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梦轮回
作者:欺天光
章节目录
章节目录 第一章 操场
    洛天静静凝视着不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大是一所建立在市区内的大学,操场四周全是高楼,一半是校内建筑,一半是校外的居民楼,但是土地紧张,于是便挤得紧紧的,几乎难分难割。

    而洛天便在这样的操场上坐着,看着高耸的大楼,眼睛里却没有半丝波动,即是发呆。

    此时天空中已经毫无阳光的踪迹,冷风习习,正是寒秋,作为一个刚刚入学的美院学生,洛天还是尽职尽责地来这里“找灵感”,毕竟对于这个市内大学,操场已经是难得的僻静之所了。

    忽然,洛天的瞳孔渐渐缩紧,眼眸也渐渐睁大,他看到。。。大厦将倾!

    如同一群“人”凑近去观察一只蚂蚁的行径,太过弱小的存在反而不会恐惧,因为无知无觉,而只有那只可怖的狰狞巨手触碰到了它前进的方向,于是便能有无穷震怖。

    不只是恐高症在高楼上向下眺望会觉得眩晕,当我们凝望着它,同样会感觉眩晕,因为这是如出一辙的,对于生命的恐惧与忧虑。或许有些像杞人忧天,但是大厦真的不会倾倒么,天真的不会。。。。。。崩塌么?

    四面八方的高楼倾围过来的震惧,不是洛天这个普通的学生能够承受的,当然,也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的。他失去了言语,甚至失去了理智,唯一的想法就是“逃”,于是他往操场大门奔去。

    在奔跑中,他恢复了些许理智高楼大厦环绕而来,而他脚下的地面却未动分毫,所以这不是药物引起的幻觉,更像是一场梦,一场诡魅却无比真实的梦。

    第一要务活下去。

    毕竟,在这个无比真实的世界里,他甚至能感觉到初秋干燥微冷的空气被他的肺叶吸入又呼出,恐惧让他的全身阵阵发凉,毛孔收缩,凸起了许多鸡皮疙瘩。他不敢去死,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诡异的梦里死去,是醒来,还是永久的沦陷!

    可是没有人甘心去死,洛天纵然平时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太大的留恋,刺客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活着!活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他已经奔到了操场大门,可此时大门已紧锁。如果他有着健硕的身体,那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地攀爬上去,以求越过那两人高的围栏,逃出生天。可他不是,于是他犹豫了一瞬,却突然感到了危机不,这一切不会这么简单。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运动了”,就算这真的能逃走,恐怕等到他爬上围栏,早已被倾倒的大楼压成一团肉泥。

    他深吸两口气,又望向了最初凝视的大楼。

    可他不知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避免了必死的结局。因为操场那看似不高的围栏实则是无边无际的,如果没有这大楼的胁迫,甚至可以让人。。。爬到死,如同一只蜘蛛,结网待食。一旦附上,又怎么能意识到这背后的可怖,只会茫然地向上攀附。

    而一旦死亡,便是“抹杀”,从时空的长河中把有关洛天的所有存在全部抹去,如同一只巨手,将砂砾俯身而拾,如此随意。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主席台上,行为僵硬,不似人形!竟像是过年时用黑纸剪出的纸片人影。“它”手臂微弯,对台下鞠了一个躬,洛天远远看着,却觉汗毛倒竖,因为他仿佛能感受到“它”的一抹笑意,明明隔着这么远,在日落后根本无法用肉眼辩驳,更何况是视力本来就不好的洛天。

    演讲台上的黑影霎时间手臂挥舞,状若癫狂,扭动着摆出了一个个人类无法达成的动作,倒真像是一场疯狂的,不可思议的狂欢!可这一切却安静得让人心悸,风声,树叶的沙沙声,一墙之隔的车水马龙声。。。全部都不存在了,甚至自己的呼吸也毫无声响。洛天沉默着,战栗着。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从黑影身上转移视线,他看向周围,那种大厦将倾的感觉愈发明显!

    他有一种感觉快!

    在这个可怖的黑影指挥完毕之前,在这摩天高楼倾倒之前,在他。。。死去之前,既然只能在这个操场上求得一线生机,他尽可能细致的观察着四周:深浅绿色相间的塑料草地,红色的橡胶跑道,立于一旁的国旗桅杆,以及。。。高高在上的演讲台和观众席。

    是哪里,是哪里。。。有这种违和感?

    洛天陷入了苦苦地思索中,尽管心脏狂跳,但他必须要忽略这种大脑充血带来的不适感,绞尽所有脑汁,去找到逃脱的一线生机。

    可就当他冥思苦想要逃离这里的时候,与他相隔一墙之外的人类也在挣扎求生。

    他无法知道,以他这里为基准,越来越多的建筑物都有了倾倒的趋势,就是在屋内的人也能看到这个繁荣的城市中大厦有着相互挤压碾压的趋势,更糟的是,这个钟头对于市来说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以“隔绝”为界限,当一群人被封锁在一个空间内,无法与外界接触,既是一个被划分出来的空间,比如洛天所在的操场,比如锁上的地下室,甚至比如一间小小的厕所。。。当然他们所感受到的是四周墙面的压迫。而更多的人则在他们根本不清楚的时后就与数以万计的外出行人划为了一区,某种“规则”沿着街道降临在他们身上,直到遇到可以封锁内外高墙等其他规定内的空间约束物停下,然后又一次笼罩。

    这么多人,难免有人会恐惧惊慌,此时反而是人少的空间存活几率更大,毕竟,人少也就意味着会尝试所谓“逃生出口”的人少。比如,市的街道上有着许许多多的人失去了理智,实际上在这拥堵的人群中他们也难以分辨这到底是地震还是。。。一个诡异难言的梦。

    他们都拼命地想往外冲,逃离楼房区,像地震演习那样,去找一片安全的空地,然后,他们就得救了。纵然有人意识到这平静的地面并不像是地震征兆,却不得不被挟裹着向城市外冲去。却突然,离城市边缘最近的一个人头颅爆开,少量的鲜血,大量的脑组织,以及骨渣和皮肤,劈头盖脸浇了他后面的人一头一脸。那人懵住,身体却被自己奔跑的惯性与身后人的推搡,往前推去,没过两步。。。与之前的人一模一样的死状。然而位于较后方的人并不能看见这里发生了什么,还在往前拥挤,这条鲜血之路一路铺开。。。或许,如果有一个“老人”出现,或许能丈量出这距离其实第二个死去者比第一个人更前进了一步。。。。。。

    毕竟,“仁慈”的“规则”并不会这么快地毁灭这方世界,此时,还仅仅是这个城市,之后再慢慢扩散。

    当然,这些人是注定看不到的了,就如同洛天在最初幸运地放弃了通过最简单的“攀爬”的方式,这些人相反的。。。已坠入了死局,之后就是沦陷。而能侥幸活过的人则拥有着找寻真正“出口”的机会。比如洛天。

    压迫感减缓,可是当洛天真正要松一口气时,却感觉那种死亡的胁迫感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像是一阵阴风慢慢渗入骨缝,暂时无虞,却是被恐怖紧紧缠绕,诅咒已经种下。随时都能致人性命,却只是在慢慢“玩”?

    洛天想要为自己的猜测倒吞一口冷气,却像是被野兽盯住,只敢小小吞一口气,咽下一口口水,极力遏制自己的恐惧。他浑身颤抖,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却只能跑,一开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像个中风患者?洛天竟还能嘲弄地想。

    在这样的静默里,他的大脑在尽力保证着自己的运转,刨除那些引他恐惧的念头,他一遍一遍地筛除着那些平日里无比熟悉的事物,究竟是哪里,是哪里出了错!是没有用的,是没有用的,你一定会死去,会死在这鬼诞的地方。。。尽管竭力压抑着这种念头,他却也不由自主地叨念着“我会死,我会死,死在这里,尸骨无存,沦陷永宁。。。”

    刚刚阳光还在身上披散温暖,现在却是透髓寒冷冻结躯壳。不过幸好是这冷,让洛天恢复了些许神智。他惧怕的看了那个黑影一眼,不知是否是错觉,那个黑影变大了?!!!

    霎时,洛天不敢再留在这个鬼魅的操场,飞奔进了看台下的卫生间,自我安慰的想着,既然操场上找不到违和之处,那么就去其他地方,可能,可能就有新的发现了呢。

    为什么怕黑的人睡觉时要把自己埋进被窝,怕鬼的人安慰自己“睡了就好了”?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城市杀戮
    赵帆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地窖的门,在几分钟前,这扇完全没有门闩或门锁的门竟突然关上了,无声无息,而且无法打开。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这扇笨重的大铁门竟自己反转一百八十度闭合了,他也会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可是这是这么的不合逻辑,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多想,而是不可思议地爬上梯子,企图推动这铁门。

    或许是由于自己一个人在这幽闭的环境里,她推动不成没有再企图进一步地尝试,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而且毕竟由于百年来的教育女人会更胆怯些,还做他的母亲可能会大咧咧地叫嚷开了,但她毕竟年幼,一瞬间想起了村口李大爷平时讲的乡村鬼事,竟不敢动弹了。可就是这一霎的迟疑救了她,让她察觉到了门外方才还热火朝天的叫卖声突然没了。

    是有人把他们赶跑了,像要绑架自己?她想着。也有可能。。。不,不会的,她强自镇定。

    赵帆默默地爬下了梯子,想要冷静一下,幸亏带了一盏油灯到地窖里,毕竟是晚上了,虽然她可以通过地窖向上开的门摄取一丝光亮,也是因此“有幸”目睹了铁门的异常,而且也只是来取很近处地方的东西,但是地窖里很黑,防止意外她还是带了油灯。谁知真的会有意外呢。。。

    她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下梯子,可是冰凉的手已无法握紧油灯,抑制不住冒出的汗滴让手心又冷又滑,下到一半,不出意外地,灯落了。

    别啊。。。。。。她在心里哀嚎一声,平时被父亲揪着耳朵训斥的场景让她一下子忘记了恐惧,顾不得被遗落在黑暗里的害怕,她加紧几步,往下走去,因此也失去了活着的机会。

    她只顾双手支撑着梯子,两脚试探地踩着往下,却没能看见,油灯映出在墙壁上的根本不是她家常年不用的家具等杂物。。。而是,一个黑影,一个诡异的,完全不可能是人类所映照出的人影。可是她没看见,或许对于她这种胆小的人来说看不见或许是一种福气,就能省去了恐惧,毫无所觉地,沦陷在这地窖中她的头颅在爆裂破碎前的最后一个表情,还是急着去捡起油灯防止它落在干草上引燃的焦急与怕父亲责怪的担忧害怕。

    而在她背后,是已经扩大到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影子,好像刚刚指挥完一段激烈的演奏,在漆黑一团的影子中,竟能有一种邪恶的笑意渗透出来。

    而赵帆心心念念的父亲,还有她的母亲与弟弟,在距离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在那扇她曾试图打开的门前,也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了,死状与她,别无二致。但他们的手还抠着这扇再也不会打开的门,妄图开启。。。

    张冬小心翼翼地在高大的树木间挪动着,一张方正的脸上此刻已经缀满了汗滴,明明此刻再怕热的人也不能违心说热,天气凉爽,尤其适合携家带口到郊外游玩,张冬就带着女儿来过她七岁的生日。

    她生活在单亲家庭,平时就比较内向,再加上因为疯死的母亲村里总有闲言碎语,张冬依然带他来到了城里。乡下人就是有把力气,虽然亚健康已经全国化,但对付几个平时游手好闲的小偷小摸还是很容易的,老板就让他做了保安队长。

    最近她被调任到了即将开放的中心花园,他有钥匙,于是破了一次里带女儿“先睹为快”,可他此时却是无比痛恨自己的行为,就因为一点小利小惠把自己和女儿陷入到这样危险的环境中来!

    和好多所谓的城里人不同,他是相信鬼神之说的,毕竟她见过自己婆娘那不正常的死状,只是一次抄了近道从坟墓中间穿过去,就喃喃了数日常人听不清的碎语,最后全身布满了毛发,像猫一样的。最后一晒太阳发出了还让人异常惊骇的叫声,面容扭曲,眼珠爆瞪,甚至左眼脱出了眼眶!牙齿像是挤压而致破碎,原本齐整的白牙竟成了尖突不平的碎片,满嘴是血,村人把她的嘴掰开,滑出一节破碎的舌头,已成了一节肉酱。那胆大的小伙子吓得怪叫一声,晕了三天三夜,旁人再也不能提起这事。张冬当然也怕,这恐怖的场景让人在六伏天下像是坠入了冰洞。

    老老实实的庄稼汉,谁见过这等惨绝人寰的景象,最多不过是突发了个急症罢了,那也是完完整整的,体体面面的。

    他在惧怕。

    见过鬼的人就不怕了么,不,他们更怕。自从见过老婆死时的场景,他觉得每一天象是偷来的一样,却也因为这样,他更不愿意死。就像吸毒的人从戒毒所里偷溜出来嘬上一口,更不愿被关进那地狱式的牢笼里。

    还有红红,对,还有红红。。。红红不能没他这个爸呀,他已经分不清当初到底是为了红红还是自己怕了,怕了那个他活了几十年的村子,他草草把妻子葬了,从外面躲了一年。然后回村里,接上红红,做起了专职保安。

    可就是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一切都变了。他又回到了那里,那个他明明再也没回去过的。。。地狱。

    十分钟前,他带着红红来到了这里,又做贼心虚地关上了那道铁门。他领女儿来到了刚泛了些红意的枫树林里,女儿一直低着头,紧拉着他的衣角,他笑,这孩子没人还这么害羞。

    “怎么了,红妞?”

    “红色的。。。”好多血。。。

    “对呀,枫叶就是红色的呀,你看,好看不?”

    “是啊,红色的。。。”

    这时张冬看着红红的鞋带开了,跪下来给他系鞋带,有血,一滴,两滴,三滴,滴在她新的小袄上。张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直楞楞地抬头看着女儿的小脸,只剩下了两个血窟窿,红的。

    张冬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把那个女儿抛下了,只能跑,不顾一切地跑。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她是那年夏天死去的“那个女人”,她是地狱的恶鬼!!!

    而那个小姑娘,则是站在原地,迷惑地问:“爸爸,爸爸,爸爸。。。你去哪了?我刚刚碰到了一个叔叔,在树上的叔叔,我碰了一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此时他已经什么都想不了了,只想活,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来。

    可是他只顾防备着他那可爱的“女儿”,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棵树上有着那剪纸似的黑影,在第三次从“它”旁边擦身而过后。他终于死于爆头,如他所愿,而他那厉鬼女儿,将在五分钟后步他后尘。

    晋天是个收尸员,在火葬场工作的他本来今天的工作是很清闲的。工作日,也就是活人多,死人少,本来这里就没多少人,多少人宁愿去工地搬砖都不愿意做这份悠闲的工作,嫌晦气。但晋天不以为意,他从小就是傻大胆,猫没少招,狗没少斗,带着小伙伴往乱葬岗子里窜来窜去不打哆嗦。对于这份工作,他有他的道理,认为人死后都是鬼,谁怕谁。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当年村子说拆就拆了,那些小伙伴们也渐渐不知所终。当年他还只是欣喜于来到五光十色的大城市,自然也没有来得及和小伙伴们留下什么联系方式。说真的,当年那村子居然还真有地产商能看上,那么偏远,矿物农作物也没什么出奇的,怎么会呢?

    不过他的新生活也没开始多久,父母才将将把他安顿好,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了。幸好还有不少的赔偿金,也有老师愿意照顾他,免于了孤儿院的生活。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念了个专科,却不想因为性格直说出了老板用地沟油的事被辞退了。

    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什么小时候站在坟堆上说出的豪言壮语,全成了他茶余饭后的一句笑谈。。。

    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大爷。。。他苦笑,又倒了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在这里工作总感觉凉飕飕的,或许是常需要通风的缘故吧。

    看着袅袅上升的白烟,他又开始发呆,反正也没有人来偷东西,除了骨灰和待烧的尸体,还有什么?

    隔壁村的小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虎子,专门和他对呛的村长儿子,还有当年两块白布下的父母,小时候跳过的坟堆。。。。。。等等!那是什么?他开始仔仔细细地翻起自己的记忆来,好像有什么,有什么,不对劲?

    还有一个人,是村委会里当年下乡的大学生,平时就拦着他们不叫去坟堆玩,还什么大学生呢,他平时老笑话他。越是这样拦着他们,他们就越是不服,原本还只是在边上玩玩,但是后来,作对似的,他偏偏挑着伙伴们去里面玩。那个人只是叹口气,最后再也没回来过。是因为,是因为,真的有东西,被他闹出来了!!!

    记忆像是开了闸。。。小伙伴们接连惨死的景象,父母死不瞑目,还有那些人四散奔逃,连警方都不敢介入,那时他才意识到世上真有鬼,他是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对抗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又想起了这一切,那么,是要死了么?

    可他不想死,不想啊。不然他当年为何在明知道一切都是由自己引起的时候还装着糊涂,不然他死了,或许当年“那个”就解气了,就不会再杀那些毫不知情的人,父母,老师,甚至自己刚到殡仪馆的师傅都死于非命。可是他还是懦弱的活着,每次想起后本想一死了之,可是却最后下不了手,安慰自己,可能那鬼已经解气了呢?可能只要自己不再接触其他人就不用再害他们了呢?可是,到第二天,他还是会忘记,忘记自己是一个杀人凶手!

    这次,又是谁死了呢?他想着,望着落满灰的卷宗发呆。

    杨天?不,上个月死的。宋娜,半年前。胡天,八个月前吧。嗯。。。是不是,光剩他自己了这次是他!或许很久之前村里的人就死光了吧,所以“它”才一直跟着自己。哦,那就死吧。死亡的上一秒,他的视网膜中倒映出一个癫狂的黑影,就像是当年他们村里鼓呐对里被媳妇的奸夫杀害的李二。。。可惜他的大脑神经一步爆裂,他已经注定看不到了。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卫生间
    洛天此时不知道,如果是其他人,他们早在一开始的迟疑中,就死去了。他还能有一线生机,完全是因为这个噩梦的主人晋天已经死去了,而且他所在的操场也是支撑梦境中很重要的一个点。在黑影的投影杀死所有人之前因为晋天的死,这不断向外扩散的诅咒已经暂时中止了。除非有什么别的大变过,不然等到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死光,这里将成为被遗忘的沙砾,不,比沙砾都不如,沙砾被从河里挑出还能有一份小小的形态,可这些死于灵异者又怎会有人能记得,甚至从不曾存在。洛天将忘了洛天,也再没有洛天。

    可如果他再犹豫下去,即使他有着绝佳的运气,也将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这个无人所知的空旷操场。其实他相对于别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是的,是能说是幸运,他并没有什么与他人相比更能活下来的保障,甚至到现在还是一种逃避与慌张的心态。可有时就是那么不公平,他终究是多了太多时间,就像是战场上的士兵,作为最后方队的人,也更有可能等来救援。当然,这里只能靠自己,甚至靠那虚无缥缈的运气,不过,在这诡梦中有人可以活下来吗?

    他进入了卫生间,大概是此时过于空旷的环境会让他感觉到了恐惧。可不得不说,这是一步错棋,这里环境狭当他看到了那面的黑影,他就应当意识到,在灵异事件中,这无异于找死。

    进去之后他看到了几个还算干净的小便池此时才刚刚开学,几乎没人来操场,所以即使这是没人打扫的男厕也还算干净。还有空着的隔间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或许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九成九都是那东西,但还是希望能看到个人,只要是人。

    他呆在这比起操场来已经很闭塞的空间,心里却能稍稍安稳下来,因为这里看起来是这么正常。没有欲倾大厦,没有诡异黑影,这一切是多么正常!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经历的无非是黄粱一梦,做梦嘛,自然是怎么荒诞怎么来,梦中人也没有办法察觉到到这是梦。。。他安慰着自己,因为精神大幅放松,他有了一丝尿意。可是因为那一份若无若有的恐惧,他有些不敢这样解下裤子,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就好像被监视着一样。他一边解开裤扣,一边观察着上方的天花板,不像是有监视器的样子,洛天小心翼翼地扭动着头颅,直到扫到了镜中那一幕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他的头已经扭动了二百七十度,脖子已经渗出血迹,骨头恐怖的突起,面色死灰,像是死去了若干天的死尸!

    一瞬间,他迅速地警醒过来,把头拧动了回去,是什么?他用余光偷偷扫着左侧的镜面,镜子里面是一道黑影那道折纸似的黑影好像正对他放肆地笑,他慢慢地转动身子,就如同一枚生锈的铆钉,已经和地面长在了一起,每一次挪动都比剜肉割骨更痛。他想要尖叫,却能感受到顺着喉咙鲜血如瀑落下。喉结震动两下,骨屑噗噗落下,然后他看到整颗头与自己几乎完全断开,留下血的眼睛本该模糊一片却无比清晰地把这一切收归眼底。

    不!不可能!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这样的角度,这样的角度他怎么能活着!怎么能够在思考!

    他一步步走近那面镜子,是谁?那黑影是谁?

    他看着那身影在一步步走近,不像是在逐渐走近的另一个自己,反而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厉鬼。

    终于,他与那身影擦身而过!

    完全是凭着一股不肯死去的执念,他竟能再一次逃出生天。虽然是逃进了镜中,一条可能更恐怖的路。

    他冲出了这里,冲出了操场,然后这是食堂?可是食堂的名字呢?那个被他取笑过名字起的很文艺的食堂名字现在是模糊一片,像一团团晕染开的血迹。应该是,应该是什么来着?他不记得了,可是他不敢再多想,因为这扇大门下有着流出的鲜血和白色的东西像豆腐脑一样?他继续往前去,可是那一扇扇闭合的门缝下是溢出的这种东西,全都是,全都是。。。

    一条有名的情侣常去的小胡同里也是,大路上也是,倒地的无头尸体,脑袋的部位已经被一团团恶心的混合物占据了。

    这场景本该让人感觉恐惧,继而引起由此以及恶心导致的呕吐,可是洛天只是机械地往前走,就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一样。

    往前走,往前走。。。我死了么?我还活着么?是不是我的尸体也已经像这样扑倒在无人理会的操场,而我仅仅是灵魂还在飘飘荡荡?死了么?死了么?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在这里机械地走下去么?

    不,我活着我活着,与他们的死法不同,倘若我死了,也是与他们的死法不同的,然而并没有爆头。

    我是活着的。

    洛天开始有了呼吸,眼珠能够转动,胸膛开始起伏,手指也无意识地开始了紧张时特有的痉挛,大脑皮层传递给他跌倒时该有的疼痛。。。他活下来了。

    活着,灵魂就被束缚着,禁锢在这句皮囊里,可是这副许多人不愿呆的棺材,却能保证灵不会飘散到宇宙中,被冰寒冻成齑粉是保护,能让你在感知这世界时不至于被风吹散成蒲柳。活着,静静感知着这分鲜活。与之相比,疼痛算什么,挫折算什么,只要能活着。。。洛天闭上双眼。风似乎停止了流动,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浓郁的刺鼻。他如梦方醒,像是四肢并进一般往前扑去,呕吐,把胃里的胃酸和胆汁都吐了出来,可还是活着,还能活着是最重要的。他想。

    浅浅地呼吸着腥味的空气,他半阖着眼,往前走去。

    来到校园门口,如他所料,门没有锁,却是死推不开。他透过门缝看到了光秃秃的一片根本没有锁,可是这里没有人,能出去。

    他把后背靠在校门口冰冷的大理石上,他不去看那几个门口上的血手印,也忽略那为了开门而搬在一旁的无头尸首,那是谁?

    那个黑影,从主席台到卫生间里的擦肩而过,那是谁?

    在这死尸遍地的环境中,他却渐渐能滤清思路了这里,是镜里?因为这里尸体的新鲜程度不一样,并非是他有什么癖好,而是走几步一抬头就能看到莫名多出的几具。就像是一个垃圾场专门清理尸体?亦或是只有死者才能倒映出的镜中世界?所以在这里,只能等待死亡无论是当黑影回到这里如果它来自于此还是像垃圾一样在这里腐烂发臭。

    可是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他可以于此找出那个影子的身份。

    主席台一般学生不会有机会来到这里,如果是为了高处,完全可以选择看台的更高处,而它专门选择面积较小的主席台,或许是校园里的比较有资历老师,领导?手势鬼不会抽筋,倒更像是指挥,在学校里有什么好指挥的呢,大概是唱歌,或朗诵,舞台剧?反正应该与声音有关。

    声乐老师吗?

    他想着,咽下一口口水,往办公楼走去档案室里或许会有“它”的身份。

    此时他不知道,市已成一片炼狱,比病毒更可怕,笨重的尸体阻碍了血流下下水道,积成一片片的血泊,甚至因为多数死在城市边缘,而堆成了尸山,而昂贵的轿车里空无一人,甚至很多还保留着专卖店里似的“高大上”?这本该被监控到的地狱却一直的被全球忽略,哪怕是从那无形屏障不远处路过的人也毫无所觉,从尸山血海中飞驰而去。可是此时闯进的人却瞬间死去,或许还能“欣赏”到这里的景色。

    而那个鬼,杀了晋天的鬼,正微笑着抹去,整栋殡仪馆先是失去了颜色,之后那沙石垒成该有的突起也一一抹平,砖石消失,钢筋消失。。。最后只剩下了三维的框架,如同被橡皮擦逐渐擦去。。。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办公楼
    这个梦是晋天的没错,只不过因为时间太久,混进了其他的“元素”,比如洛天学校里的那个鬼影。这种可能是存在的,或许会与梦境的主人有关,又或许是无关,甚至主题也会有不同。一个城市的人,其实完全能死于瞬息,可是这样慢慢地折磨才有恐惧的快感而且,这个规则,因为一些原因,对“它们”也有一些束缚,使被卷入的人们能够保留一线生机。

    此时,这个部分,可以称为晋天梦的延伸毕竟如果只有他才可能活下来是不公平的,尽管规则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再加上有部分因素的干扰,所以这梦境的出口也增加了。可以说赵帆,张冬。。。以及死在城市各处的人们,都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但是也正因为外来因素的干扰,逃离这个梦的可能大大降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死去,甚至只是一时迟疑死去这种难度已经非常可怖了。

    所以可以说洛天能活着不仅因为他运气够好,而且与他及时冷静下来密不可分,他终于有了能与命运一搏的资格。

    像是被梦境卷入的现实世界,就如同殡仪馆一样,已经被梦境化了,随时能解构,就如同大雪遇到阳光,一般的梦在失去了这种诡异的力量后将迅速被现实排斥出去。

    其实这也预示着他们已经无法再回到现实中了,因为所谓现实已不再存在,他们能回到哪去?

    此时,一无所知的洛天还想不了这么多,他只是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他已经逐渐走近了办公楼比较幸运的是,这里平时人就比较多,大概是当时诅咒蔓延过来时有人正在进出,不符合法则里封闭的规则,于是办公楼与外界是联通的。当空间越大,存活几率越低。只要有一个人慌了阵脚,猜中了法则的“雷”,那么区域中的所有人都会挨劈,只是劈不劈地死的差别。

    大厅人不多,大概是能逃则逃了吧,但是他不敢掉以轻心,就凭那一路的尸体,楼里大概也不会幸免。

    躲着大厅里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如果可以或许这里也是回去的一条路径,而“那东西”也有可能会看到自己。。。进到这边来!

    他站在大厅里看那办公室的分布图,档案室在高层,想来也是少有人去的地方,净放着落灰了。可是靠电梯是不行的,想也知道八成那里塞满死尸,脆弱的钢索早就断了。只能走楼梯。他咬牙呼一口气,之前就遭逢巨变甚至几度差点死去,又加上路上的磕磕绊绊,还走了这么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行不行。可是不行也得行,要不然只能是死!

    他拐了一下,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大概是太在意了,他的眼角余光中瞥到了一个影子,直到完全转过头来才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几次死于黑影之手,他的神经过于敏感了?他完全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倒影说实话,他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呢?可是只能继续走。

    看到楼梯里已经亮起的灯,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不过毕竟刚开学,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谁知道上面还是否能保证一路畅通?

    他开始向上走去,每走过半层就向上看一眼,可是在高层建筑中螺旋状的楼梯很密,从下往上最多也是能看到之上几层而已。而且“它”的出现无影无踪,看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可是毕竟求个安心,就像是买了保险的人开车也敢快些。

    前面几层很快就过去,但是洛天也开始感到疲惫。本来就走了这么久,平地还感受不到长时间走路后的辛苦,但是一开始爬楼,小腿的酸疼变得愈来越明显。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楼道里的灯光开始变得越来越昏暗,再这样下去,恐怕到了十二楼他所面对的将是漆黑一片的楼道!想也知道,正常情况下的灯光怎么会恰好组成渐变的?呵,可是纵知如此,他也只能向上走,太过疲惫,不由自主地呼吸着楼道里血腥的空气。毕竟,也许有很多被锁在了那些厚重的办公室铁门里了吧,他想。

    越到之后的楼层,他越是感到窒息般的痛苦,那些血腥味就像是烟雾一般,纵使他用衣服的前襟捂住口鼻也无法阻挡住这股难以掩饰的味道。更像是毒药,从他的口鼻里钻入,让他眼前发黑,四肢无力,呕吐过后的后遗症开始展现出来,甚至感到眼前迸开一片片血色的幻觉。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反应,可是他停下了。再这样下去会死,他想。虽然他无法说明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一般人低血糖或剧烈运动后身体出现痛苦的感觉是很正常的,大概是因为之前看到落地镜里的影子,他却是感觉自己这反应,是不对的。

    他会死。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枚强心针,让他开始紧张起来,头脑也开始活跃起来。离开这里,离开。

    此时在十楼,就差两层了,一般人都会硬挺着往前走几步,可是洛天不同,他的冷静让他做出了及时离开的决定。于是在这一层,他拐进了走廊。

    来到这里,洛天的头脑清醒了一下,他沿着这漫布着一滩滩污物的走廊向前走去,要去尽头的通风窗呼吸一下。要不要再回到那里去?他考虑着。可是如果那真的是一个陷阱,恐怕所有到十二层的人都会死,哪怕是十一层的人只往上走了一层罢了。可是这又是毫无根据的,毕竟楼道里的灯是渐变的,他的症状出现也是渐变的,可能两层一忍就到了呢?最主要的是,还有其他的路吗?

    就在他几乎要把自己说服的时候,他来到了这里。因为办公楼与外界是一个空间,所以他能够看到外界的情况,而不是像一些被封闭的空间中明明有窗户,却无法打开,也无法看到外界的环境。

    他闻到了相较而言清新的多的空气,也看到了,一地死尸。

    因为昏沉而存在的侥幸一瞬间被统统抹去不能回去。哪怕有一半可能是安全的,他赌不起。

    因此,他没有变成十二层楼梯中密密麻麻无头尸体中的一员,可能没人会在当时的混乱中想到来到十二层,但是上层没有抢到电梯的人却可能想通过走楼梯的方式规避灾难,而且一些比较“机智”的人想到了恐怖片中电梯是怎样恐怖的存在,却不想,踩中了“它”的陷阱。也说明,十二楼,确实是“它”的“死穴”!

    洛天想到了最后一条可能的方式,从外部。就像是一个擦窗户的工人,他通过那些领导们安在外部的空调室外机向上挪动。其实这是很危险的,他从前所在的初中就有人曾从这上面掉下去过,其实上面是很滑的,有许多技术娴熟,装备精良的擦窗工就因一时大意而葬身窗外。更何况此时精疲力竭的洛天。

    大概是他真的很幸运吧,顶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和欲裂的大脑,来到了十二层。

    这里是这么寂静,就像坟冢。窗户也是关闭的,于是他暴力破开了窗户用身体撞了进去!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被阻在了外面,不过幸好这旧楼里玻璃也比较脆,虽然身上扎满了玻璃碎片,但是,他相信,只要能在此时活下来,那么这点伤又算什么!如果真没有。。。不,他一边拔出身上的碎片,一边给自己冷静地打气。

    楼道里很干净,只有一具尸体。这是非常诡异的。洛天保持着警惕,可是知道他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份档案,心里确定了一下。就是他。
章节目录 第五章 看台上
    林仲。

    想来是那具走廊里的尸体翻出了“它”的资料,知道了活下来的方式。如果是仅凭一个黑色的影子甚至是突发的灵异事件就能判断到底它是谁,想必是非常了解林的,大概还是一种等待的状态等着它,来找他。

    那么这份资料,以及那具尸体是真的能让他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了?

    他不由得燃起一丝希望,简略地翻看起这份档案,有一页因为长期长驱直入直接翻到那一页已经变黑了,能很明显的看出不同来。其实这份档案是十分奇怪的,一般的档案只有人事调动,偶尔有些荣誉奖励什么的,可是这份档案如此详尽,简直像是一本回忆录了。

    思考间他已经翻开了那一页曾试图猥琐女性李,被郑某见义勇为抓获,开除。

    “见义勇为”四个字被钢笔潦草地划去,洛天费了很大力气才看清楚。

    可是后面还有,一般情况下单位把员工开了就不会再理会他们在社会上的生死了,而这份档案还有后续?而且,一般都是被猥琐女性的名字予以遮掩,这里正相反,是见义勇为的男性名字被掩藏,而女性的名字却显露出来。

    他想着,往后翻去于第二日畏罪自杀。

    自杀方式呢?既然连受害者女性的姓名都被记录下来,没理由连可能当时全校皆知的死亡方式被拉下了啊。

    他要去看那具尸体,应该,应该它的身上会有。。。吧,不求能杀了那个鬼,应该说怎么能杀了它?只求自己。。。活下来。

    可是他好像忘了,那个人,十二楼唯一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虽然他刚刚躲过了鬼的杀局,可是没有讨价还价,只有死才能满足“它”。

    他现在已经满心满意地往那里走去,关系到于他而言唯一的出口,这场校园诡梦的出口。

    怎么看得到周围已经濒临破碎,从他身后开始,那个影子,出现了。一步、两步、三步。。。他想要到那里去,那个地方

    四周轰然破碎。他的脸朝下溺在洗手池里,甚至已经没有了温度。我死了么?他想。全身都是冰冷的,怎么感知温度?他抬起头来,卫生间的镜子破碎成了星星点点的玻璃渣。什么都看不出来。外面的月亮看起来如此明亮,是这么温馨。

    已经是深夜了吧,这番周折下来,这场虐杀下来,竟然也已经蹉跎到了深夜。很快就十点了吧。或许在十点,一切将会终结。好吧,这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十点死和十二点死区别不大,他感知不到几点,几时。

    或许知道了?他只在破碎前看了那尸体最后一眼,可是有没有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混不知道。

    仿佛释然似的,他站直了身体,竟然一点也不畏惧那演讲台上的黑影了,他要去看台。既然死前有幸还能看一眼月亮,那为什么不去?可能还有星星呢?他嘲讽地一笑,在诡异的情况下能否看到现实中已经销声匿迹的星星,呵。

    一路上很顺利。

    他来到这里,哦,与现实一般无二啊。那看不到星星了。

    他不明白那所代表了什么,而且一次次地逃杀让他精疲力竭,永远没有止境的谜题,洛天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些问题了,就当作安乐死吧。

    这时洛天听到了一声呐喊,远远的,远远的,如同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

    一个男生,穿着篮球服,往操场奔过来是来晚练的?和鬼玩么?

    离得太远,他看不清,是死人还是活人?他想。看身体比例,不像是少了一个头啊,挺高的是活人!他突然惊醒,可是却已经被囚禁在了这个小小的座位上。

    那男生看到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迹!实际上,这的确是个奇迹,这男生能活到一个封闭空间即将被消抹的时候,真的可以说是不易的事。既没有被鬼杀死,也没能在自己所处的封闭空间里找到梦境的出口,反而呆到了自己所被规定的空间消抹,此时被规定的空间之间的屏障是最稀薄的,于是他和洛天能看到彼此。可是,他呆到此时又有什么用。

    男生激动地奔过来,洛天看不到的线条在他身后飞速的追过来,同时线条的后半截也在飞速消失就像是贪吃蛇追着一个会跑的果实,而且这果实还唾手可得。可是洛天没有动,他被束缚在了这里,尽管他心里可能也是不想动弹。男生爬上了围栏!那个曾令洛天望而却步的围栏!男生的身体很健壮,跑得很快,也很灵活,很迅速地窜上了围栏。洛天看着。

    男生的两手紧抓着绿色的围栏,两脚踩在围栏下方的水泥墩子上。男生的两手爬离了两步,两脚踩在围栏下方的水泥墩子上。男生的双手已经往前爬出了一个身位,两脚踩在围栏下方的水泥墩子上。。。男生的上半身爬得看不见了,两脚踩在围栏下方的水泥墩子上。。。

    他的腰真的很柔软,摇摇摆摆竟然还没有弯折,幸亏今天的衣服穿得比较宽松,没有爆衫?肉色的腰肢长长摇曳,就像是一根橡皮泥,还在不断地拉长变细。。。围栏那看似两人高的高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藏进了看不见的黑暗里,有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那细细的腰留下来,滴在墨绿色的队服上,最后是那么暗,洛天什么都看不到了,甚至不知道那男生是否还在?

    他看着那个方向,超越人体极限的恐怖死法让他不由得心里发冷。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被囚禁在这里了,可能会和这里一起毁灭大厦已倾。

    可是这最后的一幕在他的眼前不停地闪现,就像一条橡皮泥,然后或许会像线甚至发丝一样细,最后轻轻折断?或是被拉细,继续拉细。。。上半身脱离大气层,一直延伸下去。。。

    突然,他明白了,明白了“它”的死法。

    可是他已经被关在了这里,只能等待最后的毁灭。。。

    林仲。他说。

    他可以动弹了,脑袋不由自主地拧动了九十度,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像是再也不堪重负了,他看到了那黑影也扭动过来,看着他。甚至那持续已久的癫狂指挥也暂停了。最后慢慢地扭动回去,洛天觉得黑影甚至是受到了胁迫,被一个存在而约束着,就像他们一样。

    他明白了那句十二层死尸的真实意图。可惜,那人定是黑影必杀的威胁,也是首先杀死的一个。

    红色的糖葫芦挂坠。

    当时这个小玩意摔在距离它几米远的地方,他只是注意到了他身侧那个照片消失了的身份证。对于鬼来说,这反而是很正常的。明明按照年岁来说,他是与林仲同时代的人,至今也就五十岁,可是却已经衰老到百岁也有人信。甚至与其他他所遇到的尸体不同的是,这具脱水到皮肤紧紧包裹在骨骼上,甚至爆开的脑袋也全是骨屑。

    郑锦。

    想必就是那档案上所谓郑某吧。

    林仲的死法绝对不会是正常的跳楼,或是割腕等,他已经知道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国旗杆
    糖葫芦。

    因为看到了那个男生的凄惨死法,他猛然想到了,林仲死在这里。

    就是国旗杆。

    国旗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降下,比如**早晨升旗前而降下半旗更是稀有的情况,除非遇到了什么举国齐哀的大事件,比如造成了极大伤亡的地震,海啸,还有附近岛国所在的地震带上常会出现的火山爆发等自然灾害。抑或是领导人的去世。

    但是像一般学校以及企业前的国旗基本上是全年无休的。于是作为一个大学的国旗,因为已经不会再举行全体学生升国旗的活动了,所以普通情况下应该是升到最高的程度然后就固定了。

    一般人是不会注意看国旗到底升到什么位置的,洛天想起了小学时作为升旗手在最后一段时用力也拉不到顶时,被同学们看的很羞愧。当时升旗的前一天下了雨,班主任安慰他是因为下了雨发涩的缘故。而且小学生本来就没多少劲,绳索的拉动也是很艰难的,可是这里的人肯定可以很容易的把旗子拉到顶,毕竟升一次旗就很久不会再降下来了。

    他也是一个会忽略国旗位置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坐在看台上,位置比较高,比在草坪上看得直观一些。而且糖葫芦的红色在操场上也只能联想到暗红的跑道和鲜红的国旗了。看到了男生的死法,他突然茅塞顿开,现在虽然夜已经浓黑了,但月亮还在,在他眯眼仔细观察后确定了林仲像是被串糖葫芦一样串在了国旗杆上,虽然没有办法看见,但是国旗有着不甚明显的降落因为在最上面的是林仲的尸体,虽然当年可能被取走了,因此郑锦才能够知道“它”的位置,但是它,那具尸体却回来了,并且这二三十年来一直在这里!

    因为旗杆的造型虽然大同小异,但是一些细节处的地方是没有办法掌握的,比如升国旗的人也只是升到不能再升为止了,看到旗子距顶端差个十几公分也只以为是设计用来固定以及安放滑轮的。谁能想到上面居然还藏着一具尸体大概已经风干了吧洛天突然想到了郑锦死时的样子,除了没有办法看出来的头,他身体的水分像是被抽干了。

    洛天可以肯定了,林仲的尸体一定对“它”有着不一般的含义,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它取下来,然后毁掉。当然也有可能会引起“它”的疯狂反扑,甚至这里不是梦境的出口,而是深渊的大门,这样做会让它毫无顾忌,直接杀了他。可是他此时唯有此路可走,只能一往无前。

    他开始尽最大的力气跑,跑下看台,往国旗杆的方向跑去。

    他甚至能听见身后的“它”发出了无声地怒吼,他知道,大厦将倒。

    可他此时所能做的,唯有奔跑。之后肯定会是杀局,就如同去档案室一路上的陷阱一般,可是,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入。

    他跑下看台,落入了绿色的橡胶草地。是的,就是落入,本应该硬邦邦的橡胶地现在已经变得像一片沼泽一样柔软,他毫不怀疑,最后会把他整个吞没,无声无息地窒死在里面。看来是他的行为触怒了“它”,让它放弃了让他安详死去的想法,真是不作不死啊!洛天苦笑,可是他的眼神此时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或许毫无希望和毫无压力都会使人失去斗志,可此时不知之后如何的洛天反而能鼓足最后一丝勇力,拼尽全力活下来!

    毫无办法,真的毫无办法。幸运的是他所在的看台距离国旗杆很近,平时连半分钟都要不了就能跑到的地方,这次真的成了最难以达到的地方。不过,只要到了就好了。他安慰自己。就像是龙卷风的中心,最核心的地方风平浪静,但是外层却是触之则死。洛天想得很好,可是他真的能在到达最中心之前,活下来么。。。

    此时已经不是他用脑力可以解决的危局了,真的要拼命了。可能有很多人够聪明,可是长期坐在办公室里的身躯太脆弱,这样的人往往连自己的聪明才智都无法表露出来就含恨九泉了。洛天,也是这样。可是,拼一拼,未必没有生机,毕竟他想起曾经班主任的话“精神决定物质啊”。班主任是文科生,就算是党员也会有这种唯心的想法,当年是用来激励他们克服睡意的,不知道如果这真的是全球灾难,她现在还活着吗?

    绿色的橡胶草地已经变得无比柔软,黑色的橡胶颗粒像是在低温下无声融化了,黑色的沼泽起伏间顶起了塑料的假草,像是一片肆意生长的恶藻。还有红色的塑胶跑道,如同粘稠的红漆,涌进了这“沼泽”的间隙中,让他的每一个毛孔都能闻到那刺鼻的气味,粘稠,另人窒息。本来并不深的,可是他的脚已经淹没在了里面他毫不怀疑,这片埋骨之地用整个学校的人来填也不会有丝毫困难。这里或许是深渊的入口。

    他此时只是在想着要到那里去,于是他没有看到那看台上的黑影的身边是另一道黑影,还有那围拢过来的大厦顶上,那围栏的缝隙间,以及阴蔽的天空中。。。已经全是这样的黑影。任意一个都足以要了他的命,可是它们只能围绕在这恐怖沼泽之间,因为这无边深渊,是连鬼都畏惧的安息之所。而唯一能活下来的契机,就是国旗杆。就凭这被插在杆顶二十余年的林仲尸体依然呆在这里,就能够看出这里是唯一的噩梦出口。

    其实如果其他人能找到他们所在封闭空间的一线生机,最终也是会“阴差阳错”之下来到这里的。

    他终于到了,他的指尖能触碰到旗杆冰凉的杆体,很滑,已经被淹没到胸膛的他感到了窒息,甚至不动都像有一双手在把他往下拖。他孤注一掷,脚往下一踩,做出了跳的姿势,可是这稀软的橡胶沼泽完全使不上力,甚至会更快地把他往下拖。幸好,他凭着所仅能弹起的几厘米,在下沉之前,抓住了绳子。绳子粗糙磨手,所以几乎所有的升旗员都会戴上一副手套,可是此时这种粗粝却正符合洛天的心意,他一把握住两根绳子,忍住受伤的刺痛,和腰部几乎被肢解的痛苦,最终把腰从这里拔了出来!

    他两只手臂都死死地勒住冰冷滑溜的缠绳处,可是太滑了,他完全使不上力。他找出了那根升旗的绳索,用手往上抻,拼命抻!可惜他此时已经精疲力竭,而且连带着手套的专业升旗员都已经升到不能再升的情况了,他又怎么能办得到

    最后,洛天笑了,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在看到周围的操场已经被逐渐抹去,甚至黑影也像一团真正的影子逐渐消隐无踪的他此时没有时间了,也没有精力了。如果这是一场梦,醒来就会忘,那他也要逃出去!就像是游戏里的一样,没办法分清真实与虚幻,他没有办法确定自己是不是那个“醒来”的,就算是一组数据,就算是一道意识流,他也要逃!!!

    唯一的一个办法。

    他咬住了粗粝的绳索,连用手都会感到刺痛,可是舌尖被扎出血了也只能咬牙坚持。然后松开了手,松开了手臂,狠狠地向后摔去!

    他醒了,感受到自己还能思考,洛天下意识勾出了一个微笑。他感到自己的眼前是黑暗,自己躺在床上,四肢平躺舒展,舌头也没有疼痛,大概真是场梦吧!不过,就算是在梦里,也赢了。他还记得自己最后淹没在窒息的沼泽里,可是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听到了重物坠落的声音是林仲!

    就让我再睡一会?他想,可是他还是坐了起来如果能把这个梦境记录下来。。。

    这是哪里?!
章节目录 第七章 诡屋
    这是一间非常狭窄的屋子,可以直接用一个词来概括毛坯房,比正常的毛胚房还要更“省地”一点,就是平时政府专门为低保户修筑的个廉租房。能选择学艺术,洛天的家里家境还是不错的,先不说装修,但是面积就是这房子的几十倍,不算富豪,实在是这里太小。他的眼睛渐渐有了焦点后,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非常简略的一张木桌,一把木椅,说实话,他当年上学时都没用过这么粗糙的桌椅。还有一张木床,身下垫着的是一件黑色男士外衣,看起来是中老年的款式。木床连垫子都没有,索性有衣服聊胜于无,甚至他用手拄起身体的时候手掌被床沿上的木刺扎了手,冒出血来。

    环境感觉来很安全,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甚至他在现实中都没有这么放松过,让人不由自主地感知到“安全”,感知到这个世界是没有危险的,任何都不会伤害到他。在家里也会有一些恐惧的感觉,比如热水器发出了“呜呜”声时我们会感觉到危险,然后赶紧把它关上,看到插线孔里冒出的火花就会小心,甚至有时候还要小心磕到墙。。。可是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是不死的!

    怎么可能?他摇摇头,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那梦也是真的,想起之前无休止的杀局,他已经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净土了。至于不死?他相信,在这种诡异世界,再厉害的人,只要是人,都得跪。从古至今,多少鬼魅传说,不及今日一线生机来的靠谱,如果蒲松龄老先生见到今日之鬼,可还能面不改色地写下人鬼情缘?算了,那位老人怕是见到今人之人就吓得一命呜呼了吧。

    洛天心情还好地调侃一番,不管怎么样,此时他活下来了。

    可是他心里还有一份隐忧的,不知道父母怎样了,如果这是全国性的,那么以这种一个学校只活了一个人他不知道到底这次诡异事件的范围究竟有多大的几率,恐怕父母也是凶多吉少。那又能怎样呢?此时他的命运已经不为自己所控制了。

    一张皱折的纸放在桌上。

    上面是这样的:

    死前......回到这里

    1.消耗品入梦

    2.交流!

    3.这是个梦

    记得我,我是...写不下来有一些空格打不出来,.....代表

    联想到那件床上的衣服,他或许知道了,这是这间屋子的上一任主人。

    可以看出来,不仅字迹缭乱,而且连标点都没有,除了一个逗号和冒号。所以这两个标点必然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死前”说明这是会死的,只不过这么安全的环境,想到自己在这空荡荡的环境里并没有看到食物,难道是饿死的?那也不对,尸体呢?回到。。。

    洛天逐字分析,根据所具有的只言片语,他可以推断,这是个封闭的空间,对于非消耗品比如食物、水、甚至纸笔等都要通过入“梦”的方式来获取,根据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所谓的获取绝对很惊险,而非消耗品,比如固定在墙壁上的白炽灯,则不用再费心。这是个梦,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正如他之前所猜想的,所经历的一切诡异事件全是一场梦,可是在这里梦不再是一道可无可有的意识,而是厉鬼无穷的地狱链接现实的致命通道!就凭之前的诡异经历,以及“写不出来”四个歪斜的字中蕴含的绝望,他觉得如果这是幻觉,没人用这么高端的仪器来试验自己就算是神经病,要是能病得这么高端自己也认了!

    他无法写下自己的名字,肯定不是时间原因,而是这里会将人抹杀!不是杀死,而是无法再被人记得,看似很普通,和被直接杀死没什么不同,古来王侯将相立,可是老百姓们除了自家人还有谁知道?可是那只是没有条件而已,从远古时代求偶就是为了留下自己的一段基因,到之后王者往往要筑碑立说来留下自己的名,甚至现代网红以及叫兽砖家,在石碑上刻“到此一游”的人,不都是想要出名的吗?天地之悠悠,吾等如沧海一粟,如果一个人被抹去了,什么都没有了,可以参照离群索居而逝的人,这里的人死时这将比他们悲哀千百倍。

    交流!

    是说交流很重要么?所以说会在这梦里遇到其他的人。

    至于入梦获取消耗品为何会被特殊标明?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没有解释。只要失去意识了难道不是会被自动送进梦里吗?可能只有床,是能进入的途径,而其他方式,比如在地板上睡着了,结果就是真正的睡眠。而如果一个人惧怕入梦,不敢在床上睡,恐怕等“消耗品”用完了,会饿得没有力气到床上去,最后生生饿死!在饿晕过去后死在“安全”的睡眠里。而且获取所谓消耗品估计也是很困难的,当对面是一个鬼,还有谁能淡定地抱着一大摞东西冷静分析、急速奔跑?

    他已经了解完了,但是一点关于现实的都没有,比如当时他所指的是校园里的人都死光了,那全市、全省、全国,甚至全世界呢?如果遗忘,是全部的人都被忘了吗?就当这些人从未存在过,一个校园的人或许还比较好解决,因为各种原因,当年有很多婴儿在下生之前夭折了,还有很多父母因各种原因把孩子流掉了。。。。。那样的话也只会是一个校园的人了吧,应该不会有全市的人死去,不然,是某年生育率破极低吗?这样想来,父母所在的市应当无事,或许当有一天,他死在这梦境里,父母也不会记得吧!那就好,他们或许会有另一个听话的孩子,生活在安全的现实世界中,而他,只需要在噩梦里,活下来。

    可他怎么知道,的确是死了一市的人,如果某些年新生儿出生率急剧降低,政府当然能看出来。可是有的时候有些人只要命运稍稍改变,之后也会随之改变,这恐怖的存在,将一市人的命运线粗暴拽断,不管往前牵扯到多少有些人的父母因为一次旅游没去此生再无执手,而有的人从曾祖父辈就因各种天灾**而失去了流下自己基因链的机会。。。。。。可是,“它”怎么会在意?

    而对于这个不知道还要住多久的地方他起名:诡屋。

    他想,自己可以试着进入这里了,所谓诡梦。

    可是之前,自己要分析一下,这样的世界,要如何活下来。凭他仅有的一次经验。

    首先,鬼也有被约束的地方,比如他总是能险险地从鬼的追杀中活下来。如果只是梦境,那么梦境总该有一个主人,根据他所经历的,可以推断出这个梦境或许来自于郑锦,或是林仲。要么是吸引鬼来的,要么是鬼的。相较而言,他更趋向于前者,毕竟郑锦死前应该也被折磨了很多年,看那圈厚厚的档案,梦境的主人虽然是鬼的必杀目标,但是如果可能,却也是能让这些被卷入的人活下来的关键!

    然后他又垫着那件黑色衣服,陷入了诡梦。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谢依
    烟雨蒙蒙,但是在南方春雨并不会让人感到冷,反而会有些闷热。

    一个穿着简单白恤,牛仔裤的年轻女孩甩着自己的短马尾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十来个人,他们沉默着穿过了小巷,往前走去。

    “同学们,我们今天要去的是市郊的雪雁敬老院,话说他们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呢?真是文艺啊!红楼里的雪雁。。。。。。”女孩兀自在前面介绍着,没有在意她身后人的反应实际上她身后的人已经一路没有搭理过她了,甚至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都是沉默。

    可是这次出乎她的意料。

    “漂亮的学姐,我们这次去的敬老院有多少老人呐?”一个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女生对谢依就是走在最前面的女孩不着痕迹地讨好笑笑。甜美的笑容立刻将谢依的些许不满抹平了。

    “你叫什么啊,真可爱。我们这次要去的敬老院老人不多,也就三十来个,如果顺利,晚餐还可以回学校吃。”

    之后队伍里有了几声明显的欢呼,其他人也勉强的跟着笑了几声。

    是同样的“入梦者”,他想着,想要和他说几句话,可是前面的女孩还在看在他们。他怕这会是鬼。。。所以他只是看了他一眼,想着一会要和这个“彩虹头”聊一聊,或者,再注意看一下,可能他也是鬼呢。虽然他觉得可能不大,本来在他的眼里,鬼都是嗜杀而毫无理性的,可是之前化为了鬼的林仲的愤怒能被他感知到,而且作为一个鬼,它已经有了“陷阱”的概念有情感,有智慧他无法确定。

    洛天继续跟着他们往前走,暗暗观察着他附近的几个人

    彩虹刺头,说实话,对于他这种规规矩矩留个中长的碎发发型的人,彩虹头烟花烫让洛天很不舒服,可是身处如此,他还有什么身份嫌弃别人?他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看起来他也经历了至少一次梦境了,所以很有可能这是他的伪装或处事方式,面对死亡,没人能再漫不经心。而且,洛天不得不承认,彩虹头比他更放松,虽然在诡梦中小心为上,但松弛有度才能保证长期的妥善应对,活得更久。

    那个撒娇的女生,看起来,她更不像是鬼,不过似乎她一心想要抱“导游”的大腿,看起来没心情和他们沟通如果不得已,跟着她可能也是一种保命的无奈之举。

    还有一个卷发的女生,全程只是看着前方,双眼无神,全程不在状态,让洛天心里暗暗戒备她或许是新卷进来的入梦者吧,就像他之前那样,也是不时发发呆就度过了一天不过戒备的却是,眼无神,万一被鬼开刀了或是本身就是鬼呢?

    一个很沉默的中年男人,对这样的大叔叫“同学们”,那女孩你还真有勇气。这个不用看了,肯定是入梦者,鬼也不会故意选择这样的身份的。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出很远,最终停在了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门前。

    雪雁敬老院。

    从外面看,这敬老院蛮大的,毕竟是郊区,地也不值钱,而且周围并没有什么特殊建筑,就像是突兀地树立起了一个敬老院。

    “我是谢依,这次带领志愿者协会的大一新成员来敬老院的带领员。我是大二的,也是我第一次做引路人。这次呢,我们是要为这里的老人们献上自己的一片爱心,展示我们大学生的风采。。。。。。”

    这次一群人都一致的鼓起掌来。

    谢依把她准备的长篇大论念完,带着这十几人去敲敬老院破旧的大门。谁知大门竟然自己没有锁,直接被谢依一推向里打开了。

    只有一边的门开了,谢依的脸上适时挂上一抹微笑,“您。。。”

    话没有说完,她就尖叫起来,让后面被视线遮得严严实实的洛天吓了一跳。

    然后就晕倒了。

    她后面的女生,就是之前讨好她的可爱女孩,也吓了一跳,就是不知道是谢依吓的,还是被看到的事物吓到的。

    旁边的彩虹头男生也愣了一下:“果然是吗?”

    洛天也哭笑不得:原来他是把这世界当成了一场游戏了,怪不得。不过固然这样能调试好心态,可是如果以为死后还能复活就太蠢了。

    不过,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本来就人心涣散的队伍立刻有了分崩离析的趋势。甚至那个看起来和谢依关系最好的可爱女生脸色也都变了,有一言不合就把谢依抛下,自己逃走的倾向。可是没人真的敢走,除了全无所知的被卷入的本世界的人他们自然不可能因为领队莫名其妙地晕过去了就取消活动,其他的入梦者则是心里清楚噩梦开始。

    本来一些入梦者就心生退意,可是他们更清楚落单代表着什么,于是极力说服其他的人。洛天就被那个可爱女生以“帮忙扶着学姐”的名义使唤了过去,毕竟真的是领队,不好不管,他走了过去,和女生一手扶着谢依一侧的肩膀。女孩换了个姿势,用谢依的身体挡着他们,说:“我们走吧,把他们都带走。我第一次从梦里逃出来就是因为周围的人够多,在游乐场里,依次被鬼杀戮,最终我运气好才能找到出口。。。如果我们把鬼引开,那么可以观察它们杀戮方式,从而找到出口,对于我们,鬼一般都会留在最后,但是又是被鬼所定的,所以我们可以把它引导城市里,甚至全市,全国!这样的话,二三十只鬼也要杀好久呢,我们的胜算就大了!”

    洛天听着她的话,只觉心里阵阵发冷,那么当初大,甚至市,甚至全省。。。可能也因为这些人的自私,才沦为人间地狱?

    可能是看懂了洛天眼神中的凉意,可爱女生慌忙掩饰:“唉,当年我的世界也是被这样摧毁的,我实在是恨呐,可惜没有办法再找到他们。。。不过只要活着就是希望,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可能我们走后就会复原呢?只是在我们这群倒霉人所在时有一点小小的创伤罢了,之后就忘了。。。”

    洛天面上平静地摇摇头,对可爱女生露出一个苦笑,随便说自己过不去良心上的这道坎过去了。果然女生的心机还不够深,信了他的话,撇撇嘴,面上是不屑。可是谁能知道洛天的恨呐!如果父母真的因为这群自私的人。。。他的愤怒渐渐积聚无人所知,甚至压过了恐惧!

    就在队伍即将解散的时候,洛天终于被愤怒充斥了!他已经无法思考了,绕过挡在大门前的女生和谢依,直接推开了门,迈步往里走去!大门撞在门框上发出了哐当一声。

    院子里阳光灿烂,看起来很安宁。一个老人坐在藤椅上,任毛毛雨落在自己身上,他身体背对着大门,可是因为这动静,把头扭了过来,看着他。他的脸皱褶凶恶,一层层的皱纹拼成一个诡异的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老人的和蔼,双眼赤红浑浊,被他盯着像是被一只野兽咬住了咽喉!可是更可怕的是他的姿势,用一种非人的姿势扭曲着盘曲着,如同长在了同样衰老的藤椅上。

    他的脚也好像是长在了地上,浑身的愤怒被一瓢冰水浇灭,连带整个人也冻在了上面。

    他身后的人也有陆陆续续进来的,可是好像反应没他这么大。他恍惚一下,再看,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者,微微笑着看着他们,细瘦的腿搭在椅上,眼睛也只是普通老年人的浑浊而已。“你怎么了?”他听到了一个女声,再回头看,没有任何人。

    这是院长出面了,乌黑的头发下是一张和老人同样衰老的脸!他微微笑着,和老人一样的笑,欢迎他们来到雪雁,然后做主把谢依安排在一间空房,让他们先休息一下,至于敬老活动,不急。

    众人把谢依扶进了空房,泛着行至衰暮的病人、老人特有的死气味道。洛天小时候和长辈生活在老小区,基本上都是老头、老太太,所以能闻出这种味道。来到这里,洛天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上也迅速染上了这种味道。
章节目录 第二章 学戏剧
    谢依一直没有醒来,可是他们不能白呆在这里一天啊作为“大学生”,能抽出时间来敬老院基本上都是为了完成活动赚几个学分,哪能来守着谢依?并且奇异的,所有人都没有提出要带谢依去医院。于是几个原世界的人率先提出要先选出一个代表来,暂代谢依,来主持敬老院的活动。

    可能是所有人之前都不熟,所以最后选择的是那个中年大叔!是因为看起来老所以比较有安全感吗?洛天暗忖。

    “好的。”中年男人用一副平平无奇的腔调说到,“那我们就先开始第一个环节,为老人学戏曲,因为他们,我们的祖国蒸蒸日上。。。。。。”他念的是之前和谢依走得很近的女生从她身上掏出来的事前准备好的词,足足有好几页,女孩看到自己领队不成直接气愤地把它塞进了大叔手里。

    表演的是一个原世界的普通女生,和彩虹头男生搭档。

    女生像是准备充足,呆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很迟钝地点了点头,可彩虹头却是首次接触到这节目,他一下子慌了神,对着离自己最近的卷发女生抱怨:“什么?你听说过吗?我刚来不久,就两天,哪练过啊!”可是那女孩全程没有理他,依旧盯着虚空中的一点。这女孩的呆和要表演的女生的沉默还有所不同,那女生就像是整个人已经被死气裹住了,有一种行将就木,一点话都不愿说的将死感。可是洛天没有拦她,一个是自己也大概命不久矣,另一个,拦了她自己可能也要替她上节目。可能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尽管之前看似大义凛然地抢在他们之前打开了敬老院的大门。而那个女生像是在想着什么,以至于对眼前的事物毫不关心那对自己的死亡呢?

    “下面,二人戏剧表演林贺进城。”中年男人语气依旧平淡。

    下面没有掌声,全然死寂。

    可是洛天很明显地看出了彩虹头男生脸上的冷汗滚滚而下,和一分钟前判若两人。而那个可爱女生则是颤抖地洛天都能感受出来,他看过去,没有期望和他差不多已经撕破脸的女生能回答,却不成想女生两眼直直的望着舞台,脸颊与嘴唇都已变得苍白,她无声说他叫林贺!

    而此时,在台上,普通女生木刻版的脸,一板一眼地张开了嘴:“林贺我的夫,前日进省城,赠我桂花糕,赠我绣花袄。。。。。。”台下的可爱女生听到内容还算正常,颤抖稍微止了些。

    “夫啊,你还送了我什么啊?”

    彩虹头愣住,没想到戏曲会停在这种地方,可是看到台下几十张同样老态衰沉的脸,总算还记得自己得及时接上。“嗯。。。送你梳妆镜,送你肉包子?”

    却不想此刻走向已经开始悄悄发生变化:“我的夫!梳妆擦血泪,肉包装人肉。。。。。。你赠我血胭脂,赠我婴孩骨。。。。。。夫啊,你还送了我什么啊?”

    那个彩虹头,也就是林贺,已经吓得肝胆俱裂,可是台下的老人已经开始发出了“嗬嗬”的笑声,像是看得很开心的样子,甚至几个人睁大了眯缝着的眼,露出了一双血红无比的大眼!比任意一个网红都要大,因为他们不敢把脸的一半都整成眼!他被这些血眼盯在了原地,他想求助,可是此时他的“队友们”站在老人们的身后,根本不知道老人们的异常,就算是有察觉到戏曲走向异常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一般人认为他总知道自己从舞台上下来的。

    下不来了。

    他想要不开口就好了,于是真的好了。“夫啊!你还送了你的头啊!”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上伸去,使出了非人的力气把自己的头往上拔去。女孩也来帮忙,从兜里掏出一把小锯片,切割着他颈部的肌肤,他痛得想要大叫,可是血已经涌进了喉管他只能无声惨嚎。最终,脖颈处拖拉着血管的彩虹头颅被女孩抛进了观众席,一个睁开了血红双眼的老人,扯着那头彩毛津津有味地啃起来,已经糟朽了的牙齿在他的脸上留下坑坑洼洼,血渐渐充满了他的眼睛而那双死不暝目的红眼看着他们。

    女孩也死了,她还在一板一眼念着“台词”:“林贺我的夫,你赠我以头颅,我还你以头颅,我们夫妻恩爱啊!”

    然后用那把小锯锯着自己的头,很快见了血,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实在是小锯对于脖子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于是在脖子周围的皮肉已经层层翻起后,用手掰着自己的脖颈,试图一点点撼动着自己的头,终于落了下来,滚动到了观众台上,而还是刚刚的那个老人,诡笑着捧起了这颗。他走了。没有人鼓掌。

    “看来老人们不满意啊。”院长还带着那样让人作呕的笑容,“明天可要努力了,不然老人们就生气了。说实话,老人家们还是很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但是你们的节目实在是太次了。你看,都没有人笑,唉。。。。。。”他走了。老人们也都走了。说实话,他们眼里的凶光那下垂的眼皮遮都遮不住,一道道皱纹都像是藏着细碎的肉末。

    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留宿了。本来林天是能和一个人分到一起的,可是今天由于林贺的死,而且是他把他们引到了这个恐怖的敬老院,所以他们怨恨他,正好男生单出来了一个人,于是他们把他自己放在了一个房间。而他隔壁,就是林贺的尸体!

    他夜里怎么敢睡!没有另一个人帮忙警戒,万一夜里被鬼生啃了怎么办?!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头顶破旧的天花板,这样可以有效保存体力,毕竟夜这么长,单靠他今天在餐桌上忍着恶心不敢就菜而生咽下的白馒头,怎么挺得过一整晚殚精竭虑?还不如坦然为之,积蓄精力逃跑呢。

    在不知过了多久后,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迟缓,佝偻,应该是老人。而且人数还不少,有好几个吧,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躲在窗帘后紧张地观察,打算在他们打开自己的门之前就大声叫出来,不然就晚了!他可不信林贺察觉到了不对会继续往下演,一定有老人们的关系!可是他们只是在他的窗前虚晃了一下就走到了他的隔壁!

    果然这几个老头老太太不是要起夜,实际上,一整晚所有人都没有动静,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隔壁传来了咀嚼声,声响不大,但对于这个死去般的夜,好几个人的咀嚼声简直像是白天开推土机一样,尤其是洛天,他几乎要把食物吐出来,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攥紧成拳,又是恐惧又是恶心,就强忍着。。。。。。直到“进餐”完毕甚至有一个老太太离去时让他看见了它血红的眼!并对洛天发出了扭曲的笑。
章节目录 第三章 洗手脚
    第二天,那个中年男人又用他那恒定不变的音调念到:“第二环节,为老人洗手洗脚,感谢他们多年来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因为他们,我们的祖国国富民强。。。。。。”

    国富民强?全是鬼了怎么国富民强?洛天在下面想着。

    可是周围的环境不太对劲啊,昨天发生的事情那么血腥,别说那几个吓晕过去的“原居民”了,就是这些老入梦者也吓得脸色煞白,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男孩三三两两的结群聊着撸啊撸开黑,女孩则聊着宠物,衣服和美妆。实在是。。。太安宁了,洛天不由得想到了第一天的时候,那个老人也是这样在藤椅上坐着,悠闲地晒着太阳然后给了他致命一击。

    老人们渐渐出来,和昨天也有所不同,如果说昨天是完全的恶魔,那今天就是完全的圣父。一个个笑得如此和蔼,在金色的院子里,他们的笑纹里撒满了阳光。。。之前完全不会说话,唯一听到的音色就是那不像活人的“嗬”,可是今天,他们能这么欢畅的和小姑娘、小伙子们谈天说地。。。

    到底是怎么了?

    洛天几欲癫狂,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迫成了救世主,虽然昨天几乎队伍里所有的人都对他表示了排斥,可是自己怎么说也是和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可是,现在只有自己了。他们没必要,也没有那个演技来装失忆,那么自己是这里唯一拥有“昨天”记忆的。

    他们看见了洛天,“怎么的,哥们,还生气呐,我们也只是想要修够学分而已嘛,你也知道,我这个学期逃课够多,就靠着这几分了。而且,你看昨天不舒服的谢学姐和林贺不是没事自己回去了嘛!”一个长着雀斑的高大男生自动过来与洛天勾肩搭背。

    “没,没事,我没有生气。”洛天此时更是慌张,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他们排斥自己,可是现在却成了自己不愿意与他们交好,而且“队友”、“老人”、谢依林贺等人也完全不同了。

    今天院长没有出现。

    中年男人分配着任务,学生们一个个把老人搀扶过去,而中年男人则去准备好了盆,每人被指派到了三、四个人。洛天不知怎得,下意识地瞅了瞅那个昨夜“收获”两颗头颅的老人不在。

    他被分派到了一个老太太和三个老爷子,虽然对方笑容和蔼,对他友善地简直像是亲爷孙一般,但是他还是暗暗警惕。甚至他有些神经过敏地和一个女生换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夜进食的老太太给他的冲击太大,那是完全给他一个人的冲击,简直和“下一个就是你”没甚分别,他现在宁愿接受为老头服务。

    随便选了一个老爷子洗。别看有许多人嫌弃老人脏,其实他们比许多成年人都爱干净,只是年纪大了,有时力不从心。

    至少洛天此时就不觉得这个老爷子脏,不但不脏,甚至干净得过分!一般的,就算是早上刚洗过的手,中午也一般脏的不像样了,可是这老爷子的手脚是这么干净甚至水一点脏的迹象都没有,还是透明的简直像是毫不分泌污秽似的,洛天心里一跳,如果是死人,那当然不会分泌汗液!

    可是那老爷子还在找他搭话:“年轻人呐,上学好啊,上学有前途,像我们那阵,光顾着穷了,能上完小学就不容易。。。。。。唉,弄得我现在连电子表都不会看,你手上的蛮好看的,借大爷看看好呗?”

    洛天此时心神不宁,而且这是他对自己世界所存不多的纪念,当然不行,“不行啊,大爷,这是过生日时妈妈送给我的礼物,您要是喜欢我回头再给您找一块送来?”洛天自以为自己已经够客气了,可惜对方不是这么以为的。

    “年轻人,你都成年了还想着婆婆妈妈的,怎么独立啊,怎么靠自己生活啊,只是一块表而已,又不是多少钱的事,你就这么来敬老院敬老么?看块表都不成?现在的年轻人啊。。。。。。”

    眼看就要起争执,旁边的男生连忙抓住了双方的胳膊:“不就是一块表的事,洛天,大爷,你们别生气,我这有一块,比他的高级多了,大爷,我教您。。。。。。”

    老头“看”了那块表,拿着径自往屋里去了“等等,”洛天叫住他,“您满意吗?”

    “嗬!”

    果然,这些都是伪装!

    不满意,也就意味着最后他们要一直“服务”下去,直到所有人死光?!

    果然,旁边的男生因为一开始就少了一样东西,面对索要,已经被硬生生地撕去了一只手臂!被一个老太太叼在手里的手臂从肩部就被生生撕裂,肩上的骨骼暴漏出来,大量的鲜血喷洒在水盆里,很快染得血红,少量的水几乎看不出了。男生痛得侧躺在地上打滚,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嚎。

    洛天眼瞳一缩,就是为了刚刚他的援助,他也跑了过去,扶起他完整的半边身子,听他耳边几不可闻的声音“她说,她要手臂。。。”

    强盗!他愤怒地看向那个老太太,可是对方阴恻恻地道:“怎么?小伙子嗬!”对方的双眼是通红的和血红还不太一样,里面不是单纯的的杀戮和血腥,而是一些更丑陋的算计和贪婪!

    他能说什么!

    “您满意吗?”“满意,还算满意。。。”对方把脚从血盆里抽出,干瘦的脚上沾满了鲜血,啃着那只健硕的手臂,往屋里去的一路上留下一串血色脚印。。。。。。

    男生昏死过去。可是那老太太之后的两个人也自发地往前走来,把手脚伸进那个灌满鲜血的盆里,然后,“小伙子,我想要你的脸啊,我年轻时也这么帅。。。”“小伙子,我想要你的腿。。。。。。”

    男生没有办法醒过来,很快,他的脸皮和双腿被撕了下去,血像是喷泉一样洒了出来,渐渐变得干涸。。。。。。

    洛天丝毫不敢犯傻去救他,他自己还有三个虎视眈眈的恶魔!此时,这方小小的院落里,已经安静地除了惨嚎和渐响的“嗬嗬”声再无其他。。。

    洛天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屋子里,他的一只手没有了,还有一只眼珠,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活着,比起在院子里被啃食地连肉渣都没有的“队友”,他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而且他损失的手和眼也只是零头而已,他们这些“反应及时”的人把一些人当作祭品献祭给了恶魔,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吃的尸骨无存!他的眼和手也只是因为没能找到“一对”而割下了自己的来凑对!他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都是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就能眼看着别人被生食的。。。杀人犯!

    他的神经还在发出剧烈的疼痛,可是他完全没有哭的**,任眼窝里的血液往下淌,他有什么资格感到疼痛?有的人甚至被一口一口地生吃掉!今夜,隔壁是一具具苍白的骨架。
章节目录 第四章 老饕(一)
    今天是为老人做菜。

    中年男人的话越来越简短,今天他已经完全不按着谢依留下的稿来念了。他只是宣布了今天的活动,就躲到一边去了。

    还有十多个多个老人“不满意”,虽然吃完了那些死去的人,活着的也多多少少是带着些伤残的。但是就像是那个首先离去的大爷一样,有许多老人所得到的并不“称心意”,所以他们今天又来了。洛天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哀,或许当他们这些人被“啃”完了,这些永远不知满足的老人就不会再惦念了。。。。。。

    他们还有六个人,看起来对于昨天那人间惨狱的景象损失人还算的不多,可是今天才只是第三天,对于这些永远好胃口的恶魔,他们显然是不够吃的。而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没有人相信他还是个人了,无论是不参与活动,还是面对这些的悲剧的一言不发最重要的,“老人们”从没有伤害过他,哪怕是昨天的疯狂进食!

    做菜?做菜!恐怕每个人都想着的是把别人给做了吧,毕竟,对于这些“老人”除了人肉还有什么食材能满足他们?!

    第一个是可爱女生。

    她的脸色苍白,浑身抖得像是筛糠。而其他人则松了一口气一个女孩,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到“食材”,而她一旦失败,可能会有一星半点的“肉”留给他们来做菜。洛天有些不忍,可是不可否认,他也这么想。

    “我,我。。。”她看到了一个一路上还算聊得来的男孩,“帮我,帮我!求你帮帮我!”

    男孩被女生的举动弄得呆了一下,可是他即使有能力为她提供比如找一个人,来取一条腿可是他又为什么这么做呢?此时他们所求的不过是活下来,帮了这女孩自己不仅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果还需“取食材”会变得难一些,而他能得到的不过是女孩的一句感谢?当饱暖才能思可惜他们连命都难保,而且犯罪成本不值。

    一个不值打破了女孩的哀求,她犹不死心地看着四周的人。所有人都低着头,几个相对“善心的”在为女孩念来生平安了,几个“狠心的”已经在想女孩的哪部分能从那群食人魔中夺来了。不过,善和恶真的差那么多吗?总之,女孩的心里此时已经恨不得一个个拖下去陪葬了。

    大概是社会几千年来总是把女性往深闺里塞,所以她们没有办法展现她们的狠劲除了豪门深院里的勾心斗角,毒药狠计,所以一般人对于女性单独遇到大难都是觉得一定会死,可是女性的基因里也是有“狠”的基因的!

    可爱女孩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如果再像之前那样讨好卖萌,今日必死!可是相对于被可怕的“老人”啃咬致死,或是自杀,她宁愿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现有的六个人中,有四个是男性,而且昨日的“盛宴”中他们能抢到更多的残肢,所以损失的相对也较少,而自己则是凭幸运捡到些许和自己才被分到了三个人有关。而那剩下的一个女性是那个发呆的女孩,她的眼一直没有焦距,可是她却离奇地活下来了。而且也仅是一只手臂!

    而自己双臂没有了,胸前成了两个血洞,大腿肉也被撕了一块,已经露出白骨。按理来说这样怎会活下来?可是这梦不把你逼死怎么会结束?她的伤口甚至没有人来帮忙包裹一下不是包扎,只是包裹罢了可是这样的剧烈伤在今天已经停血了,虽然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好,非常不好,可是她却能很顺畅地思考,或许是为了让她能更好地在恐惧中死去吧,或许鬼就喜欢吃紧致的?

    她笑了一下,冲洛天点了一下头她今天的表现在他看来和第一天一样,和其他人一样,因他打开敬老院门的举动而非常怨恨他所以洛天很诧异,他问:“你,想干什么”

    可爱女孩像是一刻间成熟了,她甚至是极力保持着微笑:“帮我把肉割下来,还有,把勺子绑上,谢谢。”

    洛天有些惊诧,可是他和女孩终究没有大仇,甚至对于当初他貌然开门的举动自己心里也是隐隐有一份后悔的。他操着菜刀经过昨天老人们的索要,他们每个人都能从自己的、他人的身上取肉剜骨了。

    “哪里?”他想让自己保持地像个屠夫,专业的,就当这是猪肉,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我的腰上,有脂肪的那一块,还有另一块大腿肉,好的,就这样吧。”

    但是当刀刃割下洛天为了减轻一些她的伤势而小心翼翼地尽可能取得较少,至少不让她的肠子流出来她的惨嚎从痛彻心扉逐渐变得几不可闻,汗湿的长发披散在她白如宣纸的脸上,她几乎像是死人。

    洛天把东西取好后就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没有再提议自己帮忙炒菜对于自己的帮忙,几乎所有的队友都“不满了”,而且自己做完的菜,是算自己的,还是算那女孩的?算了,自己就别占这便宜了。可是,她看起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了。可惜!

    可是她竟起来了!虽然诡梦并不会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轻易”死去,可是疼痛却是实打实的,就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也不会让她轻易动弹啊,而且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女孩,能做到这一步,真的不易。

    洛天看着她生生叼起了自己的肉,先煎出了油脂,之后将大腿肉作为了翻炒的主菜。没有调料,最简单的,炒肉。

    女孩炒完就晕了过去,中年男人将菜盛好,端到了一旁。而接下来,是下一个。。。

    剩下的人开始骚动,因为女孩是中年男人挪走的,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没有女孩先“失败”他们将面临的压力更大,食材哪来?而且要面对这么多“人”的胃口中年男人此时说:“最后一名,作为食材来制作今天的晚饭。”
章节目录 第五章 老饕(二)
    剩下的人都是一惊,没有其他人作为比较也就算了,可是别人活着,自己死了?现在的年轻人总以为死的是别人,从小孩子年年都有在水库里溺死的,到艾滋的高居不下,都是侥幸。天上掉下板砖砸死九个人,即便是都推出去自己也要做那第十个!更何况是最后一名!仅仅是不做最后而已!很多人就此悠闲下来了,可是聪明人却皱紧了眉头比如洛天。

    表面上看来这个梦仅仅是在玩一场游戏现在老人作为“怪物”已经少了一半,而他们这些“玩家”则通过让他们满意来清除所有的怪,最后只要玩家能活下来则可以出梦境。可是这样这么艰难!看似已经成功了一半,但是他们伤亡惨重,老人们的胃口越来越大,而他们也已经被逐渐分化,尽管他没能有更多的梦境经历,可是仅仅几日,不说他们这些入梦者,就是原世界的人也已经能反手推自己熟识的人了。这样的残酷!如果最后是老人们的“反悔”,他们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不说他们残破的躯体,就是最后能剩下零星的两三个人,想必也只剩下惊慌地通过推出身边的人来换取霎时,最后是是死的快慢问题罢了。

    可是洛天又能做什么?他的记忆里这些人一天一副样,甚至他不能确定除了恶鬼这些究竟是不是不属于他的幻觉。可是他却没有心胆俱裂,毕竟他第一次就是独自度过的,除了那个在他面前惨死的男生,他没有见过任何活人。就把这个当单机吧。他想。

    他旁边,那个一直在发呆的女孩眼神突然聚了一下焦,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因为失去了一只手臂而少量失血和其他人相比泛白的嘴唇抿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发呆。

    洛天等着男人指派的下一个。

    中年男人把那道肉菜端到一边,其中有一个坐着离他最近的老人抑制不住流下自己的激动,不仅和别的老人一样流下了黄色发黑的诞液,而且直接呲着残缺的牙齿咬上了男人端着盘子的手腕。虽然牙不够锋利,但是这股渴望却是驱使着它直接从男人的手上撕下了一块肉!手上的肉本来就比较少,而且皮肉紧实,老人凶狠地一咬竟一直撕扯到了大臂,就像是毛衣的一个线头拉扯开一大片线织。可是男人兀自不动,就像是精密设计好的仪器,完全没有记载突发情况,依旧端着盘子到了一旁的桌上,这样可以避免被提前吃掉。

    “第二个,菲雪。”

    前两个居然都是女生。或许还是有一份优待的吧,为了防止那些男性对身边的人因狗急跳墙而痛下杀手,先把女性挑出来,虽然可能还是会有不及之处,但是他们没有被逼到底,也不愿嫌犯“众怒”,被围攻后,成为名正言顺的食材。

    那个眼神迷茫的女孩走了过去。虽然很多人几近垂涎地看着她,此时他们活人身上的每一寸肉都成为了对方眼里比黄金还贵重的珍宝,但是此时还没有人拦她,万幸。

    菲雪是个容貌清丽的女孩,出生虽然只是孤儿院,但是她非常聪明,或者应该用睿智来形容,在进入这诡梦领域前,一直在某航空基地从事科研。虽然她的眼神一直没有焦距,让人不由得总是忽略她,但实际上凑近观察就会发现尽管她是个在日常生活中非常迷糊的女孩,可是在大事上,从没有出过差错。

    “做菜。。。。。。”她嘟囔一声,从自己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的浅色风衣中抽出了一只手臂!那不是她自己的手臂,虽然看起来皮肤细腻,应该是女性的,但是型号明显要比她的大上一圈。抽出因为砍可爱女孩而粘上已经凝固鲜血的菜刀,还颇为讲究地在自己的风衣上擦了擦,然后才开始从这只手臂上切切选选。她首先把脂肪多的大臂部分切取部分,然后在那只细白的手上划开几刀,好像是为了更好的受热。。。能杀人的是莽夫,而能将杀人碎尸当成一门艺术的,绝对是危险分子!洛天立刻警惕起来,而其他人则在感慨恐怕这次拿第一是没指望了隐蔽地瞅一眼周围还剩的几个人,只要有人垫底就行。

    很快,菲雪的手臂就做好了,先进锅蒸一下,在用脂肪煎出的少量油炸了一下,除了没有调料和原料不尽如人意,似乎是很完美的一道菜。只是洛天瞅了瞅下面猩红双眼,肆无忌惮地流着诞液那群老人他们最喜欢的不应该是生的吗?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中年男人这次竟一口气将剩下的所有顺次统统报了出来!

    第三名是个昨天损失惨重的胖子,可能真的是因为有着大量“储备”,在被啃得七零八落之后他依旧能站在这里。听到这顺次,他迫不及待地往锅奔去,在场的仅存的四个男性中,他是看起来最好对付的,也是油水最多的,如果这时候没能跑,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几人一时不察,还能等想好怎么“讨伐”这胖子,就被他以奔命的速度逃脱了。留下剩下的三个人,夺肉!

    洛天是损失较少的,因为他昨天离那个倒霉的男生比较近,而且最早反应过来,所以是除菲雪外最完整的一个。所以他没有料到,他们竟会连想都不想联手对付他!

    “洛天,都是因为你,当初打开了敬老院的大门!连累了我们这些人,我看你就是为鬼作伥!”其中一个人开始义正言辞地讨伐他,洛天苦笑一声,果然是吗?可是他们又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这样做了,他们的父母恐怕早就随这被引出的诅咒而亡了?

    另一个男孩,却是可爱女生曾求助过的那人,也开口了:“而且你还割伤了可可,我看你就是想把我们都害死!这样你就能安然无恙了,是不是!”洛天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不会不知道,一个没有双臂的女孩,没有人的帮助,恐怕就是过去等死。虽然他们都知道那个叫可可的死了才能为他们带来更多生机,但是此刻颠倒黑白还有意思吗?是为了能“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吗!

    “好吧!”洛天咬牙,他们的伤残虽然比自己都要严重,但是体格健壮,相互配合的两个成年男子,他仅仅是一个刚刚度过高考,体格瘦弱的男孩,怎么打得过?可是此时不战唯有死!甚至,这眼前双目充血,眼神贪婪的两人比那边见到肉而疯狂却也安静的老人们更加可怕!

    恐怕,世上再没有比人更可怕的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 老饕(三)
    高个男生挥舞着双臂,冲洛天跑过来。尽管那男生大腿上肉残缺着,腰腹上也尽是残缺,用衬衫撕成的布条紧紧裹着已经露出白骨的腰部,上半身,被啃咬得坑洼不平,就像是曾有饥荒年代饿红眼了的老鼠,捡到了人就要狠狠地,狠狠地撕下一块肉来!被老人围住,就像是被蝗虫围住的稻麦,眨眼间被吞噬一光就如同落入了食人鱼群的新鲜生肉,被分食地仅剩下了肉末!那时他该庆幸这群恶鬼还有着一副老人的皮囊,牙齿不便,行动还不算快,最重要的,有着人类的躯壳总不会想鱼虫那样呼啦啦围聚过来一团。

    而矮个的男生则直接失去了双腿,在地上像一个衰老到再也走不动的老妇般往前挪动,可是他却能突然地一扑,死死地抱住了洛天的腿!洛天陷入了劣势,完全的劣势只用他的一只手击打显然很难让这个只顾闷头抱着他大腿的男生松手,一旦另一个人过来,他将陷入了完全被钳制住的境地!那时候死生就完全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他不甘,自己昨天就是预料到形势会越来越紧迫,才那么拼命地尽可能多保住一些肢体,可是就因为这些愚蠢的,只会窝里斗的人,他就要死?!凭什么?凭什么?早知道自己完全不会管这个世界的人,听那个可爱女孩的跟他们走了,是不是自己今日就不是众矢之的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洛天迅速把手伸进自己的恤,冰凉的手指碰到了自己腰部的温暖肌肤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把那根已经沾染了他体温的东西抽出来这是今日他一直这么淡定的原因,而或许,这两个蠢货可以完全保证今日他能保住更聪明的人。。。。。。

    那是一根光滑苍白的大腿骨!

    上面连着的肉末已经被剔干净了,洛天毕竟不愿意让滑腻的碎肉贴近着自己的皮肤,他今天也是没有想到今天的主题是做菜,他这种行为也是歪打正着了。当然,洛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他只是昨天被啃怕了,今天。。。想试试。可是他还没能在老人身上试验,反而要将这武器挥舞向人了。

    那两个男生都没能看见。矮个的只顾低头防止洛天挣脱,高个的只顾忍受大腿上刻骨的疼痛,完全没注意到他们以为的兔子已经露出了獠牙!

    那根森白的大腿骨还没有干透,在阳光下也没能泛出光来,喑哑地诉说着这道恐怖小院里的惨剧鬼吃人,人吃人!洛天用尽全力朝着保住自己腿的男孩击打过去,头骨很硬,而且洛天失去了一只手臂,但是立刻把他的头打出了一片凹陷,鲜血顿了一下才不断地流出来,而且他脸上的器官也开始缓缓地淌出血来。。。。。。矮个男生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无声地倒了下去。因为他本来下半身就是贴着地面的,上半身沿着洛天的腿滑到地上。应该是没死,洛天想,连瞥都不瞥一眼,但是谁又在意呢?

    然后静静地走过去,依法炮制,把高个男生也打晕过去。

    洛天站在原地,细细琢磨着,等胖子做完了,轮到他。看起来是按最原始的身体健硕程度啊,他怎么都不会以为自己比那个双腿废了的矮个男性更弱。可惜,过了两天,没能保持好优势,就是这种下场,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地下还在流着鲜血的两人此时恐怕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他此刻的冷血无情,视人命于无物。然后根据排位,高个男生是最后一个,洛天过去,将他的四肢砍下来,食材,有了,讨厌鬼,没了。至于矮个男生,他的行动受到了限制,想必也是个死,多留一局就能多被他当一次炮灰很划算。

    有了食材,洛天随便做了一道基本上除了血什么都看不出的菜,算完成了,反正有人垫底呢。

    然后就走到了两个女生和那个胖子所在的位置,看着剩下的两个人。

    第五个人,就是那个矮个的男生,像是卡好点了一样准时醒来,看了一眼只剩下自己和另一个人了,他咬牙犹豫了一下,果然爬了过去,手里没有武器,他也不敢像洛天那样生拧,而是沿着高个男生流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往下撕一块带肉的皮肤反而是这样,高个男生竟痛醒过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吼,让洛天在一旁感慨自己下手太轻,还让他叫的出来,果然那男生很快就痛到失声,想那个可爱女生一样只能滚在地上默默承受。矮个吓了一跳,可是一不做,二不休,他的动作让高个睁开了因疼痛而闭上的眼,抑制着眼前的模糊,死死地盯着他!“帮我,帮我,帮我!!!”矮个男生却是被吓得连连后退,哪敢再凑上前去?

    不远处洛天也呼出一口气,如果矮个男克服恐惧不顾一切地杀了高个,那他的菜还可能真的比不过一开始可爱女生那焦糊的菜,如果矮个做的比他们两个做的都好的话。

    不过,如果那样,他也有办法,比如,打翻一碟!虽然可能会惹怒中年男人,已知的“非人”。

    而矮个男果然很怂地面对这么多的“肉”仅拿了一点,随意做了,甚至还比不上一开始的可爱女生。

    高个子两眼瞪成血色,嘴里全是溢出的鲜血,全凭咬着舌头支撑自己往前挪动,自己还有嘴,只要到那里,只要到那里去,他就不会死!!!!!他此时想不了那么多,只是想要到锅边去,那口炖煮了许多人的血腥蒸锅!

    “帮我,帮我,帮我!!!!!求求你,求求你们!”可是没有人搭理他,就像他没有搭理那个向他求助的女孩一样,不是报应,只是寻常。

    终于,中年男人好像是欣赏够了,上来提走已经引发了老人们对于血腥的暴动的“食材”:“好了,这是我们今晚的食材,为亲爱的老人们做一道菜吧,当作今晚的晚宴。”

    是武则天当年用来作人彘泡酒呢?还是做人彘型烧鸡呢?好像都可以,可惜没有酒,那就后者吧,于是发呆的女孩把洛天拧下的东西又一件件塞了回去,没有够用的烤锅就架起火堆?洛天和女孩独自做完了晚宴。

    好像他今天睡得不错洛天都没有注意,自己的心肠已经变得如此冰冷,甚至以残杀为乐!
章节目录 第七章 人事
    第四天,十个老“人”,五个人。似乎是曙光在望了,可是却没有人感到愉快,在什么时候都没有反应的茫然女孩,剩下的是已经基本丧失行动能力,仅剩苟延残喘的前胖子,矮个男生,以及那个坚韧的可爱女生。至于洛天,他已经近乎黑化了,恐怕对于他来说,和尸体呆着比和人呆着更舒服。。。。。。没人意识到他是不正常的,当然此刻也没有人会关心别人除了思考利用对方以外。

    尽人事,听天命。在进入敬老院之始,恐怕他们都有这么想过,可是还是不甘心!凭什么那个人活了下来?凭什么我就倒霉地卷入了其中?凭什么全世界那么多人偏偏有我!在已死的和将死的之前,诅咒渐渐形成壮大,就如同咒怨,因死者的不停咒怨而继承延续,这个敬老院的恐怖也因“鬼”的步步紧逼,甚至最主要的人类相残而变得愈发可怖。

    洛天此时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他忘记了自己第一天时小心翼翼防备的死气,那股完全摒弃了生机的味道,带着积年的朽木味,潮气以及一股细微的血腥味混合着充斥他的鼻腔,可是他当时正是与“同伴”关系不好的一天,所以无法问他们的感觉。实际上,他当时也没有多想,一般老人住的地方这种气味很正常,至于血腥味,既然是灵异事件,没有血还正常么?

    可惜啊!如果他当时能和他们沟通一下,就能发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也只是感到了憋闷与不舒服罢了,可见他的不同。或许正是因为这点,所以他才会那么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被孤立。或许会有比他更敏感的人,比如那个女生那个和林贺一起死去的普通女生,她直接就不可抗得把林贺和自己杀死了。当时他们的反应是恐慌还有恐慌,包括洛天,他就直接把所有人列入了“可能是鬼”的范畴,于是无助和惶恐,甚至“杀”的念头大胜他的意识此刻受到了这个敬老院的严重干扰,以至于他的血腥和嗜杀看似是理智的,是为了活下去,可是自相残杀后侥幸活到最后要独自面对那些鬼怪么?!

    当然,第三天中那种自相残杀的做法也是因为了这种诅咒的影响,不过可以看出,洛天所受影响最大。除了“做菜”是为了“好奇心”的发呆女,只有洛天有了这么强烈的**他甚至想要挑战中年男人的权威,要知道,他是已知的非人!正常人都会对此有恐惧,可是洛天的行为、想法,难道不是已经隐隐感到自己不会死了么?实际上,这是“红眼病”!

    老人们的红眼,泛着血色的光芒,他们就像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嗜血,吃肉,除了唯一一个和洛天有交流的老人完完整整地和他说过几句话,为了要他的表,其他人简直未开化!在这种情况下,那个老人显得是那么“特立独行”,实际上,他是院长!

    院长仅在第一天出现过,之后就没有再露面,而洛天等人则因为这一切发展太快而没有办法好好想这一切!院长与老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他还能保留有“人”的特征,而之后显然已经加入了这个群体!比如他的衰老让洛天完全没能认出来,于是也忘了院长这回事。

    而中年男人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他渐渐地、渐渐地也开始少言寡语,风衣下的面容上冒出深深的沟壑,甚至面对老人嘶咬自己的肉都毫无反应。可以推测,他是下一个院长。

    红眼病像是病毒,这诅咒一直在敬老院的地盘上飘荡聚集,时刻看着这些脆弱生灵的痛苦,然后伺机深入体内,诱导,爆发!死去的被作为“食粮”让着病毒生存、复制、扩散,而活着的作为宿主,慢慢地被改造成非人。。。实际上与洛天这几天经历的相符,几乎每一天他们都在比前一天更狠、更绝、更毒,更不像人。。。有的时候,不想死,反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

    红眼病根植在死去的和活着的人的血液里,因为人有劣根性,还曾念人事,少不得七情六欲这场梦境中,最可怕的,莫过于人。

    第四天时他们已经可以分为两个黑化,三个将死当然,在这里黑化,或许下场就是,两鬼三尸。或许中年男人还有久救,可惜此时没人关心别人,而且中年男人作为已定的下一届院长,几乎没救。

    “做家务。”他今天依旧沉默少言寡语。

    家务,是收拾他们的饭后残骸么?洛天想。

    一行人可以说是缓慢地走进了屋子,因为毕竟有行动不便的,只能靠自己慢慢挪。扫地?看起来是去敬老院的必备活动之一啊。在明亮却毫无温暖感觉的阳光下,那群布满了褶子的怪物像是完成例行公事般来照太阳,而洛天等人则负责把他们的屋子一间间打扫干净。

    从床下不时会扫出一些腐烂的不像样的东西,散发着惺惺恶臭,没人去纠结那是什么,还有一些残碎的骨骸,碎了后的骨片毫无光泽,像是用来磨牙的?他们沉默地,小心翼翼地打扫着,因为屋子里毫不透光,甚至把房门大开也不会有一丝光亮,就像是一道黑洞,把所有的光都沉在其中,这里什么都没有办法看见,甚至无法知道是不是里面还藏着什么。

    终于,在又损失了一个当他们打扫完毕,才意识到胖子没了。这应该不用新的打扫吧?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很少的怜悯与深深地劫后余生的感慨。

    他们出来,面对这里的等在外面的老人们,很多人是后怕,可是洛天那还存在的人性,催促着他干了一件“人事”:“请问,你们满意吗?”老人们鱼贯而入,却是几乎没几个点头,仅有一个摇了摇头。果然,是不满意,因为他们永远也无法满意,他们的存在就是杀了他们洛天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一抹冷笑出现在他的脸上,按照他给出的路线,走“让老人满意”的路线是死路一条,他记得,那个老人,一直都在!

    可以说这个梦境,这个游戏,玩家根本没办法掌控,出现了也只能生生吞下,当然,这里不是漏洞,而是故意的团灭,或者就化为鬼!
章节目录 第八章 院子
    什么是“满意”?从外在表现上来说,是第二天不再出现,每天会有一个专门为老人表演的节目,可以称之为“单元”。

    而在这个单元中,他们收取了令自己满意的东西,满足了,第二天就不会再出现,颇像是收买bss。

    按理来说,此时满意者就是不再出现的那十五人第一日取走两个头颅的老人,第二日的洗手脚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而如果不满意,就会找活着的对自己负责的成员,如果对方无力提供,则是“吃”即杀了他。而第三日中的做菜则是全看个人喜好,但洛天注意到取走了食物的几人中有部分没再出现。

    粗略看来真的毫无规律可言,满意或不满意真的只能看第二日是否出现。可是洛天产生了一丝怀疑真的仅凭这个?这些老人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吧,难道就像是每天抽取随机数一样,只要是运气好,所有人都能轻松度过而运气不好,则只能面对必死的结局?

    终于,今天被他发现了一丝诡异。

    所有人把每一天当作一个单元,就像是刷游戏一样刷“怪”,当然,他们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命的,没有傻到以为自己真的会复活。可是,洛天一开始也抱有这样的念头,可是他刚刚深入到了那么深黑的屋内,让他突然记起了自己独自在屋里呆的两夜周围那么静,就像是今夜无人存在。可是依旧有游荡的人:第一夜来觅食的老人们,第二夜去匆匆取骨的他。

    所以,夜晚足以会发生一些事,并改变他们白日的进程,比如他取的白骨杀了一人,废了一人。而第一夜的老人呢?他们的行为是“合法”的吗?如果他们是来蹭食的呢?果然,他在今天依旧出现的十五人中发现了那个曾对他露出诡异笑容的老太太!收了东西却一直“不满意”,他们就是一直想要呆下去,无论他们最后节目是有一个,两个,还是无数个,这些人都永远地存在着。因为你知道野兽会食人,你知道去深林里豺狼虎豹会致命,可是即使你定了去哪座山,也不会去查那只虎有什么样的斑纹!同理,洛天等人恐惧着这些野兽,可是因为人会正视自己的对手,而当对方完全无法打败,比如鬼,就只能选择逃避,甚至都不会去观察它。

    而且,这次的“恐怖”不仅仅来自于鬼,更来自于人,这么多的鬼,这么多的人,让他们无暇去多想,只能尽力保住自己的生命,之后就是精疲力竭了。

    不过,终于,有人发现了。

    果然不是完全的通关游戏,按照他第一次的入梦经历,这个过程看起来是如此的。。。通畅!对,通畅,就好像是一条路直接摆在了所有入梦者的眼前,只要你心够狠,不仅是对自己狠还是对别人狠,就能活下去。

    可是,是错的。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无异于是自取灭亡,先杀了别人,在杀了自己?每天都报有一丝丝侥幸的希望,可是却是噩梦的无穷延伸。

    看这院子里多天不变的温暖阳光,触上去,只感觉冰渣般刺手。

    果然是梦啊!

    是梦,那就还要去找这梦境的主人按照他仅有的一次经验来说,他该是谨慎的,该好好利用他仅有的经验,可是他做了什么!他一开始是恐慌,后来直接变成了狠绝,在之后视杀为乐!他简直不像人了,他想,他是疯了,要么就是他也成了鬼。想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一下,支撑着他的,一直以来就是“活着”的这个念头,而为什么要活着,为了体会阳光雨露,为了品味人间百态,生老病死,可是如果他是鬼,不老不死,就为了杀戮?失去理智,摒弃感情,如果这样的活着也算是活着,那他宁愿不如死去来的干净。

    既然一直都没有离开这个敬老院,那么梦境的主人九成九也在这里。他不确定自己周围的是人还是鬼,所以可能是任何一个,也有可能还未出现。而已经出现的人:谢依,林贺,普通女生,可爱女生,发呆女,中年男子,高个男,矮个男,胖子,若干死去的人,“院长”,那个他认出的老太太。。。会是在这些人里吗?只要能找出真正做梦的那个人,他相信,一定能找到梦境出口的重要线索。

    这是个狡猾的人,可是再狡猾也会露出马脚,洛天的智商开始上线,被惊到的他无意中竟压制住了一部分红眼病所带来的症状。他细细思索着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谢依晕倒,林贺被杀学戏剧,第三天陷入杀戮洗手脚,第四天做菜老饕,第五天家务人事、院子,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呢?血洗老人院,这些节目看起来井井有条,连老人们出现的反应也尤其符合当天的节目安排,像是也有所安排一样。又有谁知道安排的清单?这几日一同和他度过的几人不像,而谢依和林贺在第二日被一个男生说明“走了”,老人们中的一个?除非是故意为难,不然没人能找出其中的“特殊那个”,中年男人,或者院长也知道安排!

    到底是谁?

    洛天绕着院子一圈圈地思考,就像是强迫症那样,把焦虑都发泄在他那越来越快的脚步上,旁边的发呆女生看到了他的行为,终于大发慈悲瞥了他一眼,对他说了三个字。

    洛天懂了!是那个人!被他们都忽略了的那个人,没想到那个人就那么轻松地做着“香甜”的梦。他往院里跑去,想要找到那个人,可是一般梦境的主人不对梦境有着绝对掌控的吗?洛天,还是想的太简单,这方小院,真的会成为他的葬身之所!因为这群野兽,出笼了!

    那么多猩红着血眼的老人突然暴起,本来还木呆呆的,此刻却每一道皱纹上都撑挤得要裂开来一样,残损的牙齿已经毫不留情地咬在了几乎毫无行动力的可爱女生和矮个男生身上,甚至不求喝血吃肉,只求一击毙命,然后就能去追赶。。。被发呆女生拉着跑开的洛天。血眼原来这就是雪雁敬老院的真正含义!昨天的洛天想的也不错,矮个男生确实为他做了炮灰,甚至还包括另一个,可是他已经不是昨日的他了,虽然没有多余的时间为他们感到心痛,可是他也的确是愧疚的因为他的鲁莽,不然他们本不用死的,而且难免有兔死狐悲的伤感。

    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她
    是谢依,按理来说,凡是能想到要仔细思索的人大多是不会忘记第二天的那句话谢学姐和林贺走了。普通女生那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在所有人都正常的情况下,突然就有一个人有了这样的表现,不怪洛天自动把她划出了“人”的范围,自然也就不会对其他人完全没有提到而奇怪。至于谢依,因为有了那句话,所以洛天也就自然的认为她是死了或走了,毕竟那时候看来如果那时周围的人都是鬼影,那谢依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当时的说法,可能是用来加上一层拙略的遮羞布罢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真真假假,虽然这种方法拙略,但是真的骗到了洛天。所谓的谢学姐不是指的谢依,而是指的普通女生,不是主角,却同样拥有改变结局的能力。但是还有菲雪,菲雪虽然看着迷糊,但这却是她储存记忆的方式,比如有的人面对学术问题可以侃侃而谈,可是却连个电话号码也记不住,菲雪则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解决问题。其实她进入了这个世界,依旧保有这种习惯,所以她能够看到一些洛天无法发现的问题比如说,谢学姐是谁?是谢依,还是居然被他们一直忽略的普通女生!

    当然,如果他是屏幕前的你,可能看到“血洗老人院”也会想到,这种说法更像是外来者所说出的,包括雪雁,如果梦境的主人是男性,很有可能不会起这么“文艺”的院名,即使它的真正含义是“血眼”罢了。

    其他人经历的第二天和洛天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但是却是被相互通知“谢学姐和林贺走了”,不是洛天一人觉得第二天是不正常的,而是所有人都如此,可是当有一场地震发生,那当地出现银行被抢的事情也就被忽略了吧。与此类似,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想到,甚至没有去想过,可是这件事留有的破绽又太过明显,就像是故意一样。可是此时洛天没有想到,菲雪也没有想到,因为按他们看来,梦境中留有线索寻找出口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就像是你每天看见的太阳是绿色的,自然不会多想是否有红色的太阳。

    她在甫一进入就晕倒过去,掩饰了自己可能会有的下意识反应,她之前一直是在做梦,用大量的鬼来牵制住他们的视线,其实这些“鬼”可能并非有多么可怕,毕竟他们死于最多的还是因为自相残杀。之后又有红眼病的威胁,不是做了食物就是逐渐被同化,可是更可笑的是病毒还未破土,宿主就只剩了白骨。可是说难也不难,这么明显的提示:不正常的第二天,只要细细一想就能想到那天一开始发生的事情反而是重点。很容易联想到谢依,这件事反而简单,只要能找到她。

    她在哪此刻这个问题成了重点。拉着菲雪从老人堆里走了出来,本来想直接找到谢依所在的房间,可是。。。不见了。房间不见了,谢依不见了,梦境的主人可能是有意识的,也可能是无意识的,现在看来,她是有意识地在杀人!而且她的梦境范围至少遍及了整个敬老院。不过两人虽然紧张,却没有真正绝望,因为他们都觉得一定会有线索,让他们能找到梦境的出口,尽管现在看来,他们没有多余的“蠢货”可以用来送死,可是自己也不会轻易死去,毕竟,已经到了如此。

    本来还空旷的一个院子现在好像变得越来越小了。。。洛天心中惊骇,是谢依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所以要挤压他们而死?菲雪却很淡定,她对洛天无声地比划了一个手势,让洛天驼着她,一点一点地往上看去:“不是变小了,而是被分拆了。”本来一个大大的院子,此时已经被挤撵过来的墙壁和没注意时莫名出现的墙壁渐渐的分成了一个个的迷宫虽然菲雪没有办法看到其他的院子里是怎样的状况,但是想来,也应该是一样的状况。

    他们要在辨不清前路的迷宫里,躲开追捕的老人和找到谢依,那个真正的恶魔。

    如果我们要寻找前路,该怎么走?像刚才那样让菲雪去看路?不,院子之间的迷宫也是相接的,无法看到入口和出口,这样无异于送入虎口。而且被梦境的主人看着呢,如果她是俯瞰着他们,那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死。看起来似乎走入了一条死路,从今天的打扫完毕开始他就不该这么紧张,早早地露出了马脚,让谢依放弃了“清水煮青蛙”的策略,直接企图逼死他们!

    他们看起来都应该好好地想一下,可是此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隔墙的蹒跚脚步声一轻一重,让洛天想起了第二夜的老太太。“该死,”他无声诅咒,“他们一定有地图!”

    这本来只是一句恨恨撂下的话,洛天本打算转身就走的,可是菲雪却说:“可能它们真的有地图呢。”洛天呲笑一声,讽刺她:“你当玩游戏呢,打怪还爆东西?而且大概在他们眼里你是怪吧!会暴人肉的怪!”

    菲雪不说话了,因为洛天已经开始拉着她像一个方向奔跑,无论是哪个方向,他只知道如果他们再在这里呆下去,只会是被生生围死。而奔跑可能会把自己送进去,却也有可能是甩开它们。可是他想的很有实践性,却没有想到此时老人们的来势汹汹,只是拐了五六个弯,就遇到了那个老太太,而且,还有后面的一个大爷。“死定了!”洛天的心都要跳出了胸膛,不由得开始思考在狭小的巷子里蹭着老人过的可行性。

    可是菲雪却似乎有别的想法。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老人们,她的圆眼一眯,竟然显得狡诈而。。。狠厉!她竟然抽出了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半截菜刀,不知道她是怎么弄折的,但事实上这样是易于携带并且。。。更易伤人。她半点没犹豫地砍下了自己的两只耳朵,而后扔给了两头的人,换成了她,拉着洛天。
章节目录 第十章 都是炮灰
    一瞬间,洛天的心里五味杂陈,按照自己的反应很有可能会被如此迅速动作的菲雪当作“肉库”,而且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她的,可真到了这时候,自己却是显得。。。如此软弱。让一个女孩来保护自己,都是以身饲鬼,主动和被动却是天壤之别了,洛天不由得愧疚起来。

    两只还有犹自带着血迹的耳朵飞掷出去,只是让两个老人停顿片刻,看着还在头侧还在往下滴血的菲雪,鲜血已经将她的栗色卷发粘在了耳侧,却是诡异的,老头看着鲜血兴奋的扑过来,老太太却选择捡起那只耳朵,含在了嘴里。菲雪趁着这一刻的时机示意洛天按着她的头,压下她的身体,竟从她身上踩了过去!身后传来的是老头的愤怒嚎叫,反而是让他们做了踏板的老太太毫无生息,菲雪拉着他的手在前面专注奔跑,洛天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冲着她露出个微笑,却还咬着血糊糊的耳朵。

    跑了五分钟,他们停下,不是为了包扎伤口,菲雪的伤口已经和头发黏在了一起,看起来是不用二次伤害了。是为了,想一下该如何走下去,比如洛天,他现在想和菲雪互通一下信息,实际上是想问一下那女孩知道些什么,毕竟,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想法了。

    看着女孩苍白的脸,他尽可能地忽略在自己语调里加上一丝关心的意味:“菲雪,你还好吧,嗯,对这次梦境,你有什么想法。”可是大概他真的是太庆幸了,毕竟劫后余生加上毫发无损,所以语气硬邦邦的,菲雪看都没看他,却是不自觉带些脆弱:“疼。。。神经痛影响了我的思考,你认识他们中的任意一个吗?”

    “那个老太太,它对我笑过,很多次。这次也是。”洛天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劲,会在夜里出来觅食的,看起来更“聪明”的“老太太”居然会表现得比另一只老人还不如?而且,那笑是什么意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让洛天的鸡皮疙瘩都不由地冒起来了。

    “他们,恨?”菲雪轻轻的说着,留洛天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如果她的外表和年龄相符,谢依是一个青年女子,一定不是敬老院本身的人,所以尽管这是她的梦境,但是她杀了这些人却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老人。她杀了这些老人,如果他们是有智慧的,那也一定会和你一样,不,比你更恨谢依。”

    洛天不说话,他皱着眉,陷入苦思,可菲雪继续望着新腾起的墙面发呆,并说:“你想的没错,梦境的主人对梦境的掌控并非完全,自古就有高僧修炼睡梦瑜伽借以巩固修行,在我们所处的鬼梦里,梦境的主人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可能会有些许熟悉,也可能像这次一样,杀人。不过,是梦就会有醒来的办法,再高的掌控度也没有办法一下就让我们沦陷,即使他赔上自己,也不行。”

    洛天为菲雪的解说“开了眼界”,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太难得的信息,只是他经历的梦太少,而且上一任他的诡屋的主人留下的讯息也有限想到诡屋,他又记起自己白走了这一场梦境,竟是什么消耗物资也没有得到,可能回去之后连一日也没有就又要陷入到鬼梦当中。

    他干脆放松起来,有这个老入梦者带着,至少现在自己不会毫无头绪,瞎碰乱撞。“我们怎么办?”

    “找到它们,交易。当然,你不会介意我们分头吧,毕竟这样更安全一点。”她指了指自己染着鲜血的头发。

    她指的是缺失的耳朵,血腥,可能会引来危险。

    洛天同意,其实他把女孩当做了炮灰,虽然有些愧疚,但是也仅能如此,这么复杂的地形,拿他自己的肉,一块块地喂?除非有一个人的量,就像第二天一样,把他们喂饱了,这时,就需要一个人了。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既然菲雪是老手了,那她想必也有更好的办法保住自己?洛天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建设,红眼病遭到压制以后他的三观还是比较正常的,比如,做亏心事时会找借口。然后他就随意选了个方向,心里想着不走太远,一会听到动静就过来,跟着菲雪走。

    可是原地的菲雪却缓缓从自己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缓缓溢出血的肉,是洛天放的,看得出放之前还仔细的摁出了里面的血。不然为什么洛天以为两人相隔不远的距离,老人找菲雪不找他。可是菲雪却面色平静的仿佛没有这回事一样,因为她也在洛天的身上放了一点“小东西”,同是聪明人,两人都知道,这次恐怕“肉”是非常重要的道具,菲雪这么大公无私的又是献耳救他又是告诉他这里的潜规则,只是要一点报酬而已,虽然,是要他的命!而且,他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因为她表现的“善良”,果然对她放松了戒备,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梦境中到底有什么样的恐怖,不只是鬼,更是人。

    他们,都是炮灰,把对方做为了彼此的炮灰。

    菲雪动作迅速地站起身来,把那块肉用脱下的外套好好包裹起来,至于被割下耳朵流出的血,她用菜刀把那片的头发尽可能割干净,虽然难看,但是只要到了那个屋子,梦境中的伤一般都不会映射到现实里,除非是自己确信无疑,而菲雪则早有经验,自然不会犯这种失误。

    菲雪所经历的世界比洛天要多得多,虽说都是人会对它们产生吸引力,但是昨日做菜时留下的自然不如今天的好,她既然能把菜刀都悄无声息地藏得隐秘,自然不会拉下今天的新鲜血肉。早在胖子被吃时,她就计划好了让洛天挑开真相,同样也会吸引谢依的火力,再加上她放的东西,即使自己有血腥味又怎样,味道,不是最关键的。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交易
    而是红眼病。

    这病毒才是最吸引的那些怪物的,尽管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导致的,但是“雪雁”即血眼却提醒了她,八成和那对明目张胆的血色恶眼有关,而洛天也曾发生过这种情况。所以她剜出了胖子的那对眼,果不其然,那对呆滞的眼迅速变得血红,是最能吸引怪物的了。

    相隔不远,洛天还在小心翼翼地等着菲雪那边传出声音,都完全没有警戒的心思,甚至不知道菲雪也在无声地挪过来,两人都期望着守株待兔,可惜,洛天是真正的“株”。

    菲雪浑不在意地往那个方向走去,洛天却渐渐感到了一丝不对,自己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一样,让他无端感到一阵暴虐。如同第三天那样的状态一样,可是比那时来得更加迅速,就像是猛地一个急刹车让他隐隐有作呕的**。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不,控制住,控制住,可是这次红眼病来势汹汹,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病原体”让他的病立即难以抑制,双眼几乎顷刻变得血红,可是他却有着强于常人的意志或许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会对他更有效,可是之前刚刚被红眼病控制完全性情大变,几乎滑入行尸走肉的洛天生生克制住被“重复感染”。这更不容易,可是之前在操场上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绝强的意志,生的意志!之前洛天以为红眼病会帮助他活下来,所以就对自己的冷血表现处于一种放任自流的状态,可是知道了这其实是一道催命符,他就对此暗暗戒备,直到刚刚!

    不!我要活下来!作为人的活下来!洛天承受着非一般的煎熬,虽然一直说意志影响物质,但是他此刻真的感到了“意志”无法消减的痛楚!甚至能感受到“红眼病毒”像一只只血红的蠕虫在他的脑内撕咬,钻动。。。几乎突破脑壳!终于,洛天开始感到了一丝缓解,好像是对方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可是他不敢放松,依旧戒备着,同时开始搜索身上的可疑物品,因为这股力量来得蹊跷,而且就在他没离开菲雪多久,再加上他本就在菲雪身上放了块带血的肉,自然会怀疑对方以相同的方式来对付他。果然,是一对血红的眼,爆满了血丝,充斥了无声的暴虐和狠毒,甚至菲雪防止它脱落还用铁丝穿成一串勒在了他牛仔裤的裤腰上!他竟毫无所觉,而且对方还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对他侃侃而谈,洛天几乎气急笑了出来,可是却也意识到这里本就没有仁义,只有胜者而生。

    经历了被菲雪阴了一把,洛天不再敢去招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他狠狠地把那对血眼抛在原地,勉强支持着自己欲裂的脑袋,踉踉跄跄地远去了。而就在他身后的拐角处,菲雪慢慢露面,继续跟上了洛天,毫不留情地踩过了眼珠,留下一地白红的浆汁。

    洛天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没有逃过被当成祭品的命运,他现在只想离那对可怖的眼珠远一点,再远一点,这样他的头就能稍稍缓解一下疼痛。

    可惜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洛天直到看到一双穿着黑靴的脚才缓缓反应过来,是中年男人。后面已经无路,而且中年男人迟迟没有反应,让他心里定了定,想起了菲雪的话。菲雪虽然坑了他,但是她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中年男人如果真的曾是入梦者,那应该他保留有的神智应该比那些老人更清晰。按照她的说法,中年男人也是可以来“交易”的人之一。虽然面前的中年男人此时已经完全不像中年了,除了头发没有全白,他满脸的皱纹,浑浊的双眼都像极了曾经的院长,或者可以肯定了,他就是下一任的院长,洛天还是靠着他的风衣认出的他。

    疼得仍有些微微抽搐的洛天尽力摆出一个戒备的姿态,问他:“谢依在哪?”

    中年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呆滞的目光对着他全身上下扫了扫。

    洛天心里思索,这大概是在向他求“指路费”了,可他有什么是能给中年男人的?这时他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扔了那对眼,可是如若不然自己恐怕都走不到这里。。。“我给你。”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是菲雪。

    可是洛天心里的第一感情竟不是愤怒,而是紧张,如果她又称他此时虚弱,卖了他怎么办?

    “怎么了?还没有交易?我来吧。”菲雪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实际上,只要没被抓住,那就是没发生,洛天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洛天心里五味杂陈,语调中因为她的若无其事愤怒得有些变了,可是毕竟,没有否认:“是啊,我走了好久,才遇上的,真巧啊。我这里可没有剜眼工具,你有一把菜刀,想必也有很多肉等着割吧!那就你来。”说完洛天就退到了一旁,找了个最方便的角落方便躲闪菲雪的袭击,也方便随时逃开,推她去死!

    菲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混不在意他的行为,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小的密封袋,袋里装着许多的眼,每一只都是血红的色泽,充斥着邪恶的血腥和残暴。菲雪轻轻巧巧地打开了袋子,瞬间洛天就痛得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几乎毫无知觉地滑到了地上,她又把袋子密封合好,放到了中年男人的手里,既然遇到了“院长”,那么交易就不需要了,这种献祭可能更具可操作性,虽然可能谢依会疯狂,但是,这不还有一个人吗?

    中年男人之前变得血红的眼中血色缓缓退去,又渐渐恢复了浑浊,在下一波来人中选出“院长”之前,他还需要扮演一个正常人。此时他转身就走,步子虽然已经比之前慢了许多,但是还达不到老人的程度,谢依扶起洛天,追了上去。此时洛天才知道这女人完全不柔弱,虽然因为伤残和红眼病的影响步履微微有些不稳,但却还足以支撑起一个他,毫不费力。洛天并没有因为之前的被坑和这次变相的下马威而拒绝她的帮助,因为他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能活着,面子又值几个钱,被女人坑了是他能力不够,既然她需要他帮忙杀了谢依,他也需要此时的援助,那他们再大的仇都能一笔勾销。

    虽然不恨这女人,但是他却深深地在心里记住了这梦境,真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中心
    两个人缓缓走在中年男人的身后,其实洛天觉得他们走得再快一点也是可以的,因为他感觉到菲雪一路上仍然在发呆,又考虑到他被坑的经历或许是在思考?

    不知道沉默地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中年男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双手捧着那包眼珠,没有去做拆开之类的多余事,或许是还仍有人性的“他”也感到了痛苦,也或许是谢依对他强有力的掌控让他不敢“私吞”祭品,总之他们最后到了那里。

    在一堵平凡无奇的墙前站住,中年男人木然的脸上开始有了变化,皱纹更深,双眼更浑浊,就像是一只丑陋的猴子终于要撕开人皮,爬出来。可是他身后的两人并不能看到他的变化,只是感觉之前还像提线木偶一样的“东西”突然变得和那些老人一样,充满着凶厉和暴虐,然后那东西竟举起了一只干枯皲裂的手,缓缓地,在自己的脸部移动,最终剜下了两只血红色的眼!然后,像墙上掷去,前面的墙就像是融化了一般,被一只不存在的手缓缓把色彩揉开,最后剩下一道黑色的空洞,就像是中年男人此刻脸上的空洞一般,看不到前路。

    此刻洛天身在迷宫,也不会知道,其实迷宫的出口就在院子中央,甚至是可以说每一个院子中央,即那个黑洞的位置,恰恰是中心所在。

    但是菲雪却一定会有所猜测,可是为了稳妥,她还是舍弃了那么多人,甚至洛天也差点命丧她手她本可以扭转局势,每一个节目以她的智慧总能看出那些所谓的希望,不过是消耗而已,死去的人不是被红眼病寄生就是做了肥料,可是她没有必要留下愚蠢的人,不是吗?他看着那些自以为自己会活下去,却只是度过每一次危机就满足的人,觉得碍眼,所以就让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

    中年男人先是侧身让开示意他们先过,但是洛天看到了他缓缓留下少许血迹的两只黑洞被钉在了原地,不受控制地想到当时那个中年男人是如何轻轻划开了自己的肌肤,指甲触到了自己的睫状体,感到滑溜溜的,然后冲着柔软的结缔组织缓缓刺下去。。。“呕!”洛天由于剧烈的头痛和看到如此可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开始作呕。

    “你想留在这里吗?”洛天痛苦地脸已经扭曲成一团,根本没有办法看清菲雪的脸,只是阳光下模糊刺眼的一团,耳边是她冰冷的声音,真的像一块冰,敷在他火辣的头上,让他清醒了不少。

    “好的,走吧。”可是菲雪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按部就班地硬拽着他,几乎拖行般把他拉到了中心。

    终于,他们迈进了迷宫的中心,或许也是梦境的中心。

    终于,他们迈进了迷宫的中心,或许也是梦境的中心。

    中年男人断后,依旧捧着那包眼珠,让洛天感到背后一阵阵发凉,通过了好像全无声息的黑暗甬道,不知道有多久,感受到身边的人还在,身后的“人”还在,他也不得不压下了自己的不适往前走去。

    终于,感到了自己的脚走在了一节节阶梯上,往下走去,然后前面摸到了好似破旧的门,和敬老院里普通的门别无二致。

    谢依在里面,她睡在一张普通的床上,和他们之前安顿谢依的床是同一张,边上是许许多多的眼珠,血红的,残酷的,甚至一些还带着些未干的血迹,可是都是完整的,就好像是一个喜欢收集“小东西”的处女座。可是这些“珠子”却一点都不可爱,他们浑浊通红的瞳仁完全不像是美瞳,蔓延开来的血丝更是让人震怖,就散乱的堆砌着,让人不敢相信到底来来往往于这个诡异的养老院中死去了多少人,他们死去是又带着多少的仇恨和不甘,就如同一只只狰狞厉鬼,死去了还要杀戮和血腥。

    洛天感到了可怖,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可是菲雪的手还是冷冷地钳着他的一只胳膊,让他没有办法挣脱,也阻止了他滑落到地上去。

    “看到了吗?穿过它们,杀了谢依,就结束了。”菲雪在她旁边毫无感情的叙述道。

    洛天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为自己的啃咬鲜红透血:“你去杀?我这个样子,怎么走?”

    “不,刀给你,我觉得你更会被影响,也更有可能,杀了她!”菲雪说完就不再理会他,甚至松开了一直制着他的手,看着他狼狈地滑落在地上,然后把那把犹带血腥的刀扔到了他的面前。微皱眉,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洛天:“或者说,你可以等着自己被他吃掉?”是那个已经倒出了眼的“中年尸体”虽然失去了双眼,却依旧向他蹒跚而来,而自己身边的女孩却毫不关己地偏头看着另一处虚空,洛天咬牙自己被活活吃了这女人也不会有一丝反应,他毫不怀疑菲雪一定有自保的能力,看自己在绝望里挣扎,不过是她的恶趣味而已。可是自己怎么能死?在这么多人里,小心翼翼、步步维艰地活到了这里,甚至几次绝境都没有死,难道就死在身体无力,眼睁睁地看着中年男人把自己吞吃了!不,他不会死的,他要的是,活下去,不计一切代价!

    一瞬间,洛天重拾了当初在操场上独自面对鬼影和绝望的勇气,出入这个敬老院梦境他先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后是被残忍吓坏了,之后被红眼病控制,被菲雪算计。。。一桩桩事件让他其实是不太相信自己的,也是因为菲雪之前没能抛弃他,他不由自主地还是产生了一丝依赖,可是,他此时终于意识到了,懦弱的自己终究会死!

    洛天终于带着那把沾血的菜刀,缓缓站了起来,冲着谢依,冲着那堆邪恶的眼珠冲了过去,不过他还是故意忽略了那个“中年尸体”,就把它留给菲雪吧,他现在必须,也只能杀了谢依!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杀死
    洛天挥着几乎只是用来做安慰的菜刀冲着谢依的方向奔过去,因为实际上在床上“挺尸”的谢依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满地通红染血的眼珠!

    不是幻觉,却比幻觉更加可怕,因为每一只眼都蕴含着一个人死前最决绝的恨意,赤、裸裸的恶意没有了眼皮的掩饰,毫无空间死角得诅咒着他,让他感受到了有如实质,不,就是实质的痛苦。大片的皮肤像是被浓硫酸泼过,一块块地连肉落下,可是却没有麻木感,如同最精准的凌迟,每一片肉的剥落都被神经末梢尽职尽责地传递到大脑,甚至他的心脏也开始感到疼痛的血液逆流!

    还只是向前走了几步,洛天的脸上甚至已经被削得只剩下了白骨,配合着空洞的一只眼窝,或许洛天看到自己此时的形象,会感到比中年男人更可怖吧。可是他还是尽力往前走,甚至开始跑去,终于跃进了眼珠遍及的范围,甚至他毫无章法的猛冲踩碎了几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感到自己遭受的攻击好像变小了一些,没有多想,洛天打算一鼓作气直接冲进去,杀了她!

    可是眼珠也变了作为,之前只是紧紧地盯着,此时竟开始模仿跳蚤依靠弹性高高跳起,蹦到洛天身上就顺着他身上的伤口开始往里钻!洛天惊骇异常,甚至感到自己仅剩的左眼也开始像一只蠕虫往大脑里面钻动,带着碾碎脑浆的愤怒,让他不由得松开了握紧的菜刀,带着短短指甲的手不由自主地覆盖在了眼睛上。可是怎么能阻止它的伤害?我们可是把外来的眼睛扣除掉,可是已经深入骨髓的、来自自己的恶意怎么能阻止?洛天只能捂着自己不受控制的眼,可是绝望地感受到越来越近、越来越迫近。。。。。。再不决定自己就会杀了自己!

    可是他怎么能下手?都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体,一个正常人,让他去自残是得遇到了多大的困难才乐于把心上的伤口挪到身上?现在的人往往损人利己毫不犹豫,可是当遇到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事情,确实极力保持完整尽管这会毁了自己。

    “不!”可是他甚至能感受到大脑的极力催促:“挖掉它!挖掉它!!挖掉它!!!”

    外面的菲雪呲笑一声,觉得洛天已经无可救药了,还不如被红眼病控制时的狠绝,意志力还算够强,却是面对自己时不够决绝,活着,什么是活着?人,也是需要适时剜去自己的腐肉的。虽然菲雪不需要这样,因为她本来就是控制着自己的,可是说她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机器,一个系统,多少感情,多少理智,都是按分计算,每一百分比的大脑都被自己严密控制着,像是齿轮咬合着卡紧了世界,一直观察着,支配着。

    适当剔除一些,政者杀伐决断,医者妙手仁心,社会上的人都不能保持本性不变,从幼时到老年也是岁岁新年,进入这个鬼梦,想要一成不变?鬼会适应你?想美事去吧。

    洛天不知道这些,他此时的心理也被周围的眼珠影响着,甚至几个已经钻进了他的身体,因为生死攸关,而且不由自主地被体内的红眼病毒影响着,他的手指终于陷入了结缔组织,一鼓作气,试图剜下它!可是晚了,虽然还没能成功入侵大脑,但是那颗叛变的眼珠却已经凹陷到了他难以用手指挖出的地方,只能出到滑溜溜的角膜,带起一阵几乎于无的疼痛。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眯着眼皮,用仅剩的、几乎没有多少筋肉存留的手胡摸一气,摸到了那把菜刀,然后对准自己的眼,狠狠捅了过去。一时间,鲜血和骨屑迸出,半边脸被自己砸得可怖得凹下去,可是他却强忍着,最后记录下谢依的方位,继续照下砍去!终于,眼前一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他的身体也感到了好似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安逸,所有的眼球都对他失去了效力,好像已经破碎的脑壳又完完整整得呆在了他的头上,虽然身上的白骨出处裸、露,但是他却能感受到如母体般的安逸和舒适,原来,只要没有双眼,就能活下去。

    其实不是没有双眼就能活下去,只是受到红眼病的威胁会降低很多,当然如果是之前失明,简直像是把自己戳在了“队友”和“老人”的坫板上,任其宰割。只有此时,舍弃双眼反而是一种安全的行为,虽然无奈,但是对洛天来说几乎是唯一的方法。

    半晌,他开始试图控制自己的一块块肌肉,让它们开始重新运作起来,他摸索到了身下的菜刀,用可以用来做标本的白骨拾起它,然后,向着记忆中谢依所在的方位爬去,他的手、腿、膝盖、甚至腹部还能感受到那些跳动的眼球,可是它们失去了对他最大的威胁,当没有了财产,你让我破产啊当没有了眼球,红眼病毒失去了寄生的空间当然,已经死去的不算在内,他们已经不需要眼球作为病毒介质了。洛天一路爬来,感受到身上粘上了许多眼球破碎后的浆液,可是他依旧面目可憎地往前去,最后触到了熟悉的木质床。

    他接着往上触摸,是谢依的脚,然后是腿,是腰,是。。。脖子。于是他把本来就握在手里的刀别到了她的脖颈,他看不到,只能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地。。。磨,磨得她的脖子处的皮肤翻起,就像是在片生鱼片那样,最后顺着她的骨头找到了动脉,用力刺穿。

    她死了。洛田的心里不由地升上了一股自豪,然后迷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可是她真的死了吗?菲雪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也只是冷眼看着,直到眼前这个梦逐渐被黑雾覆盖,所有都荡然无存。真正的梦境结束,是像洛天那个城市一样,全部都由三维变二维,然后抹去,像是谢依这样的情况,恐怕也只是他们能侥幸活过,还会有下一波人来“敬老院”敬老的。

    果不其然,在他们离开之后,躺在那里,被刺穿了喉咙的谢依缓缓起身,吞咽下了好几个眼珠,又恢复了正常,敬老院的迷宫又恢复如常,大门打开,阳光撒在静谧的小院,等着下一拨客人你喜欢去敬老院,被老啃吗?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转发
    在狭小的出租屋内,一个瘦弱的青年在电脑前浏览着界面,手指轻触鼠标,本打算看过之后就返回的,不料去拿泡面的手无意中没拿稳碰到了键盘上,可是救援不及,青年眼睁睁地看着泡面连汤洒在了键盘上。

    “卧槽。。。。。。”青年目瞪口呆,赶紧起身想要擦干净,连了电的玩意碰了水,他可不想报废自己不便宜的电脑毕竟这是他专门为了打游戏买的,甚至还因此和一直对自己不满的女友真的“说拜拜”了。

    他猛地挺身站起,赶紧随便从旁边搜罗一块破布擦着键盘上的按键,因此没能看到,随着他的一通乱按,之前枯燥乏味的八卦内容已经换成了另一个界面,并且顺着他无意识的转发已经扩散出去。。。。。。

    终于青年擦完了键盘上的水分,把泡面拨到了盒里,终于有心情看一眼屏幕:“那是什么?看不清啊,怎么点出来的。。。”他刚想关上这个界面,却惊骇地发现,关不上了!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里面的东西竟然在慢慢地、慢慢地“长大”!终于,这个单元房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甚至在这个深夜无人注意到,它的长大。

    洛天此时在市,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城市,可是偏远有偏远的好处,至少环境比较单纯,让洛天在步步紧逼的鬼梦里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是三个月前,洛天刚刚进入这里,这个鬼梦,这个世界。当时他在近乎死境里挣扎求生,虽然只要能保证在鬼梦里不死去,即不沦陷就不会将伤带到诡屋,可是洛天彼时疲惫的是心。三番五次地失去了自我,被算计,又突破了心理防线做出了“自残”的行为,洛天已经是身心俱疲了,可是敬老院的梦里他完全没有获得一丁点的东西,没有吃的、用的,他尽管不想这么快就再一次进入,但是也只能拖最多一天而已,不然情况会更恶化下去,饿着肚子去思考?得了,他没有红军长征的艰苦卓绝的勇气,只能草草地进到下一个梦境。

    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可是他也知道,没有哪里,没有什么时候是必然安全的,说不定是因为此时鬼还没有蔓延过来,屠城也得一个个的屠啊!比起他当时敬老院门口的愤怒,此时竟能拿自己在市的境遇开玩笑了。他现在也越来越能理解到菲雪当时的表现,当然,是脑容量储存安排方面,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他开始练习自己神经的“松紧”锻炼,随时都能注意到周围不对劲的地方,同时他随身带着一个本和笔,因为诡屋缺所有的消耗性资源,为了回去能有东西用,甚至是身上也不忘塞几块压缩饼干。

    回到了梦境中自动安排到的房子,洛天尽管觉得这里的摆设陌生,但是却不能否认有“回到了自己地盘”的安心,尽管也只是暂时安心吧,他已经不敢碰任何可能和鬼有关的东西了,虽然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有一天“见鬼”,但是他此时确实有了回归自然的乐趣之前只是忙忙碌碌的生活、学习。谁能想到在这种环境下因为生存不易反而更加珍惜,每天都尽量活得“值”,把之前的心愿完成了个七七八八,当然,诸如玩摩天轮这种“遇鬼必死”的活动他还是没有作死的。

    今天他打开了,虽说网络鬼谈也是一大禁区,但是禁不住这个世界“他的父母”与他联系全靠这个途径,不然他哪来的钱玩这三个月。不过可能梦境毕竟是梦境,虽然给他安排了父母,但是每次的交流都只有那么几句话“多少钱?”“什么时间?”“过得好吗?”简直每每让他心底一凉正常人会开着手机电脑问你几点了?而且次数多了让他不由得怀疑这根本就是程序写好的,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话,不过他当时还是谨慎地回答:“还可以。”每次也没有回复,只是固定的一笔钱打到卡上。

    洛天自来到这里一直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事,直到一个月前,有人邀请他进入“鬼梦”的群。

    他当时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是什么总是躲不过的,而且这也不一定就是来自于鬼的。果然,这个群是一群“入梦者”建立的,当然,这个名字也只是洛天个人对他们的称呼罢了,实际上,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叫法。通过交流,他们彼此能了解到此次鬼梦将他们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已知的竟已有五十个之多,还是恰好他的附近有个妹子无意中发现了他还沉浸于上个梦所导致的怪异之处,通过观察,把他拉进了群。

    这群人有菜鸟也有老手,他发现这些人里越是经验丰富的越会鼓动人心,然后拿到自己所需的情报。可是与自己而言,却不会透漏出去半点口风,最多不过是大面上的套话。不过那个拉他进群的妹子却不在此列,洛天发现她虽然不必菲雪,但是比那女人要温柔的多,大概是雏鸟情节吧,他不由得对她给予了一点信任其实,洛天之后反思,菲雪的行为虽然让他恼火,但是也是自己先把路走死了,双方除了互相陷害没别的可能了。不同情况,有不同的对待方式,他愿意在这个平和安宁的世界里付出自己的一些信任,来试试在鬼梦里,除了相互残杀,人类,还能否携手共度。

    五十个人以上。。。这场梦,是可以预见的艰难,而且虽然洛天不停告诫自己要顾着这些入梦者,顾着自己,而不是,而不是别的可是他真的不敢想象几乎全国,甚至可能世界范围内这个世界的华国也要求不能翻墙范围内的灵异事件同时爆发,如果没能控制好这个度,一旦引出,将是全人类的灾难,尽管不是自己的世界,但是同胞惨死的可能却一直缠绕着他,让他的内心一直不安。其实,他嗤笑一声,这些人不也都是入梦者吗?他们也都笼罩在这可怖的梦境里此时他能拿来安慰自己的也只是诡屋里的那一句“这是个梦”了。

    不过除去这些那个温柔的妹子苏雨烟却是耐心地帮助他解答了许多问题,比如让他费解过的“交流!”,苏雨烟解释道:“因为贸然宣扬鬼梦的恐怖轮回会引起此间世界的人的恐慌和绝望,尤其是一些极端的人,会把社会搅乱,让我们,也让这里本有可能活下去的人因此白白丧失了生命,甚至会让诅咒加强等一系列相关的问题。而且,交流也指我们即使我们知情人之间的交流,因为只有消息更通畅才能更顺利地找到鬼梦的出口,毕竟,人类这个种群有甘心献出生命的人,有能够统筹的人,即使进到了绝望的梦境轮回,也有如此的人,我们并无法更正恶者的心,但是我们能面对善良的人回以善意,至少不会真的有一天出去了或者是到了这次另一个世界不会因此而丧失作为人的本性。”

    洛天在心底默默赞同,她的话是因为他的行为而发吧。当时他因为红眼病而差点被同化留在那里,和苏雨烟说的倒是异曲同工,只不过这种长久的坚持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祸害遗千年,那些生命无穷无尽的鬼是否就有残暴的“入梦者”本身化成的?
章节目录 第二章 传播
    这一天,天气晴朗,微风拂面。

    此时,洛天在逛商场,虽然他并不能带“回去”过多的东西,但是却有一些提示却能很好地帮到他比如看到刀会联想到瑞士军刀,看到水果提醒自己要买缩水蔬菜,诸如此类。而且商场的人多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场所”,几乎是短短的三个月内,他的观人能力已经可以相当于入职场五年的老人了,和真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油子是比不了的,当然和专业人士更无法相提并论。

    又结束了一天的“锻炼”,他又慢悠悠地要赶回家去参加下一场体力上的磨练,一般都选在比较安全的时间点,比如上午和下午阳光正足的时候,一来是为了给自己安慰,二来一般梦境的主人不会在这种时候编一个梦吧,三来光照充足就算是自己正疲惫的时候也能及时察觉到鬼梦侵袭时的蛛丝马迹,及时逃离。其实这种锻炼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些信心,毕竟他当时也不知道鬼梦何时会开始显露端疑,来到市的一周后还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洛天就开始制定了一个运动量不大的锻炼计划,因为当时实在不知道鬼会何时出现,万一那时他累得像一条死狗一样摊在原地了,就算热身前兆再简单他也无路有力逃。

    刚刚走出商场,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是那个“鬼梦”群?他想,打开了手机,点开,有人上传了一个文件。洛天本来不想看的,因为这里大多数都是和他一样的菜鸟发的各种心路历程、诉说自己的身份免得死了也无人可知、爆自己此时所在城市地点求强者收留等文件,一般都没什么用,他们也只敢发文件,因为那些强者如果看到他们这些“垃圾”敢占用他们讨论的地方,一定会把那个人踢出群的,那时就真的成了孤军奋战了。可是他无意中扫了一眼,强者金,是姓金的一个人,为人谨慎,一般会被标注上强者的都是历经不下十场鬼梦的真正有实力的人。虽然文件没有过多的标注,但是他上一句话是“我发现了一点线索”,所以洛天最后还是选择了打开。

    他会后悔的,实际上他此时已经悔恨不已了。洛天点开了那个文档,进度条很快走满了,是一个视频,此时这场鬼梦的“主角”正慢慢地露出它狰狞的形象

    一片苍白的背景忽然在中心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慢慢变大,露出了一小块恶心的皮肤,这是什么?洛天心里一抖,差点让手机摔到地上去,可是他安慰着自己:就当鬼片看了,反正出。。。不。。。来。。。那一块皮肤在他屏幕晃动间已经消失了,可是他却有着更不安的感觉。在此时已经变为黑色的背景上突然冒出一行白字,他已经死了,你也会死。

    非常平静,甚至比干巴巴的歌舞剧还枯燥无味,就像是哪个中二少年大言不惭地对谁谁宣战一样,尽管这句话是多么的无味,但是洛天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一阵不安那个自称金的人不是那么无聊的,强者恐怕平时比他们更用心的去搜寻线索,怎么会有时间做这种无聊的视频。

    他想把手机揣回兜里,可是自从看到这个视频,他就感到好像有什么让人厌恶的东西缠上了手机一样,甚至不敢去碰它了。深吸一口气,反正他的钱是足够的,于是把手机关机,取出了卡,想一会去一个营业店试一下。。。再打开。

    他把手机落在了那里,实际上他也并不会认为自己的所谓感觉有什么依据,不然他不会这么放心地把手机仍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虽然这样并没有什么能决定结果的区别,因为这是所有人的灾难,这个鬼,必然会传播到所有地方。

    当面对一个几乎崭新的手机,即使是偏远城市,也有人拾起它,并收为己用。实际上洛天当时也有这个用意,因为他知道虽然与他们干系不大,可是这个遍地是鬼的结果却真的和他们分不开,理解不能泄露真相的理由,可是真正的看到此时的繁荣与人们的善良他却觉得如此心酸。于是他还是为孤儿院、敬老院虽然他当时感觉身上仍有些发凉打了些钱过去,只是希望他们能过得更好点罢了。人就是喜欢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往外送,是施舍,偏要告诉自己是慈善。洛天的手机扔在这里也是为了捡到的人就拿去用吧,到时还不知道有几人能活下来,死前能有些许快乐也好啊尽管完全的遗忘会把这一切都统统抹去,连死亡都成了奢求,快乐也成为了幻影,连肥皂泡都不算。

    一只干黄的手捡起了它,这是在附近“蹲点”的黄三,平时好小偷小摸,好吸烟喝酒,还好没事吸个毒当然,他自觉是内行人,吸低浓度的可以“随时戒”,可是以他的自制力低浓度的都戒不了,更别说本就不是。也正因为在这片晃悠,才眼尖地第一个看到了这个手机,这个比他用的都好,黄三一边愤愤,一边把自己的手机卡安了进去,竟发现除了一个视频,手机里什么都没有。

    “是刚刚从商场里买的吧?嘿嘿嘿,黄爷今走运了。。。。。。”那就看看是个啥吧?他点开了那个在他看来乱七八糟的视频,“嗐,我以为是个啥呢?切,转给老二他们看看,这就是城里人玩的东西。”

    无意中这个本该由洛天传播进这个城市的鬼,却还是以另一种方式还是来到了这里。

    这些洛天已经不知道了,他来到了手机专营店,随便买了一个,把卡插进去,点开,竟然不在了!群不在了!他一遍遍地搜群号,搜群名,毫无所获。果然是鬼吗?一瞬间,冷汗从他极力保持镇定的脸上缓缓滑下。
章节目录 第三章 被吃
    此时那个“幸运”地捡了个手机的黄三正哼着小曲往自己那破旧的筒子楼上走,虽说这个世界的华国目前正在搞地标建设,力求让城市看起来能整洁一新,可是市毕竟偏远,且领导人不仅力不足,而且也没那个心。种种理由,能“挣”更能造的黄三仍处于城市经济的末流,住在闭塞的筒子房里,简直像是上世纪的世界。实际上这里也可以算是上世纪了,因为没学到城里人的“虚伪”,所以犹显得“真实质朴”毒贩。。。就算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搬进来也很快被染黑,真正意义上的下九流。

    在沉静的黑暗里,黄三顺着肮脏生灰的楼梯往上走着,实际上太过于熟悉每一步台阶的位置和台阶的高度,他几乎闭着眼都能走上几个小时不带摔得,可是,今天有些不同。他感到自己踩上了什么东西,很柔软,有弹性不是这层那小姐接客时又瞎脱的衣服楼底下张屠户又乱扔的坏了的肉?不对呀,他怎么会往上扔呢?而且他一般不喝酒也不会扔的,拿来给巷口那家卖炸串的便宜点也能挣一笔啊,反正那家不在乎地沟油什么的还打不过张屠户,半推半就的就收了。虽然肉没什么,可是黏了鞋底还得回去蹭蹭地,黄三用脚踩踩,想要估计一下这块“肉”差不多有多大,迈过去得了。

    脚下很有弹性,他竟然感到了一阵草,”他骂了一句,往脚下看不见的位置吐了口浓黄的痰,“又是谁在楼道里就把泔水倒了!”回去还得洗鞋,不然那块的片警就能注意到他了。他不打算去看那是什么,住在这里二十多年,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玩意,他今晚还得回去嘬两口呢。

    本打算三步并两步赶紧踩着过去了,不想脚底下的东西不仅湿,还滑得很,黄三一下没稳住就整个人都栽倒了。滑腻的感觉不仅是脚底感受到,现在整个人都趴在了那东西上,滑腻通过他的手,他的腿,甚至他的脸,他身体每一寸赤、裸在外以及还好好呆在衣服里的肌肤传递到他的大脑皮层。

    完全没有想到的意外让黄三整个人懵了一下,甚至手指还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下的东西。然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黄三只是个靠着鸡鸣狗盗的营生勉强活下的小人物,今这事就算让楼下的张屠户来也照样得蒙。是人。黄三直接得出了这个结论,只有人才能有这么“大块”的肉。而且那滑腻,一回想起来黄三几乎要吐出来,这是一具被放了不少血甚至被拨皮的尸体!黄三此时心里仅能冒出这一个想法,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终于,呆滞两秒,黄三开始奋力挣扎,可是身下的那具“东西”竟好像也刚刚反应过来,开始。。。吞没他的手脚!

    “不!”黄三已经彻底慌了,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可是下面就好像有许许多多的虫,一点点啃咬着他,想要吃掉所有的他。

    最后,黄三几乎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被下面的那“东西”吃定了。莫名的,他开始回忆起自己做过的好事与坏事,他想起了今天自己拾起的那个手机,以及那段视频,那段视频里的那块恶心的皮肤像是青蛙皮一样的滑腻,像是豆腐一样的柔软,像是死去了多时的腐臭尸体一样的。。。恶心。他甚至连嫉恨那些为恶更多的人还能活着都没有,因为他想到,自己转发了那个视频,他们。。。也会死吧。

    洛天此时不知道已经有人因为他手机里那段东西而“被吃”,实际上他比痛苦死去的黄天还要焦虑,因为没有办法联系上他们那些他此时不愿意承认也必须承认的入梦者,他们才是同伴,和不知道会对他们采取何种方式对待的“土著”相比,他们共持一个秘密,这就是信任来源的开端。可是现在已经没了,他们都没了,只有资深者之间会交换电话,而此时完全不可能有人回复!包括许雨烟,他没有任何人的电话,和他所认为的“队友”们联系。

    此时,只能也必须孤军奋战。

    至于洛天心心念念的“鬼梦”群到底怎么了,还要从几个小时节说起,当时金到了一幢居民楼前。

    同洛天一样,他们也得到了这个世界给的一些东西,与洛天不同的是,这些人更有经验,比如金就获得了一个警察的身份当然是伪造的。鬼梦可不会好心地分配职业到每个人头上,于是这时候,一些“技能”就显得格外重要,比如黑进政府系统啊当然那是鬼梦的世界科技要比那人所在的落后,要知道科技向来是先军用后民用,比如能偷到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能光明正大地充公职人员,听来简单,但是即使是个梦,这个世界的警察也不会傻得被一句“我是刚来的”哄过去,要是让现在还在练“察言观色”的洛天去,妥妥地被抓。

    金的脸肃然正直,看起来真像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他稳住了真正的人民公仆,选择独自上楼。实际上,是这家的楼下察觉到有暗色的血迹从天花板的缝隙间渗出来,才报的警。

    金默默数着脚下的台阶,观察着楼道里明暗闪烁的灯,实际上这灯也坏了挺久了,却是在不久前才让匆忙逃离的一家人吓了个半死。很快,登上了死者所在的楼层。是个不常出门的小伙子,把这里霍霍得挺脏宅男,没女友?那么一个宅男能接触到的最多的是。。。网络。

    是网络传播的灵异事件,金暂且有这样的推论。然后用房东大娘给的钥匙开了门,推开了它。是血,遍地的血,不敢去碰这些血,可是他也毕竟是有经验的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基本上这个世界的人一来一去,不仅该传播的传播,而且真正有用的线索也会被破坏殆尽。他取出一副脚套,而且穿的鞋子也是厚底,经过改造的鞋底很易脱下,基本上可以随时舍弃那厚厚的底,逃出来。

    金终于全副武装,走了进去。他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往卧室走去,虽然常理来说,鬼不会在让他感到死亡的恐惧之前就把他杀死,但是谁知道具体而言会是什么情况,或者说梦境的主人喜欢什么样的杀人调调。不过幸好,他在进门之前就可以肯定这满地的血一定是灵异事件,所以在群里通知自己发现了一些线索,这样而言,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会断绝线索。

    卧室的门开了,里面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恶心,这是金首先想到的词。地上的“东西”就像是从一个人被剔除了骨头,化为了一滩肉,根本分不清头尾,他不敢进去,只是站在卧室的门口用手机拍着,明明是人,腐烂后却冒出了蔬果才长的绿色菌群,黄绿红相间,一摊软软的东西,真的非常恶心,尤其想到,这是一个人,或说这曾是一个人。

    他怎么能想到自己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鞋子,正迅速而平稳地被那些鲜血吞没着,对,是吞没而不是腐蚀,就像是活过来了,血,还有肉都开始变得饥渴,想要。。。吃!金通过手机调着缩放比例,可是好像有些不对那滩东西明明缩在电脑桌旁的,可是此时却好像挪了一下?金迅速警觉,可是又是一个眨眼,那东西和他不过一步之遥!近得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上面绿色的不是菌群,反而像是病毒什么的,如同自身病变造成的,让他毛骨悚然。他急忙后撤,来时生怕落下的后跟已经变得很薄,另一种意义上的“千层底”轻易地碎裂开来,让那还留在污血之上的那些层成了断尾求生中的尾,可惜还不够,壁虎也是得付出血肉的。

    金不能回头,因为回头必死!他时时刻刻感受到踩在吞人的污血上,越来越薄的鞋底,就像是食人鱼锲而不舍地追逐着一定要撕下一块皮肉来!
章节目录 第四章 逃
    金在布满鲜血的地板上以弹跳的方式往前去,实在是因为那些吞噬血肉的“血”实在是太具有粘粘性,就像是无数张嗷嗷待哺的小嘴,张开了他们尖利的牙齿,死死地咬合住了任何可能被吞吃的东西。

    那个手机早已经被扔在了原地,手里拿个东西毕竟会有碍于逃跑,何况里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仅是手机,现在那看似很厚的鞋底也已经被腐蚀一空,脚底板接触到破坏力可以与浓硫酸媲美的血,可是感觉完全不同。像是整个脚板都浸在了铁水里,一整个脚底面爆发出难言的疼痛,实际上可以看作无数只吸血的小虫,按理来说每一口咬在人身上都不会有什么疼痛感,可是就如同蚊子咬人一口,仅是痛觉为一,可是当蚊子的数量足够,即使是人,也是只能无奈死去。

    脚底板上无数细碎的伤口一瞬之间产生,从天堂到地狱,即便如金,也痛得栽倒在地上,可是他毕竟是资深入梦者了,仅仅是刹那间便反应过来,用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掌支撑着往前爬动,可是。。。他看着前方今天或许真的出不去了。他所要爬去的门口方向如今已经被吞没的仅剩个狗洞大小的出口,楼道的光没有传到这个封闭的屋子里,他看不道外面是什么情形,可是这个墙壁都破旧发黄的出租屋,此时已经在悄无声息地下降,就像是沉水的邮轮,可惜他的下面是冰冷坚硬的地板。

    四周的墙壁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天花板沉闷地压迫下来,让他感觉自己要被压成肉酱,就像是印刷机里等待的白纸,上下都是巨大的、不可抗的东西,封闭下来,什么意识就都没有了。那屋子里本来有的家具,只剩下几个高的老式衣柜,那糟朽的顶上积了厚重的灰尘,唯一的生路,那道关闭的铁门金当初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放出它,屋里如果有鬼的话连门上的锁都已经消失了,还在急着吞噬的血也像是越积越厚,如同快速繁殖的细菌。他能感受到地板的冰凉,和火辣辣的疼痛带来的火热感,甚至,他看到了那团让他恶心的东西已经在吞食他的小腿了,他死定了,可是,金又复尔微笑:他们应该能接到消息,噩梦开始了吧。天花板与地面的间距让他难以呼吸,尽管血已经撕开了他的胸膛,让心脏自由地搏动在腥臭空气当中,身后大口吞没他的“东西”让他的内脏无力的滑动出来,金死了。

    可是他却始终是怀着死了不亏,为入梦者们提供了线索的信念安然赴死的,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让本有可能机警躲过转发的很多入梦者在最初就死去了他把诅咒直接引进了入梦者中!

    此时洛天还迷惑于该怎么去做,如果面前就有一场生死危机,如同敬老院里那样步步杀机都明显的安排在了他的面前,他知道要去分析,要去整合,可是此时这个世界上的某一处正发生着灵异事件,他知道终有一日将会蔓延至此,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别的入梦者可有比他更惨的,无论是自诩资深还是菜鸟一个,此时面对毫无征兆的“背叛”都毫无防备,机警些的,比如群的管理员就直接想办法除掉了这个群,避免祸害更多的人,也是为了能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一些警示。可是还是有很多的“小白”终于感到自己有了大展侦探才能的机会,可是那仅仅是一段诅咒视频罢了,唯一的作用,就是传播。

    所有有关灵异事件的视频、照片拥有的人一旦死去,就会自动转发。

    按理来说宅男的交际并不广泛,就算是慢慢传播也要不短的时间,可是有了“鬼梦”的神助攻,此刻真的是全球扎点了。

    比如宁凝,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小白,一般在当时鬼梦没有在进入焦迫状态时,一个女孩,还是长得不错的女孩是很受欢迎的,短期的鬼梦而且幸亏没什么大恶之辈,加上幸运不错,宁凝能侥幸活到现在。可是今天之后是不可能了,因为她点开了那个视频,而且还居然真的当成了找出鬼梦主人的重要资料,试图解读,不然之后那些资深者怎么会让她抱大腿?价值,在他们眼里是最重要的。

    当她的脚在电脑桌下碰到了一团柔软黏滑的东西,才猛然反应过来,毕竟是见过鬼而且此时想着鬼的,一瞬间她就想到了莫名出现的会是什么。可惜,为时已晚,她的脚腕突然感受到了刻骨的疼痛,那东西正黏在她的脚上,她的一整只右脚已经不翼而飞!那恶心的东西就像是一整个人被砸成了肉酱,又发酵了许久,上面白白绿绿的混着变黑的红色血肉,尤为恶心。看到这么可怕的东西,她被吓得从电脑椅上摔了下来,可是宁凝此时的智商竟难得的上了一回线,没有试图用左脚去蹬它,而是保持伏在地上的姿势,用自己的指甲,和仅存的左脚用力往前蹬动地板,可是很快,和那大团恶心的肉酱距离过近,他的左腿也陷在了里面,只能凭着自己长长的指甲拉拖整个身体。万幸当时没有更换初始的地砖,给她留了很浅的凹陷让她能一步步的往窗处爬去,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此时已经片片翻开,光滑的地砖上留下的血迹滴在地砖的花纹上,显得肮脏不堪,可是这不是让她最绝望的,而是自己的指甲没了,那就用光秃秃的指肚,几乎是钻心的痛,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出去,甚至没能到窗旁,就已经整个人被包裹在腐烂的一团臭肉里。

    她的做法是对的,如同洛天在操场上几次致命的创伤,可是镜里镜外,全是梦,从高楼上跳下未必会死,可是被鬼杀了就死定了。比如宁凝。

    此时宁凝还开放着的电脑上,视屏已经开始自动转发。同时那个鬼也在渐渐地生长着,吞噬着。

    洛天此时或许在忧心其他城市的灵异事件何时会传播至此,快了,毕竟本来就在市啊,还是两个传播点。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吞没
    就在洛天犹豫不决的时候,苏雨烟来电话了。

    洛天作为最底层的菜鸟,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所以当群被抹除后就联系无们了。而那些资深者却几乎有所有人的电话号码,用以方便自己整合信息,这些菜鸟就相当于是哨兵一样的存在,用血肉,去换取信息。尽管可能不会服从,但是在这次的鬼梦背景下,失去了电话号码就只能抓瞎,而且不透漏信息?反正各地都有入梦者,甚至只要跨省市随便问一个本世界的人都能得到信息,没人会求着菜鸟。

    看到了陌生号码,洛天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看了一眼明亮宽敞的营业大厅,和这里来来往往的营业员,洛天心里定了一下,打开了声音外放。

    苏雨烟温柔的嗓音此刻压低,显出了一份肃杀的严肃:“小心,我去找你。”

    然后就挂断了。

    洛天犹豫了一瞬,觉得苏雨烟或许是通过卫星定位的方式找到自己?最好目前先不要移动了,就呆在这里,至少这里的地势开阔,发生什么也好及时应对。

    他把手机放在了柜台上,双手的指尖叠成塔型,观察着自己的手指,以期调节自己的紧张心情,同时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那些还站在那里的营业员和周遭的情况。可是他忘记了,人的视觉更喜欢动的景物,如果是全面地观察还能有一线生机,可只是想仅仅凭眼角的余光就能明察秋毫?洛天做不到。

    甚至于他连自己新买的手机正在缓缓地渗出粘稠的血液都没有注意到,不只是他的手机,许许多多角落里的手机正亮着、暗着的屏幕都变得血红瘆人,就像是剜开了皮肤,扒出嫩肉给人看,不知道是怎样的相机,拍出了这样鲜血翻涌又肌理分明的血肉。就算有设定好了似的营业员无意中遛到了角落,也只是悄无声息地死了。比如有一个女营业员无意中偷闲往他们平时所在的休息的地方去喝水,无意中瞥到了有一部手机的屏幕显示图变成了红彤彤地一片!离得较远,她分辨不清那显示的是什么,但显然这样的背景是不合要求的,不知道是系统故障还是新来的那男孩手欠,女营业员皱眉赶了过去,可是到了近处,拿出了那一只诡异的手机,她才发现,这哪是什么背景图,这幅恶心的画面里的肉都已经膨胀的渐渐要翻滚出来!

    女营业员失去了言语,她的喉咙就像是被鱼刺哽住了,对这种极致的恐惧发不出声音,这或许就是人靠声音交流的障碍吧,她想要丢下那只恐怖的手机,可是它已紧紧地粘附在了她的手上,还在噗呲呲地往外喷涌着鲜血,眨眼间便汇聚成了一滩,然后极快地从她的脚底和手,双管齐下,把女营业员分成了一滩血水和一团被包裹着的肉团,然后在空气中不过几分钟,上面白白绿绿的冒出一簇又一簇东西,像是经久生长的霉菌。而此时,方才的女营业员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几个手机,都开始渐渐在正常的界面上出现了鲜红色的血肉。。。。。。

    洛天此时还没有注意到,虽说他的敏锐已比那时强了许多,可是当真正有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算是白练了。虽然这些诡异的东西像是有计划似的,从营业厅的个个角上席卷过来,有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意图,但是身为已经历两场鬼梦的入梦者,洛天还是低估了这一次次恐怖的绝望轮回。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突然栽倒,之后他旁边的营业员一声都没能发出,就全身像被剥了皮似的变得血红,然后仿佛痛觉刚刚反应过来,整个血红的肉堆扭曲成一团,被追踪而来的几个肉团撕扯分尸吞没。当然,因为随着转发,那个鬼也在生长着,如果金不是走近了“它”的陷阱,在正常情况下,以那种缓慢的吞噬速度完全可以让金逃出生天,而然此时大范围的转发,传播,鬼的杀人甚至转化速度简直眨眼完成!

    洛天惊骇!他从椅子上下意识地站起身,就想捞起手机赶紧往大门口赶去。不过他还记得要先看一眼手机,所以他万幸地没有被那一团已经钻出,几乎要完全与手机分离的恶心肉团黏上。这个扫了一眼的动作救了他,让他没有又一次作死,只得放弃了手机往大门口冲去。

    可惜此时无论是入梦者,还是此世界的人,全都智商上线,一齐往大门口跑去,尽管那里并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并排“赛跑”。

    第一个跑到的人是本来就在门口附近的一个男孩,还穿着营业员的专职服装,他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就想要开门。可惜推拉门只开了一半,他的身体就僵住不动了,他的脚上不知何时已经粘上了一个恐怖的,能吞没一切的肉团,已经吞食到了腰腹,全凭着他的手还把这门口的扶手,上半身才没有掉落到地上。

    “啊啊啊!!!!!!”男孩惨厉地尖叫起来,看到了自己被生生吃掉,断绝了生路的景象比无知无觉地死去更加不幸,他被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死前景相竟吓死了。

    一堆人跑到门口竟然齐齐来了个刹车,反应快的已经在不怀好意地打量别人或是谨慎地防范了,反应慢的还沉浸在可怖的一幕里,顿觉生机已绝,还有部分人敲打着一侧的玻璃墙面,或是疾呼向外界求援。但是所有人的手机,或说活在这里的所有人的手机都已经扔掉了,不然被那里面滚出的肉团生生吞没的滋味不要太好。

    洛天还在距离那群人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警惕着周围拢聚过来的众多恶心可怖的东西,思索着该怎么出去。

    最正常的方式就是等他们用人,用别人来开拓出一条安全的道路来,可是这完全就相当于是饮鸩止渴,以这种吞噬速度,除非不间断地填人,否则也只能是全军覆没。可是这看似明亮脆弱的玻璃,实则硬度不逊于那些墙,估计也和防弹玻璃差不多了,他赤手空拳的,怎么砸开?

    思索间,那拥挤的人堆也开始有了行动,趁着慌乱,洛天可以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被她旁边的男人推了过去,头砸在那一团气伏呼吸似的东西上,瞬间就没有了声息,只剩下肉团大口的吞没。一对情侣趁着这机会把旁边穿着讲究,也警惕着不过可惜背对他们的的贵妇用力一推,一个力道还勉强能站稳,两个凶悍的力量一下就让她失去了平衡,不过还是努力回头用力一抓,把男孩扽了过去。男孩没想到会这样,可是面对死亡时的力道让他挣不开,求助地看向挽着他手臂的女孩,那一直楚楚可怜的女孩像是被吓到了,松开了自己方才还死死勒着的手臂。

    一瞬间,这群文明的产物撕去了自己的外壳,露出凶恶的内里。
章节目录 第六章 逃出
    似乎那一团团肉也感到了对他们“磨叽”的不满,肉团分散开了内里,比绞肉机里绞出来的碎肉更加细腻的肉泥沿着鲜血的方向铺散开来,而本来就几乎流淌过所有地面的鲜血也开始有意识的绵延而去,几乎要将这群人赶尽杀绝。肉泥铺满了本来光滑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比杀人碎尸的现场更加可怖,分裂开来更像是一只只肉色的小虫,向着他们蠕动而来。

    不。。。。。。洛天也慌了些许,本来以为最可怖的不过如此,实际上永远不会有尽头的绝境,因为总有更绝望的在后面。如果说他刚刚的想法是等着那群人推出足够的诱饵,再看看能不能跟着他们逃出去。可是现在看来,血和肉反而刺激了“它”的生长,不知道这种生长最后的底线会是什么,那将是绝望的境地。

    看来不能依靠他们了,洛天想着,只能依靠这群人,自私的人为他拖延一点时间,毕竟也是入梦者,好歹他试一试会有一线生机。

    他的眼搜寻着营业店里可用的东西,看到了角落里的灭火器,他咬唇估量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个在门口,一个在角落,说实话,非常难。而且他也没有把握能用灭火器砸开玻璃门,可是毕竟得试试。

    洛天庆幸自己站的位置旁还挨着柜台,他也是没有办法才选择的这里,毕竟柜台到处都是,即使要挨着门口也不可避免,可是此时这里有一把椅子!没有办法从左一滩又一滩的恶心肉泥上过去,不然恐怕他连一个都过不去就这能被活生生吞没了。可是上面的柜台更加凶险,即使玻璃专柜能承受他一个人的重量,但在下面一部部爆开的手机上流淌的肉块影响下他几乎可以预见的必死无疑。

    一把椅子可以做什么,虽然没有把握,但是可以把他“推出去”?还要有人配合。可是看到他们还在互相拿对方投喂肉团,一派其乐融融,洛天就只好,试一试了。他的上半身伏在椅子上,虽然只是毫无滑行能力的用户座椅,但是至少保证不会被立刻缠到脚上,立刻吞没。

    洛天的叫小心翼翼地捡着肉泥还没有覆盖的地方,谨慎落脚,每一次都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几乎将耳膜鼓破。铁质椅的下端已经被几团缠住,让他不得不使很大的力气才能挪动分毫。可是还是太远了,太远了,而且下面的肉团即使是金属也能迅速的包裹吞没,他几乎能感收到本来高高的椅子马上就要带着他坐下的皮垫落地了。

    在这样的心急火燎间,他竟是想到了当时在操场上以诡异方法死去的男生,和他此刻是多么相像同样是想要采取“捷径”逃生,甚至此刻他连营业店周围的来往人群的惊惧都没有看到,依旧如常。不过或许平时来手机营业厅的人就不频繁,此时也没有一个人选择进来,似乎对这里面发生的桩桩诡事见怪不怪似的。

    这。。。不正常。他为自己刚刚还想要豁出去去取灭火器的行为吓出了一声冷汗,可是此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箭在铉上,不得不发,除非他愿意和这个座椅皮垫共存亡。可是,去哪?哪里是能够找到出口的地方?他的脸颊苍白如鬼,一滴冷汗从额头滑道腮边,冻得他一个激灵是那里?他扔下这刚刚还和他同生共死的皮垫,赶紧依托他的最后一次支撑,踩着跳开了这片血肉覆盖住的禁地。往那个生的希望奔去,洛天暗暗地祈祷,左右弹跳着尽可能躲开。可是此时已经很难了,那群刚刚还是同类的人终于在投喂事业中耗光了最后一点有生力量,此刻的大厅里,鲜血横流,肉泥铺陈,无声的吞没着柜台,桌椅。。。洛天站在这死一般的大厅中央,勉强辨认出了自己刚刚逃离的地点。

    大概是把他当冤大头了,营业员直接带他到了最贵的机型前,而之后自己一直在那里,直到发生了这一切。在那里干什么呢,等苏雨烟来,可是她还没有来。。。他折回了那个地方,甚至此时腿上已不可避免地带上了肉泥的碎屑,万幸还是比团状要轻松些,但是他的下半身也已是累累白骨了。果然,自己坐过的地方,那个柜台里的手机一台都没有出现诡异的状况,就像是一瞬间从愚昧可怖的世界又看到了科技,发展,人性。

    可是自己的手机却已经被那冒出的东西挤得爆开了。他想,会不会是苏雨烟,这么久没有来,含糊的“小心”,身为资深者应该能意识到把手机还随身带着是怎样的危险。。。尽管知道不是时候,尽管知道只是猜测,但是洛天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发冷。此刻起,他真的彻底不抱希望苏雨烟来救他了,说不定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转发来暂时避难的炮灰。

    自救,唯有自救。

    洛天把外套脱下来,不论是不是苏雨烟害了自己,首先这个营业厅里的诡事是自己带来的,而想要把这个危机解除,或许是该他以毒攻毒。用手生生砸开了玻璃柜台,把里面的精品机用外套裹住,捧在手里,往离自己最近的玻璃墙面跑去。他感受到了自己外套里的手机开始颤抖,像是某种可怖的东西即将出来,强忍恐惧,最后干脆抖成一团,冲着面前的墙壁砸过去。像是热油泼上了水,冰消雪融般墙面竟会化开,透明染血的玻璃竟颜色变得鲜红刺眼,一滴滴掉落在地板上,地面也仿佛融开。。。。。。

    洛天本来还松了一口气,可是后面又骇得心脏停跳如果鬼物的“相互抵消”会将梦境破坏,那他不是也会被困死在其中!他几乎是大脑空白得对着面前化开的玻璃墙冲了过去,终于。。。逃出来了。

    没有办法睁眼看一眼面前,他只能任凭自己失去了知觉。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医院(一)
    等洛天再次醒来,已经在了医院中。

    “该死!”洛天只是看到了雪白的墙壁,猜到了自己所在的地点,就发出了懊恼的诅咒。不知道是不是好心人把他送到这里来的,但是显然此时没有选择逃离市,而是在这里浪费时间是不明智的。如果他当时没有晕过去就好了。。。。。。

    “你醒了。”窗户旁边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白色恤的男孩,皮肤白得有些病态,甚至恤都在他的肤色映衬下显得发黄暗淡。他转过头来,琥珀色的眸子在明朗的日光里微微有一丝光亮透出。“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本世界的人!

    “我。。。”洛天犹豫了,他不敢去赌这个看起来无害还救了他的男孩是否知道了鬼梦的事会砍了他毕竟从他已知的事情看起来,诡事似乎是因为他们才引起的。

    “告诉我。”男孩的声音平静无波,就好像是叫他帮忙拿一杯水的小事而已。洛天也好像是被他这种莫名的气场影响,把自己这只小小菜鸟所知的事和盘托出。男孩的姿势从始至终没有变化,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却有了些微的变化:“好的,洛天,我会帮助你,直至此次鬼梦结束,我是尘。”

    虽然洛天已经知道这个男孩和菲雪大概是一个级别的,但是却不由得暗暗摇头: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市,想要找到什么天才?还有这名字,未必太像中二晚期了吧。

    可是尘却没有管洛天的胡思乱想,只是从床边站起身来,走到洛天的面前,对他袒露出了后背:“上来,我们离开这里。”洛天一怔,可是实际上,他的腿在此次鬼梦里也确实是废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为什么在每次鬼梦里都是伤痕累累?身体先一步抛却了扭捏,伏到了尘的背上。尘竟没有一丝不稳,驼着他快速平稳地走到了走廊上。

    没有一个人。

    洛天的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果然预感成真了,怎么可能让他们一直休息下去,鬼梦能不在他晕过去的期间让他不知不觉地沦陷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可惜还是没有给他们侥幸的机会。现在,他不得不选择逃出或沦陷。

    “走哪边?”尘问。洛天一怔,按理来说他已经知道了他所知所有信息了,知道他也对此没有什么办法,更是不识得路。问什么要问他?洛天怔怔地道:“我第一次来。”

    “随便说一条。”

    虽然洛天不觉得尘看起来像是连一条路都没法决定的人,但是在人家的背上呆着呢,只能随便指了个方向“那就,左边吧。”

    尘没有丝毫迟疑地带着洛天往哪个方向过去,让洛天关于试探的种种猜想破灭一空,又是一口血哽在了喉咙。

    行至一半,他们感觉到了一层薄薄的、看不到的膜横亘在了走廊间。洛天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毕竟感觉看起来像是他的幸运用光了,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万一要真的是他会把他们指向死路,那即使是尘一时没有介意,怕也是最后会选择把他扔下的。尘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情绪辨识不明,之后洛天的心里更是咯噔猛跳了几下毕竟洛天一路行来,凡是有交集的,全都背叛了他,难不成尘也是这样?

    他背着洛天往回返,却没有回到那个路口,而是在走廊里选了一条路,进去了。“找到能打开那层膜的东西。你比我有经验。”洛天恍若复生,可是仍在暗暗戒备,毕竟谁知道说得好听但之后递的是后背,还是刀。不过此刻,他感激他。

    两个人都在寻找着,洛天坐在病床上看着那些物品的每一个细节,尘把每个病床旁的柜子抽屉一个个拉出来,放在地上,甚至仔细的去触摸是否有夹层。。。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看似繁琐,但是熟练后只要检查每一个柜子与第一个是否有差别就好了。两个人发现了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如果说有,那就是太干净了,虽然床上的被子叠得整齐,铺面也没有落灰,但是柜子里却干净的连纸片,水笔,水果刀等东西都没有,仿若刚刚建成的新医院似的,可明显不是,毕竟尘送洛天来医院是这里还人流熙攘、来回穿梭不息,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没有人住的空屋子。

    两人明明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可是这么干净,实在是找不到一丝线索。“要不然,去看看,其他的房间。”洛天提议。尘盯着地面,两秒钟,不甘心似的狠狠皱眉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走廊的房间逐次排查,另外几个却都好像是人刚刚搬走时的静态背景,水壶里的热水倒出来还带着袅袅热气。不得不说,在这样的绝对静止中,如果没有彼此发出的声音,那个独行的人绝对会疯掉。这里的东西要多得多,可是他们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甚至连洛天都挨个去检查被放在床上的物件,沉默中两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就好像是什么要来了,让他们必须强迫自己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当几个繁杂里出现了一个空闲,那么空闲是不正常的,因为特殊,尽管几个不正常里出现了一个正常的,那么那个特殊的即是不正常的。

    两人也想到了那个房间,那个空空荡荡,看似无人的房间。
章节目录 第八章 医院(二)
    他们回去了。

    一定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要么是混乱的房间,要么是井然的房间,要么就是两者皆有。

    他们回到了那个最井然也最不正常的地方,两人坐在病床上,相对无言。

    洛天坐在床上闭眼筛选着那些周围的物品,一件一件,企图寻找到其中的诡异之处。尘他不想要去指望,虽然不可否认对方不止一次帮了他,但是未涉及到死生之事,再多的信任与帮助也可以轻易给予。这没什么,但是他却愿意承这份情,可是也仅能在这种“小事”上了,既是回报,也是展示自己的价值。

    是哪里呢?

    哪里?

    哪里。。。。。。

    突然,他有了一点想法

    “尘,你觉得,在一个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如何可以藏下东西,可能是极其细微的,比如人肉,肉泥?”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们所说的鬼梦里,那个做梦的人的意识投影都是会影响到我们的,所以这里应该也是与他有关的,就像他是一个会幻想把人搅成肉泥的变态,此处应该也是会藏匿碎片的尸体,而且没有遇鬼,又怎么能安然地逃出?”

    说着,尘就站起了身,把上方的通风口打开,然后一堆碎肉猛地从上方浇灌下来,如果不是尘躲得快,就要被淋一身了。

    “走。”尘早有准备,手疾眼快地从其中翻出了一把钥匙,把洛天一把提起,然后退出了房间。在洛天的帮忙下,尘用肩膀带上了门,可是两人却不能停下来,他们绝不会觉得那些碎肉会就此罢休,只能挨个房间地去试。既然梦,那么就无法用常理去推断,这把钥匙是在墙上一捅就开一道门还是直接试那层膜还是开正常的锁,他们都无从得知。

    只能试。

    而在这繁琐的工作出现成果之前,他们是否会被肉泥追上,吞食,不得而知。

    可是他们唯有此路可走。把这个恶魔唤醒,他们如果不去寻找生路,就算是此刻的逃走,又怎么能保证下一条路上不会是更可怕的东西?双面夹击,才是真正的自作死,不可活。

    洛天负责靠在门边,牢牢地抓着门框来让自己不至于滑到别的地方去,为尘做着警戒。而尘则负责拿着那把钥匙乱捅一气实际上他们刚才已经仔细的探查过这个房间,而且还有每一个房间,如果有钥匙孔,一定会发现的。可是实际上这里没有任何钥匙孔,包括床底下,甚至床垫都一一掀开了,没有他们希望的东西。

    “来了。”洛天的声音中是强抑的平静,一团暗红发黑的肉酱从门缝缓缓地挤出来,不知道天花板上面的那些空间是不是全用来放这些东西了,甚至还有更恶心的?又生长了?不然怎么又出现了这种情况,还是说因为那时被转化的都是一些“新鲜的”,而此时这已经近乎腐臭的才是这个颜色。。。。。。不过此时想这么多没用,毕竟随便来任意一种就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走。”尘似乎想把他抱到另一个房间里。

    “停。”洛天的眼还谨慎地观察着正蠕动的肉酱,之前是从房间角落到门口,所以才有这么多的时间给他们,可是此时它可不会一个个房间地搜索,只要有空间就会不停地蔓延,他们在房间门口,随时准备进退方便。“如果是任一个房间里的特殊物品,那完全是碰运气,点对活,点背死,虽说活在鬼梦里确实需要运气,但是这么明显的却不会,一定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地方,而不是随机不确定的可能。”

    尘看了一眼他,琥珀色的眼珠,转动了极小的角度,没有任何异议:“好。”他把洛天抱进屋里,放在距门最远的病床上,锁上门。

    洛天为他的信任感到心里酸涩,竟然还有人愿意相信他,身为一个入梦者,身为只能在鬼梦里地狱样轮回的人,有人愿意以命交托,他感觉到了自己“活着”不再是单纯的两个字了,现在,此刻,他是被需要着的。也是因此,他的压力更大,如果对他有所犹疑,他还能在死前了无遗憾,可是此时如果是他的判断失误,就是一人两命,他承受不起。

    这和敬老院里为了存活彼此出卖不同,因为他的信任洛天竟有了再世为人的冲动。尽管腿废了,他此刻却燃起了斗志一定要让尘,活着出去。不是因为多大的交情,只是因为这分感动,洛天愿意“大公无私”一把,不管日后如何,此时但求无憾。

    洛天尽量通过让自己的情绪平稳来保证自己的判断无误,他调节着自己的呼吸,默然地看着那滩已成暗色的肉酱通过了门缝,冲他拢聚而来。尘在一旁随时准备着抱他逃离,是破窗也好,是他也废一双腿也好,答应了,就要做到。

    可是两人却一直没有思路,眼看就要退到了窗户,洛天甚至把自己仅剩了一双白骨的腿扔了出去,以期能拖延一会。可是现在还是到了这种境地,尘抱着他的上半身,洛天就像是一个雕塑模特那样,苍白,冰冷,严肃地看着前方,甚至带上了一丝与他年纪不符的阴沉的忧郁,使得他更像是从哪个美院里偷出的半身石膏像了。

    “是后面。”石像开口了,声音似乎也变得冷硬起来。

    “后面?”尘回头,只有一堵墙,一扇窗,如果这也算是,实际上他都完全不用回头,后背的触感已经告诉了他。

    那是打开窗户的,钥匙。

    尘突然明白了洛天的意思,他让洛天抱住他的肩膀,急切地掏出钥匙,果然在窗户的右上角有一个极其违和的钥匙孔,甚至就是透明的颜色出现在玻璃上!怪不得他们没有发现,这样的隐蔽,即使是在这里工作十几年的老人都不一定会发现。

    暗红甚至此时发黑的肉酱像是也知道了他们即将逃脱,猛地疯长过来,就像是一条毒蛇窜上了咬住了尘的脚踝,甚至都还来不及吞食,只是疯狂地占着“地盘”。很快就顺着大腿爬上来,覆在了他的脸上,让尘原本清俊的脸比烧伤后更可怖,那东西还会一起一伏,呼吸似的,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海星。

    可是酱红的色泽又明晃晃得提醒着他,这是丑陋的,恶心的东西,不过瞬息就能毁了对方。

    此时他们的关系,从刨除贬义后陈垦地来说,更像是狼和狈。

    洛天冷静地把手伸了过去,穿过了这些肉屑,如果是一层膜状物,恐怕他就没办法这么做了,不过尘也会瞬息死亡。他用手为尘隔离出口鼻的位置用以呼吸,尽管手上的皮肉像是用小刀一片片削下,他也没有什么反应,手微微擅抖着,另一只手则把尘手上的钥匙抽出,冲着那个出现的无比诡异的钥匙孔,拼尽全力捅了进去!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医院(三)
    他们醒过来了。

    当时洛天使力太猛,再加上本只需要一点点的力气就可以“开启”,所以洛天直接栽了下去,而尘当时在钥匙被洛天拿走后就一直抱着他的上半身。因为当时碎肉遮面,而且一番折腾即使不是精疲力尽,也是精力有怠了,所以竟和他一起往楼下栽去。

    他们都是能看到或感觉到自己从高层上猛然坠落,狂风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再加上失重造成的眩晕,两人都不可避免的头脑空白了一瞬。

    再然后,他们没有变成一团肉酱,而是完完整整的现身在了走廊里。此时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之前走廊里的后半段,如果那层膜还有的话,差不多是刚刚度过的位置。当然,这个“完整”也只是相对而言,身体上没有伤口,可是失去的,却不能再回来了。

    比如洛天的腿。

    尘默默地感受着自己完好的身体,之前火烧火燎的疼痛已经不见了,让他感到的只有无比的妥帖,可是在他手臂上托着的洛天却彻底没有了双腿。他的大腿根部以下是空荡荡的,虽说也是愈合了,可是就像是截肢多年的病人,已经长死,之前被狠绝掰下大腿骨的地方仅剩了两个粉色的肉团。

    洛天的面色看起来很健康,甚至比他刚刚从医院里醒来时都要好。

    洛天本就清瘦,此刻又加上了残疾,更是显得可怜。可是此时这里却没有那种见到个残疾人就觉得人家可怜,非要捐钱表明自己的“善良”的人,甚至说,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都没有这样的人了——自己都活不下去,自然没法有多余的心情“兔死狐悲”,谁能保证自己不是兔?

    两人都沉默着,默默地支撑着或是被支撑着往前进,洛天的唇紧紧地抿着,他不在觉得自己是个除了被用来利用就一无是处的人了。他也可以被信赖着,他的“活”也可以不用只伤害别人,甚至可以和别人一起活。即使是鬼梦,即使是无尽的噩梦不断轮回,他也可以不孤独。

    又到了一条岔路,本来的医院不该这么“曲折”的,实际上大概是被鬼梦改造的原因,就像是一幅好端端的照片,被粗暴的剪裁,又被含混地拼接成了一幅让人没有头绪的马赛克。他们不能去跟梦境的主人说,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被动的再给予的空间里来回寻找路径,企图找到一星半点线索。

    两人来到了一间病房,外面的牌子是肛肠科,可是里面的设施却是产科的配置。

    他们之前虽然没有又遇到薄膜,但是向前走着一个拐弯,就把他们送到了一条走廊里。走廊是条死胡同,而且他们想要回头却是晚了,之前的转角不见了,他们走过的路也不见了,甚至就算他们还在这条路上,身后的地砖也在缓缓地消失着。两人只能选择从这条走廊上随便选一个房间。

    果不其然,等他们进来,身后的大门也不见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知道这里的设备是产科的,自然是因为他们看见了一旁电脑上显示出的婴儿图像。看起来非常正常,直到与他们发现了应该放孕妇的地方,真的放了一个孕妇。

    这个孕妇自然不会是正常的活人,她的肚子被剖开,肠子扯成一团部分还塞进了嘴里,心肝脾胃等虽然还在体腔内,但是却以被搅成了一团,小腿和臂膀被切割成一块一块,明面上看到的明显对不上号,头在一边倒是放的还好。甚至他们摸上去还能感觉到那种温热的感觉,和之前已经完全碎得看不出人样的肉泥不同,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于极惨的虐杀。

    就在他们心情凝重的时候,之前凝固的电脑屏幕突然有了反应——那个胎儿的模糊图像动了。就算是他们不是学医的,但是此时却还是有所了解,清晰成这样的图像,胎儿此时估计也快出生了。可惜,被电脑吸引注意力的洛天回头扫了一眼,那个孕妇的头颅睁开了眼,死死地看着他们!

    洛天的心脏停跳了几秒:“尘。。。。。。”

    尘也应声回头,看到了那个诡异的头颅。

    此时胎儿的动作也越来越大,给他们一种要扯开电脑的错觉!随着它的剧烈挣动,那个孕妇的身体竟开始颤抖起来,本就看不清的血肉内里又涌出血来,流到了他们旁边的地板上,血迹的范围越来越大,机器上本来即将凝固的血液又重新刷上了鲜艳色彩。

    洛天突然冷静下来:“你去拼好她的尸体,先不要放头——估计胎儿,或说这个鬼,是为了逃出而杀了孕妇,那么如果拼得完好,是否就能限制鬼的‘出来’,就像是我之前给你讲过的手机里挤出的‘肉’。而我,既然它是在电脑里,或者说,和电脑有了关联,那么打地鼠也是蛮有意思的。”

    尘的眼颜色很浅,显得淡泊无情,可是好像也是因为经历过一次生死危机,他想到了洛天比他还危险,可是他也只是说:“小心。”

    洛天点头,他们各自散开,洛天用鼠标点在婴儿的头上,重重地单击了一下。那个一直蜷缩着身子,除了大幅度摆动的胎儿动作突然停了一瞬,然后缓缓向他的方向扭过头来,满嘴锋利的森白牙齿——竟一瞬间让他想到了那些血就像是安了很多牙齿的小生物,一点一点把人撕碎到血珠大小,两只眼睛看得极为清晰,没有眼白的珠子里竟还能折射出纯粹的恶意,鼻梁裂成一个豁口,里面的黑色看似很深,像是一直到了后脑似的,它一笑,满脸的豁口都裂开了来,除了恶心,还有难以言喻的邪恶。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医院(四)
    洛天看到了那个胎儿,或者说,那个鬼婴!

    显然他不会因为它是在电脑图像里的就真的以为对方不会有能力伤害到自己,相反,这样的无影无踪让他更加感到难以捉摸。那个丑陋的婴孩只是如果说原本还只是安静地呆在一个地方的话,那现在可就是真正的暴怒了。在那个让人冒起鸡皮疙瘩的笑容过后,那个婴儿竟然开始剧烈地动摇起来,洛天眼前的电脑竟然渗出了斑斑血迹,沿着显示屏的缝隙挥洒出来,甚至连平板显示屏也开始微微颤动。因为眼前的事情虽然突然却还无法预料到究竟是怎样具体的情况,所以他还是呆了一下,因此没能注意到身后那具开囊破肚的女尸腹部又开始喷溅出大股的鲜血。

    实际上,与他之前推断的一致,他们实际上确实应该抑制住双方——女士肚子里的“胎儿”,和这个电脑里的“鬼婴”。

    尘站在那具被以极其残忍手法开膛破肚的尸体前,如果说之前他还在犹豫“鬼”的存在是否就像是高级一点的病毒,细菌?但此时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对于它们而言,人,不过是玩物,它们的残忍赤、裸、裸的,如此直白的展示在他的面前,让他不由得心底发寒,可是尽管如此,他也不得不挤空自己的缓冲时间,稍事迟疑便是万劫不复。

    “拼。”洛天没有回头,无论身后发生了什么,是那个人头突然暴起对尘实行了攻击,还是婴儿要从女尸的腹中冒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能做的唯有拼,既是拼装尸块,又是拼命!

    而此时洛天能做的唯有即可能拖住这个胎儿,这个恶心变异的非人鬼胎。他的一只手再胡乱地按动键盘上的按键,另一只手则疯狂地点击着那鬼婴的头颅,既然刚才是这个动作吸引了它,那么一定是产生了某种感觉让他感知到,多半不会是舒服的感觉,既然这样,那他只要不断地重复就行了。

    洛天在这里用鼠标不断地冲着鬼影的头上重重点去,竟然让他莫名产生了击打的快感。可是对面的鬼影却明显感到了不适,它的那张丑陋的脸,漆黑邪恶的眼珠,还有参差翻起的利齿无疑会让人产生极大的震怖,一直注意着它的洛天也无疑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只能尽力安慰着自己它出不来,出不来的。。。。。。可是随着那连黏了辨别不出的血肉的浮肿的小手触到了电脑屏幕——

    屏幕从一点起始出现了裂纹,并向周围扩散开来,密密麻麻竟最后半个屏幕都被占满,洛天几乎再看不清鬼婴的情况。他只能从裂纹之间的微小缝隙间尽力辨别“它”怎样了。鬼婴似乎是开心了,又裂开了它那个像是被人粗暴扯出的笑,竟然也没让洛天再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大概就像是解剖室进多了,该睡还得睡。

    “又是大量出血,刚刚像是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尘在他后面开口,让洛天不由地提起了一口气,他的行为除了激怒它,让它从两个地方齐齐破出,好像没有什么其它的作用了。

    可是,面前只有一条路,哪怕两条都是死路,采取行动也好过坐着等死。洛天的手拿出了自己十八年来的“单身手速”,几乎挥出一片残影,左手虽然是不知有用没有,也是胡乱地晃动着。好歹是有作用的,洛天眯着眼大概判断,鬼婴好像突然和屏幕的距离拉大了,缩回了之前的位置。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耗着。

    拼尸体是个精细活,遇到这种程度的,专业的法医都得拼上至少一天,更别说是尘,他只能大致“把形状相仿”的挪回相应的位置,肠子像是耳机线一样搅成一团,让他受手无策,只能就那样往里一塞,还有许多血块,内脏碎片,更是无能为力。而这边的洛天却已经感觉到手已经抽筋,他的动作都是靠毅力完成的,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慢,最终停下了——

    停下不是应为他想找死,而是因为他的意志此时已经不再在那个失去了双腿的,在外面坐着的躯壳里了。他此时在一个闭塞拥挤的地方,按理来说他应该感到奇怪,应该有所警惕,可是从心而发的一种感觉却告诉他丝毫没有违和,就该是这样。

    他信从了。

    周围的都是他的同类,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感情,就像是毫无思想,毫无情感——实际上,除了洛天,本来这些所谓“同类”也是不可能有感情的。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开始动弹起来,是所有的都在往前,往前,再往前。。。。。。洛天被他们裹挟着往前带离,之后则是想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新奇地跟着前往。死了好多“人”,洛天感到了害怕,就好像是他也会死一样,可是他的那些同类们却义无反顾地往前继续走,直到死了足够的人,终于,有一个精壮的人终于闯过了这片火海,然后之后的人像洪水般涌去,洛天木讷地呆在原地。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医院(五)
    洛天突然明白了这是一般人都经历过,却不会有记忆的那段时期从一枚小小的精子,用极其微小的概率竟能真正成为一个“人”。那些同类当然是不会有感情的,而他却会有,即使没有记忆,可是有着身为人的怜悯,以及兔死狐悲,所以这种看似平常的情况在他看来是那么的难以理解与认同。

    可是他此时却情愿是一枚真正的精子,能够有着勇气燃烧部分,保有部分,这样他的几率才会增加,活下来的几率。

    他不敢去想如果最后没能成功,他是不是和这些没有意识、没有感知的“同类”一样蜉蝣之龄而死。他怎么敢赌?如果真的这样死去,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死,而是一枚精子,一个本不应有思想的东西或许那些人,那些死去的入梦者里有许多也是这样明知会发生什么还是眼睁睁地死去。。。。。。可是他毕竟没有受到束缚,甚至他虽然失去了为人的“躯壳”,却还有着人的思想,人的灵魂,他既然为人,又怎么能比一群精子差?

    实际上,洛天猜测的很对,那些已死的、完全无人记得的人当中,尤其是入梦者,几乎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死去,完全死去。从自己进入鬼梦这个深渊的那一刻,再往前,他们的那些岁月被疯狂地抹消了,简直宛如一滴露水被口味奇大的凶兽随口咽下,甚至他们的灵魂就被束缚在一端,看着自己的一切不复存在,甚至父母当年因为一把伞,一场雨的没有发生就此生未遇,还有祖父母,外祖父母。。。。。。

    好像鬼梦中有着一只专门来“清理”岁月的狂兽,他贪婪地完全不在意多影响到了什么,撕下小臂一定要带着大臂上的肉。

    洛天此时在尽力消耗着自己的能量,一定要占在前半游的位置,可是他毕竟还是一种人的思维,从小接到的教育就是身体上的每一寸都是宝贵的,不可再生的,影响着你的地位,自残甚至是犯法的。包括在鬼梦中,他也是尽量减少自己的受伤,毕竟万一自己还剩一口气了梦境却还迟迟未醒,那他等待的就只有沦陷了。因此他怎么能有豁出一切的勇气呢?就像俗语:横的怕不要命的,洛天尚且并不凶悍,又怎么能拼得过这些想要甩脱所有能量,只剩基因链的家伙。

    可是他却还得拼,直到第二次大屠杀开始。

    又是一波在冲击屏障时殒身,他们的大部队比之开始已经缩水不少,然而他却还没能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位置,这次可真得是往前冲了。

    他如果有脸,那次是一定是冷汗涔涔落下,他无比清晰自己此刻的处境,或许真的会死。他玩命似的把自己储存的未用能量全部挥洒一空,想要借助这种冲力一下到达最前方,可惜。。。还是没成。虽然是在黑暗里,但是他们面前的卵子就好像是一枚发光发热的太阳,引着它们扑过去。前方的那些明显激动起来,可是洛天也不由得思索了一下,凭他艺考的水平,这一次,到底有没有危险。

    迟疑的功夫他虽然也在往前跟,却明显的被很快超越。洛天定了一下神,赶紧赶过去,感觉自己几乎要快得擦出火花来,真的要死!

    洛天也来了,他到了这里,几乎已经虚弱的点滴能量都不剩了,他感受着这个被许多长尾子弹头围绕钻动着的巨大圆球,真的还有他的机会吗?突然,他“看”见了一枚小小种子从某个角度,几乎已经完全进去了。不洛天在心里尖叫,他找了个最近的位置,模仿着它的姿势,感受受到极大的阻力,可是真是连命都不要了,他进去了。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洛天感受到了压抑着的痛苦,是什么?像是窒息般的痛苦,可是他此刻还在子宫里,连空气都不知道是什么呢,全靠水下生存,怎么会窒息?旁边是一个胎儿,他勉强能感受到,难道是那个和他一起进来的,他们是双胞胎?不过,他此时的境遇显然与鬼梦有关,无缘无故有这样的诡异经历,不能不让他联想到自己是不知不觉被杀了,那么这个也是入梦者?或者说他还有一个入梦者的双胞胎哥哥姐姐靠死亡排序,只不过是他忘了。。。。。。正在洛天浮想联翩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它”并不是“亲戚”或“老乡”,而是,那个自己剖腹要生的鬼婴!

    对方腥臭的血腥味似乎透过羊水传到了这边,那种邪恶的感觉,再加上胎孩,就能确定是对方了。

    显然洛天并不能保证自己会与鬼婴毫发无伤的一直拖到它撕腹出生,而自己无论是从武器一裂口的尖牙,还是狠心困着自己的,管是谁的血肉,该撕撕,都望尘莫及。他们此时还比较安全,都太小了,疯狂地吸收着外界的养分,几乎将那个女人吸成人干。洛天曾心里默默歉疚,可是却不得被继续和鬼婴比拼,其实孕妇死了对他们的影响还真不大,即使死去都有鬼胎能破腹而出,除非她能选择性的打掉那一个,不然这种看似体型上势均力敌,实则战斗力越差越大的输送养料的行为对洛天也越来越危险。

    终于,洛天忍受不住,要杀了它,不然一旦等到对方成长醒来,就只能是引颈受戮。

    它一直是睡着的,就好像一个正常的婴儿那样安全无害,只是“有点丑”?可是洛天却感到了急迫的不安,那一道道的豁口让他感到惊惧,尽管他们此时还很五官完全看不出,挤在一起的裂口是看不太出的,可能对方比他现在还好看点,都是肉疙瘩,有什么分别。

    他想起了曾经一部电影里,主角最后用脐带勒死了自己,而他此时就要用他这唯一的“武器”杀了对方。

    竟是出乎意料的成功。

    洛天看着对方在紧勒的脐带下从活着的渐渐便成一坨死肉,然后,突然那个鬼婴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来他对这种对视非常排斥,可是防止对方挣脱,他扫了它一眼,对上了对方的眼

    黑白分明。

    显然无论是黑色还是带眼白都不正常,可是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他已经完全迷惑于“我是谁”了,鬼婴,或洛天。他看不见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于是同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带着盗取了洛天记忆的鬼,还是被鬼婴的小把戏迷惑的洛天,但是无论怎样,和他作对的已经死了。

    然后他就能看到对方的眼睛果然是黑的,纯黑色,没有眼白,它自由着,自己却被脐带缠绕得窒息、死亡。

    是谁?

    他感觉到有人在喊他,声音急迫,甚至有着破音。

    是尘。

    洛天自桌上醒来,看见自己右手还搭住的鼠标。显示屏已经完全碎裂,露出后面盘曲的插线。然后仿佛能透过那冷冰冰的电路板,看到之前最原始的厮杀。尘那里的事情则紧迫的多,尘拼得差不多了,女人的头就自动的跳上去,身上的伤口则顷刻间消失无踪,仿佛突然实施了时光倒流的秘法,她又活了过来。不过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们来的时候女人还带着热乎气,但此时就只剩比冰凉,苍白的肤色和对不准焦的眼显示着她是个死尸,可是又开始对着空气耸动她平坦的小腹。

    诡异的是,随着她的深呼吸,她的肚子竟真的开始胀大,变圆,好像下一刻真的就要生下来。

    但是女尸显然使不上了力气,她的五官开始缓缓流出暗红的血迹来,滴在本来的血泞不堪的机器上,和之前的那一滩滩迅速交融,毫无违和感。然后她的胸口开始出现裂纹,就像是皮肤的弹性受不了这样的紧绷,不得已露出了内在血肉的纹理。洛天适时赶来幸好这里的转椅便于行动,正好看见一只干巴巴的小手从胸口穿出,还犹带肉屑血迹,只几下,搅拌豆腐似的,把尸体搅了个稀巴烂。

    洛天冷笑一声,竟然把手伸过去,毫不畏惧对方瞬间就把他的手吞了一半,依旧坚定地用力一撕到底,然后用脐带缠绕到了它的脖子上,眼睁睁地看着它死去。

    再没有了这个房间,又是黄粱一梦,洛天似醒非醒,最终半晌一叹,或许他知道了这个医院,其实。。。。。。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医院(六)
    如果用游戏化的语言,是一个副本如果用鬼梦的角度,是梦中梦。

    就像是这个世界,对于他们这些不断轮回的入梦者来说,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而且死亡也不叫死亡,是沦陷。可是对于这些世界里的人们来说,是一切都是真实的,甚至真实得血淋淋的,这里有完整分据的国家,完整的人类历史,完整的生态系统。。。可是这些却能在一夕之间毁灭。仿佛是一对金鱼投进了鱼缸,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可是一旦主人回来了,要打破它,这些金鱼也只能眼睁睁地任水流尽,就像是鬼梦这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外来者,就可以粗暴地闯进来,把这里一切都撕碎。

    更加悲哀的,水流尽鱼死的最后却是无人记得,甚至连一块碎片都不会留下。也无怪乎入梦者会将这一切当作真实的梦境,在他们看来这些就像是战略游戏里敌我双方厮杀后伤亡的一个单纯数字,太多了,所以显得廉价了。可笑的是,这些他们看来“批量死亡”、连利用价值都欠缺的人,却在此时和他们都拥有着鬼梦所赋予的机会,很可能这群“蝼蚁”中间,就有能逃出这个世界,这个梦境从而成为入梦者的人。

    做梦的人的想法会影响到整个梦境,即是整个世界的发展走向。

    虽然很多时候“你以为世界是围着你转的啊”是一句讽刺,但是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却真真切切成了一句谶言。

    在他们离开了那个房间,又回到了这里之后,洛天仍旧任尘抱着他的上身,就像是一截萝卜那样。很可笑的姿势,简直像是以错误的方式怀抱着一个大型婴儿,可是两人都不在意这些了。两人的容色都恢复了红润,可是表情却都是难看,一而衰,再而竭,他们都锐气几乎被磨得干净,难以想象之后如果再有第三次,第四次。。。层出不穷该如何?

    “把我放下吧。”洛天努力不让自己胸口的那口气叹出,实际上他确实想好好地缓解一番,可是不行,先不说这里还有一个人是依靠着他,或说是他的智慧经验的,但说他们此时还在这个“副本”里,就没有资格把胸口的气息赶出。有俗语,不蒸馒头争口气,可见“气”是一种支持着锐志和斗气的东西。

    洛天被放在靠着墙壁的角度,这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块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植物的块茎。

    “我们要找到出口。至少先是这个医院的出口。”洛天对尘缓缓道。

    “怎么找呢?就算是有思路,但是路是扭曲的,就算有地图也找不出来想要到的地点啊。”尘也回答他。

    洛天闭着眼睛,想借此缓解一下之前的压力和恐惧,他长久地不说话,几乎要睡着了。而尘也一直缓缓地等着。终于:“所以出口一定是普遍的,不然这就完全是一场耍着我们玩的虐杀,毫无意义,至少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尘没有接话,他用行动表示了对洛天的完全信任,他观察着周围的窗当然在这种扭曲变换后的建筑上只剩了装饰用,门,楼梯,甚至走廊里的灯。。。很无奈,实际上他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都没有发现,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全部正常。

    此时情况陷入了僵局,既然知道是一种普遍的事物中隐藏了出口,他们本应该直接就去通过此种方式找,但是大繁至简,知道了一个方向和完全找出天差地别。一张草地的图片比一张人山人海的图片所含有的信息要多得多,而所谓“普遍”和“寻常”却是很模糊的,无解的。仅仅有这样的推断,他们都知道彼此是尽力了,但是做出的答案含,而所能取得又是无穷。

    一开始他们是可以抱有让资深者去找出做梦的人的念头,龟缩着等待最后的终结,就像是在敬老院那里一样,洛天不信菲雪会任他杀了谢依,而自己死去。可是都是理智的,那能把命栓在别人身上,即使是资深者,即使和他们相比自己能终结此事的几率微乎其微。所以他们才一直往前走,一直想要逃出去,能先掌控住自己的命。

    他们同时陷入了沉默,鬼梦又岂是简单的梦?恐怕不过多久,随着时间的进程,又会是一件鬼事,但是前进的话,恐怕也只是不断踩坑罢了。

    “我们走。”洛天终于开了口,默默地:“继续往前走。”

    尘控制不住,嘴角不由得牵出一丝笑意,是有了出口了吧,洛天知道了?他们不用等死了?本来就风神俊秀的脸此刻显露出了花开般的美丽,可惜无人欣赏,只能凋谢。

    洛天一直沉默着,直到他们又拐进了一条走廊。他们知道身后的路在消失,他们又要选择一个房间了,又要去度过这种痛苦的轮回了。

    “找新生儿监护室。”洛天说,没有其他的解释,当有了默契,他们此刻是服从,是狼对狈的服从。解释,随时都可以,但是活着的机会,却是一份一秒都不能浪费。

    洛天早在之前就发现,无论是最开始的那“后半条”走廊上,还是之前遇到鬼婴的走廊,都有同一个牌子出现新生儿监护室。而且为什么做梦的人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杀人?他不敢相信有专门喜欢把人碾成碎末的杀人狂,这样的话,连人都看不出了,不如去杀猪。那么就不是乐趣,反而有可能是别的,比如被堕掉的婴儿,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可以看作。。。“肉酱”。虽然这样说来新生儿监护室也不太符合,但是因为之前的电脑上出现的鬼胎,却让他明白,不仅是对它自己而言,而是对所有的婴儿而言,都对它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这个“鬼”也可能是以监护者的身份守在那里,虽然可能是先转化了一下,比如从人到鬼。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医院(七)
    果真找到了新生儿监护室。

    洛天和尘进去了。他们在寻找的路上着实费了一定的时间,那个牌子越来越第一、二次并没有什么察觉,毕竟他们也只是随意选择的,可是这次去搜寻却碰到了一些困难。首先,字非常的洛天这种之前从不爱护眼睛和身体的高中刚毕业的大学生,自然是看不清的但是尘眼睛虽好却不能把洛天丢在那里,因为后面的走廊在快速地消失,比之之前简直天上地下,所以尘不得不一边疾走一边仰头看着那一行行极其微小的字,几乎每迈一步,身后的石砖地板就消隐无踪。

    他们最后是脚尖刚刚踩进了门口,后面的地砖就撤去了。尘抱着洛天一个没有站稳,防止洛天被摔在地上,两膝狠狠地磕在了地面上,这里的地面粗糙不平,尘的膝盖在支撑着起立后就开始流血,顺着浅色的牛仔裤,红色很快晕印出来。洛天借着这里昏暗的灯光,勉强看见了一片暗色的痕迹,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自己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和保护,他们都能。。。活下去。

    尘依旧抱着洛天,他们朗朗跄跄地往前走去,不是尘不想选择一个相对平稳的姿势,只是这样还会对自己的损伤小一点,也能坚持更久一些。

    新生儿监护室,并没有太明亮的灯光,实际上,洛天也不能肯定这之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毕竟整个医院都是错位的,如果他们推断的房间是对的,但是门上的牌子却不是那个他们又能用怎样的方式找到?如果他们敢一扇扇门踢开查看,恐怕没开几扇门就会沦为那些“鬼”的口粮了。

    不过这个牌子一遍遍地出现必然有它的含义,不管后面会是什么,是不是新生儿监护室,他们都要去查探一番。

    这里的地面很粗糙,没有地砖,只是石灰地面,幸好还没有石头,不然尘的腿就真废了。

    像是一个地下停车场洛天暗暗地想停车场的鬼事可不少,而且**ss都不会选在这种地方出场,他们果然是走错了吗?可是拐过一个弯,穿过那专门用来停小型的交通工具,比如自行车、电动车之类的停车区域,他们看到了眼前的景象,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密密麻麻的汽车,有小轿车,也有大型的面包之类的,都已经把每一个停车位都站满了也不停歇,横七竖八地占满了偌大的停车场,甚至有一些连车头车尾都被挤压凹陷下去,真的是连人也无处插足。可是这并不会让两个已经被吓得心脏极大的年轻人惊骇至此,恐怖的是,每一辆车的车窗都摇到了最顶上,但是一些透明贴膜的车内情景让他们吓得脸色发白。

    在一辆白色面包里,有着好多的婴儿,有的脸色干黑,皱纹丛生就像是已活至垂暮,一双漆黑的小眼里迸出浓烈的渴望,噬肉的渴望!有的面色煞白,还带着水肿,就如同刚从福尔马林里捞出的一样,已经泡的肿胀发白,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感觉那婴孩看不见焦距,却也让他们毛骨悚然!有的是甚至是还没有出生就被生生剜出,血淋淋的,部分肢体不知扔在了哪里,损坏的地方是腐烂的暗红的肉,看不清五官却无端觉得“它”带着笑意,也是在看着他们!很多很多。。。更多的被挤在了后面,还有许多脸贴在了玻璃窗上,和洛天他们仅存在了一层薄薄的玻璃。

    这还仅是一辆车。而这里有这么多,本来医院做为流动人口较密集的场所,人多车多,停车场也大,现在成为了这些婴孩的巢穴,更是觉得大得可怕。虽然有许多车的车窗是贴上了黑色的贴膜,可是前面总是透明的,光是这些就够他们喝一壶。两人心神巨震,哪怕是睡觉做梦也不会遇到这么可怕的场景,可是他们却真的在这次鬼梦中遇到了,甚至还有可能在沦陷之前体验一把万鬼吞心的滋味,虽然已经遇到了不少,但是也不免心神惶惶,两腿几乎支持不住。洛天也是全身呆成了一块木雕,连呼吸都不敢,连转动眼珠都不会,也是幸亏趁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会抖得把洛天甩出去。

    可是屏息并没有什么用,他们的视线所及仍然能看到“它们”兴奋起来了,一张张丑陋的脸都挤压在了车玻璃上,看不出原样,如同各色的肉酱糊在了上面,看起来似乎可笑,他们却根本笑不出因为还有牙齿、指甲,甚至骨头在摩擦玻璃时刺耳的声音。他们该怎么办?身后的门一关上就没有办法打开了,甚至都没有再出现过。可是前面却是一片养鬼基地,封闭的停车场此刻更像是一个地下室,本就灯光昏暗,映照在这些恶心的脸上更显暗淡。

    等着那个真正的饲养者出现?还是现在就主动出击,可是也得想出出击的办法啊,不然就这么傻乎乎地去找死?任何一辆轿车打开,他们都是必死无疑!洛天在想着那些自行车有什么用,毕竟是出现在同一空间的,这里挤得满满当当,那边却还有没有被收拾走,怎么想也有问题。他们必须得快点,他想那个最开始的鬼,那个转发而生的鬼,到底是为了什么诞生?还有它是不是和谢依一样,都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

    洛天让尘先去去几辆自行车和电动车来,甚至那里还有一辆摩托,也一并搬到了离这里较近的位置,方便一会能用到。可是此时他们可不敢在这些车上方玩这种危险的游戏,断胳膊断腿还是小事,危险的是打碎玻璃。他们要先去探探路,尘将洛天用自行车上寻到的布条有后座是专门放孩子的把洛天绑在了自己背上。

    他们要以命跨过去。虽然车与车之间已经毫无缝隙,但是车前盖是可以走的,至于车顶,背着一个人肉包袱的尘还是不要试了。

    洛天自从经历了上次的敬老院鬼梦,这次记得要着一个飞行的录像仪,以便以上方俯瞰的视角找到更多的线索。很重要。洛天一直把它带在身上,还有轻便的绳索,一只柔软的笔芯,一小沓记事纸张,和压缩饼干等。虽然逃出来时他的背包已经零零散散地散出了不少东西,但是也是巧合这个录像仪却没有遗失,虽然也摔得不轻,大概是坏了部分,但磕磕打打之下居然还有这飞起来的能力。

    洛天把它往上空一投,很快就到了一定的高度,在洛天的控制下,它会拍出什么生机吗?而此时两人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得放,他们也得去探路,下方才能见细节,而且用窗关着他们就是约束,大概也是保护,但是好歹不会那么脆弱的。。。吧。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医院(八)
    两人,或者说只是尘一人在车前盖上匍匐前进,洛天静静地观察着他们所经过的各种细节,尽量去忽略那些丑陋婴孩贴在前挡风玻璃上的放大的口歪眼斜。他的头仅歪动极小的弧度,眼珠却是在干涩的眼窝里来回扫视,企图找到那些细节里的线索。

    它们的模样像是饥饿,可是在发现徒劳无功之后,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除了一直会有细微的抓挠玻璃的声音,其实倒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由此可以推断,其实它们并没有那么“饿”,或者说,“饿”本来就是一种需要能量血肉的感觉,因此它们的此时是能一直保持着这种“镇定”,和他们一直有人投喂是密不可分的。而要喂养这么多。。。洛天苦笑,那些肉本来就是供给它们了吗?

    一旦转发。。。就会生长!这,才是转生的真正含义。

    而既然这些鬼婴还好好的被人喂养着,为什么之前在产科病房里出现的。。。又是为什么?无论是被放出,还是自行逃脱,都意味着“它”的能力要强于这些被关在里面的鬼婴。所以是不是如果他们真的到最后被包围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可以选择杀了它们?当然,洛天他不会以为他们之前遇到的就是那个最强大的,也正因此,后有强敌环伺,前有豺狼无数也仅能背水一战。

    除此之外,洛天发现这些孩子没有超过一岁的,最大也就是几个月,就算是医院这些年来一直接生看护,存活率这么低,恐怕早就开不下去了。这些孩子,要么是那个鬼从各处搜来,要么就是这个医院搜刮而来。

    洛天倒是想从他们的外表上发现一些端倪,可是这些几乎可以说是跨物种变异的鬼婴实在是对他们来说辨认不得。和那些一个个眼里都乘着嗜血冲动的婴儿对视,哪怕曾经都是些无辜而不谙世事的孩子,洛天也不由得升腾起了对这群恶魔的憎恶,杀意。。。以及恐惧。

    至于这些“容器”,或许车是一个很好的工具?可是他并不能感受到这些车有多么结实,而且这么多婴儿放在一辆车里都没有出事,那么和直接都扔在空荡的停车场会有区别吗?所以难不成这真的就像是一层保护罩吗?所以,如果是他们去打开它,是不是就能逐个杀死这些怪物是的,其实对于“鬼”这个称呼也是得有强弱要求的吧,至少洛天在想到这些东西若是能轻易杀掉,那么就可以一直认为这是一群怪物,只是很丑陋罢了。但是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么多,即使是逐次杀去,也只是浪费他们在这里的时间罢了,反而若是惊动了那个一直在喂着它们的“鬼”,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至于这些婴儿真正“长大”,又将吞噬多少人,或者长大后会怎样将这个世界带去深渊。。。他不愿去想。

    就在尘背着洛天在已经被挤压得极其脆弱的车前盖上攀爬,发出“吱呀”声时,洛天突然拧了拧眉头,说了声:“回去吧。”

    但是这次洛天的好运也走到了头,尘一下没踩稳,膝盖在滑溜的前盖上歪了一下,本就在进入是跌伤的膝盖让他的平衡再也控制不住,带着洛天一头栽了下去。洛天被绑在他的身后,经过剧烈运动绑着两人的布条松散开来,洛天就像是一根长着两只手臂的萝卜,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滚走了。当然,在滚走之前他的后背还被那辆倒霉的车的车牌照狠狠划了一下,他能感觉到一定是一道很大的伤口。

    实际上,也确实不鲜血从他的身体里不断的流出来,让他的脸迅速得变得煞白,恐怕和此时有残又累的尘有的一拼。他现在是在车底下,虽然实在是不知道那辆车,又距离之前的位置怎样,他想找到尘的脚,可是是血让他的眼前阵阵发晕。本来就是一个宅男的体制,甚至连宅男都不及,再加上失腿、失血那每次“副本”过后也不过是为他们治疗些小伤口,再打一剂强心针罢了,至于吃进去的血肉,量量体重就知道了所以他几乎已是强弩之末了。

    这还不是然他感到最心焦的,虽然他之前被尘带着好像走了很久,可是因为伤病和地势问题,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多远,所以他并没观察这些鬼婴很久,虽说他推测这些小怪物是被约束着,但是也不能保证他们在“下面”或者说这个停车场的里层是否也如此。洛天想的很好,而且他此时运气耗光了。

    就在他摇着头想要定一下神的功夫,一阵钻心的疼从后背传来。他没有腿了,用手臂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翻过去,来回几次,想要把这不知是什么鬼东西压死或甩脱,可是身后的东西却仿佛是咬定了他,他越是动弹就疼得越厉害,甚至企图蠕动着钻进肉里!

    洛天顿时惊吓的浑身僵直起来,他急忙呼喊尘,可是四周不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他意识到不好了,恐怕他今天真的会死。他意识开始变得沉昏,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作为一个菜鸟干着精英的活,就算是前几次成功了,这次也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他甚至连身体的存在都感知不到,麻痹的感觉不仅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甚至连听觉、视觉都在逐渐丧失,他这次或许真的要死了。

    可是好像有什么在吵着他,让他得不到沉睡,得不到永宁,洛天的睡意几乎就要压到这股噪音,但此时他的身体又开始遭到了“骚扰”,一阵阵地摇晃终于让他勉强睁开眼睛是尘。可是此时见到尘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被包围了,如果只是尘一个人,大概是可以逃出的,可是他来找他,也没有办法救他了他的血已经流了很多,即使是勉强救出能得不死,也只是一个吸引着这些东西前来的活靶子罢了,更别说几乎已经有一个即将钻进了他的皮肉里了。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沦陷
    “活着。。。。。。”洛天嘴唇张合,翕动几下,最后也只是轻轻吐出了这几个字。

    尘没有看他。虽然洛天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是他仍是执拗地看着对面的人,想要看他用眼神允诺他,会活下去。

    可是没有,洛天越来越不懂他的想法了,从一开始的清俊逼人,到之后的落魄不堪。似乎一路上都是他负责想,而尘负责行动,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洛天仍将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好兄弟,同生死,共患难,听来简单,但是不断被背叛的洛天却感到了这句话里沉重的疲惫。

    正是因此,面对唯一一个一路上无缘无悔支持着他的人,才会感到莫大的感动。

    洛天迷迷糊糊地想着,一会儿大概还会回一次诡屋,为下一任留个言,自己好歹也这么多次了,难道之后真的是沦陷吗。。。。。。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不只飘忽到了何方,他看见了一张桌子,一支笔,他想自己要好好写下经验,不然真的会坑死下一波的。。。他写的很快,仿若感觉到了母体般的温暖,就要陷入永久的沦陷。

    。。。。。。

    可是他还活着。

    洛天惊愕地看着,周围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他的后背虽然还有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却并没有之前有异物挤入的感觉。他用双手撑起身体,虽然全身被划伤的地方不计其数,但是毕竟他还活着,这,就是最美好的事了。即使生而苦难,也要畏死而活。

    但是不待洛天多兴奋几时,他猛得回头,被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刺寒入骨。

    他的身边,有一具尸体。

    白色的衬衫,此时尽是污灰浅色的仔裤,划损与血迹同列他本来俊秀的面庞,此时已皱缩难辨。是尘。

    尘的血液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但是嘴角还缓缓地流出了一缕血迹,洛天崩溃地掰开他的嘴巴他的舌头已经被生生咬断,还有红色的东西在其中蠕动。洛天只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尘一直都很睿智,他未必不及自己,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一路上找到了自信,果断,重新有了能在鬼梦不断轮回下去的能力。而此时,他救了自己,他用自己的身体吸引了那冲他围聚过来的红色的东西,之后闭死了自己的嘴,还断舌来保证自己死了,于是寄主的血液不新鲜了,寄生的那东西自然死去了,甚至因为对方的举动连逃都无处可逃。

    洛天的浑身冰冷,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爬出了那片有车的空间,重新回到了外围。不知何时,有不少人出现了,男男女女,想来就不是普通的本世界居民,而这些人看着洛天的神情也是诧异,毕竟看这个年轻人的反应,不是本世界的就是一只菜鸟,竟能先于他们到达此处。

    洛天看到这么多人,心中诸多念头一齐涌出,几乎让他难以继续思考。他后悔之前那么冒进,若是再等片刻。。。或者听听尘的意见。。。或者也信任一下这群人,虽然他们从不将他这种菜鸟放在手里,但是他们的强大确是毋庸置疑的。。。诸般滋味混杂难言,洛天感觉连泪都没有,就如同对方真的是他的半身,他的亲兄弟他害死了他!或者说,让他沦陷体于此,连死都不如!

    他一定不会忘了他,尘。

    而且

    复仇!

    尽然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对“鬼”产生报复的念头,不是莫测,而是不可敌。比如一人半夜遇害,被鬼杀,他的亲友可能会找那日约他的朋友,却对此只能自认倒霉,伤心,却无可奈何。

    此时洛天竟对鬼产生了“杀死”的想法,要知道,经过苏雨烟的科普,洛天已经知道他上次对谢依造成的伤害仅是几次就能补回来的,要真正的杀死鬼,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个几乎是指自然情况下的消散,比如第一次整个市的浩劫,全市的人都死光了,也只是本就要散的散了,可是其他的却不会随着整个市陪葬,可见鬼,是杀不死的。

    可是洛天此刻心中竟产生了如此荒谬的念头!大概是极度的自信,或许也可以说是不自量力。

    洛天看在那群人似乎想要通过“上”和“下”两种路径先侦察一下,想着或许在最里面会有一个像谢依类的洛天理解,只要“杀死”就能回归,至于真正结没结束,他们也不会去管。大概这是很正常的想法,考虑也周全,可是洛天此刻的胸里燃着的是熊熊烈火,自然不会满足于仅是让“它”付出些皮毛他恨不得饮其血,吞其肉,嚼其骨即使是鬼!

    洛天明知下面究竟会是些什么,可是他却还是冷眼看着,因为,他要报复,自然不能少了这些人。

    苏雨烟路过他的身旁,察觉到了此刻他的脸色相当难看,想要问些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轻轻摇头。

    他被人支在了墙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而那些精英也没有来问他关于这里的详情,毕竟对方看来受的打击不经,毕竟还是菜鸟,估计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

    上面的人都在微微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力保存体力,在面对鬼的“赛跑”里,不输给别人。

    下面的人则更加谨慎,头上的帽子都是挖矿专用,能照亮前方的路,看见出现了什么东西也好采取措施,走的路虽然也都是钻车底,但却可以随时找好退路钻出来。

    比如车和车之前挤出的空隙。洛天和他们同时想到。

    不过洛天想到的更多,他看了一眼前面站着观察指挥的队长西米。他们刚来还看不出来,但是自己却是非常清楚:这里的车之间的间距,变了。

    就像是同样要在车之间找缝隙,之前每五辆车就有一个大缝,可是现在却是每十辆车,而且之前的缝隙足以让自己掉下去,现在也不过是卡住腿罢了。就好像是水管里的水滴无声落下,汽车之间的挤压也越来越剧烈,可是停车场的大小不变,那么就是整体的变小了?甚至,高度也变小了!而且,这么多装着鬼婴的汽车,他可不认为会比人更“苗条”,即使硬度再大,那么最终,也会是车毁婴出的境地。

    下面的探索人员好像遇到了什么,有一个发出了半声尖锐的叫声,最后扼在了喉咙里。那些人迅速有所反映,一个领头的人开口:“怎么了?”

    “这里。”那个人好似也反映过来了,压低了嗓子回到。

    领头的人让就近的几人过去。

    是一具腐烂破碎的婴孩尸体。要是其他人看定会吓一跳,可是这里的入梦者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怎么会被这样的局面就吓住?让他们惊的,是下面也会出现尸体,那么也会有那种怪物,这里的地势可不会方便,逃是很难的,还不如在之前选择上面,虽然要看着那些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婴孩,可毕竟易于观察和逃脱,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领头人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往前走,毕竟也只是一具尸体,上面的估计也不会逃的。只是他们之前走的是直线,为的就是想中心方向进发,这样一来为了躲开这具尸体后面所代表的“东西”,他们要往哪里去绕呢?

    而此时上面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而他们本就无法直接联系的西米,也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境地。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背叛
    西米根本没有想到身后形同废人的洛天竟然会着出这样的举动。按他看来,对对自己毫无为威胁的人动手,甚至还对能救他的人动手除非是疯了。可是洛天之前根本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好端端的,眼看着胜利在望了,却闹出这样的事来,难不成是一心求死?

    虽然他也只是相对于洛天这种没经历几次的菜鸟来说是精英,但是他自诩有勇有谋,却不料在这种事上死于不够谨慎。

    西米的尸体软软倒下,洛天把自己一直藏着的利刃从他的体内拔出,是他之前精挑细选出的利刃,用来做手术刀都没问题。他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握着那把锋利的刀,从地上略微弹起,然后插进了西米的脊椎。

    人体总是非常脆弱的,不仅是面对“鬼”时如此,面对这种内鬼,也同样如此。

    洛天看着这句软弱的尸体,脸上所有的面部神经像是被一刀挑坏,即使杀了人也没有丝毫肌肉的抽动,完全不需要即使是用讥讽、苦笑、悲伤等来发泄自己,他,此时是完全理智,又完全疯狂的。

    用血来吸引它们,然后再逐个毁灭。。。这样的话,就像是毁掉了谢依当时活下来的依仗带有红眼病毒的眼珠,只有激怒它,这个鬼才会不顾一切,将这里变成地狱。也唯有这样,杀死它后,才是真正的死亡!

    洛天此时是无疑疯狂的,本来面对正常的一个考验,就有数之不尽的伤亡,可是洛天竟还想要将之变成生死决斗,惹怒了它,将是之前从未体验的恐怖。。。。。。

    洛天拖着西米后撤,到了靠墙的位置,然后抱着他的腿来“固定”住它,一只手还有拉扯着他的上衣。离得远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看出他们之前的姿势到底是怎样的,甚至西米的位置,靠墙也是看不出的。洛天低低地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开始试着模仿西米的声音。

    西米的年纪不大,大概也只是个学生,怪不得面对他这样一个可疑人物不加戒备呢。可惜啊,虽然大概那些队员或许是出于对正义的“向往”,或许是出自对自身安危的考虑,总之林林种种,选择了他当队长。可是这个年轻的男孩死了,在他留完最后的遗言后就会死去了。可是既然他们会来,为什么不早一点呢?不,此时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杀了它!

    洛天取出了声音干扰器,调在一个对方勉强能听到的程度,混合着嘈杂的噪音干扰,洛天压低声音,说:“打碎十辆车。杀了它们。”

    果然那些精英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在上面的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方向,下面的人也艰难地找了处空隙爬起来露出个头,他们的领队低着头,似乎和那个抱着他腿的“废物”说话。时间紧迫,前景危机,方式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他们赶紧回过了头,自觉这不像鬼应有的作风,尤其和一路上的危机风格不同,所以应该不是什么鬼变的。尤其后面领队又加了一句“服从命令,我知道杀死他们的方式。”,他们就真的半信半疑地把杂音当成了仪器损坏或此处干扰。

    尽管不愿,他们还是遵照吩咐做了,把就近的一辆车车底车门撬开部分,里面的东西们就开始争先恐后地往外爬。

    外面的人毕竟训练有素,把开口让开部分,他们略带急迫地问着:“怎么杀死它们?”可是那端陷入了寂静。真是可怕。

    他们猛地回头,那个之前阴沉沉默的小子伏在地上,用什么东西在割着西米的肉,因为他每次手一晃西米的身上就开闸似的喷出血来,仿佛刀刀准确地扎上了动脉。实际上洛天并没这心情去干这活,他只是用最大的力去滑动罢了,而且也只是想要尽快获得最多的养料。就像是它们曾被尘的血肉供养着,此时也应当可以被他们的鲜血滋润。

    洛天提着肉,往他们这边而来,实际上这群人已经有不少猜测他是鬼了,因此才不敢妄动。洛天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低下头,沉默地爬着,钻进了车底,很快就要逼近他们!

    这些人几欲与癫狂,前有狼后有虎,真正的方法想来是不在的,他们居然还真的信了,不然也不会落得个两难的境地。此时,唯有奔逃,只要能逃走,只要比别人跑得快,到达中心位置,就好了,就好了。。。。。。

    洛天当然不会真正提着那些东西去找他们,被那些人发现了他是人,可就让他们跑出来了,这是不被允许的。他此时想做的,也“仅仅”是把那些东西唤醒,那些会吞噬钻进人血髓的东西,然后造成更大的杀戮,不然怎么能让这群人放弃逃跑,开始反击?

    或者说,他也没打算让他们组织什么有力的反击,只要在他需要之前,别被用完就好。

    前面的人有被那些饥渴婴孩追上的,随着之后如同某个开关被打开,他们周围的汽车车窗玻璃连续爆开,一只只嗜血的恶魔开始猛扑上来。和这些鬼婴相比,那一团团腐肉就像是单细胞生物般简单,这些鬼婴有咬到人后把整个人冻结在此地的能力,几乎从骨髓里发冷有的一口就咬破了人的动脉,鲜血汩汩流出,被更多的婴孩扑上去,就如同蝗虫过境,啃着,吞噬着。

    还在拔腿跑在最前的人完全来不及回头看,每一个人身上都扑着密密麻麻的婴孩,除了毛骨悚然,再没有别的感情能溢出一丝。因此,他们没有看见被认定是“鬼”的洛天一身暗色干涸的血液,却没有被那些婴孩扑住,而且那密密聚集着的地方,也有许多是一大团耸动着,争抢啃噬着,然后突然一些失去了动静,更多的也渐渐沉寂无声。

    洛天在远处看着,他在发现了尘的死因后就有了一个猜想,如果能成立,那么他真的有可能复仇,如果不成立,那他也不用考虑这回事了。

    而现在,果然是证实了鬼只是“活肉”,活人的肉,死人的肉对他们来说是毒药。可是大概是“成鬼时间”太短,他们一直被关在这里,全靠“它”的喂养,也没有什么趋利避害的本领。所以“它”才会关着他们,不然若是完全放开了,有什么不能对付?即使在厉害的人类,面对这样的尸山尸海,也只有被淹没的分,真正要保护的,是这群鬼婴。

    可是洛天因为用血把它们引出了,甚至还指挥着人主动打开了这只潘多拉魔盒。尽管洛天也算是“告诉”了他们所谓能杀死鬼的方式,但是鬼山。。。当用尸山填。

    洛天身上涂着的,就是西米的血,不仅是他动脉里迸出的,甚至还有之后尽力去挤出其中的血液,让那些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发丝浇下,口鼻感受到了窒息般的血腥。在西米死后,洛天还故意等了一会,让他的血液停止了循环流动,冰冷着微微凝固。洛天身体外的血液已经微微有些暗红变黑,像一层风干的漆皮,当然,颜色不正。

    他看着这群被鬼海吞没着的人,眼神微微一动,又陷入了沉寂。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最终(一)
    当鬼奄奄一息,人类必将更早沦陷。

    一只只狰狞的鬼物堆积成山,看似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胜利,可是代价却是无与伦比的惨烈。

    洛天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无一逃脱,实际上,以这些“小”鬼的“见识”,理论上只需要一个诱饵也是可以的。可是,谁让他们都来了呢?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是吗?既然这群有能力的人,这群精英,这群能安然活到现在的人还好端端地出现了,在他心如死灰之时,出现了这群人,那么自己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

    地下停车场里此时已是一片死寂,腥风带着死亡的气息,是宁静。甚至他此时渴望着这种平静,他感到,或许沦陷后的平静就是这样的吧没有感情,也无需思考,甚至连身为“人”的一切都轻飘飘地忘记,不记得了,不存在了。。。忽然,这种看似亘古的永恒突兀地结束了。不是风,不是冷意,只是一种感觉,感觉到“它”来了。

    洛天淡淡地扫了最后一眼这里的尸山血海,或许会有人活下来,或许不会,但是他们不会破坏他对于“它”的狙击因为他们疯的没有他这么厉害,而且,毫无疑问,他们怕死。

    在尸堆里,一双忧郁的眸子看着他浴血爬去。。。。。。

    他能感觉到它,虽然他看不到,但是那浓郁的,死亡的气息一直笼罩着他,很厚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根本懒得掩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吞吐着自己口腔内的浊气以及。。。血腥味之前他为了不让那群渴肉的鬼婴察觉到他的存在几乎不敢开口,怕自己口腔里、内脏里的血腥气被它们察觉到,因此狠狠地封闭住了自己的嘴,任由腥臭或鲜红的血溅在自己身上。

    虽然他没办法看到,但是“它”在。

    之前是在门口,他距离那里还有一百米之后,进来了,他距离那里九十米它就要散开了,他距离那里。。。五十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鬼的气息变弱了,但是他不能让他走,或许对这个强悍无比的鬼来说,这里不过是他曾无意间创造的一个小玩意罢了,可是洛天要杀死它!它不能走,尽管可能是放了他们一马,但是洛天宁愿它留下来决一死战,尽管自己可能也会沦陷,从此无知无觉,甚至不曾存在。

    实际上,“它”的确愤怒,可是也正因如此,他决定不直接杀死洛天和那边的那个,而是。。。慢慢折磨他们,让他们死前感受到**上的折磨,灵魂上的摧残,充满着悔恨和怨毒而亡!这不是人类最喜欢的吗?甚至当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曾充斥着这些,美妙的情绪。这里是它的粮仓,是它的乐园,是它的血库,他们毁了这里。

    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鬼”不能食死者肉,即使是它,也不能反抗。但是,死者总可以食死者啊。所以,愤怒如它也只能选择这种方式,附于这些被愤怒、仇恨、绝望、恐惧等情绪满溢的尸体上,让这些死透发凉的死尸,吃了他们。

    洛天的绝望持续的时间不长,可是很快他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悉悉索索,恍如地狱里的百鬼出动,残肢断臂是寻常,肉翻骨现乃习惯,这样的场景就是心脏再好的壮小伙看了恐怕也得猛吸一口气,抽将过去。可是洛天还没有回头,仅是听到了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就开始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涌上了一股狂喜!若不是之前他一直面无表情,甚至忘记了该抽动自己脸颊上的哪一块肌肉,恐怕他此刻已经笑出声来。

    它还在,他要杀了它!

    洛天回过头,此时,眼前是一片行尸走肉,或是丑陋,或是残缺。是“它”操控的,可是真正的鬼一定还藏在那里,那个最脆弱的鬼,只要吞噬一丁点死者的肉就将死去那个最强大的鬼,这里的尸体一个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当然,如果他们还有这东西的话。洛天在心里慢慢踌躇着,如果硬冲上去是肯定不行的,那么如果鬼只是想以这种方式来杀了他,大可不必,以它的手段,随便往哪里一吊他自然就死了那么,这是报复?

    报复的意思就是说要折磨他,让他在痛苦还有。。。悔恨中死去。那么,他只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给它完全相反的,那么它自然会出现!

    洛天想通,不再反抗,甚至由着这些僵硬可怖的尸体咬在他的身体上,将他的肉一片片的啃咬撕裂。

    痛。。。

    痛。。。。。。

    痛!!!!!!!!

    洛天想尽力保持自己的表情不变,可是他的每一寸神经都在对他说痛,说他就要死了!他的身体每一寸都留下了绵延且剧烈的痛苦,而更痛苦的是,他的身体告诉他,他就要死了,他的身体所剩不多了,每一下都是将他的生命燃尽,燃尽,燃尽!携刻在人类的骨髓里的求生欲在挣扎着,就像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会因严刑拷打而出卖自己,但是洛天撑住了。他已经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好像有一种感情,有一种仇恨在支撑着他,他心想:下一秒就放弃?好吧,过了,那就再下一秒。。。。。。

    奇迹般的,这一具骷髅般的身躯竟然还活着,竟然还是个人,或许,正因如此,他才得以为人而生。除了那些尸体有意识避开的大脑为了让他思考和感知,还有那颗跳动的心脏,以及洛天貌似无意识抱头而幸存的脸,洛天几乎已经不剩任一块完整的肉了。尸体中间产生了一阵骚动,仿佛它们也想做到“摩西分海地让开”,可是最终却是凭着僵硬的身体一片片扑倒。

    “它”出现了。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最终(二)
    只是简单的一个小小的孩子,皮肉翻出,身体略有些晕红是带着血丝的泛红。在各种丑陋而可怖的尸体中间,甚至可以算是“清新自然不做作”了。可是这些尸体的夸张反应却不会让洛天小觑它,他知道这,就是那个最终的,那个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死不停歇的罪魁祸首。

    只要杀了它。。。只要杀了它。。。那么自己就达到了目的。甚至于他此时连自己来此梦境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为何要纠结于一定杀死它?甚至在清醒的情况下却能如此毫无感情地将自己的同伴,这些入梦者推进鬼堆,他竟在此刻变得如此可怖不是指像这些鬼一般能杀人如无物,直接以非人的能力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是他的冷酷,他的计谋,尽管稚嫩,却能将这群资深者逼到死无全尸

    鬼之害人,犹不及此。

    洛天的脸冷如寒铁,可是眼里却迸出炽热的激荡。

    他看着那个最终的鬼,那只真正的、完全不是粗制滥造而出的鬼,与它相比,那些鬼婴就如同小鸡仔一般单手就能掐死,可是它们却曾将他逼到了绝境,几乎死去。由此可见,这只鬼,将杀了洛天。

    洛天也知道,可是那毕竟是理论上的结局,而真正的最终。。。既然是梦,那么就会有无尽可能。

    洛天看着它,它的眼还带着呆滞的猩红,一瞬间,让洛天以为它的愤怒激红了他的眼,可是毕竟只是随意附上的一具尸体罢了,随手可丢。倒是愤怒是真真切切存在的,那具略呆滞的尸体虽然没能力做出表情,但是气场还是让洛天感觉到了它直勾勾的恶意。

    洛天沉默地紧绷着。已经到了最后,只要,只要他能跨过去,那么这只鬼,必死无疑,即使它是最强的,即使他此刻已将整个人间变为了炼狱。可是没有人或鬼能发抗这种不知名的“法则”规定的事物,触之即死。

    洛天就像是死了一般蜷缩着,等着它的到来。

    它的身体僵硬,可不代表着它就会毫无戒心地任洛天这样表现而放松警惕。实际上,它很狡猾,或者说,在看见洛天一个人类或许还要加上旁边那个能将这些人当作诱饵而自己还活下来的时候,它就明白了洛天的“诡计多端”。可是当它一直试探着他,当那些行尸仅留给洛天一口活气的时候,它上前了,怎么能便宜这个人?至于那边那个,自然也是受到了一道“款待”。

    不过好歹,那另一个人是能安然无恙地活过一段时间了,甚至只要洛天成功了,那人自然也算逃出生天。

    凶厉的鬼此时像是撕破了呆滞的面具,虽然还是那具婴孩的尸体,却能让洛天感受到那直逼而来的煞气。

    它气势汹汹地走来,就好像一边走一边脱衣服似的,洛天能感觉到有某种恐怖的东西从那具空空的尸壳里钻出来,每一步都带来了阴冷的森寒,好像是冻进了骨子里,安然地死去就好像是回到了偎着炉火的家里,竟是一种无限的享受了。

    尽管灵魂都要被这极冷的温度冻伤,可是洛天此时在面上没有表现出的,是一丝庆幸。

    如果鬼不脱掉“躯壳”,那么已死的尸体自然不会再次死去,他所做的,也只能是无用功罢了,尽管是鬼附在上面,他也不敢完全肯定。可是这样的话,这要自己能做到某种举动,它就将死去。

    已知此鬼梦里的“违规行为”是鬼食人肉,但是仅凭这少而又少的信息,洛天完全没办法想出方法如何将实体的肉塞进触碰不到的鬼嘴里。

    之前洛天没能注意到那些肉堆都是以极快的速度将人化为了血和肉,可是尽管速度还较为缓和的时候,他也没能想到这个规则。因为鬼会对他们施以虐杀是一种很正常的情况,就像是它们会以怨恨为食一般,几乎是所有信鬼者的共识了。他也只是被猛地灌输进这种想法,于是凭借此真的引出了那只鬼,可是此时,面对这样的行为,他却有些无措了,就如他之前一直冲着某个公式去,现在前面的证明都证了,最后却发现根本套不进!

    洛天心绪激荡。他几乎慌乱无措到忘记要去保持自己被打个半死的表象,实际上,也差不多了,若不是疼痛和仇恨支持着他,他此时已经彻底放手沦陷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撕裂开来,身体上的疼痛于此一比,就像是衣服被撕开稍稍带给肌肤一点点的感觉罢了。他的灵魂开始感觉到一半彻骨的冰寒,几乎将他冻得破碎成碎片另一半却是被生生撕开所造成的剧烈抽痛。那只鬼像是玩弄般的带给他只恨不死的痛苦,而他的痛苦此时却被这些毫无灵魂的尸体围拢在其间,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不堪,不过此时洛天已经顾及不得了,世界似乎都模糊起来。

    终于疼痛少缓,可是这样的创伤却是永久地、永久地持续下去。洛天的双脸惨白,整个人似乎变得痴痴傻傻,眼里是真的毫无所有了。鬼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却也因此倒了胃口,于是先去品尝另一枚可口的点心。

    恍恍惚惚,洛天却真是醍醐灌顶了。他猛然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将嘴里的西米的肉和着自己咬碎的舌头,咀嚼几下,一口吞了下去!而鬼此时也从另一个人苏雨烟旁边过头来盯着他,它的进食被打断了,既然是食物,还是如此突然变得美味的食物。。。它突然觉得自己正品味着的是如此索然无味,冲着洛天猛扑过去。

    洛天之前为了保正自己的清醒和冷静,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他这样的反应,或者说所有积极向上的情绪都让鬼无比厌恶情绪就像是洒在烧烤上的酱料,虽然食材的本质并不会有所改变,但是还是会让它们产生下意识的厌恶。而洛天这次豁出了自己的最后一点生机,为了最后一次的可能:

    他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以他此刻的身体,一定会死,虽然还有一定的时间也正因此,他将肉片咀嚼几下,是西米的肉。他的第一步是自杀这个世界也是一场鬼梦,那么这些死去的人也是灵魂的永恒沦陷前提是有灵魂,再加上这些鬼婴的鬼魂充斥着各种的不甘,确实存在,所以他一定也有“灵”,前提是不会即刻沦陷进深渊。所以之后的一步就是在赌,活人食死者肉是不违规的,而鬼食则是违规,他在赌,甚至是做实验似的拿自己做实验品。

    而他之前故意爆发出自己的负面情绪也是在吸引着那只鬼前来,来让它杀他,那么自己算是“死人”了,他只要吃自己的魂,哪怕一点,也是违背了规则!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最终(三)
    鬼来了。

    他的灵魂沉昏地与身体半剥离着,仿佛被猛地投进了太空,再找不到一丝着陆点。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逼近,愤怒和狂躁染得这方空气暴躁起来,让他感到了窒息。可是,与此同时,那种毫无活人气息的冰冷又直刺他的骨髓。而还在躯壳里的那部分则受到了大力的挤压,可是它们之前的联系比骨与肉还密切,一寸寸让他感到了痛苦。

    一瞬间,洛天几乎难以支持,甚至想赶紧就被吞噬了算了。

    大概只是一瞬间吧,在这种死者的世界里,时间已经没有了意义,就像人的六十余年在蜉蝣看来是长得多么不可思议。洛天此时对这种长久的、长久的时间产生了恐惧。

    可是他好歹还记得,记得要让他吞吃了自己。缘由已不可考,此时他只唯记得。。。愤怒、绝望、恐惧。。。还有不甘。

    他知道自己在被撕裂着,那鬼就好像品尝着什么珍馐一般在尝着从他灵魂上撕下的一片。。。。。。结束了。洛天仿佛能看到那鬼凝固在脸上的表情,他笑了,付出了真么多的努力,几经生死,他,还是赢了。

    一切都结束了。

    洛天在笑着,梦中的他还在笑着,醒来的他还在笑着。

    洛天缓缓醒来,他感觉这次的梦好像是一个美梦,有一个人愿意帮他,终于,不再是利用。他知道自己在一开始的时候和苏雨烟相处很好,他们甚至还相约在手机营业厅见面,虽然后面的记不太清了有一只鬼吞了他的“一部分”,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多恐惧,他感到自己还是完整的,至少不会有当时的缺失感。大概只是灵魂被“规则”返还后“黏”错了位置,只是记忆缺失了部分罢了,他总能再想起来的,可是他此时感觉到了自己的活力大概是因为有人能信任他,有人能帮助他,他突然感觉被卷入鬼梦轮回也不是什么太可怖的事了,大概只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罢了?

    洛天此时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他甚至比进入鬼梦之前还要“积极向上”,全然没有觉得自己是不太正常的,就算注意到了,此刻这个开朗的洛天也只能将其归结为灵魂上的“小问题”吧。

    他默默地想着这次的收获,虽然有许多已不再记得,但是仅有的却也能让他“大开眼界”,肉堆、鬼婴、还有最后背水一战的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坚决地一定要和它同归于寂,但是他却开了脑洞,这样的变态方法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的,果然是梦么?是梦,就是荒诞的,毫无逻辑的?可是,这里的鬼梦空间却是一个个的世界。

    以此来论,倘他真的将那些世界里的人当作了幻影,实际上自己也是了幻影。爱因斯坦说,光是波,也是粒子。

    这是梦,也是现实。

    洛天知道了这个世界是有逻辑的,也是毫无逻辑。虽说它是有毫无逻辑的一面,但是洛天上次的走法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比例占多,他真的很懦弱,一直在等着梦境侵袭到了他的周边,才奋起反击。而且,识人也是一种本领。

    洛天在这里摸着身上还剩下的东西,已经什么都没了,甚至他此时都还只能靠诡屋最初的主人留下的黑色大衣勉强裹体。其实这里足够温暖,但是出于“人”的羞耻,他不得不想办法遮住自己,尽管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想着,其实诡屋的规则的做法是在逼着他们不断地进入鬼梦,像这一次,甚至上一次,一点食物都没能弄到,可是他还是得不断地被迫轮回。毕竟,在饿死和在鬼梦里死去之前,后者好像如果运气好,还是能活一段时间的。

    他也只是忙了一通,剩了一只打火机罢了。

    洛天在地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地一躺,他现在需要休息,需要正常的睡眠,在那之后,他又要投入新一场的轮回。。。于是他没能注意到自己的屋子还是有一点不同的,比如墙壁稍微修补了上些,厕所的马桶似乎高端了一点。。。尽管对他的生死,好像没什么用。

    那个世界,此时幸存者们还在瑟瑟发抖,因为这次的入梦者“作死”地直接去挑衅鬼,所以这个世界的人有幸能进入鬼梦轮回。在他们走后,一切都从不曾存在,轻飘飘地被从时间里抹去,当然,此时这与他们已经没有了关系,有关的,是这个世界里剩下的,数目庞大的入梦者。当然,说是数目庞大,但实际上,于鬼梦而言,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批蝼蚁罢了。

    司燕就是其中的一员。

    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实际上如火一般地爽利和。。。博爱,表面上是一个冷脸严肃的高管,实际上她总会把自己赚的钱一股脑地投进慈善。她毫无任何爱好,工作对她来说也只是工具,钱对她来说也只是数字。她感觉到了这是非人类的,是不正常的,实际上却很快适应了这种变幻莫测的方式,她也因此能活到最后,活到了洛天将它们放出去。

    然后放进了另一个。。。深渊。

    至于,洛天所感激的的苏雨烟,她也醒了过来,作为一个比洛天经验丰富很多的“资深者”,她的诡屋此时却是相当于一户人家正常的三室一厅了,虽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沙发和床至少会让她免于洛天席地而睡的尴尬。她。。。记得有一个单纯的大男孩,虽然看上去有些阴沉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但是她记得最后他竟然能杀了那只鬼!忘记了一些事,按她推断,是因为自己消极的“最近部分”被那鬼吞噬了,不过他们在“绝对安全”的诡屋法则之下,是不会出现缺失这种情况的。

    这只是灵魂没有被原装组合好的后遗症罢了。无须担心,至于那个洛天,倒是有些意思?或许,她可以观察一下,轮回无边,她可不想仅守着过去的记忆过活。。。既然是要活着,那总不能见见谁全是鬼吧?所谓人,就应当有人的活法。想到此,她又不由得叹息,当初的场景虽已记忆不清,但是她却能感受到旁边人的血泼到她身上的感觉,而且,在那之后的,是恐怖。这样的鬼梦,她的同伴们大概是全部死亡了吧?除了实力,还要有运气,虽是素昧平生,但是他们也毕竟并肩奋斗过,她会记得他们曾存在,虽然忘却了相貌名字,却是。。。直到她生命的终结,于深渊中永远沉沦。

    而此时,一双钟灵俊秀的眸子睁开,嘴角犹还带着些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章节目录 第一章 进楼
    洛天缓缓地醒过来。

    他感到自己此时是清醒的,但是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尽管他看不到这里的情况,却是没有一丝侥幸他知道,他又到了鬼梦之中。

    这里漆黑一片,洛天知道在一般情况下,鬼,是不会那么早出现的。所以他只是暗暗戒备着,等着这里会有什么变化。

    五分钟过去了。。。。。。

    洛天有些站不住了,他想要走动几步,可是他不信这里难道设定就是如此黑暗吗?那样的话,就等着鬼来杀他好了,在黑暗里,人什么都看不见,这是生理所限。就如同猫可以将老鼠吞吃,但是却永远无法钻到老鼠洞里一样,洛天对此毫无办法。

    可是,他终于没办法再站在同一个地方了。他小小翼翼地先用脚尖触着地面,然后向周围探索,他摸索着,感觉自己是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非常小,周围凹凸不平,简直像是。。。刨个坑把他活埋了!可是这里的“墙壁”却不是存纯粹的泥土,而是水泥样的物质,坚硬冰冷,让他触上去的瞬间一个激灵。脚下的地开始向上传递浓浓的寒气,激得他腿脚冷得发麻,甚至手指间都开始失去了温度。

    就在洛天被关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离开的时候,上方突然投下一缕细微的光亮。他感觉对方站在极高处,简直和他就是一个塔顶,一个塔底之间的差距。

    那缕光亮在淡淡的闪烁着,他看不到上面的人,甚至连那是不是人都不敢保证,只是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突兀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让人有依赖性的。可是。。。太远了,就如同在海底看到了海面上的飘散浮光,他仅能看见针尖般的微光,还是“多亏了”这样的环境。

    不管怎么说,他看到了希望。

    他放声高喊,在狭小的“井”里他的声音不断回荡,最后形成了轰隆隆的大合唱。上面的光消失了一瞬,就在洛天感到惊骇的时候,复又出现了。然后,是从上面坠落下的东西,洛天感到了对方不太对劲,一定是去做什么了,直到听到了破空声可惜还是没能避开,在这样的环境里,耳朵可以自动扩展成千里耳,可惜还是没法自动屏蔽的于是他被上面掉下的东西狠狠砸中了肩膀。

    “嘶”洛天不由得苦笑,自己还这是多灾多难的体制,幸亏没砸中脑袋,不过肩膀被砸中的地方也是火烧火燎地痛,让他不由自主地眼中泛起一片泪花,幸亏一咬舌又咽了回去。

    他摸索着那个掉落的东西,是一根绳子,上面连接着一个“包裹”?他摸索着把那个袋子打开,摸出了里面的手电筒,然后把它打开了,接着看到了那张字条和,一根垂下的绳子。还有少量的食物。

    洛天看到字条上只有很短的一句话:爬到上面来。这是今天的食物。

    字条好像不是用纸写的,而是一根窄窄的布条,没撕好,毛边都现露了出来,上面的一行小字虽然小,但也能勉强看清,尤其,手电筒的电量虽说还足,谁又能知道之后呢?他摸着黑把那少量的粮食匆忙吞了。

    然后顺着绳子,开始往上爬,这里砌得虽然不平整,但和人的鞋子来说已经算是无比光滑了,洛天的下半身很难找到着力点,只能依靠自己手上的力量。那双瘦弱白皙的手很快被磨得皮肉绽开,鲜血滚滚流下,顺在绳子,流在他的腿上,了裤子,冰冷地让他怀疑这是自己体内流出的东西。很快他脱掉了鞋子,选择光着脚让自己和这“石壁”的着力点略微更大一点,鞋子很快落了下去,掉到了底下,但他不打算去捡拾。毕竟,捡到了自己还得爬回去,一鼓作气,再而衰,而且带着鞋子也没有办法往上进了,毕竟它还是很占地的。

    不过,突然洛天想到了什么,他因使劲而憋红的脸上突然间变得惨白。

    他不过是爬了不长的一段,有什么声音应当还是很容易听见的,尤其是鞋子这种还不是很轻的东西,之前那个很空的包裹掉落下去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是鞋?那么,洛天虽然叼着手电筒,却没办法往下照,甚至,他觉得看完全是没有用的,已经很明显了底下有“东西”。

    洛天只觉得自己的白毛汗都一层层地急匆匆冒出了体表,本就努力往上爬,现在更是玩命其实,本就是玩命,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去想他的鞋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不够快,那他就会是下一个!

    快,再快,他感觉到了身后的冷意渐明,好像有一只手在沿着他蹬过的地方一寸寸抚过,差距越缩越小,直到它攥上了他的脚腕!

    “不”洛天心里涌起一股重重的绝望,难道他就要死了?才只是一个开始罢了,还是他之前骛定不会必死的开始!

    就在他努力蹬动着的时候,绳索突然开始往上走了。洛天大喜,尽管已经把所有的力气都耗在了踢走那东西上面,却还是被那那双冰冷的手紧紧抓住,难以逃开。而且不是他的错觉,他感到上面的力气也在慢慢减小,与之相对的,是脚上越来越重的垂坠感,简直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绑在他的脚上把他往海里拖一样。

    不!不能这样了!洛天明白,如果他不能将身后的鬼扔下,上面的人也一定会把他扔下的!那是可真就是入地无门了。

    而此时上面的人也在各自讨论着这一个是否值得他们去救,看这重量,也是下面的鬼开始了。这么久,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如果还不能的话,他们也只能抛弃他了。但此时在群人尽管在这样说着,却是一致闭了嘴,开始尽心尽力地努力拽着这端,防止下面那个人因他们的一时松懈,在他们未竭尽全力之时就死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二章 进楼(二)
    这恐怕会是洛天一生中最离奇的进楼方式,不是从门走,不是从窗入,甚至不是他所知的任一种方式,竟然是从深深的地下爬上来!

    但是他此时恐怕想的不是如何能从下面上来,而是最急切的问题怎么把这个已经爬到他小腿的鬼,狠狠地踹进下面深深的通道里。他感觉到那双手冰冷,干瘦,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腿很很撕扯下来!上面的伸缩最终晃晃悠悠最终还是停下了,洛天明白,上面的人终于力竭了,尽管他们没有把绳子完全放下就已经是恩尽义到了。可是却还是不由得在期盼他们万一再坚持一下呢?恐怕这么久也是快到了吧。

    尽管知道鬼梦不会因外力就轻易地让他们过关,可是毕竟还是有这样的期盼,现在期盼破碎,反而让他冷静了一瞬。他想起了之前的那张字条

    爬到上面来。这是今天的食物。

    这是今天的食物?难道是给鬼的?上面的,应该是人,毕竟感觉到这么大的力量,就停手了,显然是注意到这是人所无法拥有的诡力。这是今天的难道说每天都有!这语气很是给一个长期在下面的。。。东西,因为下面有鬼的存在,所以人是没法下下面长期生存的,难道是因为他吃了给鬼的东西?可是上面的人显然是为了帮他,又为何要给出这么让人容易产生理解偏差的语句!

    洛天有些心理失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他留字条。

    不过他显然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

    一定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活下来的。其实,抛去之前愤怒时瞬间产生的想法,他愈发觉得上面掉下的几件东西,是有它的深意的。手电筒又不是矿工那种帽子上的灯,没有办法一边往上爬,一边拿着它,所以除了照亮那张字条以外,毫无用处至少他当时是那么想的。可是现在一想未必,绳子、食物,明显的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怎么还用字条?而且那个包裹,既然是从上面下来的东西,除了手电筒比较金贵,食物即使碎成渣也不会影响它所提供的卡路里,而绳子更是没完全垂落在地上,之前他的思路就是包裹是用来打开的,而手电筒是用来照亮之后摸的字条。。。。。。可是,现在一想未必,他当时并没有多在意那个被扔在原地的破布,而是抛弃了“负重”,轻装上阵。现在看来,他真是作死!

    就和洛天猜想的一样,包裹上斜斜用针缝出的,正是“不要打开它”!

    可是,虽然晚了,但是鬼梦毕竟不会在这个地方让那么多人折去,而第二条路,就是手电筒。

    这个怎么看怎么累赘的手电筒,果然是此次的关键物品吗?至少是在他上去之前?洛天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尽管手电筒被他还叼在嘴里,牙齿咬着手电筒的外部上的提手,就算是想要去打开它,可是下面的大力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旦松手,哪怕是一只手,也会被立即扯下去!他只能用舌头抵住手电筒的开关,一点一点地试图把它打开,可是手电筒本来就是圆形的物品,本来因为他的口水就滑溜的很,这下更是容易滑下去了。洛天一方面在拼命还得有技巧的做着这件事,一方面却是一个不甚,就被扯着往下滑了一块!

    洛天心里大骇,却不能做出下意识的动作,他还得咬住这个手电筒。情形愈加危机,一鼓作气,再而衰,洛天尽管已经再鼓起了一口“气”,却是大不如前了。就在他感到恐惧甚至潜意识已经满满是绝望的时候,上面传来了声音“啰。。。。。。。”

    尽管被回声弄得什么都听不清晰,但是他却将其当成了自己的姓“洛”,甚至,随意是什么都好,只要他有希望,他真的还有希望,他知道不仅是他自己被困在这幽深的地下,还有人,还有人在帮助他!所以他更不能放弃,拼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洛天毫无保留的松开了一只手臂,极其灵活地打开了那支手电!

    除了一开始用过之外,他还没有打开过它,所以这光就和一开始一样闪亮刺眼。

    那只此时已伏在他大腿上的鬼好像受到了影响,立刻躁动起来,洛天本来想把光照过去,却是猛然顿住了它好像不是想要往下,反而是想要往上!洛天只是因为设想和实际不太一样而怔了一时片刻,鬼急切地几乎要将他撕成两半!

    很快反应过来,洛天松开嘴,让它坠了下去

    果然,鬼立刻追了下去,顺着猛然下坠的光,他甚至还能看见“它”的模样。是一道白色的身影,上身长着长长的发,直遮住了它的大半个后背,脸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却能看见大概是长久地处于黑暗中而生了病似的结出的厚厚白色病翳,甚至有一个已变得漆黑,看上去像是空荡荡的眼窝。而不知是否因长久地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它的手脚变得细长有力,用四肢在壁上奔跑,比手电筒坠落下去的速度并不慢多少,看来它还是对自己足够“仁慈”的,洛天苦笑一声。

    除了一开始用过之外,他还没有打开过它,所以这光就和一开始一样闪亮刺眼。

    那只此时已伏在他大腿上的鬼好像受到了影响,立刻躁动起来,洛天本来想把光照过去,却是猛然顿住了它好像不是想要往下,反而是想要往上!洛天只是因为设想和实际不太一样而怔了一时片刻,鬼急切地几乎要将他撕成两半!

    很快反应过来,洛天松开嘴,让它坠了下去

    果然,鬼立刻追了下去,顺着猛然下坠的光,他甚至还能看见“它”的模样。是一道白色的身影,上身长着长长的发,直遮住了它的大半个后背,脸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却能看见大概是长久地处于黑暗中而生了病似的结出的厚厚白色病翳,甚至有一个已变得漆黑,看上去像是空荡荡的眼窝。而不知是否因长久地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它的手脚变得细长有力,用四肢在壁上奔跑,比手电筒坠落下去的速度并不慢多少,看来它还是对自己足够“仁慈”的,洛天苦笑一声。

    不过由于之前的冒险,他的手被狠狠地扯了一下,不知是骨折还是脱臼,直觉钻心的疼痛。显然是无法再靠自己的力量往上攀了,不过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下面的情形又发生了变化,有什么更加诡怖的东西在向上涌。。。也幸好上面的人在他抛掉那只鬼后就开始赶紧将他往上拉,可是下面上升的太快了,尽管洛天也努力地保持身体不动,缩成尽可能小的体积,也被后面追上来的东西划走一层皮。

    他上来后看见了明亮的光,然后是很多的人,和很多的。。。坑。

    下面的粘稠东西在洛天被劫走后仍然再往上喷涌着,甚至已经高出了地面是这个地方的地面,喷溅出来。

    有许多仍然在拽着绳子,是其他的人,其他的坑。。。他们把洛天安置在远离这些坑的地方,其中一人说着:“第一个出来了,大家小心,最多半个小时。”然后就有几人看着也好像是精疲力尽了,他们拖着洛天,其中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在前边介绍,手上因使力过大还红肿着:“你好,我叫司燕,让我来给你讲一下这里。。。是什么情况。”
章节目录 第三章 第一层(贪蛇之欲1)
    经过司燕的解说,洛天基本上可以总结出以下几条:

    1想要度过这个梦的方式大概就是出楼了,而出楼的方式据推断就是自杀!唯一的自杀方式就是从楼上跳下去,其他的,诸如自己选择故意让鬼杀了自己,或者是让别人杀了自己,都是永久的沦陷。而如果想要用咬舌,抹脖,甚至撞墙,都只是会回到之前的“坑”里。

    2至于怎么上楼,只能是通过楼梯间上去,而楼梯间就是决定他们生死的地方!十人一组,随时可以进入。

    3在每天每一楼都有补给的地方,当然,只会是极少量的,甚至越来越少而且每个人都只能拿他自己的那一份,别人即使拿走了也没有办法打开取用。这也是为什么洛天所拿到的那个包裹里面会有那么坑人的内容了。

    所以这些人也在这里慢慢地等着一波又一波的人,一是为了获取尽可能多的信息毕竟有许多高层的人为了保命即使要从一层重新开始也要自杀保命,最多他们遇到的是五层,至于更高层的,或许连自杀也来不及了二是等待足够的“队友”来到。今天,集齐了这些人,愿意走的也可以组合一波进去了。还有一些,是继续留守的,他们还想再多“考虑”一段时间,即使是要去抢别人的食物呢?当然,对于这些人,他们也是不敢在明面上挑衅要进去的主流部队,只是压迫着一些怯于上楼又无反抗之心的“老弱病残”罢了。

    人呐,一旦有了欺凌霸弱的空间,就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经过几天的“攒包裹”活动,洛天终于搭上了司燕的队伍,他们将要进入了。

    十个人走到了远离那一个个房间的位置,到了楼梯间口。队长是司燕,因为她是他们这个队伍“资历”指进楼时间长短最长的之一,而且在这只普遍是菜鸟的队伍因为强者不愿意找人他们拉后腿,司燕的能力也是很亮眼的。司燕嘱咐他们:“一旦感觉不好,就自杀,咬舌知道吗?或者每个人都配备又锋利的小刀,如果谁敢因为自己要上楼就把队友推下去,我一定追到二楼把那人剥皮抽筋!”

    虽然司燕的脸依旧毫无表情,但是最后几个字的狠意却是无法忽略的,几个本来就是上个世界浑浑噩噩度过的入梦者不由得被吓得一跳。

    告诫过后,司燕打头,剩下的几个人跟上,他们走进了一片白色的空间。

    这片空间极大,中间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但是毫无瑕疵的纯白却不是没有让他们感觉到天国的温暖,反而。。。是虚无。

    十字架下端有一具焦黑的尸体,蜷缩着弓成了虾子状。洛天等人虽然想前去看一下它的身上有什么线索,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司燕的凤眼向四周一扫,终于判断出除了这一条不算路的路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方法能找到另一条可能的通路了,于是下令让他们靠近。

    洛天逐渐逼近了那具焦黑、干瘪的尸体,它就像是被火烧出了所有的油脂,又慢慢将油脂一点点沥干了一样。洛天一触到它,这尸体竟然又黏又硬,像是烤鸭被烤焦了的那部分,难撕得狠再加上人本身的肌肉和油脂就要比一只小小的鸟类多得多,自然是让洛天对几乎烧成一团石头的尸体有些束手无策。

    司燕见到了洛天的窘迫,命令张钧、李荣德两人去协助,自然,因为这两人是比较积极的。本来真心想要通过菜鸟队上楼度梦的人在他们队伍里其实并不多,两人也算是其中比较坚定的了,毕竟要真的度过了,他们还得回到那种一个不小心就永远沦陷的生活,而这里能提供食物,活下来的几率也大得多,只要自杀,就能活下来,多简单啊。

    司燕也看得明白,但是她却还是把他们带上了,甚至看样子,不是把他们用来做炮灰的?洛天心里一动,可是却垂下了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张钧和李荣德两人分别掰着尸体的头脚,洛天走上前去,发现它的手里是握这什么东西的,于是用小刀仔细地沿着他手指的缝隙划动着,直到。。。。。。。

    切割下了几只烤好的手指。当然,和一枚十字架。

    就在洛天戴上手套,只顾小心翼翼地把那枚十字架捧起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巨大的十字架从中间裂开,里面开始渐渐淌出暗红色的血液,有什么东西开始侵袭片纯白的空间,只是瞬间,之前圣洁的白色就蒙上了不祥的灰色,甚至还在渐渐变得浓烈,终于,那只巨大的十字架彻底爆裂开来,之前不知材质的材质也弥散成一团血色。

    洛天被一番天翻地覆的的改变震得几乎拿不住那枚小小的十字架。只能隐隐听见远处一个不慌不忙地女声:“拿住那个!”,于是把它握得更紧,甚至感到那锋利的菱角几乎要穿过手套把他的手心刺破。

    好像什么东西从他的灵魂深处开始苏醒过来,“他”冷酷无情也足够睿智,他曾经杀了很多人,还有一个忘记的人,他在司燕的一下狠狠拍肩中猛然惊醒过来。

    洛天向身旁看去,他默默地看了司燕一眼,他的那种感觉还依稀残留在脑海里,他知道这个女人足够好心,也。。。足够狠心。可以说,是当断则断,虽然选择的有一些胆怯的人物,但是,好控制,而且也给了他们难得的机会但是,若是因为有人做了拖累,或敢下黑手,她真的会依言追杀去二楼的。

    复又看到了那之前十字架所在的位置,虽然背景已是灰黑弥散,但是之后露出的星星点点光芒总起来也能让他们看清面前出现的事物一条巨蛇。

    说是巨蛇,但实际上是一颗颗人头排成一条长龙,一边怪笑,一边看着这群渺小的人类。
章节目录 第四章 贪蛇之欲2
    虽然是人头排列而成,却是很明显的眼镜蛇的形状,上宽下窄,每一只都是面露狰狞,不管是喜悦、愤怒、悲伤或是恐惧,唯一一点不变的就是它们的表情都超出了人类所能摆出的极限,笑者血盆大口已经裂到了眼角;哭者双眼下弯,锋利的眼角划开了两颊;怒者双目圆瞪,把整张脸占得满满当当,像是肆意豁开的黑洞。。。。。。

    司燕吩咐洛天将十字架交给她。是的,他们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几次三番出现的十字架一定是有着极其重大的含义,甚至就是最后能克制住巨蛇的关键!

    洛天倒是没有多少不满,至于其他的菜鸟,更是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他们大多都是来打酱油的,只要一人能过,他们自然也是可以的。

    司燕拿着那枚握在手心还松松垮垮的十字架,不由得眉头一拧——十字架太小,而巨蛇太大,这样一来,到是让她无从下手了。

    这时,张钧开口了。他体量健壮,手上的老茧遍布,也都是长期劳作留下的口子,想来是个长期在深林或田野里劳作的汉子。他虽不是专业捕蛇的,却也能找到分辨出蛇的七寸位置,不像现在绝大多数人,只知其名,不知其位。

    因此,他这次看众人一筹莫展,便来请命了。虽然他并没多少献身精神,但毕竟是小心就不会死的,所以他便坦坦荡荡地表示愿意前往。

    司燕带着几个还没腿软的去引开它的头,至于那几个表示走不动道的,第一次鬼梦能熬过去,这次就怕了?还是有人能给他们依靠罢了。

    几个人面对这擎天巨蛇,尽量忽略它身上密密麻麻凸出的一张张人脸。不然,会更加加剧他们的恐惧,趁着此时还有勇气,司燕等人开始加紧投掷一些东西来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可是蛇头上的不同表情开始产生了偏执似的,对于四散开的几人开始产生了各自不同的兴趣。不来还是很顺利的,几人跑着,后面的那些不同情绪的头颅选择了不同的人开始追逐,张大了嘴,空洞洞的口腔像黑洞一样要将他们囫囵个地吞下。可是,因此巨蛇的头也不断地扩大了,之前就是扁平,现在更像是由许多只头颅拉着角的渔网,由后面的尾巴和身躯拖动着,反而显得笨重。

    洛天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嗓子火辣辣地疼,此时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羸弱,苍白、无力,本以为他们这样会让巨蛇拖慢速度。虽然也是如此了,但是这样遮天蔽日的攻击却让他之前对于蛇直行如何躲开的想法完全无用了,而且同时分散吸引“它”注意力的想法也被击碎了。对了,之前那几个说吓破了胆的,此刻也开始玩命地跑开。

    正在此时,张钧终于将那枚十字架插入了“它”的七寸。或者说,自以为插入了它的七寸。

    对于这些完全不懂的人,肯定是无法分出他究竟插入的是不是蛇的七寸,但是此时没有人能再告诉他们了。张钧越是靠近那个他思思念念想要到达的位置,就越是恍惚,刚刚迷糊中把十字架插进了自以为的任务地点,就被猛然钻出的一个狰狞的鬼头一口吞入了大半个身子,只剩下一双血淋淋的小腿失去了力,倒在地上。

    不得不说,司燕的决定,真的是一个大大的败笔,对于这种菜鸟,还敢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一个人,不是妥妥地等着失败吗?虽然实际上没什么太大的影响罢了,因为本来七寸就不是它的弱点罢了。

    此时,就靠着队长的决定了。

    司燕仿佛也意识到,此刻再不下令,他们就是团灭的结局了。

    停下跑步中的动作,司燕红唇剧烈地抖动几下,只深呼吸一下用以调节气息,扭头努力将声音传得尽可能远:“去蛇身处。”

    可惜晚了,自从张军那样做后,蛇头处的头颅开始飞舞出来,仅剩几个支撑着它的形体罢了。头颅的头发像蓬草一样干枯,在空中胡乱地甩动着,表情和五官更如同刀子乱划刻出的,没有一丝向人的地方,甚至说还不如给他们看毫无五官的头颅呢。好像是刚刚已经有了一份食物,所以它们目前还不饿,只是追逐着他们玩罢了,但是看着身后头颅上的巨口开始一点点的开启缝隙,显然是又要“进食”了。

    洛天不由得不停,他必须得思考一下到底七寸的说法到底是不是对的,就是说,是否他们的思路本身就是错的,还是张钧本身收了迷惑而已?

    此时,场上能跑的都跑了,他们也必须面对走不走的决定了——走,那之前的一切都做了白工,而且,下一次未必会比这次轻松;不走,之前鬼头吞吃张钧的情景他们都看得明明白白,到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还没等到洛天下定决心,那边又生了变故,司燕和李荣德撞在了一处,本来是没甚妨碍的,可是眼见此时那张狰狞的脸逼近,反而是李荣德这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最先沉不住气了。他拽着司燕的胳膊竟就要让司燕替他挡鬼!司燕本是想跑的,可是不想,却是不得不和他扭打在那里。

    洛天看见此景,顿感气愤,他往那处赶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打昏得意洋洋的李荣德时,一旁的司燕还是被一只鬼头冲进了胸口。是的,是冲进,明知道自己是比不过一个强壮男人的力气,司燕只能趁着它的嘴还没完全张开,选择了一个角度,从“它”的后脑,将它撞入了。

    司燕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瞬间就喷出了一口血来,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般倒在地上。

    看见了洛天,司燕的眼珠艰难地滚动一下,唇几下张合,本来红润的唇此刻被血染得更是刺眼,此刻竟不合时宜地闪烁着妖冶的感觉。洛天专注地观察着他的唇形,勉强拼出了两个字:“圣经。”

    洛天好像醍醐灌顶,一瞬间明白了。

    为什么十字架会反复出现?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所谓的道具,只是一个提醒罢了,提醒。。。圣经。

    在旧约里,耶和华曾对“蛇”这么说过:

    你必用肚子行走,

    终身吃土。

    而之前这蛇是从十字架中冒出的,也正代表着它是受基督约束的。虽然这里的蛇吃了人,貌似违反了“终身吃土”的规则,但是现实中西方的蛇也不是吃土为生的啊,所以其中的这句话可以理解为“肚子终身吃土”。

    “吃”是指用手或工具把食物送进口腔,经过牙齿咀嚼后下咽经食道管进入胃里,再由消化系统完成整个消化过程。而单单有一个肚子是无法完成的,所以蛇也不算违约,但是在这里确实可以让它用肚子吃。

    比如,李荣德。

    又狠狠击打了他的四肢,保证他即使半路醒来,也不会有反抗的能力,洛天趁着巨蛇刚刚感到了饱足,拖着他往“肚子”走去,身后晃荡的头颅被他统统无视了。

    果然,在这里蛇类的本性是贪婪,即使明明知道会死,但是蛇腹上的头颅也开始躁动起来,尽管没办法脱离身躯,但是口水却还是滴答个不停。洛天忍住不适,那小刀在李荣德身上划开了些许浅浅的痕迹,往那里一凑,他们还是兴高采烈地开始用起了自己的美食。

    再之后,它的庞大身躯支离破碎。

    面前的黑或白都崩塌了。
章节目录 第五章 第二层
    再睁眼,已经是另一处天地了。

    与一楼相比,二楼要热闹得多,或者说求生的氛围更浓一点,但同时,也更加冷漠。古来自可同患难,不可共富贵,虽然这些人可能不都是被一楼的人所救,但是大多数却是如此,可是他们此时完全没有了那种相互帮助的念头,想着的也不过是“上楼”罢了。

    他们所在的,是二楼的楼梯间门口。除了司燕以外,令洛天感到惊诧的是,除了司燕以外,居然还有一个人也出现了他们的旁边。

    是一个女人,虽然不过三十,但是眼角的深深鱼尾纹却让她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洛天也是听几个男人喊她“姐”而不是“婶”才意识到她也是年轻的。这个女人一看起来就不好惹,不是像上层社会的勾心斗角,而是那种小人物之间的无情无义。

    眼角上吊,在加上鱼尾纹;鼻子是鹰钩鼻,圆形的鼻头却是向里扣着;脸色黄上加了苍白,简直是女巫再世,自带阴沉柔光效果。洛天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虽说他也没有在意那些当时四散奔逃的人们,但是一个大活人又是怎么逃过的?

    可惜那女人没有打算同他交流的**,看都没看坐在他旁边的洛天以及仍在昏迷中的司燕,找个方向就走了。

    而洛天只得独自拖着司燕,也打算先去找个地方,先来把她唤醒,再筹谋之后。可惜,他想得倒是好,他忘记了那枚人头。

    洛天只能看见队长睁开了眼,却没有半分焦距,本来毫无血色的面颊开始迅速充血,红唇被不自觉地咬住。“怎么了?”洛天看着她的摸样不明所以。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接下来那具玲珑有致的身躯也开始扭动,但是和正常情况不一样的是,她虽然一副中了春药的摸样,但是实际上却不是毫无力气的,甚至在洛天惊慌退开后更是靠过来,依偎在他的身体上,极尽诱惑之色。

    这是不正常的。

    洛天知道,却完全无法解得。九成九就是那只鬼头的事。

    把那个不仅没有无力,看似力气还大了许多的女人制住,他甚至出了一身的汗,不是受不住诱惑,实在是中邪的司燕实在武力值爆表。也幸亏是他并无此意,而司燕又一心只有那个“目标”,他才得以找了个机会,把司燕打晕过去。

    他这下是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了,把司燕拖到一个角上,虽然看见因为之前那番变故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却是也毫无办法。

    既然是根据圣经才杀死了那巨蛇,那这种情况同理推断也是要求助于它。不过洛天并没有多熟悉圣经,只是原先时翻过罢了,关于神的宣判也是因为在前面几页才了解,而让他想到这种状况的解决方法,却是毫无头绪。

    洛天坐在一旁,看见二楼的大多数人会选择找块布蒙住自己的脸。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楼有的是人打算停留在那个地方,所以资源丰富,但是二楼却不会如此,所以为了被劫,这样也就成了一种大众装扮。

    还没等洛天想好到底要怎么办,对方又醒了。刚打算再给对方来一下,可是看见她有了几分清明的眼却是停住了手。

    “要大量的水。”司燕对他说完,又闭上了眼,胸前的两团又开始剧烈的起伏,显然是在努力遏制住这种冲动。看着她恢复了意识,洛天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纠结是否该守着她了,就打算去找点水来。

    可惜此时却有人不愿放过他们。

    之前走开的女人此时带着几个人走过来,虽然都是蒙住了脸,但是从身形来看确实是男人,用脚想也知道来者不是善辈。

    洛天能有些许感觉,那女人也和之前不同了。不只是本来就阴沉的脸更是如同蒙上一层黑雾,小人物的谨慎也平白地消失了,她的眼睛赤、裸、裸地外放着贪婪的光芒,他们身上带的这些东西倒是在其次,主要是人,从李荣德就能看出一个人,一具尸体,或者说是一份食物在需要时是多么关键!在其他的鬼梦里,洛天还能理解,觉得他们活不到再见了自然就会放开了警惕,可是在这个随时都能自杀避祸的梦里,那几个男人尚且要蒙面,她又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说,她之前也是选择了把鬼头主动纳进体内,以此一搏。

    她和司燕一样,都是被影响了自己的本性,一是淫yu欲,一是。。。贪婪。

    不过幸好,那几个男人还是很清醒的,有能力来到第二层,他们的本意也不是执意交恶,当然,也是先看了一下洛天这方的潜力才判断的,弱者是没资格得到尊重的。

    把女人拖走,几个人把洛天和司燕请到了他们的地盘。

    司燕在灌下了一天的水之后,是真的一天,她只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有萌动就开始灌水,终于把那蛇的隐患祛除了。

    因地上充满强bao暴耶和华以洪水灭世,所以司燕也通过这种方式来解除这后遗症,虽然她当时也不太确定,幸好最后还是起了作用。

    在他们的大本营叨扰几日,洛天他们出于半自愿加入了他们几日后上楼的队伍,毕竟,用了他们那么多水,也不是毫无代价的。

    对于毫不熟悉的队友和队伍里略微凝滞的气氛,洛天和司燕都感到了奇怪,但毕竟是搭伙,既没有立场也没有意愿问。

    五日后,他们要“上楼”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 裂口(一)
    是一幢古老的别墅。虽然老,却不显得破旧,地面也是光洁的,只是木制墙面上有许多裂纹罢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直到碰到了一道裂口。

    同样木制的地板出现裂纹是很正常的事,因此他们也没太在意,可是等到一个人的脚陷在了里面他们才察觉到了不对。本来是一道不大的裂口,此刻像是被脚撑开了才变得大了些,可是显然不是如此,洛天等人警惕地看着那道裂纹,下面的空洞是黑漆漆的一片,手电筒的光完全无法照到。

    尽管几个男人迅速走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去为他抛去绳索,裂纹也安安生生的没有动静,但是那人却是没能从其中抽身出来!看似简单的一个行为,可是实际上却是拔不出脚来。不仅如此,随着木刺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脚里,一瞬间血从裂口处流出来,将那片浅色的木地板浸成棕色。该现在。。。自杀吗?

    那人踌躇片刻,可是就在这一份犹豫间,他已经再没有了活的可能。

    之前那些渗出来的血只是眨眼就如同喷泉般从裂口处迸出,飞溅在他们身上,是冰寒的温度。之前还在完完整整的大活人,此刻已经被涌出的血液档得严严实实,只能听见幽咽不明的支吾声从那一丛开得茂盛的血色间传出。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鲜血堵住了他的嘴,他的鼻,他的眼。。。极大的恐慌让他连咬舌都做不到,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开始爆裂出一道道的口子血液如同小蛇一样来回窜动着,不知道是外面的流进来了还是身体内的血液流出。。。。。。

    说是很久,也不过片刻,只是洛天等人一个躲闪,再看去的时候,血液就干竭了。还是那道裂缝,一丁点血也没有粘染上,只是那个人此时已是仅剩了一套衣服空荡荡地散在地上。

    这,就说明他当时还是没能走得了。

    几人大骇,之前的小心紧张过去后才是抑制不住的后怕,只是运气差了一点,竟然就这么没了命!

    可是也只好小心为上,第二层的人和第一层的不同就在于,他们于是更加沉着冷静,至少不会出现被吓得立刻自杀的情况。后面的路上,他们尽可能绕开那些大的裂纹,至于小裂口,因为年头过久,密密麻麻实在是绕不过去。

    他们也不知道前方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此时却是不能分开的,不然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剩下的九个人围聚在一起,都不敢掉队,挤挨着往前走。

    就在他们以为这样相对安全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厌恶地吼了一声,把旁边的那人推开了。

    “怎么?”领头的男人问道。

    “他。。。摸我!”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冷静了一些,却还是难掩愤怒,对于自己一个男人竟被有意摸了大腿这件事感到了耻辱。

    可是另一个男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头低着,双肩也垂了下去。

    众人等了两秒,见他一直没有表示,渐渐感到了不对,呼啦一下四散开来。除了之前“被摸”的那男人。

    他被一条手臂扯了过去。

    可却不是站在那里的男人的手臂,而是一只纤细苍白的、女人的手臂。指甲尖尖,是殷红的颜色,不仅是指甲盖上的颜色,包括手缝间也全是这浓重的颜色。尽管能看出这是条女人的手臂,确实没有看见。。。这个鬼,只是一条手臂从那个还站在那里男人身后伸出罢了。

    众人刚还在踌躇,是在这里试着救一下那个被扯住的,还是赶紧逃跑,就见那个男人终于抬起了头,五官已经不再,双眼处是一道大大的裂口,就像是原本完好的无面模特被狠狠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红色肌理都翻出了,表面上的血也终于流到了下巴上,终于即将滴落。

    众人不再迟疑,四散逃走,眼看着身旁的人都无知无觉地变成了这副鬼样,谁还敢结伴?

    不到半个小时,只剩下了七人!

    洛天奔上了二楼,直跑到最里间的一个躲起来。线索在哪里?!

    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洛天把门栓拉好,尽管可能作用不大,但是也聊胜于无。他翻动着房间里的物品,还要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虽然已几经生死,但是他还是要竭力遏制住自己颤抖的手。

    靳臣——其中的一个队员,站在别墅的露台上。

    比起一般人想到的躲去房间里,他却认为房间太多,而且一旦出现危机,逃都无路。而他先来的阳台上,既可以看见外面的情景——果然,是白雾茫茫——同时,一旦发现了什么不对,在自杀都来不及的情况下,从这里跳下去,也算是自杀吧。

    就在他考虑下一个“易死地点”的时候,邻近的地方又传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嚎,让他的心下一紧。

    来了。他想。

    干脆利索地爬上阳台的围栏,一只脚跨了过去,面对这只即将到来的鬼,因为所处的地点是宽敞偏僻的露台,他已经没有办法逃了。唯有一死,他苦笑了一下,之前的几次“上楼”他也是这样谨慎为上,虽然是胆小,但是对于他这种没什么头脑的人,只能对自己更狠一点。

    万一,那鬼有时间限制什么的,放过他了呢?

    他屏住呼吸看着露台所对的走廊。

    不负他的“希望”,那个男人驮着身后的一个黑影,脸上的裂口此刻竟像是终于流够了血,边缘已经微微结痂。身后的那双手臂也已经露出了更大的部分,这下,未着寸缕的大臂和肩头也露了出来,不过并不是多好看的颜色,手上淋了血,让他不由得有什么“手撕队友”的联想,六条手或腿在挣扎着,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螃蟹。

    其实这样靳臣倒是并没那么恐惧了,看着它应该不会眨眼间来到他的旁边,他竟然也壮起了胆子,想要看一看自己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双手臂在挥动着,让他尤觉得恐怖,而他之前的同伴,则是木板板地往前走着。说实话,这速度不快,甚至比正常人来说还是慢一些的,不仅是因为它的身体僵硬地迈不开步子,还因那双手臂实在是太不给自己的“寄主”面子了,就像是渴望血肉而癫狂的疯子般胡乱地舞动。甚至还几次打到它的身体上,阻碍到了往前走的步伐。

    靳臣的另一条腿也跨过了围栏,随时准备“去死”。可是又不甘心这次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死也是稀里糊涂而死。他依旧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双手臂,就是死前也要给他们一点信息吧。

    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它竟顷刻间来到了靳臣的身边!

    靳臣吓得不轻,心脏几乎立刻从嗓子眼跳出。大脑里再没有别的,松开了紧抓着围栏的手,向下坠落而去。

    可是他看到了——

    是它。他明白了!

    惊愕和兴奋的情绪还在他的大脑皮层里残留着,他却是真的死了。被白雾笼罩着的地面上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起伏呼吸着的一个个坑洞!靳臣落入其中,无声无息地丧失了生命。这,不算自杀。

    站在露台上的“它”“看见”了。横划开的裂口似乎两边微微上翘了一下。
章节目录 第七章 裂口(二)
    司燕此时在飞奔着。

    她不相信躲在一个地方就会避免被杀,这样四处搜寻线索,反而会安全一些。虽然碰上“它”的几率更大,但是“死”的几率却是少了,因为呆在一个地方更有可能不明不白的被杀,而这样的话即使直面也能有时间自杀。

    她比这群中的任一人都要果断,虽然有时候果断的未免有些莽撞,她此时的行为更像是牺牲了自己的利益,用一次复活来帮他们。不过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她根本的利益没被损害到,这种给予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她此时还要试一试。。。再去三楼。

    司燕对于周围的观察要远高于洛天了。她一路走来,分神去看木质别墅里的种种。

    她其实不觉得这里能有什么细微的线索,从一开始就连死三人来看,这个梦无疑是快节奏的。所以线索大半也是极其明显或者。。。根本就在那个鬼的身上!

    于是她其实翻找时也是心不在焉的,注意力更多的是集中在别墅整体和提防“它”的出现。

    通过她的观察,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

    这个别墅竟是没有任何女性存在的痕迹。

    按照她原本的猜想,这个女鬼既然是出现在这个木质别墅里,那么一定是与其有一定关系的,甚至是女主人也说不定。可是与她发现的却迥然不同。

    那么,那出现的女鬼,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阵寒意从她的五脏六腑里冒出来。她不敢深想,难道,它和她一样,都曾上楼?不过没关系,司燕很快就没办法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之前让她以为是情绪所致的冷意持续地沿着她的腿向上攀爬,直直激得她的脊椎、她的神经都被冻结,麻痹的感觉让她不仅是感到了危机,更有无法抵挡的恐惧。

    一个打滚,她避开了之前的位置。之前她所在的位置,仍有一双鲜红纤细的手从地面上的裂口中伸出,直板板的,带着尸体般的僵硬,看位置,大概是她大腿的位置。只是看着那上面粘染的大片血色,就能想象到这双本来秀美的手到底是怎样用它的力气、它的残忍,残杀了一个又一个人类。

    与此同时,木质地板上的道道裂纹也开始扩大变形,让她不由得一直往后退去可是,太多了,木制别墅最大的作用就是制造这些裂口吧,不仅是地板,还有墙壁,家具。。。凡是有再细微的裂口,都开始扩张变大,成为了一个个黑色的椭圆空洞,带着诡异的气息,每两个空洞相碰时,就像两只气泡一般合在一起,变成了更大的空洞。她毫不怀疑,只要身体中的一部分陷入其中,恐怕就是死。。。或是生不如死!

    这栋根本不科学的木制别墅谁知道是怎么建出来的,几乎所有的用品都是木制的,所以各种的裂口密密麻麻不可计数。此时司燕已经躲无可躲了,只能侥幸缩在一床被子里,可是透过被子她也能感受到身下的木床也开始有了逐渐拓大的空洞。司燕陷入了困境,不,绝境。

    她几乎可以判断自己死定了,猛地将之前安在心脏前的利刃往里一按。

    很快地感受到血液被抽走般的快速流失,可是她还在焦急,生怕“死”得不够快。

    透过模糊的眼,她看见了那双手臂在挥舞着,作出了一个手势,那个手势是那么熟悉。。。。。。还有独特的方式,是它!

    司燕死了。

    不过她倒是如愿属于“自杀”。在她的尸体消失的后一瞬,那被子终于掉入了一道熟悉的裂口中。边缘是黑红色的结痂,内里是空洞洞的一片,是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它的头慢慢缩回,除了那双手臂之外,完全竟是构成了这个房间!

    洛天已经出了那个房间。也幸好是他离开了,因为就在他离开后,那只裂口鬼渐渐从地板上的一处裂口中冒出了头,漠然地冲着他的方向,可是那双女人的手臂却是没有再出现。

    洛天走到了一条走廊,他能看出这里是被人翻过的。他顺着这些痕迹往前寻去,希望能遇到一个队友,来让他了解一下信息。

    是队长,黄侃。

    黄侃虽然名字里有一个侃字,但是实际上却是沉默寡言,给人可靠的感觉。体格壮硕,也不像是西方人的大块头,让看过的人觉得是他个可靠的大哥。

    也正是因相处不久,洛天对他有信任,虽然只是少量罢了,但是在此时他却是真的想看到他了。

    直到在房间里看到了他。队长站在一个大厅里,有木桌,木椅,甚至连汤匙都是木制的。余光看见了洛天,黄侃愣了一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最后还是招呼他过去。两人默契地保证着一定的距离。

    黄侃把一个餐盘打碎,随意选了两块锋利的、较大的碎片,其中一块递给了洛天,刚想说些什么,面色一变。

    恐怕洛天也想不到,鬼一直都没有放过他,甚至一路跟随他至此。最后在这里堵住了他和黄侃。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餐桌上的红木桌面开始爆开裂口,边缘木屑翻起,甚至里面还不断地涌出血来倒真像是把人的皮肉划开了。两人退开,想要往餐厅门口而去,可是那个裂口鬼又出现了,他身后的一双手臂顺从地抱住了身体,甚至因为这个动作,它的后背也显漏出来了一部分。女人的胸脯没有起伏,如同只是存粹的一块肉贴在上面,半截脖子暴露在外,她是在“长”出来?!

    两人大骇。

    不用想也只带她是怎么长出的杀人。那最后由会长成怎样恐怖的东西,不可估计。大概他们最后只能凭借自杀保命吧,甚至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的恐惧没有对前进的裂口鬼产生一点一滴的影响,他还在一步一步的逼近着,同时也把门口堵了个严实,于此同时,桌面上的裂口如同传染病逐渐扩散到到了一切的木制品。。。求生无门!
章节目录 第七章 裂口(三)
    恐惧和裂口一同蔓延。

    黄侃首先动了。他的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洛天的手臂,然后持着那片锋利的碎片,就首先往门口奔去。洛天随后跟上。

    。。。。。。

    直到奔出,洛天的心依旧在狂跳着,几乎迸裂开来。

    之前黄侃不顾一切地捉着“它”的肩膀,除了把自己的那块因紧攥而染血的瓷器碎片扔进“它”的裂口,吸引了足够火力,全然不顾那张缓缓裂开地巨大裂口。

    作为一个队长,他对洛天下令——“把刀子对准我!”

    洛天明白他的意思,按他说的做。然后,黄侃将自己的胸膛精准狠地撞了上去。

    下一个命令——“跑!”

    没有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洛天奔出。身后的黄侃憋了最后一口气,钳制住那只鬼,它好像也没有了兴趣,只是扭头“看”着洛天远去的方向,任旁边的这个人慢慢流血而死。。。。。。

    判定,自杀。

    洛天刚刚从一面恐惧的回忆里醒过来,这栋别墅虽然不大,但是此时已寂静无声——就好像,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等等!

    突然意识到前面的记忆里有一些。。。特别的地方。

    是。。。“它”的脸。那只鬼的脸上竟有一个奇怪的符号,让他看起来莫名的眼熟。

    符号是红色的,是♂和♀的拼接,再加上一个x,中间靠那个圆圈链接,而下端的十字被划了一个叉,就像是改正试卷上的错误。洛天不由在原地蹲下,用手上染的血在地面上画出了这个符号,开始思考。

    还没有等到他想出什么,放空的眼神捕捉到了一行写在墙根的字:这栋别墅,不曾存在女人。

    是司燕的字。

    洛天根据这句话回头环视了一周,再加上一路上的印象——果然,是没有任何女人生活过的痕迹,当然,也有可能是年头过久那女人之时曾住过?不过,他还是很相信司燕的,而且她是女性,这方面一定比他来得靠谱。

    结合这句话,洛天豁然开朗。司燕的意思就是没有女人,所谓的女人是男人?这个女人一定那个不是指她自己,那么,就是女鬼!

    所谓的女鬼实际上是一个男人,而最有可能的就是现在被占据了身体的,之前的裂口男。

    实际也是如此。从一开始的无助地捉住一个队友,到之后企图阻拦“它”向靳臣逼近,再之后的顺从。因为他正在逐渐地失去意识,被鬼所同化,甚至等他(她)完全长出来时,就又是一只厉鬼!

    无缘无故,由人到鬼,即使是鬼也做不到这一点,而变成女鬼的那队友又怎么能让他们看出?只能被一点点地同化!之前在露台上靳臣正是发现了这点。

    可是,好像是晚了。他们错过了那机会,现在那双手臂已经无比顺从于那鬼了,再加上又死了一个人,现在去了,它不选择把自己撕了就不错。不过,还是试吧,毕竟那么多人提供的线索,几乎全员皆灭,他将一枚刀片隐秘地藏好,随时准备向死。

    就在洛天鼓起勇气,要前去的时候,“它”也如约而来。

    面部的裂口划得更开,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器官,里面是黑洞洞的一片,外表的开口围满了整个头颅,身后连体婴似的女人,或说女尸以极好的柔韧度反手抱着他。能看出它的头已经长出,虽然是背对着他,可他完全不想去看到底是什么摸样,下半身还是同男鬼仅仅相连。

    洛天戒备地注视着逼近的鬼,突然举起了自己的仅剩的一把刀具,冲了过去。那裂口,真的很大,直到冲了过去,洛天才意识到,不知何时,那最多只占据了一只头颅的裂口此时已是旷阔无比,他所见的墙壁,都已被一张巨大的裂口占据。

    怎么办?

    洛天的心中已是无比恐慌,死亡的压力直逼着他,让他被迫面对此时的境地。裂口在逼近!

    突然,他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符号,想必是哪个入梦者留下的,现在已经有他整个人那么大了。所以,这是“它”的脸?

    洛天突然往前走去,不是经过裂缝,而是看着“地势”,既是男人的脸,那么一定会有一些特别的特征——比如胡子。甚至因为是在梦境中,他能够在这张“脸”上,正行,侧行,倒行。。。终于走了出来。

    回头看去,还是一只正常的头颅,只不过因裂口而显得狰狞些,“它”正回过头来,正是他的方向!

    洛天没有迟疑,他感觉灵魂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着,是极深的愤怒、冷血、还有。。。复仇!他挥刀,干脆地砍下了一只手臂,苍白的,纤细的,女性的手臂,不管它们的愤怒,反手就是一捅——用那只手臂上的尖锐指甲,捅进了裂口鬼的胸膛!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她”已经听话,但是裂口鬼依旧把它收拢在身边——因为她就是弱点。

    面前的裂口鬼和半只身子的女鬼都开始一片片地裂开,可是诡异的,他们的身体里并没有血迹留下。不仅是它们,那木制的别墅也开始任由寸寸碎裂,直到彻底虚无。

    到了第三层。洛天在心里默念。

    可是睁开眼后,却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洛天直觉这里不是第三层,至少不是第三层的走廊。周围的黑暗中也开始出现了窃窃私语,一片嗡嗡之声让他之前的脑袋经历了一场精心动魄的战斗后开始了剧烈的痛苦。

    直到一切都谢幕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黑暗,晕过去前,四周也已寂静无声。

    等到外面又是一片灿烂。

    洛天醒过来,竟像是。。。在学校又到了学校,他的心里不由感叹。外面有人打开了门,是一个干瘦的少年:“洛天,你还好吗?都怪你,上体育课前不吃饭就敢长跑,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

    任由他说着,洛天整合着信息,不论是第三层,还是又是一个全新的梦境,他反正都要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对了,这是什么。。。。。。”男生一边说着,一边把桌子上的一张纸打开了来。

    洛天只是轻描淡写地扫过那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但下一秒,他就再也没法轻松了。男生的脑袋残忍地爆开,白花花的脑浆和血浆喷了他一脸,顺着他的脸庞淌下来。。。。。。

    洛天的手颤抖着把纸条抽过来,他知道这应该被不是诅咒什么的,八成,又是入梦者们搞出来的。

    果然——

    你好,我们是九层的玩家,目前所有楼内的人都聚集在此,我们进入了到第十层——最后一层的楼梯间,只要能完成这次上楼,就可以直接到第十层。

    没有其他。

    以上。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大衣
    洛天无视了那具原地还残留着的尸体,相信这么多的事件,即使是警察们倾巢出动,也没有办法一一逮捕到“犯罪嫌疑人”。

    他迈了过去。

    此时,校园的一角,一个面貌平凡的男生捧着一件驼色的大衣,激动地无以复加,他的三角眼里投射出贪婪的光芒。

    李夏是个极其平凡的人,他总是家里、班里最没人关注的那个,之前他追一个班花追得火热,每天孙子似的给她买早餐,给她占座。。。一个学期下来,他本以为该是水到渠成了吧,结果一表白,对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李夏的心里腾起了无穷的愤怒不仅是因为班花的无视,更是因为他这些年隐身人般被人忽视的经历!

    可是他没有任何能力,二代一怒,班花伏首他一怒。。。什么也做不了。可是这种怒气无处排解,反而越积越多,只能踢踢路面上的猫狗,或是垃圾桶直到他真的踹到了一个人。

    那人就像没有骨头似的,一点也没有声音的,沿着路面滚了下去,直到被路过疾驰而去的汽车碾得血肉模糊。

    李夏的指尖还停留在半空中,他原本是想要抓住他的,可是,半路却不知为何松了手。这片空地上,一个相貌平凡的少年身前落下一件驼色的大衣,再远处,一具看不清面貌的尸体还有部分被车轮挟裹而去。

    而李夏,大概是昏了头,竟留下了那件大衣。甚至在几个月后把它穿了出来。

    一个偶然的机会,李夏发现了它有一个神奇的功能“复制”!这还是因为他把一块巧克力放在了大衣的口袋里,之后再去拿时变成了两块,他几次试验,甚至连虫鸟都能复制出来,之后他甚至大胆地把自己的手放了进去,之后抽出在手腕处,天衣无缝的两只手掌!即便是去做了个小手术,但是他依旧很畅快,几次倒卖奢侈品后,竟产生了复制“人”的想法。

    班花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才看不上那个“残枝败叶”呢,他要把世上所有的美女统统收入己囊!

    被激到双眼血红的李夏变得无比自大,他直接瞄上了校花,趁对方不注意就把对方收进去口袋可以在使用时无限地扩大,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校花,复制品虽然木呆呆的,但是身体总不会错吧?脸简直一模一样!再然后,就是各路美女。。。不过为了“惩罚”班花,他把她的本体和这群美女关在了一起,却从不“临幸”她

    就在李夏做着为王为皇的美梦时,噩梦才姗姗来迟。

    就在李夏有一次伏击成功,把一个小明星的复制品带回了自己的别墅,他看见了此生最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那个班花的身体已被卸成了大大小小的几十块,还有女人,不,是女鬼!还有女鬼在一点一点地抠着骨头上的肉,全然不见平时木头似的样子,班花的眼瞪得大大的,血流进眼里像是对这个世界的狠厉诅咒!那些他平时引以为豪的女人,此时个个面目狰狞,没有一个脸上的肉是齐全的,露出白色光秃秃的骨头,身上还穿着他买的衣服,个个目中流血,却仿佛是迎接他似的露出了装着蛆虫的血盆大口。

    李夏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抬脚逃跑,可是又一只仅带着残肉的纤细手掌从里面伸出来拦住了他的步子。。。本以为踩碎就好,可是直到自己手腕上的一股大力,他才反应过来,低下头,手腕上的两只白骨手掌扽着他往后退,而且从手腕往上,胳膊上的肉也在飞快地腐烂、滑落。。。。。。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洛天还在食堂吃饭。

    只是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叫声让他叹了一口气就知道这么多人的一次“上楼”,肯定安生不了几天。他还没来得及去食堂窗户往下看一眼,就看见了被一个夺路乱窜的学生引来二楼的女鬼。双目惨白,没有瞳仁,却不是圣洁,而是混了黄浊,正幽幽地朝他们飘来,正是飘,她的速度无法估量,一边前进一边把沿路的障碍物人撕成两半也不过呼吸间就到了洛天的面前。

    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来的,目前看来,他也没有什么反击的方式,只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罢了。

    女鬼竟放过了他!

    洛天不敢放松呼吸,也不敢动弹,只能静静地等着她离开这里。

    可是女鬼杀完所有的人后竟失去了目标,等着下一个人误入这里,再将它引出,大肆杀戮。

    人的憋气最多能坚持多久?洛天不知道,但是与鬼相比,大概是一瞬都不到的吧,他最后还是没能将自己憋死,栽倒到了地上,缺氧而混沌的大脑没办法再下达指令,鼻翼急速翁动着,把周围的空气一扫而尽。

    女鬼动了,她将洛天单手提起,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把他的头拧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将洛天完全提起时,她又松了手。

    洛天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看见洛天倒在地板上,它又伸去了自己的手

    洛天这次一个驴打滚,躲了过去。然后顺势站了起来,尽管腿流出血来,盆骨大概是裂了,手臂上好大一块擦伤,脖子火辣辣地疼,脚有些跛。。。罢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女鬼又顿住了。

    洛天一路畅通地走出了校园。路上他看见了一地的断壁残垣,血肉铺满了整个校园。没有人拦他之前他以为是入梦者特有的优待,知道他看见一具背着大包裹,手里攥着纸条的人,他才开始注意到自己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发现大概是身上驼色大衣的功用,当然校园里不止他一个人穿着驼色的衣服,可是都有他能免于袭击要么是这件大衣就是鬼的,要么就说明还有一些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几经波折,甚至一次他差点丧生在其中一个鬼身上,最终发现了自己的装扮到底有何不同是口袋,只要不是太邋遢,出门在外口袋总是要塞回去的,而且这么大的口袋,想不注意到也是很难的。可是洛天毕竟在鬼梦里轮回几次,些许的装扮问题是不放在心上的,因此随便穿了哪位刚洗好的大衣就出来吃饭了。

    大概是某件驼色的大衣和鬼有关吧。。。洛天想着,可是整个校园实在是太大,再加上满校园的尸体,估计就算把这里解决了,第十楼也是没发上去,既然如此,鬼也跑不出来,他就不管了。

    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洛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伴着校门口散发出苍白幽光的欢迎语,不回头地远去了。
章节目录 第九章 壮士(一)
    洛天走到外面的街道上。

    夜色沉默,可是更沉默的是路上零星出现的尸体,整片街道安静如死。如果再填上些嘶吼咀嚼声,就妥妥的是生化危机现场了。可是——

    正是这种安静,让他有了不安。

    难道就是他从校园里逃出的这段时间,整个世界就死得不剩下几人了?可是他不想回到校园里去,只是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前进。

    突然,他看见了街的尽头——正前方一个黑影,悬挂在高高的楼上,身影后的窗中透出乳白色的昏光,虽辨不清具体摸样,但却能明显感觉到那抹赤、裸裸的恶意!

    明明想要跑,明明想要回头,可是就好像是被什么所牢牢绑在了原地,哪怕脑海里再叫嚣着躲开,身体也没有办法挪动半分。

    黑影坠落下来——

    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象是一组数据,被瞬移到了那栋建筑的下方,脸自动抬起,眼睁睁地看着“它”的坠落——腐烂的脸在一扇扇窗棂间投射出的光芒中若隐若现,嘴的地方腐烂得仅剩那些泛黑泛黄的牙齿和周边的牙床,倒像是在对他蔑视地肆意大笑。。。。。。

    就在洛天都以为他即将死去时,一只手在厚重的大门中伸出来,把他狠狠地扽了进去。门外的尸体狠狠地摔落在地面上,直到飞溅出零碎的腐肉和臭血,近在咫尺的玻璃大门更是被糊得密不透风,只能隐约凭借外面的灯光猜测外面是如何的结局。

    虽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是洛天仍是强哑着紧张而发紧的嗓子:“谢谢你,你是‘入梦者’?”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却反问他:“‘入梦者’是什么?”

    洛天不太愿意解答这个问题,毕竟外面一场梦境里的人姑且能算作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可能成为入梦者,但是这里像是“梦中梦”的范畴,这些人,真的算是存在吗?

    “我。。。。。。”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似曾相识。

    通过交流,洛天知道了,他叫“土”。

    虽然对于一个神毓俊秀的少年来说,“土”字好像一看就极其不配——洛天完全没注意到少年暗处眼里闪过的调侃笑意,但是他也只能如此称呼了。通过“土”,他知道街面上没有人主要是因为普通人大多被杀了。其实在街上才是最危险的,因为几乎每一个人、每一栋建筑都已是鬼影缠身,他还选择傻乎乎地前行无异于踩着地雷前行。可是到底该怎么办,“土”也不知道,只是暂且找个地方先撑下来,“该有生机时自然就有了”。

    洛天随着少年往里面走去。

    这里是市博物馆,足够大,若不是少年身为附近学校里的学生常来参观,他们真的会绕晕。

    可是渐渐地,他们都能明显感受到博物馆里的灯光。。。越来越暗!他们不敢停下,因为听到了几个展馆里像是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指甲划在玻璃上的怪调,还有似乎幽咽的哭泣声。。。又怎么敢有停顿!

    少年领着洛天要去的地方,是监控室。那个地方看似还是比较安全的,出了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发现,哪怕是一只摄像头的屏幕黑了,也能让他们有所警觉,比起其他地方会毫不知情地死去,这样无疑已是极好的选择了。

    洛天急匆匆地跟着对方的步伐,两人几乎要跑起来。

    可是,少年突然停下了。

    洛天不解,心里略略有些警惕,但是还是静静地等着,直到——“我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现在的博物馆。”

    洛天悚然一惊。又听那个清亮的声音已经压低了,对他解释道:“变暗的灯光是为了遮掩周围的变化,这个图博物馆,应该是十年前扩建之前的那个。”而那个博物馆。。。因为参与了此次的博物馆纪念月,所以也是看过之前博物馆分布图,可是毕竟只是一扫而过罢了。

    于是洛天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晃若无人地陷入了沉思,而他脚下的寒气愈来愈重,几乎已经完全冻结住了双腿,可是他还是呆在那里,等着对方回过神来。

    四周的空气似乎不愿再被这两个活人驱使,都散了出去,留给他们的,是真空般的窒息。

    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有一个“东西”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洛天虽然没有看见“它”,可是却能感觉到是对方逼近的压迫感,带着死寂的寒冷,缓慢,沉重,如同病壑久在身的病人,拖动着自己的躯体,此时却在垂涎一具新鲜的躯体。

    此时,旁边的少年却恍若突然反应过来——“是之前侵略战争的纪念馆!”

    这句话如同一把火焰,瞬间解封了周围的冰冻。洛天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一边歪去,被少年拉住,没有细问,扭头就跑。

    知道是跑不出这个展馆了,他们也不过是寻个地方躲开罢了。凭借着人类的灵活,他们暂时有了。。。看一眼“它”的机会。躲在一张展览台后,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年前的展览台还是脆弱的木质,已经掉了些许的漆皮,透过窗户和玻璃台子穿过的月光,他们看见了——一副撕烂的画和一具僵硬的尸体,拿着把锈蚀得只剩下刀把的东西,还在做着劈砍的动作。

    尽管是一只光秃秃的刀把,可是在它的手里却是削铁如泥,很快将一只只柜台逐次劈烂。眼看就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是侵略者?”洛天不清楚这边的历史,只是下意识的带入他的世界中的r国。

    少年没有答话。

    他把一只勋章和一只看似保存还好、造型特殊的刀递给了洛天。“去开门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会让起作用,但终究是其中的一样,你挨个试一试,每一样都该是专心、一致、坚信地去尝试。”

    洛天没有说话,看着少年的脸,第一次在黑暗中发现了他坚毅的一面,做为男人,而非少年。

    ——“至于我,是该去会会‘它’。”

    <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埋骨(二)
    洛天无法。

    其实他心里也是有几分把握的,比如之前就是凭借鬼的一部分,来脱身的。所以他这次也盯准了那只刀把。

    “土”在鬼的身后压制着,而洛天则大胆地用一把刀砍下了它的手!再反手插入它的胸膛。

    可惜,这次并不是了。

    生满铜锈的刀柄终于在经历了那尸的横冲直撞和洛天的强杵之后,裂成了一块块碎片。可是腐尸也不过是胸口被扯下一块烂肉来,露出了像是水泡后胀大的心脏,也是黑色的一团,上面的血管已经泡得粗大,甚至根根都如手指般粗壮。可是,这对它的行动根本毫无阻碍。

    腐尸的力气加大,最终从少年的勉力拉拽下挣脱出来,直往洛天的身上抓挠而去——直接刺进了为洛天遮拦着的少年手臂上。直接戳到了动脉,鲜血却还被漆黑的指骨堵住,没有办法抽出,腐肉堵在皮肤外,堆积成一团。巨大的力气直拽着少年和洛天往后退去,三人竟成了热狗的形状,一起往后退去,直至撞到了墙上。

    竟安静了。

    少年纠结地看着自己砸进墙里的手臂,最终还是拿着从洛天那里来的刀,让他把自己的手臂砍了下去。

    齐根斩下。

    他们本还想先松一口气,不想周围的墙壁又开始动摇了。碎屑纷纷坠落,让他们有了地震的错觉,却正是那装进墙壁而暂时安静下来的腐尸又开始挣动!

    洛天拉着脚步虚浮的“土”走了出去——此时的门是开着的。

    “是怎么回事?”洛天在监控室里纠结地问着“土”。

    少年已经极其疲惫了:“我想,是因为,这鬼只是出现在那里罢了。尽管是上一朝代的活人祭祀馆,却是‘这一朝’的‘祭祀’——大概是馆长做了什么,竟然把活人埋在了里面,于是轮到我们,就只是这具腐臭的尸体了。也因此,墙壁作为它的容器,能暂时的容纳它。”

    “那么。。。就说明还有别的人也埋在了里面?”

    少年没有答话。

    他看着监控。

    很奇异的,监控里的明明是许多年后的场景,却能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监控里。国家科技,先重教育,可是就算再重视,也不可能在十多年前就有了彩色的图像,更不可能出现十几年后的场馆图景人!

    就如同过去和未来奇妙地混杂在了一起,明明给了他们逃出的提示,可是破旧的设备和清晰的场景依旧让他们。。。不寒而栗。

    是一个青年,很普通的青年,就像许多普普通通的低头族一样,他即使进了电梯也在滑动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他是要上楼?还是要下楼?他们不知道,楼梯中的人上上下下几波,可是他依旧着了魔似的盯着自己的手机,被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丝毫没有抬起头来看过。

    直到电梯里空无一人。

    它载着他往下而去。电梯门开了,青年依旧没有电梯上方的楼层数,径直走了出去。

    然后结束了。

    洛天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而少年冷冷地说:“十几年前的楼怎么会设地下一层?而且,他出去时监控拍到了极小的一片地方,虽然看不清,却知道是黄色的,而我去过那个‘现代的’地下一层,是餐厅,白色的地砖。”

    “是什么?”

    “是地基,他直接被埋在了地基中。作为了。。。埋骨中的区区一具尸体。”少年一边说,一边看着监控中的其他画面,许许多多的人,在不同的时间点,都意外来到了这里——埋骨之地。

    是选择去,还是不去?

    少年无所谓,若是不去,看监控上的这些冤魂,他们也是安生不了的;若是去,也一定会遇到它们,就算侥幸有命暂且解决,危险也是不会终结的。

    洛天思量片刻,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有个地能安全呆着真的是个美好的想法,但是没有找出上楼的办法,迟早这个世界会被鬼所淹没。

    少年尊重洛天的想法,可是他坚持至少要看到天亮后外面的局势。

    洛天守夜。

    正是十八岁的年龄,且经历了一番生死危机,尽管洛天甚至不断用刀尖扎着自己的指尖,也没能阻挡住沉重的睡意。

    昏昏沉沉。

    正是他所在的世界,他刚刚考上大学,然后要去博物馆做教育。不知怎得,就和同学分开了,也没有去找他们,洛天只是拿着手机,一边刷着一边等着他们。

    长时间没有回来。

    洛天不耐烦了,他依旧低着头看自己新下下来的小说,随意地走进了电梯。

    身边蹭过许多的人,他一直没有抬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时尚的阔腿裤,花花绿绿的裙摆,笔挺的西装裤,破旧的布鞋,粘泥的草鞋。。。等等,为什么会有这么“古老”的东西!

    洛天感觉到了不对劲,甚至到了惶恐的地步,可是他的头沉重万分,没有办法抬起。

    不!

    周围的人渐渐都离开了。

    电梯里只剩了他一个人。他的头依旧抬不起来,手机还捧在他的手里,可是却无法读进一个字去。

    电梯在下降。

    是“-1”,他在心里想着。

    按照“剧本”,他该毫无所觉地走出去。可是。。。洛天狠狠地扒住了电梯门,尽管没办法抬头,可是眼角的余光却能瞟到就在出了电梯门的位置——是一个闷肿发白,双目凸出的女尸!

    他的两手紧扒着电梯的按键,可是这里实在是毫无着力点,洛天仍旧在缓缓滑离。电梯门也似乎失去了感应,把洛天的手挤压地皮肉翻起。

    <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埋骨(三)
    不能死。。。

    不能死啊啊啊!!!

    手和脚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两股力量,一股是由大脑支配的,一股是不受支配的。而人,总是有着各种弱点,所以他才会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拉扯出去。

    他恍惚间感觉到下面的力气更大了,那只苍白的手攥上了他的脚腕,腰被拉得生疼,可是比不上手指已经泛白甚至渗出了斑斑血迹。更比不上恐慌,死亡的恐慌。

    最后的一丝力气,他放弃了手指还仅占的地盘。把自己的头留在了里面,随着电梯门“彭”地关闭,他所有的身体都被留在了外面,只有一只血淋淋的头颅在电梯内滚动。

    他看见了。

    是“-18”。

    从深睡中醒来,洛天看见了还在歪着头安静休息的少年,而他浑身都是汗,已经在夜里变凉了,被风一吹,让他浑身的毛孔的张开了。

    已经不记得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恍惚记得。。。地下十八层。

    剩下的时间,只是醒着。

    这里没有阳光,只是等到少年自然醒了,他们就计划着离开了。根据他们的推论,就算是能找到那些暂时克制住那些被埋尸骨的弱点——比如封到墙里,也是会渐渐变得失效,因为不能杀死,所以他们现在就得筹谋出去了。

    两人找了张地图计划一下,就离开了监控室。

    无人注意,他们身后,链接监控器的电子屏幕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具没有头的尸体摇晃着向前,他的身后,是写着“-18”的电梯门。

    有了地图,他们就好走多了。只是像博物馆这种建筑,楼梯是安排在楼层中间的,他们要下楼必须要绕过大半个楼层。

    而监控室,一向是在最高层的,虽然老图书馆一共也“不过”五层。不能从大门出去,也不敢直接凿穿一面墙到另一栋建筑里去,他们打算在二楼的位置攀离。

    两人依次走到了楼梯的位置。

    可是就当少年的脚刚刚踏上楼梯的第一级台阶,一直安静的走廊动了。从走廊那端开始变了模样,原本虽说破旧也好歹是玻璃的门窗突然不见了,全是一根根直立的钢筋,水泥浇筑在地面上,如同倾倒来的,渐渐铺散到他们的方向。

    快!

    洛天一把拽起已失去了手臂而暂时找不准平衡的少年,只是拖动着他在不摔倒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快!再快!

    可是,他们还是太慢了。

    只是下了一层楼罢了,那破败的场景就已要追上了他们。即使是他们赶在四楼就从墙外围爬走,也没有时间给他们离开了。

    事不宜迟,洛天把“土”托了上去——托到了楼梯扶手上,劣质漆漆过的扶手到是光滑,没有办法多说些什么,洛天也翻身上去,两腿使力,直往下滑去。滑楼梯毕竟是要比走楼梯快,在二楼的时候,洛天不仅要止住下滑的趋势,还要拽住刹不住车的少年。手心被磨得发红,有着火辣辣的疼痛,可是甚至都没法避开,几乎是从扶手上摔下来,两人奔着最近的窗户赶去。

    窗开了。

    门外没有任何能让他们借力的东西,空荡荡的一片,映照着外面晴朗的天气,除了街上的一块块碎尸。

    本来还是有点时间去找下一扇合适的窗的,但是他们的后面追来的不仅是博物馆的“工地”,还有。。。一具无头的尸体。

    穿着洛天熟悉的驼色外套、熟悉的浅色牛仔裤、熟悉的旅游鞋,甚至那双指尖滴血的手指都和他。。。一模一样,它向他走来。洛天看见之后立即就懵了。他甚至开始想他是不是早就死了,是不是身旁的少年也是——鬼?他们早早地就死在了这里,只不过是出于不甘,才一直以为自己活着旧在这个博物馆里做着躲着“自己”的可笑举动!

    那么,这是他们的第几次“逃出”?第十一次,还是第十二次?

    少年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握住了他颤抖的手,率先从那扇窗里钻了出去,只剩他的手能拉着他。洛天一只手上吊着悬挂在外的少年,一只手扶着窗沿。即使是第二层,也不能这么草率地直接下啊,虽说头没朝下大概是死不了,但是万一又断条腿怎么办?

    最后,洛天松开了手,两人一起毫无保护措施地从二楼“跳”下。

    没有看见“它”最后怎样,再回头,身后的博物馆已是一根根钢筋搭成的简单多面体。

    挖下的深深地基中还能依稀看见有白骨泛过的光泽。

    两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会有些挫伤,反正阳光正好,他们在路上慢慢地走着。到了,市中心广场。

    这里足够大,位置也是往来必经的地方,他们决定暂时在这里等着。洛天去附近早上买菜的摊上取了几根蔫了的青菜,好歹是能补充体力。

    一直到了晚上。

    一共有六个人能出现在此,估计就是仅剩的市幸存者了。去哪里?

    世间都是焦土,已无人类安歇之所。

    一个误打误撞活下来的女孩提议去首都。可惜这不是,是天灾去b京又能怎么样呢。

    天渐渐黑了,几人的呼吸都开始粗壮起来。不管怎么说,先驶离市区,可惜,天黑得太快,随着一大团烟花突然炸裂在天空中,夜幕被狠狠拉下,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所有的日光。

    汽车猛地停下,被强制停住的汽车让乘客们都是一个后仰。

    想说有“东西”的女孩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是下一刻从车底爬出一颗鲜血淋漓、黑发纠结的头让她的期望全部落空了。

    “下车,去最近的商场!”一个精英样中年男人吼道,率先拉开了车门,把旁边呆住的小姑娘拖出了车门,冲商场大门跑去。

    洛天也赶紧半扶半拽地带着少年赶到了随着中年男人把商场的大门最终锁上,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他想必是这个商场的经理或主管,想必也是要熟悉地形的,别看商场地形简单,但实际上第一次去,也是会把人转晕的。

    可是,中年男人不仅没有因脱离了危险而放松,反而开始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拍照(一)
    “怎么?”洛天问那个刚刚还正常的中年人。

    中年男人的言语已是毫无逻辑可言:“这里,真的有。。。那我是不是也在。。。”

    “冷静!”洛天一声厉喝。

    中年男人似乎也缓过来了,他们往楼上走去,老规矩,先暂时找到监控室,然后他开始讲述关于“拍照”的事:

    “每个人都有一些梦是作为‘其他人’的时候吧。而我的情况,则是格外的多,多数时候都是只有生活的片段罢了——像是喝杯咖啡,躺在床上发呆。。。之类的。可是,自从一个月前,它开始变成了一个连环梦。

    梦里,我是一个陪领导吃饭时专门管最后摄影的人。因此,数码相机也是时常带着的,而且因为懒惰,很久都不会删照片,直到最后装满上限为止。

    这一次,我陪他们拍了一张照片,因为有女神在,所以私心设为了壁纸,反正同事看见这么多人也不会想到什么。

    每天开机都要看一遍电脑。

    直到,有一次电脑坏了。因为反正这个笔记本是用来娱乐的,所以我也没有什么迫切的需求,一周后才去修好。

    可是,等我打开电脑,照例观摩自己和女神的‘合照’时,却发现了照片里的自己在变浅!安慰自己是采光的原因,可是终究是很介意的,于是之后的每次开机都要截屏保存下来。

    一个月后,即使是不去看自己的截屏,都已经能知道‘自己’确实在变浅了。因为我只剩下了一个淡淡的轮廓!连五官都看不出了!

    看着那一张张貌似和煦的笑脸,我突然觉得一阵冰冷。

    甚至连电脑都不敢碰了,我打开手机看着截屏,所有的‘我’都没了——

    可是那些‘人’却是逐渐变成了一句句双口大张的骷髅!!!!!

    中年男人此时已是半癫狂,半怯懦地靠着身后的墙壁大口呼吸。

    让女孩去安慰了一下中年男人。大概是通过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中年男人找回了理智——“然后,他把这些照片发给了商场里的一个专业洗照片的店,然后约定要来取,他来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洛天安慰他几句,和众人分析道:“既然是这样,抛去这位(指了指中年男人)被蒙蔽的可能,那么大概触发鬼的点是‘拍照’和‘洗照片’两件事。当然,此时我们无论是否碰触到这两个禁忌,都是要撞鬼的。”

    分派好两拨人,洛天要带几个人去下面的超市里拿点吃的,不然实在是熬不过去。洛天和少年带着一个长得很漂亮女人离开,剩下的三个人先呆在这里。

    离开前,女人瞥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

    而此时,在他们离开了一个小时的公园。

    一对男女相携而来,两人此时都是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女孩的脸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血口子,一只眼珠已经不翼而飞,长发被血糊在脸上。她被男孩搀扶着,尽管男孩的身上的伤还更重些。

    “不是说。。。不是说本市的幸存者都会在市中心公园吗?”女孩有些癫狂地叫着,她求救般取出了那个小巧的收音机,在那个台上,本来和蔼的女声又响了起来。

    女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可是男孩更加警惕起来——这里没有一个人,可是收音机还报着在这里集合的信息。

    听了几遍熟悉的女声播报,女孩不耐烦了,她冲着收音机吼道:“我们都来了啊,你在哪呢?”

    收音机里的声音突然停了。

    两人都开始警惕起来,默默地退后,直到里面的声音换成了另一个嘶哑的语调,好像还是之前的女人,不过是——死人版。

    “您好,活人已经离开,你们是被留下的。死人。”

    两人的尖利叫声没有传出多远就变为了破败的嘶叫声,再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洛天在干什么呢?他们在往包里装着各种东西。本来只是带上今晚够吃的就行,可是想到万一晚上着了凉,他们又本着反正这时也是没有鬼出现的念头,又往床上用品而去,想着随便拿几床毯子就好。

    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地位置。

    竟到了服装区,洛天抬头看见了面前的镜子。上面映照着那个面色略有些苍白的自己,身后的男士衣服,还有附近的一张大床,和一个就近的塑料模特。

    镜子上的光竟闪得他一个恍惚。

    走开的洛天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直在反反复复回忆那一幕,直到看见了走近的女人和少年。

    是模特!

    “快跑!”洛天一声大叫,把之前抱在怀里的毯子扔在原地,一手抓着包,一手抓着少年的手,就开始往回跑。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那个模特,没有脸!

    一路飞奔,来不及有别的想法,一路上掠过的镜子已经给你们身后呆板赶来的无面模特们诚实地反映了出来,甚至连那个和他们一同出来的女人都无法顾及到。直到回到了监控室。

    大概半小时后女人才姗姗来迟。

    面对里面的五人警惕的脸,女人解释道:“我想,是因为你被‘拍照’了。所以才引来了他们,只要避免被‘拍照’——比如,我是闭着眼走出的服装区,就不会被追逐。”

    看似是最正常的解释了。洛天回忆起他在镜子前看到的那道明亮的闪光,还有之后清晰地仿佛是拓在他脑子里的情景。虽然他们还是有些戒备,但是洛天和少年都放进来了,不好不将女人放进来,他们都相互维持着对对方的警惕——鬼有可能是一个,两个,三个,甚至。。。。。。六个。

    几个人都各自趴在自己的一偶,除了从未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人,他们谁都不相信。

    可是,白天出现的,就一定是人吗?

    在所有人都莫名睡死的时刻,唯独女人冷冷的看着那个一直胆小可怜的女孩,取出了一只相机。

    白光闪过,所有人都被收录其内。

    <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拍照(二)
    所有人都陷入了苦眠。

    门锁被撬开,洛天看见了一面镜子,光滑的全身镜。

    它突兀地出现在了监控室里。

    本该是诡异的一幕,可是他却不觉得奇怪,他抬起了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个镜中的自己。。。。。。

    没有脸。

    五官像是随意取下,只剩下空荡荡的苍白脸庞。他的同伴们歪头靠在一旁,被黑暗和头发遮挡住了,他莫名觉得有几分可怖,可是可笑的是,甚至甚于了自己的改变。

    还有——

    他没有眼睛,是拿什么。。。看着自己!!!

    直到外面的门锁被“咯吱”撬开的声音响起。

    像是所有人都安了闹钟,一致醒来了。包括洛天。

    洛天的额头上倒是没有冷汗冒出,他只记得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是现在很累,很累。可是他还是挣扎着爬起,顺带扶起了少年“土”,他们赶着人流,一起往外走。

    门外的是个普通的塑料模特,女性形体,穿着一件毛乎乎的红色呢子衣。粗制滥造的五官,即使是作为一个塑料模特,这也算是小作坊里做出来的,看起来倒是让他们觉得分外丑陋。

    嘴歪眼斜,裂口嘴,豁口鼻,此时丑陋甚至成为了一种超越邪恶的不堪。

    幸好它还是静静地立着。

    众人四散奔逃,甚至有种消防演练的感觉。虽然疑惑,虽然不安,但是终究是没有追上来。。。吗?

    各自默契分开。

    能逃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会有疑惑。也自然会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人。中年男人唯一比较信任的就是那女孩,凭他的接触,再加上本身呆在这个商场就会让他有极强的惶恐,他还是选择带上了那个到现在就已经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女孩。

    而和他们一同在监控室里留守过的那个胖子,则是在他们身后连声叫唤,可是庞大的体重却决定了他无法。

    “叔叔,我们不管那个人了吗?”女孩有些担心,稚嫩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很为后面的人担忧。

    中年男人没有那么多时间,敷衍地安慰女孩几句:“应该能逃出来吧,你看叔叔都硬挺着爬起来了,他肯定没问题。。。对了,你知道路吗?我不太清楚这里洗照片的地方。。。我们得绕开。。。必须绕开!”

    女孩低着头,好似很为胖子担心:“好的,叔叔,我们要去二楼。。。走电梯。”

    中年男人深思不定,恍恍惚惚地应了女孩,两人越走越远。

    胖子在他们身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叹了口气,他觉得那妮子不对劲,当时也不敢大声叫住那男人,可是他也没顾及自己,竟就这么走了。恐怕下一次再也见不到了,或者,彼时已是是鬼非人。

    可是,看着另一个单着的女人,他可没忘,之前她和那两个男孩一起出去,却是自己回来的。而且回来时并没有多惊慌,虽说那时候无论慌不慌都有疑点,但是一个女人独自面对杀机,能淡定成这样?要是他遇到此事,能侥幸回去也得拍门求情,痛哭流涕!

    三条路已断两条,他最后还是沿着两个少年走过的路追去。

    两人最终还是在超市里暂时存放货物的地方躲着了。想来想去,不想被“拍照”就要躲开会反光的物体,他们竟然只能来超市了。

    可是他们上方的摄像头:呵呵,我还在呢。

    摄像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拍照。

    而此时,中年男人被少女扶着,已经顺顺利利地到达了二楼。电子专柜,专卖数码相机。

    被一枚枚镜头窥视着,中年人浑浑噩噩的头脑终于因恐惧有了几分清醒,才猛然发现自己到了怎样的龙潭虎穴。他记得那个女人的话——被“拍照”!他回头去看那个女孩——她的脸色非常红润,甚至因兴奋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美丽的双眼不见恐惧,只有一种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快乐!

    似乎是察觉到了中年男人的恐惧,她欺身上前:“不要担心,叔叔,所有的哥哥姐姐都活不了,很快的,他们要去陪你。但是你是不是也想死得很快呢?”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个世界里,我要活着。。。。。。”

    女孩嘟唇,绽开了明媚的微笑:“那好吧,那就是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咯?”

    男人蓦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

    女孩并未答话,只是保持着自己的笑唇,拿出了自己一直冲着电,现在还是满格的手机,对准如被捆绑羊羔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被呈现在镜头里。

    少女好像不满意似的,用手拨弄着照片里的男人。中年男人也随着她的手,身体摇晃起来,在少女的手停下后还是抖如筛糠。

    然后镜头的拉近和后移。中年男人的身体忽而放大又忽而缩小,感觉自己的身体随时会因窒息或是血液压缩而爆炸。而调光更是让他苦不堪言,皮肤被一层层的削去,有一层层胡乱地覆盖上。

    。。。。。。

    终于,男人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了,被折腾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可是也似乎因此,他的身体终于脱离了控制,如一摊烂肉滑落在地上。

    女孩似乎有些恼怒,终于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然后用手一点点地抹成了。。。一片马赛克。

    人的身体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的极限,终于爆成了一团肉浆。

    女孩轻点自己的嘴唇,还回味在这样的“享受”里。突然,她回头向一个方向看去,是“它”吗?虽然她喜欢杀人,但是可不喜欢被杀,更别说是鬼了。咬着唇,女孩打开手机,看着照片上的几个人,下一个,是谁呢?

    <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拍照(三)
    此时,胖子则是急哧哧地往前赶着,可惜,他实在是对赶上前面两个即使是行动略有不便也撤得飞快地男孩无能为力了。

    只能靠自己,他想着,即使是和他们一起走又怎样呢?他们又不熟,恐怕在自己展现能力之前就被当成了炮灰了。一个人,是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本就追不上,他推测他们大概是去超市了,这样想着,反而绕去了另一个地方。

    而此时呆在超市的洛天和“土”则是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人负责守着仓库的门,免得他们最后求生无门。

    或许是因为这里更是少了人气,这里的地面更显得冰冷刺骨。

    “我们去拿些床被吧。”洛天提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对少年有着非一般的宽容或是关注。明明下定决心是大家要一起活下来,关键时刻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少年,无论是之前天黑时奔向商场,还是遇到无面模特,他想到的总是少年。

    “土”点头同意,往那边挪了几步。

    现在最好还是先别出去,洛天去角落里翻翻啊看是否有保暖的东西。随手拿了些食品放在一旁,为了那个东西倒是不值得打亮光,洛天抹黑翻着那一箱箱的东西,有刮胡刀、牙刷。。。镜子!

    洛天一个激动,摸出的镜子竟然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门缝外的一缕光透过来射在上面映出一抹刺眼的光。

    “怎么?”

    “是镜子!”洛天尽管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是其中的惊慌却是明显得不用再分辨。

    “走吗?”洛天还是向少年求取答案,可是已经不用再问了,不用再等了——“它”来了。

    天花板上陷下一个空洞,那个塑料的模特也似乎是被破了几处,扭曲的红唇,歪斜的眉眼却是更显得碍眼,简直是在生产的炉里就烧花了形,该是被扔进垃圾场的。

    她身上的红衣也被划得出现了破碎的部分,此时站在外面的两人才看出这竟是一张外翻的人皮!所谓的毛乎乎,所谓的毛呢,都是未刮干净的肉沫罢了!

    两人没有多言,只是往前跑着,可是身后的女人像是戏耍他们般,一直不紧不慢地赶在他们身后,仿佛要等他们累了,绝望了才将这两只可怜的小羊羔吞食入腹。

    “闭眼!”少年低声说。

    洛天下意识地照做。没有了视觉,短时间内人还是没法适应失明情况下快速移动。于是他停下了。

    这无疑是极信任少年的。

    事实证明他也没错,在他们都闭上眼,静止在原地时。就在距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面容艳丽的女人看着他们两人,眼里透漏出怨毒和不甘来。

    等了很久,他们从站变成了坐,后来摸索着找地方用变成了躺。

    “看”出了洛天的困惑,少年解释道:“因为那个女人说过了,想要不被‘拍照’,就闭上眼睛。”

    等了半晌,没有下一句话,刚要开口问,少年却仿佛又“看到”了洛天的神态,接着道:“可是我们当时都没有在意她的这句话。一来是身份可疑,二来是行为不明。

    自从你回来后,我们就一直以为‘镜子’才是‘拍照’的关键,可是难道镜子就算是照相了吗?尽管你确实看到了东西,可是却没有保存。

    所以所谓的‘照相机’并不是镜子,而是眼睛。

    你所看到的,就是相当于被拍照的,而根据中年人所述,我们所拍到的‘鬼’就会变为真实!或者它们会因此而杀了我们!

    反而,闭眼才是正确的方法。没有眼,就没有‘照相机’了,就没有‘鬼’了。”

    洛天听后,叹息一声:“那她是真正的人咯,真正活下来的,还将方法告诉我们。”

    少年没有答话。

    洛天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道:“我要去告诉他们。”少年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对,任洛天将他背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找能扩音广播的地方。

    此时女孩真是有些慌不择路了,面对那些自动旋转着镜头对准她的相机,她心里既是惊慌,却又有着。。。火热。

    对于“虐杀”的兴奋感甚至快要压过她的理智,她满面通红,急促地喘息着,扶着相机的柜台,看着那一只只眼睛似的摄像头,想像着自己死亡的快感,简直如吸了毒品般的兴奋。

    远处的那个模特不知何时出现了,正在朝她一步步走来,那胡乱拼装般的五官让她想到自己也会被那样残忍地分尸,又开始兴奋。对于死亡的恐惧几乎被完全压制——她在几分钟前还在想着自己要赶紧逃走,怎么能就这么被杀死?可是她的血液却背叛了她,渴求着这在“死亡食物链”中天然处于顶端的、无敌的“鬼”!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高亢的“闭眼!”唤回了她的理智,让她猛然闭上了眼。

    一秒,两秒,三秒。。。真的没有了动静。女孩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庆幸,以及。。。遗憾。

    偷偷睁开了一条缝,面前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人,正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对她说:“好孩子。”

    第二天天亮了。在商场的大门前,所有人都到齐了,除了那个中年男人,早早死去。

    他们依次沉默着上了汽车,谁能注意到,女孩的背包里放着一只专业的相机。女人在角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同样无人看见。

    女人微微勾起唇,作为所谓的“女神”,又怎么能不来这里拿那“珍贵”的照片呢?

    <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诡路
    他们开车往前行进着。

    车上的人各有自己的想法,除了开车胖子之外,都是低着头补眠或是沉思。

    不说这些人,但说是胖子,都觉得眼前发黑,腹中鸣鼓了。甚至看不清前路了,一个急刹车也没能让他晃过神来,还是浑浑噩噩地克制不住自己的睡意,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后视镜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已是皮包骨头的恶相!

    “怎。。么。。了?”幸亏他原本就“资本”雄厚,才能勉强保持清醒,看了一眼自己只剩下一副枯骨架的身体白衬衫已经滑落到腰间,硕大的内脏凹显出来,像是不安分的虫子还在一鼓一鼓地蠕动!眼珠也因脸颊上缺了大块的肉而爆出,马上就要掉出来!他最终还是晕厥过去。

    胖子从前座上捂着扭疼得脖子坐起来,下意识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所有人都醒了,也都是原先完完整整的模样。可是却没人来换他的位置车子还是停着的。

    “你来了。”先开口的却是少年。虽然一路上他们多听洛天和少年的,但是少年却是第一次开口。

    胖子心里一梗,“来”是什么意思?

    可是少年却没有再说话。

    看见他醒了,就没人再盯着他生怕他突然死了或是。。。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旁边的两个女性也整装肃容,包括洛天在内,一起看着车窗外的黑暗。

    本来以为之前不过是自己错觉的胖子心里狂跳,看起来不是他们突然就晕到了晚上,既然不是,那自己之前所见的。。。就不是幻觉!

    “下车吧。”洛天率先推开了车门,留下了几个空着的食品的包装袋,嗓音也是嘶哑难听,像是好久都没有说过话了,甚至长时间没有喝水了。

    剩下几人也下了车。

    他们是几天前醒来就在这里了,勉强靠这之前的食物活下来,继续留着不过是等着胖子几天罢了,而且也顺道搜集一些信息。这几天,车外的黑暗几乎能把一切吞没,车内也没有多余的电供他们开灯了,几个人都是在黑暗里过来的,只是每等一个人就开一次灯。

    虽然因为是在黑暗里,但是总会有黑暗里的一些“东西”撞到了他们的车上。每次开灯,都能看见车窗、车前盖上黏上的各种碎尸烂肉。

    可是在黑暗里走了几十步,路沿岸的路灯就三三两两地亮起了,虽然昏暗,但是几人好歹是看清了路。

    “咔。”在所有人都踮着脚尖的时候,这声踢到什么东西的声音非常明显。

    是胖子踢到了路灯的一个灯罩。

    所有人都看过去,是一个泛黄的,破旧的灯罩,摆放在路灯的下面,也是因为这里太暗了,所以以胖子的体型,不可避免地踢到了。

    既然灯罩就摆在下面,那么这昏暗,又是什么造成的?

    洛天和胖子都不由自主地顺着灯柱往上看。

    本来该摆放着浑圆的白色灯罩,可是此时上面却是一只腐烂的人头!有的肉已经腐烂到脱落了,顺着灯柱要滑落,却是黏在了上面。因此灯光才能勉强透出来,因此让他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洛天还好,胖子却是因此想到了他晕过去之前看见的那一幕,顿时叫喊着往别处跑去,那一片肉海也不过片刻就波动着涌进了黑暗。洛天也没能拦住,焦急地看了一眼少年,可是这情况,两个女人总是不乐意的,万一损失更大。。。最后还是放弃了。

    自从看见了那只头颅,他们就颇有些谨慎了。怎么看,这条路都是个条血路这里的灯,很多灯罩,也需要很多。

    几人又上路了。

    可是就在洛天纠结着是否要去就胖子时,女孩悄悄地从自己的外套中拿出了相机,默默拍了一张。女人的笑容开始变得真切起来,可是却是狞笑!

    这条路果然是诡异,从他们发现了那只人头灯之后,就接二连三发现了路面上的几个坑洞。

    不是裂口,是坑洞,呈网状的地面塌陷下去,被昏暗的光一照,或许是上面的腐肉色彩被映出来了,照在地面上竟是模糊的血色!

    看起来没什么事,不过是水泥路常见的年头过长罢了,可是没人敢就这么往下踩。

    再往后走,更是坑洼不平,再加上灯光越发昏暗,四周的人头灯罩都在冲他们露出恶意贪婪的笑,几人不敢抬头,只是小心翼翼求能立足的地方。少年还有洛天帮忙看着,他却是看见了所谓的“灯柱”上也出现了各种坑洞,渐渐地也看不太清了甚至连那是不是原先看见的那样都不知道!

    少年下定决心,掏出自己原本一直关机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就对着一根“灯柱”照了过去!

    果然不是所谓的“正常”坑洞了!

    竟是如同人身体上长着的病变组织,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灯光照去还瑟缩了一下,如同呼吸般起伏对,整条“路”都开始起伏了。原本还想再照一下地面的坑洞,一股大力推来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惊愕是女人,她颇有些忌惮少年,而杀了少年,洛天就更易。。。虐杀。而她身后的女孩好像不满的模样,仿佛在气愤怎么这么就算了,作为鬼,该是有更奇特的、更美妙的杀人方式的。。。。。。

    少年没有死。

    即使是被推到了灯柱上,甚至能隔着衣服感受到那黏腻的感觉,但是他毕竟是逃了出来,他并不脆弱,一开始没有洛天不也活的好好的吗?当然,也或许是因为那两个女人的“乱入”,不自觉就削减了这条路的危险程度,更何况还没有走到尽头呢,连胖子也能察觉到危险早早离开。

    再抬头,两个女人已经不知道卷着洛天去了哪里。

    那条路此时就如猪笼草一般,在没有猎物的时候,安安静静地笼罩着乳白色的光晕,看起来确实是光明希望之所。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胖子(补全)
    那个体型硕大的胖子姓贾,一般朋友都叫贾胖子,虽说自己本身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为人够机灵。作为一个在京城里混的“二代”,这就是最好的了。上有父亲、哥哥养着他,母亲也分外关心,于是。。。就养成了这大象的体型。

    既然有这么“庞大”的身体,想做什么飙车、泡妞就“不方便”了,更不用说是黄赌毒,就这样,贾二少顺利地度过了中二期,开启了自己混吃等死打游戏的生活。本来他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三十之前都不用改变的,三十之后也是父母给找个媳妇就行了。

    如果没有那次网友约见会的话。

    虽然贾胖是个纯洁的人,但是他平时喜欢在网上撩,虽然不知是不是妹吧,但是这么多,哪能个个是人妖?

    他那天兴冲冲地去了。

    就在本市,他直接定下了一个顶层的包厢。等了几个小时,贾胖子觉得时间差不多到了,就急冲冲地赶了进去。

    都是汉子,除了一个妹子。。。和他约的女网友“们”。

    本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是打算直接就走的,可是生性腼腆,再加上那个“硕果仅存”的是个大美女。。。他就留了下来。虽然是很正常的唱歌,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玩疯了,有的在墙角直接怼了起来,直接开始打有的拿出了一堆白色粉末有的从外面叫了几个女孩,上下其手。。。。。。贾二少几乎要疯了!他是见网友吧?这些网友都是正常的普通家庭的吧?这什么鬼!他又不是来加入黑帮的,再说黑帮也没这么大的胆啊,这是在外面待腻了吧!黄、毒、再加上打架斗殴,这下不进局子都不行了。

    就在贾胖心神不宁的时候,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了。她的胳膊又凉又滑,勾在他的脖子上,殷红的指甲点在他的血管上,像一条致命的毒蛇在滑动她的唇猩红扭曲,像抹了死孩子的血,带着满满的恶毒她的眼睛漆黑呆滞,像是。。。剜了眼睛的骷髅!

    可是他不知怎么就被她勾了魂,和她到了里面的房间去。

    可是就在女人要关上门时,贾胖终于反应过来,胖手一伸就抵在了门框上,暂且停住了她的动作。

    不过

    还没等他的肥大胸膛喘口气,女人就好像按部就班要完成任务一样,这次更是大力,直接一口气将门关上了。

    胖子醒来就看见自己的大哥挡在自己的身前,衣衫破碎,身上已经被各种小东西划出了各种伤口,深深浅浅。在可怕的是双脚,本来为显严肃的皮鞋已经没了,他的脚已经血肉模糊,是因为在碎石上生生用脚走出的一条血路。。。。。。

    是那女人

    不,是女鬼。女鬼的脸已经没了那层美人皮,苍白的头骨显露出来,内里的脑浆已经腐烂地从头骨缝里涨出来,顺着骨头滴在地面上乌黑的头发因为血块粘结在一起,各种黄黄白白的东西粘连着,不仅是恐怖,更是恶心。

    没有回头,仿佛是察觉到他醒了,男人语气淡然:“它是你引来的。关键是:它问我是谁?,我为你挡着,在你被他杀死之前,要解答出这个问题来。”

    大哥冲着女鬼的大腿就抱了上去,拿出之前剜下她面皮的刀子,狠狠地冲着它的大腿一挑!可是女鬼没有痛觉,它完全不介意这小小的阻碍,拖动着大哥就往前走。无法,他将自己的双腿都贴到了地面上,增大更多的摩擦,粗粝的地面上满是石子,将他的单薄的西装裤磨穿,大片的肌肤都被蹭下,凡是过处,鲜血淌地。

    终于,女鬼像是不耐烦了。它将男人的双腿抬起,就像是拎着一只待宰的小鸡雏那样,摸上了他的脚骨,碾成了粉末。然后是小腿、大腿骨。。。骨头被一寸寸地碾成齑粉,原本修长的双腿成了血红泛紫的两根面条,无力地垂在半空中。然后是盆骨、肋骨、胸骨,以及。。。头骨。

    是谁?

    谁知道这女鬼是谁!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被碾成了肉酱!他血脉相连的哥哥!因为他!

    尽管告诉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出是谁,可是哥哥死去的场景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放。。。。。。

    因为贾胖作死的定了个豪华包厢,木门又厚又重,大力下来,那只胖手整个的骨骼都被碾地粉碎,中间塌陷下去,血液被挤得爆出来,皮肤软趴趴地搭在上面!

    这时候就能体现他的机灵了。贾胖子一边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嚎,一边直接不去攻被明显不是正常人霸占的门口,无视了她接下来想要捧住他脸的动作,直接颇有魄力地到了窗户跟前,瞅准了往下跳。

    因为之前怕自己到的太早,体现不出自己的“地位”,特意在下面转了几圈。他记得,这下面是有一辆“面包车”的,就是拉面包的送货车,周围有一个连锁的糕点店,所以常有来送货的车。

    可是他也太小瞧三楼的高度了,就算有“面包车”,也有很多没有被填满的地方而且面包车不仅拉面包,还有。。。面粉。

    在三层楼高度的冲击力加上面粉的冲击下,贾胖晕了。

    那个已经发展到吸白粉的吸得咳呛住求淫的已是骨瘦形销,眼底乌黑,眼角爬出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八十老翁斗殴的即便是双方已经流血,有人已经倒在地上,成为一摊烂肉,还是被轮着酒瓶使劲砸,再无人形。。。。而还在三楼的女人则是按部就班地以同种方式将他们都渐渐“处理”了,双眼透过空间恶毒地看着被送到医院的贾胖,她露出了个扭曲的笑容。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无路(补全)
    少年静静看了两眼那看似是光明的大路,然后转头,大路不通必须得走“小路”了。

    一转头,那个体型硕大的胖子正站在他的身后,看起来还和他用相同的姿势“眺望远方”来着。

    “你好。”他倒是心大。。。也胆大。

    胖子并没有离开多久,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活着是极为危险的,所以即使知道这条路是诡路,还是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远远观察着他们。

    “说说你知道的。”少年先问了。

    “我。。。我不知道什么多余的。只是觉得那女孩大概不是鬼,而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如果女孩不是,那女人就必然是了。”胖子支支吾吾的答道,之前在商场里他发现了中年男人的尸体,可是他却不能下定决心认定女孩就是鬼。

    之前的塑料模特恐怕根本就不是鬼,完全没有杀人的能力,而它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引人。

    把人引出来,毕竟都睡着了鬼就完全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而女孩则是明目张胆地把中年男人带走,未免得不偿失,而且看情况,女人如此淡定,就算是知道了能免于一死的方法,还这么淡定?

    真这么淡定,还用回来?

    就算是为了他们才回来告诉他们方法,那为什么他们四散奔逃的时候她没有选择任一方,甚至没有尝试选择任一方呢?

    现在能判断,女人和女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两个鬼是不太可能的,太难,简直是绝路。

    说完自己的推断,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他认定少年能这么淡定,一定是有所凭借。

    “不用着急去救他,找到路总是能遇到的。”少年微微一笑,率先像黑暗里走去,步伐敏捷,完全不像是受伤而且必须得一路上受照顾的。胖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就那么没了踪影。。。。。。

    愣愣地在原地呆了两秒,胖子摸摸头,“对了,我站这干嘛?现在得去找那个女鬼啊,先把洛天救出来。。。。。。”竟是完全不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少年。

    他跟着迈进黑暗里。

    而此时洛天被掳进了一个宾馆里。

    为什么知道这是一个宾馆,是因为少女打开了灯。

    破败的大厅已经积满了灰,上面还粘黏着血和肉,几只没啃完的臂膀和头颅胡乱地堆积着,灰白浑浊的眼珠充血,沾染了积年的灰尘,或是有的干脆就腐烂了,化成一股股的泛黄染黑的浓汁,让他感到了恶心。甚至不是出于恐惧,只是恶心罢了,他抑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换脸
    此时的洛天显然已经无法等到那位自顾不暇的来救他了。

    他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之前被那个看似柔弱可怜的女孩折磨得实在够呛,他竟还能留有一条命,实在是奇迹。

    那个用一只专业的相机把自己拍了进去,可是这种相机却是用来专业杀人,并不能达到折磨的效果。于是又用选择了手机,把数码相机仍在一边,虽然并不能达到自己希望的“虐杀”效果,但是也暂且可以用来杀人,毕竟手机的电量实在是耗得太快了。

    把自己的手机打开,不仅有拍照,还有美妆,正常的磨皮是变白,这里的磨皮。。。就是磨下一层皮来。洛天感受着满脸火辣辣地疼痛,一层,一层,又一层。。。他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小刀把自己面颊上的肉一片片剔去,把血管挑断,把那些附在骨头上的“顽固”小心地搓下。。。说实话,他是从没想到这种专属于贵妇的待遇他能有幸体验,只不过,是太深了些。。。。。。

    那些去了,又有各种表情,不论是兔子耳朵,还是裂开的大嘴,都用他的肉生生拼出。

    先是头骨被两只缩进脑壳的耳朵顶穿,露出血乎乎的两片半圆然后是自己的牙床都能被拉扯开,白色的牙齿根部都迸开来,纤细敏感的牙龈神经暴漏出来,接触到空气又是阵阵地抽疼。。。。。。

    看着他不再动弹,至于眼睛,眼皮都没了,他又怎么能闭上,只是被神经空荡荡地吊在空气中罢了。女孩疑心他死了,最后还是认定就算他没死,也是几口气了,毕竟单是两只穿头而过的耳朵够他死的。

    女孩拿着手机凑近。

    女人在她身后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得意味深长。

    洛天下垂的眼珠接收到了女孩染血的靴子,她在凑近,洛天屏住呼吸,压制住自己的痛觉和受伤后的急促呼吸。

    有了之前的中年男人做对比,女孩显然没有多加防备的意识,她凑近了被折磨得没有人形的洛天,以一副和自己得意作品合照的念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显然妹子之前在手机里存了不少东西。

    因为手机的反应慢了一拍,而她因为被洛天拽住,略有慌乱,竟让他触到了那个键换脸。

    “咔嚓”声过后,是该女孩顶着那张人厌鬼嫌的脸了。虽说他暂且只能维和地用着一张美貌女孩的脸,而且因为大小不匹配被拉扯得微微有些变形,肤色不匹配,好歹命保住了。

    接下来的就简单了,轻而易举解决掉了崩溃的女孩,拿着那只还记录着两人照片的手机,他看着实则完全无意追上来的女人飞快地奔了出去。

    女人在他的身后微微发笑,在商场里的拍照只是前言罢了,只有他们的贪婪,才是催生恐怖的真正原因。

    而此时本该及时赶到“英雄救美”的贾胖子,在储物柜里,找到了一条裤子。没办法,外面实在是太脏,只是看到这些,就能想象到这个之前正“正常”营业的歌厅之前有多热闹,现在。。。有多糟污。

    此时,贾胖在柜子里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大号的裤子,只勉强找到一条弹性非常好的,甚至弹性好到自己竟能套进去。

    试裤子到最后胖子也没有多余的心情了,勉强翻出一条能穿的就套上了。于是他没能注意到,旁边的柜台上的簿子上并没有记录他拿出裤子的那个橱子444。

    换了条裤子的胖子就如同值终于用完,迎来了他人生中的。。。鬼。

    刚从储物柜处绕出来的胖子就看见了在远远的、远远的舞池那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他瞬间警醒起来,看见了又能怎么样,他还得等它近一点、再近一点,才能判断自己的逃亡方向。

    那只鬼离得愈发地近了。他能看见那张苍白的脸,裂着的巨大嘴巴。。。跑!

    胖子从柜台下钻出去,可惜自己的身体没有“滑动”的功能,勉强略过了面朝下看着他过去的鬼,胖子打了个哆嗦。

    然后以绝对无视的姿态狂奔而去。

    再之后

    栽了个倒栽葱。

    他看着自己的腿,他刚刚竟有一种肌肉萎缩的感觉,丝毫使不起力来。果然,实际上。。。也是一种萎缩吧,他的腿终于没有了之前肥肥嘟嘟的“富态”,甚至显得苗条、纤细。。。是跳舞的好苗子?!

    !

    这个词竟然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恍惚间,腿缩得越来越细,显然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会有的腿的范围了。可是他的上半身还是依旧那样肥胖硕大,没有任何的变化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冰激凌。

    可是这只人肉冰激凌并不显得可爱,反而是十分可怖,比小脚女人的比例要不协调百倍不止,毕竟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这样的身体,完全有可能把自己的腰折断!

    他艰难地转过头去看鬼,它依旧苍白地裂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可是却静静地等在一旁,竟有几分绅士的味道?

    他的纤纤细腿,纤纤细腰,纤纤地支持着。。。一个鲤鱼大厅弹了起来。

    胖子能感觉到自己的腰裂了,是真的裂了,尽管有那条“紧身裤”勒着,也不能让他忽略腰部移动间的漏风感觉,血水了不可避免地渗了出去。

    鬼惨白着脸从远处飘来。和惨白着脸的他此时倒是更般配。

    “它”伸出了鹰勾似的手,向胖子伸来。本来想要躲开,可是那双让他腰裂的罪魁祸首靠了过去,带动着自己的腰又是咔哧一声。。。

    他们滑进了舞池。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相遇
    胖子从未想到自己还能有“翩翩起舞”的时候,如果自己跳得不是女步,如果对方不是一个鬼。。。就好了。

    可是就算他足够智硬,也知道不可能是单纯的让他在这跳舞,结局无非有二:

    一、跳着跳着,被杀了

    二、跳着跳着,累死了。

    不过对他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分别,总指不上两个女人鬼吧,洛天。。。估计还得指着他。倘若他是一只青蛙,也无非是快火急炖和慢火细炖的分别罢了。

    不过

    胖子在心里哀嚎着,还是慢点、慢点

    那双鹰爪似的干硬大手像是两只火钩子,轻轻松松地就把贾二少那双养尊处优的胖手钩住了,尖锐的指甲如同风干的鸡爪子,刺破了他的掌心。

    鲜血顺着手臂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衣服。

    疼。

    是真疼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嘶”的声音。可是疼又能怎么样呢?胖子想,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他反倒冷静下来了。没有足够的力量,他只能默默地随着这只鬼和那条莫名其妙套上的裤摆布,寻求足够的力量一击必胜!

    随着舞步跳转、摇摆,他手上的肉被撕扯得生疼,血一直在流着,甚至创口也在被扯得逐渐增大,骨骼碰撞在坚不可摧的爪子上,激起阵阵的抽疼。他想,这都不算什么,这都不算什么

    第一个**!胖子的手被松开了一只,另一只手还挂在上面,他的腰自发地做出了“下腰”的动作,内脏接触到空气,是一阵痒意。他顾不得这些了,竭力用被松开的那只手去触摸自己的裤腰,能拨开多少是多少。。。可是长在了一起。

    他低下头去看,把下摆略微长大的恤拨弄开,赫然是已经和他的皮在一起的裤子!密密麻麻,血色的疤痕触目惊心,竟像是已经很久保持如此了,针线的痕迹从腰出咬合着一直到了被裤子遮住的下面。

    不用怀疑,一定是和皮在了一起,之前只是关心腰部是否裂开了一个口子,现在则是能细微的感觉到随舞步那种拉扯感了。

    绝境!

    可是,他想到了大哥,既然是绝境,那他就不用再顾惜生命了,他至少得。。。报复吧。

    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裂开的巨嘴。离得近了,更能显露出其中的恐怖,不仅是这副尊容,更是来自于对死亡的恐惧。

    它的脸白的如同一张纸,眼睛的部位被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一直到了露出个鼻尖。它的嘴,它的嘴大得很不正常,嘴唇外翻,上面是密密麻麻缝补过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里面视线不及的地方。而且。。。没有牙齿,里面是黑洞洞的的幽深,可是那股臭气却能隐隐闻到,不仅是腐烂的味道,还有。。。血腥气。

    又是一个**!胖子被半搂在鬼的怀里,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生生撕下一块肉来!他被抛出,又被一双钩子似的手带了回来,歪头去看,那个位置的肉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骨骼,白森森地暴漏出来。

    必须要在下一个**前,逃离!胖子下定决心。听着这支仿佛不会停歇的歌曲,恐怕没有几次,他就是整颗头都被吞了!

    他想起来了。

    在听到了**的前奏时,胖子一个激灵,感觉到对方又要把他的手松开是双手。他被抛了出去,然后脚下又自动地回到了原地,是时候了。

    胖子在钩子又要钩住自己的手之前,避开它,下面使不上力,手抱着他的头,够到了对方的脸他一瞬间看见了一双绿色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光芒,可是一瞬间却让他感觉到了恐惧。

    他咬住了它的嘴。

    或者说是它宽厚的嘴唇,外翻的,丑陋的,布满疤痕的。他不敢把对方的嘴唇就那么咬掉,如果说嘴唇是能对对方起一定的限制作用,若是他敢那么做,还真保不准对方是先吃了他还是先吃了自己。

    虽然对于把初吻献给了鬼这件事贾胖之后有的悲愤,但是此时他确实是顾不得这些了。

    下半身好像解脱掉了什么束缚也确实是。他所感到恐惧的那条裤子松松地垂下,就像是一块破布,他感觉到了久违的“风吹蛋蛋凉”的丝滑感觉,只是一愣,他先跳出了裤子的包围圈,然后往后推了一把还僵住的鬼,自己往大门奔去。

    虽说他基本上已经知道了大门外面对他的是什么,可是毕竟后门毕竟距离太远了,而且,舞厅的后门?还不如就被咬一路呢!

    胖子以百米飞奔的速度离开了这里,顺带后背和又是被撕下了一片,至少是肋骨露出来了,他觉得此时最大的感觉就是冷,浑身的三百斤膘也起不到多余的效果,只是让他抖动起来更带劲罢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一路上并没有那些再咬着他肉不放的骷髅了

    他竟隐隐约约看见了几缕白色的光芒,越来越近,是一群人,正是十个。而其中一个还穿着洛天衣服却长着女孩的脸!

    对方看见他这副狼狈相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领头的一个面容敦厚沉默的男人示意有人给他了一条裤子。

    胖子没有异议,接过后自来熟地搭着一个人的肩膀把裤子穿上了。

    通过了解,队长名字是黄侃,和洛天是认识的,而那个看着怪异的,确实是洛天,才能让他加入他们的队伍。彼此介绍给了对方的境遇,虽然都略有些不美吧,万幸是命保住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是相遇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发丝
    不多时,他们停到了一片高墙前。

    看着倒好像是层层叠叠的爬山虎爬在伏在上面。不过手电筒的灯光映在上面没有任何的光芒反射而出。

    就只是这种情况就足以让这队人警惕起来,黄侃皱起眉头:“把手电筒收起来,整装出发!”

    落在后面的胖子悄悄凑到了洛天的身边,当然,和队里的其他人一样,他也和洛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怎么?”

    洛天皱皱眉头,可是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突然发狂,猛然变鬼:“之前这队人的到了一定的线索。

    在我们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就会被送到这个。。。世界,然后,在一定的范围内,都有特定的建筑,就是鬼楼在这里的一个替代品,不过,根据线索铃兰高中,跳下,游戏,杀。

    大概是从这里跳下去吧。”

    众人都仰视着高高的围墙,这个倒霉的高中附庸什么风雅!建这么高的墙!弄这么多余的爬山虎!

    “好啦!大家警惕,逐渐前进。”黄侃首当其冲。

    不是他们不想从正门进入,而是这层层叠叠的藤蔓实在是严实,他们竟然找不到那道铁门究竟在哪里。

    顺着队长的步伐,几个人自觉地跟了上去,用专业的攀岩工具钩住了墙壁上的砖石因为感觉到拉不动了。可是更多的人还留在原地观望,毕竟是临时组建的队伍,面对这种可怖的场景,他们还是因为胆怯或是不信任留在了那里。

    其中就包括胖子和帮胖子弄明白这工具怎么用的洛天。

    队长身体沉稳,脚踩着那粗大的藤蔓,身体也紧贴冰凉的藤蔓。冰冷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光滑,带着没有生气的温度。

    是什么!黄侃心里猛震!可是怎么能停下,毕竟都得上去,此时想必此时不止他,这些队员都是这样的吧。

    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在最底下的一个矮个子男人好像突然缓过了神,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他突然叫起来。

    地下的胖子和洛天一脸无语,都在这样的环境下了,还这么浑浑噩噩的,真是当有队长事事不操心了吗?一个男人,又没人逼他,自己上去了,又开始叫,果然

    刚刚想要往下滑的男人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他以为可以接力的“藤蔓”根本就不是温和无害的植物,之前,看他们还在上升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此时却是动弹起来。冰凉顺滑的一根根黑色的东西把男人缠绕进去,挟裹着,很快竟是没了踪迹。

    上面的几个人也能察觉到身下的东西,动了。可是他们此时不能停下,毫不用怀疑,这目前还十分“温和”的“藤蔓”一个不好就会变成噬人的恶魔!

    可是下面的几个人此时已经自觉屏住了呼吸。

    是发丝。

    那黑色的,动弹的东西,是发丝。

    因为那东西扭动间露出了下面墙的真容来。竟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胖子惊呼出声,洛天也深深地皱了下眉,因为他的声音此时还是女性的,所以他尽量避免开口,尽管他还是感到了在逐渐腐蚀自己的“脸”。。。。。。

    那张露出的人脸对他们狞笑着,砖石的颜色更显得粗犷,可是裂开的大嘴却是血红的颜色。

    几个并不知情的人反而顺顺利利地到了墙的最上头,然后被扭动着的发丝掀了下去。

    剩下的人犹疑了。

    明明已经很明显了翻过墙去,前提是活着。可是这面墙显然已经把最后的伪装都卸掉了,之前进去的人尚不清楚是否还有命存在,他们又怎么才能度过去?

    有三个人被逐渐向前扭动着的发丝震骇到,带了黄侃分给他们的食物和工具,跑远了。

    看着剩下来的也是三个了。

    洛天,胖子,和形容猥琐的一个男人。

    尽管他们都觉得和这男人说话实在是让人感觉不舒服,可是现在剩下的也只是一个随时会变鬼的洛天、身体缺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胖子、还算完好的男人。他们达成了暂时的结盟,把攀岩工具往上一抛,就要往上而去。

    可是他们实在是想得太美了。

    之前的发丝虽然光溜溜的,但是好歹能成为助力,此时却只是在不停地阻碍着他们。

    果然,面对逆境总是有人寻求蹬着别人上去。虽然洛天早有预兆,并且但是面对猥琐男人的一拍,胖子实在是躲不过,惊慌之下拽着洛天一起投进了那面灰墙张开的巨嘴里。

    在一阵窒息般的挤压和呛人的砖土味中度过去,被“楚楚可怜”的胖子紧紧抱着的洛天并没有感到荣幸,只是劫后余生罢了。

    或者说,一脸懵逼。

    看着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队长和另一个女人,两人赶紧把他们搀起来,在黄队的手势下,扶着两人走得足够远。

    四人在一片足够旷阔的教学楼前广场上找了个前后左右都没有墙的地方停下。暂时安顿好了,他们等着黄队的解释。

    根据黄侃的所见,所谓的发丝和墙根本就不是配套的,那滑溜溜的粗壮发丝的真正主人是墙后的张巨大人脸!没有多余的五官,只是一颗颗巨大的人头长着粗壮的毛发,满头满脸都遮盖着,长长的黑发搭在墙头,像一株株肆意生长的爬山虎。

    那被发丝卷走的人就是被只能看出发丝间隐约显露的嘴吞了下去。

    而洛天和胖子是被墙“送”过来的。其实想想也是他们好运,若是他们走队长的老路,真是极有可能殒身。

    看似邪恶骇人的墙才是真正的道路。

    以爬山虎推断,这种藤蔓类的东西是绝不可能会和墙是同一阵营的。藤蔓类的植物钻墙就入,如果不是水泥墙,显然极易造成墙的垮塌,面对要他们命的发丝,墙是路。

    而队长能活着,则是有一个女人的帮助。

    而洛天低头一看,这女人自己还认识,是苏雨烟。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进入(补全)
    洛天记得是在上一次的鬼梦里见过苏雨烟。按理来说,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对他毫无利用之心的人,无论男女,他都应该是有印象的。可是他竟是对她毫无感觉,只是在医院鬼梦过后有着片刻不合常理的突然悸动,之后就仿若陌生人一般了,甚至,就仿佛曾经有另一个人比她更信任他,比她更支持他。。。。。。

    这里恐怕是不会有白日的。他们只是呆在这里休整了片刻,等到苏雨烟醒来。

    苏雨烟本身是长得玲珑温婉,又兼有温柔可人,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的秀发湿漉漉地打成绺,胡乱地散乱到脸颊两侧,即使在昏迷中,双唇也是紧紧地抿着,仿若是在防备着。

    即使是很快地恢复了温柔的模样,但是她一睁开眼睛的那一抹锐利却是被洛天看见了。

    在洛天顶这妹子脸的情况下,苏小姐仍然坚定地认出了他。两人相见后寒暄片刻,都正了正自己的面色,面对这统共十层的教学楼,他们的目标就是如此了。

    他们等的时间不亏,苏雨烟有一条自己的推测,非常重要大概进到这栋楼里,他们就是会被自动归到自己所在的楼层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的是,这样的分配方式会带来一个致命的问题:分开。

    共享完自己的信息苏雨烟就头也不回的进到了里面。那是肯定的,据洛天的推测,恐怕此处的人并没有一个能达到她的楼层。

    黄侃此时该是在一楼,洛天是三层,而胖子居然是五层!

    迎着洛天震惊的惊呼,胖子被那眼睛睁得如同猫眼的大眼看得一个羞涩。甚至连黄侃也有了一丝微微动容的表情。

    就在几人打算大步离开的时候,最幸运的、“最有实力的”胖子却是在教学楼的大门口跪了。是真的跪了,虽然他已经缺了许多的肉,可是那庞大的身躯猛地杵到地上还是能给地面带来一定的震动。

    硕大的膝盖砸在地面上,扯得胖子浑身的肉都开始泛疼,他长嚎一声,倒是中气十足。听他一声嚎,倒是把洛天和黄侃的紧张冲淡了不少。

    他们上前一步,想要把胖子扶起来,可是却看见了他倒是跪得规整,正对着门口,再磕个头就是正宗的三叩九拜了。一时间,两个人倒是先收了手,仔细观察着胖子周围有什么异常。

    胖子本人的膝盖就好像是顶到了什么东西,他的胖手几次触着前头的东西,竟是摸到了几个字。

    “同为胖子,提醒你,首跳才是活路。”

    一边摸一遍念得胖子极其不满,气得脸都变红了:“他怎么知道本胖。。。呸,本少是胖子的!而且本少胖吗?我爹说这是富态,自然美!”

    还没有进入的两人听到了则是沉重。

    黄侃解释道:“大概是因为你膝盖的宽度吧,反正是之前曾来到过这个鬼梦的人,他所留下的提示。而且”

    “而且万一还有本次的其他人也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这个讯息呢?那样下来,人不仅不会团结,反而会自相残杀。”洛天接到。

    “至于让人等着这种想法更是天真,”洛天好像看透了胖子的想法,“万一他们是被逼到了楼顶上,我们又不能保证自己遇到了什么,再说,多个人一同跳下,是否以第一个落地的为准?种种问题,这次,还真的是你死我活啊。”

    他们都沉默下来。

    逐次进入楼中,胖子再起身已是畅通无阻。

    而到了三楼的洛天展开手中的纸条,赫然是女性的笔迹:六个小时,楼顶。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等待
    又到了一个节点,司燕回过头来,忽然看着他们。

    几个男人惊慌失措,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意思。被自己逼到了如此境地,还如此害怕?司燕从理智上知道既是弱者,什么样的表现都有可能有,可是从情感上,却无法理解。

    男人们很快就从凶恶的表情上定格下来,他们派出了一个代表。

    其中一个自称“李四”的男人在司燕看来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且不说他们是否会过下面几场鬼梦或是接下来的几个楼层,就算是她有什么又来诅咒他们的东西,以后再遇到的几率也过于小了,这些人自称张三、李四、王五。。。实在是没办法更炮灰了,以至于她这么好的记性,都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对手,不,这么脑残也不能以对手论了,即使是被威胁着,即使是被剜去了几块肉,司燕都没有过灰心丧气,可是此时面对对方不知道又提出的什么脑残要求,她着实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怎么?”

    “你,你要干什么!找东西我们不会协助,你的移动幅度不能过大,还有把我们放在安全的位置。”

    她看起来就那么像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深深觉得自己“被智障”了,司燕又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带着他们的这两天老得特别快。不过,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自己“玩够了”,不需要再在这里做一个免费保镖了,她可不信但是这么几个人到达了鬼楼,即使一楼的弱者多,但是人口基数大,这么点儿人?一定在其他的省市。

    迟则生变,自己只是在第一层,得尽快升上去。

    返回头来看着他们,司燕的面上还是冰冷的,几个男人也习惯了,只要她能保护他们到了最后,什么表情又关他们什么事?之前在路上也是这副表情,不也不他们都送到这里来了吗?

    “我需要去仓库找一个集装箱,黄色的,摸上去很细腻,就像是人的皮肤。。。。。。”男人们都不愿再让她说下去,讨论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跟她进去的选择,毕竟守在仓库门口,司燕也走不掉,那个听上去就很邪门的箱子万一出来了什么,也能保证不会先害了他们。至于在门外会不会有鬼杀了他们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打算自己待会要站的位置。

    虽然都是鬼楼,但是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图书馆。

    司燕平静地走了进去,有门外的那些炮灰先暂且挡着,她轻轻松松无视了门外愈发深重的冷意,无视了闷在喉咙里的几声惨嚎,扒开了那个“摸上去很细腻”的集装箱,顺带还附赠了一手血这她可没骗他们,然后摸到了一个摸着就知道血肉狰狞,表情必定是不太好看的人头。

    重要的工具到手,顺带解决掉了一群猪队友,这枚人头应该是外面鬼的?不论是因为觉得死相难看,不忍直视,还是别的原因,总之暂且,把人头别在腰间的司燕免去了鬼的骚扰。

    可是她没有急着上楼。

    根据她的推断,楼梯的位置应该是安全的,如若不然,上下夹击,所有鬼楼里的人都是妥妥地等死。所以,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把绳索搭上扶手的栏杆,幸亏这个图书馆选用的是最普通的楼梯样式,她就顺着绳索爬了上去,再之后是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第三层和第四层。。。。。。

    看似简单,但是若同样和她进入一楼的人没有死光,若他们没有发挥炮灰的“积极作用”,若司燕没有练习瑜伽而能在楼梯、间勉强穿过的能力,还有本次的鬼因有限制的原因而给了她抛绳索的机会,这栋大厦的楼梯样式。。。极其凑巧,却也是要精心设计,到达了十楼,再往顶上走就是得有另外的路了,司燕把还别在腰间,因为挤压又开始流出大量的血甚至濡湿了她衣服的头颅扔下去,听到了极远处的一声幽咽。

    往前走去。

    是十个人。装备精良,完好无损,精神也不错,是十楼的那些人。

    至少彼此之间目前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司燕和他们隔了一定的距离,坐下了。

    在这层的中央,没有了向上的楼梯,而是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是余下的时间,在今天的十二点之前,所有的人都要聚集在这里。

    虽然在全是黑暗的世界里,时间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在让他们死亡时却格外有用。而还在一到九楼的人,全部死,至于在楼外的,更是被抛弃在了那个“鬼的垃圾场”,今后恐怕回不来了。

    第十层,所有的人都会相遇。

    他们此时所需的只是等待。

    洛天在三楼呆着,这里是一个迷宫。在老人院之后,他极其讨厌迷宫这种东西,可是天不遂人愿,他还是得在这里面挣扎。

    在一扇扇关闭的门前选择进入或是无视,把鬼引到一扇又一扇门后,然后他暂时得到了喘息,不敢停歇,它们并没有停下,他所依靠的墙壁逐渐被他的后背温暖又被逐渐逼近的冰冷抽去所有温度。

    洛天一遍奔跑着一边想着到底哪里是出口。

    要么所谓的出口就是非常普遍的,要么出口就是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找到。

    他的体质实在是渣,本来就是虚,即使历经几次鬼梦现在跑来跑去还带喘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画
    没有办法了。

    洛天看着面前的墙,死路。

    背后渐进的冷意,死路。

    都是死路,反而让他想到了一种方法——在鬼楼里所有的自杀都无法死去。

    这里,既是鬼楼内部的空间,又是其外的一个“垃圾场”中的一个投影,他不知道整个世界是否能算做十层,可是他目前也还只有这一个方法。

    把匕首抽出,洛天毫不迟疑地扎向了自己的胸膛。

    只是眼前一黑,已是更换了另一重地界。他成功了。

    手里紧握的匕首掉落下去,击打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铿锵之声。他还略有些心有余悸,被恶鬼追赶的恐惧后知后觉地涌上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害怕,他们所在的都不知道是否还是鬼楼内部,自杀后在一楼醒来?一楼还有吗?再说,万一又被弄到了最初所在的学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从那里赶来。

    下意识的,洛天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一道血痕!

    他所知的一楼是不会有这种伤口的残留的,既是有,又是没有?那么这里又是怎样的规则?他是否还在鬼楼里!是否在鬼梦里!

    洛天的恐慌开始蔓延。

    除了十楼,以下的空间完全混乱。

    他们所以为的楼梯开始变成了不知通往哪里的隧道。因为走在上面的人,无法察觉到它的倒置。甚至,没有到达楼梯处,只是一个进门出门,都可能在一楼到九楼间迷失。

    因为,它在崩塌。

    洛天新到的这里是一层,或是四层?六层?九层?没人知道。

    无法不知道自己的生存希望正在一分分流失的人以为这是正常的灵异情况,可是十楼的人却能察觉到——鬼楼将倾。

    那十个人就好像老僧入定,没有任何的反应。司燕没有管他们,靠着电子屏幕,往自己爬上来的那个缝隙处看去——楼梯已经没有了。她还想强行穿过黑暗看出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办法了。

    司燕挑挑眉,对下面,她开始呼喊:“十楼以下均要崩塌!”她尽力了。

    洛天此时面对的是画。

    一座大大的展厅,就好像正在恭候他一样,等待着他来此,揭开它的面纱。甚至时间过久,每人轻拢的眉头已经无意沾染上几许薄灰。

    无法抵抗的诱惑。

    对于学艺术的洛天来说,他已经几次三番奔波于生死了,甚至都忘记了以一个人的身份,得到事业,家庭,他忘记了自己手执画笔的感觉。还记得第一次被卷入鬼梦,从此万劫不复就是去操场上“采风”,当时他初入大学,还抱有一步登天、扬名立万或是与画为伴,不拘世俗这样的胡思乱想,可是也没有多久,甚至算上梦中时间也不到半年吧,这样的想法也成为了一种奢侈。

    面前的展厅看起来是很不对劲,一幅幅油彩画挂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是在灯光还算充足的地方,却完全无法看出来是什么。

    叹息一声,无论是因为要往前进这是唯一的路,还是自己已经久未碰这种“奢侈”的东西,他迈步向前走去。

    甚至先把上楼放到了一边,他所扮演的,无非是一个观者罢了。

    只有凑到面前去了,端端正正在画面前站好,画像的真实内容才缓缓展露出来,就像是拉掉了舞台的幕布,其中的美丽得以显露。

    第一幅画,是一个女孩,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背后是一张狰狞的巨嘴,就像是人吮吸贝肉那样被含住了。女孩背对着他,小小的身体肋骨凸出来,像是上好的小羊排,肌理分明,杂乱的头发让她的脑袋像是一个乱草团。

    背景是昏暗的餐桌,隐隐绰绰还有许多举着餐刀的黑影。

    洛天沉默着看着这幅画,从着笔上来说,无疑是极好,可是他总是会想到生死存亡的关系,一开始就是这么沉暗的内容,不难想象之后会是怎样的艰难。或说绝望。

    不需要多分析所谓的光影、着色,他移动脚步。下一幅。

    第二幅画,是一个男人,脸上长满了蛆虫,凹凸不平的断肢截面是泛紫的恶心色泽。蛆虫从它的眼窝里冒出,有掉到餐盘里的,又被餐刀压住,几个冒出了果蝇的瓜果随意摆放着,腐烂的肉在烛台微弱光芒的照耀下半黑半红,恶心至极。

    又是“吃”。

    洛天看着这幅图景,极其怪诞,却奇异地让人挪不开眼,就好像我们其实都在吃,和他并没什么不同。只是掩饰地好罢了。

    第三幅。

    是个女佣服饰的人,系着肮脏的围裙,在厨房里,打开长满霉菌的冰箱,从里面捞出了一个黑乎乎淌着蛋液的鸡蛋。将嘴张到了脸一样的大小,贪婪地伸着舌头舔抵着从鸡蛋上滑下的蛋液,另一边歇着睁开的冒着绿光的双眼,盯着沉重积灰的洗菜池里的几许绿色。

    是“吃”。

    洛天的心里暗自提高了警惕,可是随着他一幅幅看下去,之前紧张而提起的胃却仿佛松弛下来,让他感到了饥饿。

    一幅幅看下去,他就好像是被画引导着失去了意识,之后的警惕越来越低,直到看到了最后一幅。

    一个男人面对着他,张开的大嘴不知道伸到那里去了,可是他的喉咙里却能看出堆积的尸骨。一副一副,就像被整口吞下的小羊羔。

    而男人的面孔,竟然是他!

    洛天惊谔地停在那里,胃部已经饥渴难耐了,可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因为之前的相机让洛天和一个女孩换了脸,所以他此时关于脑海里的自己和实际上的自己,已经不同了,至少是相貌完全不同。

    运气,完全是运气。

    福兮祸之所依,洛天倒了一路的霉,此时竟然顺顺利利地通过了本来以他的能力必死无疑的展厅。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杀人游戏(一)
    到了。

    所有有幸到达的人此时到了此处,回头再看才能意识到自己刚才所处的,是怎样的危险位置。

    空中浮岛,不外如是。

    明明知道脚下并不紧实,可是即便是海中浮木,也能暂时地让他们得到些许安慰。

    洛天的面色苍白,到了这里,只是下一秒,他脚下的阶梯就轰然倒塌,顺带着和他只差一步之遥的一个女孩,一同带着恨绝的诅咒,翻身而去。

    在场所在的是,有二十人。

    除了一开始就在十楼的十人组。剩下的还有苏雨烟、司燕、洛天,甚至黄侃。

    看着再也藏不下其他人的空间,洛天尽管虚弱至极,却下意识的认为胖子还活着,只是他们还无法看见他罢了。

    缺了角的老旧屏幕仍然突兀地悬在那里,缺少了下面支撑的台阶,显得岌岌可危。上面的是时间飞快地流走,就像是炸弹的密码输入错误,惊心动魄地被抿去所有。

    他们或是惊恐,或是了然地看着上面的是时间为零,最终坠落下去的机械屏幕。

    下面是黑色的一片混沌。

    所有的东西都崩塌了,正因为知道这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他们的心里都开始矛盾起来——那个所谓的方法,从楼上跳下去,真的可能吗?现在的楼,还能叫楼吗!

    甚至,这里是否还是鬼梦!虽然他们一直对鬼梦的存在恨之入骨,但是即使是那里,也能暂且给他们带来些许的慰藉,能有一个诡屋,而且即使是鬼梦可能给他们些许喘息的时间。。。即使,都是地狱。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从那支队伍里站起身来,带着铿锵的力量:“大家好,我们就是在十楼的那支队伍。引起了鬼楼的全面‘关卡’,所有人甚至鬼都被卷入了,这是鬼楼的‘大清洗’。目的不明,但是不用想就知道存活率非常低。”

    “而我们所做的,只能是活下来,虽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活。言尽于此。”

    洛天苍白的脸低着,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存活率,作为小白鼠能说出这个词?可是对方人多势众,他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暗暗记在了心上。

    到了这一步的想必是没有蠢货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直到那个空洞的楼梯口处突然出现了“咔咔”的声音。

    几人猛地回过头去。幸亏不是断裂。

    而是一圈桌子。

    白骨垒成的桌椅,从黑暗的洞口延伸出来,中间站立着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

    小女孩朝他们看过来,意思很明显了,二十把椅子,看来是唯一的,能到达再上一层的方法。

    看起来是无法违逆的了。不过做个实验倒是无妨,十人中有一个相貌可爱,表情永远不在状态的女孩随意选择了一个人,一个肠子被撕裂开成几节的中年男人按理来说他的伤势在正常情况下早就该死了,可是毕竟他撑到了十楼,这种伤虽说治不好,暂且却是死不了。女孩从口袋中竟取出了一把枪,打断了他的双腿。

    没人有所反抗的情绪,甚至没人去搀扶他。

    洛天的手深深掐进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又有一个人要在他的面前死去了,尽管是鬼或是规则致他死亡,递上刀的却是与他们相同的人类!

    为什么!

    洛天的原本与脖子毫无相接痕迹的妹子脸,悄无声息地绷紧了,甚至边缘处都出现了些许的皱褶,缓缓地渗出血来,就像是佩戴时过长的人皮面具。

    旁边的是司燕,她也紧皱着眉头,可是势能压人,她也没有办法。感觉身边人的颤抖,司燕扶了一把他的胳膊肘,洛天安静下来。

    十九人顺次坐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中年男人的诅咒声被他们拉在后面,一把空着的座椅猛地沉了下去,顺带沉下的,还有在地上挪动的男人。

    地板又合上。

    “游戏开始。”阴沉沉的女孩嘴里发出的声音嘶哑不堪,真是白骨相互磨蹭出的暗音。

    “杀人游戏。规则如下:

    杀手、警察、平民。我是法官,我的话绝对权威。

    杀手杀人,警察验证,被杀留遗言,每次被杀后留下遗言。

    平民全死或警察全死杀手获胜,杀手全死另两方获胜。

    获胜方被送入顶层。”

    突然他们头顶的灯灭了。

    所有人陷入黑暗。成功达到了“闭眼”的效果。

    每个人不需要有多余的了解。

    因为到了时间他们就都知道了。

    在黑暗过后,洛天的眼前突然看见了女孩,周围的人都茫然着脸,女孩的唇蠕动出几个字:请验证。

    是司燕,黄侃,和另外的几个人,加上他,共五人。

    他们显然是觉得十分矛盾。五个人,这么多?

    有些能理解为什么之前的黑暗这么漫长了。

    明明知道有这么多同一阵营的人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他们会感到这样不安!

    验证谁?

    司燕显然早有成算,她指着一个了洛天旁边的高大男人。剩下几人没有什么打算,就跟着支持她。

    是“杀手”。

    接下来的又是浓重的黑暗。洛天感觉到了冰冷的气息掠过了他,就再和他相隔不远的位置——一声惨叫和接下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天”亮了。

    在座位上剩下的,是一具剖腹开膛的尸体,可是就算是尸体两侧的人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就算有,也不过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兔死狐悲之感罢了。

    可是这具只剩下了腹腔的尸体却缓缓地站了起来,在地上匍匐着,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直到完全不再动弹,停了下来。和他之前所坐的椅子一同沉没下去。

    “遗言”完毕。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到来
    郊外。

    洛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黑色的人影,或者说在这光秃秃的大地上,洛天,以及和洛天相同的这些人,他们目光唯一可能的落脚点,就是前方的黑影。

    他们所在的,是一片城市的外围,r市外。

    就如同为防止雪盲症而设立在雪地中的旗帜,那个绝对称不上人的鬼影此刻竟也成了他们的“旗帜”。

    它想要看一场“马戏”,而谁也不敢违背它的意志,因为它是“王”,此地的主人,而他们只能作为奴隶仰望主人。

    愚蠢又可笑。

    人流看起来很多,可是实际上却如同倾泻的流水,向四面八方扑漫开来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层,随时都能被烈日灼化止虚无。洛天选择的是入城。

    恶作剧。

    鬼所下达的指令是恶作剧。

    可是当他们的性命不过是信手可去的一粒尘埃,其实这还是很公平的。越是简单就越是艰难,恶作剧的次数、方式、尺度。。。。。。都没有要求,他们所唯一知道的就是要恶作剧。

    如果人们喜欢把荒村同鬼怪联系在一起,那么这,无疑是一座荒城。

    不是说毫无人烟,相反,这里还算是比较富足的二线城市,具体体现在。。。人口上。很快他们就融入了其中,有的时候他们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可是现实如此,就像海绵里的水,这吸吸,那吸吸,竟也被深藏不漏地藏起来了。这里是不会出现问题的,而问题是——

    不论这些在鬼梦中轮回的人们此时心理是否可以称得上变态,他们绝大多数还是发现了这里的人们更像是机器,有着专门设定好了的程序。并不是说他的一举一动有着怎样的凝滞或是重复,而是一种违和感。

    当所问职责相关时,他们的回答十分正式官方,可是当问及其他问题时虽然也会有各种不同的方式,如:

    “嗯。。。我是单身,但我不是狗吧。”

    “什么狗不狗的,依大娘说来,还是结婚好,就是说你们年轻人啊,总是考虑事情光看眼前,我们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

    “结婚主要是得找得到人啊,那现在也就只能是单身贵族了,没办法。”

    。。。。。。

    洛天从电视上无意中得到了灵感,以此来试探周围的人,一开始他的神经不得不说是放松了些,毕竟从他们的回答及语气、表情、肢体。。。都毫无瑕疵。可是之后他跟一个小伙子熟了,常常拿这个问题调侃他,简直是无聊到了极点,于是,不无聊的事情发生了。

    洛天之后惊魂未定,他自那之后确定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他没有再去远一些的饭馆找过那个年轻人,但是总还是在意下远远瞥过几眼,那个一直都呆在柜台后面收账的青年在没有出现过。然而周围的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笑,不是漠然,可是当所有人都在笑,和毫无表情、一片冷漠又有什么区别?

    细思恐极。

    既然“他”是不存在的,并且周围的“他们”都是海蜃幻影,他还是得去找“人”以完成他必须的任务。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