛感觉无比干涩,全身软弱无力,一股股疲倦之意涌入大脑中,这一夜感觉睡跟没睡没啥两样,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叽叽喳喳的声响,李航循声望去,竟然发现梦里见到的灰色小麻雀正在自己的窗外一边梳理毛发,一边歌唱着欢快的晨歌!
李航心中猛地一沉,他开始怀疑自己昨晚梦见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二天睡觉前,为了确认自己前一天晚上梦到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他将父亲的摄像机悄悄摆在床对面的书桌上,准备将这一夜的情况都拍摄下来。
戴上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李航再一次进入了曾经温暖安心的梦乡。
无尽的黑暗,李航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后,他发现自己周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出于对未知世界本能的惊恐,李航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依然贴在床对面的墙角上,眼前熟悉的卧室里,除了窗外射进来的模糊灯光外,还有一排幽蓝色的眼珠正在自己床边不安地闪动着,一伙造型怪异的黑影依然围在自己身前小声念叨着听不懂的话语。
这次,这伙黑影不止徘徊于床前,一个长着刺猬头的黑影甚至爬到了床上蹲在他身边,一双幽蓝色的眼珠发出冰冷的寒光凝视着正在酣睡的自己。
李航感觉浑身冰凉,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紧绷着,他紧贴在墙角上一个劲地求神保佑,保佑自己赶快从这恐怖的梦境中醒来。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李航感觉仿佛度过了数十年的光阴,终于,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明亮,围在床边的黑影也消失在早晨的朝阳中,随着闹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李航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翻身下床,李航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桌前查看昨晚摄影机都拍到了什么。
一排排冷汗将李航的睡衣浸透,虽然沐浴在朝阳温暖的阳光之下,但李航还是浑身颤抖不止,摄像机里果然录到了一排排眨着幽蓝色光芒眼珠的模糊黑影围在自己床前,那一幕跟自己昨晚见到的如出一辙!
李航的父母看到摄影机的影像没了主意,这才找到邻居牛大师,求他帮忙看看晚上骚扰李航的都是什么鬼?
“那些黑影说的是鬼话,而且还是诅咒人的脏话!李航,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让这些鬼如此震怒啊?”牛建拿着摄像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李航则表示自己一个应考生每天都疲于复习和考试,根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来到李航的房间里,牛建仔细翻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但都没有看到什么异样。
“不对呀,屋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汇聚那么多鬼魂啊!”牛建心中也犯难起来。
这时,一本放在书桌上的语文课本引起了牛建的注意,打开书本,他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前些年流行一个词叫“杜甫很忙”,只是一些学生出于无聊或者好玩的心态,将教科书上印有的人物一阵涂鸦,变成了一个个滑稽可笑的造型,打开李航的书,只见里面的历代先贤、科学巨匠、文人领袖全部画风一变,成了搞笑和**丝的代言人,难怪那些书鬼会如此震怒,集体围在李航床前小声咒骂。
我给牛大师端上一杯热茶问道“您是说李航为了减压,在书本上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绘画特长,把所有的教科书变成了画本,不想却将隐藏在书本中的书鬼画成了不伦不类的奇葩,而从激怒了它们?”
牛建接过热茶郑重地点点头“要是有人在你脸上涂鸦恶搞成这样,你不跟他拼命?”
说完,老牛将两本教科书递给我“我这次前来拜访,是想买点项家茶清洗书上的污垢,希望能平息书鬼的怨恨”。
我接过李航的教科书,翻开一看,差点将刚刚喝下的茶水笑喷出来,龙龟造型的杜甫、超级赛亚人状态的辛弃疾、手持大剑高呼“德玛西亚!”的诗仙李白、疾风剑豪孔乙己、叼着烟打游戏的王安石、胯下骑着霸王龙的柳宗元……暂且不说这么做对古人是不是不恭敬,单就画功来看,画得相当不赖啊!
牛建冲我拱手道“还请小驿官泡点项家茶来,我将这些被书鬼附身的人物清理干净,好消除他们心中的怨念”。
我将店门暂时关上,牛建从书包里拿出厚厚一摞教科书,一道黄色的道符按在书上,无数黑色的人影从书本中鱼贯冒出,我打开灯,定睛一看差点笑声出来,书本里那些被画成各种滑稽造型的人物纷纷从书本中走了出来。
我强忍着,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魔法少女法拉第、埃及艳后罗斯福、澡堂女伯里克利……李航那小子真够丧心病狂的,学校发的教科书一本没落,书上的名人全成了马戏团的明星,搞笑程度轻松甩那些小丑十条街!
牛建一声令下,被李航涂鸦的众位“大神”们轮流躺在地上让我们清理。
我端来一盆泡有项家茶的清水,帮老牛一起用抹布给那些“大人物”清理脸面。
我们擦掉了诗人杜甫身后坚硬的龟甲,洗掉了王安石大人的雪茄和他的电脑、把诸葛丞相从皮皮虾上救下、抹掉了李清照女士的盔甲和五十米长刀……
我们俩人从下午一直干到月牙高挂,累得我们两人腰都直不起来才将“历代先贤”清理干净。
牛建将书本上的道符撤走,面无表情的“先贤”们纷纷回到书中,打开书本,原本被画成**丝的历史人物都变回了各自的本来面目。
只要李航那小子以后笔下留情,这些书鬼应该不会再半夜出来折腾李航了。
喝茶休息期间,牛建来到柜台翻看了我的教科书,突然发出一声长叹“早知道下午我就不那么着急冲进来叫停小驿官了”。
“牛大师何出此言?”我搓揉着发酸的腰椎问道。
牛建打开我那本崭新的教科书,一脸嫌弃地望着我,语重心长道“小驿官,你的教科书如此干净,估计连书鬼都不愿意进去暂住,你可得加把劲啊,离高考可是没几天了……”。
哲蜂茶,是修仙界的修士们闭关修炼前必饮的一种虫茶,由清州深山里一种叫哲蜂的蜜蜂加工制作而成,饮下此茶能让人安神定心,并在短期内双耳失去听力,让闭关之人能够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修炼。
而且此茶口感极佳,茶香中还带着淡淡的蜂蜜味的香甜,经常饮用也不会对人的听力产生影响,因此广受修士们的欢迎。
之所以要提到哲蜂茶是因为咱们今天的故事与声音有关,或者说白了,与噪音有关,俗话说物极必反,再好听的音乐听多了你也烦,更不用说广场舞那大音响循环播出来的歌曲!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在大音响的强力助攻下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大白天,烟花巷里所有的声控灯就一直亮着,要继续这样下去,我保证没两天那些灯泡就全烧坏咯。
咔嚓,我手中的铅笔头终于承受不住我手指紧捏的压力,断裂成两截。
“能不能小点儿声啊,我在复习呢,再过几个月我就高考了!!!”我冲出茶庄对着在巷口跳舞的大妈们扯着嗓子嚷嚷道。
很遗憾,我渺小的声音很快被那势如潮水的《最炫民族风》所掩埋。
新年伊始、大地回春,新的一年开始了,距离决定我人生命运的高考也越来越近,在老太爷和月舞的鞭策下,我投入到了紧张的复习中,但不想,几天前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伙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她们看中了烟花巷路口处的空地,将那里当做她们跳舞的场地,天天下午太阳还没落山,这群老太太就开始跳上了,那个高分贝音响,我的天啊!功力真不是盖的,跟传说中的狮吼功有得一拼!
更要命的是,这群老太太一个个精神抖擞,本着生命不息跳舞不止的精神,一直跳到深夜十一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们周围街坊对此颇有怨言,街道办跟他们协商了半天也没商讨出个结果,事情就这么僵上了。
这可苦了我了,我本来就是学渣一枚,看着那些跟外星符号似的数学公式让我的脑子都快炸了,门外又传来节奏感鲜明的《最炫民族风》,这不是让我的大脑跟随音乐节奏翩翩起舞么,再说了,已经快两个礼拜了,您能换首曲子给我点新鲜感么?我他娘的现在上课说梦话都嚷嚷“我听见你心中那动人的天籁,就忽如一夜春风袭来满面桃花开……”
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被端到我身边,头戴耳机的月舞给我端上一杯哲蜂茶“趁热喝吧,能让你安心学一会儿”。
我喝了一口,茶香四溢,一股淡淡的甜味仿若美女的细指轻弹着我舌尖上的味蕾。
“味道真好,这是什么茶!”我好奇地将头扭向端坐在茶桌前泡茶的月舞。
月舞用镊子从茶壶的过滤网中夹出一只半个小拇指盖大小的蜜蜂笑道“哲蜂茶,能让你安心的茶,会让你一段时间内暂时失去听力”。
“你说什么!?我突然听不到你的声音了!”我惊恐地冲月舞大喊大叫。
哲蜂茶屏蔽听觉的效力只能持续半小时,半小时后我又被那恐怖的噪音所吞噬,但哲蜂茶十分名贵,我可舍不得一直喝,没办法只能忍着了。
月朗星稀,我顶着门外的音波轰炸,在英语试卷上默写《最炫民族风》的歌词,这时,一直紧闭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两名身材低矮头戴高帽的怪异小孩走了进来。
两人个头很矮,是典型的豆丁身材,戴的帽子却顶他们一半的身高,白嘟嘟的脸蛋被红灿灿的胭脂抹了两个大红点,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看上去十分可爱。
见到来人我可不敢大意,立刻搓着双手笑嘻嘻地冲俩人问“哟,没想到两位竟然亲自来买茶,我们茶庄实在是蓬荜生辉啊,不知两位想要点什么?”
这俩人来头不小,我可不敢怠慢,要问为什么,请看他俩衣服前印着的“阴”字,这两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阴间鬼差!是凡间无数孤魂野鬼最害怕的存在!
两位鬼差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眨眨眼,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然后冲我伸出一根手指。
我接过纸条看了看纸条上他们要的茶叶。
“哎呀,这茶叶可不便宜呢……”我冲小鬼差伸出四根手指。
豆丁鬼差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我也摇摇头伸出三根指头……我们就这么讨价还价折腾了半天还没讨论出个结果。
“你们这是讨论什么呀?”月舞在一边看得好奇不已,来到我耳边小声地问。
我回答道“地府的人来我们这里买茶叶从来不给金银钞票,而是给寿命,我卖茶叶给他们,他们给我加寿命,不然我爷爷怎么会有一百多岁的阳寿?”
“那你们正在讨价还价的不是金钱而是寿命?”
“没错,这俩抠门的家伙,连三年寿命都不愿意给我加,只答应给一年半,太亏了,这俩家伙真黑!”我在月舞耳边悄悄抱怨。
我今天估计遇到地府第一砍了,双方你来我往砍了将近十分钟,还在纠结那几根手指,我心情越来越烦躁,正巧外面的超级大音响声音突然又被提高数十分贝,我当时就怒了。
“你们要是能让外面跳舞的大妈走人,我他娘的那几年的命不要了,白送你们!”
豆丁鬼差一听,顿时乐了,拿出纸笔在上面留下一段话后飘然离去,我拿起字条,见上面写的“三日内必走,音响换茶叶”。
第二天夜晚,烟花巷路口的空地上,高分贝的《最炫民族风》仿若无数音波炸弹,无死角地轰炸着周围数百米的任何角落,一群大妈则欢快地在“隆隆的炮声”中翩翩起舞。
一阵刺骨的阴风突然从烟花巷里刮来,一阵阵诡异的笑声夹在阴风中,穿透那屏障般的音响直击人的心脏,同时,四周照明的路灯似乎电压不稳,灯光一闪一闪的,跳在兴头上的大妈们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一阵莫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每个人都感觉身后突然凉嗖嗖的,仿佛她们身后紧紧贴着一个人,她们好奇地回头望去,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站在最后一排的大妈回过头来继续跳舞,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身边好像冒出来一个白色的人影正跟着自己的节奏翩翩起舞,大妈扭头望去,竟然见到一名长发及腰,眼眶惨白,嘴唇上挂着三尺长舌头的女鬼正在她身边挥动着白色的衣袖翩翩起舞,而那眼球突出、面色惨白的鬼脸竟然正对着她笑!
大妈被吓得双腿一软摔倒在地,惊恐地看着在身前跳舞的女鬼,她想大喊救命,但上下颚止不住地打颤,愣是半天叫不出声。
“鬼呀!”
这时,前方一名大妈突然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指着烟花巷口一个路灯歇斯底里地尖叫。
只见灯光闪烁的路灯上,几个脸色惨白、嘴挂长舌的吊死鬼正挂在路灯旁的电线上冲她们露出狰狞的笑容。
“快跑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叫出来的,数十名老大妈四散逃亡,宽大的场地瞬间空无一人,只剩下那音响还在空荡荡的场地上一个劲地高歌,一个矮小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走来,拔掉了音响的开关。
通灵茶庄的玻璃门被推开,豆丁身材的鬼差推着比他们还高的音响走进了茶庄,而我则早已经准备好了茶叶,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等待他们前来取货。
大妈们折腾了半个月了,今夜的烟花巷终于安静了下来,然后,我继续习惯性地在数学的高考模拟试卷上默写《最炫民族风》……
烟花巷路口闹鬼的事很快传开了,成了福云县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见了鬼了,音响丢了,老大妈们再也不敢来巷口跳舞了,不过她们那愚公移山的精神实在值得敬佩,烟花巷闹鬼那就换个地方继续跳!
后来我听说她们将跳舞的场地搬到了城南一个废弃的居民区里,那原来是附近居民楼公用的一块空地,居民楼废弃后那个场地也没人用了,如今正好成了大妈们健身跳舞的新场所,虽然那地方偏了点。
老大妈们搬走了,烟花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我和月舞悠闲地泡了一杯碧螺春靠在椅子上享受阔别多日的宁静。
玻璃门被推开,我立刻坐起身准备欢迎客人,却见提着手包的米莉和王雪正一脸微笑地走了进来。
月舞悄悄捅了捅我,然后识趣地离开了前厅返回后屋。
“这是下次考试要准备的复习材料”米莉微红着脸蛋将手包里的复习材料递给我,看着她那甜美的笑容,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舒坦。
“你最近好像一直睡不好,这是我们王家的安神丸,每天睡前一颗能让你很快安睡”王雪从手包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鼻中让我心旷神怡。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激动地请她们落座,然后给两位佳人泡了壶毛尖。
“你们茶庄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么?”两人坐下后冲我微微一笑。
我露出得意的神色,将前两天鬼差买茶并帮我驱赶跳舞大妈的事告诉了她俩。
“原来你才是烟花巷闹鬼事件的幕后黑手啊!”米莉接过我递来的茶杯有些惊讶。
“那些大妈换地方跳舞后又撞鬼难道也是你干的?”王雪赶紧问道。
我耸耸肩“怎么可能,我可是消费了三年的寿命才让她们挪地儿的,我可舍不得再用自己的命折腾她们”。
我见两位佳人面色凝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便赶紧追问“她们后来怎么了,又撞鬼了?”
俩人点点头,然后将大妈们可怕的遭遇告诉了我。
那群大妈被鬼差吓跑后,转战来到了城南一个废弃的居民区里跳舞,结果第一天,大妈们在新买的“音炮”那毁天灭地的音波轰炸中翩翩起舞时,一块砖瓦突然从天而降,落到地上摔得粉碎,险些将站在前面领舞的王阿姨砸中。
“这是谁扔的啊!要是砸到人可怎么办啊!”王阿姨可不是省油的灯,双手叉腰站在楼下就冲楼顶大骂。
“别骂了,这楼废弃好几年了,里面不会有人住的,估计是房子太旧了,上面的砖瓦松动了吧”一名阿姨在一边劝解。
跳舞继续,但是领舞的王阿姨眼睛还是时不时往楼上瞟,看看是不是有流浪汉躲在里面使坏。
第二天下午,大家早早就在废弃的居民楼前集合开始继续跳舞,音炮再起,《最炫民族风》再次发出震耳的轰鸣声,将空无一人的小区进行无死角式的地毯式轰炸,大妈们在那激昂的音乐声中活动起四肢。
这次跳得很顺利,一直没有人来打扰她们,恐怖的音炮从下午一直轰炸到夕阳西下,太阳落山。
随着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隐藏到山后,阴郁的黑暗将小区上空笼罩,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让人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阵阴风带着仿若恶鬼狰狞的呼啸声吹来,一盆两人才抬得动的大花盆突然从天而降,正好砸在跳舞大妈们的前方,飞溅的渣土溅得靠前的大妈们满脸都是。
“楼上绝对有人!这么大的花盆风根本吹不下来,花盆这么沉一个人根本抬不动,上面肯定不止一个人!”王阿姨愤怒了,站在楼下开始破口大骂,舞伴们也围上来声讨是哪个缺德鬼将花盆扔下来的,砸到人怎么办啊!
王阿姨越骂越气愤,竟然决定上去看看是哪个流浪汉在里面捣蛋。
王阿姨领着几个大妈气势汹汹地冲上了废弃多年的居民楼,一群人杂乱的脚步声响彻阴暗狭窄的楼道。
“走,我刚才见那花盆就是从楼顶掉下来的,人肯定在楼顶!”
“我今天非骂死他不可,太气人了!”
“骂他?送派出所!告他杀人未遂!”
“呜……”年久失修的住宅楼里到处都是裂缝,外面的阴风穿透墙壁沿着楼梯横扫过来。
楼道里光线阴暗,随着大妈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四周只剩下阴风的呼啸声,几个胆子最小的已经停止攀登,偷偷摸摸地退了下去。
剩下的大妈们无视耳边那仿若鬼哭的阴风声,继续迈开腿往上攀登,她们不愧是跳广场舞的,身体倍儿棒一口气上五楼,转眼间就来到了居民楼的楼顶。
那栋居民楼是七十年代盖起来的公寓楼,窗户靠在过道边上,家家户户的大门正对着过道,此时楼外太阳早已下山,月亮刚刚爬上山头,还无法照射进漆黑破旧的楼道,整个过道显得无比阴森,地面满是杂物,一脚踩下去,在地面厚厚的灰尘上留下了清晰的脚印,感觉这里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来过了。
“你确定花盆是从五楼扔下去的么?”一名大妈看着眼前死寂的楼道胆怯起来。
“没错啊,我明明看的就是从这层掉下去的……”
一阵夜风吹来,刮起的风声仿佛一群隐藏在四周的恶鬼冲她们发出不怀好意的奸笑。
“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有点事我先走了”
“哎呀,老王,我得先去接孩子我也先走了”
几名感到恐惧的大妈找借口退了下去,在俩人的带动下,浩浩荡荡上来的人群大部分又撤退下去,只剩下领舞的王阿姨和她的好友陈阿姨俩人还在楼上。
“老王,我看这里不像有人住啊,我们还是下去吧”陈阿姨听着四周那像鬼哭般的风声也心虚起来。
“不行,我一定要抓住那两个捣乱的短命鬼,抓住他们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不然下次就不知道会扔什么下来了!”
向来胆大不信鬼神的王阿姨扶着已经脱皮的墙壁往楼道深处走去,陈阿姨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
这层楼的门窗紧闭着,历经数十年的时光,大门上的油漆早已褪色,露出了里面的木质纹理,而那一扇扇布满灰尘的玻璃窗仿佛一只只恶鬼的大眼凝视着从面前经过的俩人,又似猛鬼的大嘴随时准备将俩人吞噬。
陈阿姨战战兢兢地跟在王阿姨身后,突然眼角的余光发现身边的玻璃上出现一个惨白的笑脸,这可吓得她全身毛孔直立尖声大叫。
“你叫什么!”走在她身前的王阿姨也被吓了一跳,回头怒视她。
陈阿姨魂不守舍地朝刚才那出现笑脸的窗户望去,却见满是灰尘的玻璃上只倒印着自己的影子,难道刚才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
两人挨屋观察,当来到最靠里的屋子时,发现那扇应该紧闭的房门是打开着的,从门外望去,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的身影,王阿姨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走了进去。
就在王阿姨的身影没入屋里黑暗的一瞬间,躲在门外的陈阿姨听见里面传来令人胆寒的笑声,仿佛一直潜伏在黑暗中的恶鬼终于等到食物送上门时发出的奸笑,紧接着,王阿姨发出一声惊呼,然后里面就传来摔倒的声音,一只人手从黑暗中露出来,陈阿姨从戴在手腕上的手镯认出那是王阿姨的手!。
“那房子里那个人影到底是什么?”我听了米莉和王雪的话后好奇地问道。
“后来陈阿姨呼唤楼下的舞伴们上来救人,人们把王阿姨抬出来后专门看了看,那只是一个废弃的人偶”米莉回答道。
“那王阿姨现在怎么样?”我继续问
“听她的家人说她现在已经疯了,经常躲在家里说胡话”王雪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为了防止会有其他妖族潜入自己的地盘为非作歹,米家和王家对这事一定是进行了仔细的调查,所以对于俩人所说的真实性我还是十分相信的,那么王阿姨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让她被惊吓得失心疯了呢?那诡异的笑声是谁发出来的?
如果不是我拜托鬼差将她们撵走,她们也不会跑到那闹鬼的居民区跳舞,王阿姨也不会有这个遭遇,在这件事上我有一定责任,本着内心的一点点愧疚感,我决定着手调查一下,但由于妖族和鬼族从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事米家和王家不好插手,所以我决定独自前去那个废弃的居民区调查一下。
下午,我只身来到城南那个闹鬼的居民区,走进小区大门,见四周分列着一栋栋已经废弃多年的居民楼,那一扇扇漆黑的门窗仿佛坟山上一个个低矮的坟头,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斑驳的墙体,又似一双双空洞深邃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闯入这里的人。
我爬上王阿姨那晚进入的居民楼,双脚迈进昏暗的楼道,一股陈旧的霉味和木头腐朽的味道被我吸入鼻腔,害我连咳好几下,看着过道角落里厚厚的蜘蛛网和满地的灰尘,我琢磨这居民楼应该有几十年没人住了吧?
我在一楼过道走了一遭,空气里只有灰尘味和霉味,看来这里根本没有流浪汉居住,这栋楼位于小区边缘,靠近街道,按理说是流浪汉最佳的居住地,但如果有流浪汉来这居住,空气中肯定少不了他们随地大小便后发出的骚臭味。
既然没有人住,那块砖瓦和大花盆又是谁扔下来的呢?总不能是受不了音波功的狂轰乱炸自己跳下去同归于尽的吧?
我扶着不断掉落墙皮的墙壁缓缓走上楼梯,寂静的楼道里回响着我的脚步声和从缝隙里窜出的阴风声,由于采光设计的问题,楼道里显得阴暗潮湿,我小心翼翼地来到位于顶层的五楼,打开过道的窗户,看着外面已经快没入山后的夕阳,我的脑海中自动脑补着当初这里还住满住户的繁忙景象。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站在高处的我突然发现了什么,赶紧将头探出窗户仔细观察着四周。
“水脉不沾、地脉不沾,风吹到这里后遇到后山的阻挡,这里完全是一个完美的藏阴之地啊!”我刚说完,歪头看到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那布满密密麻麻坟碑的后山上,我突然脑子一个激灵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大祸临头的感觉将我的心脏紧紧包裹住,我大惊失色,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梯,生怕慢一秒会被隐藏在房中的恶鬼吞噬。
“噔噔噔”的脚步声与阴风的风声混在一起,仿佛四周的小鬼正在嘲笑我脸上的惊恐。
冲到居民楼外,我回头看着被黑暗所笼罩的居民楼,仿佛一个张开大嘴的怪兽,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终于知道王阿姨他们为什么会遇鬼了!
藏阴之地,是指远离水脉、地脉,风气不畅的地方,这种地方非常适合阴气的汇聚,由于没有阳气,所以是孤魂野鬼们最喜欢的聚集地,白天阳气强阴气弱,鬼族只能龟缩在这种藏阴之地等待黑夜的降临。
而这个废弃的小区不仅是个典型的藏阴之地,小区旁边还是一座满是野坟的小山,有藏身地、又不缺住户,这种地方晚上不闹鬼就怪了,估计就是这里晚上闹鬼闹得厉害才让整个小区最后变成空无一人的“鬼区”,随着住户一一搬出,没有了活人阳气的镇压,一到夜晚,这儿已经成为了猛鬼的地盘,难怪这个小区废弃多年没有人入住,连开发商都绕着这里走!
而王阿姨那伙大妈来这里跳广场舞不但擅自进入猛鬼的领地,还敢用“音波炮”对这里进行音波轰炸!天天忍受这种罪,我要是鬼我也怒啊!那群鬼族往地上扔砖块、扔花盆已经算对她们客气的了!
此时我已经感到一阵阵阴风吹拂我的面庞,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已经身陷鬼堆之中,四周应该不下一百个孤魂野鬼正将我团团包围,一双双幽怨的目光正凝视着我,这时候要是蹦出来个喜欢害人的猛鬼我就麻烦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决定赶快离开这个满是鬼魂的小区。
俗话说越担心啥就越来啥,我转身离去刚走没两步,背后就感到一阵恶寒,然后一阵紧迫感涌上心头,似乎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快速朝我扑来!
心中那紧迫感越来越急切,我迅速转过身去,伸出双臂,随着双手张开,那股莫名的紧迫感随之消散,由于来之前我事先有所准备,特意用朱砂在手掌上画了两道驱鬼符,两符一亮,百鬼退让。
但是将我团团围住的阴森之气并没有消散,我仍然觉得我身陷无数孤魂野鬼的包围中,其中还分布着部分怨气冲天的恶鬼!而且,我刚转身用驱鬼符镇住冲我咆哮而来的恶鬼,身后再次感到一阵透心凉的压迫感,我再转过身将其镇住,身旁又有来袭……
平时看《动物世界》里被捕食者团团围住的动物左支右绌,我现在就有种被捕食者围攻的感觉,他娘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攻击啊,总不能让我学小彩旗不停地转圈儿吧!
耳边传来一阵阴风呼啸,我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身边似乎站着一个大冰坨子,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气,同时我的心头一紧,糟糕,有个漏网之鱼冲上来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陌生的画面,我感觉有个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脑子里,痛苦、悲伤、绝望和兴奋同时刺激着我的大脑,我蹲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那钻心的疼痛让人无法忍受,我感觉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思维开始迟钝,我只觉得仿佛快要坠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不妙,大大的不妙,我现在的情况跟书上说的鬼附身状况一模一样,我感觉身体里挤进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正跟我抢夺身体的操控权,那东西力大无穷,我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眼看身体正不由自己控制。
突然眼前白光一闪,我惊讶地发现那东西迅速抽身离去,身体的控制权又一次回到我的手中。
我抬起头看看那白光到底是啥,熟悉的香味钻入我的鼻孔,扎着红绳的秀发在雪白长裙的印衬下显得乌黑顺滑,我大喜过望,月舞来了,她总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
我心头的压迫感一松,似乎将我紧紧包围的鬼魂在月舞散发出的仙气震慑下纷纷退散,但一些恶鬼似乎仍然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月舞怒视前方,伸出双指朝前一戳,我感觉一个令人不安的寒意消失了。
月舞捏紧剑柄,准备抽出仙剑将周围的鬼魂全部消灭,我赶紧拉住她“算了,是我们打扰了他们清净的生活,这事不怪他们”。
跟月舞说完,我大声朝四周的亡魂们说“各位,请你们息怒,我以驿官的名义向大家保证,那些跳舞的大妈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了”。
“你怎么每次出门都这么冒冒失失的,快跟我回去!”待我说完,月舞拉着我的手快步离开了居民区。
我不安地坐在小矮凳上等候月舞的发落,而月舞和老太爷则黑着脸高坐茶桌旁一脸怒气地看着我。
“臭小子,脑子一热就到处乱跑,还竟然跑去城南的藏阴之地,你这是想让我老乐家绝后啊!”老太爷气愤地抓着手中的紫砂壶想砸我,但要么因为茶壶烫手、要么舍不得那百年的老古董,老太爷抓起一半后又放了下去。
月舞则面无表情地坐在老太爷身边,两眼向窗外望去,似乎想着其他的问题。
“是我请鬼差将那伙广场舞大妈吓走,才害得她们跑到城南藏阴之地跳舞,领舞的王阿姨才变得精神不正常,我这不是心里有点内疚才去调查一下吗?”我低着头,用认罪的态度为自己辩护。
我把王阿姨搬出来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和周围街坊都知道,老太爷一直对住在对面小区的王阿姨有意思,把她搬出来能分散老太爷的关注。
“那你调查出什么了?”老太爷有些紧张地望着我。
“我调查出那个小区是周围幽魂的聚集所,也知道那领舞的王阿姨根本不是疯,而是被鬼附身了!”我举起手冲老太爷报告。
之后我来到王阿姨家,用一张驱鬼符替老太爷驱赶走了附身王阿姨身上的恶鬼,也算让她欠老太爷一个人情。
一周后,我正在前厅埋头写作业,王阿姨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将一篮子鸡蛋递给我后小声地说“乐天啊,真是谢谢你啊,不然我真不知道会被那不干净的东西纠缠多久!”
“别客气,我也是听我爷爷的命令行事”我顺势将所有功劳推给老太爷,算是成全他了。
王阿姨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笑嘻嘻地看着我,看着她那有所图的眼神,我敏锐的直觉告诉我,有危险!
“那个……乐天啊,我们这伙阿姨外面跳舞不容易,哪都不接纳我们,这次还遇到不干净的东西,都怕了,你看,你这个小伙子又帅又有本事,还能给阿姨驱鬼,以后我们在你们茶庄外面跳广场舞好不好?”
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柜台上!
傍晚,米莉和王雪来到茶庄门前,惊讶地发现一群大妈正戴着耳机对着茶庄的大门翩翩起舞,原本应该放在一边的大音响换成了自带无线网功能的录音机。
“她们怎么跑门口跳舞了?”米莉和王雪进屋后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趴在柜台上欲哭无泪“大妈们被吓怕了,都来我们这里找安全感,老太爷怕他们太吵会引起街坊们的不满,就从自己的棺材本里拿钱给他们配备了蓝牙耳机和录音机,这下她们是轰不走咯……”
五十年前,夜幕下的福云县集体林场里,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战斗双方一边是几只山里成精的猴子,一边是一头青牛精、一只狗妖、一只猫妖和一个凡人。
青牛精身强力壮,三下五除二轻松将猴妖们打跑了,回过头却看到自己的战友早已被打趴在地上,哥仨遍体鳞伤一个劲地呻吟着。
“你们三个战斗力实在太弱了,以后要是不勤加修炼,咱们的这块地盘指不定就是谁的了!”青牛精将他们三个搀扶到树下,然后掏出几枚果子分给他们。
“怕什么,每次打架有大哥在呢,只要大哥在,谁能斗得过咱们?”三人一边轻柔伤口,一边笑嘻嘻地啃着果子。
“我总不能罩着你们一辈子吧,不行,我给你们十年时间,十年后我们来一场比试,看你们三个联手能不能打败我”青牛精站起身,叉着腰宣布。
猫妖和狗妖没有自信地低着头啃果子“拜托,别说十年了,就是给我们苦练三十年也不是大哥的对手啊”。
“那就给你们五十年!五十年后我们来一场比试,看看你们能不能联手跟我打成平手,你们要做到了,我给你们一竖个大拇指,要是输了……”青牛精掰着自己的手指。
那个最瘦小的人类举起手“老大,五十年后我都六十多岁了,哪能跟你们妖族做对手?”
“乐延年,你小子要是当我是兄弟就必须来!大不了我让你一只手”青牛精笑嘻嘻地说。
相传黄泉路忘川河边有块三生石,三生石里记载了你的前生今世,而我今天要推荐的茶就叫三生茶,此茶是清州人祭奠故人时必带的饮品,类似我们这边清明祭奠亲人必烧纸献花一样,进货时我听那边人说,要是不小心喝多了,会有机会看到自己前世的画面,不知道是真是假。
今天既然介绍了三生茶,我们接下来的故事就跟清明节有关。
晨光初现、明月悬天,距离福云县数十公里外的一座大山上,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缓步行走在山坡上的草地间。
男子驻足在一块形似巨牛的大石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颗发出翠绿光芒的小种子从黑袍男子手中掉落,种子刚落地便长出两根触须,疯狂地往地下钻,不到一刻钟,男子脚下的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哞!”一声巨大的牛吼从地下传来,叫声响彻天地,同时天空雷声大作,一大片乌云攀爬上了远处大山的山巅,南方的梅雨季节就要开始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我捧着手中的汾酒不自觉地吟诵杜牧的《清明》。
汾酒又叫杏花村酒,号称中国十大名酒之一,清明将至,老太爷突然托朋友从山西捎来了一瓶正宗的汾酒,说是要清明的时候拿去祭奠故人。
我家老太爷平日里是出了名的抠门儿鬼,喝酒都是想办法从米家、王家勒索,这次竟然花了大价钱托人从外地买好酒,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据我所知,奶奶活着的时候是最反对老太爷喝酒的,所以这瓶酒肯定不是给她老人家准备的,不知道是那位先人让老太爷如此舍得忍痛割肉?
“乐天,酒呢?你爷爷叫你赶快把酒拿进去!”月舞黑着脸从后屋走进来朝我吩咐道。
仙剑月舞天性孤傲,最不喜欢被别人呼来喝去,她的使命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我们乐氏一族的安全,至于其他活,拜托她一次她就黑一次脸。
如今要不是老太爷赖在床上装病(多亏米家、王家的补药,老爷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是不会屈尊过来给我传话的。
我捧着老太爷的好酒去正准备给他老人家送去,这时茶庄的玻璃门被推开,一名身穿黑色斗篷,头戴孙悟空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在这里当了几个月的掌柜,各种奇怪的顾客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一个戴面具的孙猴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奇葩。
“大圣,第一次来吧,想要点什么茶呀?”
我笑嘻嘻地冲来人搓着手询问道,而我身边的月舞则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孙猴子”。
“给我来半斤三生茶,好好打包”带有磁性的男声从孙大圣面具下传来。
我乐呵呵地将三斤茶叶包装好递给“大圣”
“一共三千三,请问您是怎么个支付方式呀,人民币还是金银?”我双眼眯成一条缝,笑嘻嘻地问道。
“现金”
对方也出手阔绰,拿出一摞钞票推到我身前
“三千五,不用找了,那二百算你的小费”。
“大圣”拿过茶叶将头扭向月舞,两人四目相对,月舞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自己认识的熟人,而“大圣”同样凝视月舞片刻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打开玻璃门后,“齐天大圣”突然又回头看了看我和月舞,低语道“明月舞、白云出”。
月舞听到对方的话,先是一阵惊愕,然后两眼一翻摔倒在地,我赶紧将晕倒过去的月舞扶起,再回头望向门外,“齐天大圣”已经不见踪影。
窗外雷声阵阵,厚厚的白云遮挡了蓝天,也挡住了想落到人间的雨水,我和老太爷坐在床边,愁眉不展地看着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月舞。
“你说那人走之前说了句明月舞、白云出?”老太爷愁容满面地问我。
“嗯,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老太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缓步走到窗边,抬头望向一直憋着不下雨的阴天唉声叹气。
“爷爷,月舞姐她不会有事吧?”
“她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晕倒了而已,仙剑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休息一下,估计她这段时间一直保持人形累着了,以前她也曾经出现过类似的情况,睡上几天就没事了”望着满天阴云的老太爷,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老太爷在说谎,我隐约感觉月舞此次晕倒很不平常,似乎跟我以前那个跟她一起在田野间飞驰的梦境有关。
“爷爷,我想问你个问题,我以前到底见没见过月舞啊?”
老太爷一直跟我说,我以前从未见过月舞,但为什么我从小就经常会做跟月舞一起在田野间飞驰的梦?这个疑惑已经困扰我多时,这次月舞离奇晕倒更是让我渴望知道背后的真相。
老太爷缓缓回过头,将手搭在我的头上,语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乐天,你第一次见到月舞的时候,就是你成为驿官的那天,你以前从没见过她!”
听着他那颤抖的声音,我知道老太爷又说谎话,但看着老太爷眼中那从来没有过的惊恐的神色,我只好放弃了追寻真相的机会,现在想想,当时要是知道了一切,对我来说恐怕真不是什么好事。
“老驿官,我们来了,你准备的酒呢!?”
这时,米大人和王员外的声音从外面的前厅传来打断了我们爷孙俩的谈话,这俩老头来得真不是时候。
“乐天,我身子骨不好不方便出远门,你拿上酒跟他们出去一趟,给我的一个老朋友倒上一口”老太爷松了口气,将没开封的汾酒递给我。
离开茶庄,我跟着米大人和王员外一起坐车离开了县城。
看着窗外不断从眼前闪过的青山,我脑子里却不断回忆着那个跟月舞一起在田间飞驰的梦境。
而米大人和王员外这俩老头嘴炮大开,一个劲地在我耳边询问我和米莉、王雪相处得如何,有没有看上他们家孙女,弄得我很是烦躁。
“米老爷子、王老爷子,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拜祭谁呀?”
我赶紧岔开话题,让他俩再问下去,估计这俩冤家又要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没想到我这一问,俩老头突然面色沉重起来,俩人不说话了,那满是浊泪的眼眶痴痴地望着远处的大山。
米大人抹了抹眼泪开口道“五年前,福云县大兴区,皇宫大酒楼门口的停车档,开张大吉,我们几人雄心壮志……”
“打住!琛哥,我也看过《无间道》,我知道您是好人,我也给您做好人的机会,您就别逗我了好好说行么?”我赶紧抬起手制止住这老家伙耍宝。
王员外一脸嫌弃地瞪了米大人一眼,然后告诉我“我们今天是要去距离县城数十里远的太平山,我们当年的大哥就葬在那里”
“大哥?”
“当年我们四个兴趣相投,经常结伴在外面惹是生非,闯下不少祸”王员外说到这里,他跟米老头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似乎回想起了几十年前的一幕幕往事。
“那你们的大哥是何方神圣啊,他又是怎么死的呢?”我突然对那个传说中的带头大哥产生了兴趣。
“他是个青牛精,当年是我们四个里修为最高的,只可惜五十年前大哥为保住我们的地盘,与一个黑蛇精进行场试,最后虽然赢了,但是大哥不幸被黑蛇咬伤毒发身亡,大哥死后他的族人们也就四散离开了福云县”米大人这次没有耍宝,而是有些哀伤地望着已经越来越近的太平山。
太平山山势较缓,我抱着酒紧紧和一大袋冥纸,跟在俩老头身后。
步行十来分钟后,我见到远处耸立着一个外形酷似巨牛的大石块,想必他们的带头大哥就安葬在那石块之下吧?
走在前面的米大人和王员外似乎发现有些不对劲,赶紧加快了脚步,我则抱着酒一路小跑紧紧跟着他俩来到那大石块前。
来到跟前我才发现,一个巨大的土坑出现在那酷似巨牛的大石前,从坑边还较新的泥土来看,这个大坑应该是两天内被挖出来的,而且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大坑居然没有从外往里挖的痕迹,难道……
米大人和王员外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前的大坑,全身激动地颤抖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大哥明明就被埋在这里的啊,他的尸体呢!?”
“哞……!”一声惊雷般的牛吼从不远处传来,米大人和王员外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谷中,一个身材巨大,半人半牛的怪物正在疯狂地毁坏周围的树木。
米大人和王员外目瞪口呆,俩人身体不知是出于激动还是恐惧,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大……大哥怎么活过来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二)
身材高大的青牛精在不远处山谷里疯狂地横冲直撞,无数棵要数人才能围住的大树被拦腰撞断,坚固的岩石像豆腐脑般被巨大的牛角撞得粉碎。
眼前那疯狂的身躯是如此熟悉,米大人和王员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埋在地下五十年的青牛精大哥怎么会突然活过来了?
“大哥……”
俩老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处发狂的青牛精,缓缓迈开步子准备走上前与老友相会,我赶紧上前拦阻俩人。
“米爷爷,王爷爷,你们确定那就是你们当年的大哥么,为什么已经死了五十年的他今天竟然莫名其妙的复活了,你们想过为什么吗?”
被我一提醒,俩老爷子这才清醒过来,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对于妖族来说也一样,为什么已经死了五十年的青牛精今天竟然从地下冒出来了呢?
总不能说是延迟五十年的诈尸吧,网络延迟,他娘的诈尸也玩儿延迟?
“乐天,你先呆在这儿,我们俩过去看看!”
王员外用不可质疑的口吻对我吩咐完后,跟米大人一起悄悄朝不远处的山谷走去。
俩老头小心翼翼地朝山谷中那头发狂的青牛靠近,就在走到距离青牛不到五百米距离的时候,正在发狂的青牛精发现了他俩,老牛发出一声震天响的牛吼,迈开粗壮的蹄子朝俩人冲去。
“大哥,是你么!”俩人一边灵活地避开青牛精的攻击一边大声质问对方。
眼睛血红的青牛精狂躁地摇摆着硕大的牛头,用那恐怖的巨大牛角朝俩人顶去,俩老头双手死死抵住牛角冲青牛精的耳朵大喊“大哥,是我们啊,你不记得我们了么!?”
听到俩人的声音,青牛精似乎更加狂躁不安,脑袋猛地往天上一甩,米大人和王员外俩人被巨大的牛角地甩飞到半空中。
青牛精抬起头,朝被甩到半空中的两人发出撼天动地的牛吼声,那极具破坏力的音波将米大人和王员外震得体无完肤,重重地摔在地上。
俩老头这下挨得可不轻,摔在地上后,半天没有动弹,青牛精挥动着大蹄子急速朝两人冲来。
关键时刻,一瓶汾酒突然来袭,正好砸在青牛精的脑袋上,装酒的玻璃瓶当场破碎,价值数百块的香醇美酒泼了老牛一身,隔着几十米都能砸中,我发现我最近扔东西的准头真是越来越好了。
一瓶几百块的汾酒成功地吸引了老牛的注意力,我的作死成功了,老牛一双血红的眼珠转向了我。
地面震颤,老牛仿佛一辆失控的卡车朝我急速冲来,我刚逃开没两步,一副巨大的犄角已经抵在了我的后背上。
死神仿佛已经站在鬼门关前欢迎我,尖锐的犄角戳在后背上,仿佛一串即将打开通往鬼门关的钥匙,只要对方稍微使出一点点力气,我脆弱的身躯将会被犄角轻易地戳出一个大窟窿。
巨巨大的犄角点到即止,并没有将我的身体戳穿,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回过头,竟见硕大的青牛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双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我。
活见鬼,这牛怎么不戳死我呢?见对方突然不动了,我也没时间多想,赶紧冲上前拽住俩血淋淋的老头,不要命地往山下跑去。
米大人和王员外既是老太爷的哥们儿,也是米莉和王雪的亲爷爷,他俩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太爷和俩丫头还不记恨我一辈子?
好在俩老头不是很重,我气喘吁吁地扛着他俩跑下山,跳上停在山脚的车,扯着司机的脖子狂喊快走,司机赶紧一脚油门踩到底,我们就这样一路狂奔回到了县城。
心急火燎地冲回茶庄,我和司机一起将伤痕累累的米大人和王员外扛进前厅,仔细检查二人的伤势,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正面没有一块巴掌大的皮肤是完整的,无数刀割般的伤口将俩人的衣服染红。
我要没猜错,这刀割般的伤口应该是青牛精那一声巨吼产生的声波留下的痕迹,不愧是带头大哥,就吼那么一嗓子竟然把这俩老妖怪伤成这样!
“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从后屋走进来的老太爷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米大人和王员外像两个血人般昏死在地上,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乐天,这是怎么回事!”老爷子一边扯着嗓子大声问我,一边冲到俩人身前查看伤势。
后屋,米大人和王员外并排躺在客房的大床上,老太爷将珍藏的药膏给俩人涂抹在伤口上,再用绷带把俩人绑成了木乃伊。
老太爷干完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两眼望向我“乐天,你们去上坟遇到什么事了,是谁把他们打伤成这样的?”
我将在太平山遭遇青牛精的情况告诉了老太爷,老太爷听瞪着一双老眼珠子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青牛大哥活过来了?这怎么可能!……”老太爷颤抖着身体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这时,躺在床上的俩木乃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米老爷子抬起手一把抓住爷爷的衣袖情绪激动地说道“大哥活过来了,老驿官,大哥活过来!”
老太爷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将我轰出了屋子关上门与俩老头密谈起来。
今天是怎么搞的,月舞突然莫名其妙地晕倒,上坟又遇到死了五十年的青牛精跑出来发疯,我来到月舞的床边,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睡美人,心情复杂地拉着她的手。
“这个时候你要是在我身边该多好啊,我就有主心骨了”。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月舞,我不知怎么搞的心跳突然加速,目光定格在她那粉色的香唇之上,内心涌出想吻上去的冲动,然后恍惚间,眼前那粉色的香唇离我越来越近。
“乐天,来前厅一趟!”
老太爷的声音惊醒了我,等我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趴在月舞的身上,淡淡的幽香从她的身体散发出来,钻入我的鼻孔弄得我意乱神迷,而她那充满诱惑力的嘴唇距离我不到十厘米,要是老太爷再晚两秒钟叫我,我的初吻可就这么贡献出去了。
我刚才是怎么了?我慌忙坐起身,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左顾右盼一阵后仓皇逃出屋去。
妖族身体恢复的速度果然不同凡人,刚刚被包裹成木乃伊的米大人和王员外的外伤已经完全康复,现在俩人正坐在茶桌前喝着培元茶,而老太爷则背着手站在柜台前脸色苍白。
“你们想干什么,回去把那青牛精重新送回地下?”
听到仨老头准备再赴太平山,我心头一紧,又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可不敢跟那恐怖的牛魔王干仗,我要是被牛魔王正面吼一嗓子,绝对魂归地府!
王员外放下茶杯,愁眉紧锁道“我们总得弄清楚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啊,再说,现在是清明时节,上山踏青的人也多,他在外面到处游荡,要是遇到人怎么办,会出人命的!”
“那个……我有个小小的疑问”我举起手望着前厅的仨老头。
“为什么平时没见你们去太平山,偏偏选了今年去上坟拜祭呢?”
听了我的疑问,三人长叹一口气,将故事开头那五十年前的约定告诉了我。
“大哥如果看到我们如今修为远超当年,他一定含笑九泉了吧?”米老爷子靠在椅子上仰天长叹。
之后大家分头行动,米大人、王员外回去点齐兵马,我则和爷爷在茶庄里搜罗出有用的道具,由于月舞昏迷不醒我们失去了最主要的战斗力,所以这次估计会是一场苦战。
正在到处翻箱倒柜的我突然脑瓜一亮,月舞手中的月舞剑不是仙剑么,月舞不能使用我能用啊!有威力强大的仙剑在手何愁一个区区的青牛精?
我兴冲冲地跑到爷爷的屋里,见到依然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月舞,我的脸感觉又烫又红。
我刚才到底怎么搞的,竟然想乘人家昏迷的时候占人家的便宜!给自己一个轻轻的耳光后,我蹑手蹑脚地来到月舞身前,双手朝在腰上的月舞剑伸去。
指尖微微触碰到仙剑木质的剑柄,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很多陌生的画面,无数画面在我的脑海中飞快地一闪而过,由于速度太快我无法看清画面的内容,只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住手!”
老太爷突然从门外跑进来喝止我,也打断了我脑海中不断播放的片段。
老爷子怒气冲冲地走来一把将我推开“这把剑你不能碰!”
“为什么?我拿这把剑也是为了能……”
老太爷突然大声怒斥道“我是为你好!仙剑威力太大,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接触的!”
我被老太爷揪着耳朵,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离开了房间,但萦绕在我心中的疑惑依然困扰着我,刚刚为什么我一碰到月舞剑,脑子里就会冒出那些感觉很熟悉的画面呢?
第二天,阴沉的天空从早上开始就轰隆隆地响着雷声,但老天爷似乎想让雨水再憋一会,任雷声作响,就是一滴雨水也不允许掉下。
我和老太爷扛着翻出的镇妖道具跟米家、王家联军汇合,上了车后,十几辆汽车浩浩荡荡地离开县城朝太平山驶去。
清明时节雨纷纷(三)
阴云下的崎岖山道上,浩浩荡荡的车队朝不远处的太平山进发。
“你看看你,说了你身体没恢复好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你偏不听,晕车了吧!”
我给呕吐不止的老太爷张开纸袋,轻拍着他的后背,该,不叫你来、不叫你来、你偏来,脸都吐绿了吧!
老太爷没有理会我的抱怨,双眼时不时抬起看向越来越近的太平山。
隆隆的雷声一直响个不停,车队来到了太平山下,数十人身背利刃分散开来寻找青牛精的踪迹。
我搀扶着老太爷来到那块形似巨牛的大石下,看着地上的大坑,老太爷突然悲从中来蹲在地上痛哭不止。
“大哥啊,我来看你了……”
“哞……!”
老太爷正蹲在地上掉眼泪,突然一声惊天牛吼从不远处传来,那巨大的吼叫声仿佛正在同向空中响个不停的雷声挑战。
似乎应证了我的遐想,一个惊雷窜出云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一柄蓝色的长剑冲出云霄,向地面的挑战者发出惊世一击。
“快去看看声音哪来的!”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我们几人纷纷朝刚才发出巨大牛吼的方向跑去,翻过山头,我见到那熟悉的牛魔王正站在山背面的大草地上仰天嘶叫。
“快,把他包围起来!”米、王俩老头朝四周的小弟们高呼,数十人手持利刃将牛魔王围成一个大圈,而我则跟三位老头走到青牛精面前。
狂暴的牛魔王一见到我们,立刻摇晃着那巨大的牛角朝我们冲来,身边的众妖族纷纷高举手中的利刃朝青牛精杀去。
青牛精正与数十名手持利刃的妖族大打出手,老牛力大无穷,数十名妖族联手都不是它的对手,一眨眼的功夫,全副武装的妖族们或被打晕在地倒或被一拳打趴下半天起不起来。
不消片刻,刚刚杀气腾腾的妖族全部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惨叫,失去了战斗力。
米大人和王员外见状也变回各自的原型,俩人妖力大增,双双朝青牛精大吼一声冲了上去,老太爷也从包袱了取出一把刻印满镇妖符的铜剑参加战斗。
天空中又传来一声惊雷的炸响,憋了好几天的阴云终于兜不住云层中的雨水,淅淅沥沥的雨水终于冲破了云层的阻碍从天而降,南方漫长的梅雨季节开始了。
细雨霏霏,仨老头配合默契,在同青牛精的恶战中不落下风,老牛的力量虽大,但动作较为迟缓,只要行动灵活就能避开他那致命的攻击。
双方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我只能在一边做拉拉队看戏。
青牛精全身上下被三人打出无数伤口,但居然一滴血也没有流出,而且他虽然身受重创,但攻击的力道和速度却没有任何减缓。
老太爷如今已经是六十多岁的高龄,身体早已不如当年,更何况数月前刚刚跟丧门神鏖战,弄得自己身体早已虚脱,如今身体稍有起色就勉强上阵,果然老太爷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青牛精亮出他那巨大的牛角向他们仨急速冲来,老太爷正准备躲开,不想腰椎处传来一阵剧痛,脚下的动作慢了一步,巨大的牛角仿佛致命的长矛朝他撞来,老太爷本能地举起铜剑抵挡,关键时刻,米大人和王员外同时冲来,三人并排站立同时伸出手,合力顶住疯狂冲来的牛角,同对方来了个硬碰硬。
一身沉闷的撞击声传来,老太爷、米大人、王员外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口吐鲜血,但他们终于顶住了青牛精那巨大的冲击力,老牛使尽力气也无法再前进一步。
青牛精突然猛地仰起头,巨大的力量将三人又一次高高甩到湿漉漉的半空中,眼看熟悉的一幕即将上演,不同的是现在在天上飘的还有我的老太爷。
老太爷被甩到半空,地上的老牛又一次张开那恐怖的大嘴,要是他老人家吃一记老牛音波炮,估计地府那边可以重新修改他的生死簿了。
眼看他老人家性命危在旦夕,我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堵住老牛的大嘴,眼看老牛音波炮即将发射,我头脑一热,自己捏起拳头冲上去,高高跃起对着青牛精的大嘴就是一记重拳!
我那一拳不偏不倚,正好塞进了青牛精那臭气熏天的大嘴里。
我如今还很庆幸,如果当时青牛精要是强行发出那撼天动地的超级老牛音波,我估计我已经成渣渣了。
青牛精突然回身一把抓住我,那双血红的眼睛冷冷地与我对视,一双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透我的魂魄,我大脑当时只感觉一片空白,心里只有对乐家列祖列宗的愧疚:对不起,各位列祖列宗,乐天又冲动了,这下老乐家算真的绝后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青牛精就这样一直抓着我不动弹,而我的拳头则依然塞在老牛那恶臭的嘴中,我们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奇怪的是它竟然没有用那孔武有力的大手将我撕成碎片!
就在我也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在天空中做完自由落体的米大人和王员外一把抓住老太爷,没让他老人家摔散架了,刚一落地,三人就见到我正被青牛精抓在手中跟它大眼瞪小眼。
老太爷疯狂了,高举手中的铜剑冲来,青牛精见老太爷冲来,一把将我扔开,冲着不要命跑来的爷爷高举沙包大的拳头,铜剑刺穿了青牛精的心脏,而那高举的拳头却始终没有挥下。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惊愕地发现,被铜剑刺穿心脏的青牛精竟然冲爷爷笑了!
一阵山风吹来,青牛精壮硕的身躯在潮湿的风中化作无数尘埃,随风飘散到远处的青山之间,很快,巨大的青牛精消失在我们眼前,只剩下地上的一堆枯骨,我们不可思议地互相对视,这剧情反转的太快了,青牛精呢!?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胜利了,但我们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
为了以防万一,米大人和王员外决定将青牛精的枯骨送去火葬场火化,而在捡拾骨头时,我无意间在枯骨间发现一颗黑色的小球,拿起一看,那是一颗已经碳化的种子,看着手心中那黑色的小圆球,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句话“尘归尘、土归土,心愿未了空遗憾,赐汝金身三生石,遗愿得报勿忘恩”。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眨着眼睛揣摩刚才在脑海中冒出的这段话是何意思,这时,只听见一声轻微的碎裂声,我手中的黑色圆球碎裂成无数小颗粒,被从天而降的雨水裹挟着落到地上。
傍晚,淅淅沥沥的雨水将整个福云县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坐在车上,看着远处山上正在冒雨扫墓的人们,我的脑子里又冒出了杜牧的《清明》。
回到茶庄里,推门见到身穿围裙、手持扫帚打扫卫生的月舞,我跟爷爷都傻了,她是多会醒过来的,还有,她不是最不喜欢干家务了么?
“你们爷俩真是的,下雨天出去扫墓怎么不带把伞,看,衣服都淋湿了吧?”
月舞一脸紧张地将我们爷俩拉回后屋,将放在衣柜里的衣服扔给我们。
“赶快把衣服换了,脱下来的衣服归置到一起,我到时候一起洗了!”
听了门外月舞的话,我们爷孙俩面面相觑,那个一直对给人感觉高冷的月舞怎么转性了,在床上昏睡两天,性格怎么变成贤惠的人妻主妇了?
我跟老太爷将月舞按在椅子上询问她当初为什么昏倒了,月舞却一脸无所谓地说,她当初听到那段“明月舞、白云出”的话后只觉得头一阵眩晕,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至于晕倒的原因,她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感觉你性格变化那么大”我不安地看着在我身前无辜地眨着眼的美女,跟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相比,现在的她感觉更像是邻家的大姐姐。
月舞听到我的话,露出一脸罕见的甜蜜笑容“你觉得我这样好么?”
我跟老太爷四目相对,难道是这个剑灵哪根筋出故障了?
第二天,老太爷红着眼睛告诉我,他昨晚梦见他的青牛大哥了,梦里青牛精夸赞他这五十年功夫大有进步,以后福云县可以安心地交给他们三人来保卫了,而且老牛在梦中还得意地告诉他,当年说好的让老太爷一拳的承诺他做到了。
夜晚的太平山泥泞而潮湿,身穿黑色斗篷头戴孙悟空面具的男子缓步来到原本埋葬青牛精的土坑前。
“遗愿得报勿忘恩,你竟然以为不杀乐天就是报了我的恩了!?”男子不甘心地朝土坑吐了一口痰,然后快步离开了。
民国三年,江南董家的大宅院里宾客满堂,酷爱收藏古董字画的董老爷得意地将自己的珍藏——水墨青花瓶拿出来,供在座的宾客们观赏。
约三十厘米高的花瓶被从精致的檀木匣中取出,瓷瓶表面的牛郎织女耕织图由墨黑色的纹路与青花特有的蓝色相互交织,显示出它的与众不同。
“各位,请抬眼!”
董老爷得意地将水墨青花瓶放在厅堂中间的八仙桌上,在座的众人见到花瓶后纷纷赞不绝口。
“哎呀,这可是稀有的南宋水墨青花瓷啊!”
“董老爷刚刚迎娶漂亮的九姨太,这就又弄到传世奇宝,可喜可贺啊”
……
众人赏鉴完后纷纷朝董老爷拱手道贺,笑容满面的董老爷正准备将瓷瓶放回木匣,不想手刚碰到瓷瓶,他两眼一翻白突然摔倒在地,宾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一时间竟手足无措,一名学过医的宾客小心来到董老爷身边,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董老爷竟然已气绝身亡!
而倒在地上猝死的董老爷一双眼睛依然盯着桌上的水墨青花瓶,死不瞑目。
同枝红心茶,是清州百姓结婚时必备的红茶,是新婚夫妻进入洞房后睡前必饮的饮品,同枝红心茶还代表着夫妻双方永结同心互不背叛的寓意,此外饮用此茶能迅速解酒醒脑,以免醉醺醺的新郎不胜酒力倒头就睡,白白浪费那洞房花烛之夜……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是无数少女的最大心愿,古往今来,在我们民族的历史长河中不乏《孔雀东南飞》里焦仲卿那种至死不愿和爱人分离的丈夫,也少不了陈世美那种负心汉,被负心人伤害的怨妇是可怜的,也是可怕的,今天咱们就说说这怨妇的故事。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春末夏初的四月份。
我坐在教室里,看着手中那估计一生都参悟不透的三角函数试题,心中暗下决定晚上头悬梁锥刺股好好努力一把,这时,同桌米莉悄悄给我塞过来一张纸条:放学后一起回家么?后面还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心。
由于范韩伦中途退学跟他师父去广州了,米莉就顺利升格成为我的同桌,这丫头一天到晚上课不是给我传纸条就是给我放电,小丫头你这么勾引我你家里人知道么!?
呃……好像都知道,她爷爷还是背后的最大推手,但想勾引我也要看准时候啊,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想害我考不上大学么!?
老太爷已经放话了,我要是胆敢考不上大学,他就敲碎我的膝盖让我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卖茶叶,这么狠,我真怀疑我爹是不是老太爷抱养的。
但最让我郁闷的是,最近隔壁班的王雪也主动出击,频频向我示好,还经常找各种理由跑到我们班里挑衅米莉并借机找我搭话,现在全班同学都喜欢下课后足不出户,留在教室里观看现实版的“宫斗戏”,被两个美女夹在中间弄得我根本没心思好好听课。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刚进前厅,性格大变的月舞跑上前给我接书包,还给我端来一杯凉茶嘘寒问暖,整个一贤妻良母的形象,一些不明原因的顾客还一个劲儿地夸老太爷有眼光,给孙子提前找了那么好的童养媳……
面对这些夸赞,我跟老太爷只能苦笑着接受,自从上次月舞听到那“明月舞、白云出”的句子昏倒后,她莫名地性格大变,对待我和老太爷明显热情起来,家务全包、伺候老太爷,弄得我有时候甚至产生她就是自己老婆的错觉。
虽然不清楚月舞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但我跟老太爷倒是乐享其成,看着茶庄一切井井有条、房间干净整洁,我们爷俩不禁感叹家里有个女人那才叫家,前提,那必须得是个贤惠的女人!
周日,在这难得的休息日我正趴在前厅的柜台上发愤苦读,这时玻璃门被心急火燎的米大人推开。
“乐天,我要找你爷爷!”米大人冲我丢下这句话就急匆匆地冲进了后屋,真不知道这老头又惹到什么麻烦了。
不一会,身披外套的老太爷在米大人和月舞的搀扶下从后屋走出来。
“乐天,走,咱们去开开眼去!”老太爷兴致勃勃地打断了我的学习,硬拉着我跟他们走出了烟花巷。
上了车我才知道这次出门的目的:古玩鉴赏,或者说是帮忙看看米大人家里新买的一个水墨青花瓶,因为那个古董晚上闹鬼!
走进富丽堂皇的米家大宅,首先见到的,是笑靥如花的米莉在门口迎接我们。
“稀客啊小驿官,平时让你来玩你都不来,还得我爷爷亲自去请你,谱不下啊!”米莉在我耳边低声说完,俏皮地掐了掐我的胳膊。
“疼!嘿嘿,我这不是来了么!”我吃痛赶紧将胳膊抽回来,这死丫头下手真狠!
来到客厅,见一个小花瓶摆放在茶几上静静地等待着我们,三十厘米高的花瓶外形呈一个葫芦造型,乍一眼看去感觉很普通,但花瓶光滑的表面绘制了惟妙惟肖的牛郎织女耕织图,图案由黑色和蓝色相互交融而成,是稀有的传世彩瓷。
“哎呀,这彩瓷花瓶可是个稀罕物,明清以前的?”老太爷戴上眼镜蹲下身,仔细观赏面前的瓷瓶。
米大人冲老太爷竖起大拇指“老驿官好眼力,这是南宋的宝贝,最稀罕的就是它外表的这个图案,这水墨青花瓶是彩瓷里的墨彩瓷,如今真品的南宋墨彩瓷可是稀有啊!”
我也好奇地蹲在茶几前,见瓷瓶上绘制了一名男子正在低头种地,身旁的院落里,一名女子正坐在织机前织布,其中绘制人物使用的颜色是黑色,而四周景物的颜色则是普通的蓝色,再搭配上白色的底色,远远望去,仿佛是谁的神来之笔在青花瓷上绘制了一副男耕女织的水墨画,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烧制出那惟妙惟肖的图案的。
“老米,那你说的瓷瓶闹鬼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观察这个瓷瓶并没有感到一丝鬼气啊”月舞仔细观察一阵后抬起头望向米大人。
米大人哀叹一声,刚刚还得意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事情还得从我买这个宝贝回来的第二天晚上说起”。
话说米大人一生中有三大爱好,分别是:找王员外斗嘴、制作丹药、收藏古董字画,数日前在省城办事的他抽空跑到省城的古玩市场淘宝,不想竟然遇到这南宋时期的水墨青花瓶!
米大人当时眼睛都直了,他猜测卖主误以为这种水墨瓷瓶是西贝货才将这稀世之宝出售,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爷子赶紧询问卖家此瓶多少钱出售,果然不出米老太爷所料,这个宝贝的售价极低,老太爷生怕有变,立刻交了钱,如获至宝地将水墨青花瓶带回家里。
但就在将宝贝带回家里的第二天夜晚,存放水墨青花瓶的藏宝阁里忽然传来了女子凄婉的哭声,同时,凄凉哀伤的歌声像一个看不到的幽灵,在宽敞的米家大宅里四处飘荡。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官人红烛挂,可曾忆妾身……”
没有音乐的伴奏,只有女子用那清亮的嗓音轻声吟唱,哭诉着自己的哀伤与情郎的薄情寡义。
这哀伤的歌声惊着了半夜起床上厕所的米大人。
要是别人深夜在漆黑的大房里听到这诡异的歌声,估计早就吓得腿肚子发颤了,但米老头可是个有几十年阅历的老妖怪,经验丰富,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米大人循着声蹑手蹑脚地来到藏宝阁门前,贴在门上侧耳倾听,那哀怨的歌声正是从里面发出的。
“里面该不会是遭贼了吧!”米大人猛地推开门,大门一开,那哀怨的歌声戛然而止,米大人双眼发出幽幽的绿光,仔细扫视屋里,堆满各种宝贝的房间里静悄悄的,经过清点宝物一样没少。
那神秘的歌声是哪传来的?米大人将目光瞄向了刚抱回家的水墨青花瓶,难道歌声是这个刚抱回来的水墨青花瓶里发出的?
为了证实米大人的猜想,第二天他将水墨青花瓶移到自己的卧房,午夜时分,摆放在米大人床头的水墨青花瓶果然又发出了凄婉哀怨的歌声:“金樽酒香愁断肠,香坊暖炉两茫茫,问君归期未有期,欲再相望隔阴阳……”
忧伤的歌声仿佛倾诉那说不尽、道不完的苦水,让人听后感觉心塞憋闷。
歌声婉转动听,很快惊醒了在旁边熟睡的米大人。
米大人猛地坐起身凝视床边的花瓶,随着米大人的起身,那歌声再一次戛然而止。
难道这个花瓶里被封存了一个幽魂?米大人拿起瓷瓶上下打量也没法现一丝鬼气。
“那个花瓶在夜里只要周围没人就开始唱起歌来,弄的我们米家上下没一个睡得好的”米莉在一边抱怨道。
半夜歌声弄得很多人无法安心入睡,家里怨声四起,米老爷子对这个花瓶感到很好奇,于是又跑回省城询问那个卖家水墨青花瓶到底怎么回事,见米大人找上门来,卖家这才将水墨青花瓶的故事告诉他。
原来这个水墨青花瓶闹鬼的事儿是真的,只要到了夜晚,这个瓶子就会莫名地发出女子凄婉的歌声,此外,米老太爷从卖家口中还听到一个恐怖的传说,得到这个花瓶的前几任主人的家里,不是有人突然横死就是有人变成痴呆。
那卖家一开始不信,但半年前,他那即将结婚的儿子在收拾花瓶的时候突然昏倒,在医院昏迷一周后又突然苏醒过来,但醒来后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卖家被吓到了,这才决定将这稀有的水墨青花瓶低价卖出去。
卖家也许是出于良心的不安表示愿意将水墨青花瓶收回,但米老爷子谢绝了对方的提议,因为这个花瓶引起了老头浓厚的兴趣。
听完米大人的叙述,我心中冷冷一笑,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浓厚的兴趣?扯淡!说白了就是舍不得把这个难得的南宋古瓶送出去,让我们过来帮忙驱鬼罢了。
“然后您就把我们全拉过来一起研究这鬼躲哪去了?”我没好气地冲米大人冷笑道。
“我只是个卖茶叶的,捉鬼这事我可绝对是外行”我站起身一脸遗憾地冲米大人摇摇头,他要是把希望放在我身上,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才懒得管他的闲事。
米大人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指着老太爷向我夸赞道“没关系,老驿官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个捉鬼驱邪的行家,在阴阳两道那是大名鼎鼎啊,要不是顶着驿官的头衔不屑当专业驱鬼的阴阳师,你爷爷估计早就名扬四海了!”
听到米大人的话我大吃一惊,原来我家老太爷年轻的时候那么牛逼,难怪他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书让我看!
老太爷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很多。
老太爷没有理会我们俩,而是和月舞戴上手套将水墨青花瓶捧起,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个遍,俩人观察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瓶子要是没有鬼气那怎么会半夜唱歌呢?难道成精了?
“要不让乐爷爷他们在这里住一晚,晚上让他们听听那女鬼的歌声吧!”站在我身边的米莉举起手有些激动地提议道。
“嗯嗯,我看行!”我们还没说话,米大人就立刻应承下来。
傍晚,月舞和米莉在厨房下厨,我和俩老头坐在饭桌前坐等开饭。
“味道好香啊,家里面还是有个女人好啊!”刚刚还在跟老太爷闲聊的米大人闻到从厨房飘来的菜香,突然冷不丁说出这句话,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据我所知,王老猫家的人没一个会做饭的,那群猫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鱼!”米大人在我耳边细声说道。
米大人,你这是背后诋毁老王家的王雪不适合我啊,您直说呗,范得着这么拐弯抹角么?我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也只能违着良心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这下好,米大人越说越来劲,说他家米莉性格好,身材好,脸蛋好,正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翻得了围墙、打得过流氓,那细腰宽屁股,一看就是安产型的,随随便便就能生一窝大胖小子,是千年等一回的好女子,谁错过谁后悔一辈子!
“是随随便便生一窝小狗崽儿吧……”我心中吐槽米大人年轻时候不愧是做销售的,夸起人来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我连忙给老太爷使眼色让他给米大人降降火,没想到老太爷竟然坐在那一个劲地对米大人的话点头称赞!
靠,要是再让米大人这么说下去,估计我今晚恐怕就要直接拜堂成亲了!老太爷靠不住只能自己上了。
我赶紧打住米大人的话“您说的没错,米莉活泼可爱,跟王大爷家的王雪一起并列我们学校的十大校花呢,谁要能娶了她俩那真是祖上积福了!”
米大人一听我的话,顿时脸色不悦“王老猫人不行,他的孙女也不行!哪能我们家米莉并列?乐天,你觉得王雪好呢?!”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救兵终于来了,米莉和月舞端着香喷喷的饭菜上桌了。
看着一桌香喷喷的饭菜米大人喜笑颜开“看看,这松鼠鱼、这莴笋炒肉丁,简直是饭馆大厨的手艺!乐天,你要是能把俏厨师娶回家,天天吃好吃的!”
“老米你胡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敲你!”一旁的月舞红着脸朝米大人羞涩地怒嗔道。
米莉不高兴地捅了捅自己的爷爷“你说的那几个菜都是月舞做的!”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吃完晚饭,一伙人又围在水墨青花瓶周围,月舞和老太爷尝试了各种方法,依然没有看出这花瓶有什么怪异之处,搜寻鬼怪不是我的强项,我离开米家大宅,迈步来到院中散步仰望星空。
“乐天,你也出来散步了啊”米莉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嗯,捉鬼寻怪不是我的专长,在房里看他们研究半天感觉挺无聊,不如出来散散步”。
“我们做饭的时候我爷爷是不是又在……谈论我了?”米莉双手背在身后,眼珠不安地四处转动,脸色有些害羞地询问道。
“呵呵,你爷爷也是实话实说,你那么好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啊”
“那你呢,你喜欢么?”米莉突然挡在我的身前紧张地问道。
看着她那期待又不安的眼神,我心中突然浮现出王雪的音容笑貌,两人在我心中分量一样重,但是一想到她们妖族的身份我又犹豫起来,该怎么回答她呢,我一时也不知做何回答。
米莉似乎察觉到我的犹豫,抿着嘴苦笑道“我们一起长大,我看得出,你原本心里喜欢的是王雪,而且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心里一定很纠结吧,纠结跟妖族的结合有没有好的结果,对吧?”
“比如说,纠结要是生一窝狗宝宝该怎么办?”我见场面有些尴尬,赶紧把话题活跃起来。
米莉一听我的话也羞红着脸笑起来,然后背着手来到我的耳边细声说道“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会一直等,等你的最终答案”。
说完小丫头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屋里,留下我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夜晚,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一闭眼我就想起米莉的音容笑貌,我的最终答案到底是哪个呢?
“桃花香、愁断肠、千杯清酒解思量,薄情郎、拜高堂、枕旁伊人泪千行……”
漆黑安静的空气中不知何时飘入一阵女子幽怨的歌声,歌声飘渺,仿佛一名女子正用歌声哭诉自己的不幸,每一个音符都如针扎般刺人心房,令人感到心中一阵伤痛。
“花瓶唱歌了!”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心脏加速跳动。
我被歌声所吸引,那幽雅清亮的嗓音如一块磁铁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歌声如此曼妙,想必唱歌的女子也是一位绝代佳人吧?
起身下床,我循着那凄婉动听的歌声来到了客厅门外,躲在门后,我露出一只眼睛向客厅里窥探。
月光从客厅的窗户外照射进来,空荡荡的客厅里空无一人,而那女子天籁般的歌声在客厅中回荡着,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佳人正端坐在茶几上对月高歌,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歌声正是从客厅茶几上的水墨青花瓶中发出的。
随着我悄悄走进客厅,那歌声也随即消失,我快速来到茶几前,好奇地凝视着茶几上的水墨青花瓶。
月光如一层闪着银光的薄纱将花瓶的表面覆盖,目光穿过银色的薄纱,我竟然见到花瓶表面上那坐在织布机旁的女子正趴在织机上不断啜泣!
难道是我眼花?我弯下腰准备捧起花瓶仔细瞅瞅,不想手刚接触到花瓶,就感觉花瓶表面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想将我吸进去,天旋地转,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突然失去了意识重重地倒在地上。
脑袋晕晕沉沉的,仿佛刚刚做了长时间的自由落体,活动活动睫毛,惊喜地发现我还活着,眼睫毛还能动!缓缓睁开双眼,金色的阳光突然袭来好不刺眼。
我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长满青苗的农田中,眼前翠绿的青苗在微风中随风摇摆。
“我这是在哪,我不是应该在米莉的家里么?”
带着这份疑惑,我缓缓坐起身,只见蔚蓝的天空上,飘过朵朵白云,烈日隐藏在数块白云之后时不时地探出头好奇地凝视躺在田间地头的我。
我环顾四周,只见身下的田野仿佛一片翠绿色的海洋延伸到天边与蓝天相接,开阔的平原上,唯一印入我的眼帘的异物,是不远处突兀在地上的一个小茅屋。
我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远处的小茅屋走去,随着距离小茅屋越来越近,我发现远处的农田上隐约有数名正在干活的人影,看着远处一个个黑黝黝的人影正头顶烈日挥舞着手中的锄头辛勤地劳作,我本想上去打听一下这是何处,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不要过去,靠近那些人会有危险。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地从一名农夫身边经过,我眼珠偷偷地向他一瞥,只见那人全身上下一片焦黑,那黑黝黝的脑袋上连五官都没有,胳膊和腿细如柴火棍,整个一火柴人!
我心中大惊,我他娘的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心惊胆战地从火柴人身边走过,只见火柴人似乎满脑子只有种地的事,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我小心翼翼地赶快从他身边走过很快就来到了小茅屋前。
小茅屋跟农田之间隔着一条土路,双脚踏上被烈日炙烤得暖暖和和的道路上,我终于离开了那片恐怖的庄稼地。
眼睛望向前方的小茅屋只见茅屋那土坯的围墙上铺满了稻草,两块破旧的厚木板做成的大门虚掩着,阵阵有节奏的织布声从茅屋里传来。
我小心挪着步子翼翼地来到门边,目光从木门的缝隙间穿过,只见织布机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不停地工作着,一名身穿蓝色长衫的女子正做在织机旁一边工作,一边不停地呜咽哭泣。
“这一幕好眼熟,怎么跟那水墨青花瓶上那哭泣的女子那么像?”
我心中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这时,眼前的女子突然停止了哭泣,转过身向,犀利的目光穿过大门的缝隙冲我露出了一张娇美的笑脸。
“你来了?”女子透过门缝朝我笑道。
我大惊失色,正准备转身逃走,不料身体刚转过去,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吸进了小茅屋,脑袋狠狠撞在厚重的木板门上,我当时脑袋就懵圈儿了,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院中,而那美丽的女子依然坐在织机前,她抬起头戏谑地看了我一眼。
“又来一个花心公子薄情郎!”
女子说完继续轻抚手中的织机,我突然感到浑身酸麻无比,抬起手,只见我的手臂正在迅速变得焦黑,就仿佛……仿佛外面田地里辛勤劳作的那些火柴人一样,原来他们是被这个妖女变的!
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臂正迅速变成黑色,那不断往上蔓延的黑色如同一条乌黑的毒蛇缠绕完我的手臂开始朝着我的身躯蜿蜒而来。
眼看我的身躯即将被那可怕的黑色所彻底吞噬,突然一名女子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住手!!”
我和那坐在织机旁的女子都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长着两个尖耳,身后拖着一条尾巴的女子从天而降。
巨大的坠落声从小茅屋的院落中传来,那女子正好落在我的身前,待尘埃落定,我一看到来人心中大喜,这不是妖化的米莉么!
米家大宅,就在我刚刚昏倒在地的时候,米莉、月舞、老太爷和米大人正好也循声来到客厅。
见我昏倒在地,米莉和月舞赶紧冲上来将我扶回沙发上,月舞举起手腕为我把脉,却突然刷的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惊恐地着躺在沙发上的我。
“月舞,乐……天他怎么了?”老太爷心中猛地一沉,哆嗦身子着来到一脸惊恐的月舞身边,胆怯地问道,。
月舞指着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我结结巴巴地说“乐天、乐天的魂魄不见了!”
听到月舞的话,老太爷和米大人爷孙俩都傻了,好好的大活人魂儿怎么没了!?
“他体内的的三魂七魄如今只剩下一魂一魄,如果在天亮前不能找回他其他几个魂魄恐怕乐天就……”月舞说完焦虑地看着躺在沙发昏迷不醒的我。
“据说魂魄全部离身者立即横死,魂魄不全者痴呆疯傻,水墨青花瓶的前几任主人不都是这个结果么,难道这个瓶子能吸人的魂魄?”一旁的米大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月舞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端起水墨青花瓶,手掌按住瓶身,双眼紧闭,同时将体内精纯的灵气释放出来,灵气像一张无形的塑料布将水墨青花瓶紧紧包裹住,过了片刻,月舞聚集在眉心的愁云微微舒展,将灵气收回体内后,她向在场的人们道出了瓶中的奥秘。
“原来这水墨青花瓶上的牛郎织女耕织图其实是一个神秘的结界,这画里其实另有乾坤,只是这个结界隐藏得十分隐蔽,要不是刚刚结界张开一个缺口把乐天的魂魄吸进去,恐怕我还没法发现这个秘密!”
“那月舞,我们该怎么救出乐天啊,如果到天亮他的魂魄还没有回到肉身里他就活不了了啊!”老太爷泪汪汪地拉着月舞的衣袖求她赶快想办法。
“趁结界上的缺口还没消失,得赶快想办法把乐天的魂魄救出来,但是我是仙剑之魂,对这结界伤害巨大,要是贸然进去恐怕对乐天不利,您二位年岁已高不适合进去”说完,月舞将目光望向了米莉,目前在场的人里只有她能进去了。
“你是谁,对乐天做了什么!”
水墨青花瓶的结界里,米莉见我即将被一股未知的黑暗所吞噬而焦急不已,但又苦于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冲面前的女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你是妖族?你是怎么进来的!”
坐在织机旁的女子见到妖化的米莉一脸惊讶,同时抬起头看着躲在白云后面的烈日微微皱眉。
米莉的手指甲瞬间变长,锋利的爪子高举身前,对准了坐在织机旁的女子,身后的黄色尾巴在地上不安地摇晃着,锋利的尖牙从上唇中冒出,对着面前的长衫女子发出了警告的呼呼声。
“你赶快给我把乐天变回来,不然我让你给他陪葬!”
米莉的眼睛也产生变化,原本乌黑的眼珠变成令人生畏的绿色。
女子望着米莉微微一笑“你有这么爱他?如果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你愿意么?”
“我愿意!”米莉毫不犹豫地大声回道。
长衫女子愣了半秒,突然面露狰狞,白如纸张的面孔上满是被火焰烧焦的伤痕,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愤怒地看着我冲我咆哮“不要傻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米莉猛地扑上去,将女子按到在地,锋利的爪子抵住对方的脖子“我的爪子可是连鬼魂都能杀死,赶快放了乐天,不然我让你一起陪葬!”
女子迅速收回那狰狞的面容,美艳的双眼可悲地看着米莉“女人啊,永远都那么傻!”
女子话音刚落,我就惊喜地发现身上的焦黑突然消失了,我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见我平安无事米莉松了一口气,但她的利爪依然死死抵住女子的脖子不敢松开“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这个结界里,又什么要强行吸走他的魂魄!”。
女子哈哈大笑“为什么吸走?花心的男人都该受到惩罚,都该在地里永远的劳作以赎他们对女人犯下的罪行!”
果然不出我所料,外面那些种地的火柴人都是水墨青花瓶以前的主人或主人的家人,全是被吸进来的魂魄!
“米莉,放开她吧”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米莉的肩膀示意她松开手。
米莉不解地回头着看我,我则淡淡地冲她笑笑“放了她吧,她也是个可怜人,让我问她点事儿”。
米莉站起身,我蹲在地上问那女子“从你的歌声中我听出来你是一个被伤害过的女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痛恨花心的男人,这其中有什么故事你能告诉我么?我愿意倾听你的遭遇。”
女子幽怨地瞪我一眼,再看看一边的米莉,哀叹一声,便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们。
女子名叫丽娘,曾是秦淮河畔花娇楼的头牌,她自幼被卖到妓院,由于长相标致嗓音好,被妓院的老鸨培养成为一代歌姬,丽娘天生丽质、歌声绕梁,因此在当地连续夺得数届花魁的头衔而红极一时。
当时无数显贵才子都拜倒在丽娘的石榴裙下,众人为见红颜一面而挥金如土,无数达官显贵甚至愿意支付天价的酬金给她赎身,只为能得到佳人的垂青。
但性格高傲的丽娘拒绝了众多的追求者以及他们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她心里只有她的董郎,董郎家里世代都是给官家专门烧制瓷器的,作为家里的单传,董郎在父母的严厉教导下自幼熟读诗书满腹经纶,天资聪颖的他在科举中一举夺得进士及第,高中进士后,他与其他同科进士们一起前往花娇楼寻欢庆祝,当晚也是他和丽娘的第一次相遇,俩人一见钟情,第一次相遇就互相倾慕不已。
在那个欢声笑语的夜里,丽娘婉拒了无数达官显贵的金银,而专门服侍在董郎的身边,弄得董郎的同科进士们好不羡慕,一夜翻云覆雨后,两人立下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誓言,此后丽娘不再随意接客,实在推脱不了也是只卖艺不卖身,她要为董郎守身如玉。
等待是痛苦的,董郎家中嫌弃丽娘是红尘女子一直不愿答应这门亲事,而董郎对官场的不适应也让他早早结束仕途回家继承烧瓷的家业,事情就这么僵持下去,经过数年苦苦的等待,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在董郎的坚持下,董家终于做出妥协允许二人在一起,董郎拿出了给她赎身的一大笔金银前往花娇楼迎接她。
离开花娇楼的那天,丽娘与董郎紧紧相拥,重温他们当初那相约此生只爱一人、相约一起白头偕老的约定,但照顾她多年的老鸨却小声嘱咐她,董郎其人不可靠,不可能终身只爱她一人,将来要是受了气记得来寻她,丽娘心中暗暗笑,我好不容易离开你这金丝雀笼,难道还能再回来不成?
跟随董郎回到家中拜堂成亲,丽娘一心相夫教子侍奉在董郎身边,两人的小日子过得十分幸福,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丽娘的容颜渐渐衰老,而董郎对待她的态度也日渐冷淡,数年后,董郎突然拿着一纸休书交给她,说他即将迎娶城里一位财主的千金为正妻,丽娘是妓院出生,地位卑贱,不能让千金小姐委屈做一个偏房,要她立刻让出正房的位置。
丽娘生性刚烈,接过休书后指着董郎的脸怒斥他见异思迁,当年一起白头偕老的誓言、当年相约此生只爱一人的约定是否都已忘怀?
面对丽娘的质问董郎竟反口说“你知道当初为了赎你出来我到处举债花了多少银两么?这几年家里过得如此紧张,好不容易有个大户赏识我愿意将自己的千金嫁给我帮我还清债务,你竟然反对,你这是爱我还是害我!”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对不会让那女子坐在我的位子上!”丽娘越说越气愤,竟然动手朝董郎的脸上打去,不想尖尖的指甲将董郎的脸皮划破,这可激怒了董郎,曾经深爱自己的董郎愤怒地抓起桌上的剪刀,丧心病狂地插入了丽娘的心脏,丽娘伤心无比,她痛,但不是因为那锋利的剪刀扎进了自己的心房而疼痛,是因为董郎的绝情让自己感到心痛欲裂、肝肠寸断,这个常年陪伴身边的枕边人竟然为了金银而要了自己的性命!
杀死了丽娘,董郎将妻子的尸体扔进了自家烧瓷的窑炉中,熊熊烈火将丽娘的肉身化为灰烬,也将她的魂魄炙烤灼伤,所幸炉外供奉的灶王爷看她可怜,在窑中一个花瓶的釉面上开出一个结界供她栖身,以免炉火高温炙烤之苦,但从此,成为鬼魂躲在瓶中世界的丽娘看透了世间的男人,凡是花心滥情的男子,她都会将对方的魂魄吸入瓶中,成为外面劳作的“火柴人”。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丽娘对董郎的绝望转化为对世间爱意不坚定男子的怨恨,以至于时隔千年依然不能化解。
天空开始阴沉下来,云层之后的太阳正在迅速暗淡,我敏锐的直觉告诉我,要想回去得抓紧时间了,要是太阳光消失,我们就再也无法离开这里。
“你的痛苦我能理解,我何尝不是在为做出抉择而为难么,这样,我留下来,你让米莉出去”我双眼无惧地望向丽娘。
“你若是真心愿意为她而死,那你心中为何还有着别人的身影?”丽娘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苦笑起来“世间真爱,恐怕就是天上的众神有时候也搞不清楚吧,人生就是由无数个难以抉择的选择题组成,我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这些抉择,我现在就被这样的选择题所困苦煎熬,迟迟选不出最终的答案”。
“滥情的坏男人,有个这么好的红颜还有什么犹豫的,你以为女人是那么随随便便就为别人牺牲自己么?”丽娘教训道。
我苦笑不语,身后的米莉走上前在女鬼耳边一阵低语,丽娘听完无奈地冲米莉摇头道“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傻瓜,没想到你比我还傻!”
天空迅速暗淡下去,时间仿佛瞬间从中午到了夜晚,天空中炙热的阳光仿佛转身一变,成了柔和的月光。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留在这里,用你的性命换她的性命么?”丽娘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我看了一眼米莉,脑海中回想起了小时候到现在跟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看到她的一颦一笑,我心中总是觉得美滋滋的,难道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只是自己还没发觉?
我郑重地冲丽娘点点头“求你让她活下去吧”。
丽娘拉着米莉的手缓步走到我身前,用她那冰冷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
“希望你以后不要辜负了她!”
丽娘说完,猛地一跃,拉着我和米莉朝着高挂天际的月光急速飞去。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米莉她对你说什么了!”我顶着强风朝丽娘大喊,但她只是白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头顶的月亮越来越大,皎洁的月光越来越刺眼,刺眼的银光闪烁,我本能地闭上双眼,待我再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米家大宅的沙发上,月舞、老太爷和米大人正关切地围着我,而我的身旁正躺着依然双目紧闭的米莉。
我猛地一把抱起米莉,将她柔软的身躯塞进我的怀中“米莉,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你担心我了?”
依然闭着眼的米莉突然睁开眼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望着我,见我头上的汗珠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我猛地一把将米莉紧紧拥入怀中。
“你在丽娘的耳边说什么了,让她愿意带着我们离开?”我在米莉耳边小声问道。
米莉笑嘻嘻地看着我,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立在唇前俏皮道“保密!”。
从此,米老爷子家的水墨青花瓶再也没有飘荡出那哀伤的音乐,而那能吸人魂魄的水磨青花瓶也被老爷子封存在隔音的密室中。
织布机织布的声音在一片漆黑中响起。
“你竟然说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就是做一个小妾也心甘情愿,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福云县一中,初夏的雷暴云飘至学校上方,顿时雷鸣大作,一个清秀的背影站在四层高的教学楼楼顶,满眼泪水地看着楼下聚集的人群。
“不要逼我了、不要逼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让我解脱吧!”那背影哭泣好一阵后突然消失在楼顶的边沿上,眼前的世界颠倒过来,风吹拂着她的头发,耳边的风声似乎在哀伤地哭泣,感觉全世界都被自己甩在了身后,一条夺目的闪电在乌黑的阴云间一闪而过,发出惊骇的吼声,一个生命永远定格在了最美好的象牙塔时光。
今天在下要给大家介绍的灵茶名叫文渊茶,文渊茶是清州朝廷赏赐给科考高中之人的茶叶,此茶采摘自清州诸国最高学府文渊阁的茶树上,由于数辆稀少价格昂贵(文渊阁就一棵茶树),我们通灵茶庄花巨资也就引进了半斤,老太爷说买这茶就是要留给我金榜题名之时准备的,每次看到这茶叶,我心中就感到压力山大啊!
今天之所以提文渊茶,是因为我们接下来的故事要说说在下当年高考经历的那些事儿,顺便预祝即将参加高考或还未参加高考的各位能在考场上考出理想的成绩,金榜题名!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首《四喜》告诉了我们人生中的四大喜事,说的非常在理,尤其是对于我这个马上加入浩浩荡荡的高考大军的学渣来说,没事背诵下《四喜》能起到暂时自我麻醉的效果。
时间不知不觉缓缓迈上了六月的阶梯,再过一周就是高考了,学校已经提前放假让我们回家自习,这几天老太爷和月舞把我当皇上一样供着,月舞更是端茶倒水、举案齐眉,每时每刻侍奉在我的左右,就差晚上脱衣侍寝了。
“乐天,你明天是不是该去考场踩点了啊?”月舞端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递给正在埋头苦读的我。
我接过绿茶哀叹一声“郁闷啊,我的考点竟然在县一中,上个月我一小学同学在那学校里跳楼自杀了,在死过人的学校里考试,真晦气!”
“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啊?”
“据说是心里压力太大,那孩子从小成绩就一直很好,听说高考前她在一次模拟考试中考砸了,在遭到家里和老师的批评后这孩子一下子承受不住就跳楼了”我无奈地摇摇头,将杯中茶水一口饮下。
“月舞姐,这什么茶?好苦啊!”我差点没把喝下去的热茶吐出来!
“你爷爷叫我给你泡的文渊茶,清州那边科考高中的人才能喝的,算是让你考试前有个好兆头!给我全部喝完!”
第二天一早,我手持准考证来到县一中踩点,天空中聚集着大片黑云将原本晴朗的白天遮蔽,一走进学校大门,一股与夏日格格不入的阴风将我紧紧包裹,凭着跟阴邪鬼物多年打交道的经验,我知道这个学校里潜伏者一股无比强大的怨念。
高考就像一个独木桥,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千军万马去挤这个独木桥,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折戟在这独木桥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安抚自己紧张的内心,走进了县一中的教学楼,根据楼下规划图的标记,我应该在第十三号考场,大爷的,十三号那么不吉利,怎么让我摊上了?
我迈步走在阴暗潮湿的楼梯上,由于来得早,空荡荡的楼梯上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我独自一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中,曾经熙熙攘攘的教室门前,此时如死一般安静,教室中的桌椅板凳整齐地站立在地上,似乎还在为上个月在这里跳楼而亡的阴魂悲伤默哀。
我推门走进了十三号考场,结果一走进教室,一阵阴风正好从窗外吹来,一股刺骨的寒意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赶快找到座位然后撤退!
我独自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寻找自己的座位,不一会,我找到了我的专属战场,但在贴有我姓名学号标签的桌子表面,我见到有一排用圆珠笔写下的一行小字:宋晓倩,加油,一定要保住第一!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宋晓倩!
我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她不是我那上个月跳楼身亡的小学同学么!?轻抚着桌面那清秀的字迹,我心中感到无比可惜,这个丫头打小成绩一直很优秀,要是没死的话今年一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学。
“可惜了,以后同学聚会要少一人了……”
我哀叹一声,迅速离开教室,生怕教室里的那个东西跟着我,但正所谓怕啥来啥,一路上我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尾随在我身后,我抬起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没有阳光的早晨阳气弱,最适合鬼魂进行散步了。
我一路上尽量朝人多的地方走,希望跟在我身后的东西被人们的阳气驱离走,不想对方似乎跟我卯上劲儿了,无论我怎么绕道,甚至在手上画上了驱鬼符,它也像个狗皮膏药远远地跟着我。
我无奈,只能迅速回到茶庄,进门后我依然感觉身后有一股阴森的寒气,而站在柜台后面的月舞见到我,脸色顿时大变,迅速拿起手中的红笔对准我的眉心就是一戳,我只感觉那股寒意瞬间被那支笔吸了去。
月舞收回笔埋怨地瞪着我“你不是去看考场么,怎么带了这个东西回来?”
我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我哪知道啊,去看看考场就被盯上了,一路上我不管怎么绕路它就认准了我似的,一直跟着我”。
“我倒要看看这个一直粘着你的东西到底是谁!”
月舞说完,将茶庄的门帘全部关上,拿起红笔往墙上一甩,一个幽蓝色的游魂被甩到墙上动弹不得。
“求求你们不要灭了我,我没有害人的想法!我没有半点恶意!”游魂那清秀的面容正惊恐地看着月舞。
我见到游魂的面容顿时傻了眼,她不是我的小学同学,上个月跳楼身亡的宋晓倩么!
我让月舞将宋晓倩的魂魄放下,并询问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宋晓倩听了我的疑问,一脸愁容地看着我“我在得知你将会坐在我生前的座位上参加高考后,就一直在教室里等着你”。
“你为什么等我啊?”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宋晓倩,难道她有什么天大的冤屈?要申冤也应该到地府去啊,找我有毛用!
宋晓倩有些为难地眨了眨眼,突然冲我跪下哭诉道“我当初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导致发挥失常,模拟考试从第一名掉到十名之外,我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了,可死后我却为不能参加高考而万分后悔。
在听说经常帮助我们这些孤魂野鬼的小驿官,竟然是我的小学同学之后,我一直在教室里徘徊就是为了特意等着你,求小驿官让我随你一起参加考试,哪怕只让我帮忙写一科的试卷我也心甘情愿!”
听完宋晓倩的话,我和月舞面面相觑。
夜晚,茶庄前厅,我和宋晓倩的魂魄并排坐在一起认真复习,给我送夜宵的月舞悄悄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真的准备帮她参加高考啊?”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有什么,我本来数学和英语就是学渣级别的,有人家这个大神帮我考试,那不是本科随随便便搞定?!”
“但是……这样好么?那不是你的真实成绩啊,这属于作弊替考啊!”
我笑嘻嘻地安慰了月舞几句,便转头继续学习去了。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这几天我天天跟宋晓倩呆在一起复习知识点,月舞时不时会过来打断我们的学习让我们休息一会,就这样,一周时间很快过去,高考的当天早晨,我洗漱完毕看着面前的镜子,朝镜中的我和宋晓倩问道“准备好了么?”
“我们准备好了!”我们俩同时回答道。
说完,我拿起文具袋,跟宋晓倩一起朝属于我们的战场出发了。
刚走到大门口,月舞突然叫住我们,她在宋晓倩的身上划出一个咒符,道“白天阳气重,你一个阴魂无法长时间待在外面,我给你画的聚阴符能汇聚空气中的阴气给你加持,但最多只能持续到明天中午”。
坐着三十多名考生的十三号考场鸦雀无声,气氛简直紧张到极点,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考老师,脑子则在不停回忆自己所学的内容,生怕遗漏刚刚背熟的重点。
我不安地坐在座位上搓着手掌,由于被月舞临时开了天眼,我能时时刻刻看到游魂形态的宋晓倩,看着坐在身边的宋晓倩同样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我指了指桌面上她生前留下的那排小字低声道“别紧张,你可是常年的第一名啊,何况还是主场作战!”
“嗯”宋晓倩紧张地猛点头。
试卷发下,安静的教室里立刻响起了笔尖在纸上划动的声音,我埋着头奋笔疾书,如果说数学英语是我的死敌,那语文就是我最亲密的战友,正所谓语文不好还敢说自己是中国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的温度也在节节攀升,连监考老师也拿出扇子给自己降温,而我由于身边坐着宋晓倩的游魂,觉得十分凉爽,好像身边开着空调似的,很快,在交卷时间前我自信地提前交卷。
上午顺利结束,我跟宋晓倩一脸轻松地回到了茶庄。
“考得怎么样!”见我一进屋,老太爷就将早已准备好的冰镇酸梅汤递给我。
“乐天上午的语文考得很顺利,我在一边连插嘴纠正的机会都没有!”宋晓倩一脸疲倦地冲我举起了钦佩的大拇指。
白天阳气重,她一个阴魂之体跟我一起在数十人聚集的考场里待了几个小时,对她来说很是煎熬。
下午考数学,考场里沙沙的写字声此起彼伏,而我像一只死狗趴在桌上欲哭无泪,任由试卷上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母和公式冲我高竖中指。
“小倩,交给你了……”我发出投降的宣言。
由于是下午,空气中的阳气很重,身为游魂的宋晓倩虽然被月舞的法术加持能短时间内在白天活动,但置身在灼热的阳气中,她的魂魄变得十分虚弱,我告诉她要是撑不住就休息一下,但是她拒绝了我的建议,说道“这是属于我的考试,我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听到她的话,看着她那坚定的目光,我沉默了。
宋晓倩无力地趴在桌上,双唇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该怎么写,我则像她的手在数学试卷上驰骋万里。
我们俩仿佛手持刀枪的战士冲进了由三角函数、集合、不等式、几何、数列组成的敌阵中,平时那些如外星生物般面目狰狞的公式符号在宋晓倩的长枪下纷纷倒毙,银枪一戳,锋利的枪头直通选择题的心脏;大刀猛挥,填空题倒在了血泊之中;剑气纵横,证明题那雪白的胸膛被黑色的剑气砍得体无完肤;刀剑乱舞,顽强的解析题也被我们踩在脚下;终于,我们俩杀到了最后一题的面前。
此时宋晓倩气若游丝,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但是她依然硬撑着自己,双眼死死盯着最后一道三角函数题。
不愧是守关boss,我看着那寥寥几行题目就觉得仿佛面对的是一个身材巨大、手持巨斧、面目狰狞的怪物,那怪物在我面前挥舞着巨大的斧头宣誓着我永远无法从他这里通过,我胆怯了,准备缴枪投降,但这时,身边一道人影如离弦的箭朝那怪物冲去,长剑飞舞、气贯如虹,宋晓倩灵巧地挥舞手中的宝剑三下五除二将巨大的怪物解体、重组,最后,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怪物变成一条咸鱼躺在我的面前任人宰割。
不到一个小时,写完收工!看着被写满的试卷,我深切地体会到这就是学渣和学霸之间的差距。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填写考号,而是在试卷的姓名写上宋晓倩三个字后起身交卷。
“你疯了!为什么不写上自己的名字啊!”宋晓倩激动地挡在我身前,我无视她,将试卷翻盖后直接穿过她的身体离开考场。
离开学校的大门,我告诉她“这是属于我的高考,也是属于你的高考,这场数学考试的成绩是你辛苦付出所应得的,我不能厚着脸皮窃取你的成果”。
听了我的话,宋晓倩跪在地上感动流涕。
第二天,在宋晓倩的帮助下,我顺利地结束了英语考试,随着我们走出考场,宋晓倩也结束了属于她的高考。
离开考场,我在宋晓倩的带领下拿着一沓冥币来到了她的墓前。
宋晓倩站在自己的墓碑旁,一边激动地流着泪一边向我鞠躬感谢道“实在太谢谢你了,小驿官,让我终于完成了高考的愿望,只是害你的数学成绩为零,我实在过意不去!”
我冲她微微一笑“我的数学成绩本来就是渣渣,如果没有你,我也就只能蒙几道选择题混混分数而已,再说数学考试全都是你出的力,那成绩本来就是你的,我是绝对不会窃取你的劳动成果”。
说完我突然向她鞠躬感谢道“其实最应该表示感谢的人应该是我,我本来对高考是抱有十分恐惧的心理,你不知道我家老太爷对我抱有多大的期待,考试前我也是内心压力巨大啊,拿着书想拼命学,但是无论怎么逼迫自己,我就是学不进去,要不是有你能在我身边鼓励我,陪伴我,互相扶持,我估计我也不会这么轻松的面对高考,谢谢你!”
我再抬起头,满含泪水的宋晓倩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她冲我欠下身行礼后消失在自己的墓碑前,我蹲下身为她点燃了香烛和冥币,希望她能早日超度。
“同学一场,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你完成了心愿就安心地回到地府等待投胎吧!”
由于在宋晓倩的坟前有所耽搁,下午我赶到一中校门外时已经两点四十,距离迟到十五分钟后不得入场的规定还有五分钟!但在学校门入口处,我绝望地发现搜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我的准考证!仔细回想,我想起来蹲下身给宋晓倩烧纸钱时我的准考证正在裤兜里,难道准考证落在宋晓倩的墓前了?!
没有准考证不得进入考场,即使守在校门口的老师十分同情我,但是碍于考场的规定也无法让我进去,我绝望地坐在地上仰天长叹,难道我的高考就这么结束了么?
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将原本晴朗的天空所遮蔽,此时我的心情就犹如那乌黑的云团死气沉沉,根本没有意识到那片乌云是如此的不寻常、阴气是如此浓郁。
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从背后吹来,我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我回头望去,竟然见到月舞正拿着我的准考证站在身后!
我万分感激地从月舞手里拿回准考证,赶在最后一分钟冲进了考场,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我的最后一科考试。
回到家中,我询问月舞为什么我的准考证会在她的手上,她说下午她突然察觉县城里阴气和阳气产生严重的碰撞,顿时县城里阴阳失调、阴云蔽日、阴风骤起,她跑到外面查看情况,只见全县的鬼魂离开了各自躲藏的藏阴之地,纷纷跑到阳光下轮流传递着一张卡片。
卡片紧贴在地面上快速移动,在阴风的配合下仿佛被风吹动带走一般,月舞上前拦住游魂竟然发现那是我的准考证!她上前询问那名游魂才获知其中缘由。
原来当我离开宋晓倩的墓碑后不久,落在地上的准考证就被其他游魂发现了,由于我经常将卖剩下的茶叶和灵茶茶叶末送给那些无力购买的游魂们,让他们拿去贿赂鬼差,所以感恩戴德的游魂们甘愿冒着炎炎烈日为我送准考证,鉴于下午正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候,鬼魂的身躯无法在烈日下待太长时间,于是出现了全县的鬼魂们接力为我传递准考证的一幕,月舞接过准考证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给我送了过来。
我听完月舞的话后眼眶湿润了。
几天后,我的成绩出来了,数学果然是零分,但是语文、英语和综合科分数相加已经超过了专科的分数线,我大学有望了!
老太爷激动地将剩下的文渊茶全部泡上,捏着我的鼻子给我强行灌下,那苦味,我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坐在椅子上,我询问老太爷“爷爷,我想在我大学附近开个茶庄的分店!”
“为啥,你卖茶卖上瘾了?”老太爷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激动地说道“这次能考上大学,全都是托了咱们县里那些阴间朋友们的帮助,我想到了新的地方后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鬼魂,以此来报答他们!”
萧瑟破败的贫民区中,一名戴着墨镜的大汉手持狙击枪隐藏在一片草丛中,瞄准镜缓缓移动,搜索着可视范围内的每个角落,寻找着下一个狙杀目标。
这时,一个人影从远处木栅栏间的缝隙中一闪而过,这一点微小的异动没有逃过狙击手的法眼,大汉的眼睛死死盯着瞄准镜,嘴里念念有词“10、9、8、7……”。
那人影在栅栏的一根根缝隙中快速穿过,这时一扇敞开的窗户正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正好挡住了瞄准镜的视野,眼看对方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手持狙击枪的大汉依然淡淡地进行着自己的倒数。
“3、2、1!”大汉默默倒数完,无视遮住视线的镜子迅速扣下了扳机,子弹从狙击枪的枪管中射出,击穿了那面镜子,精准地从栅栏的缝隙中穿过,枪声一响,那人应声倒地。
“来吧,暗影绝杀,就我们俩了,看谁才是这个游戏里狙击枪的王者!”一名嚼着口香糖,头戴耳机的男子坐在电脑桌前聚精会神地凝视着面前的显示器。
查看战绩名单,目前对战双方就剩下自己和一个名叫暗影绝杀的人,男子深吸一口气,摘下耳机打开音响将声音开到最大,游戏里的一点点风声都清晰地回荡在男子的卧室里。
“来吧……来吧……快来吧,我等不及了!”男子紧握鼠标的手微微颤抖,汗珠从他额头冒出,但他不敢懈怠,双眼紧张地凝视显示器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鬼魅般的人影从那栅栏后一闪而过。
“来了!”男子顿时兴奋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瞄准镜,准心对准着那个在栅栏的缝隙间快速移动的身影,同时嘴里继续倒数着:“5、4、3、2……”。
就在他数到一,并按下鼠标、叩响扳机的一瞬间,一滴汗珠从额头落下,正好落在男子眼眶中,本能地闭上眼睛,两声清脆的枪声从音响里发出,回荡在狭小的卧室里。
男子面色惨白如纸,他眼前的显示器上不停播放着被对方击毙后的回放画面,按在鼠标上的手无力地坠落下来,鼠标摔在地上的声音被游戏的里不断传来的枪声所吞没,男子已经扩散的瞳孔依然疑惑地看着游戏,看着那名为暗影绝杀的人狙杀自己的画面,而现实中的他,也被无情地狙杀了。
凤岭茶,采摘自清州凤凰岭山脉那灵气汇聚的峡谷茶园中,饮用此茶能在短时间内大大提高人的五官感知能力,是在清州修士间非常畅销的一种饮品,但饮用此茶的讲就也很特别,必须要用刚刚融化的冰水泡茶才能保持住蕴含在茶叶中的天地灵气产生效用,而如果用热水泡茶,那么此茶将成为毒瞎、毒哑、毒聋自己的毒茶!
看了开头的故事,想必各位客官已经知道在下今天为什么介绍凤岭茶了吧?没错,今天我们的故事是关于网络游戏中的灵异故事!
在下这里再打个广告:饮用凤岭茶,能保证各位客官在任何即时对战游戏中占得先机,您想成为游戏大神么?你想让所有人对你膜拜么?欢迎大家前来品尝凤岭茶,保证冰水冲泡!
狭小的房间里站满了正在取证的警察,老刑警丁林叼着烟看着坐在椅子上已经成为一具冰凉尸体的男子,而尸体前的电脑屏幕依然不断回放着死者被狙杀的画面。
名叫袁博的年轻刑警来到丁林身边将初检报告递给他“房间里除了报案人和死者外没有别人进入的痕迹,房门上只有死者的指纹,而死者初步推断死因是心脏骤停,具体的报告要等到法医尸检后才能得到”
“又是暗影绝杀,全国各地已经有好几起在游戏里被他击毙后本人猝死的事件了”丁林皱着眉掐灭烟头,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
袁博来到电脑前,凝视着那名叫暗影绝杀的玩家在游戏中击毙对方的画面回放。
“我能碰碰键盘么?”袁博望向丁林寻求对方的意见。
丁林冲他点点头“按吧!”
屏幕上弹出游戏的对战成绩列表,只见排行第一的暗影绝杀的战绩:十七击杀、零死;死者玻璃心的战绩:十五杀、一死。
“我擦,这个暗影绝杀干掉的是游戏排行第二的狙击王玻璃心!还是远距离用狙击枪隔着栅栏进行精准击杀!”袁博惊叹道。
“什么是玻璃心?”丁林叼着烟搜摸着口袋里的打火机。
袁博指着死者说道“这个玩家游戏里的id名字叫玻璃心,是使命荣耀里公认的狙击枪第一人,人送外号十秒狙王,发现目标后十秒之内子弹必出膛,枪声一响、敌人必躺!”
“丁哥,你说全国各地都发生被这个家伙击杀后本人猝死的事件,你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网络幽灵?在游戏里被他杀死后现实中的本人也会死亡!”袁博说完给抽出自己的打火机给丁林点烟。
丁林不屑地笑了笑“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迷信有幽灵?”
一声枪响在我耳边响起,一个手持冲锋枪的壮汉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直接将我突突了,我无奈地摘下耳机,一脸愤怒地望向坐在身旁的月舞。
“不是说了让你掩护我么,你人呢!?”正在气头上的我冲月舞发起飙来。
月舞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我不会玩枪,我连瞄准都瞄不好!”
我无奈地扔下耳机站起身去网吧吧台结账。
不怕神一样的队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如果说猪队友的主要作用就是卖自己人,那月舞已经把我卖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我最近迷上了一款第一人称射击网络游戏,名叫使命荣耀,该游戏对环境细节的逼真刻画以及对各类枪械的真实设计深深吸引了我,由于高考结束,我顺利地拿到了省城财经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老太爷兴奋地将录取通知书供奉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上,并同意我可以在外面疯玩一段时间,所以最近一有时间我就去网吧拿着爱枪在游戏里疯狂地杀戮!或者被杀……
今天一时兴起,我竟然拉上月舞一起去游戏里闯荡江湖,结果被对方打得屁滚尿流的,月舞不愧是仙剑之灵,只能玩剑,不能玩枪。
“乐天,对不起啊,我下次一定会努力的!”月舞跟在我身后一个劲地低头认错,看着她那美丽的面容愁云不展,我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回到店中泡了两杯凉茶一饮而尽,好凉爽!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给月舞点开使命荣耀的官网,道“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枪,你可以在官网里研究各种枪械的性能,从里面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月舞怯生生地指着界面里的一柄激光剑问“我能用剑么?”
在这个远距离击杀的游戏里选择剑?这不是找死么,不愧是猪队友,我已经对她放弃了。
这时眼光扫过官网页面中心的名人堂排名榜,一个名字吸引了我的注意:暗影绝杀。
江湖上有个传说,只要在游戏里被这个名叫暗影绝杀的神秘人击毙,玩家本人也会在现实中同时暴毙,仿佛他游戏里射出的子弹能连接到现实中。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无聊的谣言,但随着有关被暗影绝杀击毙的玩家纷纷被发现暴毙于家中或者网吧,我也不得不正视这个传说,网上还有传言称暗影绝杀就是一个隐藏在网络中的幽灵,不断终结一个个游戏高手的性命,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这个游戏里站在真正巅峰的王者。
此时暗影绝杀在名人堂的排名已经排到了第二,将原第二名,人送外号十秒狙王的玻璃心挤了下去,同时电脑上自动弹出的新闻头条竟然就写着:使命荣耀玩家玻璃心被发现暴毙家中。
“卧槽,这么恐怖!”
我惊讶地看着名人堂上第二名的暗影绝杀,心中喃喃道“下一个被你干掉的人会是谁呢,谁又能将你击败呢?这时我的目光望向了拍在名人堂第一名的幻影游侠”。
这个幻影游侠也是传说级别的玩家,据说游戏公测的第一天他就在游戏里完成了百人斩而自己从未一死的恐怖战绩,直到如今,他的死亡记录依然是零,江湖人称不死凤凰,要是幻影游侠跟暗影绝杀对决,那精彩程度一定不亚于决战紫禁之巅!只可惜幻影游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游戏中了,传说他已经隐退。
这时,茶庄的玻璃门被推开,身穿黑色连衣裙的王雪冲我微笑着走了进来,王雪的皮肤本来就白,在黑色连衣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雪白无暇,再看那扎着红绳的乌黑长发,以及那精致的五官,真是百看不厌。
“王大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我冲她笑嘻嘻地搓着手。
王雪冲我莞尔一笑“不知小驿官最近这几天可有时间啊?”
“放暑假了,时间一大把,你要约我?”我冲王雪挑了挑眉毛。
“嗯哼!”一旁的月舞不满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走上前问王雪找我何事。
王雪冲月舞淡淡一笑,双眼望向我继续说道“我们王家家主马上就要过百岁大寿了,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好不方便去,所以想请小驿官和我一起替他前去贺寿”。
“你们自己家的家主过大寿,为什么要乐天跟你一起去?”月舞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王雪。
这时,老太爷乐呵呵地从茶庄的后屋走了进来“是我跟老王商量后决定的,他们家太姥爷在这方圆百里内都是威震一方的大妖怪,让刚刚接我班的乐天去看看他,也算长长世面,将来他独当一面的时候也多认识一些外援”。
既然是老太爷的主意,而且说得又非常在理,月舞也无法反驳,原本以为这将会是我和王雪美好的二人同行,但没想到在月舞的强烈要求下,我和王雪只好带上月舞这个电灯泡,三人一起前往王家老太爷的居所前去贺寿,这一路上被俩美女夹在中间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动车如白驹过隙般在群山间的缝隙中一闪而过,我、月舞和王雪三人坐在动车上低头玩着手机。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王雪太姥爷位于遥远乡下的大宅,出发前我得知,王雪的太姥爷是个成精百年的大老虎精,法力无边,也许很多人会觉得成精百年的妖怪有什么,哪有白娘子那千年蛇精牛逼?如果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妖族是祖上经过修炼成精后繁衍下来的子孙们,他们一生下来就是妖,年岁越高法力越高,而所谓妖怪的年岁是按妖族本族年岁计算的。
以王雪的爷爷王员外为例,王员外今年六十有四,这是在凡人眼里的岁数,但在妖界,岁数都是按他们自己种族的时间算,猫的一般寿命为十八到二十岁,十岁的猫基本上可认为进入老年社会了,二十一岁的猫已经相当于百岁的老人了!
而猫妖的一般平均寿命是六十岁上下,所以别看王员外才六十四岁,他在同类中已经算有百年修为的长寿老妖了,同理,老虎一年的寿命相当于人类的四到八岁,过百岁的老虎精就是拥有四百年到八百年的大妖怪了,至于什么千年蛇精白素贞那都是胡扯,最长寿的蟒蛇也绝不超过四十岁,所谓千年是按着蛇的岁数换算的,要真的按人类时间成精千年,早成仙或者化石了!
“乐天,我得先提前跟你说个事……”坐在我身边的王雪突然悄悄拉扯着我的衣袖,脸色有些为难地望着我。
我好奇地问王雪是什么事,没想到她竟然告诉我王员外老早就把她跟我定娃娃亲的事告诉太姥爷了,这次回去的目的一是祝寿,二是让太姥爷提前看看我这个驿官孙女婿。
我感觉自己被卖了,而身旁的月舞听到了王雪的话之后,脸色瞬间铁青下来,一路上黑着脸一言不发。
我们一路上坐完动车坐大巴,坐完大巴坐中巴,坐完中巴坐摩托,坐完摩托……我们就坐11路迈着双腿在山道上缓缓前行。
我们背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泥泞的土路上艰难地行军,这趟拜寿怎么感觉是去老少边穷地区扶贫呢?
好在我们刚走了没两步,就遇到了同样来祝寿的亲戚,那是王雪的二叔,开着一辆越野车,浑身都是结实的筋肉,看起来就像刚刚退伍的特种兵。
来到小村落前,我才看到那根本不是村落,而是个超大的庄园,门口停满了前来祝寿亲戚的车辆,悍马h3、揽胜、奔驰g……看着面前一辆辆豪华越野车,我突然觉得这一趟不像是我来到乡下,反而我才是乡下来的穷小子!
在王雪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庄园中最大的宅院,一推开门,只见屋里到处是头长尖耳,后拖长尾的妖族在上下忙碌着,回头看看走在我们身后的二叔,他也露出了灰白毛发的尾巴,丫竟然是一只雪豹精!
月舞冷傲地端坐在沙发上无视众妖,周围忙忙碌碌的妖族也都对她身上所散发出的灵气所忌惮,不敢靠近她,而我则坐在月舞身边观察周围的人,通过他们露出的尾巴我判断出屋里忙碌的除了一般的猫妖外,还有山猫、金钱豹、雪豹、猞猁以及……一脸非洲人长相的黑豹!王家人真是遍布五湖四海啊!
“王雪,这就是你的未来夫婿?”
一名剃着平头,年约五旬,一脸花白络腮胡和一身结实肌肉的大叔牵着一名十一二岁小男孩的手笑嘻嘻地朝我们走来。
王雪一见到来人立刻拉着我的手站起身,笑盈盈地贺道“家主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一旁的月舞也将目光对准那平头大叔,这个大叔竟然是百岁寿星王老虎?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王老虎一脸微笑地着冲王雪点点头,然后将目光对准了我,他的瞳孔瞬间缩成长条状,一股充满王霸之气的气场从他的身上发出,那气势丝毫不亚于我当初遇到的丧门神!
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大妖怪恐怕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修为最高深的非人类。
我虽然打小就见过不少世面,但此时在王老虎那恐怖的威压下,我还是觉得腿肚子直打颤,这时月舞突然闪到我的身前,抬起美丽的双眸淡然与其对视“阁下就是王家的家主吧?”
估计是被月舞身手散发出的灵气所惊,王老虎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牵着手的小男孩则一脸惊慌十足地躲在王老虎那壮硕的身后。
王老虎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向月舞拱手道“在下王天林,久仰仙剑月舞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向月舞客套完,王老虎冲我哈哈大笑“没想驿官大人最后成了我老王家的金龟婿,王雪好眼光啊!”
我流着冷汗冲他一个劲地点头,而月舞的脸色似乎更难看。
说完王老虎将一直躲在他身边的小男孩推到我的身前“这是我们老王家的嫡传人王鑫,他父母早逝,如今只有我这个直系亲人了,来,快给小驿官哥哥和仙剑姐姐打招呼!”
那个叫王鑫的小男孩面目清秀,眉宇间依然稚气未脱的他有些胆怯地向我们低头行礼,一点也看不出他将来会是一只强壮的猛虎精。
摆满丰盛晚宴的饭桌上,我和月舞坐在最靠近王天林的两侧,数十名王雪的亲戚分列两旁。
“从左往右分别是我的二爷爷、二叔、三叔、四舅……”王雪足足花了近八分钟才将桌上的一大群亲戚大致地给我介绍一遍。
“这些是一小部分能过来的,还有大部分的王家人散步各地没能来呢”王鑫友善地冲我笑了笑,然后一脸骄傲地说。
王老虎看饭桌上气氛已经到位,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放,笑嘻嘻地拍着我的肩膀大声说道“各位,今天非常感谢大家前来参加我的生日,我在这里除了要向我的家人们表示感谢之外,还要郑重宣布一件事,那就是提前欢迎王雪的未来夫君——小驿官乐天,小驿官从今天起正式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月舞猛地站起身“王家主,你这话说的也太早了吧,乐天年纪还小,现在就谈婚论嫁未免太急切了!”
我心中也是大惊,这把我卖的也太快了吧!不是说来认认人,混个脸熟的么?
王老虎笑嘻嘻拍了月舞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在月舞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刚刚还脸色铁青的月舞一下子就像娇羞的大姑娘,红着脸瞪了王天林一眼,然后坐回位置上不说话了,弄得我心中很是好奇王老虎跟月舞到底说了什么?
月舞落座,王老虎继续说道“除了以上这两点,我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我年纪大了,该退休了,从今天起,我们王家族长的位置就由我的独孙王鑫接任!”
政权的交接在一片欢呼声顺利完成,剩下的工作就是尽情地庆祝了,王雪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纷纷向我和王鑫敬酒,好在猫族不擅饮酒,喝的大多是饮料,不然我今天不喝吐就怪了。
“怎么样,小驿官,这桌酒席合你的胃口么?”王老虎突然神神秘秘地在我耳边低声询问道。
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我满意地点点头。
王老虎见状哈哈大笑,然后小声说道“米家的那些狗狗根本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他们一天到晚只知道啃骨头吃狗粮,还是跟我们王家才能吃香的喝辣的啊!”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好像当初在米大人的宅院里帮他鉴赏水墨青花瓶的时候也听到类似的话。
“我爷爷酒后的胡话小驿官不要放在心上,他喝多了就喜欢乱说话”看我有些尴尬,坐在身边的王鑫微笑着给我倒上饮料安抚道。
靠,喝点格瓦斯就醉了!这个王老虎酒量不行啊!!
“我刚当上家主,很多地方都不懂,以后还望小驿官多多指教”王鑫朝我露出谦虚友善的笑容。
“别叫我小驿官了,挺见外的,你以后就叫我乐天哥吧”
“好的,乐天哥”
看着王鑫那稚嫩的笑脸,我感觉好像多了个弟弟。
明月高挂,热闹的宴会终于结束了,大家纷纷回到各自的房间好好休息,为明天回程储存能量。
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准备回到房间好好休息,但在路过王鑫房间时,我听到了熟悉而亲切的枪林弹雨的声音,随着枪声传入耳中,我的手指也忍不住地跟着枪声的节奏跳动起来,他在玩使命荣耀!
王鑫的房门没关,我悄悄地推门而入,昏暗的房间里,刚刚还温顺乖巧的王鑫此时正一脸杀气地坐在电脑前,熟练地操作游戏中的角色人物,手持冲锋枪一路过关斩将。
王鑫玩得是如此投入,以至于我站在他的身后都没有察觉,我被王鑫那熟练的操作和专业的意识所敬佩,看了看屏幕右上方的角色名:幻影子弹,我大惊失色,幻影子弹是使命荣耀游戏名人榜排名第十二的高手啊,没想到榜上的高人竟然就坐在我的面前!
“你就是幻影子弹!”我指着游戏中的人物惊呼起来,这才让一直认真在我身前坐着的王鑫发现身后站着个人。
“乐天哥哥也玩使命荣耀?”王鑫被我的叫喊声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有些不安地冲我笑了笑。
我冲王鑫伸出大拇指“厉害啊,小小年纪战绩就那么牛,我在游戏里就是个送人头的”。
王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让乐天哥哥见笑了”。
我冲王鑫摆摆手“你继续玩,我向你好学习学习!”
王鑫冲我点点头,回到游戏一边对战,一边跟我分享他的战斗经验,我不停地对他举起佩服的大拇指,而他只是笑着说自己的这一套经验都是跟师父学来的,我问他师父是谁,他却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这时,等候区的敌方对战名单里突然弹出个人名吸引住了我跟王鑫的眼球:暗影绝杀进入游戏。
就在我跟王鑫面面相觑的时候,对面的暗影绝杀给他发来了私聊:一会一决生死,你要输了表示你师父也不过如此。
王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小驿官,等我跟他打完这局我再跟你细聊!”
王鑫一脸愤怒地跟我说完,便戴上耳机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戏中,我则坐在王鑫的身后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作战。
游戏是9v9死斗模式,死亡玩家无法复活,哪一方的人最后存活下来哪一方获胜,对战地图:荒漠坠机点。
王鑫枪法一流果然不负幻影子弹的名头,那从枪管中射出的子弹似乎都长着眼睛,只要出膛必中敌身,开战不到半分钟,对面九人已经被他干掉七人,但自己这边也是不断有人倒在对方抢下,当然大多数都是被暗影绝杀击毙。
很快,王鑫这边还有两人,而对方只剩下暗影绝杀一人,王鑫方略占优势。
王鑫紧紧跟着仅存的战友在坠机的机头处紧张地观望,这时,远处暗堡里金光一闪,一枚金色的弹道从暗堡里划出一道弧线将王鑫身前的战友一枪爆头。
“找到人了!”王鑫激动得双眼充血,鼠标一甩,自动步枪的枪口对准了暗堡,通过瞄准镜能看到对手持同样是自动步枪瞄准着他。
“快闪开,他开枪比你快!”我在一旁大喊。
王鑫不愧是经验丰富,就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迅速往前躲闪,中了一弹后他逃进到对方的视觉障碍区,有暗堡的水泥墙的阻挡,对方应该看不到他。
王鑫的瞄准镜对准水泥墙一顿扫射,同时他退到一辆报废的吉普车后换弹夹,画面突然晃动起来,屏幕边缘闪烁着红光,那是中弹的提醒,但是对方在哪呢?
我跟王鑫的两双眼睛惊恐地扫描屏幕里的每个角落,中弹的提醒不断闪烁着,那不断闪烁的画面仿佛一柄小锤正不定时地击打着我的心脏,冻彻骨髓的阴冷寒气将我的身体包围,我只感觉自己仿佛与现实世界所隔离,耳边没有了嘈杂声,大脑仿佛除了视觉外其他感官全部被关闭了,同时,仿佛一个飘渺的手轻抚着我的心脏,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五根冰冷的手指捏着不断收缩跳动的心脏,心中一阵憋闷,我感觉到天旋地转。
死亡的恐惧将我包围,而濒临死亡的感觉则就像一根金针不停地刺激着我的大脑,所幸很快,那捏着我心脏的手突然消失了,耳边又响起了家中的嘈杂声,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看着电脑屏幕,幻影子弹已经被暗影绝杀所击杀。
我无法站立,爬着来到王鑫身前,见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双眼仍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但他的眼神涣散瞳孔已经扩大,生的气息似乎刚刚离开这具年轻的躯体。
王鑫的尸体被警方移出房间,屋里所有人纷纷低声哭泣,为这个刚刚当上家主就不幸早逝的生命惋惜。
王老虎一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抽烟,我则在接受完警方的询问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已经高挂的太阳,依然不敢相信昨晚还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匆匆画上了句号。
月舞轻轻地来到我身边,温柔地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我的身体在月舞的怀中止不住地颤抖着,但在感受到月舞温暖的体温和秀发上淡淡的清香,我那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月舞姐,我好怕,我当时感觉我也要死了,我真的感觉跟死亡打了个擦边球……”。
一辆警车从远处的山后疾驰而来,停在了大宅门口,两名刑警风尘仆仆地从车上下来,跟在现场的警官亮出了身份“我是省刑警队的丁林,这是我的搭档袁博,是专门负责这个游戏离奇死亡系列案件的,希望能将尸体和你们所搜集的物证带回去调查”。
听到丁林和袁博正是负责这起系列案件的警官,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王老虎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扑到俩人身前,并招呼来全部族人将几名刑警团团围住,非要让他们立刻抓住杀人凶手
王家数十人将警察团团围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气,眼看警方不给个交待是无法离开了,但凶手哪是说抓就能抓住的,看情况不对,我赶紧上前询问丁林能否将案卷的相关资料给我看看,同时给王老虎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一定要听我的。
丁林无奈,将案卷的资料从公文袋中取出递给我,我仔细查看了资料后目瞪口呆。
由于身为驿官的我亲自出面,办案警员得以将搜集到的物证连同王鑫的尸体一起带走,剩下王家上下沉浸在一片悲痛声中。
“小驿官,你刚才瞪我一眼是不是有什么深意?”王老虎问道。
我点点头“这个案子我有点头绪,在看了案卷资料后我已经弄清楚了凶手的身份、作案手段等情况”。
“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害死了我鑫儿的混蛋是谁!?”王老虎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王家大宅的每个角落,再加上那狰狞恐怖的面容让人不禁联想起暴跳如雷的老虎,暴怒的老虎可是连龙都敢斗一斗的。
我吓得躲在月舞的身后,根本不敢直视王老虎那被杀意所填满的血红色眼珠“凶手应该是一个隐藏在游戏中的恶灵,因为王鑫死的时候我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在他游戏里被杀死的一瞬间,我清楚地感受到恶灵那致命的鬼咒从我身上撩过”
“至于要想消灭他也不难,那个邪灵隐藏于游戏中,而那游戏中的人物很可能就是他的本体,如果在游戏中将他击毙应该也能同时消灭了他的魂魄”挡在我身前的月舞平静地补充道。
王老虎沉思片刻,看着屋里的众人突然大声宣布道“那我们就进入游戏杀了那个混蛋,我在这里立下誓言,谁要能亲手除掉那个邪灵为我孙儿报仇,那我死后下届的家主就由他来担任!”
此言一出,刚刚还安安静静的屋里顿时响起了嘈杂的窃窃私语,刚刚还一脸愁容的众人目光中纷纷闪烁着激动和兴奋的神采。
剩下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找到暗影绝杀了,那家伙平时神出鬼没,只有他找别人的份,旁人休想找到他。
我在查阅案卷资料时发现,死亡的玩家全都是游戏名人堂高手榜里的高手,如果能找到一名高人下战书,一定能引出暗影绝杀,但是现在高手榜的高手大部分都已经被暗影绝杀干掉了,剩下的谁敢来挑战暗影绝杀?
就在我也犯愁的时候,王老虎突然默不作声地离开客厅来到了王鑫的房间,我们都好奇地围在门外看他在干嘛。
王老虎打开王鑫的电脑,登录了自己的账号,看到王老虎的id名字,我当时眼睛都直了,幻影游侠!这个王老虎竟然是使命荣耀里排名第一的不死凤凰!难怪王鑫的水平那么好,两人的id名又如此相似,原来王鑫游戏里的师父就是他的爷爷!
“据我所知,那个暗影绝杀杀死的玩家都是游戏名人榜上的高手,我要没有猜错,他就是想将游戏里名人榜上的高手全部杀尽,以彰显他在游戏里的王者地位,那我就重出江湖给他一个机会挑战我!”
说完王老虎在游戏的公共聊天频道发出了自己的战书:暗影绝杀,十天后中午十二点整,我建立房间,我们来一场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到十秒钟,王老虎就收到对方的回复:十天后一决生死,不见不散!
在跟暗影绝杀确定决战时间之后,王家大宅里的气氛活跃起来,王老虎指挥着族人们,谁负责收拾屋子腾出地方,谁去买新的电脑回来,谁去给家里升级宽带等等。
而我则跟月舞抓紧时间赶回福云县,从老太爷那取了十斤凤岭茶回来给大家冲泡加持buff。
两天后,王家大宅里已经大变样,屋子的电力系统全部升级,家里的宽带也提升到100g,原本宽阔的大厅里,沙发茶几全部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电脑桌和顶级配置的电脑,王家全族上上下下数十人正坐在电脑前打开使命荣耀,在游戏里苦练技术。
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一个私人网吧!
我之前玩过使命荣耀,比王家那些战五渣更有战斗力,因此当我表示希望加入战斗的时候,弄得一直沉浸在哀伤中的王老虎非常欣慰,老东西还一个劲儿夸我有觉悟,那么早就把自己当做自家人了。
夜晚,我正站在屋外仰望夜晚的星空,王雪的倩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乐天,这次的战斗,你和月舞能不参加么?我可以马上准备车带你和月舞赶快离开这里!”王雪有些不安地问我。
“为什么?”我好奇地回头望向她。
王雪抿着嘴底下了头,片刻后她抬起坚毅的眼神冲我说道“这件事本是我王家的家事,你和月舞都是外人,我不能让你们卷进来,再说,如果被那个暗影绝杀击中你们会真死的!”
“你就没有把我当做自己人?”我背着手笑嘻嘻地看着王雪的小脸蛋。
王雪鼓起勇气抬起头与我对视“没错,如果不是我爷爷一直逼我,我不会强迫自己去喜欢你,我现在对你的感情还没到那种地步,所以,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们王家的事遇到危险,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
我心中一阵酸楚,深呼吸冲王雪笑道“谢谢你的直言相告,说实话,你这番话让我很失落,不过我也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也不会勉强你,至于这次参战的事,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获得你们家主的好感而是为了王鑫”。
“王鑫?”王雪听到我的话,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我虽然跟王鑫接触不久,但我对他的印象十分满意,我当他如弟弟,而他也视我如兄长,为了给这个刚刚认识就逝去的弟弟报仇,我必须上阵!”
看着眼前的俏佳人,我神秘地笑了笑“放心吧,我刚刚夜观星象,发现我们此战定能全身而退!”轻轻拍了拍王雪的肩膀,我自信地走进了屋里。
由于决战采取9v9死斗模式,所以到时候包括王老虎在内我方只能有九人参加,也就是说必须要有八人跟王老虎一起上阵并肩作战。
经过优胜劣汰,王老虎挑选了八人做他的战友,我、王雪和月舞都榜上有名,我和王雪都是年轻人,接受能力强也都玩过这款游戏,算是有点底子的人,但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上月舞,她这个在选拔时候就被打成筛子的人怎么会被破格选上的?这个猪队友只会上去卖人头,有她在必输无疑!
但王老虎却告诉我说,月舞虽然不会玩,但是她乱来有乱来的好处,能让对方摸不到套路,关键时刻可以给我们挡子弹(她是仙剑之灵,鬼咒对她无效),完了,这下真完了。
剩下的几天里,我们九人就像职业玩家一样没日没夜地泡在游戏中苦练枪法和配合,辛苦的练习加上凤岭茶的加持,很快我们的付出都得到回报,大家的作战水平都有明显的提升。
第十天,我们九人早早吃过午饭坐在电脑前,进入游戏房间等待十二点的来临,所有人都望着挂在墙上的钟表,心中默默倒数着,此时房间外无数玩家纷纷猜测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游戏中的真正第一名。
随着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一直紧锁的游戏房间打开,下一秒,等候区的敌方对战名单里一闪:暗影绝杀加入敌对方阵营。
使命荣耀版的决战紫禁之巅即将打响。
暗影绝杀如约准时在十二点进入了游戏,同时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八名纯粹观战的闲人,但他们的水平都不低,都是硬手。
随着对战倒计时开始倒数,我们几个人纷纷紧张地深呼吸,我斜眼看看身旁的月舞,她丫竟然双手合十一个劲地喊着阿弥陀佛!你是仙剑之灵啊,拜错领导了吧!
画面一闪,熟悉的荒漠出现在我们眼前,游戏地图依然是王鑫与暗影绝杀对战的地图:荒漠坠机点。
进入战场,队长王老虎开始给我们布置任务,我、王雪和王老虎走左侧的小道朝高地进发,月舞和其他几人进入右边的暗堡抢占有利地形。
分开后我们沿着小道一路警戒前行,这时,耳边隐约听到嘈杂的枪声,再看看屏幕左侧的提示,进入暗堡的队伍已经同敌人交火,瞬间我方两人阵亡。
“我没事,不是暗影绝杀杀的我!”被干掉的大哥摘下耳机冲我们报平安。
“族长,我们被他们压制了,他们好像占领了高地!”另一名队友刚说完也被乱枪打死。
“坚持住,我们去左边的山洞支援你们!”
王老虎说完,领着我跟王雪朝不远处的山洞冲去,山洞外就是开阔的坠机点,对面就是暗堡,等我们冲进山洞的时候,暗堡里的队友几乎全灭,而乱战中闭着眼睛瞎跑的月舞则不知所踪。
“我迷路拉!告诉我该怎么走啊!”月舞坐在自己电脑桌前手忙脚乱地大叫。
“那你就自己玩儿去吧,先别碍事!”躲在掩体后面举枪瞄准战斗的我没好气回道,我现在可不能分心去管她。
这时远处暗堡里人影晃动,我举枪对着暗堡就是一通乱射,将对方逼进了暗堡深处,这时耳边狙击枪的枪声响起,一个金色的弹道对着厚厚的暗堡水泥墙射去,子弹射穿墙体,精准地将躲在墙后的敌人消灭。
我们一开枪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躲在暗堡里的敌人纷纷枪口转向我们,被火力压制的我和王雪躲在掩体后面不敢露头。
王老虎不愧是排名第一的高手,躲在一块岩石后举枪就射,四声枪响,四个人头轻松拿到,这时自动步枪的枪声响起,一排金色的弹道从高地上射来,王老虎挨了两颗子弹后迅速抬起枪,瞄准镜都没开就扣下扳机,又一人头进账。
硝烟散去,四周再次变得静悄悄的,王老虎领着我们俩往回走去。
“队长,我们不去高地了么?”我好奇地问王老虎。
“暗影绝杀也会认为我要去高地,去了正好中了他的道,我们绕道去暗堡”。
我们又回到了始发地,前方停着一辆被击毁的吉普车,吉普车后就是暗堡的入口,王老虎负责警戒,我和王雪则迅速朝暗堡冲去。
子弹的呼啸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我和王雪的画面突然变红,那是中弹的提示,我俩心中大惊,赶紧躲到吉普车后面,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现在躲的位置正好是王鑫被暗影绝杀击毙的地方。
子弹击打在吉普车上发出的响声仿佛死神的敲门声击打着我的心脏,溅起的火花仿若地狱恶魔那舞动的身子在我眼前一闪而过,一股令我起一层鸡皮疙瘩的恶寒将我包围,我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某个角落里,一双眼睛正在戏虐地看着我,就像一只即将扑出捕猎的狮子正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清脆的枪声在我身旁响起,给我们掩护的王老虎对着朝我们射击的弹道方向举枪射去,两声枪响过后,对方仅剩下暗影绝杀一人。
“你们快进暗堡,我掩护!”王老虎朝我们说道。
我紧皱眉头,摇头道“我有感觉,那个暗影绝杀正躲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出来”。
“那我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们找到他的位置!”
王雪说完刚准备起身,她的键盘瞬间被我按住。
“还是我来吧,你可能会送命的”我一本正经地冲她说。
王雪冲我一笑,然后无视我的劝阻,还是按下了w键,她一动身,我的耳边就传来远处的一声枪响,那一瞬间,我感觉皮肤上紧紧贴着一层冰冷的寒气,那寒气将我跟周围世界完全隔离,我心脏猛地缩紧,似乎有个恐怖的手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我这袭来,这感觉没错,就是王鑫去世时我感受到的鬼咒!
我决不能让王雪成为第二个王鑫,我猛地扑上去,将王雪扑倒在地,键盘落地,耳机从脑袋上挣脱下来,在座的所有人包括王老虎都被我的突然举动惊呆了。
与王雪美丽的面庞仅仅相距不到五厘米,看着她那慌乱不安的眼神正紧紧盯着我,感受着胸口上她那急速跳动的心脏,再回头看着屏幕上王雪被暗影绝杀狙杀后回放的画面,我松了口气,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周围人见到王雪依然活着,纷纷瞪着大眼珠好奇地看着将她扑倒的我。
“不是说游戏里被暗影绝杀干掉的人都会死么?为什么王雪会没事!”众人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我
我冲在场的众人得意地笑了笑,道出了其中的奥秘。
任何鬼咒都需要一个媒介与被诅咒者相连才能产生效力、取其性命,由于我们的敌人隐藏于网络,所以我猜测鬼咒是通过耳机、键盘甚至屏幕与我们相连接的,只要我们及时切断这一切连接,鬼咒没有了媒介,自然无法传到你的身上!
找到了破解鬼咒的办法,我们也更有了斗志,刚才由于所有人都关注王雪被扑倒,谁都没有注意到暗影绝杀隐藏的位置。
“老家主,一会我来骗那个暗影绝杀的弹道,你可要宰了那个混蛋给我报仇啊!”我摘下耳机,深吸一口气,像个即将赴死的敢死队队员冲王老虎敬了个军礼。
王老虎神情严肃地冲我点点头,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屏幕。
我高举中指按下了前进的w键,游戏里的我刚一起身,就感觉熟悉的寒冷再次将我包围,一个冰冷的手掌似乎握住了胸前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一种无助的绝望感将我包围。
鬼咒来了!
扔在桌上的耳机里传来一声狙击枪的响声,我迅速将双手撤离开键盘,同时紧闭双眼,随着眼前一黑,我仿佛隐藏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刚刚感到的不适在闭眼后的瞬间消失了,我成功地避开了杀手的追杀,果然只要断开跟电脑的连接就没事了!
我心中正得意,意外突然发生,我感觉右臂一颤,脑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闭双眼的我毫无准备地倒在了地上。
等我睁开眼,只见一脸紧张的王雪正压在我的身上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并急切地问“乐天,你没事吧!我出手晚了么?”
原来见我刚刚张开双手闭上眼睛,王雪误以为我中了鬼咒,一时情急之下学我猛扑过来,将我按倒在地。
我冲她嘿嘿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表示我还活着好好的,再望向王老虎,却见他正端坐在电脑屏幕前聚精会神地与暗影绝杀进行枪战。
由于我刚刚的英勇献身,王老虎通过射来的弹道发现了对方竟然隐藏在距离我们不远的飞机残骸里!
两个狙击高手一边晃动着游戏中的身躯,一边用手中的狙击枪互相伤害,站在王老虎的身后,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跟他擦肩而过的致命子弹。
瞄准镜中的幽灵狡猾地躲在飞机头里,利用周围的金属框架作为掩体,两个高手抱着各自的狙击枪在坠毁的飞机头前快速舞动着,仿佛两名绝世剑客挥舞着各自的宝剑,施展威力巨大又美轮美奂的剑招。
漫长又短暂的决斗马上进入到了尾声,王老虎不愧是排行第一的高手,虚晃一枪,成功地骗过飞机头中的暗影绝杀向右边移动,见对手中计,王老虎紧捏着鼠标的手猛地甩开,朝躲在飞机头中的敌人施展出一记漂亮的甩狙,暗影绝杀这下真跑不掉了!
就在瞄准镜对准暗影绝杀的一瞬间,整个王家人都群情激动。
“嘣了他!”
“宰了那混蛋!”
“给王鑫报仇!”
……
我身后的王家族人纷纷振臂齐声高呼。
咔嚓声在王老虎的耳中响起,站在身后的我傻眼了,看着屏幕右下方显示的弹夹子弹数量上那血红的0,我的心凉了,关键时刻没子弹了!!
本来可以要了对方性命的宝贵机会因为子弹告罄而白白流失了,胜负就在一瞬间,通过王老虎的镜头,我能清楚地看到飞机头中的暗影绝杀已经将枪头对准了我,我仿佛听到了对方发出的得以而又恐怖的笑声。
刚才以为赢定了,所有人正在弹冠相庆,都还没来得及没有从刚刚的兴奋中回过神来,没有人能第一时间将王老虎按倒,鬼咒一上身王老虎就死定了!
弹尽粮绝、败局已定。
双脚在金属机身上奔跑时发出的脚步声从我身旁的耳机中传来,一直被大家忽略掉的月舞手持长剑神奇地冲到了暗影绝杀的身后。
暗影绝杀刚回身过来朝月舞扣下扳机,致命的子弹却被月舞迅速躲开了,一枪不中,暗影绝杀冷静地迅速切换手枪,密集的子弹对准月舞的身躯射来。
“去死吧!”月舞迎着手枪射出的子弹,高举食指猛地按下鼠标左键,反射着寒光的利刃切下,暗影绝杀倒在了连地图都不认识的菜鸟月舞手上,我方获得了胜利!
随着获胜的标识出现在屏幕上,我能感觉到屏幕中一股冲天的怨气正在迅速消散。
从此以后,使命荣耀里再也没有出现暗影绝杀的影子,我曾想尽办法寻找暗影绝杀到底是谁,无奈人海茫茫一点线索也没有,不过根据老太爷的猜测,那个暗影绝杀应该是个技术高超的狂热粉丝,由于在攀登游戏巅峰,成为王者的征途上中道崩殂,成为一个被遗憾和怨恨所控制的网络幽灵到处寻找高手一决生死。
“那他的魂魄是怎么进入游戏里的呢?不是说人死后灵魂都会离开七窍飞离身体么?”
听了我的疑问老太爷突然面露凶相。
“他肯定玩得太猛最后猝死在网吧里的,耳朵带着耳机,魂魄从耳机钻入电脑再游荡进网络中,所以,你小子以后不准给我随随便便去网吧了!”
这场使命荣耀版的决战紫禁之巅结束后,王老虎也决定退出游戏,安心在家和家人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月舞一脸失落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用她的话说就是一开战就找不到路,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一阵后竟然撞见一个敌人,手起刀落,战斗就结束了,好没劲。
我趁月舞望着窗外的机会俏皮地靠在王雪肩上小说问“当初你以为我中了鬼咒把我扑倒,是不是在担心我?”
王雪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将目光转向了别处,她虽然不说,但是当时她那急促的心跳和紧张的眼神是不会骗我的,我乐呵呵地伸了个懒腰。
我从兜里掏出在临行前王老虎塞给我的一个黄金印章,好奇问王雪这是什么东西,不想这丫头竟然说那是王家族长的印信,谁有它谁就是新的族长,暗影绝杀是月舞杀死的,而月舞又是我家的仙剑,这个功劳自然算在我的头上。
好嘛,王老虎真的把我当一家人了,要是有一天我没有选择王雪,那老东西会不会拿着砍刀杀过来啊?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又好奇地贴在月舞身后“月舞姐,当初你当着王家上上下下的面反对我跟王雪在一起,那个王老虎在你耳边说了什么让你又不说话了?”
月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将泛红的脸蛋又迅速转向了窗外。
王家大宅里。
“恭喜家主成功将小驿官纳为孙女婿,以后我们王家可就多了一个强援啊!”
一名妖族笑盈盈地朝坐在沙发上的王老虎道贺。
王老虎不满地瞪对方一眼“哼,又不是正房,有什么好道贺的?”
三年前,夜幕下的省财经学院女生寝室楼下,一声微弱的哭啼声唤出了躲在黑云之后的明月,月亮怜悯地看着一名还连着脐带的婴儿躺在垃圾桶中瑟瑟发抖,微弱的呼吸证明着小家伙还存活着。
此时旁边的女生寝室楼里,人们早已经进入了甜美温暖的梦乡,小家伙微弱的哭啼声没能将他们从梦乡中唤出,只有一个寝室的窗前人影闪动,两名女生时不时探出窗外看着楼下垃圾桶中的婴儿。
“怎么办,那孩子还没死!”两名女子一脸担忧地朝身后的寝室低声喊道。
漆黑的寝室里,一名少女虚弱地依靠在其他室友身旁,少女脸上毫无血色,身下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所染红。
冰冷的月光下,孩子的哭啼声越来越微弱,直到彻底被静谧的黑夜所吞噬。
桂籽茶,是将一种名为香桂树的树籽经过翻炒、烘干、封存等工序后做出的一种大补茶,是生完孩子后孕妇的最佳补品,桂籽茶因其谐音与贵子同音,成为清州百姓间赠送给刚刚喜得贵子之人的首选礼品。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身,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苏轼的这首《洗儿诗》除了抱怨自己的不得志之外,还透露出对自己爱子的满满爱意与期望,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现代社会一些女孩因为各种原因狠心将刚刚降临人世的孩子丢弃,让幼小的生命过早离去,让人唏嘘不已,今天,我们的故事就跟孩子有关。
省财经学院门前人山人海,今天是新生报道的日子,我拖着行李箱激动地看着高大的校门,从今天起小爷我也是个大学生了!
早晨,老太爷和月舞含着泪将我送上前往省城的大巴车,他们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就差高唱《十送红军》了,我真怀疑我去的是不是仅仅只有半小时车程的省城!
我拖着行李箱正准备走进大门,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我的身前“乐天,帮我们拿一下行李呗”
看到两个熟悉的美丽面庞我顿时傻了眼,这不是米莉和王雪么,她俩不是应该去外地读大学了么,怎么跑这大专院校来了!?
询问了两人我才得知,米大人和王员外俩人为了让自己的孙女能成功搞定我这个金龟婿,竟然丧心病狂地让自己的孙女改志愿,让两个高考七百分的优秀学子填报我所在的大专院校。
“你们爷爷这是在害你们啊!”我为两人打抱不平。
王雪则一脸无所谓说“读书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找个好工作么,我家里的钱够我花一辈子了,对我来说去哪都一样”。
米莉也不甘示弱地表示“乐天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这话说得我一阵脸红,王雪则不满地瞪了米莉一眼。
既然我们三人又到一起了,那也是缘分,感觉气氛有点微妙,我只能发扬男同胞的风度,驮着俩人沉重的行李走进了校门。
好在一名头梳马尾辫儿,挂着志愿者工作证的漂亮学姐热情地跑来帮我一起般行李、并带领我们去办理入学登记,在跟学姐的攀谈中得知学姐名叫李燕,是一名大二师姐,跟我一样都是经济信息管理专业,由于是同专业,我跟学姐聊得很是开心,弄得一旁的米莉和王雪时不时一脸不悦地回头,催促我们快走。
办完入学登记就该去宿舍认窝了,学校的女生宿舍靠外,男生宿舍靠里,两个宿舍之间隔着食堂,当我跟米莉、王雪来到女生宿舍楼前时,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女生宿舍楼里隐藏着一股惊人的怨气,而且我越接近女生宿舍楼,越觉得后脊背发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你们的寝室有点问题啊”我看着在大白天都显得阴气森森的女生寝室提醒道。
谁知米莉则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有什么的,最多就是有几个游魂在寝室里游荡而已”。
王雪也一脸轻松地笑道“哪个学校没点鬼故事啊,鬼族我们见得多了”。
算我没说,我怎么忘了这俩丫头是妖族,压根儿不惧鬼怪。
推开男生宿舍楼405寝室的房门,我发现里面已经有五个人正在收拾行李整理床铺了,就剩下门背后上铺给我留着。
进屋后我跟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彼此做了自我介绍,从交谈中我得知室友们都来自外省,其中一个戴着眼镜名叫吴鹏飞的室友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从他的自我介绍中得知他有阴阳眼,从小就经常见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轻拍吴鹏飞的肩膀笑着问道“你说你有阴阳眼,那你觉得对面女生寝室有没有鬼?”
吴鹏飞摘下眼镜看了看我,顿时吓得脸色铁青,他突然迅速将我拉到阳台的阳光下对我低语道“我觉得你比对面女生寝室更恐怖!”
我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为啥?”
吴鹏飞胆怯地瞥了一眼寝室大门,小声说道“你身后跟了十几个穿白色长衫的鬼魂!”
听到吴鹏飞的话,我猛地深吸一口凉气,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到大学报道的喜悦和专心整理床铺让我忽略了一直跟在身后的阴森寒气。
我赶紧骗吴鹏飞说我从小就是阴属性的体质,容易招鬼,又把话题叉到其他的事情才将这事糊弄了过去。
被群鬼所跟随,不是有莫大的羁绊或遇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鬼魂是不会轻易跟随人的,看来晚上我得找机会问问他们为什么跟着我。
晚上我们寝室所有成员一起在校外下馆子聚餐,刚开学每个人都是大款,我们六个人这顿饭干了两千多块,真土豪。
觥筹交错到深夜,我们六个搭着肩、唱着歌往宿舍楼走去,来到女生寝室楼前,我发现女生寝室楼的阴森之气比白天更加强盛,望着灯火通明的女生寝室楼,我突然心中感到莫名的恐惧,仿佛面前灯火通明的宿舍楼就是一个饥肠辘辘的猛兽,随时准备趁夜捕食夜归的活人。
走在我身旁的吴鹏飞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女生寝室楼的两眼圆睁,全身颤抖不止,其他几人见状纷纷停下脚步询问他是否不舒服,吴鹏飞一个劲儿地摇头,拉着我们就往男生寝室楼跑去。
我边跑边回头朝女生宿舍楼望去,亮着灯光的窗户、一层层黑黝黝的楼梯间和如张开大嘴般的大门仿佛组成一个诡异的笑脸,正不怀好意地看着正在逃离它的我们。
深夜,寝室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我悄悄起身跑到卫生间里,月光透过卫生间的窗户照射进来,午夜十分正是阴气最盛之时,这个时候如果借助极阴的月光就有很大的概率见到鬼。
我刚小心地关上厕所门,一回头,只见狭小的卫生间里挤满了身穿白衫、脚不沾地、面色惨白的游魂。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细声问道“你们是这附近的游魂吧,为什么一直跟在我身后,不怕男生寝室的阳气吗?”
一名瘦高的男游魂飘到我的跟前在耳边发出沙哑而缥缈的声音“我们是被这里的鬼婴逼得没办法了才来求小驿官救命!”
没想到我这个小驿官的名声那么响亮,已经传到省城来了!就在我心中暗暗得意的时候,突然一厕所的鬼魂一脸惊恐地躲到墙角瑟瑟发抖,远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阴森之气扑面而来,那股寒意仿若数九寒冬的刺骨寒风,穿透我的身躯冻透我的魂魄。
我急忙打开厕所大门跑到寝室里,透过寝室的窗户看到远处女生寝室楼被一层薄雾笼罩。
“好浓的鬼气!”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处仿佛穿上了一层白色的婚纱的女生寝室楼。
我趴在窗前仔细凝望对面那被白色薄雾吞噬的宿舍楼,借助明亮的月光,我隐约看到对面楼顶上站着一个人影,从那随着夜风飘舞的长发判断出对方应该是名女子,而令我惊讶的是,我仿佛在她的肩上看到一个模糊的小脑袋,眼部两个幽幽的红光仿佛死神的眼睛,只要扫到一眼就让人浑身直打颤。
下一秒,刚刚还站在楼顶的人影消失了,一声沉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到地上,我很清楚,一条鲜活的生命刚刚在我的眼前凋谢了。
人体坠落地上发出的沉闷响声打破了宁静的夜晚,笼罩在女生寝室外仿如薄雾的鬼气迅速消失了,响声惊醒了部分还在睡觉的女生,一些人好奇地探出头朝楼下看去,紧接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我跑回厕所询问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游魂“学校里怎么会有婴儿的鬼魂?”
鬼婴是相当难对付的魂魄,由于刚刚离开娘胎还没有来得及开始自己的人生就早早死去,心中憋存了无尽的遗憾和愤怒,这种鬼魂往往比一般的厉鬼还要凶狠数倍,是谁都不愿遇到的大麻烦。
游魂们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小驿官有所不知,三年前对面寝室有个女生半夜产下一男婴,之后又狠心地将婴儿扔到楼下,可怜那孩子在楼外哭泣挣扎了好一阵,最后不甘心地离开了阳世,带着一肚子怨气的他成为恐怖的怨灵恶鬼,他吞噬我们这些灵力弱小的游魂不断壮大他自己的灵力,原本这里就是一个乱坟岗,晚上在外游荡的魂魄成百上千,如今就剩我们几个了,我们日躲夜藏的才挨到了今天,就盼着小驿官这样的高人来救我们呢!”
“那个鬼婴时不时会控制一些女孩子跳楼自杀,似乎是为了向住在那楼里的女子宣泄让他过早离世的怨恨”另一名身材矮小的游魂补充道。
看来对面潜伏着一个相当棘手的鬼婴,这次来上学我什么驱鬼的材料都没带,月舞也留在家里照顾爷爷,要是跟对方正面冲突我肯定吃大亏,想到这里我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让这些游魂在厕所里暂避一晚,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对面的女生寝室就这么喧嚣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停在女生寝室楼前的警车早已经开走,尸体和所有可能的证物已经被警方带回,只有寝室楼前的警戒带告诉着人们昨晚这里发生了人命案。
虽然现场已经被打扫,但我还是在路过的时候见到警戒带里那滩鲜红的血迹。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生寝室楼,却惊讶地感觉到楼里的怨气明显衰弱了不少,看来那个鬼婴的怨恨应该是暂时发泄完了。我询问米莉和王雪昨晚听到什么动静没有,不想两个死丫头昨晚竟然睡得跟死猪一样,一觉到天亮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好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女生寝室楼变得异常平静,而一直躲在我们寝室的游魂也被我轰了出来,由于数十个游魂拥挤在狭小的厕所里,鬼气森森,到了晚上还时不时露出脸来,吓得室友们这几天都是借的隔壁寝室上厕所,弄得周围寝室的哥们儿怨声载道。
白天军训结束,我左拥右抱地跟米莉、王雪一起在食堂吃饭,引得一群单身狗对我咬牙切齿,晚上回到寝室跟室友们一起玩牌聊天,过得好不潇洒,我也渐渐将对面女生宿舍楼的事情淡忘了。
这样安稳的日子一直到军训结束,新生欢迎仪式的那个夜晚……
三个礼拜的军训结束了,学校为我们这群新生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会,师兄师姐们身穿盛装在学校礼堂给我们上演了精彩的视觉盛宴。
激昂而极具节奏感的音乐带动下,礼堂里的新生们围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师兄师姐们的精彩演出。
压轴出场的舞蹈《极乐净土》着实引爆了全场,三名身穿华美和风服饰的学姐在音乐的伴奏下节奏一致地跳起了蝴蝶步,远远望去,就像三只漂亮的蝴蝶在舞台上激昂地热舞,我则惊喜地发现当初引导我去办理入学手续的学姐李燕也在台上翩翩起舞,漂亮的脸蛋搭配上色泽鲜亮的宽袖衣衫,看起来仿佛正在舞蹈的蝴蝶仙子。
这时,一股阴森的寒气突然从舞台上袭来,仿佛寒冬刺骨的寒意将我的身躯包裹,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个可怕的东西溜了进来,正好这时,我身边的吴鹏飞脸色也是大变,半张着嘴惊恐地看着正在跳舞的三名学姐。
我一把拉过吴鹏飞的衣领在他耳边问道“你是不是看到鬼了!”
吴鹏飞咽下一口唾沫,惊魂未定地看着我“我看到有个小孩趴在中间跳舞的学姐背上一个劲儿地笑!”
“那小孩多大,是不是一个婴儿的样子?”
吴鹏飞听到我的问题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看来今晚很可能又会有一宗命案了。
我没有回答吴鹏飞的问题,拉着他离开了礼堂来到女生寝室楼前,问他刚开学聚餐那晚他到底在女生寝室楼前看到了什么。
吴鹏飞支支吾吾个半天终于说了出来,原来当初我们路过女生寝室楼的时候,他见到女生寝室三楼的一个窗户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色肚兜的婴儿正露出狰狞的笑容盯着喝酒归来的我们。
我看着他指着那晚鬼婴出现的窗户,正是那晚跳楼女生所住的寝室。
演出结束了,我冒充粉丝向周围人打听了被鬼婴缠住的学姐所住的寝室,巧了,正好跟我们寝室脸对脸。
当夜,室友们纷纷睡去,我则拉着睡眼惺忪的吴鹏飞站在窗前晒月亮。
感觉对面女生寝室楼的鬼气再一次强盛起来,我赶紧问吴鹏飞对面有没有那个穿红肚兜的鬼婴,吴鹏飞看了片刻,立刻吓得跳回床上,说那鬼婴正坐在我们正对面的女生寝室窗户边对着月亮狞笑。
人命关天,我赶紧穿上衣服跑出寝室,来到女生寝室楼前,只觉得周围空气冷得出奇,而眼前又出现一层淡淡的薄雾,这是又要出人命的节奏,我准备跑上楼却发现女生寝室楼的防盗门已经关上,这个对男生来说充满诱惑的禁区此时竟残忍地拒绝了我的拜访。
“嘻嘻……”一声飘渺笑声从我头上传来,我举目望去,只见迎新晚会里站在中间跳《极乐净土》的学姐正眼神呆滞地站在窗前,俏丽的脸蛋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那漆黑一片的眼眶正讥讽地看着我。
“看在你是驿官的份上我饶你一命,劝你不要插手这件事,这些女人都是该死之人!”一声稚嫩的童音莫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朝窗户后面控制学姐的鬼婴小声说道“你滥杀无辜已经犯下大错,你要是悬崖勒马停止杀戮,一心行善积德,或许你还有继续轮回为人的机会”
“轮回为人?我为什么还要轮回为人!?我好不容易等待轮回转世,没想到刚刚出世就被自己的母亲狠心地从三楼扔下惨死,我恨!我恨将我生下就扼杀掉我的人,我痛恨那些不珍惜自己腹中生命的人!她们全都得死!嘻嘻……”
刺耳的笑声不停地在我脑海中回荡,窗前的学姐冲我露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诡异地笑着,然后消失在窗前,不一会,一个人影从薄雾中的楼顶上张开双臂轻轻跃下,地面再次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流淌到我的脚边,刚刚晚会上还风情万种的学姐,此时身躯已经残破不全,唯一保持完整的只有那头长长的黑发,不到两秒的时间,一条鲜活的生命早早地结束了人生的旅程。
我站在破碎的尸体前,看着那仿佛是折断花枝的雪白脖子,以及那虽然已经扩散但依然残留着惊恐和不甘的眼神,我叹了口气,为她在大好年华而早早离开感到可惜和哀愁,又对这个滥杀无辜的恶婴感到愤怒,尽管他死的确实悲惨。
突然,我后背一阵恶寒,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脸上肉嘟嘟但毫无血色,眼珠鲜红却充满邪恶的小鬼漂浮趴在我的肩膀上,与我脸对脸近距离对视。
“你到底怎么样才会罢手?”虽然差点被吓尿了,但我还是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一脸严肃地与我现身相见的鬼婴对视。
鬼婴那阴森恐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的恨无止尽,我一定要把这楼里的那些女人全部弄死,她们都是该死之人,小驿官,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插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那鬼婴发出令人胆寒的狞笑随着四周正在快速消散的雾气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警方再一次在女生寝室楼前拉起了醒目的隔离带,学校一个月内连续发生两起女生跳楼自杀的事件,这两起诡异的跳楼事件引得学校里流言四起,我则从流言中知晓了三年前学校也发生过女生跳楼的血腥事件。
三年前,307号女生寝室的六名女生同时从女生寝室楼的楼顶跳下自杀,据说其中一个自杀的女生刚刚产下一个婴儿不久,就狠心的将孩子摔死在楼下。
“我听别人说,那六个自杀的女生死状及其恐怖,身体上满是伤痕,似乎在死前受到过不小的惊吓和虐待”米莉在食堂小声地向我汇报她了解到的情报。
王雪放下筷子淡淡地对我说“我听说从三年前到今年为止,一共有十名女生跳楼身亡,除了三年前一起跳楼的六个女生外,其他四人私生活都不太检点,据说都曾经在外面打过胎”。
难道说鬼婴是痛恨那些打过胎的女孩才想要了她们的命?而那六个同时跳楼的女生,估计是鬼婴为了报复她们将他狠心扔下楼,害他早早离逝吧。
我倚靠在椅子上,思考着该怎么对付这个鬼婴,劝他向善已经不可能了,这种厉鬼,杀人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乐趣,所以决不能留存于世,只是这次杀人后,女生寝室楼的怨气又一次消失不见,想找到那个杀人鬼婴难上加难。
“那鬼婴跟我说过,要把寝室里剩下的坏女人全部杀死,但那剩下的女人都有谁呢,谁又曾经打过胎呢,这种**每个女生一般都是三缄其口的”我无奈地仰天长叹。
不知道鬼婴的行踪,又不知道下一个受害人是谁,我们只能这样被动地等下去。
又过去了一个礼拜,学校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天傍晚,我跟室友们结束了网吧的激战,一边总结着游戏中的心得一边往寝室走去。
在快到女生寝室楼的时候,我发现前方的李燕学姐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我走来,一双无神的大眼无视了我向她打的招呼,只见她肢体僵硬,动作一点都不协调,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从我身边经过,一股熟悉的寒意与我擦肩而过。
我和吴鹏飞猛地回头望向李燕。
“鹏飞,李燕学姐身后是不是也趴着一个小鬼?”
“嗯,而且那个小鬼一个劲地回头冲我们笑!”吴鹏飞一脸惊恐地告诉我。
看来这个鬼婴又开始杀人行动了,我要没估计错,李燕学姐应该就是鬼婴的下一个目标,我赶紧打电话把米莉和王雪这两个外援叫了出来,三人一起埋伏在女生寝室楼外的花坛后面。
“哎,没想到温柔漂亮的学姐竟然打过胎,真是人不可貌相……”站在我身边的米莉不知抽的哪门子风,阴阳怪气地说道。
她一旁的王雪也赞同地点点头,然后一双漂亮的大眼望向我“当初某人还被那女人迷得团团转呢”。
“你们俩够了啊,少说风凉话,我们今晚的目的是救人、驱鬼!”我没好气地瞪了身边这俩一身醋味的美女一眼。
不一会,脸色惨白,行动仿若丧尸的李燕迈着无力的步子缓缓朝女生寝室走来,见周围没人,米莉和王雪趁其不备突然跳出,架起李燕的胳膊就往女生寝室楼后面的空地跑去。
我手持自己绘制的驱邪符摆出帅气的姿势站在空地上等着她们,李燕一见到我和我手中的驱邪符,刚刚还虚弱无力的她突然冲我愤怒地大喊大叫,同时双臂不停地抽动着,想要挣脱米莉王雪的双手,李燕的臂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身为妖族的米莉和王雪使尽全力才勉强压制住她。
我赶紧将手中的驱邪符按在李燕的额头上,同时一只手捂住李燕的嘴不让她大喊大叫,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指不定就把我当强奸犯了。
贴在李燕额头上的驱邪符似乎效力不是很强,李燕依然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想把头上的驱邪符晃掉,我的左手死死抵住驱邪符不让它掉下来,不想李燕突然一口咬住我那封住她嘴的右手,这下轮到我疼得大声惨叫了,王雪和米莉见状各抽出一只手死死堵住我的嘴。
李燕一双充血的眼珠凶狠地盯着我,我被咬得的眼泪都出来了,特娘的,她这是要把我的手掌咬下一块肉的节奏啊!
我费劲力气将手从她嘴里抽回,只见右手被咬破,鲜血止不住地从伤口中涌出,我靠,这下嘴忒狠了吧!
我挥起右手拍向李燕额头上的驱邪符,驱邪符加上我那阳气充足的鲜血,法力大增,一阵阵青烟从李燕的头上冒出,不一会,刚刚还疯狂挣扎的李燕突然身体一软无力地倒了下来,看来附在她身上的鬼婴终于被驱走了。
虚弱的李燕被我们搀扶到一旁休息,在我们的解释下,她才一脸惊恐地得知自己被鬼婴附身。
李燕红着眼圈向我们坦诚道“我以前是打过胎,我在读高中的时候跟同班的同学早恋,偷食禁果后我意外怀孕了,当时我还是个学生,要让别人知道我未婚怀孕,对我对家里的名声影响非常不好,当时我和男朋友非常害怕,无奈之下我听从家人安排接受了人流手术……”
说到这里,李燕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这件事估计是她一生都难以抹平的伤痛。
为了防止晚上鬼婴再次来袭,米莉和王雪晚上临时搬到李燕的寝室去睡,我则回去准备驱鬼的符箓,顺便给家里打电话,让月舞前来支援。
由于天色已晚,汽车站的大巴已经停运了,我估计月舞最早要等到明天才能赶到,所以我们只要撑过今晚就行了。
半夜,一阵急促的尿意逼着我迷迷糊糊地起床去上厕所,从厕所出来,只见对面女生寝室被一层薄雾所笼罩,同时,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我的后脖颈沿着脊柱迅速传遍全身。
有情况,鬼婴难道准备今晚强攻?我迅速将呼呼大睡的吴鹏飞一把拽下床,拉着他来到窗前问他有没有在对面的女生寝室楼外见到那个穿红肚兜的小孩。
吴鹏飞指着对面506寝室的窗户战战兢兢地说“有个小孩坐在对面最高层中间的窗户上冲我们笑呢!”
“李燕的寝室并不是506号啊”我看着远处月光下那包围女生寝室楼的迷雾,心中感到一阵不安,难道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鬼婴附了李燕的身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我再次逃出寝室,并给米莉和王雪打电话,叫俩人给我打开女生寝室的大门,我们三人在女生寝室的楼道上狂奔,一口气跑到506寝室门前的时候,我已经虚脱到站不起来了。
敲开506寝室的门,一张带着满满困倦之意的脸出现在门后“你们大半夜的敲门干嘛呢?”
见屋内一片静谧,时不时还传来睡觉的鼾声,哪里有半点鬼气?我心中一凉,中计了!回到李燕的寝室里,只见李燕已经不见踪影。
寝室楼的天台上,原本被紧锁的铁门被人打开,拇指粗的铁链已经被人生生掰断,李燕的身影在天台上的薄雾中缓缓前行。
站在天台边沿,看着地下那一滩还没消失的血迹,李燕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双臂张开,享受着夜风的吹拂,李燕闭上了眼睛,身体前倾,感受着身体往地面急速倾斜的感觉,世界即将颠倒,死神仿佛站在地上微笑着张开怀抱,等待着又一个生命的回归。
关键时刻一股外力突然扑来,将即将跳下的李燕扑倒在地。
我一口气跑上天台,正好看到李燕站在天台的边沿准备往下跳,我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冲上去从侧面将她扑倒。
被我按在地上的李燕一脸狰狞地看着我,发出稚嫩的童声“小驿官,你一直在坏我的事,这次别怪我不给你情面了!”
李燕说完,双臂抓住我的肩膀,我只觉得一股怪力将我扔到天台的正中心位置,我运气不太好,脸着地,摔得我一鼻子血。
回身望去,李燕的身影穿过薄雾朝我走来,看她那杀气腾腾的表情就知道鬼婴准备对我下杀手了,我站起身从身后掏出两张驱邪符捏在手中。
李燕那血红的眼睛看到我手中的符纸哈哈大笑“那种破符对我没用!”
我也微微一笑“我也没指望这个东西能收拾你,靠你们了”。
李燕终于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俊俏的脸蛋望向通往天台的楼梯,薄雾之后,两双发出绿色光芒的光点正朝李燕迅速靠近,穿过薄雾,长着尖耳和长尾的米莉、王雪正亮出利爪和尖牙迅速朝李燕袭来,李燕一双冷眼轻蔑地看着两人。
人影一闪,李燕竟然出现在俩人身后,米莉和王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从身后一掌拍倒。
“很好,连两个小妖也想来打扰我,我今晚就要了你们的性命!”李燕的眼眶变得乌黑,从脖子到额头布满了无数黑色的青筋,纤细的手指咯吱作响,很快手指上伸出了又尖又长的黑色指甲。
“她身上的鬼气好强大,不愧是吞噬了成百上千游魂的恶灵!”我不甘示弱地站起身,从衣袖中抽出我一直珍藏的高级符箓——镇魂符。
镇魂符专克恶灵厉鬼,是一种威力很强大的符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当我家里那厚厚一摞“鬼书”是白看的啊!
李燕看到我手中的符箓顿时脸色大变,刚刚一脸轻视的笑容变得无比愤怒,一声刺耳的尖啸声传来,那声音彷如刚出生的婴儿发出的哭泣之声,一个通体乌黑、身穿血红色肚兜的婴儿漂浮在李燕头顶。
鬼婴、血肚兜,这可是我见过鬼气最重的厉鬼了,你丫再逆天一点就成精了!
我举起手中的镇魂符朝鬼婴冲去,那漂浮在李燕身上的鬼婴突然睁开血红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我,一阵刺骨的阴风袭来,李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我冲来,尖锐的指甲冲着我的眼珠就戳了过来,关键时刻,米莉和王雪突然出现在李燕两旁,两人死死抓住李燕的手臂,同时大喝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将李燕按倒在地。
随着李燕被米莉和王雪按倒,我身前再无阻碍,双指夹着镇魂符冲到着漂浮在半空的鬼婴身前,黄色的符纸按在鬼婴的身上,只见手指间的镇魂符发出一道类似闪电的蓝光,鬼婴仰天尖啸,那声音差点没把我的耳膜震穿,而按在鬼婴身上的镇魂符竟然无风摆动,仿佛要逃离鬼婴的身体。
你大爷的,关键时刻你丫想当逃兵!?我右手抹了一把鼻血猛地戳在镇魂符上,鬼婴的尖叫声更大了,连在一旁按住李燕的米莉和王雪都痛苦地将耳朵合上。
镇魂符上绘制画符的朱砂此时发出微微的金光,而鬼婴身上渐渐起了一层青烟,管用了!只要青烟散尽这个鬼婴就烟消云散了!
关键时刻,那镇魂符突然表面碎裂开,顷刻间变成一堆纸屑散落在地上。
我勒个去,镇魂符都收不了你,这鬼婴也忒邪门儿了吧!
随着镇魂符变成一堆无用的碎纸,鬼婴那双恶毒的目光转向了我,我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感觉一股邪恶的气息侵入了我的身体里,待眼前的黑暗消散,我发现米莉、王雪和李燕三人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正纳闷怎么她们三个是回事,突然,我高举布满黑色血丝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朝三人抓去,又长又尖的黑色指甲就像五根乌黑的尖刺朝三人的心脏戳去,米莉和王雪拉着李燕想要逃开,但只见一股黑色的阴风从我的头顶上方吹来,三人似乎被定了身,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嘿嘿……小驿官,要怪只能怪你多管闲事,本来死一个人就够了,但就因为你的多事,这次我要你们几个得死!”那鬼婴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冒出来。
特娘的,老子竟然被鬼婴控制了!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三人冲去,尖锐的指甲首先对准李燕的心脏猛地戳去。
“完了,看来我就算不死也会变成杀人犯了,我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从刚刚开始呀!”我心中无奈地感叹道。
一阵疾风从耳边飞来,反射着月光的长剑从天而降,把即将扎进李燕心脏的指甲齐根切断,一股黑血从指甲中喷出,我头上传来鬼婴那痛苦的尖啸声。
看到长剑上那熟悉的勾玉,我心中有了底,月舞到了。
就在长剑落地的同时,一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也紧跟着跳到天台上,长剑在手,女子优雅地转动手中的长剑冲我的头顶一挥,一道剑气将我头顶上的鬼婴切成两段,我瞬间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顿时感到腹中一阵恶心,趴在地上吐出一股股恶臭的黑水。
而那只剩半截身子的鬼婴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月舞,月舞那美如画的俏脸冷如冰霜,双眼无情地看着在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鬼婴。
“知道你为什么要死么?”明月之下,长裙飘飘的月舞彷如仙女,她那白嫩的小手紧握仙剑对准鬼婴的脑袋。
“因为你今天想要乐天的性命!”
黑血四溅,不等鬼婴回答,月舞长剑轻轻撩起,剑气将鬼婴的头颅一分为二,随着薄雾中传出一声短暂的哭啼声,将女生寝室楼紧紧包围的薄雾迅速消散了。
在学校为祸三年的鬼婴就这么被月舞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而我则准备了近三千字的忏悔书递给了教务处,作为夜闯女生寝室的惩罚我还上了女生寝室的黑名单,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去了。
装了防盗门的女生寝室都被我闯了进去,从此我的名声也迅速响彻大江南北,不知哪个好事之人送我一个绰号:闯王!
被教导主任骂得狗血淋头的我走出办公楼松了口气,那个主任咆哮的样子快跟王老虎有得一拼了,找时间得介绍他俩认识才行。
回过头,只见月舞、米莉和王雪正憋着一脸坏笑看着我,我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月舞身前感激道“月舞姐,那晚你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你是怎么从福云县赶到省城的?”
月舞微微一笑“有什么及时的,我这几天一直在省城啊。
“你来省城干嘛?”
“看门面啊,你不是说想在读书的地方给茶庄开个分店么,乐延年就拜托我在你们学校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面,那晚接到乐延年打给我的求援电话后我就赶来救你了”。
“那你怎么来得那么晚?”我的感激之情迅速冷落下来。
月舞一脸歉意地笑了笑“我飞半道迷路了,找不到你们学校,在天上绕了半天,要不是那鬼婴的鬼气那么强,我估计还真找不到你”。
月舞说她已经在学校附近看上了一个店面,准备将茶庄的分店开在那里,我们跟着月舞准备一起去考察店面,没想到在校门口看到手持一袋冥纸的李燕。
我好奇地上前询问她拿那么多纸钱准备去哪,李燕冲我苦笑“这次多亏了你们才让我能捡回一条命,不过通过这事我突然觉得很愧对我那曾经打掉的孩子,我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孩子烧点纸钱和衣服,希望他在下面能收到”。
告别了李燕,我们走到学校对面居民区里一处贴有招租广告的门面前,看了看贴着招租广告的卷帘门,再回头看看视线范围内的学校,步行半小时就能走到的地方月舞都能迷路!这个路痴,没救了……
秋夜,高挂天际的明月在云层的簇拥下,居高临下俯视着月色中的人间,此时位于省城郊区的净乐寺里,一年一度的极乐年会刚刚结束,虽然寺庙里现在已经没有游客,但红色的灯笼依然高挂墙头发出喜庆的红光。
此时寺院的工作人员正在打扫一地的狼藉,这时寺院一间不对外开放的偏殿里突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这引起了在偏殿门外清理垃圾的工作人员和僧人们的注意,人们透过偏殿那布满灰尘的窗户朝里望去,只见偏殿空旷的地上似乎躺着一个光头和尚,那和尚正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人命关天人,僧人们赶紧找来钥匙准备打开已经锈蚀的大锁,但由于长时间未使用,钥匙孔已经被铁锈封死,锁打不开,无奈之下,人们只好拿来大斧劈开锁链闯入偏殿。
只见漆黑空旷的偏殿里,一个光头僧人躺在靠近窗户的地上已经一动不动,工作人员走上前查看,竟发现对方已经成为一具干尸!身体表面的皮肤已经干瘪。
在场的众人被尸体的惨状吓得纷纷退到殿门外,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刚刚还在地上抽搐的大活人,在怎么短短几秒钟后变成一具似乎死了很长时间的尸体。
经过法医鉴定,死者少说已经死了十年,但看从那人身上较新的僧袍以及手臂上戴着的今年极乐年会纪念牌看,此人应该是刚刚挂单进入净乐寺的僧人,他是怎么死在这个封闭的偏殿里,又是如何变成一具看起来像是死了很久的干尸的呢?
逍遥茶,是清州一些规模较大的修仙门派才有能力购置的一种辅助修炼的稀有灵茶,这种由数十种灵草混合翻炒加工制成的灵茶价格贵得惊人,一些小门小派根本无力采购。
传说饮下此茶,人的灵魂就会与肉身所处的时空分离,进入到一种不受时间控制的空间中,那里没有时间的存在,没有喧嚣,没有纷扰,在里面打坐百年仅相当于现实中一炷香的时间,是修仙者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修为的一条捷径。
但此茶制作方法一直是个迷,而且产量十分稀少,所以在外面的售价很是金贵,还是按茶叶的根数卖!
我们通灵茶庄也有两根逍遥茶,也是先祖当初找一个大门派追债的时候,对方由于囊中羞涩,无奈之下拿出收藏多年的几根逍遥茶茶叶给我们用于抵债的。
而有一个地方据说也能超脱时间的束缚,与逍遥茶有着类似的效果,相传,佛界曾经有人创造出一个没有烦恼、没有痛苦的世界,那里灵气充裕,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没有时间的管制,里面的生灵过着无忧无虑、长生不老的生活,那个地方被称作极乐净土,也是令无数修仙者向往并寻找的地方。
今天,我们的故事就说说这个传说中没有时间束缚,只有欢声笑语的世界。
周末,我坐在通灵茶庄新店的柜台后面,聚精会神地(老太爷给我留下的那些鬼书),月舞则坐在我的身后的靠椅上安静地午睡,自从上次被我一顿臭骂后,这个路痴剑灵一直没有独自离开过店里。
玻璃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老道笑嘻嘻将脑袋探进来“乐天好久不见,不,应该称呼您小驿官才对!”
我一看来人顿时楞住了,这不是当初给范韩伦找魂儿的广元子么!怎么着,这个赊账老想来我这里赊账不成?我绝对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哟,这不是广元子道长吗,今儿怎么来我这里了,是要买点儿茶?这些茶都是从我爷爷那拿来的正宗上品灵茶!不便宜哦……”我指着身后一罐罐绿茶骄傲地介绍道。
老道士笑嘻嘻地坐在柜台前说道“我不是来买茶的,这次是来省城办事,顺便看望一下小驿官”。
千里迢迢来看望我也不带点礼物,没诚意……而且看他那张老脸笑得跟黄鼠狼似的,一定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给广元子端上一杯清茶问道“恐怕不光是来看我吧,您老今天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
“嘿嘿,瞧您说的,我这次来,一是真心前来探望小驿官,二是想问问您知道净乐寺的极乐年会什么时候开始么?”广元子捧着免费送上的清茶笑嘻嘻地道明了来意。
“净乐寺?”坐在椅子上的我在脑子里搜寻相关关联词的资料,净乐寺是位于省城郊外的一座古寺,那里据说每年在深秋季节会举行一场极乐年会的演出活动,是省城的一个著名旅游景点。
这个老道没事往和尚庙里跑什么,踢馆砸场子还是投降叛变?
“您老没事找寺庙干嘛,一时想不开准备出家啊?”我撑在柜台上朝广元子开玩笑。
老道神神秘秘地四下看看,然后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我听说净乐寺有个连接极乐净土的大门,那个大门似乎只有到极乐年会的时候才会开启,所以我特意前来询问小驿官,知道极乐年会什么时候开始吗,到时去净乐寺碰碰运气”。
“极乐净土?”我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词,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刚刚还在我身旁熟睡的月舞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朝广元子点头示意后向我解释道“相传极乐净土是欢喜佛开创的一个神秘空间,那里面没有时间的束缚,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病痛,进入里面的人将享受时间的永恒以及没有终结的狂欢”。
“而且里面充满了极为浓郁的灵气,在里面打坐修炼一刻钟的收益顶得上在外面闭关数百年!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知极乐寺能通向这个宝地的的消息!”广元子一脸激动地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如此佳地恐怕趋之若鹜之人也不少吧,道长是怎么知道净乐寺能通往那极乐净土的,您就不担心得到的是假消息?”我提醒广元子可千万别上当受骗。
广元子双眉得意地挑动着,两眼眯缝成一条细线笑嘻嘻地小声跟我说“小驿官有所不知,我去年来省城办货的时候得知净乐寺出了一件奇案,去年净乐寺一名僧人被发现莫名地死在寺院一栋封闭的大殿里,而最为诡异的是他当年是第一次去净乐寺参加极乐年会,但法医却鉴定出他已经死了有十几年了!”
“那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变成死了十几年的尸体!”我不可置信地高呼道。
“小驿官小声点!”广元子紧张地冲我嘘声,然后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隔墙有耳。
“一个大活人能瞬间变成一具死了几十年的尸体,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很可能进入了时间所无法管辖的地方,在出来后由于受到两地时间差异的影响而迅速衰老死亡!”广元子一脸兴奋地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将目光转向月舞,想询问她的意见,月舞沉思片刻后点点头道“如果说这事跟极乐净土扯上关系的话,那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我今年特意早早来到中州,前来咨询小驿官那个极乐年会具体什么时候举办”。
我故意装作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挠挠头,喝喝水,就是不理面前一脸期待的老道士,这个老家伙要是真去了极乐净土修炼个几百年,那他欠我的外债可就还不上了,总不能几百年后让我的子孙去找已经得道成仙的广元子讨债吧?
“道长,极乐净土如此神奇,恐怕跟其相关的情报一定非常值钱吧”我拇指和食指摩擦着,做出数钱的手势暗示身前的老道。
“小驿官,这是我这几年欠的茶钱,您看看数目对不对!”老道士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摞钞票递给我。
我乐呵呵地接过钞票一边点钞,一边看了一眼广元子“都说修仙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极乐净土有关的情报价值连城,假如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真的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吧?”
广元子表情沉重地点点头“哎,修仙最需要的资源无非是灵气、丹药和时间,其中灵气丹药好找,而时间却无法平白增加,如果能进入极乐净土,等于平白增加了成百上千年的寿命,一旦在里面修得正果,就能摆脱时间的桎梏得道成仙,与天地同寿,如此佳地谁人不想前去,不瞒小驿官,每次当极乐净土的消息在清州一出现,不知道就会有多少修仙之人因此无辜陨落啊!”
“那您就不担心自己会成为去年那个死者的下场,出来后瞬间衰老数百岁?”
“这点小驿官放心,我们修仙之人寿命长着呢,只要修为提升一个级别,寿命就能增加数百年,所以,老道我也是做了必死的决心寻找那极乐净土!不能成仙就变成一具尸骸!”
什么极乐净土,跟它沾边的只有腥风血雨和死亡,世人为了追逐所谓的极乐付出那么多,最后得到的真的是自己渴望的净土么?
既然广元子已经拿出了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我也不再刁难他了,拿出手机翻查今年极乐年会的时间,然后告知广元子“您老再耐着性子等上一周吧,年会将于下周周末举办”。
广元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茶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感叹:世人都道神仙好,可成神仙太难了,为了成仙这个似乎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付出那么多,奋斗那么久,这些修仙者是值得我们称赞的坚持者还是一群该被嘲笑的愚者?
不想广元子前脚刚走,米莉和王雪后脚就走了进来。
俩人一前一后地来到柜台前问我道“乐天,下周周末你有空么?”
哎哟,看来她们的勾引战略从一起吃饭变成一起约会了,有进步。
我伸了个懒腰得意地笑了笑“周末没有课当然有空啊,怎么,想约我出去玩么?”
俩人有些敌意地互视一眼,然后分别将一张入场卷递给我,异口同声道“下周郊外的净乐寺有一场极乐年会,我搞到了年会的门票,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
俩人说完,又一次互瞪白眼。
看她们俩那剑拔弩张的架势,我真担心这小母猫和小母狗会不会打起来,我赶紧将俩人递来的门票一起收下,冲米莉和王雪眨眨眼“ok,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去玩玩,我也很想见见传说中的极乐年会是什么样子”。
又是极乐年会,看来这个年会跟我很有缘啊,有趣有趣。
月舞有些不满地将我推开,站在米莉和王雪面前高声问道“就你们三个去?我呢?”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这个路痴,到时候会场里人那么多,你要是走丢了怎么办,你就老老实实在家给我看店!”
秋月在繁星的簇拥下高居夜空中俯视一年一度的极乐年会,位于城郊的净乐寺里到处张灯结彩、红灯高挂,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我两条胳膊被米莉和王雪架着,在拥挤的人潮中随波逐流。
占地面积颇大的寺庙里人山人海,彷如过节的庙会,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小吃摊和出售各种玲琅满目小礼品的摊位,吸引了无数游客前大雄大殿前,只见大殿外的空地被临时搭建成一个舞台,数名身穿色彩艳丽服饰的美女正在台上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正在专心看美女的我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好奇地回头望去,只见一身道士打扮的广元子正站在我身后笑嘻嘻地冲我打招呼。
这个老道,跑来和尚庙里也不想着换身衣服,一身道士打扮来寺庙是想干嘛?
我刚准备好好吐槽一下他的穿着,不想月舞竟然从广元子的身后冒了出来!
“我不太认识路,所以特意拜托月舞姑娘领我进来的!”广元子笑呵呵地指着月舞大声说道。
“你们俩来这里是怎么来的,花了多久时间?”
“我们是御剑飞来的,别说这地方真远,我们早上出发,月舞姑娘带我整整飞了一天才到!”
看着一脸兴奋的广元子,我和米莉、王雪面面相觑,我可不敢告诉他我们只坐了一小时公交车就到了这里。
这时,节奏激昂,音调欢快的音乐从喇叭中传来,古老的寺庙里竟然响起了洗脑曲《极乐净土》!舞台上的女子挥动着纤细的胳膊开始跟着节奏舞动起来。
随着眼花缭乱的蝴蝶步和花魁步在舞台上轮舞,台下的气氛瞬间被引爆,无数手机闪烁着刺眼的闪光灯,人们纷纷对准她们那光滑的美腿拍照。
这时,一只被金色光芒覆盖的蝴蝶煽动着两片金色的翅膀从人群上方飘过,诡异的是,周围的人们似乎都将目光望向舞台上的美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只金色的小精灵在他们头上飞舞。
而那只金色夜蝶成功诱惑住了我们几人的目光,夜蝶在一片喜庆的灯光下翩翩起舞,缓缓朝远处飞去,我的目光随着金色夜蝶缓缓移动,望向了远处的一座偏殿。
那只被金光包围的夜蝶彷如金色的精灵,俏皮地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后飞进那外表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偏殿里。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只想继续寻找那美丽的蝴蝶,便痴痴地离开拥挤的人群,朝远处的偏殿走去,月舞和其他几人也紧跟在我身后离开了人群。
我们来到外表破旧不堪的偏殿前,走近被锁链紧锁的破旧大门,目光借着周围的灯光朝里望去,只见漆黑的大殿里除了满地的灰尘之外空无一物。
突然无数金色的蝴蝶从漆黑的角落里涌出,大殿瞬间被金色的蝴蝶照亮,眼前仿佛一个金灿灿的世界,没有边际,无数白色的花瓣在无风的情况下四处纷飞,金色的光芒很快填满空旷的大殿,甚至将我们包裹其中,眼前金光一闪,我们惊讶地发现刚刚阻挡我们前进步伐的殿门消失了,我们置身在一个金光与香雾相互交融的世界之中,我们仿佛着魔般不自觉地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我们缓步行走在被金色所笼罩的世界中,耳边的《极乐净土》悄然变换成轻柔欢快的乐曲,回过头,我们原本的世界已经消失不见了,眼前那金灿灿的朦胧世界一直延伸到目光所及之处,我们仿佛站在漫无边际的无尽空间中。
我伸出手轻抚那飘来的白色花瓣,花瓣从指尖飞走,在我的手指上留下了淡淡的幽香。
“这里……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极乐净土啊!我从未遇到过如此浓郁的灵气!”广元子张开双臂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一脸兴奋的他激动得老泪纵横,竟然手舞足蹈地跳起舞来。
欢快的音乐和跳舞的脚步声从正前方的迷雾中传来,我们好奇地继续往前走去,一阵香雾迎面扑来,穿过带着香气的薄雾,我见到前方有一群人正聚在一起载歌载舞。
欢快的音乐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兴奋点,米莉、王雪和广元子笑呵呵地朝那群跳舞的人跑去,准备加入他们一起跳舞,我也正准备跟上去,不想突然被身后的月舞紧紧拉住。
“乐天,你清醒一下,这里不太对劲!”月舞说完突然伸出双指按住我的眉心,一股清凉之气从额头进入迅速传遍全身,我突然打了个寒颤,眼前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
身处迷雾之中的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虚幻缥缈,从远处飘来的音乐让我的情绪莫名地亢奋起来,同时脑子感觉昏昏沉沉的,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不断催眠我的意识,让我沉迷在欢乐的海洋之中。
我猛地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感让迷迷糊糊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再观察眼前这到处是欢声笑语的世界,看着扑面而来的香雾,我大惊失色,这哪是香雾啊,分明就是妖气太浓而实体化的妖雾!
此时一个个问题困扰着我,这里真的是传说中的极乐净土么?我为什么会看到那别人看不到的金色蝴蝶?为什么我会被那蝴蝶迷惑着走了进来?
见米莉、王雪和广元子已经屁颠地跑到了跳舞的队列中跟着一起翩翩起舞,我同月舞两人小心翼翼地朝那队跳舞的人群走去,越往前走,空气中遮挡我们视线的妖雾就越浓,强大的妖气甚至令月舞手中的仙剑不安地晃动起来!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我看到了在这朦胧的无尽世界中翩翩舞蹈的人的面容,那是一群身穿印有各种漂亮花纹短裙,头梳造型可爱的发髻,身材火辣的女子正一边弹奏着欢快的音乐,一边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少女们容貌惊艳,身材火辣,而且头上尖尖的耳朵却给她们增添了更多的萌点,身后数跟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纤细身躯的甩动下优雅地摇晃着,舞姿惟妙惟肖。
狐妖?这个金色的世界果然有古怪,我跟月舞站在那群翩翩起舞的狐妖面前,领头的女子见我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跳舞,便微笑着走上前来,关心地问我“你们怎么不开心呀?”
看着她那狐媚的眼睛,真有种勾人魂魄的感觉,在那魅惑眼神的凌厉攻势下,我不自觉地往后退去,突然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截人的手骨!
我迅速抬起头,双眼惊恐地看着那美艳无比的女子,从她那樱桃小嘴里甚至隐约能看到两颗锋利的尖牙。
月舞突然将我拉到她的身后,一双美目冷冷地与狐妖对视“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狐妖情绪有些失落地将眼珠挪开,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道“这里是你们口中的极乐净土,我们则是这里主人”。
“这些都是你们这些妖孽做的好事?”月舞指着地上人类的手骨质问狐妖。
狐妖撩起衣袖,轻轻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在这里自然死亡的,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极乐净土是不受时间束缚的圣地,人在这里等于拥有无止境的寿命,他们怎么可能会死!”月舞捏紧手手中的仙剑。
“拥有无止境的寿命不代表他们不会死呀,反正他们的死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狐妖说完笑盈盈地上前拉着我的手,要我跟她们一起跳舞,月舞突然抽出仙剑,凌厉的剑气从剑鞘中喷涌而出将狐妖逼退。
仙剑出鞘,凌厉的剑气将四周的妖雾驱散,随着覆盖脚下的雾气散开,一地的白骨暴露在我们眼前。
看着满地白森森的骸骨,我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心中无比惊骇,这简直比阴曹地府还要恐怖!
随着四周的妖雾被驱散,刚刚还在跟狐妖们一起跳舞的米莉、王雪和广元子三人顿时清醒过来,见到满地的骸骨和面前数十名依然翩翩起舞的狐妖,三人大惊失色,纷纷退到我和月舞的身后,警惕地观察面前的一切。
“这极乐净土怎么有那么浓的妖气,这里不是极乐净土!根本就是狐狸窝!”广元子从衣袖中抽出一柄长剑大喝道。
“你们这些吃人的妖精竟然制造出一个幻境来害人,受死吧!”
月舞见到一地的骸骨顿时大怒,挥舞着手中的仙剑朝狐妖砍去,狐妖身后的尾巴扎起,身体猛地往后退去,同时惊人的妖气从她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九根雪白的尾巴在身后肆意舞动。
九尾狐!我心中大惊,怎么在这里遇到传说中的大妖怪!
月舞见她身后舞动的九根尾巴眉头微皱,举起手中的仙剑朝她冲去,九尾狐示意身后的姐妹不要妄动,然后也露出手中的利爪迎着月舞的剑气冲去。
两名女子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激战不休,身影飞腾、剑气纵横,优美的身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对方不愧是传说中的九尾狐,妖力强大,跟仙剑月舞缠斗半天竟然未分胜负,到最后气喘吁吁的两人只能被迫停下来喘气休息。
“不愧是仙剑,果然厉害,只可惜你竟然将自己大部分仙力封印了起来,没有发挥出全力,不然我百招之内必命丧你手!”脸上挂着一道浅浅的血痕的狐妖朝月舞笑了笑。
封印自己?我惊讶地看着眼前满头汗珠的月舞,她为什么要封印自己的力量?
“我们在这里饿了就吸食灵气,累了就倒地睡觉,高兴了就唱歌跳舞,每天过得好不自在,为什么要杀人?他们要么是自杀、要么是自相残杀,反正这些人的死跟我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九尾狐收回战斗姿态,轻抚着地上的骸骨,脸色凝重。
“她一味防守而不进攻,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觉得她应该没有骗我们”月舞喘着气收回仙剑退到我身边。
“她说你封印自己的大部分力量是怎么回事?”
我的直觉告诉我,月舞身后一定有个大秘密,而且那个跟她一起在田野间飞驰的梦境、那句神秘的“明月舞、白云出”,以及她自我封印大部分仙力的目的,似乎都跟我有关。
“我只知道我的部分记忆和大部分力量被封印了起来,至于封印的原因我已经记不得了”月舞有些不安的看着我,生怕我会不高兴。
感觉她没说谎话我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这事只能先放一边,等回去后再从长计议。
九尾狐擦掉脸颊上的血痕,整理头上散乱的发髻,幽幽瞪了我一眼“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那他们为什么会自杀或者自相残杀?”我指着满地的枯骨质问九尾狐。
九尾狐淡淡一笑“世人执着的无非就是名和利,他们为了找到口中的极乐净土,费尽心机来到这里,结果发现这里并不是他们所想的乐土,因此他们或互相埋怨仇杀、或受不了打击自杀、又或发狂而死,所以我劝你们想开一点,这里虽然不是你们修炼的上好佳地,但起码能实现你们修仙者长生的目的,不要想不开呀!”
九尾狐说完转身招呼她的姐妹们“算了姐妹们,咱们别理他们,咱们继续跳!”
月舞突然举剑挡在狐妖身前冷冷道“快放我们出去!”
妖媚的狐狸扑哧一笑“怎么一个个出不去都找我们啊,烦不烦啊”。
“我再说一次,让我们离开这里!”月舞将手中的仙剑抵在狐妖白嫩的脖子上。
九尾狐看着架在脖子上的长剑,一脸无所谓地笑道“我说过此处与世隔绝,要想打破壁垒回到你们的世界,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九尾狐轻轻转身,回到群妖间继续领着她们继续跳舞。
听到九尾狐的话,米莉和王雪捏紧了我的手臂,虽然从她俩的眼神中我能看到一丝恐惧的神色,但俩人的表现还算镇静。
“要是能跟乐天一直这样在一起也挺好……”
“就是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我轻拍两人的脑袋,安慰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离开这里的!我可不能让我爷爷一个人孤独终老,我还要给他送终呢!”
“出不去就劈开这里出去!”月舞高举手中的仙剑对着远处猛地劈去,强劲的剑气将厚厚的妖雾劈开,掀起的狂风将满地的骸骨吹散,也将跳舞的群妖们吹得东倒西歪。
“我可警告你们不要太放肆,要是惊醒了老祖宗可就没你们的好了!”九尾狐瞪着一双媚眼冲月舞大喝道。
“你们的老祖宗?他有办法让我们出去么?”我好奇地朝倒在地上的九尾狐问道。
九尾狐妖没好气地瞪我一眼“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可千万别闹出太大动静,她脾气可没我们那么好,要是把她吵醒了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搏一把,我示意月舞,将动静闹得更大一点。
月舞挥舞着手中的仙剑,高高跃起,使出全部力量朝远方猛地一戳,精纯的灵气与锋利剑气交融,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灵气团,灵气团从长剑中激射而出,强大的灵气团如被打出的炮弹,卷起一阵狂风朝远方激射而去,肆虐的狂风像无数柄利刃将空气中那一层薄纱般的妖雾切断,朦胧的雾气散去,随着视野变得开阔,我们几人看着远处都傻了。
一只如小山般巨大的白狐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而那阵阵妖雾正不断熟睡的大白狐鼻孔中喷出,月舞挥出的灵气团像一根小牙签扎在白狐身上便没了踪迹。
白狐似乎被吵醒,巨大的脑袋微微一晃张开了金色的巨眼,巨大的眼睛发出两道金光,如灯塔般将原本就金灿灿的世界照的更加明亮刺眼。
这果真是个大怪物!
巨大的白狐站起身,近白条尾巴在身后不耐烦地晃动着,看着它身后数不清的尾巴,我猛然想起曾经在一本名为《妖王志》的书里看到过一段关于百尾狐王的记载:狐妖之祖百尾狐王法力通天,但为自己终有一死而哀伤不已,由于嫉妒满天神佛拥有与天地同寿的寿命,百尾狐王率领群妖挑战神界,双方大战千年不分胜负,最后佛界的欢喜佛创造出永生不灭的极乐净土供百尾狐居住,让其跟神佛一样也能享受永生,从而结束了旷日持久的神妖之战。
难道它就是百尾狐王?这就是书里说的狐王的家园,极乐净土?!
巨大的百尾狐那双金色的眼睛不悦地望向月舞,一声恐怖的长啸袭来,那毁天灭地般的冲击波瞬间将周围的一切虚无彻底驱散,坚硬的地面在冲击波的挤压下纷纷碎裂,我要是正面挨一下绝对是粉末性骨折的下场!
冲击波转眼即来,眼看我们即将被冲击波碾压成粉末,一直默不作声的广元子突然挡在我们身前张开一道淡蓝色的护盾将我们紧紧包裹住,冲击波袭来,我感觉站在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地面如波浪般滚动,待护盾消失,地面恢复平静,我举目四望,刚刚还一片歌舞升平的世界变得满目疮痍,大地仿佛被犁过的耕地变得坑坑洼洼,而挡在我们身前的广元子则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我赶紧将老道抱起,见他已经昏死过去,月舞按在他的脉搏上说他性命没有大碍,只是一身的修为就这样废了。
九尾狐冲到百尾狐耳边不知说着什么,百尾狐听完后脸上的愤怒之色大为缓解,望着我们开口道“原来有仙剑在手才敢如此放肆,仗着拥有一柄仙剑就自以为可以破碎空间回到自己的世界么?幼稚!”
我赶紧拉着米莉和王雪冲百尾狐跪下道歉“我们误入极乐净土找不到路出去才慌了手脚,还望狐仙之祖恕罪!”
百尾狐冷眼看看我们“仙剑乃仙家之物,你们既然有此宝物一定与仙家有关联,也罢,我就给仙界一个面子破例送你们回去,希望你们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误入这里。”
说完,百尾狐举起爪子朝身旁一划,身边的空间被划出一个豁口,从豁口处能听到极乐年会喜庆的音乐。
“趁你们的时间流逝不多,赶快出去吧,要是在这里呆个几百年,一出去你就会被外面的时间所清算,瞬间衰老成为一具死亡百年的尸体”百尾狐示意我们赶紧离开。
我们抬着昏迷不醒的广元子,离开了他口中无数修士所向往的极乐净土,我们刚踏上属于自己世界的土地,百尾狐便将豁口关闭,两个世界即将断开的一瞬间,我听到百尾狐长叹道“世人皆寻找极乐,却不知极乐其实就在自己心中,心中极乐,哪里都是净土……”。
事后我跟月舞调查过,净乐寺之所以能连通百尾狐所居住的极乐净土,很可能因为那个偏殿曾经供奉着欢喜佛的佛像,每年当极乐年会开始,世人的欢喜情绪就会产生一个连通极乐净土的门,引一些有灵根的修士或者妖族误入其中,但我作为一介凡人为什么也能进入极乐净土那就无从得知了。
回到茶庄,在月舞的运功疗伤下,广元子终于醒了过来,这次寻找极乐净土不想竟然落得这个结果,神话破灭,多年修为也毁于一旦,这让老道士无比沮丧。
我拍了拍广元子的肩膀笑道“凡事有因必有果,你为了快速提升修为起了寻找极乐净土的邪念,结果就是害得自己功力尽失,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是未可知”。
说完,我掏出三根碧绿的茶叶梗在他眼前晃晃。
“这……这是!”广元子看着眼前三根如翡翠般翠绿的茶叶梗眼都直了。
“你功力尽失却保住了我们的性命,这是我们老乐家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回去重新修炼吧!”我说完,将手中的三根逍遥茶递给了老道士。
看着广元子脸上那激动的喜悦之色,我想起了百尾狐的那句话“心中极乐,哪里都是净土”。
回魂茶,在清州是被众多医者当作药物来饮用的红茶,此茶味道又臭又苦,人喝下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当初好奇喝了一小口,那翻江倒海的臭味在腹中来回翻滚,我足足恶心了一个礼拜才慢慢恢复过来,从此后我就再也不想看到这种茶,见一次吐一次!
但传说刚死之人如被灌下此茶,能将飘离的魂魄重新拽回肉身之中,因此回魂茶被当作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而在清州民间卖得非常火爆。
夕阳的最后一抹红光通过玻璃照射进门窗紧闭的通灵茶庄,茶庄里静悄悄的,封闭的空气里弥漫着月舞身体发出的淡淡香味。
此时在茶庄柜台后面的躺椅上,我和月舞一上一下,两人红着脸四目相对,我默默咽了口唾沫,安静的空气中甚至能听到自己紧张急促的心跳声。
金色项链上那暧昧的粉色水晶在我和月舞两双眼睛之间左右摆动着,时不时遮挡住我跟月舞对视的目光。
时间仿佛被永远的被定格住,时钟上的秒针行进的步伐似乎也变得疲惫不堪,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身下的月舞,看着她那双粉色的双唇以及长长的睫毛、灵动的双眼,我们这么做的初衷早被我抛诸脑后,潜意识中只希望能一直这么看着身下的佳人,直到永远。
这时,一阵微风从门口处吹来,有人推开了茶庄的玻璃门,清凉的晚风涌入安静的茶庄,给沉闷的空气中带来一阵涟漪,意识已经有些迷糊的我被凉风所惊醒,举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大和尚勉强挤进了对他来说有点偏小的玻璃门。
靠,这不是到处游历的胖肉山(我小时候给他取的外号)晦明禅师么,这个大和尚是老太爷的常客,没想到今天竟然找到我这里来了!
“小驿官,你这新店太偏了,以后有机会换个地方吧!洒家可是找了好长时间!”晦明禅师一脸不开心地抱怨道,看来他找我这个茶庄是费了些功夫。
晦明禅师刚抱怨完将一双小眼珠对准我,见我跟月舞坐在躺椅上,俩人一上一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个啥,洒家突然想起来临时还有事,等个三分钟再回来!”
“别介,快回来!我们……我们坐在躺椅上玩儿呢!没你想的那样!”我赶紧跳出柜台一把抓住大和尚那比我大腿还粗的胳膊。
我靠,要放这家伙出去,估计没几天我和月舞的清白就算毁了!
“不知晦明禅师来我这想买点什么呀?”我笑嘻嘻地搓着手,双眼喜滋滋地盯着他手中的钱包。
“来上二两回魂茶,我明天要用!”晦明禅师将钞票甩在柜台上潇洒地说道。
一听到回魂茶的名字,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曾经令人恶心了一个月的感觉再一次刺痛我的记忆,这活还是让月舞去干吧,我回身递给月舞一个眼色,示意让她去给大和尚装茶。
“我说,小驿官,你刚刚跟月舞姑娘玩什么呢,为什么我看她脸那么红……”晦明禅师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们玩催眠游戏,所以要让她躺下嘛,至于脸红么……屋里热嘛,你坐久了你也热!”我没好气地白当初了晦明一眼。
从净乐寺回来后,我便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月舞身上,直觉告诉我,她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那秘密可能还跟我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是由于她过去的部分记忆被封存,我始终无法一窥那神秘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由于记忆的缺失,月舞也不知道如何解除自己身上的封印,这就好比上了锁的大门摆在我身前,而我虽然想知道大们之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苦于没有钥匙而干着急。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想起曾经电视上看到过关于催眠的介绍,电视上说通过催眠可以唤醒被催眠者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我为什么不也试试给月舞催眠,看看能不能从她大脑(如果剑灵也有大脑的话)的深处得知她封印自己的原因。
“催眠!?”听到我在跟月舞玩催眠,晦明刚刚笑嘻嘻地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顿时仿佛受惊般瞪得如铜铃大,回首望向月舞,见一袭白裙的月舞正在一旁装茶并无异样,胖肉山顿时长叹一口气。
“小驿官,催眠这事可不是随便都能玩的,您以后可别随便玩这游戏。”
说罢,晦明禅师将他的故事说给我听。
昨天下午,省城郊外的大槐树村的村头,几个**岁的孩童正坐在村口的槐树下嬉笑玩耍,也许是玩腻了,几个小伙伴玩耍一阵后围坐在大槐树下商讨着找点其他乐子。
“要不玩催眠吧,我看电视上说催眠能让人以为自己是狗呀、猪呀什么的”领头的小男孩擦了擦挂在鼻子上的黄鼻涕大声提议道。
“听起来是有趣,但是你会催眠吗?”站在小男孩身边的小女孩问道。
小男孩自信地笑了笑,然后取下一直套在脖子上的玉坠拍着胸膛大声道“催眠很简单,只要一直看着这个玉坠,不要乱想事情就能被催眠,电视上的催眠师都这么做的!”
小男孩开始拿玉坠轮流给小伙伴们催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太阳快落山了,孩子们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那摇摆的玉坠,但一点催眠效果也没有。
“李强你说催眠很好玩,但我觉得好没劲啊”小女孩埋怨地瞪了领头的小男孩一眼准备离开。
“那是你们一直在胡思乱想没有集中精神才没有催眠成功,你们不行,不看我的,你来催眠我!”李强倔强地将玉坠递给小女孩,然后盘腿坐下。
玉坠在小男孩眼前摇摆“放松、放松、你眼睛盯着玉坠,心里慢慢倒数……”
小女孩重复着李强刚才给大家催眠时说的台词开始给他催眠,随着玉坠的摇摆,李强眼睛中的灵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木讷呆滞的目光。
突然,坐在地上认真盯着玉坠的李强眼珠一番昏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起来,阵阵白沫从李强的嘴中冒出。
孩子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坏了,纷纷躲在大槐树后探出头窥视不停抽搐的李强,不到一分钟,刚刚还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的孩童突然猛地起身来,一双充血的红眼珠望向躲在数后的小伙伴,看到小伙伴们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李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李强……你怎么了?”躲在大槐树后的小伙伴们一脸惊恐地看着举止怪异的小男孩。
“李强?哼!”小男孩一脸不屑地看了一眼躲在树后的孩童,嘴里发出不属于孩童该有的粗犷声音,听起来仿佛三四十岁的成年男子。
李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惊喜地活动自己的身体,然后他没好气地白了躲在槐树后面的小伙伴们一眼,背着手,迈着老气的步子朝村外走去。
天黑了,李强依然没有回到家中,李强是家里的独苗,半夜未归可急煞了他的父母,李强的父母四处打听自己儿子的下落才从孩子们的口中得知李强下午的异状。
心急如焚的夫妻俩与村里热心的乡亲们摸着黑在村子周围进行拉网式搜查,终于,经过三个小时的寻找,他们终于在隔壁村的乱葬岗上找到了正在一个长满杂草的坟头前跪地哭泣的李强。
夜幕中的乱葬岗上阴风呼啸,村民虽然人多,但是站在一片乱葬岗之中还是觉得心里直打颤,但跪在乱葬岗中的李强脸色沉着丝毫没有半点恐惧之意。
家人们纷纷要拉着李强回家,没想到李强丝毫没有要跟家人回家的想法,他还声称身前是他已故的父母的坟头,听到这话李强的爹气得上前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李强挨了一耳刮子,立刻扑上前跟他爹厮打起来,李强的力气奇大,两三个村民合力才将他拉开,听他那粗犷的咆哮声哪是个十来岁孩子该有的声音啊,再加上他今晚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有的老人悄悄告诉李强爹,他儿子估计被鬼上身了,还是先把人带回家再说。
村民们拿出绳子将李强五花大绑之后抬回家,回到自己家中李强依然不断地想挣脱麻绳的束缚并在屋里大吼大叫,他就这么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天亮,李强的父亲和村民们也没了主意,如果孩子被鬼上身的话去哪找大仙帮忙驱鬼啊?
也许是李强命里遇贵人,四处游历的晦明禅师正好途经大槐树村,听说有孩子被鬼上身便前来查看,看到李强的第一眼晦明禅师便认定李强被猛鬼附了体,要是不在短时间内将李强的魂魄招回体内,恐怕李强就是以后醒了也会变成痴儿。
“所以您就专程来我这里买上点回魂茶,准备在驱离附身的鬼魂后给李强灌下回魂茶让他在外漂泊的魂魄迅速回家?”我轻轻吹了吹自己杯中的热茶。
“没错,拿到回魂茶后我就连夜返回大槐树村去救那孩子”
“那禅师说的鬼上身跟催眠有什么关系呀?”
晦明长叹一声,给我补课道“小驿官有所不知,催眠其实就是削弱魂魄与肉身之间的联系,直接与无意识的魂进行沟通获取隐藏在潜意识里的信息,但是魂魄与肉身的联系被减弱就会让周围其他游魂有机可乘,更何况,槐树被人称为鬼树,乃阴气最盛之树,在树下催眠自然容易被游魂趁虚而入,所以,以后玩催眠千万要小心啊!”
晦明禅师拿着回魂茶走了,我也放弃了给月舞催眠的想法,因为此时已经月挂树梢,我们俩再玩催眠下去不知道会不会**。
见我望着窗外发呆,月舞有些不安地靠过来,红着脸小声说道“乐天,你别灰心,要不……我们再催眠一次试试?”
“我没想催眠的事,我只是在想,又要有一个孩子遭那回魂茶的罪咯!”
之后我询问晦明禅师那叫李强的孩子喝下回魂茶后什么反应,大和尚一脸悔恨地摇摇头“别提了,我当时也好奇尝了一口,那真不是人喝的”。
夜晚的省城灯火通明,漆黑的夜空被地面的灯光所照亮,长长的车灯从远处望去有如一条色红的巨龙横卧在喧闹的市中心,享受着夜生活的人们和彻夜长明的灯光将省城装扮成一个繁华的不夜城。
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坐在一栋大厦的外墙上,爬满泪水的双眼绝望地看着脚下这座自己打拼多年的城市。
绝望充斥着他的大脑,活下去的执念越来越弱,在房顶酝酿多时后,他终于鼓足勇气双脚往前迈出,身体离开踏实的水泥地,引力仿佛死神那双看不见的手将他往地面拉拽,就在他纵身跃下的一瞬间,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死神的手里又拽了回来。
“好好的为什么不活下去,竟然想不开要轻生?”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站在眼镜男身前问道。
“老板不愿开工资将我辞退,房子要被拆除,老婆却拿跑房子的拆迁款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眼镜男跪在地上绝望地哭泣起来。
黑袍男子沉默一阵,然后掏出一个细长的木盒递给眼镜男“既然你对生活如此绝望,那就拿着它,看看能不能利用此物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吧”。
几天后的深夜,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入了一个高档小区。
一名身材微胖、混身酒气的男子从车上晃晃悠悠地走下来,锁上车门后,男子转身准备走进身旁的公寓楼,这时,安静的小区的绿化带里传来一阵异响,男子回头望去,竟见到六个绿色的光点点缀在绿化带的低矮绿化带中,幽幽的绿光仿佛深夜里潜伏在暗影中的恶魔,躲在阴暗的角落窥视着无知的凡人。
男子见六个绿色光点如恶鬼的眼睛正恶毒地盯着他看,晕乎乎的醉意被惊醒了大半,他刚转过身正准备朝家跑去,身后就传来一阵恐怖的咆哮声,一只身材巨大,通体黑色,长着三颗脑袋的恶犬从绿化带中飞扑而来,男子还没来得及呼喊救命,就被按倒在地,一阵挣扎之后,他的脑袋竟被生生扯了下来!
忘忧茶,是清州一种广泛种植的绿茶,此茶泡在热水中会分泌一种令人亢奋的物质,饮下忘忧茶后,该物质能刺激人的大脑,让人暂时忘却忧愁,重新找回信心和欢乐,因此忘忧茶在清州深受修仙者和凡间百姓的欢迎。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操的这首《短歌行》成为现在人们在一醉解千愁时经常诵念的名句,俗话说人生不如意十有**,人遇到不开心的时候应该学会及时自我调节,不然心中的负面能量叠加很可能最后会将人带入万劫不复的道路上,我们今天故事中的主人公要是当初来到在下茶庄饮下一杯忘忧茶,也许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了。
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老刑警丁林和副手袁博坐在电脑前查看监控视频,视频里,一只有老虎大小,通体乌黑,长着三只脑袋的恶犬潜伏在绿化带后的草丛里,默默地窥视从奥迪车上下来的微胖男子,待男子靠近之时,三头恶犬猛地扑上去,一头咬住男子的咽喉、一头咬住男子的头发、另一头咬住男子的面部,粗壮的脖颈用力一甩,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从身上扯了下来!
丁林点了跟烟靠在椅子上一脸愁容“这案子……冒出一地狱三头犬出来,叫我们怎么破!”
“丁哥,那长三个脑袋的头狗杀死死者后去哪了?”站在身后的袁博眯着眼睛盯着视频问道。
“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就再也没出来,但我们去调查后并没有看到那怪物”
丁林说完递给袁博一根烟,然后问他“这个案子比之前那个游戏杀人案还玄,你有什么看法?”
“玄?!”
丁林的话让一直愁眉紧缩的袁博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一个人也许能帮我们!”
午休时间,我端着从食堂打来的午饭,坐在茶庄的柜台后狼吞虎咽,月舞给我端上一杯热茶生怕我噎着,这时店门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
“主公,好久不见!”
见到许久未见的范韩伦,我激动地将嘴中的食物全部喷在他的脸上。
“你这乱臣贼子,跟你师父走后也不跟我联系一声,今天突然冒出来吓死我了!”我拿出擦桌的抹布,上前给被我喷得满脸饭菜的范韩伦擦擦脸。
“主公,那么久不见你就这么招待我呢?”范韩伦擦完脸,落座在茶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毛尖。
我坐在他的对面,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跟他碰了一个“你不好好跟你师父学艺,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范韩伦忙着嘬着热茶没有回我的话,而是将一个文件袋扔过来,我打开一看顿时傻了眼,这不是警察的案卷么!难道这小子不当神棍当警察了?!
“这是我的一个刑警顾客私底下拜托我帮他调查的案子,我看了看,觉得自己搞不定,所以来找小驿官帮帮忙”范韩伦放下茶杯笑嘻嘻地看着我。
“顾客?你开店了?”
“我师父在省城开了一个卖珠串的小店,我被他安排在这边当掌柜了,一来帮他照看生意,二来在外地锻炼锻炼。”
好嘛,这孙子当上掌柜跟我也算平起平坐了,现在又跟官家扯上关系,有前途!
是什么案子让警方竟然找这个小神棍帮忙调查?我好奇地翻阅着手中的案卷,看到里面记录的案子让我也感到很是惊奇。
数日前,省城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总在晚上回家途中被一只神秘的三头犬扯掉脑袋当场身亡,而根据监控探头显示,那只三头犬进入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后便再也没有出来,待警察前去调查时,胡同里又空无一物。
“三头犬?怎么那么像希腊神话里冥界的看门犬刻耳柏洛斯啊!这个事挺棘手,我估计帮不了你”。
我将案卷扔回到桌上,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案子背后水挺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范韩伦见我准备撒手不管,赶紧拉住我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说他已经给警方打包票十天内查出幕后凶手,要是我不帮他,他以后就没法在省城立足了,哭完,这孙子递上两千块钱的红票票,说这是警方给他的酬劳,要是这事我帮他搞定,事后还有重谢。
靠!这孙子竟然使出这招,明知道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糖衣炮弹!
我下午翘课跟着范韩伦来到被害人所居住的小区里进行实地调查,此时正是下午上班时间,整洁的过道、安静的花园、以及一边伸懒腰,一边迈着懒散的步子在小区中漫步的清洁工和保安,这里的时间明显比外界迟缓,坐在小区过道的椅子上,感觉时间在这里仿佛也放慢了脚步。
我们来到那三头犬消失的胡同前,只见仅有两人宽的胡同是个死胡同,除了入口处,唯一通往外界的办法只有翻越那高高的围墙,我踩在范韩伦的背上观察外面,见围墙外就是小区外的花园,而围墙顶部被人布满了铁丝网,铁丝网上还挂着小心有电的警示标志。
不愧是高档小区,防贼都用上铁丝网了,你咋不再建个碉堡炮楼啊?!
“那只长着三颗脑袋的刻耳柏洛斯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墙那么高,上面又是带电的铁丝网,它要是想跳出去肯定会触电,那样监控探头肯定会有发现”我拍了拍手,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既然上不了天那会不会是入地了。
果然,我在小巷的尽头发现一些黑白相间类似奶油的粘稠液体散布在地上,我走上前嗅了嗅,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不断刺激着我的鼻腔。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我正在回想这是什么味道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恶寒,回头望去,我竟然见到一只站起来能有成年人高、露出锋利尖牙、长着三个脑袋的恶犬——刻耳柏洛斯,正站在小巷的巷口恶狠狠地盯着我俩,并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呼声。
我们俩被吓得靠在墙角不敢动弹,看到那面目狰狞的恶犬我差点没吓尿出来。
我心中暗骂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那么点背,偏偏在这个死胡同里被堵个正着,目光对准范韩伦,我笑道“考验你的机会到了,让主公我看看爱卿跟你师父都学了些什么本事”。
范韩伦没让我失望,他大步走上前正气凌然地与刻耳柏洛斯对视,刻耳柏洛斯那六只杀气腾腾的眼睛死死盯着范韩伦,身体压低,全身发达的肌肉紧绷,似乎准备随时一跃而起。
范韩伦轻轻跺跺脚,冲三头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金黄色的核桃捏在手中。
看他那临危不乱、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暂时放心了,这家伙一段时间不见果然成长了不少,要是以前他早尿裤子了。
范韩伦突然爆喝一声,将手中的金核桃砸在地上,一道刺目的金光瞬间令我本能地闭上眼睛,金光转瞬即逝,再睁眼,只见小巷里只剩下我和刻耳柏洛斯,范韩伦那孙子不见了!
“主公,你是驿官它不敢咬你,我先去搬救兵,你先挺住!”
那混蛋的声音居然从墙对面传来,他怎么跑出去的!?
我愤怒地冲身旁的高墙大骂“范韩伦,你他娘的竟然卖我,我草你大爷!!”
范韩伦那混蛋不知学的什么招数,竟然扔出一个类似闪光弹的核桃后金蝉脱壳了,把我一个人扔在没有出路的小巷里,我心里把范韩伦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边:范韩伦你奶奶个腿儿的,小爷我要活着出去非卸了你!
没有了范韩伦吸引火力,那长着三颗脑袋的恶犬刻耳柏洛斯将注意力全部对准了我,粗壮的四肢一步步朝我迈进,我紧张地环顾四周,他娘的墙上都是带电的铁丝网,我根本跑不掉,早知道就不让月舞守家带着她出来了!
巨大的刻耳柏洛斯瞪着三双杀气腾腾的眼珠,迈着粗壮的爪子朝我缓缓靠近,我身体紧紧贴在墙上脑子里一个劲儿的想办法怎么保命。
就在我脑子发蒙的时候,刻耳柏洛斯巨大的脑袋已经悄然来到我的眼前,三只湿漉漉的鼻子挨个在我身前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窒息。
刻耳柏洛斯突然冲我大吼一声扑了过来,三张长满尖牙的大嘴朝着我的脑袋冲来,看这架势它是非把我撕成碎片不可,我紧闭眼睛等待命运给我、同时也是给面前这个怪物准备的谢幕盛宴。
突然哗啦一声,脑袋顶上火花一闪,冰冷的凉水带着电荷从天而降,我感觉身体被电得像一只袋鼠,一个劲地蹦跶,而刚刚冲我扑来的刻耳柏洛斯被凉水泼到后突然摔倒在地上,哀嚎一声后便迅速转身逃出了小巷。
我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摸着湿润的裤子,发现上面还带着一点点余温,我心中暗骂自己真不正气,竟然尿了!
原来刚才范韩伦逃到外面后本想去找月舞求救,但一想等月舞过来估计我也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他心中一急,拎起一桶浇花用的水朝我这边泼来,这才让我侥幸捡回一条命,但那条刻耳柏洛斯为什么会跑呢,难道那只冥府的看门口也怕电?我定了定神,站在刚才刻耳柏洛斯摔倒的地方,见地上也有一滩黑白相间的粘稠液体。
“范韩伦你娘了个狗腿子的,自己跑了把老子扔在那喂狗!?我们俩从此以后恩断义绝,谁也不认识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趟浑水你特么自己去蹚吧,小爷我不奉陪了!”
回到茶庄,我裹着浴巾指着范韩伦的鼻子一通臭骂,娘了个腿子的,关键时刻就卖队友,我怎么尽遇到这样的人!
月舞在一边不停地安慰我,还说要不是范韩伦急中生智泼来一桶水将三头犬电跑了,恐怕我现在已经报销了,范韩伦则向我哭诉自己命苦遇到了不靠谱的师父,他跟他师父就学了这一个逃命的招数就被踢了出来,看月舞在一边为他求情,再加上他的认罪态度良好,我才怒气渐消。
“主公,你说那个三头犬到底是不是希腊神话里的那个冥府看门狗啊,如果是,那这事就不是我们这些底层的人该管的了,还是去找个寺庙向上面的领导汇报吧!”
我没理会范韩伦的胡话,坐在椅子上回想着三头犬身上发出的那刺鼻气味,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闻过?
深夜,弯弯的明月害羞地躲进了黑云中,一个安静的小区里隐约传来女子的娇喘声,一间昏暗的卧室里,一男一女正躲在被子里起伏不定,享受着男女之事的欢愉。
“亲爱的,你真厉害……”女子搂住男子那结实的后背夸赞道。
男子得意地笑了笑,动作更加激烈“那跟你老公比呢?”
“你比他强……”
两人在床上激烈地拥吻,完全没想到危险正在快速向他们靠近。
此时窗外,一个诡秘的影子正贴着外墙往上缓缓蜿蜒而来,过道边的路灯照映出了外墙上一条水桶粗的蛇尾正在缩入黑暗中,同时一阵令人胆寒的嘶嘶声从漆黑的上方传来……
由于被范韩伦那混蛋泼了一桶浇花水,害我第二天感冒了,我借此请了个病假留在寝室里休息,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我拿出手机准备了解下天下大事,没想到刚拿出手机范韩伦那孙子就打来电话死活要我移驾出宫。
拖着虚弱无力的身躯,我和月舞被范韩伦拉到一个小区里,在一栋停满警车的楼下,我见到了拜托范韩伦调查三头犬杀人案的熟人:刑警丁林和袁博。
我们在跟俩人的交谈中得知,昨晚这栋居民楼里有一男一女离奇地死在房里,与那被三头要扯下脑袋类似,两人的头颅均是被生生撕扯下来,场面惨不忍睹。
来到现场,此时尸体已经被移走,屋里一片狼藉,家具全部倒在地上,卧室的床上和墙壁上到处是飞溅的血迹,通往外界的窗户被人为地撞开,弄得地板上、床上到处是玻璃渣。
一走进卧室,熟悉的刺鼻气味立刻涌入我的鼻腔里,熏得本来就感冒的我脑袋直发晕,这酸爽的味道怎么跟那三头恶犬刻耳柏洛斯身上发出的气味一模一样?
“本来这个案子我们没想请你们协助的,但是没想到那个男性死者有偷拍的爱好,藏在角落里的摄影机正好拍下了凶手的影像,看到行凶者,我们也没了主意,这才请你们过来帮忙看看”丁林一脸无奈地说完,拿出一个摄像机递给我们。
我们三人打开摄像机观看里面录下的影像,只见昏暗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子正在如波浪般有节奏地舞动着,一声声女人的娇喘声响彻整间屋子,突然,一个诡异的人影出现在位于七楼的窗户外,那人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声便撞破窗户冲了进来,玻璃被撞碎的声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惊得正在床上快活的男女露出头来,两人一见闯入者顿时被吓得闪到墙角抱在一起尖叫颤抖。
由于凶手背对光源,我们只能看到凶手漆黑的身影,只见凶手仿佛是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怪物!
怪物扭动着如巨蛇般布满鳞片的下半身,如鬼魅般快速朝床上的两人冲去,两条细长的胳膊一把抓住那俩人的咽喉,随着咽喉被锋利的指甲扎破,两人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鲜血沿着嘴角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随着清脆的喀嚓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我见那一男一女的脑袋不自然地反转一圈耷拉下来,一双惊恐不已的双眼圆瞪着,正好对着我们。
怪物那长长的蛇身紧紧缠住两人还残留余温的身体,带着尖锐指甲的手再次插进两人的脖子同时猛地往上一拔,两颗滴着鲜血的头颅就这样被强行与身躯分离,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的眼前落下了人生的帷幕。
杀完人,怪物准备翻窗离去,窗外的灯光照到凶手脸上,露出了他的真容,我们都惊呆了,凶手上半身身材妖娆,下半身则是长满鳞片的蛇身,容貌妖艳,头上的长发竟然是由无数条露出尖牙吐着信子的长蛇组成!这他娘的不是希腊神话里的美杜莎么!
见到美杜莎嘴角那锋利的獠牙,狰狞而美艳的面容,我、月舞和范韩伦三人面面相觑,这又是一起诡异的杀人事件。
“主公,我看这事真不是我们该管的了,这摆明了是宙斯的队伍打上门儿来了,听我一句劝,一会儿咱们要么去庙里找佛祖上访,要么去道观找三清告状,咱们撤吧!”
我无视范韩伦的胡言乱语,回头问丁林“你们警方目前有什么头绪么,比如两起案子的受害人有什么联系?”
丁林扔掉烟头有些为难地望向我“我们调查过,有个叫刘进财的人嫌疑最大,他原是那被三头犬咬死之人的员工,上个月刚刚被辞退,而这次的女死者正是刘进财红杏出墙的老婆,但是那个刘进财在案发时间一直在网吧里包夜,而且……通过摄像机的镜头我们可以认定凶人根本不是人呀!”
我来到窗前,见窗框边沿有一些绿色的粘稠液体,鼻子还没靠上前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指着绿色的粘稠液体回头询问屋里的警察。
“那是不是楼上装修时候滴下来的油漆啊?”袁博来到我身边看着房子的外墙上分散着无数绿色的粘液。
我伸手抹了点粘液放到眼前仔细观察,突然想起了以前在老太爷给我的一本书里提到过一段记载,我兴奋起来,这根本不是油漆!我知道那些怪物是什么了!
“那个刘进财之前是做什么的?”我赶紧问道。
夜晚,位于省城郊外,一栋外表被喷上数个大大拆字的破旧居民楼里,里面的住户大多已经搬了出去,只有位于顶楼的一扇窗户发出昏暗的灯光,房间里乱七八糟,地上、墙角、甚至睡觉的床上都堆积着一层生活垃圾,只有一张专门用来绘画的桌子还保持着整洁,此时的刘进财手持一瓶啤酒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冲着电视一个劲地傻笑。
突然,刘进财的身后金光一闪,范韩伦从他的身后忽然冒出,淡淡道“看你过得如此逍遥,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刚死了老婆的鳏夫”。
刘进财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捏紧手中的酒瓶指着范韩伦怒道“你是什么人,是怎么进来的!?”
范韩伦双手交叉于胸前,得意地笑道“我是来抓你这个杀人凶手的!”
刘进财听到范韩伦的指责自己是杀人凶手,神色有些惊慌,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用酒瓶指着范韩伦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刘进财一边质问范韩伦,一边将目光悄悄瞥向桌上的画本。
范韩伦冷哼一声,冲窗外大喊“你们进来吧,这里面没事!”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猛地踹开,我跟月舞俩人破门而入。
几分钟前我们悄悄来到了刘进财的家门外,由于不知道他的家里有没有潜伏什么危险的怪兽,所以我们不敢贸然闯进去,出于报复范韩伦扔下我自己逃跑的目的,我逼范韩伦先进去查看情况,反正这孙子有从他师父那学的逃命技能,这次让他先打头阵,要是有危险再用金核桃逃出来就是。
见有人冲进屋里,刘进财一把抱起桌上的画板退到墙角,神色紧张地大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背着手走上前冲刘进财笑了笑“我曾经看过的一本名叫《玄录宝鉴》的古籍,书上有记载,有一种神奇的颜料,名曰龙涎,传闻那是用龙流下的口水制作而成,此颜料有画龙点睛的神奇效果,所画之物仿佛被赋有灵魂般成为能跃出纸面的活物,并听从画师的命令”。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刘进财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鼓囊囊的裤兜。
“我很荣幸,小时候曾在爷爷一个朋友那里见过这种神奇的颜料,这种颜料乍眼一看只有白色这一种颜色,但它会自动根据画师的想法自动显示出各种颜色,只是该颜料却有种难闻的刺鼻气味,据说那正是蛟龙口水特有的气味”。
我抬起头望向龟缩在角落里的刘进财,突然大声呵斥道“我从你的身上也闻到了那股很刺鼻的味道,说!那颜料你是怎么得到的!?”
刘进财突然哈哈大笑“厉害,没想到竟然有人能知道我手中的颜料,没错,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我的老板拖欠我一年多的工资不给我,最后竟然将我开除出公司!我的老婆卷走我的全部继续跟别的男人跑了,我恨!我恨这个世界、我恨所有人、我恨让我这么倒霉这么悲哀的命运,你们和他们一样都该死!”
歇斯底里的刘进财突然打开手中的画板,一只被画在画纸上的三头犬突然从纸上跃出,张开满是尖牙利齿的三张大嘴冲我扑来。
我这次是有备而来,面对冲来的三头犬我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从身后拿出一个加压水枪对着三头犬按下开关,三头犬被滋出的水溅到身上后痛苦地趴在地上挣扎起来,我追上前对准三头犬的脖子再次按下加压水枪的开关,不一会,刚刚还凶狠无比的三头犬顷刻间被我用水枪滋出的细水切断了脑袋。
这些怪物虽然十分凶猛但都是画出来的活物,所谓一物降一物,颜料的天敌是水,一旦遇水身上的颜料就会被水溶解冲走,这也是那天三头犬被从天而降的浇花水吓跑的原因。
“主公小心!”
范韩伦的话刚刚传到耳边,一股阴风已经扑面而来,我抬头迎风望去,半人半蛇,头上长满怪蛇的美杜莎正挥动着锋利如刀的爪子朝我的咽喉冲来。
一道寒光在我眼角突现,剑气将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划痕,也将朝我扑来的美杜莎从中间劈成两半。
月舞手持仙剑挡在了我的身前。
解决完美杜莎我们朝刘进财望去,却见墙角被人画出一个圆形的拱门,刘进财已经逃到隔壁屋里了。
这家伙,拿着龙涎颜料真把自己当神笔马良了呀!
刘进财狼狈地从房里跑出来,却被在门口等候的警察堵了个正着,见警方抓捕人员朝自己冲来,刘进财打开画板,数十只一人高的巨大蝙蝠怪从画板中冲出,直接将冲上来的警员按倒在地,早有准备的警方将立刻举起了水枪。
楼下响起了嘈杂的尖叫声和嘶吼声,刺耳的响声在安静的夜色下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等我们冲到楼下时刘进财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辆散发出刺鼻气味的自行车在马路上疾驰了十几分钟,刘进财骑上一座小山坡后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回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数日前,他站在高楼之上俯瞰这座繁华的都市,几天后他还是站在高处俯瞰类似的景色,只是此时心中的情绪除了无比的绝望之外还增加了恐惧和复仇的快感。
“累了吧?”一个神秘的人影从远处的树林中走出,我背着手,迈着轻松的步伐,带上一脸微笑来到一脸惊愕的刘进财身前。
“你是怎么追上来的!”刘进财不可思议地指着我大叫起来。
我得意地笑了笑“飞来了!”
刘进财面目变得狰狞起来,打开画板,无数只巴掌大小的蜜蜂亮出长长的尖刺朝我蜂拥而来,我当时傻了眼,那么多蜂,我的水枪可解决不过来。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我身后一闪而过,宝剑将微弱的夜风一分为二,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夜色下响起,反射着月光的宝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将无数只蜜蜂切成碎块,仙剑回鞘,月舞安静地站在我的身旁,一脸怒意地凝视已经目瞪口呆的刘进财。
刘进财将画板上的画全部抽出朝我们扔来,各种怪物纷纷从画纸上跃出,什么大象、犀牛、蟒蛇、皮皮虾以及无数叫不上名字的各种怪物凶神恶煞地朝我扑来,这混蛋一天到晚在家画什么呢!?
眼看怪物铺天盖地冲来,月舞再次抽出宝剑上前切瓜砍菜,而刘进财则准备趁这个机会准备掉头逃跑,我哪能放过他,追上前将他扑倒在地,我当时身患严重的感冒,全身无力,哪是面前这个大叔的对手,大叔猛地一脚把我踹开,还给我脑袋重重地来了一拳,我当时就跪在地上懵圈儿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进财钻进了路边的小树林中。
凶手可不能从我这里跑掉,我站起身紧跟着钻进了树林中,我在茂密的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追着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我循着刘进财的脚步声钻出了树林来到小山的一处断崖边,见他站在断崖边上着急地寻找出路我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这下你终于跑不掉了吧!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那落在地上发出的急促声响不像是人类发出的,难道后面还有怪物?我回头望去,只见一只红斑白虎正迈着壮实的四肢已经奔到我身前,我还没回过神来,有两成人高大的白虎猛地将刘进财扑下了山崖之下。
“可怜的人啊……”
如幽灵般的叹息从我身边的树林中传来,我立刻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戴着齐天大圣面具的黑衣人正站在静谧的树林中凝视着我。
他不是当初念“明月舞,白云出”让月舞莫名昏倒的“齐天大圣”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身上的龙涎颜料是不是你给他的!?”我呵冲“齐天大圣”斥道。
“他的龙涎颜料是我给的,他当时坐在高楼顶端想不开准备自杀,我可怜他便给他一个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但他却拿来完成自己愚蠢的报复,真是悲哀,执着于杀死辞退自己的老板和外面偷人的妻子,只为了那报复的快感,可惜啊,到最后他还是走上了当初那条不归路”黑衣人语气有些惋惜地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当初那句‘明月舞、白云出’又是什么意思!”我指着黑衣人大声问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跟月舞、跟我,都有莫大的联系。
穿黑袍的“齐天大圣”冷哼一声“你的水平太次了,完全没资格知道我的身份,昨天中午随便弄一只狗来试探你,就把你吓得尿裤子,你真让我失望,你要是只有这点本事,以后就别怪我了!”
纳尼,那天在死胡同口堵住我的三头犬是这混蛋放出来的!?
黑袍人冷哼一声,便隐没在漆黑的树林中,我追上前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幽静的树林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第二天,警方终于在山崖一片碎石滩中找到摔成肉酱的刘进财,现场除了他的尸体还有一滩白色的有刺激性气味的粘稠液体,而原本应该在刘进财身上的龙涎颜料也不见了踪影。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省城之后再也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但我隐约感觉,我以后还会跟那“齐天大圣”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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