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千晨
故事梗概
静月公主,北漠皇帝慕容连景和皇后韩淑儿所生,聪明伶俐,娇美可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更弹得一手好琵琶,深得帝后宠爱,佳名传天下。然而,天妒红颜,北漠皇室内乱,皇帝慕容连景被杀,寿王慕容连城登基为帝,先王的后宫嫔妃被打入冷宫,皇子和公主被软禁。静月公主从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然而这只是苦难的开始,更大的磨难在等待着她:一个月之后,和亲漠北,嫁与漠北犬戎的大单于。
中原传说,犬戎大单于耶律恒生性残暴,杀人如麻。他已经连续娶了三个阏氏,都在新婚之夜莫名死亡,世人皆传耶律恒嗜血成性,杀妻成瘾,再没有部族首领肯将女儿嫁给这个杀人魔头。这一次,犬戎出兵,助新皇登基有功,大单于点名求娶静月公主。皇上顺水推舟,双方订立盟约,互不侵犯边境,一个月之后,静月公主和亲北漠。一个和亲公主的血泪史就此拉开了序幕,静月公主将会迎来怎样的命运呢?
第一章大漠苍穹
一望无垠的大漠用他的粗犷和豪迈,震撼着慕容静的心灵。绵延的沙丘伸向天边,偶尔远处传来几声驼铃,清脆、悠远,风卷着沙子似流水版在沙丘上游动着,炙热的阳光烤着这一片戈壁,沙子似乎都要被烤焦了。
从北漠大都出发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越走越荒凉,现在路上除了他们这支驼队,几乎碰不到其他驼队,放眼望去只有满眼的黄沙,偶尔一只孤鹰在头顶盘旋,凄凉的叫声,让慕容静内心拔凉拔凉的,她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生活呢?
几个月前的那场政变中,父母被杀,几个弟弟不知所踪,作为先皇的长公主慕容静更是被严厉的封锁起来,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她就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关在笼子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日升日落,日落日又升,她期盼着父皇和母后能来解救自己,可她等来的确是父皇和母后惨死,几个弟弟不知所踪,皇叔慕容连城登基为帝的消息。那一刻,她彻底绝望了,父皇死了,母后死了,弟弟不见了,似乎是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至亲之人,唯独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哀莫大于心死!她不懂政治,她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确实是一个好父亲,而那位曾经的皇叔,现在的皇上,却亲手将自己的哥哥杀死了!难道这就是政治吗?父子亲情、兄弟手足在权利面前就变得那样不堪一击吗?
慕容静用沉默、绝食来控诉这一场血腥的屠杀,用生命向最高统治者表诉自己的反抗。
“公主,前面是一个客栈,过往的客商大多在这里打尖儿,补充给养。我们今天早一点投店,补充水粮,明天进入戈壁腹地!大约再走五六天时间,就可以到单于的大帐了!”犬戎的使节过来禀告。
慕容静点头。
十天之前,犬戎在漠北边境小城冀城迎亲,北漠送亲的队伍就此和慕容静分别。慕容静没有一滴眼泪,所有的眼泪在得知自己要和亲的时候已经哭得干干净净了,既然无法改变命运,就只能勇敢的去面对。
这次和亲的队伍规模并不大,除了慕容静贴身的四个丫鬟和一个嬷嬷,还有两个媵妾,其余奴仆百人、工匠百人,各式衣服、首饰、金银、珠宝,都按照公主出嫁的规格。只是陪嫁的奴仆少的可怜,这两个媵妾还是皇帝亲自指派送上来的,不然连一个也没有,谁家愿意把好好的闺女送到大漠,生死不知!慕容静并不计较这些,母后在世时给她备下的嫁妆一个库房都放不完,那又如何?如今即便什么也没有,她能不嫁吗?
慕容静下了马车,可能坐车时间长了,腿脚僵硬,刚一落地,有些没有站稳,旁边两个小丫鬟赶忙上来扶住,她才站稳了。
一旁的护卫“呲”的笑出了声。
“哼!中原的女人连站都站不住,怎么给大汉生娃娃?”迎亲的千户鄙夷看了一眼慕容静,自顾自的走进了客栈。
“公主,莫怪!族人自由散漫惯了,不懂什么规矩,还请公主见谅!”迎亲使者在一旁赔笑。
“没关系,使者的话言重了!我到蛮喜欢族人们这率真的性格,率直的可爱!”慕容静微微一笑,扶着丫鬟的手缓缓的走进了客栈,留下使者在那发愣!
客栈虽然不大,也很简朴,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慕容静用过饭之后,听完两个媵妾的抱怨,四个丫鬟和嬷嬷伺候着慕容静躺下。
窗外圆月当空,静谧的夜吞噬了整个沙漠,月光下的沙漠似乎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安静而美好,只有客栈的几处灯火在黑暗中星星点点。夜深了,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狼嚎,凄厉幽怨,好似婴儿尖声的哭泣!
慕容静第一次在沙漠里过夜的时候,整夜都没有合眼,那呼啸的风声和凄厉的狼嚎,吓得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深怕一合眼,凶狠的恶狼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丫鬟和嬷嬷陪了自己整整一夜,说陪自己,不如说是六个女人在互相安慰,她们在安慰慕容静,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动物,不管环境多艰难,总是能慢慢适应的。就像现在这样,慕容静听着外面的狼嚎,内心却特别平静,她慢慢的闭上眼睛,许是连日赶路累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前路如何,明天在想吧!今晚,给我一个安宁的夜晚,让我在梦乡中享受仅有的宁静和美好。
“睡了吗?”
“睡了!”
慕容静门外几声低语,门“吱。。。。。。”的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床前的榻上,守夜的丫鬟和嬷嬷睡得很香,不时的还砸吧一下嘴,黑影绕过床榻,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床前。
月光柔柔的透过窗户,照进来,朦朦胧胧的光线,映衬着慕容静姣好的面容,纯净无暇,像月下的仙子静静的躺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小水珠,眼角的泪痕划过娇嫩的脸庞,看起来那样楚楚可怜,动人心弦。
黑影伸出手,轻轻的抚平那微皱的眉头,许是感觉到了什么,慕容静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黑影怕惊动屋里的人,又悄无声息的飘出了房间。
“大汗!”房外的护卫见黑影出来了,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不要让人知道本汗来过。”黑影沉沉的嘱咐。
“属下明白!”护卫应声。
客栈门外,黑影飞身上马,一声长啸,一人一骑如离弦的箭一般,隐入苍茫的沙漠之中,后面的几个黑影悄然的跟了上去。
“大汗都来了怎么又走了呢?”护卫嘟囔着,瞧瞧紧闭的房门,摇摇头继续警戒。
慕容静一夜好眠,离开京城几个月了,这是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连梦都没有做,一觉睡到大天亮。
戈壁滩的辽远和广阔让慕容静的心境也豁达许多,经历人生巨变,绝食十天,如果不是皇帝拿自己的弟弟作人质,慕容静早已在黄泉路上和父母团聚了!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死是苦难一种的解脱,最艰难的是像她这样的,连死的权利都没有,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生命不是自己的,是国家的、民族的,是属于皇室的!
漠北地区,是大片的草原和沙漠,长期生活了几十个游牧民族,如琷、夏、金、楼、兰等,其中犬戎人数最多,占据漠北最肥美的大草场--呼伦草原,实力最为雄厚。北漠先皇慕容乾在位时,采取“分而治之”的方法,利用各部落之间的矛盾,或拉拢或打击,漠北各族长期处于混战之中,无暇南顾,北漠北部边境也迎来安宁,几十年里未见战火,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安宁。
然而,北漠新皇慕容连景登基之后,横征暴敛,国内民不聊生,对外与东煌、西齐连年征战,北部边境军力空虚,犬戎乘机南下占据北漠十五郡,皇帝慕容连景只求止于干戈,与犬戎大单于耶律恒议和,北部十五郡全部归犬戎,每年还要送犬戎大量的贡赋。
北漠寿王慕容连城联合定国公秦云,借兵犬戎,发动兵变,逼宫杀帝。新皇登基,论功行赏,犬戎占据北部十五郡,扼守北漠和漠北各族的重要商业通道,又有北漠皇族的支持,犬戎迅速崛起,称霸草原,肆意杀罚,其他部落敢怒不敢言。
慕容静一路上闲来无事,就听犬戎使者讲讲草原的情况。使者名叫萧靳岐,西齐人,十年前为躲避仇人截杀,北上大漠,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当时的犬戎王子耶律恒,被王子收到帐下做了军师,凭借自己过人的才智,陪着王子东征西讨,如今已是单于身边的亲信。这一次的和亲就是他谋划的。
萧靳岐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完全就是中原人的打扮,在一群裹着兽皮,长发披肩,不修边幅的犬戎人中,显得那样的精致儒雅。
前几日萧靳岐一直是骑马,这几日和慕容静熟络了,就不时借口商议事情躲进马车,找慕容静讨茶喝,品茶聊天,甚是投缘。千户阿古达木看见萧靳岐钻进马车,就开始吹胡子瞪眼睛,不时过来提醒萧靳岐,每次萧靳岐都是懒洋洋的应声出来,不多会儿就又钻进马车了。
萧靳岐每次坐到马车厚厚软软的垫子上,就一脸欢欣:“啊呀呀!还是马车舒服,骑马真是折磨人啊,真不明白那帮大老爷们怎么就那么喜欢骑马!”丫鬟奉上茶,萧靳岐咂咂嘴巴,闻一闻:“哦呀呀,真香真香,还是公主和我是同道中人啊!”表情夸张,搞笑,逗得旁边的小丫鬟“咯咯”直笑。
慕容静喜欢萧靳岐的洒脱和直爽,他的风雅和气度可不是一个贫民子弟能够学来的,慕容静试探着问及他的家世,总是被他一句话搪塞过去。慕容静也就不愿多问了,他不说定然是有难言之隐。
慕容静乐得看见萧靳岐和千户之间的嬉笑打骂,为这枯燥的旅途增添了不少乐趣。这不刚刚被千户喊走的他,又跳进了马车。慕容静随手给他续茶水,他朝慕容静妖孽的笑着,斑驳的阳光照在他麦色的脸上,俊逸非凡。
“喔。。。。。。哦。。。。。。”一声长啸穿透长空,大地突然开始颤抖,外面似乎千军万马奔腾一样,桌子上的茶杯不住的抖动,茶水都洒了出来了!
“怎么回事?”慕容静一脸茫然。
“不好,沙漠之狐来了!”萧靳岐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嬉笑打闹的无赖样儿,神情紧张,目光坚毅。“照顾好公主!”说完翻身下了马车。
萧靳岐刚下车,丫鬟和嬷嬷将慕容静护在中间,就听到千户大声喊着:“保护公主!保护公主!”短兵相接的打斗声,呼喝声此起彼伏。
慕容静被嬷嬷紧紧的护着,“珠儿,快!快!和公主换衣服!”嬷嬷坚定的喊。珠儿是其中一个媵妾。四个丫鬟手忙脚乱的将慕容静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换上丫鬟的衣服,发髻也梳成小丫鬟的。珠儿穿上慕容静的衣服,变成了公主的样子。
“公主,坐好了,我们带你杀出去!”千户和萧靳岐跳上马车大喊,萧靳岐掀开车帘儿,看到慕容静的装扮,心领神会。
马车开始飞速的奔驰,后面一片打杀之声。慕容静此时心里已经乱作一团,但她故作镇静,嬷嬷一干人依然将她护在中间,用身体给她作盾牌。
“嗖,嗖,嗖。。。。。。”羽箭似雨点般朝着马车飞来,力道强劲,穿透车厢,不过眨眼间,马车已经被射成了一只刺猬,嬷嬷和丫鬟身上早已千疮百孔,血染红了衣服,染红了车厢,到处都是血,慕容静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了,她大声喊着“嬷嬷,嬷嬷。。。。。。珠儿,珠儿。。。。。。”拉拉这个,扯扯那个,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应声。
“哐当”马车猛然停住了,慕容静被惯性甩出了车厢,狠狠的摔在地上。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全省疼的厉害,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快起来,跑!”千户和萧靳岐飞奔过来,拖着慕容静向前跑。
“嗖……”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接射到三人脚下,那支没入沙土中的羽箭兀自在那里颤抖着,千户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弯刀,萧靳岐机警的将慕容静护在自己身后。
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三人迅速转过身来,一队人马已经近在眼前,他们挥舞着弯刀,大声呼喝着,迅速将三人围了起来。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人一马缓缓的走进包围圈,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满头乌发披散在肩上,一双眼睛锐利深邃,瘦削的脸庞显得棱角分明,一身黑色骑装精干利落,坐下的汗血宝马不时的抛起一些沙土,让原本就很狼狈的三人更加灰头土脸。
“完颜狐,你要杀要剐,给爷来个痛快,别在那里磨叽!”千户冲着来人大声嚷嚷。
萧靳岐则一屁股坐到地上:“啊呀呀,珠儿,快来,给爷揉揉脚,刚才那支箭碰到爷的脚尖了,疼死爷了!”冲着慕容静挤眉弄眼的。
慕容静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俯身跪在那里帮他揉脚,他顺势在她耳边低语:“低着头,不要说话。”
说完,他又大声喊疼,表情夸张,围着的人都大声笑了起来。
“萧兄,别装了!起来吧!”完颜狐翻身下马,走到他跟前。
“完颜兄,我是真疼啊!你们都是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我一个公子哥在这沙漠里走几天都快累趴了,何况刚才还有人拿刀追我呢!”他说完,索性躺在沙滩里,不时指点着让慕容静捶捶这里,捏捏这里。
“萧兄,风水轮流转,你终于落到本王手里了。别装了,你那双脚能不能保得住还难说!”完颜狐蹲到他身边,一脸戏谑,用马鞭指着他的脚说。
“哎哟哟,完颜兄,我把大汗的公主弄丢了,你说我还有脸回去吗?我肯定是要跟你走的啦。你可别吓我啊,我可是很胆小的哦!”萧靳岐懒洋洋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土,整理一下自己的发髻。
“萧靳岐,你个软骨头!”千户大声吼着冲过来,被完颜狐的人摁到地上,满嘴沙土,依然在那里挣扎大骂。
“哈哈哈,把他们全都带回去!”完颜狐仰头大笑,几步跨到马前,翻身上马,干净利落,身手矫健。
“北漠公主的马车和尸体就给耶律恒留着吧!克妻的恶名,他可是天下第一了!”话音刚落,众人便哄笑起来。
完颜狐,漠北草原浑庚部落的首领。混庚族,是漠北草原上一支古老的部落,长期生活在沙漠腹地,民风彪悍。完颜狐,是混庚王的小儿子,智勇双全,继任王位以来,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用兵诡异,神出鬼没,被称为“沙漠之狐”。
夕阳如血,浩瀚的隔壁滩被笼罩在如血的残阳之中,天地之间浑然一体,凄美、壮观。慕容静走在萧靳岐和阿古达木身后,陪嫁的工匠和奴仆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下几十个人了。
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高亢嘹亮,定是牧人赶着牛羊要归家了。
天渐渐黑了,爬上一座沙丘,山下是一座座白顶的帐篷,炊烟袅袅,随风飘散。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响起,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男女老少都走出帐篷,朝着队伍扬手欢呼,完颜狐和他的队伍被迎进了营盘。这里应该就是混庚部落了,慕容静猜想。
慕容静、萧靳岐和阿古达木被关在一个牲畜栏里,捂得严严实实的,只能听见外面人声鼎沸,不时传来阵阵欢呼声。
“完颜狐,在给族人分战利品,钱粮和奴仆。看来你的嫁妆肯定是找不回来了。”萧靳岐没好气的冲慕容静说。
“是你这个使者无能,连大汗的新娘都护不住,你还当什么使者啊?”慕容静没好气的对萧靳岐嚷嚷。
她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揉捏自己走得起泡的脚。发髻散乱,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荡然无存,汗水、泪水还有沙土将小脸糊成了大花脸,唯有一双眼睛晶莹剔透,透出一股别样的灵气。
萧靳岐本想怄她几句,但对上了她那双忽闪的大眼睛,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千户阿古达木一声不吭,把屋子里的干草拾掇起来,抖搂抖搂,这边墙角一簇,对面的墙角一簇。
“公主,晚上只能这样将就了!”阿古达木木木的说。
“笨阿古,什么公主啊?是珠儿,珠儿!”萧靳岐猛地蹦起来,敲着阿古达木的脑袋低声吼道。
“哦?哦!对!对!珠儿,珠儿!”阿古达木一个劲的点头。
慕容静懒得理他们,自己缩到墙角的干草堆里休息,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她已经筋疲力尽了。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她想也不敢想,迈出北漠的都城,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她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萧靳岐和阿古达木在对面墙角的干草堆里,两个人在小声嘀咕着,慕容静听不太清楚,只听见“大汗”“信号”几个字,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慕容静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嬷嬷和珠儿满身鲜血的尖叫,一会儿又是父皇和母后坐在她宫中的软榻上,笑盈盈的朝着她挥手,过了一会又是一片漆黑,隐约听见是弟弟慕容翰的求救声……
“公主,公主……”有人在她耳边轻轻的喊着,微微摇晃着她的肩膀。
慕容静从梦魇中醒来,睁开眼睛,眼前是阿古达木那黝黑的脸庞,一脸焦急。
“怎么了?”慕容静迷迷糊糊的问。
“嘘!别出声,跟我走!”阿古达木用手示意。
慕容静不明所以,本能的爬起来,跟在阿古达木的后面,萧靳岐则走在最后面,牢房的门已经打开了,一出牢房,门口有两个黑衣蒙面人候在那里。
“千户,军师,你们先走,我们断后!”其中一个黑衣人低沉的说。
萧靳岐已经没有平日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点头,和阿古达木一起拥着慕容静,小心翼翼的穿过一个个营帐,径直向营盘的西面奔去。
三人躲过巡逻的卫兵,悄悄的靠近栅栏,阿古达木利落的起跳翻身,稳稳落到了栅栏外面的沙土上。
“快!公主!”萧靳岐小声催促。
一人多高的栅栏,慕容静犹豫的看着萧靳岐,她翻不出去啊!
“别怕,我托着你,阿古在外面接着你呢!”萧靳岐焦急的安慰她。
慕容静狠狠心,拉起裙摆,双手扒住栅栏,一只脚蹬住栅栏,另一只脚用力蹬地,萧靳岐托着她的腰,身体腾空,一条腿顺势横跨栅栏。
“哇,我能翻过去了!”慕容静心中一阵窃喜。她扒着栅栏,用力往上爬,萧靳岐使劲的往上推她,阿古达木在外面紧紧的拉着她手,往外拽。
“什么人?”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不好,被发现了!公主,快点爬啊!”萧靳岐顾不上慕容静,抽出腰间的宝剑迎了上去。
营盘内顿时呼声四起,巡逻兵不断向这边涌过来。
“快点啊,快点!”慕容静心里发慌,越慌越爬不上去。没有了萧靳岐的帮助,慕容静被挂在栅栏上,上也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像一只被拴住的小鸟,在栅栏上扑楞。
阿古达木急得满头大汗,可栅栏顶端太细太尖,根本没有落脚之地,他在外面是干着急使不上力。
“笨女人!”慕容静只听得一声低喝,自己突然腾空而起,她顿时晕菜了,本能的大声尖叫着。
“别叫了,吵死了!”耳边一声低沉的男声,她一个空翻,落到一个人的怀里,强有力的胳膊将她箍在胸前,稳稳的放在马鞍上,两人共骑一马。
“萧兄,快走!”身后的男人高声一喊,只听萧靳岐一个应声,一声长啸,腾空而起。
慕容静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营盘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重重的包围中,几个起落,飞身跃出栅栏,翻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向西疾驰而去。
“耶律恒,北漠公主已死,为了两个下人,您还亲临本部,实属难得啊!”完颜狐在营盘里高声喊话。
“完颜兄,公主好好的在我马上呢,多劳您挂心了!”耶律恒一声长笑,纵马疾驰。
“好个狡猾的萧靳岐!”完颜狐大声咒骂,眼前闪现那个娇小的身影,怯怯的眼神。
“王,追吧!”手下急切的请战。
“追什么追,中了埋伏怎么办?”完颜狐恼羞成怒,“来人,放箭!”他话音刚落,一阵阵箭雨向着西面那无边的黑暗射去。
慕容静被男人护在胸前,箭矢像雨点般飞来,几支箭擦着她的耳朵呼啸而过。
“抓紧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男人将马鞭凌空甩起,“啪……”鞭声清脆,身下的马儿并未沾到鞭子,却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召唤,一声长啸,四足生风,撒欢似的向前飞奔,慕容静眼睁睁看着一支箭羽近在眼前,却被马儿甩到身后,无奈的落到沙土之中。
慕容静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马儿在戈壁滩上飞奔,完颜狐的营盘越来越远了,渐渐的成为一个小光点,无边的黑暗将他们笼罩,不时传来的狼嚎渐渐将慕容静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身后是男人沉重的呼吸声,男人特有的气息吹在她耳边,痒痒的,让慕容静感觉有些心慌,她忍不住扭动身子,想离男人远一点。
“别乱动!”男人低喝一声,手臂猛地将她拉向怀中,她的头紧紧的贴在男人胸前,都能听到男人的心跳声。
慕容静感觉自己的脸都红到耳根了,双耳发热,幸亏天太黑,没有人看见。
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了,后面有马追上来。
“大汗,天太黑,行路不安全,我们到前面的荒岗过夜,等天亮了再走吧!”萧靳岐的声音响起。
“好!”男人应声,后面几匹马飞驰而过,先行到前面探路。
马儿慢了下来,男人手上的力度也松了,慕容静晃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身子,双腿此时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可能是翻越栅栏的时候,被划破了。
前面有火光在跳跃,走近了才看出,这是一座城池的废墟。曾经的繁华早已消失不见,只有几堵城墙依旧矗立,诉说着昔日的荣华,岁月的沧桑。
熊熊的篝火,火红的火苗在跳跃,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几十个人围在火旁,热浪扑面袭来,一身暖意。戈壁里的夜晚即便在炎炎夏日,也是寒意逼人。
耶律恒扶着慕容静下马,将她扶到火边坐好,就去帮着手下处理伤势了。慕容静坐在火旁,看着周围的人都在有序的忙活着,萧靳岐和阿古达木正在处理身上的箭伤,感觉到慕容静的目光,朝她点头笑了笑。
慕容静小心的查看自己的伤势,右腿内侧的裤子上血迹斑斑,伤口和裤子已经凝结在一起,她刚拽了一下裤子,伤口立即开始向外面渗血,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长在皇宫,金枝玉叶,众星捧月,她何曾知道疼痛的滋味?
然而时过境迁,她这一天一夜的经历,云里雾里,几次挣扎在生死一线,才渐渐明白什么叫天不遂人愿,什么叫世事艰难。
客居他乡,她这个北漠公主,如今真正沦为孤家寡人。嬷嬷和珠儿早已魂飞魄散,前路的艰险,只有她一人孤独前行。她想到此处,不免悲从中来,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父皇,母后,你们为何留下孩儿一人,在这世间忍受折磨?翰儿下落不明,孩儿自身难保!父皇,母后,孩儿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慕容静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喊着,将头埋在腿间抽泣。
“怎么了?”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头,轻轻的理着她凌乱的发丝。
慕容静抬起头,泪眼婆娑,望着身边耶律恒一脸的关切,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在那一刻彻底崩溃,她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耶律恒的怀里大哭起来。
耶律恒刚刚检查完手下的伤势,大多都是些皮肉擦伤,不打紧。这些亲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完颜狐在黑夜中的乱箭自然是不会伤到他们的。
耶律恒得到公主车架被劫持的消息,想也没想就带了十几个亲卫,顺着萧靳岐留下的线索,一路追踪而来,亲自带队,劫营救人。
他刚刚路过,看见这个女人抽泣的身影,单薄的身子不断起伏着,忍不住想过去安慰。当女人抬起那一张满脸泪水的小脸,泪光莹莹的双眼,满是伤感和凄婉,她一头扑进自己的怀里,娇弱的身子在自己怀里颤抖。
耶律恒心里的某种情绪似乎被搅动了,他居然没有嫌恶的将她扔出去,而是抬起手轻轻的拍着着她的肩头,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远处无尽的荒漠。
这两人的动作,萧靳岐和旁边的人却看得惊心动魄,自从那件事之后,想靠近大汗的女人非死即伤,慕容静这下意思的动作,却让她在鬼门关又溜达了一圈回来了。
萧靳岐看见局势渐渐稳了下来,示意旁边的人各行其是,众人皆会意,但小眼神还是忍不住向这边飘过来。不近女色的大汗,今日居然美人在怀,这条消息可是够劲爆的!
慕容静的哭声渐渐小了,鼻涕眼泪糊在耶律恒胸前,一大片,湿呼呼的。她心情渐渐平复,看到男人胸前湿了一大片,想想自己居然趴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脸都不敢抬,一个劲的用手摸那片湿湿的衣服,想要帮他弄干净。
耶律恒看着小女人在她怀中抓狂的样子,嘴角不免上扬。她那双小手在他身上四处点火,那属于女性特有的体香传入他的头脑,让他这个长久禁欲的男人,禁不住心猿意马,他的身体本能的有了反应。
耶律恒抓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紧紧的攥在他的大手里,不着意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低下头,轻轻的问:“怎么了?哭成这样?”
不问还好,这一问,慕容静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像决堤的洪水涌了出来。
“别哭了,乖!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耶律恒用他的大手,笨笨的想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手指上厚厚的茧子划过她娇嫩的肌肤,留下淡淡的红晕,她白希的容颜渐渐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花,娇美惊艳。
慕容静终于止住抽泣,泪光点点,迎上那双凌厉的眼睛,“我……我疼……”她抽抽噎噎的回答。
“疼?哪里疼?难道受伤了?”耶律恒紧张跪倒她身边,翻看她的衣服,撩起衣裙,看到她右边裤子上大片的血迹。
“估计是翻栏杆的时候被栅栏划破了!”慕容静忍着痛,喏喏的跟他解释。他瞪着眼睛,一脸怒气,好像要活吞了她一样。
“笨死了,你不知道说啊!女人就是麻烦!”他说着两手一用力,将她的右腿伤口下面的裤子撕了下来,露出了她修长的小腿。
“啊!不要啊!”慕容静大声尖叫的,赶忙用衣裙去遮住自己的腿。
众人循声望过来,看着耶律恒的动作,不免大跌眼镜,看不出来,大汗真够猛的啊!几个人用眼神传递着想法,都一致别过脸去往着黑压压的大漠。
“干什么?”耶律恒眼一横,瞪着她,慕容静也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你干什么啊?”慕容静死死的用衣裙遮着自己的腿,就是不让耶律恒碰,他一碰,她就大叫。
“我是你男人,怕什么!”耶律恒伸手过来扯她手里的衣裙。
“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慕容静死劲拉着衣裙,小脸蛋不知是害羞还是被火熏的红扑扑的,娇嫩欲滴。
耶律恒一抬头撞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近乎卑微的在恳求自己。
他看看四周,那十几个臭男人,贼溜溜的眼睛不住的朝女人身上瞄。
耶律恒瞪过去,他们赶忙低下头,将眼睛挪开,但个别人依然忍不住偷偷的往这边瞄。
耶律恒转头,看到慕容静正在拼命的拉扯自己的衣服,小脸涨得通红,头也不敢抬起来,无奈的摇摇头,中原的女人就是麻烦、规矩多!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横抱起。
“哎,你干嘛啊?”慕容静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人看着,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啊?她慌乱中怕自己摔下来,只好牢牢的搂住男人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耶律恒也不言语,抱着慕容静离开了火堆,大步流星的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墙角,两面墙正好隔出一个小的空间,将众人的视线隔开。
萧靳岐见势,早吩咐人过来点了一小堆火,又从马鞍上拿下几个坐垫,挨着墙角铺好。众人一阵忙碌,但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不时的朝着慕容静暧昧的笑。
“大汗,收拾好了!用不用再把这两边用衣服遮住?”萧靳岐靠在墙上,一脸戏谑的说。
“不用,滚!”耶律恒将慕容静扶到垫子上坐好,没好气的冲萧靳岐吼。
他抬头看见萧靳岐几个人还围在这里,皱了皱眉头,说:“还不走,等我送你们呢?”
“哦,大汗和公主早点歇着吧!”萧靳岐喜笑颜开,乐呵呵拉着几个人,推推嚷嚷的哼着歌走了。
耶律恒看着萧靳岐几个远去的背影,有点迷惑,这几个人高兴什么呢?明天抽空问问。
慕容静腿上的伤因为刚才的拉扯,又开始向外渗血了,伤口处火辣辣的疼。
耶律恒跪在她面前,用刀小心翼翼的将剩余的裤子划开,伤口正好在大腿内侧,紧挨着私密处,慕容静害羞的想要遮挡,手刚伸过去,就被耶律恒一巴掌打回来了。
“别动,挡住光我怎么给你清理伤口?”耶律恒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男女授受不亲!我……”慕容嘟囔着,欲言又止,小手抓着散落的布条,不断的扭捏,想要遮一下。
“别胡闹啊,不划开怎么清理包扎?你看看伤口多长,多伤?真不知道你怎么忍到现在的?再不清理,明天溃脓,你这条腿就废了!”耶律恒一边解释,一边用一小块布轻轻擦拭伤口边的肌肤。
慕容静听了,吓得不敢动,任由耶律恒处理伤口。
“裤子粘在伤口上了,忍着点啊!”耶律恒对她说,一手按着她的腿,一手将布条慢慢的从伤口处扯下来。
“啊……”伤口再次被撕开,慕容静忍不住叫出声来,她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转圈圈,双手死死的抠着身下坐垫。
耶律恒瞟了她一眼,伤口重新被撕开,鲜血不断的往外流,他手上的速度更快了,冲洗伤口,消毒,包扎,处理完伤口,他又用湿布将她腿上干涸的血迹擦干净,拉下衣裙将腿脚遮好,才喘了口气。
处理伤口的事情本来可以让医官做的,但他不愿。自己的女人,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碰?他处理完,出了一身汗。不是因为伤口难处理,而是这个小女人太诱人,擦拭的时候免不了会碰到她的私密处,这对他真是一种煎熬,真怕自己忍不住现在就要了她!
慕容静因为疼痛难忍,满头大汗,额头上的汗水将头发打湿,贴在脸上,因为失血过多,小脸显得更加苍白。
“谢谢你!”慕容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感激。
“好好养伤,养好伤好好报答我啊!”耶律恒挨着她坐下,贴近她的耳边说。
“你,你,流氓,色狼!”慕容静满脸娇羞的骂道。
“哈哈哈……”耶律恒坚毅的脸上,难得的绽开了花,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柔情。他将自己的外袍搭在她身上,将她涌入怀里。
夜深了,露气越来越重了,慕容静终于熬不住靠在耶律恒的身上睡着了。
幽幽古道,驼铃阵阵,浩瀚的沙海,一眼望不到边。
耶律恒一行在戈壁滩上疾驰,马队所过之处扬起长长的一条黄色沙龙。
慕容静和耶律恒共骑,她腿上有伤,不能长时间颠簸,尽管耶律恒尽量放慢速度,但她的伤口还是裂开了,又开始往外渗血了。
“伤口裂开了?”马队临时休息,耶律恒将水袋递给慕容静,下马的时候他瞟见了她裤子上的点点血迹。
“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慕容静接过水袋,“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她嗓子像火燎一样,感觉喝多少水都不解渴。
“就快到了,到了让女医再好好给你治治。”耶律恒望着远处的沙丘,棱角分明的脸上一阵出神。
慕容静点点头。
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敢好好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君。现在的他斜靠在一根枯木上,手中自然的甩动着马鞭,古铜色的脸庞,高蜓的鼻梁,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深邃的眼睛像一汪海水,深不可测。乳白色的长袍,金制的腰带,配上黑色的牛皮马靴,俊朗飘逸,潇洒风流。胸前长袍上绣着一只狰狞的狼头,杀气腾腾。
可能是感觉到了慕容静的目光,耶律恒扭头看向慕容静,慕容静心虚的挪开眼睛,看向别处。
耶律恒几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稳稳的放在马鞍上,自己一个纵跃落到了她身后,将她拥在怀里。
“翻过前面的沙丘,我们就到犬戎的圣境了!”耶律恒拿着马鞭指向前面的沙丘,“坐稳了!”说完甩开马鞭,纵马奔驰。萧靳岐几十个人呼喝着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向戈壁腹地疾驰。
一路向前越走越荒凉,之前放眼远望还能看见几株胡杨,一片片低矮的灌木从,渐渐的满眼都是黄沙,一些人或动物的骨头暴露在沙土上,慕容静看得心惊肉跳,越往前走裸露的骨头越多。
耶律恒带着他的马队不断向前,翻过一座大沙丘,前面是一片山谷,马队停了下来。
慕容静下马歇息,站在沙丘上,望着下面的谷底,云雾稀薄之处可以看到山谷下面是大片的草地,翠绿鲜嫩,草地上依稀可以看见盛开着红色的小花。
“穿过这块谷地,就是犬戎圣境--戎城。来,吃了这颗药!”耶律恒解下腰间的瓶子,到处一颗黑色的药丸。
“为什么要吃药?”慕容静拿住药丸,不解的问。药丸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
“谷地下面的雾气有毒,这颗药丸能护住你的心脉不受毒气侵害。”耶律恒解释道,接着从马鞍里取出一块白色的面纱,递给慕容静。
“这又是让做什么呢?”慕容静刚刚吃了药丸,看着手里的面纱,更加疑惑了。
“把口鼻遮住,笨死了!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说着拽过面纱,麻利的把面纱给她系好,只有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耶律恒低头亲了亲那双眼睛,转身招呼手下人系好面纱,做好过谷地的准备。
“你怎么不吃药,不系面纱?”临出发时,慕容静终于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呵呵,担心你男人了?”耶律恒凑到她耳边低语,“放心,你男人是天赐神体!”说完马鞭一挥,率先冲下山谷,后面的人马迅速跟上,消失在云雾之中。
慕容静被耶律恒说得没话了,悄悄的坐在马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雾气燎绕在身边,好似在云间飞舞,美不胜收。
谷底草木茂盛,草地上一株株小红花散布其中,娇艳欲滴,溪水潺潺,雾气飘渺,若隐若现。雾气很浓,连阳光也无法穿透,只在空中留下些许光晕,人沐浴在这美丽的光晕之中,似仙人下凡,美不胜收。
慕容静完全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大自然真是奇妙,人间居然有如此仙境,不禁感叹:“真美啊,可谓是人间仙境!”
耶律恒听见,冷哼一声,并未接话,只是马鞭甩的更响了,身下的宝马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急切,蹄下生风,呼啸疾驰。
山谷中是一片死寂,只有人的吆喝和马的嘶鸣声在回荡。
慕容静还沉浸在大自然的美景之中,却感觉到头越来越沉,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她想张嘴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身体似乎有些晃动,她努力想保持清醒,脑袋却越来越迷糊,整个世界都在转动,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终于扛不住昏了过去。
耶律恒感觉到了小女人的晃动,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以免她摔下马背。这片谷地的雾气毒气很重,即便是吃了解药,有些身体弱的人也抵不住毒气侵体。即便是他,有内力护体百毒不侵,每次穿过谷地也不敢大意。
耶律恒加快了速度,这个女人体质太弱,才走了一半路就现在已经昏迷了,如果不尽快出去,她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山谷越往前走,雾气越浓,马儿似乎也感受到危险,焦躁不安的大声嘶鸣,鞭声更响,不断催促着马儿向前疾驰。人影晃动,在山谷中穿行。
一缕阳光从雕花的窗棂照进来,窗外的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着,慕容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的房间里,布置典雅,像极了自己在北漠的房间,如果不是床前两个小姑娘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慕容静以为自己回到了北漠,回到自己的公主府。
两个小姑娘一样的服饰打扮,身穿白色蓝底绣花长袍,系着一条绣着榕花的锦绣腰带,头戴小圆帽,两条流苏垂在肩头,随着身体移动一摆一摆的
“水,我要喝水。”慕容静缓缓的撑起身子说。
“公主,醒了!”两个小姑娘一个去倒水,另一个则飞快的跑出屋去了。
慕容静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茶水,小姑娘伶俐的将慕容静扶好,将床边的软垫子拿过来让慕容静靠着坐好。
“我这是在哪啊?”慕容静疑惑的问道。
“公主,您在戎城的可汗宫里。奴婢诺敏,刚出去的是托娅。”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圆圆的小脸,又细又长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
“诺敏,托娅!”慕容静下意识的喊了两个名字。
“奴婢原本是在可汗身边伺候的,这次可汗回来,公主昏迷不醒,可汗就让奴婢和托娅过来伺候了。”诺敏乖巧的站在床边。
“我睡了几天了?”
“公主睡了七天七夜了,女医来看过说是失血过多,气血亏损,毒气又吸入太多,幸亏有灵药护体,不然过不了夜鹰谷的。”
“夜鹰谷?”
“恩,公主来戎城之前进的那片谷地,里面满是毒气,就是夜鹰谷啦。”
“那戎城的百姓出去怎么办?”“
”我们族人进出自然是有办法的,外人想要进来可就比登天还难!“
两人正聊着天,刚出去的小姑娘带着几个人进来了,为首的正是萧靳岐。
”哎呀呀,公主,你终于醒了,快一点,快一点让女医给你诊诊脉,看看余毒排清了没有。“萧靳岐满脸堆笑的走到床边。
一位提着药包的女子上前,穿着打扮和诺敏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腰带上挂着玉牌。慕容静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女医官,她伸出手臂让女医诊脉。
”公主身上的毒已经全清了,只是身体还有些弱,我再开几副补药,将养几天就好了。“女医诊过脉后,低着头回禀萧靳岐。
”哦,那就好,那极好!快点去开药方吧!“萧靳岐吩咐女医。
女医带着随从告退,两个小丫鬟跟着女医去拿药了,留下萧靳岐和慕容静在屋里。
”大汗正在和部众商量大婚的事情,遭到太妃和几个部落首领的反对。他们认为公主是北漠先帝之女,政治联姻的意义不大,大汗应该求娶金国的公主,来增强犬戎在草原上的势力。“萧靳岐缓缓的说,俊俏脸上显现一丝愁容,两眼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那株木棉树。
”太妃是谁?“慕容静问。
”太妃是老可汗的贵妃,是犬戎贵族拔里部落首领之女,在犬戎有很大的号召力。“萧靳岐答道。
”哦!“慕容静陷入沉思,”北漠皇帝慕容连城是我的皇叔,和亲是两国之约,背弃盟约的后果,可汗可明白?“
”可汗当然清楚!“萧靳岐不假思索的回答。
”但拔里部落不一定清楚啊!“慕容静靠在床前,懒懒的说,”我虽是北漠先帝之女,但也是慕容皇族的子孙,皇帝叔叔为了皇家的脸面,可不会把我扔在这里不管的!粮食和布匹给谁?给多少?北在漠是我皇帝叔叔说了算,在犬戎自然是可汗说了算!“
”对,对!慢慢来嘛,马上就要过冬了,没有粮食拔里部落怎么安然过冬呢?“萧靳岐恍然大悟,啧啧赞叹。
”我累了,想休息了!“慕容静脸上带着倦容,她身体刚刚恢复,才说了一会儿话就感觉有点累了。
萧靳岐慌忙起身告退。两个小丫鬟正好拿着药回来了。她们扶慕容静躺下,自去煎药了。
慕容静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破碎的母国,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口中的皇帝叔叔却是杀父弑母,逼走弟弟的大仇人!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客居异国,为了生存,她只能不断斗争。从小长在宫中,看惯了宫廷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如今自己却又陷入这宫廷争斗之中,难道这就是宫中女人的命运吗?
戎城是犬戎的圣境,据传犬戎族的先祖被人追杀,误打误撞进入此地,虽九死一生,但最终活了下来。后来,他为了避祸带领族人来到此地,此后犬戎族就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
戎城依山傍水,山环水绕,背靠乌拉尔山,乌拉尔河从山里流出,正好将夜鹰谷和戎城分开了。戎城内草木葱茏,整齐的石头房子鳞次栉比,可汗宫就坐落在戎城正中央,石头垒成的宫殿、城墙给人一种厚重感,建筑风格和中原大体一样,只是这里的屋顶都是圆圆的,用白色的石头砌成,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顶顶帐篷。
戎城里生活的大多都是犬戎族的皇族,普通百姓以放牧为生,逐水草而居,生活在戎城周边的草场,平时放牧,战时守卫戎城。有如此地利,几百年来犬戎族从未在战争中遭受巨大的损失,势力不断扩大。
如今可汗旗下分为九帐,各帐皆有族中长老率领,各帐之下又分千户,千户之下又分百户,百户之下又分社里,平时散在大草原上各自放牧,战时则迅速集结,亦民亦兵。
慕容静这段时间身体渐渐恢复,诺敏和托娅平时会给她讲一些犬戎族的风俗习惯,而她自己则没事了就到耶律恒的书房里。耶律恒也不介意,有时候和长老议事的时候也不避讳。
慕容静很安静,每次到书房,选上一本书就斜靠到软榻上,一看就是半晌,静悄悄的似乎书房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只有轻轻的的翻书声响起,才证明她的存在。
耶律恒喜欢她的宁静,偶尔抬头看见她斜靠的身形,奥凸有致,不施粉黛的脸上,光滑细腻,玉指芊芊翻动着书页,自有一种高贵雅致的风度。
“大汗,大汗!今年的粮食为什么给我帐分的少了?”一个体格魁梧的大汉嚷嚷着闯进书房。
“吵什吵?扎不苏!有话不能好好说!”耶律恒两眼一瞪,扎不苏立刻噤声,但两只大眼睛依旧不依不饶的瞪着随后跟来的萧靳岐。
“哪里来的孬种?居然克扣我的粮食!”扎不苏咬牙切齿的骂。
“哎呀呀,哪里有克扣啊?实在是今年的粮食不够分,今年秋粮欠收,北漠给的粮食本来就少。各帐今年都添了不少人,都得多拨粮食。拔里部今年添的人最少,给你算是多的啦!”萧靳岐满脸发愁的解释。
“胡说,悉万丹部和我们人数差不多,他领的粮食就比我们多!”扎不苏吹着胡子说。
“哎呀呀,悉万丹上个月刚刚缴获了大批的牛羊过万头,难道让他们的牛羊都饿死?”萧靳岐理直气壮的说。
“那,那也不行!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那么点粮食怎么够过冬啊?不把我那些好马都饿死啊?”扎不苏说着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汗,今天我领不上粮食就不走了!”
一副耍泼的摸样。
“那你就住这里吧!我也没有粮食,我的迭剌部还没有你分的粮食多呢!我的人可比你的人多三分之一呢!我还在这里发愁呢!”耶律恒瞟了他一眼,任凭他耍泼。
慕容静还在软榻上,这边的争吵似乎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萧靳岐称忙告退了,留下扎不苏一个人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耶律恒自顾自的忙着,也不搭理他。
扎不苏终于憋不住了,他讨好的跟耶律恒说:“大汗,不能再和北漠要点粮食?这点粮食真过不了冬啊!不给,咱们就打过去抢他娘的,我就不信……”扎不苏越说越上劲。
“咳……咳……咳………”耶律恒大声的咳嗽打断了扎不苏的话,用眼给扎不苏示意慕容静的方向,“北漠和我们定的有盟约,先给一半粮食,等和公主成婚之后再送另一半粮食过来。”
“哦!那赶紧结婚啊,还磨蹭什么?粮食要紧啊!”扎不苏不假思索的说。
“恩,恩!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太妃和几个长老那里出了点状况!都是长辈,我也不能忤逆他们的意思不是吗?”耶律恒吞吞吐吐的说。
慕容静听到这里努努嘴,眼角不经意间有一点上扬。
“啊?还有这码子事?这些个老头子啊!好了,好了,哥几个里你最孝顺,你娶老婆管他们什么事啊?”说完骂骂咧咧站起来,连招呼也不打就踢门出去了。
“盟约里真有这一条吗?”慕容静合上书,站了起来。
“真有啊!你那皇叔慕容连城可算的很清楚,万一你来不到这里,成不了亲,那他就省了几十万担粮食呢!”
“呵呵,得亏他没有派人暗杀我!”慕容静冷哼一声,正想翻看耶律恒放在桌上的一本书,猛然想起完颜狐劫持的事情,她的手停住了,后背感觉凉飕飕的。
“难道……”慕容静抬起头,将信将疑的望向耶律恒,试探着问。
“路线只有我和你皇叔知道,我肯定舍不得你出事,你皇叔就难说了!”耶律恒也站起来,轻轻的扶着慕容静到椅子上坐好,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慕容静乖乖的坐好,脸上依旧挂着礼节式的微笑,但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辣苦咸甜,不知啥滋味。
她和耶律恒客气的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了。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眼前不断的闪现嬷嬷和珠儿惨死的画面,那不断喷涌的鲜血,绝望的眼神,她感觉自己似乎都要窒息了。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她的内心依然无法接受,她的内心依然不够强大。
耶律恒望着那一抹身影渐行渐远,深邃的眼睛闪现一抹怜惜。不过还是个小姑娘,这一件件血淋淋现实摆在面前,她如何能够接受啊!
完颜狐的事情,他一直都不曾提起,就是怕她接受不了。亲人的背叛往往是最能刺痛人心的,他想把这件事情的真相永远掩埋,只为呵护那颗早已破碎的心灵。可惜事与愿违,他不小心说漏了嘴,聪明如她又怎么可能猜不出事情的真相呢?
耶律恒心里感叹:所以,女人有时候还是笨一点更可爱!
“嫂子,嫂子”清脆的声音将慕容静带回了现实之中,一定是耶律箐这个小丫头来了。前几日耶律恒带着妹妹过来玩,小姑娘和慕容静甚为投缘,这几日几乎天天往这边跑。
慕容静也不起身,懒洋洋的靠在窗前的软榻上,秋日的阳光透光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甚为舒心。
“嫂子,嫂子,喜事啊!喜事啊!”耶律箐嚷嚷着跑进来了!
“你是犬戎族的大公主,这样大吵大闹,没个样子怎么行呢?”慕容静起身,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
“哎呀!你就别教训我了,告诉你啊!你要结婚了!”耶律箐小脸跑的红彤彤的,一双细长的眼睛配上弯弯的柳叶眉,尖尖的下巴,长得有南方的女子的柔美,性格却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做事情总是咋咋呼呼的!
“结就结吧,我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慕容静端起旁边几案上的花茶,清啜一口,清香淡雅,细细品味,别有一番风味。
“你要做新娘子啊!嫁给我的恒哥哥啊!你怎么就不兴奋不高兴呢?我恒哥哥可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了!”耶律箐将眼睛瞪大,像看怪物一样审视着慕容静。
慕容静不过比耶律箐大两岁,但她的经历又岂是这个被父兄呵护在手心的娇公主能体会理解的?
“哎呀!箐儿,我从北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就是来和你恒哥哥成亲的嘛!”慕容静笑着,拉着耶律箐在自己身边坐下,将几案上自己刚做的点心,拿过来让她吃。慕容静喜欢这个心机单纯的小姑娘,像极了以前的自己,无忧无虑,天真单纯。
“嫂子,以后我私下还叫你嫂子好不好?我刚刚听到哥哥和长老商议,要让你当他的大阏氏,就是你们北漠的皇后。”耶律箐一边忙着吃,一边不忘和慕容静八卦。
“大阏氏?”慕容静对犬戎的宫廷并不太熟悉。
“我们犬戎的可汗原来叫单于,单于只能有一个阏氏。父汗当年变革前朝和后宫的时候,很多都沿袭着北漠的做法,可是为了保留先祖的习俗,后宫保留大阏氏只能有一个,其余的女人就都是妃。”耶律箐给慕容静解释。
“单于可以有几个妃啊?”慕容静心里动了动。
“想要几个就几个啊!我父汗当年,我数数啊!”耶律箐放下点心,扳着指头,嘴里小声的说着,“哎呀,我也数不清,大约有十几个吧!”耶律箐数了一会,没数清,干脆就不数了。
慕容静心里苦笑:自己期盼什么?宫中的女人,命运已经注定了,丈夫怎么会属于一个人呢?
“嫂子,你别担心哦!恒哥哥一定会对你好的!”耶律箐两眼无邪,信誓旦旦的安慰慕容静。
“恩,知道了!他要对我不好,就告诉你,你替我出气,是不是?”慕容静忍不住大笑。
“对,在这宫里,谁敢欺负我嫂子,我绝对绕不了他!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耶律箐边说边做动作,慕容静、诺敏和托娅都忍不住被她逗得笑弯了腰。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大家只顾着说话,没人看见耶律恒什么时候就进来了。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外面的奴婢怎么也没有通传?”慕容静很自然的起身,将软榻上的位置让给他做,自己则挨着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恒哥哥,嫂子正问大汗能娶几个阏氏,我说只能娶一个阏氏。但是妃可以想娶几个娶几个,她就不高兴了!”耶律箐使坏的朝慕容静挤眉弄眼。
“死丫头,再胡说,看我不收拾你!”慕容静一听她的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说着就上前,在她腰间咯吱,耶律箐最怕咯吱了,笑的在软榻上直打滚,嘴里一个劲的求饶。
两人在那里打闹,耶律恒眯着眼睛,看着两个女人在那里胡闹。慕容静的发髻有些凌乱了,脸上红扑扑的,灿烂的笑容那样的夺目,那样的生动。他喜欢这样富有生气,充满灵气的慕容静,她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就应该和箐儿一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活得洒脱自然。
平时的慕容静太过安静,安静的就像是一幅美人图,美则美矣,只是缺少一些烟火之气,缺少一些生气和灵动。
“好嫂嫂,箐儿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下次再贫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终于停止了打闹,不过闹腾了一会,慕容静额头上就渗出细微的汗水,她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水饮了点茶水。
耶律恒从怀里拿出一块汗巾,抬手想帮她擦额头的汗水,慕容静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但对上他微怒的眼神,笑了笑,不自然的吐了吐小舌头,她真的还没有适应和男人这样亲密接触。
耶律恒轻轻的为她拭去额头的汗水,生怕自己用力大了弄疼她,双眼专注的看着,又扶了扶她的发髻,笑着说:“这个我可不会弄了!”
“我也不会弄啊!”慕容静想也没有就说出了口,大脑完全被男人温柔的眼神锈住了。
“奴婢会弄!”诺敏和托亚赶忙过来帮忙。两人手脚利索的帮慕容静整理好发髻,找借口出去了。
“我也不在这里遭人嫌弃了!”耶律箐抓了几块点心,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
慕容静看着耶律箐跑出去,嘴巴努了一下,站起来给耶律恒续茶,将做好的点心拿出来一些摆上。这个耶律箐每次来的时候,总把她做的点心扫荡完。这次还好,走的快,还剩下一些。
“你自己做的?”耶律恒拿起一块品尝。
“恩,太闲了,自己找点事做,味道怎么样?会不会有点甜了?”慕容静回话。
“不错,甜而不腻,一会儿我走的时候,给我带一点。”耶律恒吃完一块,又吃了一块。
“兄妹俩一个口味,都是喜欢吃甜食!”慕容静点点头,心想。
“婚期已经已经定了,族里的老巫师说三天后就是黄道吉日。”耶律恒看着又恢复原样,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的慕容静。
“我的嫁妆被抢了,结婚的礼服和首饰都没了。三天是不是太仓促?”慕容静犹豫的说。
耶律恒拉着慕容静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的软榻上坐下:“放心,嫁衣和首饰都准备好了,你只要安心养好身子,做本汗的大阏氏就好了!”
耶律恒用手轻轻的抬起慕容静的头,她娇羞的面容就像一朵盛开的木棉花,艳丽而华美。
耶律恒低下头,轻轻攫取她的香唇,软软的,湿湿的,有着他熟悉的花茶的清香,她生涩的回应更让耶律恒像一只无法餍足的巨兽,不断的汲取,似乎要将这份甜美完全融进他的骨血之中。
“恩,恩!”慕容静被这陌生的情绪引导,心里有些慌乱,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自己胸前涌动。她想要推开他,却又不敢拒绝,半推半就中,自己也渐渐沉沦在这陌生的情绪之中。
耶律恒的吻越来越霸道,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油走,慕容静想拉开他的手,可每次快要抓住的时候就被他溜走了。
“可汗?可汗?”萧靳岐的声音,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咦?这外面怎么连个奴婢也没有?”他边说边掀起门帘准备进来。
“混蛋!”听着萧靳岐马上就要进来了,耶律恒连忙起身,瞄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慕容静,将她堵在自己身后,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向门外走去。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迎上门口的萧靳岐,瞪着他,狠狠的说。
“哎呀呀,别拉我衣服啊!我当然有事了!”萧靳岐叫着,看了看屋子,有些莫名其妙的跟着耶律恒走了。
耶律恒大步流星,飞快的回到自己的书房,黑着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没好气的瞪着萧靳岐。
“哎呀呀,怎么了?小静给你气受了?不会啊!小静多温柔啊!哪里会发脾气?连大声说话都不会!……”萧靳岐凑到跟前喋喋不休的说。
“住嘴,不许叫小静!再叫把你的舌头拔喽!”耶律恒眼神凌厉的射过来。
“哦,不叫,不叫就好了嘛!”萧靳岐赶忙闭上嘴巴。
“说吧!什么事?”耶律恒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你看看,刚从凌瑞阁传过来的消息。”萧靳岐一脸严肃,将一个锦盒递给耶律恒。
耶律恒打开锦盒,仔细看完盒内的几份消息,作沉思状。
“消息可信吗?”耶律恒问。
“凌瑞阁传出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是假的。”萧靳岐点点头。
“我们和凌瑞阁没有打过交道,他们的势力主要在中原,难道漠北草原也有他们的人?”耶律恒皱着眉头说。
“难说,这几年凌瑞阁不仅生意越做越大,而且探听的内幕消息也越来越多,听说漠北、东煌和西齐三国的皇室都向他们买消息。”萧靳岐定定的说。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我们还真不得不防啊!”耶律恒深邃的眼睛波澜不惊,但全身却散发出一股杀气。
“是啊!时间紧,早作打算,方能做到万无一失!”萧靳岐眼神坚毅。
两人开始商议事情,到天黑时分,萧靳岐才急匆匆的离开可汗宫,耶律恒则一直在书房,书房里人来人往,直到午夜时分才安静下来。
可汗宫里在准备大婚,这时候人来人往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慕容静在耶律恒离开之后,脸上的红晕一直到晚上都没有散去,脑海里一直充斥着耶律恒那浓浓的男人气息,霸气却又不失温柔,每每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骂自己:慕容静,你真不害羞?怎么总想这些龌蹉的事情呢?
慕容静的反常,让两个小丫鬟有点晕菜!公主这是怎么了?平时总会拉着她们问这问那的,即便是不问也很乐意听她们讲些宫里的琐事,今天怎么了?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不让人进去,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自个儿还笑出声来!
晚饭的时候,慕容静只动了动筷子,就又回房间了。
第二日,慕容静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两个丫鬟终于松了一口气,马上就要大婚了,公主万一有什么事情,大汗不把他们扔出去喂狼?
这一日,大家都在忙碌着,结婚前一日,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耶律恒没有来院子,萧靳岐带着一大帮人,把大婚的衣服和首饰都送过来了,足足有十几箱子,摆的院子里满满的。
可汗宫一派喜气洋洋,慕容静的房间里更是欢声笑语。耶律箐则是笑的最响的一位,不认识的人还以为出嫁的是她呢。
耶律恒一母同胞的妹妹只有耶律箐一个,但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却有很多,光是在屋子里的没有出嫁的姐妹就有七个。
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诺敏和托娅刚帮着慕容静试穿了一下嫁衣,尺寸正好合适,不需要改动。一身红衣的慕容静从房间里出来,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哇!嫂子,你太美了!就像仙女下凡一样!”耶律箐上前撒娇似的拉住慕容静的手。
“去!就知道取笑我!你以后出嫁的时候,我一定把你打扮的更漂亮。”慕容静打趣的说,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贵气,把周边的人都看呆了。
“嫂子!你就会欺负我!”耶律箐红着脸,撅着嘴说。
“哎呦!箐儿还会不好意思啊!”旁边的一个妹妹笑着说。
“去,去,去!”耶律箐作着鬼脸,冲着她白眼。
大家都被耶律箐逗笑了,屋子里一片笑声。
“太妃驾到!”屋外的奴婢大喊了一声,屋里的人立刻都止住笑声,一溜烟的都自觉站在门口两边,低下头,双手垂到腰身前,自然交叉。
“哈哈哈,这群姑娘都高兴什么呢?我这个老东西也来凑凑热闹!”只听得一声大笑,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就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贵妇人,华丽的服饰让人眼前一亮,个个雍容华贵。特别是老妇人手中的一根拐杖,纯金打制,杖头是一只狼头,小巧精致,栩栩如生,狰狞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太妃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在屋子里的主位坐下。
慕容静一直没有去拜见太妃,之前是因为养伤,后来是耶律恒不让去,说太妃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不用去打搅她老人家。今日一见,那双凌厉的眼睛一扫,让慕容静心里不免一震,来者不善啊!
“见过太妃!”慕容静跪下行礼,她不懂犬戎的规矩,按北漠宫里的规矩行了大礼。
“恩!倒是个有规矩的孩子!起来吧!可不敢把礼服弄脏了,快,快,把公主身上的礼服脱下来。”话刚说完,就有两个奴婢过来,还没有等慕容静反应过来,就将慕容静拉起来,几下就将礼服脱了下来。
“恩,礼服做的不错。恒儿,这次可是真的用心了!轻一点,慢慢的放好了,要是弄坏了,恒儿又要跟我闹了!”太妃慈祥的面容带着微笑,眼睛却带着杀气。
“太妃,你这是做什么?”慕容静虽被扒了外衣,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但一脸严肃,厉声责问。
“静月公主,明日就是你和恒儿大婚的日子。照族里的旧例,今天新娘的娘亲要给女儿传授规矩。你千里迢迢来到戎城,连个娘家都没有,太妃也是心疼你,亲自来给你讲讲规矩!”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夫人趾高气扬的说。
太妃坐在那里,依旧一脸微笑,右手小指上套着长长的金指甲,来回在眼前晃动。
“劳烦太妃费心了!我乃北漠的公主,出嫁之前已有教养嬷嬷教过了,不劳太妃费心。”慕容静厉声反驳,说完就穿过大堂准备回房间。
周围的人,没有人敢啃声,耶律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站住!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北漠的公主?在犬戎可没有什么北漠公主!”太妃厉声喊道,将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茶杯的碎渣溅得满地都是,慕容静看都没有看,径直向屋内走去,娇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娇弱却气势十足。
“来人,将这个践人给我拉过来,好好教训教训!”太妃大喊起来,身边四五个奴婢立刻朝慕容静走来。
“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慕容静手里突然冒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啊!……啊!……”几个胆小的女孩子尖叫了起来。
形势变得太快了,太妃的人一下子也没了主意,互相看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站在那里不敢贸然上前。
“慕容静!你居然敢威胁本妃,你想死,本妃就成全你!”太妃站在桌边,手中的拐杖因为气愤狠狠的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人,将这个践人给我抓起来,不论死活!”太妃大声吼着。
“太妃,你可要想明白了!我是北漠的公主,我死了,你怎么向大汗交代?犬戎怎么向北漠交代?一旦两国兵锋相见,你觉得大汗能饶得了你吗?”慕容静脸色铁灰,小脸却大义凌然,手里的匕首死死的顶在自己的脖颈上,因为匕首太锋利,刀剑上已经渗出血,顺着嫩白的皮肤留下来,让人触目惊心。
“哼!别拿你那套民族大义来说服我,耶律恒!你以为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没有我点头,我让你娶一个死一个!”太妃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吼,“来人,快点,快点把她杀了!把她杀了!”她发疯一样的将身边的人往外推,挥舞着拐杖驱赶身边的人。
“太妃,太妃!”身边的人一片惊呼,纷纷躲闪。
“她不死,你们死!”太妃的的发髻早已凌乱,满头银发披散着,挥舞着拐杖,大声的吼着。
太妃带来的人和慕容静原本还是对峙的局面,太妃这样发疯一样乱舞一气,小小的房间里众人四处躲闪,反而将慕容静挤到房间的角落里。
众人走也不是,不走又怕挨打,房间里的人尖叫着,躲闪着,完全乱成了一团。
慕容静被这突然的状况惊呆了,这,这,唱的是哪出?
慕容静趁着混乱,偷偷溜进房间,胡乱的套了一件衣服,刚要出去的时候,诺敏和托娅正往里跑。
“公主,公主,太妃,太妃……”诺敏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里满是泪水。
“太妃她抓住了阿古达木千户的夫人,非说将军夫人就是公主您,正拿着拐杖打夫人呢!夫人全身是血,好恐怖啊!”托娅急的满脸通红,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们出去看看!”慕容静说着就要往外走。
“公主,公主!不能去!不能去!”诺敏突然拉住慕容静的衣袖,一个劲的摇头,满眼泪水,恳求的说。
“诺敏,我们不出去,阿古的夫人就可能死了!在沙漠里,阿古冒死救我,我现在能不管她夫人吗?”慕容静质问。
“出去,怕是公主有危险!”托娅小声的说。
“没事,我命大!”慕容静扯开诺敏的手,在托娅耳边轻语几句,托娅点点头,坚定的看着慕容静。
“去吧!”慕容静吩咐托娅,这丫头虽然年龄小,但遇事不乱,能沉得住气,关键时候能用得上。
托娅转身,快速的离开了,慕容静带着诺敏又回到了大厅。
大厅里一片混乱,众人跪了一地,太妃正大声指挥着奴婢打人。哭声、哀嚎声、尖叫声,这里简直成了人间地狱。
“太妃,你看我是谁?”慕容静大声喊着走到厅前,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看着依然有些吓人。
“你是谁?你是谁呢?”太妃瞪着眼睛,疑惑的看着慕容静,“哈哈哈,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践人,魅惑大汗的践人。”
“你打错人了,你打的应该是我!”慕容静笑盈盈的对着太妃说。
“打错了?”太妃看着慕容静,又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妇人。
“对,打错了!我就是要打你这个践人”慕容静点点头,缓缓的靠近太妃。
“打错了,把她就放了吧!”太妃迷惑的看着,两眼无神,晃晃悠悠的坐到椅子上,两手扶头,看似特别痛苦。
慕容静摆手示意跪着的人,赶紧离开大厅。众人会意,几个人慢慢搀扶着被打的夫人,悄悄的离开了。
众人走的差不多了,慕容静缓缓上前,慢慢接近太妃,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太妃。突然,太妃抬头,看见人都不见了,大声吼道:“回来,都回来!谁让你们走的?”声音颤抖着,站起来,又身体不支摔倒在椅子上。
慕容静吓得猛然退后了几步,太妃身边的几个奴婢没敢走,赶忙上去扶住太妃。
“滚开,滚开!不要碰我!”太妃突然像受了惊吓一样,不让任何人接近,全身颤抖,嘴唇发青,哆哆嗦嗦的缩在椅子里。
“太妃,太妃!”慕容静慢慢靠近,轻轻的碰了一下太妃。
太妃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慕容静,突然一把抓住慕容静,后面的诺敏立马上前想要将慕容静拉过来,但太妃抓的太紧,怎么也拉不出来。
“敏恩?敏恩?你回来看娘亲了?你终于回来看娘亲了?”太妃满头银发披散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恐怖,但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慈爱。
“太妃,这是……”旁边的奴婢正要提醒她。
“住嘴,这就是我的敏恩!我还能不认识我的敏恩?”太妃扭头厉声呵斥奴婢,转头身来,又满脸笑容的对慕容静说:“敏恩啊,你去哪里了?娘亲找的你好苦啊!”她紧紧拽着慕容静的胳膊,尖利的指甲都抠到她的肉里了。
“娘亲,您弄疼我了!”慕容静机灵的应承。
“哎呦,哎呦,我的乖乖!看看都是娘亲的错,来!来!娘亲吹吹就不疼了。”说着松开了慕容静的胳膊,嘴凑上来轻轻的吹着伤口,还不时抬头看看慕容静,冲着慕容静笑。
慕容静看到她笑,心里有些发毛。
耶律恒正在书房商议事情,耶律箐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劲的哭,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萧靳岐和耶律恒两个人听了半天才听到“太妃,嫂子,公主嫂子”这几个词。耶律恒听完,头就懵了,吓得赶紧往慕容静住的院子走,半路上又碰见赶来送信的托娅,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向慕容静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陆陆续续碰见跑出来的人,有几个身上有伤,萧靳岐赶忙安排医官救治。
“快点,再去找几个女医!”耶律恒边走边吩咐。
萧靳岐一溜烟跑着出去找医生了。
众人进入院子里,院子里一片寂静,耶律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耶律箐一路上眼泪就没停,一进院子哭着,大喊着:“嫂子,嫂子!”飞快的朝屋子里跑去,耶律恒正想拉住却没有拉住,紧跑几步跟着耶律箐进到屋子里。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一大片血迹还没有干涸,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耶律恒扫视大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隐隐约约听见里屋有人说话。
耶律箐也是一头雾水,循着声音走进里屋,看见慕容静正躺在床上,太妃坐在床边,嘴里轻声哼着歌,托娅和一帮奴婢站在旁边一动不敢动。
耶律恒走上前,对上太妃说:“姨娘,该回去了!恒儿来接你回宫!”
“哦!恒儿来了!恒儿啊,姨娘打死了那个……勾搭你父皇的……贱女人!看……看……我把敏恩找回来了!看……看,这是我的敏恩啊!”太妃激动得语无伦次,全身又开始颤抖了。
耶律恒搂住太妃,看着躺在床上的慕容静一切安好,点头示意,让她不要动。慕容静会意的眨了眨眼睛,还冲他笑了笑。
耶律恒瞪了她一眼,心里骂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耶律恒慢慢的安抚太妃,哄着她,将她带离这里。太妃早已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雍容华贵,缩在耶律恒怀里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弱小无助,嘴里喃喃的说着:“敏恩啊,让敏恩来看我啊!一定让敏恩来看我啊!”颤颤巍巍的随着耶律恒离开了。
婚礼终于在一片祥和的乐声之中开始举行,可汗宫里一片喜庆,广场上聚集了大量的民众,在载歌载舞,欢庆可汗大婚。
九大长老到场观礼,一对璧人,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举行了神圣的婚礼。
一袭红装,女的娇美,男的俊朗,看得耶律箐眼睛都发直了。
慕容静顶着重重的头饰,在诺敏和托娅的搀扶下,沿着红毯缓缓的走向可汗宫的大殿--白狼圣殿。
在圣殿的尽头,耶律恒也是一袭红装,正站在殿下等候。大殿上一尊白狼雕塑威严神圣,雕像之下是一个金黄的软榻。
大殿上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软榻之下是三级台阶,台阶下面,摆着两列座椅,坐满了观礼的人。九大长老位居前列,其余就是皇族内亲和大臣们。
软榻旁一位须发银白的长者,一身黑袍,眉目慈善,垂手而立,颇有道家仙风道骨之风。婚礼在他的主持之下,庄严的进行着。
慕容静走到殿前,耶律恒接过慕容静手里的红绸,共同祭拜天地、狼神,然后两人共同走上台阶,在软榻上落座,接受众人的朝贺。
新婚典礼简单却不失庄严,慕容静被当众取下头饰,红妆衬托下的容颜更显娇媚,众人一片啧啧赞叹。
“才貌双全啊!”
“北漠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
宫里宫外一片欢呼雀跃。
慕容静被送回洞房,诺敏和托娅守在门外,房间里一切都被铺上了红妆,床上大红的喜被那样的刺眼。
屋外传来歌舞之声,今日的戎城沉浸在歌舞的海洋之中,犬戎人都在庆贺他们敬爱的可汗终于成婚,他们用歌舞来表现他们对可汗的爱戴。
慕容静从早上天不亮就开始忙活,如今已近黄昏,她早已饥肠辘辘。
她正在想着难道就这么被饿到晚上吗?突然房门打开了,慕容静赶忙端庄的坐到床前。
“嫂嫂,嫂嫂?”耶律箐的声音响起。
“箐儿?你怎么来了?”慕容静惊讶的看着耶律箐。
“哥哥让我来给你拿点吃的。快吃一点吧!”耶律箐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房间的桌子上,掀开食盒,扑鼻的香味传来,馋得慕容静直流口水。
“哈哈,还是箐儿好。我正饿着呢,不客气了啊!”慕容静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外面的奴婢不在吗?你怎么进来的?”
“我让她们去前面玩了!”耶律箐笑呵呵的说,“当当当,看看我还拿什么了?”说着从衣服下面拿出一个酒囊。
“这个你哥哥没有让你拿吧!”慕容静憋了满嘴菜,怔怔的说。
她好久没有喝过酒了,不知道犬戎的酒好不好喝?她在北漠和奴婢一起酿的桂花酿可是连父皇都赞不绝口的。
“哎呀!嫂嫂,今天不是高兴嘛!哥哥不让我在宴席上喝酒,我就偷偷拿了点!我们一起喝吧?”耶律箐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慕容静,可怜兮兮的。
“那,少喝点?”慕容静犹犹豫豫的说。
“好,少喝点!”耶律箐高兴的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这里居然有酒杯啊!”
耶律箐笑嘻嘻的先给慕容静倒了一满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慕容静拿起酒杯,先沿着杯沿吸了一小口,浓烈醇厚,果然是好酒!
“好酒,好酒!”慕容静喝了一小口,将酒杯放下继续吃菜,嘴里赞不绝口。
“哎呀,嫂嫂,你这样喝多慢啊!我们要这样喝!”耶律箐用手撕了一大块肉,咬了一大口,然后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才是喝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耶律箐将衣袖捋起,也把慕容静的衣袖捋气,两人倒满酒杯,一杯一杯的不断碰杯、喝酒、吃菜……
夜渐渐黑了,耶律恒被人推着回到了洞房,他今天确实喝的不少,但也只是微醺,他的酒量在犬戎还没有人能把他灌醉。
几个奴婢跟着他,端着酒菜,在洞房里新人要共执箸,共饮酒。
一行人走到院子里,安排守在门外的奴婢连个人影都找不见,耶律恒心里一惊,酒也醒了大半,快走几步,推开房门,印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哭笑不已。
慕容静和耶律箐两个人趴在桌子上,桌子上一片狼藉,饭菜洒了一地,酒杯翻到在桌子上。慕容静红着小脸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耶律箐半睡半醒的,还在那里嘟囔:“倒酒啊!倒酒啊!”
耶律恒皱着眉头,一把将耶律箐拖起来:“胡闹!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哥哥,回来了!我和嫂子喝酒了!”耶律箐拿着酒杯就要往耶律恒嘴里塞,“来,哥哥,你也喝一点儿!”
“胡闹!来人,把公主拉回房间!”耶律恒厉声呵斥,奴婢立刻上前接过耶律箐,连拖带抬的将她拖出了新房。
耶律恒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另一个人,皱了皱眉头,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奴婢们迅速收拾了一下房间,耶律恒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房间里大红的蜡烛在跳跃着,床上的小女人可能因为热,嘴里妮妮喃喃,小手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襟。
耶律恒用湿毛巾仔细的给她擦了擦脸,洗尽铅华,显出她娇嫩的容颜。可能是冷水的刺激,小丫头居然睁开了眼睛。
“耶律恒,你回来了?”慕容静睡眼朦胧的朝着他笑。
“恩,回来了!”耶律恒没好气的说。
“回来了,我们就要喝交杯酒了!”说着她歪歪扭扭的起来,准备下床去拿酒。
“你还能喝啊?不许喝了!”耶律恒黑着脸说。
“不嘛,就要喝!”她小脸贴到他胸前,手指点着他的前胸“要喝交杯酒的!今天我们结婚怎么能不喝?”嘟着嘴,就要去拿酒。
耶律恒将她抱回床上,黑着脸说:“不许喝了!”
“不嘛,我就要喝!”她那双柔软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面对着他说。因为酒精红彤彤的脸,一颦一笑都显得那样娇媚动人。
耶律恒看着他,心底有一丝悸动,他分开她的胳膊:“好,好,好!我去拿酒!”
耶律恒倒了两杯醒酒茶,用酒杯盛着,扶着她,两人一人一杯:“拿好,我们喝交杯酒啊!”
“这是酒吗?”慕容静尝了一口,舔着嘴唇说,“这酒怎么是这味道?”
“是酒,你看!”耶律恒喝了一口,心想:真难伺候。
“哦!那赶紧喝。”说着就伸过胳膊来,喝交杯酒。耶律恒很配的一起喝。
“快点喝完,我们还要洞房呢!”慕容静小嘴嘟囔了一句,耶律恒一听刚要下咽的茶水,一下子全喷出来了。
慕容静小眼睛疑惑的看着耶律恒,耶律恒赶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心里咒骂:快点喝完这该死的交杯酒吧!
耶律恒终于将小女人摁到被子里,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挨着小女人躺下。
醉酒之后的女人真是麻烦,小女人刚安静一会儿就开始乱折腾,还把他的上衣脱掉,弄得耶律恒哭笑不得。
不过小东西似乎对他胸前的狼头更感兴趣,睁大眼睛仔细的观察、琢磨,小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它怎么一直瞪着我?”小丫头摇头晃脑的说,“你看啊!我走哪里它都在瞪我,还冲我呲牙呢!”
小丫头在床上转圈圈。
耶律恒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没有办法,他穿好衣服,将她好一阵安慰,才哄着她又躺回被子里。
耶律恒此时此刻杀了耶律箐的心都有啊!
夜渐渐深了,红烛在不断的跳跃着,慢慢的快要燃尽了。
小女人却是兴奋的又唱又跳,这样一个活宝级的慕容静,真是让耶律恒头疼啊!
耶律恒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正地就法,将这个小女子吃干抹净,让小东西永远乖乖的躺在床上,逃不走了。
早上,明媚的阳光照进来,暖暖的,很舒服。慕容静醒来的时候,感觉一身跟被碾压过一样,散了架,头疼的厉害。
昨晚的记忆星星点点开始冲击着她的神经。
“哦!完了,完了!”慕容静哀声叹气,双手捂着脸,觉得没脸见人了!新婚之夜居然喝得五五六六的,还耍酒疯,这要是传出去,不被人笑死啊!
“知道后悔了?”头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耶律恒没好气的看着折腾了一晚上的小女子,缩在被子里不肯露面。
“你要笑话我啊!”慕容静钻在里面,不出来。
“快起床吧!太阳都升了很高了,再赖床就更要被人笑话喽!”耶律恒冲着被子里鸵鸟说。
两人起床的时候,诺敏和托娅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床上的一片狼藉都在诉说着昨晚两人的靡乱。
耶律恒神色如常,慕容静在老嬷嬷进来收拾床铺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在。
诺敏和托娅站在旁边,将两人的衣服整齐的放在床边的椅子上。耶律恒穿着亵衣,高大的身形站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缓缓的说:“给本王穿衣!”
诺敏和托娅正在帮慕容静穿衣,听见之后赶忙过来。
耶律恒一脸怒气,对两人吼:“滚出去!”诺敏和托娅不明所以,吓得赶忙退下去。
慕容静衣服穿了一半,诺敏和托娅就被骂走了,她只好自己动手。好在犬戎的服饰比较简单,她一会儿就弄好了!
“我要穿衣!”耶律恒又大声说了一遍,“过来给我穿衣!”
“我吗?”慕容静刚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头发没有弄好,听见耶律恒的话,傻傻的问。
“快点滚过来!”耶律恒低声吼道。
慕容静赶忙过去,在耶律恒不断的提醒中,终于将他的衣服穿好了。她自己身上紧张的都出了一身汗。
耶律恒坐在镜子前,慕容静将他的一头乌丝拢起,用金冠束好,镜子中的男子坚毅却不失俊朗,浑身散发着一种王者的气息。
“你身上纹这里一只狼头?好恐怖啊!”慕容静没话找话说。
“恩,犬戎族皇族的男子要纹狼头,这是犬戎族的狼神。”耶律恒解释。慕容静点点头,似乎明白了。
“以后我就是你的狼王,你要成为一只合格的小母狼!”耶律恒将她拉倒胸前,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慕容静害羞的笑了笑,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心想从今天起,这就是自己的丈夫,以后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依靠了。
耶律恒还有事情,没有吃早饭就出去了。
诺敏和托娅看见耶律恒离开,才小心翼翼的进来伺候。
慕容静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看看镜中的自己,前几日还是一个清纯的小姑娘,不过一日,自己已经变成了小妇人。托娅将她的一头秀发盘起来,梳成一个好看的发髻,梳起的发髻,让她看起来多了几份成熟和稳重。
“公主,哦,看我还改不过来口,是阏氏。以后你就是这可汗宫的女主人了!”托娅笑着说。
“阏氏,你可真漂亮!”诺敏站在旁边为慕容静戴凤钗,显得雍容华贵,但又不失秀气。
慕容静用过早饭之后就在书房里。新房就是耶律恒住的院子,慕容静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只是住的房间里处处都是男人的气息,她稍微有一点尴尬而已。
耶律恒的母亲去世的早,他是姨娘也就是太妃养大的,父汗去世之后,耶律恒独挡一面,料理着族中的事务。
耶律恒已经吩咐宫中的主管,以后可汗宫里的事情,就让慕容静来处理,他要让她慢慢成为这个宫中的女主人。
宫中的主管和领着各司的负责人在上午时候过来见过慕容静。慕容静简单吩咐了几句就让他们各自去忙了,宫中事务繁忙,不在乎这这一两天,她这两天忙着结婚的事情,有些疲乏,等过几天再慢慢料理宫中的事情。
太妃的病时好时坏,耶律恒没有让慕容静去拜见,说是等她病情稳定之后,再一起过去问安。
慕容静在可汗宫,婚前和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从一个院子搬到另一个院子而已。
慕容静想着想着,可能昨晚太疲乏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着火了!着火了!”
……
外面的喊声将慕容静惊醒,她来不及披外衣就跑了出去。诺敏和托娅也跟着出来了。
外面火光冲天,连半边天都被烧红了。
“哪里着火了?”慕容静抓住一个正好跑过的奴婢问。
“夜鹰谷!”奴婢说完又急匆匆的跑了。
诺敏和托娅跑出去打探消息,不一会儿就跑回来了。
“怎么回事?”
“具体没有打探清楚,只听说有人在夜鹰谷倒了火油,纵火焚谷。大汗和几位长老都过去了,但是火势太大,根本没有办法灭火。”托娅一五一十的介绍。
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戎城的百姓跪在乌拉尔河畔,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哭声震天。他们大声的祈求先祖显灵,祈求白狼神显灵,但大火还是将夜鹰谷烧的干干净净,寸草不留。
耶律恒离开之后再没有出现过,只派人传话过来,让慕容静吩咐各宫收拾重要的东西,一旦有变,就带着宫中的人进山。慕容静预感一场大祸即将到来。
夜鹰谷的大火慢慢的熄灭了,曾经云雾缭绕、草木葱郁的夜鹰谷,被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谷中的毒雾渐渐消散,雾气散去,山谷中黑乎乎的一片,一些地方还冒着零星的火星。
耶律恒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长老们也失去了和九帐军马的联系,戎城变成了一座孤城。失去了天然屏障的戎城,就像是一只肥美的羔羊,在惊恐中等待着猛兽的猎杀。
“轰隆隆……”巨大的声响将睡梦中的戎城人惊醒。当他们站在城墙上,被外面密密麻麻的人惊呆了。
自戎城建立以来几百年了,戎城的百姓从没见过大军围城的景象,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兵马,临时搭建的营帐绵延了千里,一直延伸到谷外的戈壁滩上。
“耶律恒,耶律恒!”完颜狐一身金色战袍,手中挥舞着弯刀,高大的骏马在阵前晃来晃去,不断撅起阵阵沙土。
“完颜狐,你纵火烧谷,不宣而战,可是大丈夫所为?”萧靳岐站在墙头高声喊道。
“哈哈哈,萧兄,你不告而别,还偷偷杀我那么多兄弟,可是大丈夫所为?”完颜狐嚣张的大笑。
完颜狐身后是整齐的骑兵列队,黑压压的一片,寂静的只有战马低声的鸣叫,可见他治兵之严。
戎城里已经燃起狼烟,浓烈的黑烟滚滚而起,随风飘散,蔚蓝的天空中显得那样的明显。戎城百姓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滚滚的浓烟之中。
“耶律恒,出来,出来!”完颜狐看到狼烟,不免有些焦躁,身下的马也显得焦躁不安。
“完颜兄,你可有话要说?”城墙上的人一阵骚动,耶律恒身穿战甲,头戴束发金冠,英姿飒装的站在城墙上。
“耶律恒,今日我要为草原各部讨个公道!你犬戎霸占南北商道,贱买贵卖,眼看就要过冬了,没有粮食让草原人喝西北风啊?今日一战是为了给草原各部寻个公道。”完颜狐愤愤而语,俨然就是正义的化身。他话音刚落,赢得军中一片叫好之声。
“要打便打,不要这么聒噪!”耶律恒冷冷的看着阵前的完颜狐。
“好,好,好!”完颜狐连连叫好,“今日我们就决个胜负!”
“鸣鼓!”
“鸣鼓!”
戎城百姓早已被撤下城墙,萧靳岐和阿古正组织城中的妇孺老人沿着山间小道撤进大山之中,以防万一。
耶律恒带着城中的护卫和城中的男丁正在守城,离戎城最近的就是拔里部,但大军集结出发最快也要三天,他们只要坚守三天,戎城就能保住。
完颜狐指挥大军开始攻城,骑兵善于野战,攻城虽不占优势,却也是势不可挡,杀声震天。
耶律恒凭借坚固的城墙和浩浩荡荡的乌拉尔河组成的屏障,一次次打退敌人的进攻。
战斗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傍晚,乌拉尔河上尸横遍野,鲜血将河水都染成了红色,城墙下的尸体堆叠如山。
耶律恒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死伤过半,城墙的守卫越来越弱,好几次差点失守,今日这一战,明日的战斗会更加激烈,胜负难料啊!
慕容静并没有随百姓撤到山里,她逼着耶律箐带着太妃和宫人随百姓撤到山里了,自己则挑选几个粗壮的奴婢,让诺敏领着他们到伙夫那里帮忙,她带着托娅在军医那里帮忙照顾伤兵。
夜渐渐深了,战士们累的靠在城墙上睡着了,对面的营帐里也只有几点星火在闪耀。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双方都在养精蓄锐。
耶律恒站在城墙上,眼睛怔怔望着对面绵延数千里的营帐出神。
“明日,戎城可能就保不住了!”萧靳岐安排好百姓已经返回戎城。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耶律恒头也不会,坚定说。
“人亡了,城也保不住。我们不怕死,但更要想着怎么保住戎城,保住犬戎!”萧靳岐一脸焦急的说。
“三天之后,援军就能到,我们坚持三天!”耶律恒坚定的说,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兵者,诡也。如今敌强我弱,完颜狐纠结草原十二个部落,十几万人。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敌十。我们连百姓加在一起不过万人,敌我力量悬殊,不能力战,只可智取。”萧靳岐娓娓道来,耶律恒扭头,注视着他。
“可有办法?”耶律恒双眼闪光,似乎看见了一线希望。
“没有!”萧靳岐耸耸肩。
“那你就别放屁了!”耶律恒阴沉着脸,继续远望。
“你!”萧靳岐愤愤的瞪着耶律恒,“总比你强吧,就在这傻站着!”
“我在思考……”耶律恒突然转身,“今晚可否劫营?”
“不可!”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耶律恒和萧靳岐吓了一跳,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偷听他们讲话。
“什么人?”耶律恒手摸着腰间的刀柄,戒备的喊。
“是我!”慕容静带着托娅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你怎么没进山?”耶律恒问,眼睛狠狠的瞪着萧靳岐。
“别怪我啊!你老婆,我管不了,她死活不走,我能怎么办?”萧靳岐靠在城墙上,两只胳膊交叉在胸前,翻了个白眼。
“让你走就走,添什么乱呢?战场是女人待的地方吗?”耶律恒厉声呵斥,随身将自己的战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我担心,就没有走,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慕容静笑脸盈盈,一点也没有懊恼。
“你刚才说不可,为何不可?”萧靳岐似乎想起什么,问慕容静。
“完颜狐用兵谨慎,草原之狐的称号可不是白得来的。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上次,大汗劫营成功,救回了我们,是完颜狐没有想到大汗能找到他的老本营,胜在出其不意。但同样的计策用两次恐怕就不一定会奏效了!”慕容静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缓缓道来,看似胸有成竹。
“那依你之见呢?”耶律恒听着很有道理,继续问道。
“十几万大军看似坚不可摧,但也不是铁通一块。草原十二个部落联合出兵,他们之间又岂能没有矛盾?完颜狐生性聪明,用兵如神,但聪明之人大多太过自信,极度自信就可谓自负。太聪明的人往往不会相信任何人,疑心就会很重。”慕容静不紧不慢的说,耶律恒在仔细的听,萧靳岐却显得有些着急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萧靳岐不耐烦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玩。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这个阵前军师,难道不比我这个小女子懂得多啊?”慕容静一点也不客气,振振有词。
“有理,有理!继续说!”耶律恒却听出一番道道来,瞪了萧靳岐一眼,让慕容静继续说。
“你们夫妻一唱一和,我回去睡觉了!”萧靳岐转身就要走,被耶律恒一把拉住。
“别走,再听听,就快说到重点了。”耶律恒示意慕容静继续。
慕容静清清嗓子,继续说。
不过寥寥数句,立刻听得萧靳岐高兴的手舞足蹈。
“妙计,妙计!果然是妙计!”萧靳岐赞不绝口。
“恩,好!好!你先回去休息。”耶律恒抱了抱慕容静。
“萧兄,具体的环节我们推敲一下,马上派人实施!”耶律恒和萧靳岐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慕容静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希望这场危机能尽快解决。
漆黑的夜晚,连星星也都躲起来了,几个黑影顺着城墙溜下来,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悄悄的,各自隐入敌军不同的营帐之中。
黎明时分,东方既白,几个人又飘然回到城墙下,拉紧垂下的绳子,几个纵跃,落到城墙之上。
“怎么样?”耶律恒正候在城墙边,一脸焦急的等待。
“行事一切顺利,大家都安然返回,只看这个惊喜够不够大了!”萧靳岐回复,几个随同出去的长老点头,众人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
阳光普照,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又是一个艳阳天!
城下杀声震天,今日完颜狐的进攻更加凶猛了,耶律恒率兵奋力守城,城门多处告急,耶律恒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线,他像一头狼,悄无声息,所过之处一片哀嚎,他们硬生生的将敌人挡在城墙之下。
整整一个上午,激烈的冲杀从未间断过。敌人架起云梯,不知疲倦的不断往上爬,密密麻麻,杀完一批又来一批。
中午略休息了一会儿,双方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戎城守军剩下不足五千人,耶律恒眉头紧皱,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战士们苦战一天半,体力完全透支,疲惫不堪,完全靠一种精神支撑着,一旦气泄,城即刻便破。
“兄弟们,戎城是祖先几代人的基业,我们宁死也不能让敌人踏进戎城半步!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誓与戎城共存亡!”耶律恒站在城墙上,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头狼,露出凶狠的獠牙,两眼发光,满身血气,杀气腾腾。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誓与戎城共存亡!”五千男儿的誓言,响彻云霄,冷冷的兵器冲向天空,发出耀眼的寒光。
慕容静领着奴婢们,含着眼泪,默默的给每一个战士,斟上宫中珍藏的上好的美酒,酒香扑鼻。
耶律恒接过酒碗,高举过头:“兄弟们,干了!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干!”豪气冲天,酒碗被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片刻,这些犬戎的勇士们又回到自己的战斗岗位上,等待着更猛烈的攻击。
午后的阳光有些燥热,耶律恒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等待着……
战场上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些秃鹫在天空盘旋,不时俯冲下来,啄食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叫声凄厉的在天空回旋。
午后的阳光虽然有些很充足,但毕竟已经深秋,吹到身上传来阵阵寒意,慕容静在忙碌的间隙依然感觉到凉飕飕的。
“哥哥,我们来帮你们了!”耶律箐的声音传来。
耶律恒扭头看了看,一些上山的百姓又回来了,正投入到忙碌的守城中,能抬的抬,能搬的搬,不能抬不能搬的就帮忙做饭,照顾伤员,让那些强壮年男子全部站到了城墙之上。
耶律恒双眼更加暗沉了,战争本来不应该让百姓卷进来,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完颜狐在下午的战斗中,似乎志在必得,亲自上阵指挥。敌军如潮水般拥到城墙之下,顺着云梯源源不断的冲杀上来。
耶律恒寸步不让的坚守在城头。战甲已经散乱,他索性脱掉战甲,光着上身,高举着大刀,左冲右突,身上溅满了鲜血,胸前的狼头在鲜血之中,显得更加栩栩如生,狼头似乎已经完全被激活了,露着狰狞的獠牙,随着耶律恒的扑杀,大口的饮着鲜血。
“狼王……狼王……”城下的士兵惊恐的大声喊着,驻足望着城墙上那只凶猛异常的狼王,在人群中厮杀,不知疲倦,愈战愈勇,身边的尸体堆叠如山,站在尸堆上挥舞着大刀,似饮血恶魔,发狂嘶吼,吼声震天。
时间似乎凝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那个站在城墙上,提着血淋淋的大刀,站在尸堆上,仰头长啸的男子,他犹如浴血而生的恶魔,胸前的狼头似乎有喷涌而出,吞噬这周围的一切生灵。
“狼王,狼王,狼王……”城墙上犬戎的战士们挥舞着大刀,一声声的喊叫着,狼王之声震天动地。
城墙下的士兵突然停住了脚步,怔怔的不敢向前。
狼是草原各族共同的神,他们崇拜狼,尊敬狼,狼是草原人不可亵渎的神灵,如今狼神降世,他们又怎敢冒犯神灵?
完颜狐大声的呵斥着自己的士兵,但不论如何驱打,士兵们不但驻足不前,却在缓缓的后退。
完颜狐见士气低落,只好暂且鸣金收兵。
敌人缓缓退却,有的敌军士兵甚至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被人硬拉着拖回了营帐。
城墙之上,“狼王,狼王”的喊声再次响起。
一片欢呼之声,夕阳西下,余辉洒满大地,披在耶律恒身上,全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中,高大的身形站在城墙之上,光辉的形象永远留在战斗双方的印象之中,似仙人下凡,不可亵渎。
“一将功成万古枯!”慕容静看着城墙上那个男人,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的心情,却不知为何想到这句话。
“退了,退了!”萧靳岐满身是血的从城墙上走下来,恍恍惚惚的,看见慕容静只说了这几个字就晕倒在地上了。
“快,快,军医!”慕容静缓过神来,赶忙扶住他,大声叫着军医。
军医赶过来,检查了半天,一脸疑惑:“阏氏,恕卑职愚钝,实在查不出病因。呼吸平稳,身上也没有大的伤口,实在不知何故晕倒。”
慕容静着急的大声叫着他的名字,用力的晃动着萧靳岐,泪水忍不住流出来了。
“别喊了,他是累的睡着了。”耶律恒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慕容静仔细的分开众人,渐渐听到萧靳岐低声的呼噜声,平稳有力。慕容静破涕而笑,抹去眼泪,吩咐奴婢稳稳的将他抬到宫中休息。
慕耶律恒一脸疲惫,两只眼睛布满血丝,裸露的上身到处是血,他扶住慕容静的肩头,缓缓的一步一步向宫中走去。
“让我靠一会儿!”他只有将自己的重量大部分靠在慕容静身上,才能一步步的挪着回到宫中。
他不想被抬着回去,明日战斗还要继续,他是戎城的百姓心中的希望。
只要他站着,百姓心中就有希望,戎城就能坚守到最后,他相信一定能守住戎城。
混庚部军营
“啪,啪……”中军大帐中传来阵阵摔东西的声音。
几个首领在帐外站着,没有一个人敢进去。刚刚一个小兵进去通报,被完颜狐直接从帐中扔了出来,摔得鼻青脸肿,小伙子一脸委屈,眼里含着泪水,退下了。他们可不想再进去碰霉运了!
帐中渐渐安静了,几位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向前半步。
“进来把!”帐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几位首领陆续进入大帐,看见完颜狐正坐在他的虎皮座椅上,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似乎刚摔东西的是另一个人。
门口的卫兵迅速跑进来,将一地狼藉收拾干净,一如往日的整洁干净,茶具早已换上新的,根本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各位首领,还有几位首领没有来,我们稍微等等吧!”完颜狐笑着说。
完颜狐端起座上的茶杯,笑着和各位首领开始拉家常,言笑晏晏,和乐融融哈。
“报!”帐外的喊声打断了着融洽的气氛。
一个千户进来禀报:“王,越兀、乌骨、六奚、比沙四部首领说身体不适,不能过来了。”
完颜狐脸上的笑容霎间顿住了,他的拳头不由自主的重重的锤在桌子上。
坐下各部首领面上阴晴难定,帐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静悄悄的。
“咳咳!”完颜狐轻声咳嗽了两声,脸上挂上他标志性的笑容:“各位,我们就等了。今天请各位来,实在是军情紧急啊!”
“今日一站戎城已经唾手可得了,希望各位做好将士们的工作,明日我们一鼓作气攻下戎城。”完颜狐清清嗓子继续说。
“混庚王,我们这几天死的人不少了,这两日我们部都是冲在最前面,伤亡太大,明ri你部打头阵可好?”草原悉万丹部首领忿忿不平的说。
“是啊!这几日,我族损失一半多!”
“就是,明日我们怎么能还打头阵?”
……
各部首领议论纷纷,大帐一时像炸了锅!
“住嘴!”完颜狐终于爆发了!
“是你们求着本王来给你们主持公道的,没有过冬粮食的是你们。我混庚部可不缺过冬的粮食!”完颜狐怒目圆睁。
“你们不打头阵,可以!但战前的协议就不算了,我混庚打头阵,那戎城攻下来,粮食我混庚拿一半,可行?”完颜狐在心里咒骂这些老狐狸,尽想着拣漏了!
“那怎么行?不行的啊!战前我们已经说好了!”
“不行,不行!”
……
又是一阵议论,完颜狐冷冷的看着坐下的各位。
“明日应该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再不拿下戎城,耶律恒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等援军一到,别说粮食了,看看你们的命能不能保住吧?”完颜狐收住笑容,冷冽的眼神扫过众位。
一句话坐下的各位皆没了主意,互相看着,一个个干瞪眼。
“明日一早攻城,各位回去好好准备!想要粮食和珠宝就得再加把劲,要不然可是没有命活着回去了!”完颜狐说完摆摆手,众首领都纷纷退下,各怀心事的回营了。
完颜狐摇摇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天了还没有攻下戎城,看来明日,他真得要用自己的杀手锏,动用自己的精锐骑兵--虎啸营。
完颜狐想到这里,不免露出会心的微笑,这可是他的精锐,不到关键时候他可舍不得用,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精锐,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过去看看小伙子们。他起身走出营帐,到营中查看各处的防卫,特别是晚上的巡逻,必须做到无间隙,以防耶律恒晚上来劫营。
天渐渐黑了,黑夜来临,掩盖着世间一切阴谋和罪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营帐中突然有人闯进来:“王,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千户急急忙忙的闯进中军大帐。
完颜狐刚刚起床,正在洗漱,看着千户着急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说:“什么事情?急成这样?”
“王,草原其余各部的营帐空无一人,他们连夜撤兵了!”千户喘了几口起,才着急的报道。
“什么?都撤了?这群王八犊子!”完颜狐一听气得将毛巾摔倒脸盆中,水花四溅,“走,出去看看!”
完颜狐领着千户冲出大帐,翻身上马,在各部营帐中来回奔驰。战士们看着他们的王,散着一头乱发,在马上来回奔跑,都在猜想着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这群王八犊子,真的都走了!”完颜狐终于停下来了,骑在马上驻足望着一座座空空的营帐,无奈的叹气!
“传令,撤退!”完颜狐在马上足足待了一刻钟,才下了命令。
“王,我们……”千户还想说什么,被完颜狐一个手势制止了。
“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我们现在众叛亲离,士气低落,不可强攻。我不想拿族人的性命开玩笑。撤吧!”
完颜狐抬头望着沐浴在晨曦中的戎城,心中暗暗叹息:十万军队围城都未能攻克戎城,看来真的是神灵护佑这座美丽的小城,这样的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了!别了,戎城!耶律恒,我们还会再见的!慕容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突然,远处空中绽放出几颗彩色的礼花,草原上一望无际,在湛蓝的空中显得那样的耀眼!
“王,那是我们的龙湖发出的求救信号?”千户疑惑的看着完颜狐。
“不好,他们要去抢我们的粮食!快,召集虎啸营,立马开赴龙湖。晚了,龙湖就保不住了!”完颜狐纵马疾驰,向着龙湖方向奔去。
千户赶忙去召集人马,没有了龙湖的粮食,族人今年怎么能熬过冬天?这打的是什么仗啊?来不及再想,他赶紧疾驰而去。
戎城内城墙上
耶律恒实在太疲乏了但戎城危在旦夕,他又怎么能睡得着?他睡了几个小时,就起来到城墙上巡视城防的状况。
萧靳岐在前晚的离间计,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耶律恒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解戎城之围。如果离间计不成功,就只能盼望援军早一点到了!
“敌军撤退了!敌军撤退了!”站城墙上的萧靳岐挥舞着手里的金色狼旗,高声喊着。
耶律恒正站在城墙上,看着对面的敌军正急速的撤退,连营帐都来不及拆除。
城墙上一片欢呼,城中更是炸开了锅,百姓们纷纷走上大街载歌载舞,戎城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耶律恒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转身看到不远处的慕容静,正向他走来。浅绿色的长袍,鹅黄绣花的腰带显出她姣好的身材,披着一件白色的貂皮披风,明眸皓齿,巧笑嫣然,款款走来。
耶律恒伸出双手,慕容静紧跑几步,投入他宽大的怀抱。
耶律恒紧紧的拥着她的肩头,两人站在城墙上,远望着对面一片狼藉的夜鹰谷,晨风习习,脚下的乌拉尔河汹涌澎湃,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撒满大地,如梦如幻。
“狼王,狼王!”
……
戎城内狼王的呼声震耳欲聋。
夜鹰谷里,迅速赶来的拔里部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沿路到处是残臂断肢,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连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扎不苏脸色都变了,可见当时战事的激烈,他很难想象面对十几万大军,这区区几千护卫军如何硬生生扛了两天?
首领扎不苏带着轻骑兵先行,当他们穿过夜鹰谷,来到戎城下,看到城墙上那一双璧人,城内“狼王”的呼声振聋发聩
“狼王,狼王……”扎不苏忍不住高声呼喊,赶来的援军皆高呼,呼声震天动地,在草原上久久不散,传的越来越远。
戎城一战,耶律恒一战成名,“狼王”之名传遍大陆,传说中的戎城也在这次战斗中声名远播。
戎城--这片世外仙境,终于向世人展现了她美丽的容颜,惊艳天下。戎城,以她的美丽、宽容正在做好各种准备迎接四方的客商。
完颜狐最终及时赶到,龙湖之围解除。完颜狐大怒,兵锋直指草原各部,草原又陷入一场混战之中。
夜鹰谷被焚烧一净,草木枯死,毒雾也随之消散,耶律恒在萧靳岐和慕容静的劝导之下,不再种植之前的毒草,而是洒下草籽,希望明年夜鹰谷开春可以变成一片美丽的草场,而不是一座毒谷,令人生畏。
这一场战争,也让犬戎皇族内部发生了很大的变动,九帐长老死了五个,重伤了两个,还有两个称病不出。
耶律恒在萧靳岐和扎不苏的支持下,重新布局犬戎朝廷,建立犬戎王朝,都城在戎城。任命扎不苏为军马大元帅,总领军事;萧靳岐为大宰相,总领犬戎内部事务,将原来的部落议事制度废除,参照中原三国的政治制度,将犬戎实际控制的地方划分为九帐,各帐设立总领事,主管军事和民务。加强戎城周边的防卫,常年驻军,定期巡防,保证戎城的安全。
耶律恒忙的昏天暗地,慕容静则在耶律箐的协助下,开始料理宫中事务。耶律恒的后宫比较简单,就是慕容静一个阏氏,只是先可汗留下了一大摊烂事。先可汗除了太妃之外,还有大小妃子十六个,按照旧俗,这些先可汗的妃子,都要作为财富留给下任可汗。
耶律恒继任可汗之后,在外东奔西跑,很少回可汗宫,宫中的女人也就处于放任的状态,现在耶律恒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中,这些女子有些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慕容静将几个有子女想出宫居住的打发出宫,剩下的年老妃子则奉养在太妃居住的福寿园,几个老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顾。
这样安排之后还剩下三个,年轻貌美,没有子嗣,就留在宫中的依翠园。
慕容静不敢私自处理,只能等耶律恒忙完这段时间,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毕竟这是他的女人,怎么处理还要看他的意见。
慕容静忙着宫中的事情,耶律箐每天跟在慕容静身边,性格也慢慢有所收敛,处理事情也越来越圆滑,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慕容静看着这个妹妹在一天天长大,心里也为她高兴,作为犬戎可汗的妹妹,嫁的人也必定是非富即贵,总要学着当家主事的!
白天忙完,晚上还要伺候耶律恒。耶律恒现在每天晚上回来,就像一只兴奋的小狼,每晚上都要折腾到很晚,早上精力充沛的离开,一脸餍足。只是苦了慕容静,每天要敷上厚厚的一层水粉,才能遮住脸上的疲倦和双眼周围黑黑的眼圈。
日子就在这样一天天的忙碌中度过,岁月静好,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大地回春,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草原上完颜狐和各部正打得昏天暗地,如火如荼,不可开交,各部损失惨重,完颜狐的势力范围在不断增加,俨然有成为草原霸主的势头。
戎城内一片繁荣景象,地处戈壁腹地的小绿洲,山清水绿,自然条件优越,堪称塞北小江南。不过一个冬天的时间,戎城已经能成为漠北草原来往客商的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城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一日,慕容静忙完,刚刚闲下来,在书房。
“阏氏,宫外有人求见!”林管事进来通报。林管事是中原人,十年前从中原逃难到漠北草原,差点被狼群吃了,幸好被先可汗救下,之后就一直跟在先可汗身边,先可汗去世之后,帮着耶律恒处理宫中事情,现在又成了慕容静的帮手。
“林叔,谁啊?我在宫外不认识什么人啊!”林管事,做事勤恳,谨慎小心,慕容静很尊敬他,将他当做宫中的一个长者,尊敬爱戴,从没将他当成下人。
“这是名帖。”林管事递上名帖。
“凌瑞阁少东家?我不认识啊!”慕容静打开名帖看了看,疑惑的说。
“这是贵人让你看的一样东西,说是你看见就明白了!”林管事将一块玉佩递给慕容静。
慕容静接过玉佩,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摔倒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握着玉佩,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林叔……林叔……,快,快,让他进来。”
诺敏和托娅听见响动,赶忙进来,看见慕容静的脸色都变了,嘴唇颤抖,似乎被什么事情惊吓了。
“阏氏?阏氏?”诺敏走到她身边安抚她。
慕容静扶着桌子,双眼含着眼泪,没有说话,摆摆手让她们出去了。
林叔看着慕容静,眼里闪出一丝担心,也没有多说什么,匆匆出去传话了。
“见过大阏氏!”来人进门不卑不亢,行礼过后,也不多说话。
“敢问阁下,这块玉佩从何而来?”慕容静拿出攥在手心的玉佩,泪眼蒙蒙的看着来人。
“这是家母让我带给阏氏的!”来人答道。
“敢问家母是哪位?”慕容静急切的问,有些唐突,她现在也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家母乃是先成王妃。”
“成王妃?成王妃不是已经病逝了吗?……”慕容静记得之前曾听宫中老人说起过,成王妃风华绝代,可惜红颜薄命,早早就香消玉殒了,难道一切都是假的?
“当年不过是家母设的一个幌子,她只是离开王府了。”来人看着慕容静一脸疑惑,笑着解释,他的笑容那样亲切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那阁下岂不是??????”慕容静看着来人一身乳白色锦衣绸缎,玉冠束发,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温和明润,有耶律恒的霸气却没有他的戾气。
“鄙人慕容连锐,成王之子,凌瑞阁的少东家。”慕容连锐客气的说。
慕容静赶忙起身,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荒凉之地,能见到慕容皇族之人,起身将慕容连锐迎到主位上。
慕容连锐连连推辞,但最终拗不过慕容静的盛情,只好勉为其难的坐了上座,慕容静则坐到他下首的位置。
慕容静打发诺敏去请汗王过来,见过贵客,自己则陪着慕容连锐说话。
慕容连锐是北漠成王慕容耀之子,和慕容静的父亲慕容连景和当今北漠皇上慕容连城都是一辈人,按辈分慕容静当称呼皇叔。
“皇叔,翰儿在你们那里?”慕容静终于问出自己最想问的话。
“恩,当日慕容连城攻打皇城的时候,我正好就在大都。翰儿被人追杀,正好被我撞见,就随手救下,藏在凌瑞阁的分舵。一直等到形势稍微缓和的时候,才秘密的送出大都。如今被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一切都好。”慕容连锐娓娓道来,声音不徐不疾,特别悦耳。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慕容静双眼含泪,想弟弟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小小年纪就遭受这么大的变故,亲人又都不在身边,漂泊在外,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他?
“阏氏不必焦急,如今慕容连城刚刚稳定朝局,正在大肆捕杀先帝的余党,翰儿在凌瑞阁的安排下,目前还是非常安全的。等形势稍微缓和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将他送过来,你们姐弟团聚也好有个照应!”慕容连锐的眼神有些暗淡,想着事情肯定不会如他所说的那般简单。
慕容静听了这话,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艰难中一步步熬过来,就是惦念着这个流落在外的弟弟,如今知道弟弟一切安好,即便有一日她坚持不下来了,到了阴间她也有脸面对父王和母后了。
“北漠……北漠,一切可好?”慕容静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多少次梦回故里,生她养她的故土,她如何能不牵挂?只是来到这里,山水阻隔,音信全无,她多少次想要问问大汗,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个已经抛起她的母国,还值得她这样牵挂吗?
“哎!慕容连城也是在尽最大的努力,奈何大厦将倾,他仅凭一人之力,回天乏力啊!北有外族觊觎,东有东煌,西有西齐,强国林立,北漠已经不是当年雄霸天下的北漠了!”慕容连锐谈起也是暗叹国事艰难。
“皇叔,听说凌瑞阁势力不小,为何皇叔不能帮帮……”慕容静不解的看着慕容连锐。
“家母当年离开王府就是不想卷入皇室的斗争之中。想我父王当年威震天下,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母亲是绝不会让我卷入权利的漩涡之中。身在江湖,反而自在逍遥。天下本就是强者胜,弱者亡,何必强求呢?如若北漠真的亡国,也是慕容一族气数已尽,何必强求呢?”慕容连锐说完着一番话,定定的看着慕容静。
“静儿,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叫的那么生疏,你喊我叔叔,我喊你静儿,可好?”慕容连锐眼里透出一种温情,是慕容静好久都未尝感受到的。
“贵客在那里?”耶律恒的声音响起,慕容静笑笑,他最近的性子是越发有些急躁了。
“见过大汗!”慕容连锐早已起身迎上行色匆匆的耶律恒。
“静儿?这位是?”耶律恒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顺手递给了慕容静。
慕容静娇声呵斥他行事粗鲁,有失礼数,将耶律恒的披风挂好,安排两人坐好,才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给耶律恒听,说到弟弟一切安好的时候,情绪难免失控,喜极而泣。
耶律恒一面体贴的安抚着慕容静,一面打量着慕容连锐。
慕容连锐相貌堂堂,双眼锐利,看似温文尔雅,眉宇之间却不乏英气,自有一种不易察觉的霸气,这等风度气质绝非等闲之辈。
慕容静见到慕容连锐情绪波动太大,耶律恒安抚了好一阵,慕容静的情绪才渐渐平稳。她兴奋的都不知该去做什么了,多亏耶律恒提醒,她才想起已近晌午,自己还没有吩咐厨房准备设宴,给皇叔接风洗尘。
慕容连锐本要推辞,奈何夫妻二人盛情难却,他也只好客随主便了。
慕容静出去张罗了,留下耶律恒和慕容连锐两个男人,说着男人之间的事情。
“上次多谢凌瑞阁提前示警!”耶律恒现在才终于想明白,犬戎一向和凌瑞阁毫无瓜葛,为何凌瑞阁会传信示警。
“不过举手之劳,可惜也没有帮上可汗!”慕容连锐客气的说。
“少东家客气了,天下谁不知凌瑞阁的消息可是值千金的,不知少东家此次前来,可是讨要礼金的?”耶律恒不喜欢那些虚礼,他可不会相信凌瑞阁的少东家千里迢迢来大漠,是为了认亲,还是这个已经被皇家放弃和亲北漠的侄女。只有他那个笨笨的小媳妇才会相信。
“大汗果然英明,鄙人这次来大漠,还真有个不情之请。”慕容连锐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没有藏着掖着。
“说来听听。”耶律恒饶有兴致,想想凌瑞阁在中原大陆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不知这位少东家有何事要他出手相助?
书房里,一个人在讲,另一个人在听,不时的还插上几句话,两人俱是世间少有的英才,如今这般的谋划,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大汗,皇叔,午膳准备好了,一起入席吧?”慕容静一路小跑,高兴的冲进书房。
书房里静悄悄的,耶律恒正坐在那里,翻看着自己刚刚在看《漠北地理志》。
“咦?皇叔呢?”慕容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走了?”
“恩,皇叔还有事情,先走了。来不及跟你道别,让为夫转告你一声。”耶律恒起身,走到她跟前,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看着她嘟着嘴,一脸恼火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亲呢粉色的小嘴。
“好了,皇叔说过几日再来看你!为夫陪你去吃饭,好不好?”耶律恒宠溺的将她拥在怀里,圈着她慢慢的向外走。
“嫂子?嫂子?”耶律箐急匆匆的跑进来,正撞见两人腻歪在一起。
“哎呀呀,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耶律箐赶忙捂住眼睛,扭过身去。
“你一个大姑娘,毛毛糙糙的总往别人家里冲,怎么回事啊?”耶律恒恼怒的瞪着耶律箐。
“哈哈哈,就冲了,就冲了!”耶律箐一把将慕容静从他怀里拉出来,冲他吐吐舌头,拉住慕容静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
耶律恒无奈的看着着两人神神秘秘的,心里想着女人真是麻烦,自己迈开大步去餐厅吃饭,还有一大桌的好酒好肉等着他呢!
耶律箐和慕容静在后面嘀嘀咕咕,耶律恒早已落座开吃,当然少不了来蹭饭的萧靳岐,早就在餐桌旁候着了。
“恩,大汗,箐儿想去拔里部逛逛,不知可不可以?”慕容静坐在耶律恒身边,耶律箐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
“不行!”耶律恒头都没有抬,直接否定。
“为什么?”耶律箐憋了一嘴饭,腮帮子鼓鼓的,不服气的瞪着耶律恒。
“没有为什么,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耶律恒“啪!”的一下将筷子甩到桌子上,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我就去,就去!”耶律箐满眼含泪,站起来大喊着跑出去了。
慕容静看着心惊胆战的,看着耶律箐跑出去了就想跟出去劝劝。
“坐下,吃饭!她不吃就让她饿着!”耶律恒瞪了一眼正要起身的慕容静,“都是惯的,现在兵荒马乱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乱跑什么?还有你,看看你惯成她什么样了?把她看好了,这几天都不许出宫!”
慕容静从来没有见过耶律恒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她一句话也不敢说,连连点头。萧靳岐则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的细嚼慢咽,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好胃口。
一顿饭吃下来,慕容静真是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饭后耶律恒和萧靳岐一起出去了,慕容静又亲自下厨,弄了几个小菜,装到食盒里去看耶律箐。
耶律箐的小院在宫里的西面,离慕容静的院子不远,慕容静带着诺敏,提着食盒向小院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平日伺候的下人也不知去哪里了?慕容静心里想着这帮奴婢,真是需要好好调教调教了!
迈进屋子,里面的东西扔的乱七八糟的,想来这位公主回来发过一通脾气了。
“箐儿,箐儿?”慕容静喊着,向里屋走去。
里屋一个人也没有,床上的被子整齐的叠放着,慕容静心里暗叫:“不好!这个小祖宗可能是偷偷出宫了。”
“诺敏,诺敏,快,快,传我的凤令,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宫。”慕容静扔下食盒一边喊诺敏,一边朝着林管事那里走。
诺敏跑着去传令了,慕容静则去找林管事让他带人赶紧找,希望这个小祖宗还没有出宫。
慕容静慌里慌张的找到林管事,又派人去通知耶律恒,一旦箐儿已经出宫,就要耶律恒派人去找了。
慕容静赶往宫门口,知道耶律箐一向骄纵,她要出宫,宫中的侍卫如何能够拦得住?
慕容静赶到宫门口的时候,看见诺敏坐在地上,一身狼狈,旁边的侍卫正要扶她起来。
“怎么了?”慕容静一看就知道出事了,远远的喊道。
“阏氏,公主骑马走了,奴婢和侍卫想拦住她,可她根本就不听,还扬起马鞭打了奴婢!”诺敏背上有一条鞭印,好在下手没有用力,但衣服也破了。
“不是让你们关住宫门吗?”慕容静厉声呵斥。
“阏氏恕罪,正要关的时候,公主冲了过来,奴才们也怕伤着公主。”当值的侍卫统领回禀,侍卫们跪了一地。
慕容静正要发话,看见耶律恒骑着马飞奔而来。
“找到了没有?”耶律恒一脸焦急的问。
“刚刚骑着马冲出宫门,侍卫们没有拦住!”慕容静无奈的说。
“啪!”耶律恒一马鞭甩在宫墙上,厚厚的宫墙上居然印下一条深深的鞭痕。
“宫门都看不好,我还要你们有什么用?”耶律恒眼里冷冷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侍卫,“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慕容静的心“咯噔”了一下,正想上前说话,耶律恒已经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冷峻的背影。
侍卫们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但是有什么用?耶律恒的贴身侍卫过来,堵上他们的嘴,将他们拖走了。
慕容静恍恍惚惚的回到院子里,心里乱糟糟的,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就直直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自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诺敏和托娅进来叫了她几次,都被她打发出去了。耶律箐要是找不见可怎么办?她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声音,诺敏进来点上灯,后来又进来吹了灯。慕容静滴水未进,直直的坐在那里一夜,耶律恒没有回来,耶律箐一点消息也没有。
早上,诺敏和托娅请来了林管事,在林管事的劝说下,慕容静才勉强用了一点稀饭,但还是没有躺到床上,她坚持坐在前厅里等消息。
傍晚时候,耶律恒回来了,但是没有找到耶律箐。
慕容静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流,耶律恒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眉头紧锁。
“她想去玩,你就让她出去玩,怕不安全多派点侍卫就好了,好好的发什么脾气啊?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万一在外面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好?”慕容静边哭边说。
“都是这么宠着她,想做什么就什么,她多大了?不过比你小两岁,可看看她,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就是一个孩子,马上要嫁人了,没有个样子到了婆家怎么办?哥哥嫂嫂能一直跟着她?”耶律恒瞪着眼朝慕容静吼。
“你要管也好好管,现在可好,人跑了,看你怎么管?”慕容静哭的更厉害了,她憋了一天一夜,看见耶律恒将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了。
“我想管吗?是不管不行了,完颜狐派人过来求亲了!”耶律恒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震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完颜狐求亲关箐儿什么事,你冲她发什么脾气?”慕容静拿着帕子不住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抽抽噎噎的说。
“你昏头了?他指名要娶箐儿!”耶律恒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慕容静。
“啊?……”慕容静张着嘴巴,大脑处于挂机状态。
“啊?啊?啊什么啊?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会让她嫁给死对头?但是完颜狐刚刚吞并了草原十几个部落,实力大增,俨然就是草原霸主,我犬戎目前内忧外实在是不宜开战啊!”
耶律恒一脸担忧,眼神中满是忧伤。
慕容静也沉默了,心里不禁叹息:宫中的女人啊!
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但都没有找到耶律箐,耶律恒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慕容静反而比较坦然了,她甚至心里还祈祷着耶律箐永远不要回来了,外面的天地自由自在,千万不要回来被当作金丝雀,从一只笼子送进另一只笼子。
春日的阳光温暖灿烂,慕容静和太妃几个老人正在福寿园的亭子里聊天。太妃的精神时好时坏,现在她基本上谁也不认识,唯独认识耶律恒和慕容静,不过慕容静在她嘴里就变成了“敏恩”。慕容静也不在乎,闲暇时候就过来陪她们聊聊天,话话家常。
“阏氏,公主回来了!”托娅进来,在慕容静耳边小声的说。
“哪个公主?”慕容静一时迷糊了。
“箐公主啊!”托娅惊讶看着慕容静,阏氏这几天怎么了?总是神情恍惚的。
“箐儿回来了?”慕容静脸上没有一丝的高兴,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上起来。
“敏恩,箐儿是谁?”太妃那双慈祥的眼睛望着慕容静,谁能想到拥有这样善良的眼睛的人,曾经杀了耶律恒两任妻子,慕容静也差点命丧黄泉。
“哦,你不认识。我正好有点事,改天再来看你啊!”慕容静起身,用手拍着太妃的后背,安慰她。
“哦,这就走啊!明天再来啊!”太妃依依不舍的拉着慕容静的手嘱咐。慕容静笑着点点头。带着托娅和诺敏向耶律箐的小院子走去。
“哈哈哈,你们不知道啊……”慕容静刚走进院子,就听见耶律箐在屋子里放肆的大笑。慕容静沉着脸进去看到耶律恒几个未出嫁的妹妹都在屋子里,耶律箐坐在厅堂的中间的大桌子上,主子奴婢围了一圈人,听她讲外面的事情。
“咳咳!”慕容静进来,轻轻咳了几声,众人见状,赶忙起身见礼。
“天不早了,都回吧!”慕容静冷冷的扫视了一圈,看得众位公主心里颤颤的。她们这位阏氏嫂子平日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碰到事情的时候可一点也不手软。上次一个奴婢偷东西,她眼都不眨一下,就让人将奴婢的手砍断,发卖了出去。
众姐妹互相看看,行过礼告退了。
“别走啊,别走,再聊一会儿!”耶律箐试图拦住姐妹们,她可不想被嫂子训话。
“箐儿!”慕容静厉声呵斥,瞪着她,她才嘟着嘴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头也不抬,连看都不看慕容静。
慕容静挨着耶律箐坐下,也不说话,就是静静的坐着,心想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耶律箐是最没有耐性了,刚坐了不大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靠过来说:“嫂子,嫂子?我给你买了个好东西回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珠钗,珍珠又大又圆,色泽圆润,一看就是价钱不菲,她顺手插到慕容静发间,抬头端详着,说:“恩,真好看!”
慕容静看着她鬼灵精怪的样子,也不忍不住笑了:“是你的钗好看,还是嫂子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了!”她故意拖长声音逗慕容静。
慕容静用手指轻轻点点了她的额头,说:“以后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让你哥哥和我多担心啊!”
“他才不担心呢!”耶律箐听到慕容静说起耶律恒就嘟着嘴不说话了。
“你这丫头真没良心,你刚出宫,你哥哥就追出去了,找了你一天一夜,连眼都没合一下,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从小到大,他最疼的就是你了!你自己还不清楚?”慕容静说。
“那他还骂我?”耶律箐不服气的犟嘴。
“哎。他也是担心你在外面不安全!对了,你怎么回来了?听说你还带回来一个人,在哪里呢?”
“恩,带回来了,是路上碰见的一个朋友,本来我还要再多玩几天,但是他说外面太乱,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不安全,非要送我回来,我不好推辞就让他送我回来了!”耶律箐说得时候,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眼里有一丝情愫在流动。
“哎呀,女大不中留喽!”慕容静看着耶律箐打趣说。
“嫂子,你就会笑话我!”耶律箐羞红了脸,腼腆的说。
“人在哪里?我去见见,给你把把关?”慕容静站起身来准备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好的,哥哥把人叫走了,应该在哥哥的书房。”耶律箐答话。
慕容静出了院子,穿过花园,径直向耶律恒的书房走去。两人结婚之后院子里的书房就是慕容静一直在用,耶律恒则用的是前院里大汗专用的书房--舒新斋。
“静月公主,近来一切可好?”在花园的小径上,慕容静居然碰见了完颜狐。
完颜狐一脸戏谑的看着慕容静,她一身水绿色长袍,外披一件纯白的貂皮大氅,发髻上简单的一支珠钗,简单却不失华贵,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一潭春水,清澈明亮。
“你,你怎么在这里?”慕容静左右望了一下,前面不远处几个侍卫正朝这边看过来。
“上次是我有眼无珠,不想那个小婢女居然就是北漠的静月公主。静月公主也是好装扮,连本王都能骗过去!佩服!佩服!”完颜狐借着作揖,起身时故意靠近慕容静,居然伸长鼻子闻她身上的味道,那下流的样子看着令人作呕,真是糟蹋了那一身好皮囊。
慕容静本能的朝后靠了靠,理也不想理他,绕过他径直向书房走去,诺敏和托娅跟在后面,擦身而过的时候,没好气的白了完颜狐一眼。
完颜狐扭头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眼里露出凶狠的目光:“慕容静,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躺到我的床上!”
慕容静头也不敢回,即便这样也还是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
她迈进书房,看到耶律恒正坐在那里,地上散落着茶杯的碎片。诺敏和托娅识趣的赶紧收拾了一下,退了出去,留下两人在书房。
慕容静绕过长长的书桌,来到耶律恒身后,伸出手开始给他按捏肩膀。她的父皇以前经常肩膀疼,太医让每天按摩揉捏双肩,疏通经脉。慕容静闲来无事的时候,亲自和太医院的医官学习,手法力道都非常标准。
耶律恒知道慕容静进来了,却没想到她居然过来给自己揉捏,力道手法都很娴熟,可见不是一日之功。
“你怎么过来了?”耶律恒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头靠在椅子的后背上,
“箐儿说带回来一个人,被你带走了,我就过来看看,什么样的一个人,居然能把箐儿降住?”慕容静没有说完颜狐的事情,说笑着问耶律恒。
耶律恒没有答话,一双大手抓住小手,将她拉到身前坐下。
“别,大白天的,仔细有人进来。”慕容静挣扎着想下来。
“没事,就一会儿!”耶律恒抱着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大汗,大汗!”萧靳岐人随声道,手中拿了一堆书简,闯进了书房,抬头看见依偎的两人,脸上居然没有一丝尴尬。
“不会敲门啊!”耶律恒将慕容静放开,白了一眼萧靳岐。
“哎,你们自便,我不介意看现场的!”萧靳岐恬不知耻的瞎扯。
慕容静羞红了脸,借倒茶水,走出了两人的视线。
“完颜狐怎么在宫中?”萧靳岐疑惑的问耶律恒。
“耶律箐带回来的,这个臭丫头就不能消停。他们两人这几天一直在一起,估计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完颜狐来的时候,连聘礼都带来了。看看吧,只是礼单,在草原上能下这么厚实的聘礼,也就是完颜狐了,财大气粗,纯粹就是来给我示威的!”耶律恒将一份礼单扔到桌子上,眼中难以掩饰内心的怒气。
慕容静惊讶的瞪大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耶律箐会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这要是在北漠,还哪里有脸回来,族里的人早就把她送到道观当姑子去了。
“拿上礼单,去和林管事商量一下,安排一下完颜狐的住处吧!”耶律恒看向慕容静。
“他要住在宫里?”慕容静的眼睛瞪的更大了,这犬戎的习俗也真是开放,这没有结婚就要住到一起了?
“你去和林管事商量吧,他会帮着你安排的!”耶律恒嘱咐,慕容静没有多问,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心里一堆疑惑,低着头想事情,连走到门口都忘了迈门槛,直接跌到门外去了。
“没事,没事!”慕容静爬起来,朝着屋里喊了两句,赶忙一溜烟跑远了。
屋里两个男人看着跌到门外的小女人,不禁汗颜,耶律恒直接不忍直视,这个女人今天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平日的优雅都到哪里去了?
“大汗,你真要让箐儿嫁给完颜狐?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我们和混庚完颜狐早晚会有一战的。”萧靳岐看慕容静走远了,扭头问耶律恒,
“我也没办法,完颜狐年前就下帖,托人来求亲,我一直拖着。没想到箐儿这次跑出去,被他钻了空子。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箐儿不嫁给他,草原上还有谁敢娶她?女孩子名节最重要了。人是她自己选择的,以后兵锋相见,我也只当没有这个妹妹了!”耶律恒深邃的眼睛难以掩饰此时的哀伤。
母亲早逝,父汗子女众多,他们从来就不是父汗身边的宠儿,兄妹两人相依为命,他将妹妹看作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护在手心里,可不曾想如今却做这样的抉择。
耶律恒默默的看着萧靳岐送过来的书简,看似平静的脸上,心内却如刀绞,隐隐作痛。完颜狐这是硬生生的在他心口剜肉。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耶律恒问。
“不太顺利,我们能调动的军队也就是扎不苏的拔里部、耶律峰的悉万丹部和大汗的迭剌部,其余各部都在找各种借口,不肯将军队的指挥权上交军部。”萧靳岐说。
“三部加起来也不过五万人,根本无法和完颜狐的十万大军抗衡。一定要想办法让各部把军队的指挥权交上来,这一步走不好,在这大争之世,犬戎根本就无法立足啊!”耶律恒长叹一声。
“戎城我们不过一万人,不照样让完颜狐无功而返了?”萧靳岐不服气的说。
“戎城我们靠的坚固的城墙,戎城外围是夜鹰谷,地形狭窄,不利于大军团的骑兵作战。但是到了草原上,地形宽阔,完颜狐的骑兵训练有素,不要说一万,就是十万对十万,我们都不一定有取胜的把握!”耶律恒站起来,来回踱着。
“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可是我们草原上的狼王!”萧靳岐靠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
耶律恒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坐回椅子上。
“其余六部的军权一定要收回来,你和扎不苏再想想办法,限一个月之内赶紧解决,时间不等人,这天下的风向马上就要变了,我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耶律恒定定的说。
“没办法啊!有办法我还来你这里?要不你问问阏氏?她有时候总能出奇制胜。”萧靳岐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耶律恒。
“朝堂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你还不如一个女人啊?”耶律恒白了他一眼。
“那和阏氏比起来,我是自愧不如!上次她一句话让戎城转危为安,我可没这本事。你就礼贤下士一回,再说是你老婆,两口子就是互帮互助的嘛!”萧靳岐给他出主意。
耶律恒没有答话,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萧靳岐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有察觉。
慕容静这边已经将完颜狐一行安排妥当,晚上还有一个小型的宴会,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虽然不喜欢完颜狐,但是作为待客之道,该有的礼仪一样都不能少的,免得落人口舌,以后耶律箐过门,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依照草原上的规矩,男方下了聘礼,就要在女方住一段时间,时间可长可短,女方借此可以仔细了解一下男方的情况,也让男女双方互相增进了解。如果女方同意了,等双方定好日子,男方回家,等到成亲当天亲自上门迎亲。
完颜狐的聘礼很丰厚,让耶律箐很有面子,他又是一国国主,排除个人原因,两人到也是门当户对。
依照习俗,完颜狐要在宫里待上几天,慕容静自然不敢大意,这是慕容静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事情,一点也不敢马虎,一切安排都依照宫中旧例,。
晚上是家宴,就是家里人坐到一起吃个饭,也没有外人,慕容静早早的就让人通知耶律恒早一点过来,但眼看着宴席就要开了,一bobo的人派出去,耶律恒还没有影子,慕容静只好自己专门跑一趟了。
书房里静悄悄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书房里也没有点灯,慕容静进到书房,看到书桌前一个高大的黑影,就知道是耶律恒。
诺敏点上灯,屋子里才渐渐有了光亮,耶律恒正站在桌前的窗户前,望着窗外的,一动也没动。
“走吧,宴席就要开始了。箐儿他们应该快要到了。”慕容静走到他身边轻声说。
“让你受委屈了!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向完颜狐报这抢妻、夺妹之恨!”耶律恒转身,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咬着牙狠狠的说。
慕容静的眼泪夺眶而出,下午安排完颜狐一切的时候,她眼前珠儿和嬷嬷血肉模糊的面孔一直在晃悠,几次将泪水吞咽下去,恨不得在饭菜里下毒,心里无数次的诅咒完颜狐。耶律恒的一句话正说到了她心坎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低头在她嘴上轻轻啄了一下,牵着她的手走出书房,向饭厅走去。
耶律恒和慕容静两人牵着手,女的一身水绿色长袍,优雅秀美,男的一身银色长袍,俊逸潇洒,似一双璧人出现在饭厅,让人眼前一亮。
完颜狐和耶律箐已经在饭厅等候了,看见两人进来,耶律箐蹦蹦跳跳的迎上前,完颜狐则站在她身后,眼里看着慕容静的眼神晦涩不明。
“嫂子,你们怎么才来?”耶律箐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你哥哥有点公事要处理,出来迟了!”慕容静握住耶律箐的手,笑着对她说。
四人落座,耶律恒和完颜狐互相点头示意问好,彼此之间没有交谈。慕容静看到完颜狐内心就难以掩盖对他的厌恶,为避免尴尬,她尽可能的不去看他,但她却能感觉到对方那双锐利的眼睛不时的射向她,火辣辣的。
耶律箐一嘴一个“狐哥哥”的叫着,不住的往他碗里夹菜。慕容静低着头默默的吃饭,耶律恒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完颜狐的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只有耶律箐一个人沉浸在她的小世界中,兴奋着高兴着。饭桌上的氛围实在有些太诡异了。
一顿饭终于吃完了,撤去饭桌,端上茶水,慕容静挨着耶律恒坐下,耶律箐则挨着完颜狐坐下,一双眼睛不时的偷偷瞄完颜狐。
“这次来的时候将公主的嫁妆一并带过来了,算是给二位赔罪了,小弟当时也是受人挑唆,做下了大错,还请大哥不要介意。”完颜狐突然提起抢婚之事,慕容静沉静的面容之下,一颗心早已被怒火包围。
“完颜兄客气了,你能抢走是你的本事,为兄谁也不怨,只怨自己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耶律恒一脸淡然,伸手握住慕容静的手,柔软无骨的小手被他捏在手心把玩。
“大哥既然这样说,小弟就也不和你客套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啊!”完颜狐哈哈笑着,耶律箐则低下头偷偷的笑。
“谁和你一家人啊!可真是自来熟!”慕容静心想,嘴上却也不认输,“妹夫啊,虽是一家人,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是不是啊?”
“对,对!”完颜狐看着慕容静的笑容,明媚娇美,心里痒痒的,都快被融化了,连连点头。
“既然这样,我的嫁妆我就收下啦,只是本宫远嫁的时候,皇叔怜惜我,赐给三百奴婢,都被妹夫俘虏了,不知这些人可否也还给本宫呢?奴婢还是旧人用得顺手,本宫实在是想念那些个奴婢!”慕容静说着说着眼泪马上都要留下来了。
“三百奴婢?没这么多吧?”美人垂泪,怎么能不让人心疼?完颜狐楞头楞脑的说了一句,说完才知道上了慕容静的当了,怎么就认了呢?
“大汗,真的是三百啊!一百工匠,一百杂役,一百女工,我的人有多少还不知道吗?”说着拉住耶律恒的胳膊,开始哭闹。
“完颜兄,你看!这些个女人都是被宠坏了!哎呀,别哭了,别哭了,完颜兄还能不给你吗?是吧?完颜兄?就把那三百奴婢还回来吧?”耶律恒一脸为难的样子,一边对着完颜狐说,一边将慕容静拥到怀里,不住的安慰她。
事情闹到这地步,完颜狐只能点头,慕容静终于破涕为笑,将鼻涕眼泪全抹了耶律恒一身,将一旁的耶律箐简直看傻了。这个又哭又笑的疯女人,还是那个端庄大气的公主嫂子吗?
完颜狐彻底懵了,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坑走了三百奴婢。他看着慕容静夫妻二人的灿烂笑容,才明白自己被这两人涮了,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小弟和箐儿的婚礼就定在十天之后,十天之后我来接亲。”完颜狐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让耶律恒始料未及,耶律箐也是一头雾水。
“这样不好吧,我还没有让族里的巫师看过,婚礼这样匆忙,我们也来不及准备,毕竟是嫁妹妹,我可不能想太寒酸,让草原各部笑话。”耶律恒阴沉着脸,狠狠的瞪了耶律箐一眼,吓得耶律箐赶忙低下了头,也不敢多说话。
“小弟知道这样做,肯定是礼数不到,还请大哥多多体谅!家中的母亲病重,想早点喝媳妇茶。母亲的病越来越重,估计也撑不了几天了,做儿子的也是想让她老人家能看到儿子成家。我和箐儿两情相悦,也不在乎那些个虚礼,是不是,箐儿?”完颜狐深情款款的看着耶律箐,耶律箐愣愣的点着头,眼里还含着泪花。
“两情相悦?我呸!以后有你哭的时候!”慕容静看着耶律箐心想,挑眼看向完颜狐,她倒要看看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嫁妆我不稀罕,衣服首饰什么的,我都准备好了,不会让箐儿受委屈的。如果大哥真的怕委屈了箐儿,不如将混庚和犬戎搭界的贺沁草场给箐儿当嫁妆,我娶的风光,哥哥嫁妹妹,也嫁的风光啊!这在草原可是独一份。”完颜狐不紧不慢的说,眼睛里闪现一丝狡黠。
贺沁草原是乌拉尔山脉以南的一块草场,穿过戈壁,经由戎城向南,在乌拉尔山麓半山腰,耶律恒的母妃就是贺沁草原首领的长公主。贺沁草原的首领去世之后,因为没有儿子,就把草场留给了大女儿,归到犬戎的迭剌部,由耶律恒继承。混庚部就在贺沁草原旁边,对贺沁草场早就垂涎三尺,现在居然堂而皇之的开口要,也只有完颜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哥,小弟明天起程的时候希望能带上嫁妆上路,如果带不上这个嫁妆,我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按时来接亲。”说完,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狐哥哥!”耶律箐头也不回,追着完颜狐去了。
“啪……”耶律恒气得将茶杯摔到了地上,
“这,这人也太嚣张了吧!”慕容静起身叫门口伺候的诺敏和托娅进来收拾,她则亲自为耶律恒沏了一杯茶。
“我们再想想办法?草场肯定不能给的!”慕容静安慰他。
“肯定不能给,那是母妃留给我的,我连母妃留下的东西都护不住,也妄称男儿了!”耶律恒定定的说。
夜已经很深,春日料峭,夜晚还有些微凉,可汗宫中的几个人却久久无法入眠。
完颜狐正在房中来回踱步,旁边站着的是他的得力助手完颜布吉。
“王,明天走的时候我们能带上贺沁草场的文书吗?”
“不会,耶律恒不会放弃那么好的草场。”
“那你真的不来接亲来了?”
“接,怎么能不来接亲?那小妞以后会派上大用场的!”
这边耶律箐的院子里,只听见耶律箐在房间里大发脾气,院子里弄得鸡飞狗跳的。
宫中的主院里,慕容静和耶律恒在商量着事情,两人在书房的地图前不断比划,小声嘀咕着,屋子里烛光闪烁,照耀着慕容静的面容,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这才是女人最迷人的光芒。
春日的清晨,阳光明媚,应景的花儿开得鲜艳灿烂,河畔的柳树抽出了嫩嫩的绿芽,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欢呼着春天的到来。
戎城里一片生机盎然,小商户们一早就开始出摊了,大街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赶路的客商也都早早的打点好行囊,开始上路了。驼铃阵阵,马儿嘶鸣,城门口的大道四通八达,车水马龙,延伸向远方。
突然,一支马队从宫中疾驰而出,马上的人一身黑色的官服,脚蹬黑色马靴,腰带上的金色的宫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马队穿过大街,直奔宫门,一出宫门,随即四下分散,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街上一群吃瓜群众早已开始议论了,众人聚成一起,众说纷纭。
“哎,哎,高老头来了,他儿子在宫里当差,一定知道。”众人看见一个老头手里捧着一个鸟笼,悠哉悠哉的街上遛鸟呢。
“高老头,高老头!”有相熟的人将老头喊过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老头。
老头摸着长长的胡须,也不做声,小眼睛溜溜的转着。
“哎呦,老头,你就别端架子了。给,给,你最喜欢的豆腐脑,白送的,说完了再吃!”旁边的大爷将自己的豆腐脑端到老头前。
老头喜笑颜开,这才打开了话唠子:“我儿子在宫里当差,他昨晚回来说宫里要给公主选驸马了!”
“选驸马?哪个公主?不是都说箐公主已经定亲了吗?连聘礼都下了吗?”旁边有人搭腔。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给所有适婚的公主选驸马,先王留下的公主里,除去已经嫁人的,现在到适婚年龄可有五六个呢!”老头边说,边在扒拉着那碗豆腐脑,一股淡淡的豆香在人群中间飘散,旁边的人看着也流口水。
“老板,来一碗豆腐脑!”又有几个人,坐到小摊上,边吃边聊。
“恩,这次由阏氏主持,不论家世背景,只要是年龄适当,不曾娶妻,都可以报名。”
“那怎么选啊?犬戎九帐,这么大的地方,符合条件的人可不少呢!”
“是啊,怎么选呢?我家几个儿子可都未曾婚配呢,说不定能选出个驸马呢!”众人一阵哄笑。
“怎么选不知道,只是听说阏氏主持考试,先在九帐管事那里筛选,各帐选出的人,再由阏氏亲自考核,然后由大汗亲自挑选,确定人选。”
“层层筛选,这要给公主们选出多好的驸马啊!”
……
众人的议论仍然在继续,但犬戎选驸马的消息,随着来往客商已经传遍了天下,犬戎族内一片沸腾,官文下发到各帐管事,让各帐管事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大汗前几天还让扎不苏来索要兵符,现在怎么又开始选驸马了?这大汗唱的哪一出啊?
公文写的很仔细,前期在各帐进行筛选,由各帐选两人,五天之后齐聚戎城,接受阏氏亲自考验。公文之中还附有一封阏氏写给管事夫人的私信,娟秀的字体,言语亲切,问候各位夫人,结尾邀请各位夫人到戎城小聚,宫中在五天之后有宴会,阏氏在宫中恭候各位夫人和小姐的到来。
五天时间,犬戎各帐自从公文下发那一日,各帐下都是热热闹闹的,按照官文下发的选拔程序,一项一项的开始选拔,草原上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连草原其他部的人都来看热闹,可惜这次选驸马只能犬戎族人才能报名,真是让其他各部一些人,看着心里也痒痒。
犬戎轰轰烈烈的在选驸马,完颜狐刚回到混庚就听说了。
“王,这耶律恒是要给妹妹重新选个夫君吗?”完颜布吉将听到的消息报告完,小心的问。
“本王走的时候,耶律恒装糊涂,贺沁草原的事情连提都没有提,看来他心中早已有对策了。他想悔婚吗?就不怕两部兵锋相对吗?但这选亲闹的这么大,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完颜狐也不明白耶律恒到底想做什么。
“不必管他,随他闹腾。密切关注犬戎的动向,秘密向贺沁草场增兵,伺机夺下草场,他不给我就抢!我就不信,耶律恒敢跟我硬碰硬!”完颜狐一脸得意。他吞并了草原上十几个小部落,整合了各部的势力和兵马,现在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
“那婚礼还准备吗?”完颜布吉点点头,临出门的时候又问了一句。
“准备,怎么能不准备?那小妮子可是耶律恒的心头肉,我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说不定过几天那小妮子就自己跑来了!”完颜狐想到那小妮子,禁不住哈哈大笑。
完颜布吉看了完颜狐一眼,点点头,走出了营帐,想到那个总是一脸笑容,声音甜甜的小妹妹,心里不禁有些担忧,完颜狐喜怒无常,这小妮子以后可有的受了。完颜布吉想到这里,摇摇头,自己也是瞎担心,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不禁笑了笑,不再乱想,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可汗宫里没有想象中的一排繁忙,各种准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林管事是宫中的老人,事情安排的很得体,慕容静基本上并不过问。
耶律恒和萧靳岐却忙的不可开交,终日连个人影也见不到。扎不苏大元帅更是很久没有人见过了,就连整日跟在萧靳岐后面的千户阿古达木也好像消失了一般。
慕容静却没有什么变化,整日领着诺敏和托娅在宫中忙来忙去的,闲下来的时候就在书房里。
这几日宫外的热热闹闹,宫中自然有人不会这么淡定。
耶律箐每天都来报到,不过是想打听一些完颜狐的消息,都被慕容静软绵绵的挡回去了。慕容静可不会再让她偷偷跑出去了,安排了十几个奴婢和婆子白天黑夜的跟着。慕容静下了死命令,要是把公主看丢了,她们就都不要活了!
这十几个人奴婢很清楚,大阏氏可不会和她们开玩笑。阏氏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所以这十几个人,紧紧的跟着耶律箐,生怕一不小心将公主看丢了,连着自己的脑袋也丢了。
宫中选驸马,那些适龄的公主又怎么坐的住?这不,慕容静刚刚闲下来,耶律清云、耶律清雨、耶律清风、耶律清雪、耶律清兰、耶律清菊六个姐妹,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说是来给嫂子请安,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进到了慕容静的院子里。
女人多了,麻烦事情就多。慕容静的院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主子奴婢一大堆,诺敏和托娅将奴婢带下去,每一位主子带着一个贴身的奴婢被迎进了厅堂,慕容静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出来了,这几位即将出阁的公主,也该给她们吃一颗定心丸了。
“姐妹们都来了!”慕容静一身贵气,虽然脸上依然有些稚嫩之气,但举手投足的优雅,让在座的各位着实不敢小觑。
“见过阏氏!”各位公主起身见礼,慕容静笑着招呼大家坐好。
“几个妹妹今日不来,明日我就得登门造访了!”慕容静笑着说。
“嫂嫂客气了,您有事就招呼,姐妹们怎么敢劳烦嫂嫂呢?这不就赶紧过来了!”清云是几个姐妹中年长的,长得高高瘦瘦,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晶莹水润。
“我和大汗商量着,妹妹们都已经到适婚的年龄了,可不能耽搁了。太妃年龄大了,宫中也没有个长辈,嫂嫂就托大,给妹妹们张罗,总要给妹妹们选个称心的夫婿,可不能让妹妹们骂嫂嫂不是?”
慕容静的话说完,几个腼腆的公主就低着头,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即便在犬戎也是不允许的。耶律箐的事情是耶律恒给她兜着,不然族中的长老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清云,姐妹几个你年龄最大,你要多照顾着点。过几日的宫宴,各帐选出来的才俊、各帐管事的家眷都要来参加,届时你们姐妹几个也一起来,人多热闹一点。衣服和首饰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会儿让诺敏领着你们去司衣局挑衣服和首饰。”
慕容静的话音刚落,几个姐妹喜笑颜开,叽叽喳喳的,恨不能现在就去司衣局看衣服,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对衣服和首饰完全免疫。
“宫中一直也没有办过这么大的宴会,妹妹们一定打扮的美美的。我从我的嫁妆里挑出了几件时下流行的首饰,每人一份,算是嫂嫂给各位妹妹的见面礼。”慕容静刚刚才清点了一下完颜狐送回来的嫁妆,一件不少。犬戎到底比不上北漠,宫中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自己的嫁妆在北漠宫中看着寒酸,但在犬戎宫里确是上等的好东西。
诺敏和托娅将首饰送到各位公主面前,每人一件羊脂玉钗,晶莹剔透,做工精致,各位公主眼里都放出光了。
“各位妹妹需要什么让人传话给托娅。”托娅现在总领宫中的琐事,慕容静很多事情都交给托娅打理,她为人沉静,做事谨慎,让慕容静很放心。
“宫宴上,希望各位妹妹紧守本分,不要丢了我可汗宫的脸面。到时候,可不要怪嫂嫂不给你留情面。”慕容静话锋一转,言辞严厉。这些小姑娘做事没有分寸,耳根子又软,真的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让人耻笑,那可汗宫丢脸就丢到家了。
几个公主纷纷起身称是,陆续告辞了。
“嫂子,嫂子!”几个公主刚走没多会儿,耶律箐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
慕容静正在屋子里吃晚膳,耶律恒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吃的不多,让小厨房简单弄了两个素菜,一碗燕窝银耳粥。
“嫂子,你偏心!那么多人你都送东西了,为什么独独就没有我的份?”耶律箐一路小跑过来,后面跟着十几个奴婢也都追上来了,浩浩荡荡好不壮观。托娅将奴婢们留在院外,只让公主一人进屋。
“箐儿来了!过来陪嫂子吃饭!”慕容静笑呵呵的,招呼耶律箐,诺敏赶紧加了一副碗筷。
耶律箐本来是一肚子的火,看见慕容静纯净的笑容,火气小了很多,但还是很别扭的坐到了慕容静的对面。
“你为了嫁给完颜狐,连疼你的哥哥和族人都不要了,还要什么首饰啊?”慕容静看着撅着嘴的耶律箐,脸上带着笑容缓缓的说。
“再者说,这次宫宴是给几个妹妹选驸马,你自己都已经选好了,参加宫宴做什么?即是不参加宫宴,又要首饰做什么?”慕容静连问几句,憋的耶律箐小腮帮鼓鼓的,着急想反驳却有不知道说什么,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一个劲的跺脚。
慕容静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吃着饭。
“嫂子,嫂子……”耶律箐看着慕容静,嘴里嘟囔着。
“别叫我,白疼你了!出去一趟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要不是你哥哥给你兜着,族里的长老早就找上门了!”慕容静刚才还笑米米的脸上,现在一丝笑容都没有。
“嫂子,我知道错了!可我是真的喜欢狐哥哥!我也不想惹你和哥哥生气的!”耶律箐的小脸纠结在一起,眼睛里一片迷茫。
“耶律箐,什么事情都可以迷糊,这件事情不能迷糊啊!我犬戎五千将士流的血还没有干,你作为犬戎的长公主却要嫁给杀我将士的仇人,你这是犯的什么糊涂啊?你让你哥哥怎么在面对那些阵亡将士的家人,怎么向族里的人交代?”慕容静越说越气,语调也越来越高,耶律箐从没见过慕容静生这么大气,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诺敏,将我那副头面拿过来!”慕容静大声喊。
诺敏赶紧将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一副纯金打制的头面,特别是其中那一对步摇,中间是孔雀开屏,栩栩如生,镶嵌了大小十颗红宝石,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你着急着想嫁人,这是我一早给你备下添妆的,拿上走吧!”慕容静看都不看她,低头端起自己的碗继续吃饭。
耶律箐坐在那里,早已泣不成声。
时间静默,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碗筷轻声碰撞的声音和耶律箐小声抽泣。
“嫂子,是我太任性了!可是狐哥哥……”耶律箐抬头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了。
“完颜狐说十天之后来接你,嫁不嫁你自己选择。你要是嫁,我和你哥哥把嫁妆准备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从此天各一方,他日战场上相见,你哥哥绝不会手下留情。”慕容静的话语有些缓和,“如果你还还念着哥哥的好,念着族人的好,就再好好想想。如果你想悔婚,我和你哥哥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即便是完颜狐将你们之间的事情传出去,让你身败名裂,但有我和你哥哥在,定会为你再寻一断好姻缘的!”
耶律箐听完慕容静的话,定定的坐了一会儿,眼神凄婉迷茫,一双眼睛早已没有了昔日的活泼灵动,她起身告辞,神情落寞。
慕容静看着耶律箐离开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惆怅,这个在异乡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妹妹,她一直当亲妹妹对待,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可这样的关头,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有多少人都是参不透一个情字,一辈子陷在网中,难以自拔。
戎城这几日分外的热闹,九帐中的人陆陆续续都来到戎城。犬戎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并无大防,大街上时不时就看见一群俊男靓女,这应该是来参加宫宴的。戎城内的首饰店和成衣店一时人满为患,生意红红火火,供不应求。
夜深了,耶律恒还没有回宫,今日估计又不回来了。慕容静在戎城闹出选驸马这么大的声势,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犬戎族内的军马分为九帐,实则是有犬戎的三大世家把持,耶律氏、拔里氏和呼延氏,三大世家中耶律一族是皇族,世代居住在戎城,其余各世家都在自己的领地。
三大世家中,耶律一族势力最大,掌握了九帐中的四帐军马,拔里掌握有三帐军马,呼延势力最小握有两帐军马。世家之间虽然也有争夺,内部也多有倾轧,但几百年来基本保持这样一种平衡。
然而戎城一战中,各帐长老死的死,伤的伤,耶律恒借机开始整合犬戎的军队,想要将九帐军马全部收到军部,归军部统一调动。这就打破了世家的势力平衡,必然会遭到世家大族的反抗,目前只有耶律恒统领的迭剌部、扎不苏的拔里部、耶律峰的悉万丹部将兵符上交,其余各帐都在负隅顽抗,各世家的族长已经找过耶律恒好几次了,但耶律恒决心已定,不管多大的阻力,他都要实现军政统一。
耶律恒的坚决,让各种势力开始蠢蠢欲动,慕容静干脆添了一把柴,让火烧的更旺些。看似繁华的戎城内,实则暗流涌动,有一股势力正在暗中集结,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五天之期已到,各帐已经将选出的人选送至可汗宫中,大阏氏亲自安排这些人的住宿,晚上还在宫中举行盛大的欢迎宴会,届时各帐管事可带领家眷参加。
傍晚时分,可汗宫前车水马龙,带着各大世家标记的马车,不断在大街上穿梭来往,,管事们领着家眷陆续的开始进宫,宫门前莺莺燕燕的,远远的都能闻见一股脂粉味。
戎城几百年来,还不曾有这样盛大的宴会,百姓们也都围在宫门口,想凑凑热闹,但是一到傍晚,宫门口的一整条街开始戒严,百姓们只能远远的望着那灯光璀璨的可汗宫,想象着宴会的富丽华美。
宴会在可汗宫的大殿里举行,礼乐声响起,众人纷纷入席。长长的几案上摆着各种时鲜瓜果,烤全羊的香味飘满整个大殿,醇烈的酒香扑鼻而来,穿着华美宫服的宫女们穿梭忙碌着,一切都井然有序,将这些草原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坐到垫子上都不敢乱动,生怕将几案上摆放的精美餐具弄脏了。
“可汗、阏氏到!”一声高呼,全场所有人起身迎接。
耶律恒一身黑色长袍,头戴束发金冠,狐皮大氅,牛皮靴子,腰带上斜挎着宝刀,刀柄上镶嵌着一颗黑色的宝石,在刀鞘周边花纹的映衬下异常诡异。身边的慕容静一身暗红宫装,一样的白色狐皮大氅,高高的发髻上,纯金打造的一套牡丹花样的头面,将慕容静衬得雍容华贵。
两人身后跟着耶律清云六姐妹,个个花枝招展,人比花娇,看得众人一时目瞪口呆。
耶律恒和慕容静落座,众人也纷纷落座,礼乐响起,宴会正式开始,一队舞女在悠扬的乐声中飘然而至,翩翩起舞,殿内一片祥和之气。
酒过三巡,歌舞依旧继续,殿下的人已经坐不住了,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相互敬酒说笑着。
“乌隗部、伏弗郁部、羽陵部的管事没有来,家眷也没有来,今晚一切小心。”耶律恒脸上带着笑容,凑到慕容静耳边说。
慕容静脸上端庄的笑容自从进到大殿就没有消失过,她点点头。
一个管事夫人过来和慕容静见礼,慕容静客气的让她在身边坐下。
这位夫人是黎部管事呼延平的夫人,后面还跟着她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得端端正正,儿子呼延吉达高大威武,浓眉大眼,这次也是驸马人选。呼延夫人虽年近半百,可能是保养的比较好,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皮肤是健康的麦子黄,目光柔和,和慕容静见到的其他草原女人不大一样,说话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一看就是一个聪明睿智的女人。慕容静喜欢呼延夫人,听着她讲诉各个世家之间的关系,即便是慕容静已经了解了很多,但却一点也不嫌烦。
两个女儿陪在母亲身边,慕容静怕他们无聊,特意让清云姐妹几个陪着姐弟三个,年轻人在一起的话题就比较多了,清云时不时的瞟一眼呼延吉达,脸上一片红晕。
呼延夫人和慕容静聊天,但眼光不断的朝儿子那边飘,慕容静则坦然的笑着。不一会慕容静身边凑的人越来越多了,特别是年轻人都凑到这几个公主身边。
慕容静见人越来越多,就起身留着年轻人在这里谈天说地,她则和呼延夫人、扎不苏的夫人、耶律峰的夫人和另外几位管事夫人到另一边闲聊,夫人们在一起不过是聊一些家长里短,几位夫人话里话外都在向慕容静打探驸马的人选,看来这几位夫人都是想要和皇族结亲。
“走水了!走水了!”突然外面一阵喧闹,众人纷纷起身,慕容静和耶律恒对视一眼,知道事情恐有变。
众人走到殿外,看见戎城西面燃起了熊熊大火,火随风势,越烧越大。城西都是世家大族的府院,几位管事和夫人看到起火的方向,都急急忙忙领着儿女离开了可汗宫。宫里宫外一时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慕容静暗暗感觉这个夜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耶律恒带着一部分禁军赶往火场,留下一部分禁军护卫宫中的安全。慕容静安排宫中的人员各自回宫,没有接到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她留在宫门口和禁军统领耶律谷一起等着耶律恒回来。
火势越来越大,从宫门口望去,浓浓的黑烟滚滚而起,火红的火苗像一条巨龙咆哮着、怒吼着扑向天空,似乎想要挣脱枷锁,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耶律谷下意识的将慕容静护在身后,低声的喊“警戒!”,护卫们“刷”的一声,弯刀出鞘,机警的成战斗队形。
马蹄声渐渐近了,“宫廷禁地,来人下马!”一个护卫上前阻拦。
“大阏氏,是我们!”一声熟悉的声音想起,慕容静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来人是黎部管事呼延平和夫人以及儿子呼延吉达,一行三人,一身戎装,腰间都挎着刀。
“呼延大人,你们现在来做什么?”慕容静警惕的看着他们,并没有让人放行,耶律谷上前盘问。
慕容静站在宫门里,没有出来。
“我们有要紧事要拜见大阏氏。”呼延平急切的说。
“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耶律谷看了一眼慕容静,见她依然静静的站在宫门里,没有出声,就继续盘问。
“这个,将这个交给大阏氏,她就明白了!”呼延夫人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耶律谷。
耶律谷接过令牌疑惑的看着呼延夫人,半信半疑的将令牌递给慕容静。
慕容静接过令牌,在微弱的灯光中,看到一个很简朴的木质令牌,上面画着古怪的花纹,慕容静的嘴角微微上扬。
“让他们过来吧!”慕容静对耶律谷说。
耶律谷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木牌,他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
呼延平三人快速的走到慕容静身边,呼延平低声的说:“大阏氏,借一步说话!”
慕容静看着呼延平紧张的表情,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慕容静将三人带进离宫门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四处空旷,屏退左右。
“阏氏,今晚宫中恐有变,少阁主命令我等过来护住你的安全。”呼延平低声的说。
“凌瑞阁有什么消息?”慕容静心里一紧,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却又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
呼延平看了夫人一眼,夫人点点头。
“乌隗部的耶律扎那伙同伏弗郁部的海日古、羽陵部呼延嘎鲁企图在今晚趁乱逼宫,夺取汗位。”
“只有他们三部吗?”慕容静一听心里凉了半截,脑海已经乱成一团,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紧着问。
“其余各部都在观望,不过都有带人马过来,倒是三大世家的长老暗中支持他们。”呼延夫人扶住慕容静说。
“大汗呢?”呼延平问。
“哎呀!这可怎么办?大汗领着禁军去救火了!”慕容静想到耶律恒还在宫外,心里方寸大乱。
“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呼延平拍了一下脑袋,“我去找人救大汗!你们赶紧紧闭宫门,除非是大汗回来,否则不论是谁都不能开宫门!夫人,你留在这里贴身保护阏氏。吉儿你随我走!”边说边朝宫门跑去,呼延吉达紧紧跟随在后面。
呼延夫人和慕容静也赶紧走向宫门,看着呼延父子二人骑马离开,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封锁宫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慕容静沉住气,眼里闪现一丝狠厉,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不要乱,不要乱,一定能撑过去的。
巨大的宫门,缓缓的关上,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在厚厚的宫墙之外,慕容静和呼延夫人随着耶律谷登上宫墙,远远的看着,火势渐渐小了,只有几处火苗依旧有跳动,火光跳动之处,隐约可以看到人来人往。
远处的喧嚣渐渐平静下来,火光熄灭,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慕容静和呼延夫人对看了一眼,心想:凌瑞阁的消息会不会有误?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兵器交接的声音,打斗之声响起,慕容静的心一下就紧张起来,她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阏氏,前面好像打起来了,我出去查看一下吧?”耶律谷听到响动,站在城墙边张望,但前面只是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不用,通知护卫,准备战斗!”慕容静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下令,她不能让护卫感觉到自己的胆怯。
呼延夫人赞许的望着这个临危不乱的阏氏,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气度,果然不愧是慕容皇族的人。
远处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却渐行渐远,听着似乎在向城门口的方向转移。
慕容静和耶律恒原本打算在明日选拔驸马的时候,将各帐管事拿下,扎不苏的军队在城外配合,乘机将剩余几帐的军权收回来。这几日耶律恒和萧靳岐来回奔波就是在调动军队,动用自己在各帐的暗线,希望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完成他的军事部署。
智者千虑总有一失,对方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提前动手了。这样之前所有的部署就都被打乱了,萧靳岐和扎不苏的军队还驻扎在千里之外。耶律恒身边就只有他的贴身卫队,虽然是个个都是精锐,但好汉扛不住人多啊!今晚这场变故,真的是让人猝不及防。
远处一个礼花在天空中绽放,慕容静认出那是耶律恒发出的信号,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危急,他已经给萧靳岐发信号,让他尽快前来支援。
寂静的戎城中,城门口依稀可以看见火光,打斗声此起彼伏,慕容静的心缩成了一团,内心祈祷这次宫变能快一点结束
耶律谷在宫墙上来回走动,不断的向远处张望,护卫们在宫墙上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耶律谷特意给慕容静配了几个护卫,贴身保护慕容静。
远处一队人马,打着火把,迅速的向宫中奔进。耶律谷和护卫们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慕容静站在宫墙边,望着火龙不断逼近,她希望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耶律恒已死,打开宫门,反抗者死!”冲在前面的一员大将,高声呼喊着,冲到了宫墙之下,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过头顶,慕容静认出,那是耶律恒的宝刀。
慕容静一下子就懵了,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摇晃,马上就要载倒了。旁边呼延夫人赶紧扶住慕容静,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阏氏,你要挺住啊!”呼延夫人低声呼唤。
“他死了,夫人,他死了!”慕容静缓过一口气来,眼泪才涌出来了。
“别急,别急,说不定是假的!”呼延夫人安慰的拍着她的手,“还有一宫人呢,你可一定要抗住啊!”
“恩,恩,我知道了!”慕容静擦擦脸上的泪水,吸了口气,整理一下仪容,在呼延夫人的搀扶下,才稳稳的站在宫墙上。
“慕容静,耶律恒已经死了,打开宫门,一切都好商量。”慕容静认出喊话的人就是耶律恒的叔叔耶律扎那,他后面跟着呼延嘎鲁和海日古。
“耶律大叔,空口无凭,我也能随便找把刀说你死了!夜深露重,叔叔年纪大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慕容静稳稳的喊话,刚才的懦弱一扫而光。
“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耶律扎那气得抬手指着慕容静狠狠的说。
“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废话!”慕容静懒得和他磨嘴皮子。
“哈哈哈,慕容小妮子,你以为老夫没有准备就敢逼宫吗?耶律谷!还不动手?”耶律扎那大喊一声,慕容静心里一惊,转头去看耶律谷,但一切已经迟了,冷冰冰的一把大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
呼延夫人想要动手的时候,早已被身旁的几个护卫按住,捆得结结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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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静定定的望着耶律谷,他满脸愧疚,耶律谷惭愧的对慕容静说:“阏氏,对不住了,家父以死相逼,我也是没有办法!”说着让人将慕容静和呼延夫人带下宫墙,命人打开宫门。
“嘎吱……”巨大的宫门缓缓的背打开,外面的人“呼啦啦”一下子涌进宫中,迅速将宫中的防卫换下。
慕容静这才看到,人群中,完颜狐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站在耶律扎那身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耶律扎那一行直接进入大殿之中,耶律扎那径直走到白狼神下面的软榻上,拍拍软榻,仰头哈哈大笑:“哈哈哈,转了一大圈,我终于可以坐到这把椅子上了!”说着撩起后面的大氅,一屁股坐到了上面,来回挪动了一下,皱着眉头说:“不舒服,不舒服,还不如我帐中的那把虎皮椅子软和。”
众人见状,一阵哄堂大笑。
“恭喜大汗,荣登大宝!”众人异口同声的喊,耶律扎那又是一阵大笑。
“大汗,我带上人先走一步了!”完颜狐上前一步说。
“完颜兄,多谢出手相助!来日方长,我们以后再会吧!”耶律扎那起身走到完颜狐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
“呵呵呵,大汗,我们不过是互惠互利。人我带走了,贺沁草场,明日我派人去接收!”完颜狐眯着眼睛看着耶律扎那,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放心,我会让人打理好的!完颜兄真的决定现在就要启程,不等天亮了?”耶律扎那关切的问。
“哈哈哈,大汗,你不怕我带军进城,直接不走了吗?”完颜狐大笑,拍拍耶律扎那的背,转身向殿外走去。
完颜狐径直走到慕容静面前,笑着说:“公主,走吧!我说过,你总有一天会成为我的新娘!我说到做到!”说着,他将手伸到慕容静的脸上,慕容静本能的向后退,然而退无可退,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细腻的肌肤,慕容静嫌恶的瞪着他。
“狐哥哥,狐哥哥!”耶律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殿外,等候着完颜狐,“你是来接我的吗?”
“箐儿,快回院子里!”慕容静大声喊,但耶律箐充耳不闻,笑着走向完颜狐。
完颜狐看见耶律箐,脸上的笑容诡异,什么也没有说,朝着耶律箐走去,他拥住耶律箐,耶律箐高兴的笑着。
慕容静看着耶律箐被拥入怀里,心里一阵悲哀,突然耶律箐的笑容僵住了,眼睛惊恐的睁着,张着嘴想要喊,却什么也没有喊出来,身体不断挣扎着,然后缓缓的滑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完颜狐,鲜血顺着胸前流出,粘稠的血缓缓流到身体周边的地上,不断的向外延伸……
“箐儿,箐儿……”慕容静发疯一样的挣扎着,喊叫着,她眼睁睁的看着耶律箐倒在血泊之中,耶律箐的眼神最后停留在慕容静身上,似乎想要说什么,动动了嘴唇,什么也没有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慕容静尖利的喊声响彻可汗宫,她想要奔到她身边,但被人死死的抓住,她用力的挣扎,双眼血红,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理智,拼劲最后的力气挣扎。她的发髻早已散乱,披头散发,像一个疯子似的大声的尖叫着。
突然,慕容静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晕倒了。
“吵死了!”完颜狐一掌将慕容静打晕,顺手接住她软软的身子,小心的将她扶
“大汗,劳烦收拾一下吧!耶律恒的女人我就带走了,他妹妹我送她到地下和她哥哥团聚了,免得他在下面一个人孤单。”完颜狐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些邪魅,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兄弟走好,大哥就不远送了!”耶律扎那干咳了几声,故作轻松的说。
完颜狐打横抱起慕容静,带着人离开了可汗宫。
“大哥,贺沁草场真的要给他吗?”呼延嘎鲁看着完颜狐离开的背影,走到耶律扎那身边问。
“完颜狐此人狠厉,连自己的女人都下得了狠手,这人咱们还是少惹!耶律恒虽然死了,但萧靳岐和扎不苏的兵马还在,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我们现在也顾不上完颜狐,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吧!”耶律扎那看向呼延嘎鲁憨厚的脸。
“叫人收拾一下,晦气!”耶律扎那看向倒在血泊中的耶律箐,身体已经僵硬了,他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这个妮子长大,不想就这样死了!
呼延嘎鲁招呼人过来收拾,彻底打扫大殿,用水一遍一遍的冲刷着殿前的地面,血迹渐渐的变淡,慢慢的和地面融合在一起,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耶律扎那派人传令各帐管事,连夜到宫中议事。他虽然入住可汗宫,但是可汗这把椅子能不能坐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昨晚的混战之中,耶律恒和呼延平父子跳下了城墙,摔入城下滚滚的乌拉尔河中。现在正是春汛时期,乌拉尔河水势很大,从那么高的城墙上跳下来,不摔死也要被淹死了。海日古带着人去城外沿着乌拉尔河展开搜索,他们在河畔不远处捡到了耶律恒的宝刀,但却没有找到三人的尸体。
耶律扎那命令海日古连夜继续顺着乌拉尔河全力搜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轮红日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街市依旧太平,只有地上的血迹斑斑,可以看出昨晚战斗的激烈,即便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看着依然让人心惊肉跳,昨晚一夜杀伐,百姓们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今日一早,街道已经恢复平静,叫卖声按时响起,生活依旧继续。只是可汗宫已经易主,各种流言在城中乱飞,人心浮动,很多商人都纷纷离开了戎城,以防不测。
慕容静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间宽大的房间内,偌大的房间里陈设简单,家具看起来都是新的,应该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呼延夫人坐在床边,看到慕容静醒过来,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夫人,我们在哪里?”慕容静感觉头疼的厉害,一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在混庚族聚集的丰城,这里是完颜狐的王府。”呼延夫人缓缓的说。
慕容静的记忆的闸门终于打开了,所有的记忆像洪水般涌来,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夫人,连累你们一家了!”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呼延夫人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下来了。
“夫人,你怎么也被抓来了?”慕容静想起自己昏倒前,夫人正被耶律扎那的人捆着。
“完颜狐和拙夫有一点交情,我求他带我来的,免得留在那里受折磨!”夫人擦擦脸上的泪水,又恢复了之前的淡定。
“那家人呢?”慕容静想到呼延家那两个乖巧的女儿。
“我们出来找你和大汗的时候,已经将她们托付给凌瑞阁的人照顾了!”夫人朝着慕容静点点头,“你别想了,好好养着,一切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慕容静看着这个一下子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妇人,还来安慰自己,心里更加难受,但还是强忍着,不想让夫人看到自己伤心。慕容静缓缓的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将身体侧过扭到床里面,任泪珠无声的划过脸颊。
来到漠北草原不过短短的半年多时间,耶律恒却早已牢牢的在她心里扎根。她已经习惯每天早上起床,亲自服侍他更衣洗漱;晚上听着他的呼噜声进入梦乡;习惯他深情的凝视,温柔的抚摸;习惯他霸道的吻,亲昵的低语……人们传说中的恶魔,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丈夫。
一切就这么没了,他离开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顾得上和他说一句话。她努力在回忆,他走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有没有最后望过他一眼。可惜她记不清了,脑海里一片嘈杂,当时太混乱了,她居然记不得他们在一起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她甚至不记得他怎么离开的?他当时有没有穿上战甲?他的宝刀是拿在手里还是挎在腰带上的?……
想到惨死的箐儿,慕容静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那个可怜的姑娘,她来找找自己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要骂她?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丫头,将自己的真心错付了,自己却那样严厉的骂她?她那么年轻,那么单纯,为什么死的是她?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慕容静突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他们的生活原本好好的,为什么她一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没有消停过?如今他们兄妹都走了,她怎么还活着呢?
她心想:我是一个不祥的人,父母惨死,兄弟离散,如今丈夫也死了,小姑也死了,所有至亲之人死了,我为什么还好端端的活着?老天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死一百回,一千回,只为了他们能好好的活着。
慕容静的脑海不断的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我还活着?她不断的想,越想越糊涂,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头,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将身子缩成一团,才能抑制住自己全身的颤抖,就那样的姿势躺着,整整一天,连动都没动一下。
呼延夫人喊了她几次,她都没有回应,还以为她是太累了,睡得太沉。晚上的时候,叫了几声还没有动静,呼延夫人走近拉开被子一看:慕容静的紧紧的闭着眼睛,身子蜷曲,额头上冒着冷汗,脸上红彤彤的,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呼延夫人暗叫:不好!赶忙转身出去找人。
慕容静的这场病,来的太凶猛,高烧七天不退,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滴水不进,呼延夫人硬是撬开牙齿,才能将药一点一点的送进去。七天之后才渐渐醒转,她醒过来看见呼延夫人,说得第一句话居然是:“我怎么还活着?”说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呼延夫人看着清瘦了一圈的慕容静,心疼的说:“孩子,你得抗住啊!你现在是双身子,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慕容静恍惚的看着呼延夫人:“孩子?你是说孩子?”
呼延夫人的眼里含着泪水:“是啊!大汗的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话语有些哽咽,“造孽啊!”
慕容静愣在那里半天,慢慢缓过来,骨瘦如柴的双手抓住呼延夫人的手,艰难的撑起身子,头无力的靠到她的臂弯,泪如雨下:“夫人啊,夫人啊!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哪里还能保得住这个孩子?”
呼延夫人也刚刚丧夫丧子,两人女人同病相怜,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哎呦!这是怎么了?看看看,都哭成个泪人了,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们了?告诉本王,本王削了他的脑袋!”完颜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大声的说。
呼延夫人赶紧起身,整衣敛容,起身告退,只留下完颜狐和慕容静二人。
慕容静撑着身子,靠在镂空雕花的床头,脸色煞白煞白的,本就不胖的小脸这几天又瘦了一圈,尖尖的下巴,眼窝深陷,大大的眼睛无精打采,少了昔日的光彩,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我刚回来,听说你大病了一场,就过来看看。”完颜狐手中不断的玩弄着手里的马鞭,慕容静看着他身上还是一身戎装,风尘仆仆,估计是刚从外面回来。
完颜狐将马鞭扔到桌子上,挨着床边坐下,邪魅的脸上带着一点戏谑,他伸出手去握慕容静放在被子上的手,根根玉指骨节突出,看着让人心疼。
慕容静下意识的缩回手,嫌恶的将头偏向另一边。
完颜狐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转身一把卡住慕容静的脖子,狠狠的将她的头扣在床后的墙壁上:“慕容静,别给脸不要脸!”
慕容静惊恐的瞪大眼睛,想要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双手拼命的去抠他的手,想要挣脱他的禁锢,但那只手就像钳子一样,纹丝不动。
“本王没有闲工夫跟你扯淡,你不过是本王俘虏回来的一个女奴,想活着就要听话,取悦本王,胆敢忤逆,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他咬牙切齿,说完,一把将她甩到床上,拿起桌上的马鞭,一脚蹬翻旁边的椅子,扬长而去。
慕容静趴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怎么了?怎么了?”呼延夫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慕容静看见呼延夫人,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大哭起来。
呼延夫人也跟着掉泪,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说:“阏氏,这就是你的命!女人不认命不行!想要保住孩子,就要委屈自己。完颜狐就是个魔鬼,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他要是知道你肚子里有了耶律恒的骨肉,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可这怎么能瞒得住?”慕容静止住了抽噎,想了想问。
“瞒不住也要瞒,这事情我们要好好商议一下。”呼延夫人轻轻的拂过她如缎般的乌发。
“恩!夫人!”慕容静点点头。她刚才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那一瞬间她怕极了,她害怕自己就这么死了,带着心爱男人的骨血!她现在不能死啊!她要护住这个孩子,留住自己男人这最后一点骨血。
“别叫夫人了,以后就叫我嫂子,我喊你静儿可好?”呼延夫人温柔的说。
“好!嫂子!”慕容静点点头,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真好,特别是有像呼延夫人这样,善解人意,体贴周到的人更是难能可贵,即便是她母后在世,她们也没有这般的亲昵。
如果说戎城是戈壁中一片绿洲,那丰城就是草原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春日的草原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放眼望去,天是蓝的,地是绿的,成群的羊马点缀其间,好似一朵朵盛开的白花。一条美丽的大河缓缓的流淌在草原上,似一条晶莹的白带,蜿蜒曲折的伸向远方。丰城就坐落在大河旁边,城墙并不大高,建筑风格和戎城一样,都是白色圆顶的土房子,街道房屋整齐的排列着,城中规模最大的建筑就是完颜狐的王府。
王府内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比起耶律恒的可汗宫一点也不逊色,恢弘气派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容静的病渐渐好了,在呼延夫人的精心照顾之下,小脸开始有了一些血色,虽然气色仍旧不大好,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每天可以在花园里走上几圈,脸上偶尔也可以看到笑容。
这一日午后,慕容静身穿一件乳白色的长袍,一条天蓝色腰带上绣着淡粉色的花纹,显得身材玲珑有致,一支镶金的玉钗斜斜的插在发髻上,简单清爽,行走在五颜六色的花丛中,如一株幽怨的出水芙蓉,清冷娇艳。
完颜狐从外面回来,经过花园的时候,眼光一瞥看到花园中那一抹身影。
她正斜靠一株盛开的桃树下,眯着双眼仰望着天空,一阵风吹过,朵朵花瓣飘落,片片花瓣落在她的头上,飘在她的衣裙上,甚至落在她的娇嫩的脸上,她一动不动,感受着落英缤纷的凄美,全身散发出淡淡的冷清、淡淡的哀伤,随着片片花瓣飘荡在风中,飘荡到完颜狐的心里。
完颜狐皱了皱眉头,抬腿走了几步,突然又折返回去,几个大步就走到桃树下,来到慕容静身前,冷冽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还没有等慕容静反应过来,将她打横抱起,穿过庭院,径直回到慕容静的房间。所过之处,下人们纷纷低头避退,连眼皮都不敢动一下。
完颜狐将慕容静扔到床上,转身反锁房门,拉下窗帘,就听见房中衣服破碎的声音和女子的一声尖叫,房间周围的下人纷纷闪身离开,没有人敢近前一步。
整整一夜,第二日日上三竿,完颜狐打开房门,缓缓的迈出房间,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容,临出门的时候向房里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呼延夫人推门而入,房中一片凌乱,衣服散乱的扔在地上。
雕花紫檀木床上,床幔铺地,满头乌发散乱在床头,慕容静头朝里侧身躺着。
呼延夫人尽量放轻脚步,收拾地上散乱的布条。
“嫂子,我醒着呢!麻烦帮我准备热水,我想沐浴!”床上的人开口,有气无力。
“好,我这就去让人准备,你再躺会儿!”呼延夫人应声,起身向门外走去。
“恩!”慕容静躺着,身体完全散架了,连动一下都没有力气。
水气缭绕的木桶里,慕容静将自己完全浸没在热水中,热气透过肌肤浸入体内,浑身感觉到说不出的舒服,一夜的疲乏在这一刻才真正的得到释放。
“静儿,别太难过了!人总要向前看的!”呼延夫人在屏风外面给她准备换洗的衣服。
“嫂子,我没事!”慕容静拂过手臂上的一块块淤青,平静的说。
她全身上下布满了这样大块大块的淤青,光滑白希的肌肤上这一块块的淤青显得那样触目惊心。
哀莫大于心死!慕容静淡定的看着这些淤青:一个女奴能活着就已经是一种恩赐,她还能要求什么?要求主人对自己温柔一些吗?真是笑话!
慕容静冷笑着,双手掬起一抔一抔的热水,不断的浇到脸颊上,让这温热的水洗去脸颊上的泪痕。选择卑躬屈膝的活着,就不要装什么清高,眼泪不会给自己带来希望。洗去这一身的懦弱,洗去这满身的卑污,坚强的活着,作一个生活的强者。
慕容静下意识的将手放到小腹上,那里现在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希望。宝贝,和娘亲一起坚强的活着,娘亲做的所有选择都是为了让你能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你一定要和娘亲一起努力啊!
沐浴之后,慕容静长发披肩,内穿紧致的天蓝色长袍,白色的海棠朵朵怒放在裙摆上,外罩一席浅绿色纱裙,飘逸清雅,刚刚沐浴后的皮肤,吹弹可破,犹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旁边伺候的奴婢一时都看呆了。
“静儿,你真俊俏,怪不得大汗……”呼延夫人笑着打趣,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打住,低头不语,帮着奴婢给慕容静擦干头发。
慕容静眼里暗淡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嫂子又笑话静儿呢!”笑靥如花。
“谁笑话你了?”完颜狐的声音响起。
慕容静赶忙起身,屋里的奴婢立刻紧张的站到一边,呼延夫人笑着打趣说:“王来了!看你还贫不贫嘴了!”
完颜狐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带着不变的笑容,俊逸邪魅,一双眼睛眯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客气的朝呼延夫人点点头,将马鞭扔到桌子上,坐到椅子上。
呼延夫人领着下人们快速的离开了。
慕容静低着头,上前为他沏茶。她心里在犹豫,拿茶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小心将茶水洒到桌子上。完颜狐抬眼看了一眼她,并没有说什么,接过她的茶,小酌了一口,将茶杯放到桌子上。
“过来,坐!”完颜狐的大手拍拍旁边的椅子,笑着说。
慕容静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依言坐到椅子上,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有那么怕吗?”完颜狐突然将她拉起,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
“啊!”慕容静尖叫一声,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小嘴就被他霸道的封住,铺天盖地的吻让慕容静喘不过起来,她想推开一点给自己留一点空隙,但完颜狐像是在惩罚她一样,吻得更霸道,双手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让她动惮不得。
终于,完颜狐放开她,看着在他怀里的她,犹如一朵盛开的玫瑰,娇媚诱人,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揉碎,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慕容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从他怀里挣脱,但他的一只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正在她身上油走,她几次挣脱都没有成功。
“别动!”他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说,手上的力道加大,捏的她生疼生疼的。
慕容静只得僵住,一动不动。
完颜狐看着慕容静这僵尸般的姿势,也失去了兴趣,将她放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挑眼问:“你是有事情要说嘛?”
慕容静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发现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
“说吧!”他端着茶杯,轻轻的用茶盖拨弄着飘在茶水上面的茶叶。
“我怀孕了!”慕容静鼓起勇气说出真相,顿了顿,看了完颜狐一眼,继续说,“如果能允许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如果你容不下这个孩子,我会带着孩子去和他父亲团聚!”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因为孤注一掷,浑身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完颜狐摆弄茶杯的手突然停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慕容静,继续手上的动作。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时间似乎停滞了,只能听见茶盏碰杯沿儿清脆的响声,一声一声敲在慕容静的心上,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孩子可以留着,不过我如何能相信你不会离开?”慕容静觉得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一个声音悠悠的传来,似乎从天际飘过来,在慕容静心底打开了一扇窗户。
“我发誓!”慕容静信誓旦旦的说。
“呵呵!”完颜狐冷笑一声,“你的命不值钱!不过,你可以用肚子里的孩子起誓!”他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眯着眼睛打量着慕容静。
慕容静愣在那里,一时有些迷糊,疑惑的看着完颜狐。
“孩子是谁的,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他生出来会喊谁父亲!我要你拿孩子起誓,永远不能离开我,他的身世你一句也不能说,我永远都是他的父王!”完颜狐瞪大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否则,你现在就带着他去见他父亲吧!”说着,突然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扔到慕容静面前,“我成全你们一家三口,哦,不,是一家四口还有他姑姑呢,让你们全家在阴间团聚!”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却让人不寒而栗。
匕首冰冷的光芒在闪耀,刺痛着慕容静的心。她的手伸出来又缩回去,连续几次,她犹豫着,她真想一刀了断自己,义无反顾的去追随耶律恒,可又舍不得让孩子也随着自己离开。可是活着能好吗?活着就是更多的痛苦和折磨,孩子一生出来,就要认贼作父,这让她情何以堪!
完颜狐一动不动,眯着眼睛,冷冷的打量着慕容静,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我用肚子里的孩子发誓,今生不乱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完颜狐,孩子终生认完颜狐为父,我绝不会向孩子透露他的身世,如违此誓……”慕容静说到这里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如违此誓,孩子和你都遭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完颜狐将她拉到面前,眼睛冒火,狠狠的说。
慕容静泣不成声,摇着头不肯说。
“快说,快说,你说不说!”完颜狐拉着她胸前的衣服,将她拉起,又狠狠的扔到椅子上,“不说,你就去死吧!”说着,拿起桌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剑划过她脸颊,直指她的咽喉。
“如违此誓,我和孩子将……天……打……五雷轰,死……死无葬身之地!”慕容静说完瘫倒在椅子上,痛彻心扉,泪如雨下。
完颜狐冷冷的看着她,手中拿着匕首,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用锋利的刀尖一下一下的在她脸上画圈圈,“记住你今日的话,否则我会让你尝尝什么是人间地狱!”
完颜狐收起匕首,拿起桌子上的马鞭,大喊:“来人!”
门外几个奴婢应声进来,侍立在一边。
“快点给夫人装扮一下,本王要带夫人出去吃一顿,好好的慰劳慰劳我儿子!”说完,大笑着,大步流星的迈出房门。
慕容静的孤注一掷,虽然惊险,却让她和孩子暂时获得了安宁的生活。
“王,上次你交代买的药已经买好了!”完颜布吉垂手立在完颜狐身边。
“恩,先放着吧!”完颜狐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药,眼中的神色晦涩不明。
慕容静昏迷的时候,完颜狐就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大夫说她身体太娇弱,一旦滑胎可能危及生命,即便侥幸逃过一命,以后想怀孕就难了。
完颜狐怎么能容得下这个孩子?他早已吩咐完颜布吉买好滑胎的药,等她身子好点就让她喝下,生与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今日慕容静主动说出这件事,到让完颜狐感觉意外,而他最后的决定,连自己也惊讶!他从来都是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居然同意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完颜狐站在书桌前,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残阳,想起那个娇弱的女子,看着娇娇滴滴,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娇女子,到底哪里来的勇气敢直面自己,而且以死威胁?
呵呵呵,果然是一个有趣的女子!完颜狐突然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心。
一个月后,完颜狐大张旗鼓的对外宣布了慕容静有孕的消息,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慕容静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管家也将慕容静的住处调到了离完颜狐院子很近的水荷轩,是一处独立的院子,完颜狐的赏赐不断送来,让其他院里的夫人艳羡不已。
王府里,并不是只有慕容静一个女人,完颜狐随性而为,带回的女人自然不会少,府内有一个王妃,两个侧妃,还有三个侍妾,其余像慕容静这样无名无份被带回来的数都数不清。有女人的地方,自然就少不了争宠吃醋。
完颜狐这样高调的宣布慕容静有孕,一下子让王府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慕容静身上,一个女奴有孕,这在王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慕容静自小长在宫中,对女人之间的争斗耳濡目染,自然明白完颜狐将她抬的越高,她的敌人也就越多,能不能护住孩子就看她的本事了!
完颜狐在这段时间日日宿在她这里,慕容静虽然看见他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心里有些作呕,但依旧笑脸相迎,小心伺候。
呼延夫人因为族里传信有紧急事情,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丰城。她本就是完颜狐带回来的客人,来去自如。
她离开的那一天,慕容静到城外送行。患难之处见真情,看着呼延夫人一人一骑渐渐走远,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每一个人都有牵挂的人,都有一个牵挂的家园,可她呢?即便是完颜狐放她走,她又能去哪里呢?她就如水中的一叶浮萍,无家无根,随流水漂荡,不知道会飘向何方!茫茫的大草原,空旷寂寥,几只苍鹰在空中盘旋,凄凉的叫声,让她的心无限悲凉,天地之大,却没有她容身之处!
“夫人,该回了!”一个小丫头上前提醒,这是王府刚给她配的小丫鬟巧儿,聪明伶俐。
慕容静点点头,转身上车,王府中还有一场场的争斗在等着她,为了生存,她退无可退,出手绝不会手下留情。
慕容静闭上眼睛,头靠在车厢上,掩盖住眼中的锋芒,王府从今日开始可就不会安宁了,想斗,那就斗个昏天暗地,不知道这些草原上的女子,能支持多久?想到这里,慕容静嘴角微微上扬:完颜狐,我会给你一个大惊喜的!
此时正在帐中处理军务的完颜狐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揉揉鼻子,觉得有些酸,想着可能是昨晚受了点风寒。
戎城内耶律扎那继任可汗之位,恢复犬戎旧制--长老议事制度。但因为迭剌部、拔里部、悉万丹部、黎部缺失,只有五个长老,九帐变为五帐,长老议事决定征讨四部,想用武力征服四部,让他们归附。犬戎一时内乱四起,一场混战在广袤的漠北草原上展开了。
外面的争斗,对于宅院里的女人来说,只是说来消遣罢了。在草原上,战争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她们也就习以为常了,她们在内宅中的争斗一样精彩纷呈。
一晃半年过去了,慕容静的身子越来越重了,因为怀孕身体也丰满许多,尖尖的小脸也变圆了,少了昔日的稚嫩,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风韵。
这半年以来,这王府里根本就没有消停过,不是王妃摔断了胳膊,就是侧妃脸上长了恶疮,又或者一个夫人被捉歼在床……一件件让完颜狐目不暇接,慕容静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王府这一出出的闹剧。
“别闹了,行不行!”完颜狐终于受不了了,主动和慕容静讲和。
“王,我闹什么了?我可从来没有给你添乱!”慕容静一脸无辜,睁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清澈无暇。
“别装了,你那些小动作,瞒得了别人,能瞒得了我吗?”完颜狐懒散的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桌旁,就着微弱的烛光,缝衣服的慕容静。
慕容静没有抬头,一走神,针尖就扎到指尖,殷红的血冒了出来,她抬手将指尖放到嘴边吮吸,舌尖上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她皱了皱眉头:“只要她们不动手,我乐得清静!”
“我在城东,给你置了一套宅院,你搬出王府,安心在外面养胎。”完颜狐起身,坐到她旁边,将她手里的东西放下,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娇媚的容颜在烛光的照耀下,似乎蒙上了一层薄纱,近在眼前又飘忽不定,那双眼睛像黑夜中星星,晶莹透亮。
完颜狐低头吻住她鲜嫩的红唇,粗重的呼吸越来越重,吻越来越深,让他无法自已,最后还是慕容静使劲推开他,才让他重新恢复了理智。
“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大夫说你身子弱,王府里人多眼杂,怕到时候有什么意外。你住到外面,我也安心一些。”完颜狐收拾一下情绪,拿起桌子上的小衣服摆弄着。
慕容静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完颜狐,他从未和自己说过这些话,自己和王府中的女人斗来斗去,他一直是静观其变,有时候甚至还偏帮他的王妃,自己几次差点落在王妃手里。如今这样温存的话,她都觉得是一种嘲讽。
慕容静在完颜狐的安排下离开了王府,住进了城东一座宅院,院子虽然不大,但贵在清净,没有了王府那些莺莺燕燕,慕容静终于可以安心料理自己的事情。
完颜狐亲自安排了管家和护院,慕容静依旧不能随便进出,即便可以随便外出,她又能去哪里呢?
巧儿在她的调教下,已经完全可以独挡一面,有什么事情慕容静都是吩咐巧儿出去办,巧儿也会将出去听到的事情说给慕容静听。
日子就在这样的平淡中渡过,完颜狐隔几日总会过来看看,但从来没有留宿,让慕容静感觉很舒畅,虽然已经半年了,但她还是不太习惯和他太过亲密。
“夫人,王妃来了!”慕容静正在书房,巧儿跑着进来通报。
“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还带着了一大堆东西。“
”黄鼠狼给鸡拜年!“
慕容静放下书,缓缓起身,小家伙越长越大,闹腾的厉害,最近一段时间她晚上睡觉都不是很安稳,白天总是感觉疲乏。
巧儿乖巧的过来,扶着她,两人缓缓的走出书房,向花厅走去。
花厅里,王妃其其格正坐在主位上,无聊的拨弄着茶盏,看见慕容静进来,破天荒的起身过来扶着慕容静,让她在下手的位置上坐好。
”妹妹,近日可好?“王妃落座,脸上堆着笑容。
”还好。王妃过得可安好?“慕容静客气的问。
”好,妹妹不在,王府可是太安静了,我都觉得无聊呢!“王妃其其格是草原越兀部落首领的女儿,高高瘦瘦,看着和和气气的,但慕容静却知道她心思缜密,出手狠辣。
”王妃客气了,我也是极想念姐妹们!“慕容静端起桌上的茶水,笑着说。
”王,这几日外出,走的时候让我多过来照应,这不我想着妹妹这里人少,特意让父王从部落里挑了两个有经验的产婆,妹妹看看可合心意?要是不满意,我再给妹妹找!“王妃笑着,将两个产婆带上来。
慕容静瞧了瞧,看着两人倒是老实本分,不像是歼猾狡诈之人,也不好推辞,向王妃千恩万谢。
王妃并未久留,留下一些补品,带着随从浩浩荡荡的走了。慕容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其其格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她实在是猜不出,王府中的人她都带了出来,也不知道王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哎,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做什么?
最近巧儿上街,听到的都是”沙漠狼“的传言,每次回来都讲给慕容静听。
一个最近在草原上声名鹊起的传奇,如幽灵般在草原上神出鬼没,似狼群般凶狠毒辣,手下从来就没有活口,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耶律扎那已经被他侵扰的快要发疯了,他部落的牛群和羊群被抢,军队不断被”沙漠狼“吞噬,派兵围剿却又不知派往何处!
慕容静听着巧儿的描述,会心的笑着:耶律扎那,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慕容静也曾私下托人打听萧靳岐和扎不苏的消息,却一无所获,呼延夫人离开之后也是音讯全无,所有曾经熟悉的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一丝踪迹。慕容静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但肚子里的小东西却在一天天长大,让她真切的感受到曾经的一切不是梦。
巧儿的讲诉一次比一次精彩,一次比一次完整,稚嫩的小脸上讲的时候都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慕容静受她的感染,也在迷恋着”沙漠狼“的故事,每次听完细细咀嚼,总将故事中的男人和印象中的那个男人重合,似乎他从来就不曾离开过自己。
又到了一年中的秋天,去年就是这个时候,她孤身来到草原,嫁给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如今物是人非,阴阳相隔……
夜静悄悄的,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睛,几个蒙面黑衣人在丰城的街道内穿行着,来到一所宅院外,快速的闪身翻墙而入。
慕容静早已歇下了,外面软榻上的巧儿睡得正香,慕容静最近晚上睡眠一直不太好,似睡非睡,一有响动就惊醒了,她才刚刚闭上眼睛,突然感觉床前有人。
”谁?“慕容静睁眼感觉一个黑影在靠近,她低声喊。
”别喊!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慕容静吓出了一声冷汗,自己是在做梦吗?她起身,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疼!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慕容静望着黑影,心中突然一点也不害怕,即便是鬼又如何?只要能再见到他,就算是跟着他走,她也愿意。
”你一个人在下面过得好不好?你是来带我和孩子走的吗?“
慕容静赤脚下床,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色亵衣,头发披散着,慢慢的靠近黑影。
”我真想下去陪你,可现在不行,我有了我们的孩子,等生下孩子我就下来陪你,好不好?“
”真傻!“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将她拥住,放到床上,大手握着她冰凉的双脚,送到被子里面。
”我没有死,活着来接你和孩子走!“熟悉的声音包围着她,”快穿上衣服,此地不可久留!“
”没死?没死?“慕容静伸手摸住他的脸,他温润的唇贪婪的吻着她的手。指尖的温度传来,慕容静终于破涕而笑,是他,真的是他,他没有死,好好的出现在她面前。
慕容静还沉浸在耶律恒没死的喜悦之中,拉着耶律恒的胳膊不放,耶律恒劝了几次她都不听,没有办法耶律恒只能自己在黑暗中摸索着给她找衣服。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外面的巧儿突然出声,慕容静和耶律恒一下子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哦,没事,我就是想喝水!“慕容静的脑子完全是让驴踢了,居然说出这种借口。
”哦,夫人别动,我帮你倒水!“说着,就听见巧儿起身,摸索着去点灯。
耶律恒没有想到外面还有一个人,一时大意了,他闪身出去,只听见”扑通“一声,再没有了声响,巧儿应该是被打晕了。
”快,穿衣。我们走,外面还有人等着呢!“耶律恒来到她身边,低声说。
慕容静终于缓过神来,快速的罩上衣服,她还想问他几句话,但”嘘!“耶律恒一个噤声手势,慕容静机警的闭上嘴,悄悄的跟在他身后,两人快速的走出房间,穿过庭院,花厅,向后院的小门走去。
秋日的夜晚有些凉,匆忙之中,慕容静只套了一件单衣,但跟在耶律恒身后,看着他熟悉的背影,慕容静心里感觉暖暖的,封沉在心底的一丝情绪在涌动着,她的泪水涌在眼眶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想问,却没有机会开口。
耶律恒走在前面,警觉的看着周围,走到后门口,轻轻的打开后门,一声轻啸,几个黑衣人闪身出来。
“大汗,都准备好了,走吧!迟恐生变!”扎不苏的声音响起。
“恩,走吧!”说完,转身过来拉住慕容静的手。
一辆马车从暗处驶出,停在了后门口。
耶律恒扶着她,正准备上车,突然周围“呼啦啦”一下子冒出了很多人,举着火把,将周围照的如白昼一般。
“耶律兄,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完颜狐从人群中走出,嘴角戏谑的笑容,看着让人生厌。
“完颜兄,你还没死,我怎么敢死?”耶律恒下意识的将慕容静护到身后。
“来接你的阏氏了?可惜啊,可惜啊!”完颜狐砸吧着嘴来回走动着,“慕容静,你是要回去给他当阏氏,还是留在这里给我生娃呢?”
完颜狐的这一声,让慕容静一机灵,她的脑袋终于开始运转了。她缓缓的从耶律恒背后出来,望着对面的完颜狐。
周围的房顶上,对面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完颜狐的士兵,明晃晃的刀枪在火光的照耀下,刺痛着慕容静的眼睛,他们几个人被围在中间。
“完颜狐,只要你放他们走,我就留下来!”慕容静站到前面,冲着完颜狐喊。
“笨女人,你胡说什么?快过来!”耶律恒瞪大眼睛,伸手去拉慕容静,被慕容静甩开。
“耶律恒,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慕容静了,你走吧!再找一个好女人!”慕容静转身对耶律恒说。
“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耶律恒红着眼睛大声喊着,将她拖入怀里,紧紧的拥着。
“耶律恒,你不能死在这里!我不值得你这样,犬戎在等着你,戎城在等着你,你要活着从这里出去!”慕容静死劲的挣扎着,耶律恒怕伤着孩子,将她放开。
慕容静大喊:“完颜狐,你放他们走,我留下!”她站在队伍前面,用身体护住后面的几个人。
“阏氏,回来!”
“静儿,回来!
……
慕容静义无反顾的走向完颜狐,对后面的喊声充耳不闻。耶律恒要冲过去将她拉回来,被身边的人牢牢的拉住,他挣扎着,怒吼着,但都无济于事,她头都不回的走向完颜狐。
”耶律恒,你老婆都跟了我了,你还反抗什么?束手就擒吧!“完颜狐将走过来的慕容静拥在怀里,挑衅的喊着。
”完颜狐,你混蛋。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耶律恒红着眼睛挣扎着想冲过来,但扎不苏几个人将他牢牢的拉着。
”哈哈,郎有情妾无意,耶律恒,记住慕容静以后就是我的女人,我才她是肚子里孩子的爹!“完颜狐哈哈笑着,还示威似的在慕容脸上亲了几口。
”完颜狐,你放手,放手……“突然,扎不苏动手将耶律恒打昏,耶律恒软软的靠到他身上。慕容静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他面色无恙,才放下心。
”我不会跟他们走的,放他们走吧!“慕容静抬头,祈求完颜狐。
”这样的一个机会,难道我会放虎归山吗?“说完一个手势,大队的人马越过完颜狐和慕容静,逼近中间包围的几个人,顿时短兵相接,刀剑声大作。
”完颜狐,你,你……“慕容静气得嘴唇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别动气啊,小心动了胎气!慢慢看,看着你的情郎怎么死在我的手中的啊!“完颜狐笑着安慰她,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
慕容静看着前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包围圈越来越小了,知道他们几个人撑不了多长时间了,难道他们几个真的就要死在这丰城了吗?她的大脑迅速的运转着:”怎么办?怎么办?“
慕容静抬头看了一眼完颜狐,他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前面的绞杀,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似乎对于今天的一切早已胸有成竹,看来他是布局已久,自己不过就是他的一个诱饵,就等着耶律恒上钩呢。
慕容静突然拔下头上的金钗,钗前尖锐的针头直指完颜狐的咽喉,她牢牢的抓住完颜狐的手臂,喊道:”别动,动一下我就扎进去,看你能不能活着。“
完颜狐完全没有料到慕容静还有这样的胆气,一下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制住,一动不敢动了,”慕容静,你现在放了我,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完颜狐狠狠的瞪着她。
”别说了,让你的人住手,快点!“慕容静已经孤注一掷,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胁,她沉着的下着命令。
”快点啊,快点!“慕容静情绪有些激动,大声喊着,手里用了几分劲,金钗尖尖的针头已经刺进完颜狐的脖子里,鲜血一点点的流下来。
”好,好,你别激动!“完颜狐感觉到脖子上的痛,他看着几乎疯狂的慕容静,不敢再刺激她,生怕她一激动扎下去,自己的命就没了,”住手,都停手!“他大喊一声,周围的士兵这才看到完颜狐被挟持了,纷纷围了上来。
”扎不苏,快带着你的人走!“慕容静透过重重人群,看到扎不苏身边还有几个人,地上躺了好几个。
”阏氏,你自己保重!“扎不苏没有丝毫的犹豫,带上人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慕容静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她牢牢的抓着完颜狐,手里的金钗一动也不动,听着马车渐行渐远了,直到听不见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也轻了。
完颜狐感觉到她身体的放松,趁她不备,将她手中的金钗夺下。
”来人,给我追!“金钗拔出来,脖子上的血汩汩往外流,完颜狐接过旁边士兵递过来的手帕,捂住伤口,大声喊着。
兵士在统领的带领下,快速的向马车消失的方向奔去。
慕容静全身像虚脱了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在她眼前晃动。完颜狐布置完,扭头看见慕容静,火气上涌,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慕容静神思恍惚,突然被扇了一巴掌,本就虚脱的身子,一下子软软的倒到地上,脸颊火辣辣的,她感觉到喉咙里一股腥味,”哗“一声,吐了一口血,就晕过去了。
”来人,将夫人抬回去!“完颜狐看着地上那一口血,吓了一跳,不过是一巴掌,怎么就吐血了呢?
完颜狐嘴上不承认,但看着那巴掌大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心里也慌了,顾不上管军队追击的事情,跟在后面张罗着让人去请大夫,小小的宅院里一阵忙乱。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不过刚刚进入冬天,一场大雪就将草原覆盖在白茫茫的冰雪之中,牛羊牲畜冻死的不计其数,草原各部损失惨重。
慕容静懒懒的躺在窗前的软榻上,地上红红的炭盆发出“哧哧”的响声,外面虽然是天寒地冻,但屋子里却暖和和的,熏得她全身都微微有些出汗,小脸红扑扑的,眼睛看着书出神,心思已经不知道跑哪里了。
“哎呀!外面真冷啊!”完颜狐从外面进来,一股冷风随着他推门而入迎面吹进来,慕容静身上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就清醒了。
慕容静起身,接过他身上的狐皮大氅,将大氅交给巧儿,让她去外面将上面的雪花抖抖干净。
完颜狐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连胡子和眉毛上都结了一层冰,看着像个白胡子老翁,特别滑稽,慕容静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完颜狐被笑的莫名其妙,拿了块毛巾走到炭盆前边烤火,擦着脸上化了的雪水。
“没什么!”慕容静止住笑,又坐回软榻上。
“今天感觉怎么样?”完颜狐感觉身上暖和多了,才紧挨着她坐到软榻上。
“没什么事情,你不要每天过来了,天气这么冷!”慕容静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到红红的炭火上,看着炭盆里火红的木炭。
“你这马上就生了,身子又不好,我没事,过来看看就安心了!”完颜狐将她的手攥在手心,摩挲着,粗糙的大手捏的慕容静的手有些疼,她忍着没有吭声。
自从那一夜放走了耶律恒,慕容静大病了一场,大夫说是心力憔悴,忧思过度所致。慕容静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气色才稍微有些好转。
每一日夜深人静的时候,慕容静总是希望这那个黑影能够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但至从那一夜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知道他还活着,比得到他死了的消息还要让人煎熬。
死,就是结束,就是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但活着却不能相守,这一种牵肠挂肚是一种更深的折磨。
吃饭的时候会想着他有没有吃饭,天冷的时候会担心他有没有加衣服,睡觉的时候会念着他是不会还在处理军务,又要熬夜了……
慕容静心想,经历了那一夜,他一定恨死她了:恨她的背叛,恨她的绝情,恨她的水性杨花,他“死了”不过半年,她就委身他人!他肯定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再也不会想起她了!
相隔不过千里,她却感觉他们之间山水阻隔,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
慕容静每次感到孩子的胎动,都不由的想:孩子,你父亲永远都不会原谅娘亲,你只能永远生活在娘亲为你编织的谎言之中,认贼作父。
每每想到这里,慕容静心口就疼,疼的眼泪直往下掉,疼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完颜狐却是几乎每天都过来看望她,以为他会为了那一夜的事情惩罚她,但她生病期间,他连一句也没有提过,每次来的时候总是带好多补品,有时候还在街上买一些孩子的小玩意,拿过来逗她玩。
慕容静一时也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只能听之任之,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完颜狐从劫持她,到逼着她拿孩子发誓,再到让她搬出王府,每一步都是一环套一环,在给她和耶律恒设套,现在这样定然也是别有目的。
慕容静存着戒心,一日一日的挨着,等待着孩子的降临。
耶律恒活着的消息很快在草原上传开了,耶律扎那如临大敌,可汗宫中加强防卫,戎城周围也大批增兵,戎城一时风声鹤唳,大战的传闻让百姓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带着家眷离开戎城,希望可以避过这场大战。
迭剌部大汗营帐
耶律恒坐在大帐中间的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封信,陷入深思。
这封信是呼延平的夫人写的,将慕容静在完颜狐王府发生的事情都详细的写了下来。
耶律恒满心悔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醒过来?昏迷了三个月,醒过来之后,为什么不马上去救她?……
那一夜,她坚决的离开,他心里还恨她,怨她,却不想想她为了保住孩子付出多少心血,忍受了怎样的屈辱?
静儿,等着!我一定会救出你和孩子的!
他坚定的目光,穿过营帐,看向外面正在操练的兵马,凌厉的目光透着杀气:完颜狐,这杀妹夺妻之仇,总有一天我会和你好好算算的!
“报!”外面大喊一声,耶律恒的思绪收了回来。
“禀大汗,丞相传信,让我部迅速拔营启程,开往戎城,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好,传令大军拔营,迅速开往戎城!”
“得令!”
营帐内顿时开始忙乱,大军开拔,一切显得忙乱但井然有序。
这一次迭剌部、拔里部、悉万丹部、黎部四部联动,兵锋直指戎城。
耶律恒要用武力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汗位,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什么犬戎旧制,什么世家大族,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他要用他的铁骑踏平戎城,他要用他的铁骑创造一个属于他的大帝国,他要用鲜血告诉那些反对他的人:他才是草原之王,他才是犬戎真正的狼王!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雪地上偶尔可以看见冻僵的动物的尸体,大队的骑兵在草原上奔驰,将雪地踩踏成一片雪水,不过一会功夫雪水就又冻成冰,人站到上面站都站不稳。
这样寒冷的冬天确实不适宜用兵,戎城里耶律扎那正窝在房间里,红红炭火将房间熏得好似春日,两个歌姬在旁边伺候着,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当戎城外围被军队被攻击的战报传来的时候,耶律扎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寒冷的冬天用兵,不要说在犬戎即便是在草原上都从来没有听说过。
“疯了,疯了,耶律恒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耶律扎那一把将酒杯摔倒地上,随手将两个歌姬推开,在房间里来走来走去,嘴里不断的骂着。
“大哥,快想办法吧!”海日古在旁边催促。
“别催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打吧!传令出去各部迅速带军来驰援,我就不信,我五帐人马能打不过耶律恒!”耶律扎那狠狠的说,眼中闪现一丝凶光。
“好!”海日古领命,跑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黑色的狼烟在戎城升起,随着风慢慢的飘散,在一望无边的戈壁滩上显得那么耀眼,那么显目,一场大战即将在戎城展开。
耶律恒的军队在夜鹰谷外的戈壁上扎营,他和萧靳岐站在戈壁的沙丘上,望着戎城飘起的熊熊黑烟,几个人会心的笑了。
戎城在乌拉尔山脚下,三面临山,一面临水,是一座窝在山坳里小城,唯一的出口就是夜鹰谷。
耶律扎那在夜鹰谷外围驻扎着一部分军队,扼守着夜鹰谷。北风呼啸,大雪飘落,戈壁滩被大风吹得昏天暗地,耶律恒的骑兵就在这样的天气中,卷着风雪从天而降,一路冲杀下来,很多敌军士兵还躲在帐篷里取暖,就被削了脑袋。
耶律恒的大队骑兵,冲杀了几个轮回,耶律扎那的军队早已溃不成军,四处逃窜,耶律恒带着部队顺利夺下了夜鹰谷。
耶律恒、扎不苏和萧靳岐三人纵马疾驰,出了夜鹰谷,勒马驻足,远远望着风雪中的戎城。
“大汗,真的不攻城?”扎不苏问。
“不攻!”耶律恒眯着眼睛望着前方。
“哎呀呀,不是不打,是不强攻。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次伐兵,最下攻城。”萧靳岐摇头晃脑的说。
“去去去,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扎不苏朝着萧靳岐吹胡子。
“哎呀呀,没文化,没文化真可怕啊!”萧靳岐夸张的表情,逗得后面的亲兵都笑出声音,“这可是大阏氏的高招啊!”一句“大阏氏”旁边众人皆闭口不言,萧靳岐看了看还在注视着远方的耶律恒,也缄口不言,静静的待在那里。
“恩,她是说过这句话!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耶律恒缓缓的说,收回视线,扫视了一圈,迎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长叹了一口气,调转马头,“走,回营!”说完纵马疾驰,第一个冲了出去。
后面几个人迅速跟上,风卷着雪花,传来萧靳岐的喊声:“等等我啊!”
耶律恒大军在戎城外扎营,营帐绵延,狼旗遮天蔽日,在风雪中被吹得“呼啦啦”的响,旗帜上的狼头迎风招展,狰狞恐怖。
大军驻扎在城外,也不攻城,每日生火做饭,出操演练,似乎在这里住下了。
耶律扎那每天到城墙上看,对面军营里一切如常,不见有什么动静,心里也纳闷:这耶律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海日古派出去给各部送信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回来,夜鹰谷周围的大路,山上的小路,都被耶律恒的人守的死死的,戎城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夜鹰谷,两侧是高耸入云的高山,不断延伸和乌拉尔山相连,中间是一个狭长的谷地,谷中气候温暖湿润,植被茂盛,曾经布满有毒的雾气,后被完颜狐一把火烧得光秃秃的,雾气消散,如今成为进入戎城的必经之路。
耶律恒派重兵把守夜鹰谷,在谷外则布好了一个大口袋,专等着耶律扎那援军的到来,这就是“围城打援”:将耶律扎那牢牢的困在戎城之中,援军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这场战斗打得耐心,拼的是心智,就看谁能憋得住了!
丰城一所小宅院
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断的从天空飘落。完颜狐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不时紧张的望着房内,王妃其其格则坐在旁边,怀里揣着一个暖炉,悠闲的旁边喝茶。
“喝茶,回王府喝去!”完颜狐低声呵斥。
“哎呦,这可是混庚王第一个孩子,我这个王妃要是不来,不定被人说成什么样子呢!我喝茶也得在这里喝啊!”其其格并不示弱,端着茶水又喝了一口。
完颜狐王府中并不缺女人,但至今却没有一儿半女,有几个侍妾也曾怀过孩子,都不知为何就流产了,慕容静是王府中唯一一个生下孩子的女人。
完颜狐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听着房中又是一声惨叫,赶紧又凑到房门前,想透过门缝看看里面怎么样了!
慕容静昨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睡到半夜突然肚子开始疼了。完颜狐在王府接到消息连夜赶了过来,王妃其其格也非要跟着过来,两人在房外已经坐了大半夜了。
“孩子生下来,要是男孩,按祖制我要接回王府派专人养!”其其格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完颜狐猛然抬头,这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大冷天的跑来这里受冻。
完颜狐眼露凶光,一步步逼近其其格,其其格眼中一片惊慌,但还强装镇定的说:“我已经和族里的长老商量过了,这是祖制,不能废!”
完颜狐彻底被激怒了,他一把掐住其其格的脖子,狠狠的说:“她的孩子,你们谁敢动一手指头,我就杀你们全族!”
其其格拼命的挣扎,完颜狐死死的掐着她问:“听清楚了吗?”其其格眼中含泪,头像捣蒜一样,不断的点头。
完颜狐放开她,将她甩到地上,看都不看她,冷冷的声音响起:“其其格,你的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府中至今无人生下子嗣,难道你当不知道是你在动手脚?我念着你父王当年救我的恩情,同你夫妻十几年,任由你在王府兴风作浪!但你越来越不知道轻重,其他的女人你随便动,但她,是我心上的女人,你要是敢动她和孩子,我灭你全族!”
其其格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吓得惊恐的睁大眼睛,但眼光瞟过房门,闪现一丝狠厉。
“滚,以后不许你踏进这个宅院半步!”完颜狐怒吼一声,一挥手,旁边的护卫,立刻上前,想要架起她拉出院子。
其其格抹掉脸上的泪水,一巴掌将护卫的手打掉,说:“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她自己站起来,扭头向门外走去,旁边的婢女赶忙跟上。
完颜狐连头都没有扭一下,高大的背影显得坚决狠厉。
“哇,哇,哇……”一声孩子的啼哭声从屋里传出,高大洪亮。
完颜狐脸上显出一丝笑容,双手下意识的在胸前不断互相搓着,嘴里喃喃的说:“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不一会儿,产婆打开房门,出来报喜:“恭喜我王,夫人生了一位公子!”
“哈哈哈!”完颜狐大笑着推门而入。
其其格被哭声吸引,也停住了脚步,扭头看见完颜狐兴冲冲的推门而入,眼中的一片凄婉哀怨。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结婚十几年了,她的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任凭她遍寻名医,也无济于事。她一直在暗地里给侍妾们喝避子汤,就是怕别人有了子嗣,威胁自己的地位,却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
“慕容静,我们的帐可要慢慢算了!”其其格狠厉的扫了一眼前面的房间,扭头迎着风雪走出了大门。
戎城被围已经三个月了,从大雪纷飞的冬天一直到万物复苏的春天,耶律恒的营帐在戎城外扎营,既不攻城也不撤退,戎城人出不去,外面人也进不来,戎城在重重包围之下渐渐变成一座死城,粮食一天天在减少,戎城人该如何生活?
夜鹰谷外,耶律扎那的援军从戎城被围那一天开始,不断驰援,却都掉进了耶律恒的埋伏圈。耶律恒在夜鹰谷外围的两翼部署的分别是耶律峰、扎不苏带领的精锐奇兵,只要援军进入包围圈,就合围聚歼,无法全歼的就先重击其精锐部队,然后在运动中消耗其有生力量,再重点出击,伺机歼灭。
经过三个月的长期作战,五部中已经消灭四部,只有呼延嘎鲁小心谨慎,几次用小股部队试探,大部队只在包围圈外围打转。在试探几次之后,彻底消失,不知所踪。耶律恒让人去呼延咕噜所领的部落查看,部落旧址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空无一人。
耶律恒吩咐耶律峰暗暗探访呼延嘎鲁的下落,扎不苏和呼延平被指派安抚刚刚接管的部落,各部被整合合并,军务和政务分开,军务统一归扎不苏的军部调遣,政务则在萧靳岐的丞相府统管,军政统一向耶律恒负责,权利集中到大汗手中,而不是先前的部落管事议事。一切都在顺利开展。
“大汗,宫中的存粮只能维持三天了!”海日古前来给耶律扎那禀报,不过三个月,耶律扎那之前的一身傲气早已消失,萎靡不振,郁郁寡欢。
“三大世家的家主怎么说?”耶律扎那意兴阑珊,挑眼问。
“各家家主都没有反应,先前还拿出一点粮食,用于守城。现在看见我去,干脆闭门谢客,我最近去了几次,都没有见到各家的家主。”海日古委屈的嘟囔。
“这些老匹夫,当时要不是他们怂恿,我也不会举兵反抗,如今这样身陷重围,他们居然见死不救!”耶律扎那气得一把将桌上的酒杯扔到地下。
“早晚都是个死,不如我明日带兵出城,拼他个鱼死网破,也好过这样不死不活,最后活活被饿死!”海日古歪着头嚷嚷。
“胡闹,你又不是没有领兵出去?一场冲杀下来,你自己都差点折进去,损失上千人。你还要出去吗?”耶律扎那冲他吼。
“那也不能一直待在城里被饿死啊!我死也要当个饱死鬼!”海日古瞪着眼睛,冲耶律扎那喊。
“你就是一头猪,只知道吃!”耶律扎那气得吹胡子,用手指着海日古骂。
海日古看着耶律扎那真生气了,也不敢顶嘴,怏怏不乐的从大殿中退出来,气呼呼的向城墙走去。
“哎呀,快来看啊!”
“快点,快点!”
……
戎城里的百姓已经断粮好久了,现在刚刚入春,连草也才开始冒出嫩芽,山上除了一些野味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可吃。野味又不是都能打到,很多百姓家中已经开始死人了,百姓怨声载道,对耶律扎那这个大汉颇有怨言。
海日谷刚出宫,没走多远,就看到大批的百姓,大家脸上带着喜色,奔走相告,成群结队向着城门口涌去。
海日古纵马疾驰,赶到前面想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门外,萧靳岐正指挥着士兵们在营帐前的空地上,架起了十几口大锅,锅中炖着大块大块的肉。
熊熊的大火烧起来,一只一只羊被整只架在火上烤,不断翻烤着,发出“哧哧”的响声,扑鼻的肉香让在场的士兵们,口水直流。
萧靳岐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子上,大声的朝着城墙上得人群喊:“兄弟们,戎城的父老乡亲们,大汗给众位准备着酒肉。外面有酒有肉,出来吧!”
萧靳岐让四五个人一组,不间断的朝城里喊话,更可恶的是他居然和一帮兄弟摆上酒桌在那里“五五六六”的喝了起来,一时酒香肉香随着春风一点点的飘进城里。
城墙上围观的百姓,守城的士兵,很久都没有沾过腥味了,最近更是顿顿只是喝一点点稀粥,吃都吃不饱,更何况是吃肉!看着下面的兄弟们喝酒吃肉,那阵阵肉香传来,肚子里就觉得更饿了!
百姓越聚越多,城外的喊话清晰的传进城内,百姓中开始有些骚动。
“我要出城!”一个大胆的人喊道。
“我要出城!”
“打开城门,我们要出城!”
……
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姓群起激愤,纷纷要求打开城门。守城的士兵站在城门口试图阻挡,但被百姓冲散,几个胆大的百姓冲进去,打开了城门,百姓一涌而出。
士兵们试图关上城门,但百姓越聚越多,饥饿的人群像发疯了一样冲向城门,拦都拦不住。海日古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不可收拾。
海日古一怒之下,带着他的亲兵,举起大刀,纵马向人群砍去。
尖叫声四起,有人不断倒下去,但人群不管不顾,任凭你的大刀悬在头上,也阻挡不住他们出城的脚步,城外是是生的希望,留在城中只能坐等饿死。
城门口一时变成了人间地狱,被砍死的,被挤倒踩死的,死状凄惨,鲜血染红了地面,让人看着心惊胆跳。
海日古带着自己的亲兵站在城门口,像一尊瘟神一样,怒目注视着聚集的人群,人群在屠刀的逼迫下,慢慢后退,但复仇的种子就此埋在百姓心中。
“快,关城门!”海日古大声呵斥守城的士兵。
几个士兵上前赶忙将城门关好,幸亏对面根本没有想着冲进来,不然就凭刚才那一小会,耶律恒的骑兵早就能冲进城中。
海日古驱散了人群,登上城墙,看到对面的饭桌前,跑出去的百姓拿着大碗,正在一个个排队等着喝锅里的肉汤,另一边早已有人将烤好的羊取下来,准备给他们分食。
烤肉的香味,远远的飘过来,海日古也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好久都没有吃过肉了,那边那只羊腿一定很好吃!
从这一天开始,萧靳岐每天指挥人在帐前架起大锅,烧起大火,烤全羊。跑出来的百姓,每日在桌前吃酒喝肉,还不时的冲着城里喊,大声喊着城中亲人的名字。尤其是晚上,大火烧的天边都是亮的,酒香肉香,还有熟悉的犬戎民歌,让城中的百姓心都是痒痒的,心早就飘到城外了。
百姓的智慧是不可估量的,晚上一些百姓趁守卫不注意,偷偷的顺着绳子从城墙上滑下来,跑向对面的营帐。守城的士兵看见只当没有看见,都是乡里乡亲的,难道能看着这些乡亲活活饿死?
于是每天晚上,大量百姓从城墙上溜下来,一开始只有一些成年男子,他们头天晚上下来,第二天晚上又顺着绳子爬回去,然后将家中的妻儿也接出来,那一股股的绳子上吊一个箩筐,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开始只是百姓,渐渐的一些士兵也混在百姓中间,到后面士兵越来越多,萧靳岐才开始将士兵和百姓分开,待遇一样,只是将他们重新编队,安置在俘虏的军队之中。
等海日古发现的时候,他的士兵已经少了一半。海日古暴跳如雷,杀了几个统领,但无济于事,人心散了,即便是杀再多的人,只是将更多的人推向耶律恒。
这场战事,打到现在,胜负早已定了,不知道耶律扎那和海日古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耶律恒在戎城百姓的支持下,戎城已经是囊中之物。
这一日晚上,萧靳岐组织一支小队,随着百姓爬进戎城,并未遇到多大的抵抗,小队顺利的打开了戎城的城门,大军一拥而入,直奔可汗宫。
大军举着火把,将整个戎城照得犹如白昼,大喊着:“投降吃肉,抵抗掉头!”喊声响彻整个戎城。
大军在城中只遇到零星的抵抗,顺利的接管了戎城的防卫。
耶律恒带领着大军赶到可汗宫的时候,耶律谷早已候在宫门口,宫门大开,卫兵们手中的兵器放在一边,高举着双手,站在两旁。耶律恒看了一眼耶律谷,没有说什么,但这样反复无常的人,怎么还能重用呢?
耶律恒骑着马,终于又重新回到可汗宫中。殿宇依旧,草木依旧,然而物是人非。他纵马来到大殿前,萧靳岐、扎不苏跟随其后,三人下马进入大殿。
大殿里灯火通明,海日古跪在大殿前,双眼圆睁,身体早已僵硬,一根长枪刺入身体,长枪另一端在耶律扎那手中。
耶律扎那坐在可汗的软榻上,胸前扎着一把匕首,没入胸中,头歪在一边,嘴角流着鲜血,胸前的血还没有干涸,软榻早已被鲜血浸湿,一滴滴的滴到地上,地上一大片鲜血,慢慢的向殿前的台阶流去……
“大汗,宫中没有活口,清云公主带着几位公主和太妃躲在冷宫的柴房,才逃过一劫,其余宫人皆被海日古的亲兵斩杀。”阿古达木进来禀报。
“那些亲兵呢?”耶律恒一听,眼睛红红的,低声问。
“刚刚找到,被锁在一间房中,已经全部死了,应该是喝了有毒的酒!”阿古达木低沉的说。
耶律恒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走出大殿,向太妃居住的福寿园走去。
“哎呀呀,这两个人是不是疯了?”萧靳岐在耶律恒离开之后,看着死在殿中的两个人感叹说。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为了权力,耶律扎那忍辱负重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做了大汗,就是死也要死在大汗的宝座上!”扎不苏叹息着,也向外走去。
萧靳岐不断的叹气,也跟着扎不苏出了大殿。
春日的夜晚依旧有些料峭,春风吹来,身上感觉有丝丝寒意。
浩瀚的夜空,星光闪烁,一弯残月挂在天边,孤寂凄凉。这宫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春意,一股血腥味飘过来,透着死人的味道,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萧靳岐和扎不苏走出大殿,开始布置人手清理宫中的尸体。经此一变,这可汗宫确实需要彻底的修整一下。
萧靳岐突然下意识的望望远处慕容静原来居住的小院,禁不住想: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宫中的女主人是不是也该回来了?然而……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这样的大事还是留着让耶律恒处理吧,他这次可真的没有本事将他老婆偷回来!
丰城小院
冬去春来,从大雪纷飞到百花齐放,慕容静完全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小院子里,外面的消息一点也传不进来。经过耶律恒那一夜的事情之后,完颜狐加强了小院的防卫,巧儿也不用出门买东西,需要什么写个清单,有人专门去买东西。
巧儿在慕容静的授意之下,使尽浑身解数,试着和门卫套近乎,但都没有成功。每次看到她撅着嘴回来,慕容静就知道她又碰了一鼻子灰,小姑娘又生气了!
儿子现在已经三个月了,白白胖胖,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看见慕容静就“呀呀呀”的喊着,高兴的手舞足蹈,伸着双手求抱抱。那眉眼和耶律恒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见儿子就像是看见那个男人,慕容静每天都和孩子腻在一起,虽然请了两个奶娘,但是慕容静能自己动手做的,绝不会让别人插手。
其其格和完颜狐的冲突,慕容静也是后来听下人说的。她也是第一次听说混庚部有这样的旧俗,完颜狐生下来就被先王妃养在膝下的。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因为失去儿子郁郁寡欢,不久就去世了。先王妃膝下有两子,完颜狐最小,从小受尽欺凌,性格孤僻,最不受先王和王后待见,后来却在争夺王位中,意外胜出。
慕容静这才明白其其格为什么送来两个产婆,现在想想她打的就是抱走孩子的主意。
慕容静早就料到其其格没安好心,呼延夫人走的时候,通过凌瑞阁的关系,产婆和奶娘早就找好了。其其格那两个产婆她一直好吃好喝的养在后院,却从未让她们近身。疑人不用,特别是关系到孩子,她可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要想好好的活下去,她事事都谨慎小心,一点疏忽都不敢有。
“来啦,来啦!大胖儿子,看看父王给你带回来什么了?”完颜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他现在几乎每天都来小院,每次来都带一些孩子的玩意儿,逗着孩子玩。
慕容静抱着孩子,在门口等着他。小家伙听见完颜狐的声音,就开始在怀里扑腾,兴奋的“呀呀呀”喊着。
“哈哈哈,儿子想父王了?要父王抱抱呢?”完颜狐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意满满的,将大氅扔给巧儿,就要过来抱孩子。
“一股凉气,歇歇凉气,洗涮一下再过来抱!”慕容静娇斥一声,瞪了他一眼。
完颜狐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坐到炭盆旁,边烤火边等下人去打洗脸水,冲着小家伙吹口哨。
哨声一响,小家伙机灵的来回扭头找,小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珠骨碌碌的乱动,不断的搜寻。再响一声,继续找哪里响的,找了几次,他终于发现是完颜狐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小家伙冲着他笑,等他一吹就蹦跶着笑。
“好儿子,真聪明!”完颜狐高兴的夸,嘴里还不断的吹口哨,逗着小家伙“咯咯咯”的大笑,慕容静也被这爷俩逗得笑个不停。
生完孩子之后,慕容静的身体更加丰满,脸也微微变圆了,一笑起来花枝乱颤,整个人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完颜狐眼底闪过一丝晴欲,很快就不见了。
屋子里和乐融融,笑声此起彼伏,这一家三口的笑声回荡在院子上空,像极了那些普普通通的家庭。但只有慕容静明白这样的笑声之下,确是各藏心事,只有孩子的笑声是最单纯,最无邪的。
耶律恒在萧靳岐一干人的支持之下,对犬戎族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仿照北漠、东煌、西齐的政治制度,建立了一个国家,号称犬戎国,定都戎城。
完颜狐在这段时间也完成了对草原各部的规整,一个以混庚部为主,其余各部皆臣服混庚部的大部落形成,完颜狐在丰城以南,混庚部的祖陵前,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祭告先祖,完颜狐自称大王,其其格被赐封为王后。
漠北草原上,第一次形成了两股旗鼓相当的势力。
犬戎国毗邻漠北,境内是大片大片的戈壁,分散其中的绿洲滋养着犬戎族人,民风彪悍。而混庚部则在犬戎以西,绿色大草原是上天赐给混庚最好的礼物,他们用草原上的兽皮、牛羊换取北漠的粮食和布匹。
犬戎最近几年掌握着中原三国通往漠北西部的交通要道,粮食布匹等一切生活必需品要经过犬戎境内才能进入混庚等草原各部。
犬戎占尽地利之势,借机抬高价格,赚取巨大的利润。
如今混庚部统一草原各部,已经与犬戎形成对抗之势,这样的平衡一旦被其中一方打破,漠北草原又将陷入一场大战。
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但热闹是他们的,慕容静只能在自己这一方天地,守着儿子平静度日。
“我今晚上就不走了!”刚刚用过晚饭,完颜狐逗着孩子,对正在收拾饭桌的慕容静说。
慕容静正在倒茶的手,顿了顿,点点头,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将茶水端到软榻旁几案上。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完颜狐问。
“恩,单名一个煜字。”慕容静回答。
“完颜煜?完颜煜?文绉绉的,我混庚男儿就要有混庚男儿的气概,煜儿,煜儿,叫着像个女孩子,文文弱弱的!”
“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取光耀明亮之意,怎么就像女孩子了?”
“不好!我说改就要改!”完颜狐瞪了她一眼,将孩子交给奶娘,然后坐到了软榻上,“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完颜巴图鲁,我儿子长大之后要成为混庚部的巴图鲁!”他拍了一下桌子,对慕容静说。
“野蛮人!”慕容静在心里腹诽,但嘴上却说:“好,随你说的吧!”心里却在说:“随你怎么叫,但那是我儿子,耶律煜!”
夜深了,一弯斜月挂在天边,星星也瞌睡的在眨眼睛,小院里慕容静的房间,传出粗重的喘息之声。
完颜狐自从她知道她怀孕之后,就可以疏远她,两人一直没有同房,如今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完颜狐终于留在小院过夜,他的压抑已久的激情终于可以爆发了。
情到浓处,完颜狐在她耳边呢喃:“给我也生个孩子吧?”
慕容静身体一怔,大脑一下就不转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又被完颜狐带入晴欲的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院子外面,一个高大的黑影贴在窗户外面,听见了房中的动静,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旁边的房子里传来孩子的哭声,黑影回过神来,他悄悄的接近孩子的房间。
朦胧的灯光从房间的窗户里透出,黑衣人慢慢的靠近窗户,将窗户纸捅了一个小洞,透过小洞看见奶娘正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走动。孩子趴在奶娘的肩膀上,眼睛塔拉着,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奶娘用手轻轻的拍着孩子的后背,嘴里轻轻的哼着摇篮曲,小家伙的小嘴也随着奶娘的旋律哼哼,一只小手在奶娘的嘴边来回蹭着,奶娘偶尔亲一下他白白胖胖的小手,小家伙的嘴角还向上扬,似乎很高兴奶娘这样的小动作。
黑衣人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小家伙吃的白白胖胖的,肉呼呼的小脸,红彤彤的,看着真想咬一口。
“什么人?”突然护卫喊了一声,黑衣人一惊,闪身一个纵跃,跳上房顶,连续几个纵跃,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有刺客,有刺客!”护卫大声的喊叫。护院的头领带这几个人追出去,但黑衣人早已没有了踪影。
“怎么回事?”完颜狐披了一件单衣,提着大刀就跑了出来。
“大王,刚才有人在公子房前偷窥!被护卫发现,跳上房顶,已经跑了!”头领过来禀报。
“哼,这个小院可真热闹!”完颜狐一个跳跃上了房顶,远远望去,是大片的黑暗,远处几家昏黄的灯光在夜里跳跃。
丰城没有一丝动静,连远处的狗叫声都停了,寂静的黑夜笼罩着整个丰城。
完颜狐又跳到院子里,进到孩子的房间里,院子外的喧哗并没有影响小家伙的睡眠,他早已趴在奶娘背上睡着了。完颜狐看了看孩子,没有什么事情,出门叮嘱护卫加强防卫,他也回屋睡觉了。
“怎么了?”慕容静娇嫩的声音响起。
“没事,可能是个小毛贼,明天我让人加强防卫就行了!”完颜狐看着躺在床上的慕容静,刚刚经历一番芸雨,她全身白希的肌肤透着一点粉红,双眼迷离,风情万种。
完颜狐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爬上床继续他未完的事情。
黑衣人出了小院,在丰城的小巷中拐来拐去,终于停在一座房子前。他刚走到门前,房门“吱……”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黑衣人闪身进入房子,房子一所很普通的宅院,一个下人领着黑衣人在院子的走廊里来回穿梭,走到一堵墙前,朝着墙连续敲了三声,停了几秒,又敲了四声,墙突然动了,像一扇门一样从里面打开,里面透出灯光。
“大汗,你回来了?”呼延平迎上来。
“恩!”耶律恒点了一下头,闪身进入房间。
“可见到阏氏了?”呼延平问。
“没有!”耶律恒坐到椅子上,将蒙面的面巾取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没见到?”呼延平惊讶的睁大眼睛又问了一遍。
“没有!”耶律恒又说了一遍,起身就进入里面的房间,留下呼延平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
这个宅院表面上是一家粮店,实际上是凌瑞阁在丰城的一个分支。
耶律恒在凌瑞阁的帮助下悄悄潜入丰城,就是想带走慕容静母子。不想今日在小院里却听到那样的场面。
耶律恒和衣躺在床上,脑中无法抹去刚才在院子里听到的声音,他的心像刀绞一样。自己捧在手心,放在心坎的女人,如今却在别的男人的床上。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他心里告诉自己不在乎,不管她经历了什么,都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经历这一切的羞辱,一切的责任都是耶律恒自己,他怪自己,不怪慕容静。可真正去面对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坦然面对这一切,心中依旧无法释怀。
临睡前,耶律恒的脑海里突然清晰的闪现出孩子可爱的表情,那睡觉的表情居然和那个小女人那样神似,“真是她儿子,也是我儿子!”
想到孩子,他的心才能稍微有些释然。
茫茫的大草原上一片苍翠,几匹骏马在草原上奔驰。
领头的正是凌瑞阁的少阁主慕容连锐。
“少阁主,前面就是丰城了!”呼延吉达紧随其后,用手指了指前方。
“好,那我们赶在天黑前进城!”说完,挥起马鞭,奔向那绿色的海洋之中。
慕容静这几日心中颇不安宁,至从前几天晚上闹贼之后,总感觉似乎有事情要发生,白天做事情总是恍恍惚惚的。
完颜狐那一晚之后,一直没有来,似乎很忙。他不来,小院的生活就很简单。
晚上,慕容静帮着奶娘将孩子哄睡之后,自己就回屋准备休息。她这几日神情恍惚,晚上被梦靥纠缠,睡眠也不大好。今日白天和小家伙在院子里玩的时间久了,现在感觉有些累,就早点休息吧!
躺在床上,想起完颜狐那一晚说得话“给我生个孩子!”,慕容静翻来覆去睡不着。
耶律恒那里一点消息也没有,完颜狐这边又咄咄逼人,她当初为了孩子选择屈辱的活下来,现在让她给完颜狐生孩子,她都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生一个仇人的孩子,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自己能像爱煜儿一样爱他吗?等到自己死了,在阴间碰到耶律箐、碰到嬷嬷和珠儿,自己应该怎么和她们解释呢?
她就这样在床上乱想,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越想越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想要想出一个办法,却又无计可施,她赌气似的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憋到被子里不出来了。
“你这是要闷死自己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被子边悄悄的说。
“要你管啊!”慕容静不假思索,在被子里瓮声瓮声气得说。
说完才反应过来,谁在和她说话啊?慕容静猛的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她一机灵一下子就从被子里坐起来了。
“哎呦!”一声哀嚎。
慕容静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耶律恒蹲在自己床前,一手捂着鼻子,俊逸的脸因为痛都有些扭曲了。
“都是孩儿的娘亲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耶律恒捂着鼻子,瞪着她说。
“老天啊!你吃了豹子胆了!”慕容静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耶律恒,心里紧张的“扑通扑通”的跳,她压低声音怒斥。
慕容静赶紧下床,透过窗户的缝隙,机警的看看了外面,确定一切如常,走到桌旁将烛火吹灭,然后又回到床上躺好。
至从上次耶律恒大闹小院,将巧儿打晕,试图带走慕容静之后,慕容静就不再让巧儿守夜,心底怕再次发生那天的事情。
“我吃的是虎胆!”耶律恒坐到床前,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辛苦了,儿子养的真好!”
“你见过孩子?”慕容静惊奇的问。
“恩,前几天晚上来过,看了看孩子!”耶律恒尽量表现的很正常,但还是不由想到那天晚上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情。
慕容静一听,猜想那天晚上的“贼”就是眼前这位,想到那晚她和完颜狐正在房中翻云覆雨,习武之人耳力非凡,想必他一定听到了。慕容静一时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了。
“我已经攻下戎城,可汗宫已经重新修整好了,我正在想办法将你们母子接回去。”耶律恒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
“我不能走,你不要冒险了,完颜狐就是一个疯子,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慕容静想到离开就特别激动,“你快走,快走,不要管我们!”她说着就用力的推耶律恒,耶律恒侧身坐在床沿,屁股只坐了一点点,重心本就不稳,冷不丁被她这么一推,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哐当”黑布隆冬的,他的头磕到了桌子上,耶律恒一脸黑线,幸亏是天黑看不见,要不然慕容静估计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耶律恒压抑着内心的火气,慢慢站起来,摸索着坐到椅子上,流年不利,看来今晚需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静儿,你不要着急,我知道誓言的事情!完颜狐本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跟这样的人讲什么信用?难道就因为一个誓言,我们一家就要承受夫妻分离,父子分离的煎熬?他已经毁了箐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把你也毁了!箐儿已经没了,我要再失去你,那我留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耶律恒后面的话听着有些哽咽。
慕容静望着黑暗中那个影子,孤单单的坐在那儿,似乎已经被所有人抛弃,孤寂凄凉,看着让人心酸。
慕容静心中的执念依旧无法释怀:“他逼我拿孩子起誓的!我自己可以承受任何事情,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让孩子承受背弃誓言的后果。我不能,我不能啊!”慕容静无法抑制的自己的感情,早已泪流满面,压抑着不断的抽泣。
“没事,没事,我回来了!天大的事情,都由我给你抗着!”耶律恒忍不住轻轻的走到床前,将她拥入怀中。
“不行,不行,我不能拿孩子冒险!你走吧,走吧!你只当我们母子已经死了!”慕容静挣扎着,但被耶律恒紧紧的抱在怀中,动惮不得,她趴在他怀中低声的抽泣。
耶律恒紧紧抱着这个女人,思绪飘到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在沙漠之中也是这样一个夜晚,这个女人在自己怀中绝望的哭泣。或许就是那滴滴热泪将他早已尘封的心慢慢融化,这样一个娇小的女人,受了多大磨难才会哭的那样伤心。那一晚,他曾经发誓一定要好好呵护这个女人,却不曾想……
耶律恒叹了一口气:“听话,等着我来接你们母子俩!完颜狐的守卫很严,我们的人没法渗透进来,我们正在想办法。等想好办法,我会让人跟你联系的!”他轻轻的拍着她不断起伏的肩头,在她耳边轻声叮咛。
慕容静点点头,贪恋的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
“儿子就快四个月了,单名一个煜字。”慕容静说起儿子,心神慢慢平复。
“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取光耀明亮之意,好寓意,好名字!”耶律恒夸赞,“耶律煜,耶律煜!”他叫了几遍,忍不住低笑。
“好听吗?”慕容静听到耶律恒的回话,心里窃喜,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明白的,完颜狐那头猪又怎么懂呢?
“好听!”耶律恒将头埋到她的发间,还是熟悉的味道,不过身上多了一些淡淡的奶香味,那应该是属于儿子的味道,他贪婪的闻着,双手不住的在她身上揉捏。
“别闹,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外面的更声响了三下了,慕容静不能让他在这里磨时间了,抓住他的手,“快回吧,已经三更天了!被人发现一切就都泡汤了!”
“好!”耶律恒知道她说的对,也没有反驳,在她额头深深一吻,“等着我啊!”起身,走到窗户跟前,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慕容静望着依旧微微摇晃的窗框,愣着坐了好大一会,听着院子中护卫巡逻的脚步声音,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在寂静的黑夜中传的很远很远。
耶律恒自那一晚走后再没有出现过,完颜狐倒来了两天,留在小院过夜的。慕容静这几日明显的心不在焉,早上伺候完颜狐穿衣的时候,连手里的衣服拿反了都没有发觉。
完颜狐狐疑的看着她,打趣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慕容静瞪了他一眼,回过神,用心伺候他穿衣用饭。等送他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慕容静暗暗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完颜狐起疑心,一旦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她真的不确定自己和孩子能不能活下来!
“煜儿,睡觉了吗?”刚刚入夏,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小家伙每天中午都要睡一大觉,慕容静用完中饭,歇晌之前总要过来看看他。
孩子长的很快,一天一个样,现在看见慕容静都能“那、那、那”的喊人,虽然发音不清楚,但慕容静听着心里跟吃了蜜一样。
“夫人,你不是让人过来抱你屋里了吗?”两个奶娘惊讶的看着出现在屋子里的慕容静。
“没有啊!”慕容静也是一脸惊愕。
“夫人身边的巧儿姑娘和一个厨娘过来抱的,我看是夫人身边的巧儿,就让她们抱过去了,刚刚抱走啊!”一个奶娘说。
巧儿在慕容静吃饭的时候,说是厨房有事情走开一会儿,不过离开小半个时辰。可是自己没有让她抱孩子啊?还和一个厨娘一起去抱孩子?慕容静越想越不对。
慕容静心里隐约有不好的感觉,她转身就朝自己的屋子跑,两间屋子没有多远,不过几步路,慕容静大声喊着:“巧儿,巧儿!”冲进屋子里,空无一人。
慕容静的心一下子就慌了,感觉眼前的东西都在晃动,她托住旁边的桌子,才没有摔倒,稳了稳心神,她赶忙朝门口跑去,因为走的急,险些被门槛绊倒。
“护卫,护卫,护卫……”慕容静边跑边喊。
“怎么了,怎么了?”几个护卫听见赶忙围过来。
“快,快,快!封锁前后门任何人不得出去!”慕容静跑的有些喘,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查,巧儿和公子都不见了!”
“好!”一个护卫跑着去传话,另外几个立刻集合人,开始挨着房间搜查。
“管家,管家,管家!”慕容静喊了一个又一个,下人们都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院子里嘀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来了!”管家一边跑一边衣服。
“快,管家,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大王,公子被人偷走了!让他快点回来!”慕容静抓住管家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强打着精神嘱咐管家。
“什么?公子被偷了?”管家瞪着大眼,有点不相信。
“别问了,快点去通知大王,晚了就迟了!”说着,慕容静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管家一看,知道真出事了。要是真把孩子弄丢了,他们一院子的奴仆就都不要活了!管家想到这里,心里也慌了,踉踉跄跄的跑着去找人。
“派别人去,你不敢走!”慕容静虽然在小院生活,但下人都是完颜狐安排的,她根本就插不上手,除了身边的几个人,剩下的下人她也都不熟悉,管家现在可真不能走。
“好的!”管家边跑边大声应道。
慕容静已经跑到大门口了,“中午这段时间可有人出去?”慕容静泪水涟涟,大声的问。
护卫看着往日端庄的夫人,突然神色慌张,满脸泪水,几乎疯狂的喊着,他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
慕容静气得伸手就打了护卫一巴掌,她抹了抹眼泪,大声质问护卫:“我问你,吃中饭这段时间,可有人从院里出去!”
这一巴掌终于把护卫打醒了,他慌忙应道:“夫人,没有人从前门出去。”
“将大门关了,严禁任何人出去,放出去一个我要你们的脑袋!”慕容静狠狠的说,凤眼圆睁,势气一点也不输完颜狐。
慕容静转身又向后院的小门跑去。
后院的小门平常并不开,只有送菜来的时候,小门才会开。上次耶律恒晚上救她走的时候,就是从后院的小门出去的,之前只有一个护卫看守,后来完颜狐又增加一个护卫,后门变成两个护卫了。
慕容静赶到小门的时候,几个护卫已经赶到,小门也被封锁,关的严严实实的。
“刚刚可有人从这里出去?”慕容静焦急的问,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如果后门也没有人出去,那孩子就还在院子里。
“传话过来的时候,送菜的车刚刚走!”其中一个护卫回话。
“可有人跟着?”慕容静又问了一句。
“没有,只有送菜的阿牛一个人!”护卫认真的回答。
“你可认识阿牛?”慕容静越急反而心思越缜密。
“认识,我们住在一条街上的!”护卫被问的有些愣了!
“快带上人,立刻去拦住阿牛的车,检查车上可有一个孩子?”慕容静嘱咐。
“孩子?”护卫有些迷糊。
“公子被人偷了,快点追!丢了公子,你们的脑袋都保不住!”慕容静咬着牙说,眼神透着一股狠厉。
“是!”护卫一听出事了,一点也不敢耽搁,带了几个人一起追了出去,留下两个人继续守着后门。
“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许出入!违令者,格杀勿论!”慕容静天生的贵气外露,护卫们个个噤若寒蝉,小心做事。完颜狐带兵本就严苛,士兵们习以为常,但慕容静一反常态,和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的慕容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着实让护卫有些吃惊。
“夫人,夫人!”管家依然披着个衣服,神情严肃的跑过来。
“巧儿找到了!”
“人在哪里?”
“夫人随我来!”管家在前面领路,慕容静紧随其后。
“孩子呢?”慕容静边走边问。
“没有发现孩子!”管家说。
慕容静的心不禁猛抽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她硬撑着走到院子的偏僻处,一处放杂物的小房子前,一个护卫守在门口。
“就在里面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管家打开门,慕容静跟在后面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可以看到挣扎打斗的痕迹,巧儿蜷缩着躺在地上,胸口扎着一把匕首,地下流了一大摊的血。巧儿的脸都扭曲了,双眼瞪着,眼珠都快要从眼眶中崩裂出来,看着极其狰狞恐怖。
看惯了生生死死的慕容静,看见躺在地上的巧儿,居然没有一丝的同情,就是这个女人,她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她,和人合谋将她的孩子偷走了。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没有了孩子,让她怎么活啊?而她自己居然养了条狼在身边!
慕容静现在将她碎尸万段的心都有,她愤愤的扭身出去,对管家说:“留着让大王来了再处理吧!”
管家随着慕容静走出房间,点点头。
“护卫的搜查可有发现什么?”
“目前没有!”
慕容静绝望的抬头望天,她的心憋的胸膛都快要炸了!
“上天啊,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我不走了,一直待在这个院子里,守在完颜狐身边,只要你能将孩子还给我,我真的不走了!一辈子都不走了”
一望无垠的天空,一丝云都没有,蔚蓝的天空空旷幽远,午后的骄阳明媚而温暖,但照在慕容静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冷的全身都在发抖,她腿一软跪到地上,再也支撑不住,上身伏地,一头磕到地上,晕了过去。
慕容静神思恍惚,完颜狐的脸不断在自己眼前晃,她现在看见这张脸就烦,她试图抬手将眼前的这个人推开,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静儿,静儿!”完颜狐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呼唤,她实在不想睁开眼睛面对这个男人,但还要找孩子,她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倒下。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完颜狐跪在床边,正拉着她的手,不断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脸焦急,双眼充满忧伤。
“我没事,快去找孩子!”慕容静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巧儿死了,还有一个厨娘,还有送菜的阿牛!找到他们问问,他们肯定知道孩子在哪里”慕容静心里想,天已经渐渐黑了,再不找天就黑了。
慕容静推着完颜狐说:“快去找孩子啊!天一黑煜儿就要哭闹着找娘亲,你到是快点出去找啊!”完颜狐却待在床边,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慕容静看着一腿跪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完颜狐,心里一片凄凉,她的心已经揪成一团,痛得无法自已。
慕容静突然拖着虚弱的身子,翻身下床,跪在完颜狐面前,拉着完颜狐的衣服,不断的磕头:“大王,求求你!大王,求求你,帮我找到孩子。只要帮我找到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愿意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说着她就不断的在地上磕头,额头都磕出血了,也不停,嘴里不断的说:“帮帮我,帮帮我!……”
完颜狐试着拉了她几次都没有拉起她,她完全像疯了一样,不停的磕头。
“疯了!疯了!”完颜狐看着她疯癫的样子,大喊着,气得一脚将她踹倒地上。
慕容静额头的血留下来,苍白的脸上几条暗红的血迹留下来,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滴眼泪都没有留,继续跪着开始磕头,嘴里继续念叨:“大王,帮帮我!帮帮我!……”
完颜狐看到她这样子,也有点吓到了,他跪到地上,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说:“好静儿,好静儿,我去,我去!我这就去找孩子!你在家好好等着,我一定把孩子给你找回来!”
“你不许骗人,一定要把孩子抱回来!”慕容静一脸血污,一双眼睛晶莹透亮,定定的看着完颜狐。
“好,不骗人,一定把孩子找回来!”完颜狐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眼睛里满是疼惜。
“我自己擦,你快去找孩子!”慕容静接过他的手帕,边擦边向门口走去。
完颜狐拉住她:“你在家里等着!”
慕容静扭头说:“不,我也要去!”语气坚定。
“你怎么去?我骑马,难道你跟在后面跑?”完颜狐怒视。
慕容静见完颜狐又发火了,这次她倒是听话,不再坚持,看着完颜狐快速的向大门走去。
“大王,厨娘和阿牛两家都被灭口,一共十几口人,没有留一个活口,手法干净利落,不是一般人所为!”管家跟在完颜狐身后,“线索全断了,我们无从查起了!”
完颜狐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看看身后的那个院子,叹了口气,对管家说:“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过来,派几个人看着夫人,一刻也不能离开,她的精神不大好!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看好夫人就好了。如果把夫人也弄丢了,你们就都不用活着了!”
管家连连点头,看着完颜狐带着亲兵骑马离开,赶紧跑着去布置人手,如果在出什么意外,头上的脑袋壳就真的就保不住了。
完颜狐派出大量的暗探,在城中四处打探消息。城门禁严,任何人不允许带婴儿出城。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王府处理事情,他第一时间封锁了城门,如果孩子还没有被带出城,只要还在城里,他一定能找到。
完颜狐骑马直接回到王府,大步冲进其其格的院子,脸上的杀气吓得下人们纷纷避退。
其其格正好在屋里,刚刚用过晚饭,正在听身边的嬷嬷禀告王府里的事。完颜狐怒气腾腾的冲进来,一摆手,两个护卫冲上前,想要将其其格身边的两个嬷嬷拖出来。
“完颜狐,你发什么疯?嬷嬷怎么了?”其其格大喊着,拦在前面,想要护住嬷嬷。
“刷”亮光一闪,完颜狐的刀已经出鞘,冰冷的刀锋架在其其格的脖子上。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动!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完颜狐绕着其其格转了一圈,锋利的刀锋也绕着其其格的脖子转了一圈。
“你,你,你要干什么?”其其格有些胆颤,但依然状着胆子,一点也不折软。
完颜狐大手一挥,护卫就带着两个嬷嬷出去了。这两个嬷嬷是其其格陪嫁的奴婢,一直是其其格的心腹。
“其其格,我看在我们夫妻的情分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老实交代,我饶你不死!你要死不悔改,就别怪我不客气!”完颜狐用刀背敲了敲其其格的脸,“说!孩子是不是你派人偷走的?”完颜狐眼中的戾气四射,好似一尊杀人恶魔站在其其格身边。
其其格吓得身体不断颤抖,特别是那把明晃晃的刀,不断的在她眼前晃动,她早已吓得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听到完颜狐的话,她只是什么也不说。
“问你话呢,孩子是不是你偷走的?”完颜狐已经没有了耐心,又用刀柄捅了其其格的肚子一下。
“啊!”其其格痛苦的哀嚎了一声,“什么孩子啊?我根本就不知道!”其其格摇头。
“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完颜狐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我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的!”完颜狐凑到其其格耳边说。
完颜狐坐到椅子上,也不说话,将双脚蹬在桌子上,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
不过半个时辰,就听见院子里护卫的脚步声。
“报!大王,招了!是她们找人偷的孩子。”护卫进来禀报。
其其格一听,一下子瘫在椅子上。
完颜狐立刻站起身,问:“可问出孩子现在在哪里?”
“是,不过可能凶多吉少,她们下的命令是偷出来杀了孩子!”
“马上去核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那两个人怎么处理?”
“拉着她们一起去,我儿子要死了,让她们陪葬!”完颜狐冷冷的说。
“是!”护卫转身离开,跑出去了。
“你还有什么还说的?丰城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乌骨部,敢动我的人,你可是头一个!”完颜狐看着其其格,缓缓的说,没有一丝的表情。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才起了歹心!念在外面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其其格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不要动我的人!动了我的人的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完颜狐冷冷的说,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却让人看着诡异。
“完颜狐,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再犯了!我发誓,我发誓!”其其格求饶,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她太了解完颜狐了,他现在这样子是真的动了杀念的!
“完颜狐,你不能杀我!为了一个女奴的孩子,你居然要杀我!我兄弟知道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不……能……杀……我……”其其格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到自己的胸前扎了一把刀,刀从后背穿过直接刺到前胸,她瞪着眼睛看着完颜狐,她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杀了他的王后!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动她的,她是我心尖上的人,动了她就要死!”完颜狐从背后贴近她耳边说,猛的抽出刀,鲜血喷涌而出,其其格倒在了血泊之中。
完颜狐掏出一块手帕,将刀上的血擦干净,沾满鲜血的手帕被他扔到其其格身上,他挥刀入鞘,大步走出房间。
完颜狐带着亲卫出了王府,直接向城南奔去。
城南的一所院子前,已经被王府的亲兵围的严严实实的。
完颜狐下马,快速的进入院子,看到两个嬷嬷在大声的哭喊着:“真的就是这里,真的就是这里!……”护卫的马鞭狠狠的抽在她们身上,她们不断的大喊。
完颜狐皱了一下眉头,护卫立刻堵上她们的嘴。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搜到这个!”护卫递上条小手帕。
完颜狐接过来,看到是一条孩子用得汗巾,上好的锦缎,淡粉色的,右下角还绣了一个“煜”字。是她孩子用的汗巾,他曾经见过她绣这个汗巾,还开玩笑让她在左边绣上“巴图鲁”三个字,她执拗的怎么也不肯,这样的小汗巾她绣了好几条。
完颜狐看见汗巾就想到那个纷嫩嫩的小人人,他原本还存有芥蒂,但小家伙实在太讨人喜欢了,看见他就冲着他笑,那嫩嫩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那个小女人。他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一天看不见就特别想,可现在……
完颜狐将小汗巾紧紧的捏在手里,他的怒气已经无法掩饰,他一脚将其中一个嬷嬷踹倒,对其中一个嬷嬷说:“还知道什么?快说!”
另一个嬷嬷,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嬷嬷,早已六神无主,摇头晃脑的急的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口。
护卫将她口中的破布取下,嬷嬷才开始说:“一切都是奴婢做下的,和王后无关,还请大王饶了王后。”
完颜狐点头,嬷嬷犹豫再三,才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制的令牌,令牌光滑透亮,应该是长期摩挲形成的。完颜狐拿过令牌,看到雕花的木制令牌中间是一朵梅花。黑色的梅花,微微泛着奇异的光芒,看着应该是一颗黑宝石雕刻而成的。
“这是王后梅卫队的令牌,是乌骨老王妃作为嫁妆陪嫁过来的!王后这次就是动用梅卫队偷的孩子,指令是:偷到孩子以后,晚上在这里碰头。”嬷嬷省去了王后命令杀孩子这一节,想要袒护王后,却不知王后早已香消玉殒了。
“带回去继续审!”完颜狐将令牌交给身边的亲卫,让他将两个人都带走。他心里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有这样一支武装,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的心“咯噔”了一下,怪不得其其格那么嚣张,如果令牌在她身上,今晚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孩子没有找到,却发现藏在自己身边的一股势力,完颜狐揉揉俩鬓,感到头疼,吩咐亲兵以这所房子为中心,不断四周扩散搜查。
院子里的一切都完好如初,说不定他们是听到什么风声躲出去了!带着个孩子,可没那么好躲的,只要他们还在城里,就插翅难逃。
完颜狐领了几个亲兵回府,没有找到孩子,他也不能回小院,只能回王府等消息,顺便还可以了解一下梅卫队的情况。
丰城这一晚上,闹得是鸡飞狗跳,大王的亲兵和王府卫队将丰城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丰城的人不管大人小孩一一核实,特别是有婴儿的家里,更是多次盘问、核实、确认。
第二日清晨,卫队回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孩子,完颜狐心中凉了一大截,一个活生生的孩子难道凭空飞出去了?完颜狐不信邪了,他亲自到城门前查验,他就不信找不到孩子。
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七天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完颜狐彻底绝望了,看来孩子是真的找不回来了!七天都没有找到,孩子如果没有出城了,那么就是已经遇害了!
完颜狐骑着马,在街上晃悠,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小院前。他想返回去,但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忍不住想进去看看那个小女人的状况。
他下马走进去,一进大门就被人抓住了衣袖。
“孩子呢?”慕容静貌似一直在门口等着他。
她满眼血丝,容颜憔悴,不过才过去七天时间,她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双眼一点光气都没有,两鬓发间居然透出丝丝白发,似乎一下就老了许多。
“静儿,回屋说!我们回屋说!”完颜狐看着这样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公主--慕容静。
“我等孩子呢!孩子不在家,在外面!一会儿就回来了!”慕容静指了指大门外,对着完颜狐挤出了一个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管家?管家?”完颜狐看着眼神呆滞的慕容静,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哎,大王!”管家早就候在那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请的大夫呢?”完颜狐指着慕容静问。
“你走了之后就是这样,她一直守在大门口,等了七天七夜,晚上也不回屋里睡,谁劝都不行,还说一些胡话。大夫看过了,说是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有些不正常了!”管家小心的回话。
“什么?精神不正常?他才精神不正常呢!庸医,庸医!再请,再去请大夫!”完颜狐暴跳如雷。
管家吓得诺诺的答应着,跑出去找大夫了!
“静儿,乖,孩子在家呢!我刚送回去了,我们回去看孩子吧!”完颜狐看着被吓得缩在墙角的慕容静,立刻压制心中的怒火,笑着过来哄她。
“真的回去了?”慕容静身体微微有些放松,低声的问。
“真的,我刚看见有人抱着孩子回去了!”完颜狐耐着心的解释,拥着她瘦弱的肩膀向房间走去,慕容静走几步,就扭头朝大门看去,眼神飘忽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
完颜狐好不容易将慕容静哄回屋里,她进屋一看,没有孩子,就立刻大喊大叫,转身就要往外跑。完颜狐紧紧的抱住她,想把她抱到床上,但她挣扎着,双手挥舞,双脚乱蹬,完颜狐的发冠被她扯下来,一头乌发披散在肩上,脸上被她抓了几道,他忍着疼硬将她扔到床上。
慕容静的发髻早已乱了,披头散发,衣裙也松了,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动物,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想要挣脱完颜狐的桎梏。
完颜狐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掌打在她脖子后面,将她打晕。
慕容静终于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床上,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
慕容静疯了,每天像一个幽灵一样在丰城里游荡,见人就问:“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披头散发,有时候连鞋子也不穿就在大街小巷穿梭着,晚上回来脚上鲜血淋淋,下人给她清理,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正在包扎的是别人的脚。
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完颜狐将草原上最出名的大夫都请来了,看过之后也是直摇头,心病还要心药医啊!
完颜狐什么办法都想过了,甚至还抱了一个和煜儿一样大小的男孩回来,但奇怪了,她谁也不认识,唯独看见孩子一眼就认出不是煜儿,她大声尖叫:“不是,不是煜儿!你骗我!”一声一声的尖叫。
完颜狐只能摆摆手,让下人把孩子再送回去吧!
慕容静每天都往外跑,护卫一开始想要拦住她,但她像一个疯子又是抓又是咬,护卫又不能动手,一不留神她就会挣脱溜出去。
完颜狐只能派护卫跟在她后面,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每天晚上完颜狐都要去大街上找到她,将她带回小院。她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身前的衣角,乖乖的跟在他后面,走回小院。
有一次完颜狐实在有事抽不出身,派亲卫传话给护卫,让他们将她带回去。她挣扎着,尖叫着,根本就不让他们近身。亲卫没有办法,四个人才将她制服,用绳子捆着,抬回了小院。
第二日完颜狐来看她的时候,手腕和脚腕上都是深深的勒痕,紫红紫红的。他将准备好的伤药给她抹上,轻轻的问:“疼吗?”
慕容静没有说话,她现在连正常的对话都很困难。她定睛看着完颜狐给她抹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像夜空中星星,晶莹闪亮,纯洁的一点杂质都没有。
完颜狐被他的笑容惊呆了,从她被抢到王府,再到被困在小院,她也对着他笑过,但他从未见过她这样不掺任何杂质,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像夏日中绚烂的花朵,从心底深处绽放,那样的璀璨夺目。
完颜狐将她拥入怀中,眼睛有些湿润,他喃喃的说:“静儿,是不是我做错了,不该将你捆在身边?”
慕容静任凭他将自己拥入怀中,双眼却在四处张望,突然问:“煜儿呢?哎,我的煜儿呢?”她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光着脚就朝外跑去。
完颜狐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已经跑远的那一抹背影,心中思绪万千,眼底泛着一丝怜悯和疼惜。从那以后,完颜狐不管多忙,都会赶回去将她领回家,而她像一只迷路的小狗,每次都会在同样的地方,等着他来接她。
孩子失踪已经多半个月了,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报,没有任何线索。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儿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关于梅花卫队,两个嬷嬷知道的也并不多,完颜狐的暗卫一开始追查,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只知道这是一个很隐秘的组织,就连其其格每次联系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他们的人。完颜狐拿着令牌放出信号,却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应。
梅花卫队成了完颜狐心中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这个神秘组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已经渗透到丰城,做事又如此滴水不漏,连他的暗卫都查不出一点东西!
天已经黑了,万家灯火,完颜狐将慕容静送回小院,骑马回到王府。自从慕容静病了之后,他就不在小院过夜。慕容静白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温顺的像一只小猫,但晚上一旦完颜狐靠近,她就尖叫不止,连手都不让碰一下。
完颜狐每天送她回去,看着婢女给她梳洗,陪着她吃完饭,看着她躺倒床上,就回王府来过夜,今天也不例外,他回到王府,心里堵得慌,在书房独自饮酒。
一年前见她的时候,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婢女,跟在萧靳岐身后,怯懦的连头也不敢抬。再次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耶律恒的大阏氏,雍容华贵,绝美无双;将她俘虏到王府的时候,她像一支幽怨的百合,凄婉的缩在床上,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当得知有孕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活了,站在桃树之下,人比花娇……
一件件,一幕幕,在完颜狐眼前展现,而如今呢?
想到这里,完颜狐的心就憋的难受,他从未爱过,不知爱是什么滋味,但他却知道慕容静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烙在他心上。
他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女人!他喜欢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会占为己有,对她也是!即便是耶律恒的女人,那有如何?只要他看上了,他一定会抢到手的。他抢到了,也将她困在了自己身边。可如今却闹成这样,孩子找不见了,她又变得疯疯傻傻的,这样的结局难道是他想要的?
完颜狐猛的灌了自己一杯酒,酒入愁肠,愁更愁。
“大王,奴婢陪你喝!”一个女子款款而来,眉眼之间居然和慕容静有些相似。
“你是谁啊?”完颜狐指着问,舌头都捋不直了。
“奴婢绿儿!”
“好,好,绿儿,来陪大王喝酒!”
“来,奴婢给大王满上!”
“好,好,喝,喝,你也喝!”
“大王也喝!”
“哈哈哈,喝,喝,喝!”
……
第二日清晨,完颜狐醒过来,看到身边睡着一个女子,乌发散在枕头上,白希的皮肤上,布满了红红的小草莓,圆圆的小脸,长长的睫毛,高蜓的鼻子,娇俏美艳,床上那斑斑的血迹诉说着女孩的纯洁。
完颜狐很少有失控的时候,昨晚可能是酒喝多了,他的头现在都还有些疼。他起身穿好衣服,听见身后女子起身的声音。
“出去到账房领个红包,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后面传来一阵抽泣,完颜狐连头也没有回,就出门了。
以前碰到这样送上门的女人,完颜狐连句话都不会和她说,今天居然还让她到账房领钱,连门口等候的护卫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完颜狐骑马出府去办事,远远看见大街上,慕容静在大街上游荡,一身白衣,长发披散着,随风飘扬,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挂着傻傻的笑。一群孩子跟着她,围着她,跑着,跳着,有的孩子还朝她做鬼脸,“疯子,疯子……”稚嫩的童音,一起大喊着,远远的传过来。
完颜狐听见了,心中怒火立刻烧起来了,快马冲过去,吓得那群孩子纷纷四处逃散。
“你们怎么保护夫人的?”完颜狐高高的骑在马上,马鞭高扬就朝着跟在慕容静身后不远的护卫打去。
护卫不敢躲,走在前面的护卫硬生生挨了一鞭,背上立刻冒出血印子。
“啊!”慕容静被吓的赶忙蹲下身子,将头埋在两腿之间,连头也不敢抬。
“混账东西!”完颜狐怕吓着慕容静,骂了一句,翻身下马,将慕容静拉起来。
慕容静抬起头看到完颜狐,露出喜悦的神色:“你来了!”
“恩,听话,回家吧!”完颜狐不忍心她在外面受羞辱,想领她回去。
“生气了?”慕容静歪着脑袋问,大眼扑闪扑闪,伸出手缓缓的抚平完颜狐紧皱的眉头,煞有介事的说,“不生气,生气好怕!”
“好,不生气!”完颜狐拉住她的手,牵着她向小院的方向走去,晨曦之中,两人牵着手,看着好似多年的夫妻。
街道两侧的一处茶楼,耶律恒和慕容连锐正站在窗前,透过窗户的细缝看着街上这一幕。
耶律恒俊逸的脸上,一双眼睛都能杀人了。
慕容连锐看着远走的两人,嘴上挂着戏谑的笑容,说:“完颜狐对静儿到是挺有心的,静儿都这样了,他还能不离不弃!真是难得!”
“需要他这样用心吗?不是他,静儿怎么会变成这样?”耶律恒一拳狠狠的打在旁边的墙上,兀自长叹一声。
“别朝着我的墙发脾气,坏了要花钱修的!”慕容连锐挑眉,坐下端起茶杯,优雅的拨弄着杯中的茶梗。
耶律恒瞪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长时间,静儿都这样了,要是再拖下去还不定要出什么事?”
“你着急,着急有用吗?这次来丰城,你也算开眼了。你看看完颜狐的城防,做的滴水不漏,要想把他心尖上的人偷出去,能那么容易吗?一不小心,我们就折在丰城了!”慕容连锐连眼皮都不翻,“你想早日一家团聚,我可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我得爱惜自己,不能被你带沟里!”
“慕容连锐,别扯废话,什么时候动手?”耶律恒早已听得不耐烦。
“哎,年轻人啊!做事有谋定而后动,怎可逞匹夫之勇?”慕容连锐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似乎他比耶律恒大好多似的,不过是年长几岁,辈分大而已。
“别叫我名字啊,要喊叔,不然我可回家找我的亲亲蕊儿,你一个人在这里救你的静儿!”慕容连锐又开始威胁耶律恒了!
旁边的呼延吉达听着,正想笑被耶律恒一瞪,吓得又憋回去了。
“那你倒是给句准话啊!我都等了快一个月了,眼看着静儿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眼严重,我能不着急吗?叔……小叔,你帮帮我和静儿吧!”耶律恒头一次这么求人,脸上透着不自在。
“小叔?恩,小者小也,小叔好,以后就叫小叔,这个称呼真好!”说着喝了一口茶。
“小叔,你什么时候动手?我也好帮忙不是?”耶律恒讨好的问。
“不用,你歇着吧!”慕容连锐放下茶杯,果断的拒绝。
耶律恒这才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恨不得扇自己嘴巴,舌头怎么就乱扑腾呢?
“好,我不参与,那你总得告诉我什么时候动手吧?”
“恩,不能说,此事不能说!”慕容连锐故作神秘的说。
耶律恒气得都快吐血了!他恨不得扒开慕容连锐的脑子看看,他的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耶律恒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气呼呼的离开了茶楼。
呼延吉达看着耶律恒走远了,不解的问:“少阁主,怎么不告诉大汗呢?我们这几天就要准备动手了。”
慕容连锐眯着眼,呡了一嘴茶,悠悠的说:“所谓关心则乱,一旦告诉他,以他的脾气哪里能坐得住,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反而给行动添乱,这是其一;其二,这次动用的是梅花卫队,我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梅花卫队的真实状况,这任何人当然包括耶律恒。我们现在虽然是盟友,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
呼延吉达听了才恍然大悟,少阁主果然是深谋远虑,怪不得母亲非要让自己跟在少阁主身边历练,他对少阁主的崇敬之情又多了几分。
“吩咐下去,这几天随时准备行动。我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慕容连锐的眼光飘到窗外,远远望着慕容静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
呼延吉达领命,快速离开了茶楼,隐入人流之中。
小院中,完颜狐将慕容静送回房间,锁住房门,吩咐管家一定要看好,绝对不能让慕容静跑出房间。
慕容静在房间里大喊大叫,但完颜狐狠狠心离开了。他宁愿慕容静在家里闹腾,也不想她在外面受到羞辱。
跟在后面的护卫,因为护主不力,早已被完颜狐命令革职,罚去军营做苦力。
他今天是正好撞见了,心都快气炸了!原来连街上的小孩都可以羞辱他的女人,那其他人呢?难道他的女人是可以让人随便取笑的吗?
慕容静还在房间里大声喊叫着,但完颜狐狠狠心,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日对于完颜狐来讲真的是一种煎熬,他整日心神恍惚,做事心不在焉,但军中有些事情又必须处理,他硬撑到黄昏时分,就将剩下的事情交代给完颜布吉,自己独自骑马走了。
完颜布吉看着远去的身影,也有些吃惊。他跟在完颜狐身边多年,完颜狐是一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完颜狐快马加鞭来到小院,快速的赶往房间,管家和几个下人都守在门口。
“怎么样?”完颜狐走的满头大汗,连水也没有顾上喝一口,急急忙忙的问。
“叫了一天,中午让人进去送饭,差点跑出来!刚刚不喊了,好像是睡了!”管家小心的回话,生怕不小心就被罚去做苦力,他一大把年纪可不想去做苦力啊!
“打开门吧!”完颜狐听着房间里静悄悄的,吩咐管家开门。
管家从腰带上解下钥匙,上前将门锁打开,门“咯吱”一声缓缓的打开了。
完颜狐推门而入,房间已经有些昏暗,但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桌椅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屏风也被推倒了,屋里一片狼藉。
完颜狐看见一身白衣的慕容静坐在地上,头靠在床沿上睡着了。一头乌发披散着,将娇美的脸庞掩盖,只露出光滑的额头,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小猫蜷缩在床脚,让人看着心酸不已。
完颜狐走过去,轻轻的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她本来就不胖,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身子更瘦了,抱着一点分量都没有。
管家已经燃起烛台,屋子里渐渐明亮。管家指挥着下人将房间收拾一下,尽管下人们已经轻手轻脚了,但偶尔弄出的声响仍然惹来完颜狐愤怒的目光,下人们只得更加小心。
完颜狐仔细检查了慕容静的身上,还好只是腿上有几处淤伤,估计是桌椅磕碰的,其余地方都完好无损,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大夫早就建议让把她锁在家里,可他不愿意。她身体好的时候,他就将她禁锢在院子里,如今她变成这样,自己如果再将她锁在屋子里,他心有不忍!
不忍,不忍!这个词,自从慕容静生病之后,这个词出现的次数太多了!连完颜狐自己都发现自己变了很多,心不够狠,不够毒辣,当然这不忍只对慕容静一个人。
完颜狐看着婢女用热毛巾给慕容静擦手脚,可能是力气有点大了,慕容静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呢喃。
完颜狐黑着脸拿过毛巾,要亲自动手给她擦,吓得旁边的婢女一下就跪在地上了。
“出去吧,明天让管家换一个人来!”完颜狐面无表情的吩咐。
“是!”婢女诺诺的走出了房间。
完颜狐轻轻的将她的小脸擦干净,烛光之下,熟睡的容颜那样安静甜美。完颜狐低头子在她的额头山亲了一下,也走出了房间。
管家和一群奴婢都候在门外。
“明天早上,在夫人没有起床之前,将屋子里一切杂物抬出去,只留下一张床!明天开始,,你们就守在门外,锁住房门,不管夫人怎么喊都不能开门,一定要按时送饭送水。吃饭一定要看着吃,吃完就要把碗筷水杯收出来,房间不能出现一点尖利的东西,仔细夫人伤了自己!”完颜狐细心的叮咛。
管家在一旁仔细的听着,一点也不敢懈怠。
完颜狐在小院安置妥当,才跨上马,慢慢的溜达回到王府。
进大门,顺着走廊走,不知不觉走到花园门口,完颜狐抬头望了望黑暗中的花园,那棵桃树如今正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完颜狐心里正烦躁,远远的望着那株桃树,突然想起那一日“人面桃花相印红”的情景,脚步不由得迈进花园里。
后面跟着的奴婢也要跟上,被完颜狐挥手制止,遣散了下人,完颜狐漫步其中,踱到桃树下。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桃树上枝繁叶茂,绿叶之中掩映着一个个小桃子,娇娇嫩嫩的。完颜狐伸手摘了一个,青绿色的小桃子不过拇指般大小,尝一口,满嘴苦涩。完颜狐站在慕容静曾经站的地方,脊背靠在树干上,抬头透过茂密的枝叶,望着璀璨的星空,思绪万千。
突然,听到几个人匆匆忙忙走进花园,边走边大声的说话,似乎是在吵架。
这几个人的闯入,打扰了完颜狐的清净,他正要发作,突然听见,其中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他不由得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各位姐姐,你们行行好!绿儿就是这么点家底,家中母亲病重,弟弟年幼,都等着着钱救命,求求各位姐姐,别拿走我的钱!”
“哈哈,你家中母亲就算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个小搔货,你还能没有钱嘛?往大王床上一躺,就是钱啊!”
“狐狸精!搔货!连侧妃都没有机会伺候大王,你个践人居然敢爬上大王的床,简直太不要脸了!”
“不过得了一些钱,以为你能当王后吗?长了一副狐媚样,只知道勾引男人!”
“哈哈哈,没想到吧!大王怎么会看上你呢?大王喜欢那个疯女人!”
“对呀!那个女人就算是疯了,大王也不会看上你的!”
“让你勾引大王,让你勾引大王!……”
传来几声扇耳光的响声,听着似乎是三四个婢女在殴打其中一个,求饶声、哭泣声不断传进完颜狐的耳朵。
下人们之间免不了有恃强凌弱的现象,完颜狐平日很少管这些琐事,但听到那一声声娇弱的求饶声,眼前突然出现孩子丢失那天,那个倔强的女人跪在他面前,一声声恳求的凄凉样子。
他终于忍不住,从树下的阴影中走出来,大声咳嗽了一声。
“啊!”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几个婢女,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
“马上卷铺盖滚蛋!”完颜狐不怒而威,淡淡的说了一句。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以为今晚活不成了,一听这话,赶忙跪着退出花园,连滚带爬的走了。
只有那个被打的婢女,镇静的跪着,听完之后低头叩谢:“谢大王不杀之恩!”起身行礼告退,不卑不吭。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完颜狐叫住了这个婢女。
“婢女绿儿!”女子跪地行礼,答道。
“绿儿?”完颜狐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今晚,你来侍寝吧!”
女子一下怔在那里,连谢恩都忘了。
完颜狐绕过她出了花园,衣角飘逸,划过女子脸庞,一切似乎那样的不真实,却又确实发生了,连当事人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做。
第二日清晨,完颜狐起身,旁边女子熟睡的容颜看起来那样熟悉,他才想起就是前几日趁自己醉酒爬上床的那个奴婢,阴差阳错,自己居然又将她拉上了自己的床。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女子不舒服的扭了一下身子,被子从她光滑的身子上滑落,露出白希的肌肤如牛奶般顺滑,然而背上大片大片的淤青,看着那样的刺眼,可以想到昨天晚上那几个婢女下手有多狠。
“该杀!”完颜狐粗大的手,轻轻的抚摸那片片瘀伤,心里不禁感叹:苦命的女人!心中居然萌生想要守护她的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完颜狐快速起身,穿好衣服,门口的护卫早已候在那里了!完颜狐是一个很自律的人,每天都会五更起床,随着军士们一起操练,多年以来雷打不动!
“安排一下,以后让她在我房间伺候吧!”完颜狐临出门的时候,吩咐管家。
管家愣了一下,弱智的问:“哪个她?”
完颜狐没有搭理他,翻身上马。管家依旧一脸雾水,后面一个亲兵给管家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大王的房间。
管家突然恍然大悟,不知道,难道不会守在房间外面等吗?应该会有个“她”从房间里出来的。管家感激的对亲卫点点头。
“驾!”“驾!”……
一阵吆喝声响起,完颜狐带着亲卫奔向军营。
夏日的早上,太阳刚刚升上天空,就开始展现他的威力,将炙热的光芒撒向大地,晨曦之中腾腾的热气已经开始肆虐,似乎要将天地完全笼罩在这个热气腾腾的罩子中。早起的人们都在抱怨着这鬼热的天气,但热气并不能阻挡那些赶路的商队。
城门刚刚打开,一队一队的商队就开始经过城门,离开丰城,开始新的征程。马队、驼队络绎不绝,城门前的街道车水马龙,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哎呦,许掌柜,你这也要上路了?”一个城门守卫笑米米的,和刚经过的商队掌柜打招呼。
“可不是,将这些山货运回去。”徐掌柜笑着说,拍拍马车上的货物,“小哥,今日当值啊?”一边说话,一边机灵的观察着那几个在检查货物的护卫。
“可不是,昨晚喝大了!这不刚来替班!”守卫双眼迷蒙,一副宿醉的样子,晃悠悠的走到马队后面的一辆马车旁边,指着问,“许掌柜,怎么还有一辆马车?”
许掌柜快速的走到护卫跟前,握住护卫的手,满脸堆笑:“给兄弟们喝茶啊!”
护卫握住手里的东西,心领神会,但还是不大放心的问:“马车里是谁啊?”
“哦,是我的家眷,生病了!请了城里大大夫都看不好,只能带回关内去瞧瞧!”许掌柜叹了一声气,悄悄的在护卫耳边说。
“什么病啊?”护卫看着掌柜神秘的样子,就想掀开车帘儿看看。
“兄弟啊,不可!是恶疮!全身都烂了,已经不成人样儿了!”徐掌柜赶忙上前拉住护卫的手,“一股臭味,可别污了你的眼!”
徐掌柜不说倒是不觉得,这么一说,护卫真的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从马车里传出来。他心里暗自叫骂:真倒霉!
护卫嫌恶的捂上鼻子,挥着手说:“别查了,放行,放行!”其他检查货物的护卫,纷纷退让到一边。
商队缓缓的开始行进,慢慢的出了城门。
徐掌柜对护卫千恩万谢,看着商队出了城门,才告辞,扭动着胖胖的身体跑着去追他的商队。
“这个掌柜你认识啊?”旁边一个护卫问。
“认识,我们就住在一条街上,经营着一家粮店,平时人很和善。我有时候赌钱赌输了,没钱没粮,到他家总能赊到粮食。呵呵呵,要不然,我那老娘早饿死了!”护卫手掌里摩挲着一大锭银子,心里美美的。
“你呀!吃喝嫖赌,你老娘饿不死也被你气死了!”一个年纪大点的护卫插嘴说,众人一阵哄笑。
护卫一脸悻悻的,冲着年纪大的护卫瞪了一眼,将银子揣进怀里,继续开始盘查。
完颜狐忙完军营中的事情,已经日上中天。城中炊烟袅袅,到吃中饭的时间了。
完颜狐突然想到慕容静昨天晚上没有吃晚饭就睡着了,今天早上一旦下人将她锁在房中,她只顾闹腾,还不定能不能吃上饭!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出大帐,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完颜布吉说:“我回城中一趟,你们先吃饭,不用等问我了。”吩咐完,纵马奔驰,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完颜布吉看着一人一马飞快的驶出军营,看着手中的一堆要处理的文扎,摇摇头,叹口气,只得返回大帐自己独自处理了,嘴里嘟囔着:“哎,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呢?劳累的命啊!”
完颜狐不一会就来到了小院的大门口,一下就发觉不对劲:奇怪!大门紧闭,门口站岗的护卫都没有出来。
身后的亲卫上前拍门,也没有人出来应门,完颜狐心头感觉越来越不好,他皱着眉头说:“上!”眼睛示意亲卫统领。
亲卫会意的点头。
只见几个亲卫走到小院的围墙旁,一个亲卫一个马步扎下去,双手交叉,他准备好之后,点头示意,而另一个亲卫则一个助跑,一下踩在他交叉的手掌上,一个纵跃,扒住围墙,就飞进了院内。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马上中午了,连厨房的方向都没有脚步声。护卫赶到纳闷,一点不敢耽误,赶忙跑过去从里面打开大门。
完颜狐急匆匆的走向慕容静的房间,房门外管家和几个奴婢倒在地上,亲卫上前用手指探了探,还有鼻息。
“大王,还有鼻息!”
“弄醒,不管用什么方法!”
“是!”
完颜狐推门走进屋子里,看到屋子里躺着一个下人,是每晚守夜的嬷嬷,还躺在软榻上,似乎熟睡未醒的样子,呼吸平稳,没有异常。但里面的床上却空无一人,慕容静不见了!
“来人,迅速搜查每一个房间,看看有没有夫人的踪迹。有发现立马保告,一定不能伤着夫人!”
“是!”亲卫领命立刻开始在小院搜查。
完颜狐走到床前,看到被子被扔在一边,枕头上有些许断发,他一根根的捡起来,捏在手里,心里在想:静儿,你去哪里了?难道你怨我,怨我将你锁在房子里?自己躲起来了?
突然,眼角看到一点东西,在被子下面压着,完颜狐抽出来一看,居然是找煜儿的时候那条汗巾,他猛地站起来,手里紧紧的捏着这条汗巾,恍然大悟:“静儿不是自己跑出去的,一定是有人带走了!”
因为自从完颜狐找到这条汗巾,慕容静不管去哪里,手里都要拿上这条汗巾。
“耶律恒,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即便是她疯了傻了,我也要将她拴在我身边!”完颜狐面目狰狞,双眼红红的。
他迅速走出屋子,看到管家已经被冷水泼醒了。
“大王,是秘药,在厨房的水缸里发现大量的秘药!”一个亲卫回报。
完颜狐点点头,迅速的向门外走去:“集合队伍,跟我去追!”
“是!”亲卫跑着去传令。
完颜狐出了大门,翻身上马,不等亲卫集合完毕,早已纵马飞驰。他阴沉着脸,俊逸的脸庞一股杀气,路边的行人纷纷躲让,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外出!”完颜狐走到城门大喊一声,疾驰而出。在他身后不远,亲卫的马队也迅速的到达城门。
“今日可有生病的女眷乘车出城?”亲卫统领停下来盘问城门的护卫。
“恩,有,有!”护卫想了想,应道。
“你可认识?”
“认识!”
“知道住哪吗?”
“知道!”
“好,你!”他指着身后一个小队的队长,“带着这一队人马,让这个人带路,立刻去把那个宅院包围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亲卫统领吩咐完,带着其余的亲卫朝着完颜狐的方向追去。
城门护卫一下傻眼了,看着围着自己的这些亲卫,连路都不会走了!
“快走!”亲卫推攘了他一下,他才醒悟过来,在前面带路,向许掌柜的粮店走去。
完颜狐纵马在草原上奔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的心已经完全被愤怒充斥,从丰城到戎城就只有这一条路,他不断的挥舞着马鞭,催促着身下的坐骑,快点,快点,再快点!
他生母早逝,王后严厉,从小就在夹缝里生存,风花雪月、海誓山盟在他看来不过是笑谈,世间唯有自己手中的刀,才是最靠得住的!他弑父杀兄,登上混庚王的宝座,然后扫平草原各部,俯视草原群雄,最后站在权利的巅峰,没有狠厉和手段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在他心目中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所以他的王府从来不缺女人。女人是他引以为傲的财富,个个貌美如花,又各有千秋,让草原各部首领艳羡不已。
当初掳掠慕容静,不过是想让她成为王府中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成为他的一个珍藏版。然而事情越来越超出他的预料,他越来越喜欢去她房间,即便知道她讨厌看见自己,也还是忍不住去她的房间,哪怕一句话不说,只要看她一眼,他也是满心喜欢。
后来煜儿出生,他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宠爱,每天都去小院,逗逗孩子,陪她说笑,他心里甚至开始期盼着煜儿喊父王的那天,日子过得平凡普通,确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他心底涌动着一种情绪,眷恋着她们母子,眷恋着她们母子带给他的全新的生*验。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突然煜儿被人偷了,慕容静也疯了,但他依然舍不得,舍不得放慕容静离开,他的心满满的都是慕容静孤独无助的神情和看见他时那双喜悦的眼睛。如今慕容静腰离开他,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掏空了,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耶律恒带走慕容静。她是属于他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仰天长啸,“啊……”,喊声在草原上空飘荡,传了很远很远。
盛夏时节,正是草原丰美的季节,绿色的草场随着地势起起伏伏,风一吹犹如绿色的波浪,前浪推后浪不断向远方传递,迅速的传向天边,消失在天际。
远处绿色的海浪之中,有一个黑点,一动不动,任凭风吹草低,他则屹立不动,迎风而立。
完颜狐远远的望见,耶律恒站在路尽头的小山丘上,一身银色盔甲,玉冠束发,身下汗血宝马在不断的尥蹶子。
完颜狐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看见耶律恒终于找到发泄的人了,只见他怒目圆睁,宝刀出鞘,迎着耶律恒冲杀过去。
耶律恒则居高临下,弯刀在手,身下的宝马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冲杀下去。
“驾!”耶律恒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股冷笑,双腿一夹,身下的坐骑像一只离弦的箭冲向完颜狐。
两人杀气外露,刀刃所到之处,草屑纷飞,远远望去,就像腾起一层绿色的雾气,将两人裹挟其中。
“啪,啪,啪……”只见人影晃动,刀光闪烁,不过眨眼之间两人已经交手十几个回合,二人持刀对立,周围荡起的草屑一片片缓缓的飘落。
耶律恒稳稳的坐在马上,手中的弯刀微微泛着白光,刀刃上斑斑血迹一滴一滴,滴在草丛中,他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完颜狐。
完颜狐的发髻已经被挑开,长发披肩,双眼通红,左手臂的衣服被划开,鲜红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流。
“今日,我就和你算算着傻妹夺妻之仇!”耶律恒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双眼冰冷的仿佛将人置身冰窖,他右手执刀,左手纵马,再次向完颜狐奔去。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完颜狐冷哼一声,左臂的伤口连看都不看,再次举刀应敌。
两人的坐骑越来越快,眼看就要短兵相接,突然完颜狐松开马缰倒挂在马背上,耶律恒的弯刀扑了一个空,只见完颜狐扭头朝着耶律恒的背影一挥手,“嗖嗖嗖”细小的袖箭朝着耶律恒的背部飞去。
耶律恒听见身后的风声,暗叫“不好!”,想要调转马头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伏在马背上,躲过几只袖箭,但还是有一只射中他的屁股上,他摸了摸,血是红的,还好没有喂毒!
耶律恒调转马头,愤怒的注视着完颜狐,说:“偷袭的小人!”
“哈哈哈!”完颜狐仰天长笑,“我是小人?你偷走我的女人,可也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
“静儿是我的女人,是我明媒正娶的阏氏,你夺我妻儿,我偷回自己的妻子还错了吗?”耶律恒冷哼一声,执刀纵马再次冲杀过来。
完颜狐自知单打独斗不是耶律恒的对手,他也不恋战,边打边退,自忖他的亲卫应该也快追上来了。
“爬上我的床就是我的女人,我用过的女人,难道你还要抢回去做阏氏吗?不怕草原人耻笑吗?”完颜狐嘴中不断说一些下流的话,激怒耶律恒。
耶律恒脸上更加阴沉了,手中的刀抡的更快,招招都向完颜狐的要害攻去,完颜狐疲于应付,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嗤……”一声长啸声响起,耶律恒突然清醒了,远远看到完颜狐身后不远的地方,一队骑兵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耶律恒虚晃一招,迅速掉准马头向来路的方向奔去,身下的马儿似乎知道要回家了,撒欢似的展开四蹄奔驰,不一会儿就将完颜狐甩开一大段。
完颜狐手中的袖箭齐发,但耶律恒已经有准备,听风辨位,来回的变换着在马上的位置,运用自己高超的骑术,躲避着身后的暗箭。
耶律恒心里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差点就中了完颜狐的诡计,如果不是那一声长啸,自己真的可能就被完颜狐的人围住了,今天就算能侥幸逃脱也要搭上半条命。
“可汗,快点!”呼延平率领一部分护卫过来接应,远远的朝着耶律恒呼喊。
耶律恒看到呼延平,紧张的心才慢慢平复了,他甩了几马鞭,迅速的和呼延平汇合,勒马驻足,扭头看着在身后不远处追上来的完颜狐。
“完颜狐,这夺妻杀妹之仇,我总有一天会和你算清楚的!”耶律恒大喊一声,不等完颜狐开口,扭转马头,在呼延平的护卫下,带着人马朝着犬戎的方向奔去。
“大王,追不追?”亲卫在后问完颜狐。
完颜狐摆了摆手,虽然在混庚部的势力范围,但周围人烟稀少,又没有部队驻扎,前方情况又不明朗,还是不能贸然行事。
完颜狐和耶律恒的交手,也让完颜狐慢慢清醒了,被慕容静失踪激起的愤怒也渐渐平息,追了一路连慕容静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他估计中了耶律恒的调虎离山之计。
耶律恒亲自在这里拦截,不过是一个幌子,慕容静一行肯定没有走这一条路,而是绕行它地,辗转进入犬戎。
完颜狐估计的一点也没错,许掌柜一行出了城门,先朝着犬戎的方向走了一个时辰,然后向西绕到草原的越兀部,然后又绕着草原边缘走,最后转了一大圈才又向犬戎境内驶去。
慕容静这一路一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他们整整走了四天,才到达戎城。耶律恒早已等在城门口,看见远远驶来的马车,他等不及纵马奔来,在车旁护着,进入戎城,一直护着马车进入可汗宫。马车直接驶进耶律恒和慕容静之前住的院子前。
耶律恒亲自掀开车帘儿,看着窝在车里,依然昏昏欲睡的小女人,宠溺的理了理她凌乱的秀发,慢慢的将她打横抱起,眼圈红红的,这一别又是一年,这个女人瘦的皮包骨头,一点分量都没有。
耶律恒抱着慕容静,穿过庭院,将她抱回屋子。托娅和诺敏垂泪站在屋子门口,候着主子回屋。托娅打起门帘,诺敏早已将床铺好,快走几步在前面引路。
耶律恒身上有伤,但却不愿任何人碰他的静儿,忍着痛将他的女人抱回来,轻轻的放到床上,亲自为她脱去外面的衣衫,脚上的鞋子。诺敏早已准备好热水,耶律恒接过毛巾,在自己脸上试过温度,才轻轻的给她擦拭脸和手脚,将被子盖好,嘱咐诺敏和托娅小心伺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房间。
可汗书房里,慕容连锐和萧靳岐正在书房里,两人聊得火热,看见耶律恒进来,起身见礼。
“静儿可好?”慕容连锐问。
“不好!”耶律恒黑着脸。
“哎呀呀,大阏氏怎么不好了?”萧靳岐紧张的问,“难道回来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了?受伤了?”
“许掌柜没有说,只说一切顺利啊!”慕容连锐也是一头雾水。
“好,什么好。一直昏迷不醒。”耶律恒没好气的说。
“哎呀!吓死我了!那是这几天未来安全,一直给她用的少量的秘药,估计明天就醒了。为了救静儿,我凌瑞阁经营多年的盘口都暴露了,要是静儿有什么意外,我可就亏大了!是不是啊?”慕容连锐放松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亏什么大啊?我不是已经答应给你两百匹良驹,外加一些兽皮,你亏什么?我就不信,你在丰城的盘口就只有一个!”耶律恒白了他一眼。
“呵呵,这是医治静儿疯病的丸药,每日一粒,连服半月,估计她的病就可以好了!”慕容连锐笑了笑,赶忙转移话题,掏出怀中的一个瓷瓶,交给了耶律恒。
“真的可以治好?”耶律恒拿起瓷瓶,不相信的看着慕容连锐。
“当然,我特意向阁中的名医求的,保证药到病除!”慕容连锐信誓旦旦的说。
“不是说药石无用吗?”耶律恒疑惑的问。
“放心,我的药肯定有用!”慕容连锐当然不能说,是他让人给慕容静下的毒,瓶子里装的是解药。如果说了,耶律恒估计一匹良驹都不给他了!
耶律恒和慕容连锐的谈话,听得萧靳岐一头雾水,完全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清晨的一缕阳光射进屋子里,慕容静终于睁开了眼睛,身边躺着一个男人,正温柔的看着她。
慕容静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双眼迷蒙:“煜儿?你长的好像我的煜儿啊!”
耶律恒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摩挲着她柔软的小手,说:“我是煜儿他爹!”眼睛里满是宠溺。
“恩?”慕容静疑惑的看着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来回张望着,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她坐在床上突然似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停的在床上翻被子,什么也没有找到,她就光着脚下床,将床上的被子全部抖搂到地上。
耶律恒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揭了被子,只穿着内库躺在床上。他赶忙蹦下床,将一边的衣服抓了一件套在身上,看着还在被子里翻找的慕容静,愣愣出神,她到底受了多大的打击才变成这样的。
“来人!”耶律恒边穿衣服,边喊人。
诺敏和托娅早就候在门外,听到喊声赶忙进来。看见穿着亵衣,光着脚在跪在地上的慕容静,在不停的翻动着被子,她们也愣了,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阏氏,你找什么呢?奴婢帮你找!”托娅跪倒那里问。
“找不见了,找不见了!”慕容静没有抬头,嘴里嘟囔着。
“什么找不见了?”托娅不解的问。
“煜儿的汗巾,煜儿的汗巾找不见了!”慕容静抬头看了一眼托娅,继续低头翻找。
“好静儿,不找了啊!我带你去看煜儿!”耶律恒此时已经穿好衣服。
“煜儿?我的煜儿呢?我要去找煜儿!”慕容静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完,连看也不看耶律恒就要往外跑,被耶律恒一把抱住。
慕容静疯了一样的又踢又咬,双手还在耶律恒脸上抓了一把,耶律恒俊俏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条血印。耶律恒忍着疼,紧紧的抱住她,诺敏和托娅也过来试着拉住她的手脚,但慕容静此时力大无穷,一下就将她俩掀翻在地。
耶律恒忍着痛,紧紧的抱着慕容静,任凭她如何折腾,都不放手。
“快,桌上有个瓷瓶,倒出一粒丸药,准备水,让阏氏服下!”耶律恒忍受着慕容静的踢咬,对着诺敏喊。
诺敏看向桌子,果然有一个漂亮的瓷瓶,她打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托娅已经准备好温水。但慕容静已经近乎癫狂,这样子怎么才能让她服下药呢?
托娅和诺敏一个拿着药,一个端着水,看着疯狂挣扎的慕容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见耶律恒推着慕容静,稳稳的将她贴在墙上,一只手将她的双手牢牢的扣在头顶,双腿紧紧的夹着她的双腿,慕容静一动也不能动,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耶律恒。
“将药给我!”耶律恒大喊,接过诺敏的药丸,放到自己嘴里。
耶律恒低头想要吻住慕容静,慕容静挣扎的更厉害,想要躲开耶律恒,但没有成功,耶律恒成功的攫取了她的双唇。
舌尖慢慢的,温柔的一点点的撬开她的牙齿,将药丸一点点的送入她的口中,慕容静似乎忆起这熟悉的味道,渐渐的在耶律恒的怀中沉静下来。
耶律恒感觉到慕容静已经将药丸吞下去了,两人唇间都留着淡淡的药香。耶律恒试着放开她,看到刚才近乎疯癫的慕容静,已经平静下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中纯洁的犹如一个婴儿,不含一点杂质。
或许是药开始起作用了,慕容静不再癫狂,只是一个劲的问:“煜儿呢?我的煜儿呢?”
“好静儿,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找煜儿啊!”耶律恒将她拥进怀里,心里一阵酸痛。
诺敏和托娅在旁边看着,早已泪流满面,她们优雅高贵的大阏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好好看着大阏氏,一刻也不能离开人!”耶律恒吩咐。
诺敏和托娅点头称是,耶律恒看了一眼坐在床上,手足无措的慕容静,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
耶律恒出了院子,向太妃所在的福寿园走去。
“煜儿,煜儿,看这里!”一进福寿园,就听见一阵阵的笑声。
耶律恒没有让下人通报,直接循着声音,掀开门帘,进到屋子里。
屋子里,太妃和清云几个姐妹都在这里。清云正抱着一个孩子,太妃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鼓声一响,小家伙就在清云身上来回转圈,找鼓声在哪里响,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叫着,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小家伙看着大家笑,他笑的更响了。
“恒儿啊,快来,快来!这小家伙真是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从小就是个鬼机灵!”太妃看见耶律恒进来,招呼他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清云姐妹赶忙起身行礼,耶律恒摆手示意大家落座。耶律恒的到来,气氛有些尴尬,清云抱着孩子站到一边,其他姐妹也都不吭声了,只有小家伙还在那里咿咿呀呀的喊着,小手伸出来,似乎想要耶律恒抱抱。
“哈哈,真是父子连心!煜儿想要父汗抱抱了!”太妃笑着说。
清云也跟着笑,抱着孩子走到耶律恒身边,只见小家伙伸出小手,扑楞着去拽耶律恒的衣服,嘴里呀呀呀的叫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耶律恒,像极了慕容静的眼睛,水汪汪的。
耶律恒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儿子,上次看见他的时候,只是隔着窗户望了一眼,现今这样的近距离的看着这白嫩嫩的小人人,那眉眼和慕容静很像,而脸庞和鼻梁,特别是那红红的小嘴,和自己一模一样。
小家伙扯了耶律恒半天,耶律恒也没有伸手抱抱,小嘴慢慢的弯下,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太妃。
“哦,我的小宝贝,父汗没有抱宝贝!”太妃不说还好,一说,那小人人立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下屋子里的众人一下炸了锅,大家都围住小家伙,这个哄哄,那个哄哄,可小家伙就是不停的哭,太妃将他最喜欢的拨浪鼓拿到他跟前,他用小手一把就拍到了地上,趴在清云背上,谁也不看就是哇哇的大哭。
奶娘过来抱住,哭的更厉害了,清云只好又接过来。
“恒儿,恒儿,过来抱抱煜儿!”太妃严厉的冲着耶律恒喊。
小家伙似乎能听懂太妃的话,抬起脑袋看向耶律恒,看到耶律恒黑着个脸,立马又躲到清云怀里继续哭闹。
“恒儿,恒儿!”太妃大声喊起来。
耶律恒只好难为情的走过来,接过清云手中的孩子,双手架着孩子在半空中,小家伙脸上还挂着泪珠,但耶律恒接过来之后就不哭了,而是瞪着眼睛打量着耶律恒,似乎有些懵了:这不是我的父王啊!
“看看,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太妃和众人见小家伙终于不哭了,都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咿咿呀呀朝着耶律恒叫着,双脚不断的在空中蹬着,耶律恒忍不住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小家伙立刻“咯咯”的笑起来,那弯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小脸蛋嫩嫩的,软软的,可爱极了!
耶律恒心底的柔情在慢慢萌发,他甚至都想咬一口那嫩嫩的小脸蛋,可他怕把孩子摔了,双手紧紧的抱着孩子的腰,也不知道该把孩子放到哪里,就那么一直举着。
突然,他感觉一股热流浇到自己的脸上,“怎么回事?”他闭上眼睛,扭头惊呼。
“哈哈哈!”屋子里已经笑成一团,小家伙在半空中也“咯咯”的笑着。
“煜儿,好煜儿!你可真是捣蛋!”太妃赶忙掏出汗巾帮耶律恒擦。
清云红着脸,憋着笑,从耶律恒手里接过孩子。
“你儿子给你的见面礼!”太妃大声的笑着说。
耶律恒这才闻出一股臊味,原来小家伙尿了他一脸!
其其格的确派人偷了孩子,但慕容连锐改变了计划,在城门未关的时候就将孩子迅速转移,连夜送回了戎城,交到了耶律清云和太妃手中,这样的安排一举两得,即没有砸了梅花卫队的招牌,又保住了慕容静的孩子。
如今的可汗宫中,慕容静身上的毒已经肃清,神智恢复正常,孩子也被送回到她身边,她的生活又恢复正常,平凡简单。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恍如隔梦,似乎梦醒之后,一切的美好就会消失一样
“嫂子,嫂子!”耶律清云每天都会来慕容静这里小坐,逗逗孩子,也帮忙打理一下可汗宫的事情。
慕容静对于宫中的事情,一向不感兴趣,耶律清云办事稳重,思虑周全,慕容静也就放手让她打理。宫中经过这一次变故,只剩下清云姐妹几个和太妃,人少,事情也不多。
“大阏氏,呼延夫人求见!”林管事过来通报。
“哎哟,稀客,快请!”慕容静正在抱着煜儿,清云在旁边逗着煜儿玩。
清云见有客人,正要告退,被慕容静叫住了:“清云啊,别走了!听听夫人来这里说什么,也不是外人。”
清云一双细长的眼睛,弯弯的眉毛,清秀的瓜子脸上有一丝羞涩,说:“嫂子,这样不好吧!”
慕容静看着耶律清云,和耶律箐长得很像,脑海里不由想到箐儿,那个心性爽直的姑娘,如果还活着,该多好啊!
“没事,不过是些家常琐事,你以后也要慢慢的多和这些贵妇人打交道!”慕容静收回心思,对着清云说。
话音刚落,呼延夫人就带着呼延吉达进来了。犬戎民风开放,内宅和外院之间并没与严格的界限,并没有严令禁止男子进入后亭。
“嫂子,嫂子,你可来了!”呼延夫人正要见礼,被慕容静一把拉住,拖到身边坐下,耶律清云抱着煜儿站在一旁。
小家伙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突然看见呼延吉达腰带上挂着一把大刀,刀鞘上刻着五颜六色的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小家伙朝着呼延吉达“咿咿呀呀”的喊着,胖乎乎的小手朝着呼延吉达的方向挥舞。
“哎呦,煜儿都这么大了?”夫人看到清云怀里的孩子,猜测着问。
“可不是,可闹人了!”慕容静亲昵的看着儿子说。
“来,来,让夫人抱抱!”呼延夫人一脸喜色,起身想要抱抱小家伙,不想刚伸出手,就被小家伙的小手拨开,他伸长腰歪着头朝着呼延吉达的方向看,还冲着呼延吉达咧着嘴笑,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呦,这小家伙还挑人!吉达,快过来,瞅瞅他看上你什么东西了?”夫人向远远站在那里的呼延吉达打招呼。
呼延吉达憨憨的笑着,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向前走到孩子跟前。
小家伙看见呼延吉达过来,高兴的在清云怀里一直蹦跶,两只小手挥舞着,嘴里高兴的“乌拉乌拉”的乱说一气。
小家伙扒到呼延吉达身上,弯下腰,小手去够他腰带上的大刀。清云怕孩子摔了,也随着孩子弯腰,呼延吉达好奇的低头看小家伙想够什么。
“哎呀!”两声惊呼,清云捂着头,呼延吉达捂着鼻子,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呼。原来呼延吉达低头看的时候,清云却猛的抬了一下头,两人撞到了一起。
小家伙听见叫声,也抬起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发出“咯咯”的笑声,两个大人尴尬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两人相视而笑,脸上泛着一层红晕。
“清云,带上孩子到院子里玩儿回吧!”慕容静看着两个年轻人,眼底一丝笑意。
“吉达,你也去吧!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啊!”夫人赶忙加了一句。
“好!”
“好!”
清云抱着孩子出门,呼延吉达紧紧的护着,诺敏和托娅也跟着出去了,现在小公子可是宝贝疙瘩,一点也不敢马虎。
人都出去了,夫人拉着慕容静的手,仔细的端详着她,温柔的眼神中满是怜惜:“静儿,你受苦了!”
慕容静一听这句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靠在夫人的肩头抽泣。
“好孩子,不哭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夫人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说。
“嫂子,我好怕!”慕容静靠在夫人肩头,轻声的说。
“怕什么,现在回到戎城了,有可汗在呢,那个混蛋不敢来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怕,这样的日子总觉得好不真实!我总觉的还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别乱想,好好过日子!”
“嫂子,我心里不踏实!男人们在外面刀枪剑雨,我们女人守在家里。万一家里进贼了,怎么办?”
“静儿,草原的女人从小就守在家里,男人出外放牧,家里就是女人在撑着,不管是贼还是狼,就要把他赶跑,才能护住家里的老人和小孩。草原的女人有的是力气,有时候连男人都害怕。”
“嫂子,我也在想,我不是在北漠皇宫,住在深宫大院,有着层层护卫。我在草原,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我如果护不住这一宫的人,怎么能担得起阏氏这个名号?”
“哎,静儿!你想多了,上次的事情完全是我们疏忽了,大汗已经重新调整了戎城的防卫,戎城外围也有大军驻防,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
夫人拍拍慕容静的肩头,慕容静点了点头。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慕容静和夫人走到门前,看见呼延吉达和耶律清云正在一起逗着煜儿玩,三个人玩的很开心,不时的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
“静儿,清云不错,我想跟你讨个公主做儿媳,你觉得呢?”
“嫂子,我一直在等你来跟我要呢!”
“鬼机灵!”
慕容静和夫人相视而笑,和聪明人谈话不必多,点到为止,彼此都心领神会。
“来客人了?”耶律恒一进院子,就听到院子里欢快的笑声。
“是啊!呼延夫人来了!”慕容静笑着迎上去。
小家伙本来正在和呼延吉达玩着他的刀鞘,一听见耶律恒的声音,立刻钻进清云怀里,然后歪着脑袋偷偷的看耶律恒。看见耶律恒朝他这里走过来,他赶忙又趴到清云肩头,躲起来不看。
“嗨!”耶律恒一下子从清云身后冒出来,正对上小家伙的眼睛,他一下就高兴的在清云身上扭来扭去,“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是每天耶律恒回来,父子俩都要玩的“躲猫猫”的游戏,小家伙乐此不疲,每次都笑的前仰后合,逗得众人也是笑声一片。
耶律恒不喜热闹独自回屋子里,慕容静接过清云怀中的孩子。
天色已晚,呼延夫人告辞,清云也随着呼延夫人一起离开了。
慕容静和耶律恒住的院子是宫里最大的院子,重新修整之后,耶律恒取名明月宫。
“呼延夫人来,可有什么事情?”耶律恒洗漱过后,换上家常服,抱过煜儿在那里逗弄着孩子。
“夫人来求我,想要一段御赐的姻缘。”
“她点名想要哪个公主?”
“清云!”
慕容静正在帮着诺敏布置晚饭,耶律恒没有吭声,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她知道,他一定是想起箐儿。
“好,明日我就颁旨,赐婚!这宫中也需要办办喜事,来去去晦气了!”耶律恒说完,一把将煜儿顶上头顶,让煜儿坐在他双肩上。
“顶高高,顶高高!”嘴里边说,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小家伙一点也不害怕,还高兴的手舞足蹈。
慕容静看着父子俩玩的正起劲,幸福的感觉似乎从心底远远的飘过来了,总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但咬咬舌头,却是真真切切的!
第二日,耶律恒在早朝的时候宣布赐婚的消息,在朝廷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联姻在草原上并不稀奇,但耶律恒刚刚建立汗国,就和呼延家族联姻,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呼延吉达被提升为禁军统领,统领戎城和宫中的防卫,耶律恒这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呼延吉达,这样的重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呼延将军,恭喜恭喜!”散朝之后呼延平身边一片道贺之声。
耶律谷作为耶律家族的后起之秀,却调任军部担任知事,明升暗降。远远的望着春风得意的呼延平,耶律谷心里五味翻陈。
“大哥,别在意,不就娶了一个公主吗?看他得意的样子!我们回去也让娘亲进宫,去给你讨个公主做老婆。”耶律山愤愤的说。
“胡闹,别瞎说!”耶律谷瞪了一眼他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弟弟,转身向宫门走去。别说他耶律谷家中早有妻室,即便尚未娶妻,难道阏氏真的能不计前谦让公主下嫁?当日他将刀架到阏氏的脖子上,就注定今日自己的下场。如果还不能低调做事,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耶律谷和耶律山一起骑马离开可汗宫。
可汗宫明月宫
慕容静和耶律清云正在闲聊,奶娘在旁边抱着煜儿玩。如今的慕容静真有点草木皆兵,一天24小时,绝对不会让煜儿离开自己的视线,即便是晚上,她也坚持让孩子睡在自己房中,两个奶娘和诺敏、托娅都在房中伺候,耶律恒则被赶到书房中,寂寞空虚冷!
哎!女人呀!只要有了孩子,眼里心里就都是孩子!
“清云,大汗已经赐婚了,等司天监看过日子之后,日子就定下来了。嫁妆我已经让林管事按照宫中的惯例给你准备,另外我这里还有些布匹和首饰,本来是给箐儿准备的,如今她不在了,也用不着了,一会儿我让托娅给你送过去,算是嫂子给你的添妆!”说起耶律箐,慕容静不由得叹了口气。
“嫂子,你留着吧!还有好几个妹妹要出嫁,你给了我,妹妹们会有意见的!”清云推辞,不接受。
慕容静拉住她的手说:“清云,不要和嫂子客气。这一场宫中大乱,要不是你,沉着冷静,机智过人,太妃和几个妹妹早已惨遭杀害。这宫中幸存下来的人,哪一个不在心里感激你?煜儿这几个月也多亏你照料,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不是呼延夫人点名要你,我还真舍不得你这么早就出宫嫁人。”
“嫂子,看你说的!照顾太妃和妹妹们,不是我应该的吗?”
“好清云,你聪明,呼延夫人又是识得大体的人,你嫁过去我也放心!但大宅门里的女人,怎么能少的了争风吃醋。你自小长在宫里,这宫里女人的手段也见过不少,不可凭着公主的身份胡作非为,恃宠而骄。”
“恩,嫂子,清云明白!”
“清云,嫁人之后,也要常常进宫来看看嫂子和太妃,要是呼延吉达敢欺负你,告诉嫂子,看嫂子怎么整治他!”
“嫂子,他那个大木头,怎么会欺负我?”
“哎呦,还没结婚胳膊肘就向外拐了?”
“嫂子,你又取笑我!”
清云红着脸,娇斥一声,起身去逗着煜儿玩了。
慕容静看着这个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的待嫁女子,脸上的幸福和希冀居然是那样的光彩动人。
中午饭后,煜儿终于闹着睡着了,每天饭后小家伙都要长长睡一觉。慕容静一天也只有这段时间是空闲的,耶律恒有空的时候总会过来,陪着慕容静说说话。
“今日,几位世家夫人递了帖子,想要进宫来拜见。”慕容静歪在软榻上,一手撑头,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睛说。
耶律恒坐在桌子旁,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轻轻的敲打着桌子:“这是坐不住了,都要来表忠心了!”
“是啊!真的以为我的公主就那么好娶?”慕容静白希的小手,揉了揉鬓角。
耶律恒看在眼里,心疼的说:“这么多下人,你不要凡事都自己做,你身体刚刚恢复,要注意将养着点!”
“恩,我没事!就是煜儿太缠人了!”慕容静干脆躺到软榻上,玲珑的曲线完全呈现在耶律恒眼前,他喝在嘴里的茶水都咽不下去了。
耶律恒起身也挤到软榻上,大手在慕容静身上油走,每次快要攀到高峰的时候,总被慕容静的小手挡开,他脸上有些微怒。
“别闹了,我歇会儿啊!”慕容静美目巧笑,更让耶律恒心猿意马。
“好了,说正经的!”慕容静被耶律恒搅得也不能安静的躺着,干脆坐起来,身子蜷缩进耶律恒的怀里。
“这些世家我们既要用也要防,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当年父皇手中有一只专门的卫队,负责探听消息,不仅是各国的消息,还有朝中重臣的消息。我们也需要这样一支卫队,专门探听各方的消息。耶律扎那的事情,如果我们消息灵通一点就绝对不会发生,这就是一个教训,必须严格掌握各部的动向。”慕容静的眼中透出一丝杀气。
“我手中有些探子。”耶律恒看着慕容静说,真不知道那个小脑袋一天要想多少事情。
“你那些探子不过能探听一些军队的动向,我现在要探听各家的隐秘之事,掌握了这些东西就等于扼人咽喉。”慕容静定定的说。
“真有这么神奇?”耶律恒露出惊异的神色。
“父王当年就是这么做的,可惜后来沉迷酒色,疏于管理,不然怎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慕容静忆起当年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
站在权利的中心,就要时刻警惕,否则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她父皇和耶律扎那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那怎么做啊?”耶律恒精于军事,对于政治争斗、人心掌控却不感兴趣。
“原本我想找凌瑞阁合作,但想想还是自己做比较放心。”慕容静缓缓的说,“我上次看着你母亲当年在戎城有几家店铺,本来是留给箐儿做嫁妆的,现在也用不着了,我就拿来养人了!”
“随便你用,需要什么你就说。”耶律恒握着她的小手,端详着。
“恩,我在宫中不方便外出,需要一个贴心的人出面,这样才能不引人注意。”慕容静想了想说。
“知道了,你再详细筹划一下,看看还缺什么,给我列个单子,我替你准备!”耶律恒将嘴凑到她的小手上亲了一下。
“别闹啊,说正经事呢。”
“怎么不正经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哎呀!你别乱动啊!”
“我那里乱动了!”
屋子里一阵骚动,突然没有了声音,只有细微的喘息声。
“哇……”一声孩子的哭声响起。
“这小子真是会挑时候!”只听见耶律恒一声咒骂,慕容静一声轻笑。耶律恒甩门走出了房间。房子里慕容静哄孩子的声音响起,在旁边屋子的奶娘闻声,也都过来伺候了。院子里又开始忙碌了。
五年之后可汗宫中
“娘亲,娘亲!”一个纷嫩的小丫头歪歪扭扭的跑进慕容静的书房。
“丫丫哦!”慕容静正和萧靳岐在研究地图,听见这叫声,就知道是她的宝贝女儿来了。
回到可汗宫的第二年,她就又怀孕了,生下了一个小丫头,耶律恒高兴的每天抱在怀里“丫头,丫头”的喊着,眼里就只有他的小丫头。小煜儿每次都跟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父汗,老半天也等不到一个抱抱,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丫丫满月的时候,耶律恒在宫中设宴,大摆筵席,还特地请了戎城的名角--小凤仙,在宫中唱堂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丫丫一岁的时候被赐封为“和硕公主”,地位显赫。朝中大臣看不惯耶律恒如此的重女轻男,纷纷上书,一致举荐赐封耶律煜为亲王,但耶律恒就是不肯,还大言不惭的说:“亲王之封,何等尊贵?需要有赫赫军功才能享此荣耀,犬戎国目前也就只有扎不苏一个亲王。耶律恒一个毛娃娃,怎么能当此殊荣?”
有大臣不服,反问:“和硕公主凭什么就能享受这样尊贵的封号?不过是一个吃奶的小丫头。”
耶律恒哈哈大笑,说:“那不一样,这丫头是我的小心肝,我的宝贝女儿什么样尊贵的封号都担得起。”
众大臣集体失声,这是什么歪理邪说?难道儿子就不是你的心肝儿子了?
耶律恒的话让众人想入非非,一时朝野上议论纷纷,大家都在传说:公子耶律恒不是大汗的亲儿子。
一开始慕容静对于这样的传言并不怎么在意,流言止于智者,你不去理会自然就会慢慢消失。却不想传言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传越盛,害的耶律恒不得不出来辟谣。某人在大殿上狠狠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思想,承认自己有严重的众女轻男思想,在众位大臣面前痛定思痛,表决心一定要将儿子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成为犬戎族的骄傲。
哎!反正说了一大堆,亲王依旧没有封,耶律煜还只是一个公子,无级无品,在正规场合还是需要给妹妹行大礼的。
“娘亲,哥哥欺负丫丫了!”丫丫三岁了,口齿清楚,说话很利索,是一个爱告状的小丫头,这一早上已经是第五次进来告状了。
“哎呀呀,丫丫呀!哥哥又怎么欺负你了?”萧靳岐也特别喜欢逗这个小丫头,抱起小丫头,学着丫丫说话的声音,捏着嗓子,嗲声嗲气的说。
“哥哥,哥哥大坏蛋!说丫丫是父汗的歼细,是爱哭鬼!”小姑娘两眼含泪,纷嫩嫩的小脸蛋一脸委屈。
“哎呀呀,这个哥哥真是个大坏蛋,我们丫丫多乖呢,怎么会是歼细呢?”萧靳岐干脆将丫丫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到椅子上和小丫头聊天,慕容静笑着看着两人。
小丫头嘟着嘴,想了半天,才说:“哥哥上次把父汗的马鞭偷出来,去捅老鼠洞,是我告诉父汗的!”
“哦?这就是歼细啊!”萧靳岐装恍然大悟的样子,丫丫的泪珠早就一滴滴的滚落下来。
慕容静过来抱起小丫头,用汗巾将她的泪水擦干净,奶娘已经在房门外等候着。
“好丫丫,不哭了啊。等父汗回来,告诉你父汗,让他打哥哥,好不好?”慕容静哄着小丫头。
“娘亲,父汗什么时候才回来?丫丫好想父汗啊!”小丫头趴在慕容静的肩头,甜甜的说,小眼睛里面满含着晶莹的泪珠。
“快了,快了!”慕容静下意识的说,眼睛望了望屋外的院子,心思已经飞远了。
慕容静将孩子教给奶娘,自己又回到地图前。山川相缭,地形复杂,这一次耶律恒亲自领兵出征,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五年以来,混庚部和犬戎部在边境上摩擦不断,小规模的战争不断发生,双方互有胜败。今年年初,完颜狐突然大兵压境,纠结五十万军队向犬戎境内进发,一路向西,如入无我之境,攻城拔地,直逼戎城,似有一统草原之势。
犬戎朝野震动,百姓纷纷向南避难,戎城内一时又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慕容静的暗探早就探到消息,知道完颜狐将有大的动作,军部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只是完颜狐的势头太盛,扎不苏在边境上布置的三道防线,已经被完颜狐突破两道。
完颜狐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但耶律恒岂能让他再次打进戎城?耶律恒亲自领兵出征,希望可以在戎城外围将完颜狐击退,护卫戎城。
这一走就是一个月,战报像雪片般不断的传来,双方多次交战,互有胜负,战斗一时进入胶着状态。
萧靳岐和慕容静镇守戎城,慕容静监国,萧靳岐辅佐。
“阏氏,你看,目前的态势就是这样。”萧靳岐在地图上,用两种符号分别标出双方所处的位置,一目了然。
慕容静在地图前仔细的看着,希望可以找到破敌制胜之法。
“阏氏,喝水!”萧靳岐端了一杯茶水递给慕容静。
慕容静伸手去接,眼睛却一直盯着桌上的地图。
“哎呀呀!”萧靳岐喊了一声,慕容静这才发现自己端的茶水,洒出些许水,顺着桌子一直流到地图上,热腾腾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慕容静赶忙拿起地图,萧靳岐随便揪了一块布赶紧擦拭上面的水渍。这幅地图的绘制可是不简单,动用了上万人,跑遍了北漠全境,才绘制出这样详尽的山河图。这五年以来,光被完颜狐抓住的人就有上百人,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可还好?”萧靳岐紧张的问。
“还好。”地图是兽皮所制,只是墨迹有些模糊了,慕容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用干布仔细擦拭之后,萧靳岐拿起笔小心翼翼的将上面模糊的字迹描清楚,嘴里还一个劲的嘟囔:“小心点啊,万一弄坏了,我可没本事给你们绘制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那里还有闲人给你做这个事情,你不知道……”
萧靳岐一说起来,就没玩没了。慕容静懒得搭理他,看着地图上的水迹,恰好将完颜狐和耶律恒两部军队分割在两边,似乎一条天然的分界线。
“这里有一条河吗?”慕容静突然问萧靳岐。
萧靳岐停住笔,仔细看了之后说:“是啊,有一条小溪,河水不大,所以地图上并没有标出来,你怎么知道的?”萧靳岐奇怪的问。
慕容静对于犬戎的了解,只停留在地图和书本上,这条小溪她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书上和地图上都没有。
“你看,悉万丹部在这里,黎部在这里,周围都是沙漠,没有河水他们怎么生活?”慕容静指着图上的两个绿洲。
“哎呀呀,果然是大阏氏,这都能想到!”萧靳岐夸张的称赞。
慕容静不理他,迅速坐到书桌前,提笔疾书,不一会修书一封,她将信口封严实,对萧靳岐说:“快,加急,务必送到耶律恒手中,任何人不得经手。”
萧靳岐一脸困惑,想要问,被慕容静抬手制止。他转手出了书房,看着手中的信札,想想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他是真的想知道慕容静在信中说了什么。
苍茫的戈壁滩上,到处都是黄沙,一眼望不到尽头。这条由犬戎通往混庚的道路,平日里经常能看到马队和驼队,如今两军对峙,偶尔有一小队骑兵迅速经过,然后就陷入一片死寂,天空中秃鹫在盘旋,凄凉的叫声,充斥着这一片戈壁滩。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一大队骑兵迅速的移动,荡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阿古达木身边的一员副将大声的问。
"不必多问,传令下去,注意警戒,这一带经常有敌军的小股骑兵出没!"阿古达木纵马奔驰,并没有回答副将的问话。
翻过一座沙丘,隐入眼帘的是一条银色的水带,细细的流淌在这茫茫的沙漠之中,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犹如一条金色的腰带,缓缓的向远方蜿蜒。小河两边是高高低低的灌木丛,即便是现在刚刚入春,已经冒出点点新绿,健壮的枝条直直的伸向天空,犹如小河的守护神,坚定的守在小河两岸,像一个个勇敢的战士。
阿古达木一马当先,冲下沙丘,来到小河边。清澈的河水,潺潺的流向远方,流水的叮咚之声犹如乐曲般震撼人心。戈壁中水就是生命,士兵们纷纷下马,掬起一捧河水,痛快的喝个够,入口的河水丝丝甘甜,说不出有多么的惬意。
河边的小动物们,被突然到来的马队吓得钻进灌木丛中,不时的探出头看一下,又赶紧躲回灌木丛中。
"在沙丘顶上安营扎寨!"阿古达木下令。
"将军,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安营扎寨?"副将恩和诧异的看着阿古达木。
"别问!听令,迅速安营扎寨!"阿古达木蹲在小河边,用手来回拨弄着清澈的河水。
"哦,是!"副将恩和应声,指挥着军队在这里安营扎寨。
阿古达木坐在河边,听着河水潺潺的,望着流向远方的河水出神。
这条小河虽然不大,但是流经悉万丹部,穿过黎部,蜿蜒的流向远方,汇入前方的大河中,一直流向混庚部控制的大草原上。
这一次完颜狐进军犬戎,就是沿着这条小河一路的向上,陆续攻占犬戎几个部落,再向上攻占黎部和悉万丹部,就可以直逼戎城。沙漠中气候干燥,河流稀少,水源奇缺,犬戎的部落基本都是在靠近水源的绿洲。
完颜狐早已作过详尽的调查,这条路是最便捷的道路,因为解决不了水的问题如何能行军打仗?人可以几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喝水。
阿古达木这次被耶律恒派出来,就是要执行一个秘密的任务,要给完颜狐来一个釜底抽薪,切断水源,让他不战而退。
"报告将军,已经安营扎寨!"恩和气喘吁吁的过来通报。
"好,回大帐!"阿古达木利落的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土,拿着马鞭向营帐走去。
阿古达木来到营帐,看到几个副将早已在帐中等候。
"这一次,大汗给我们派的任务是,无论如何要将这条河堵住,不能让河水流向下游。"阿古达木简单的介绍这次任务。
副将们一时议论纷纷。
"大汗,这是做什么?现在正是两军对垒的时候,怎么能让我们来堵河?"
"是啊!把河堵上,河流下面好几个部落怎么办?"
"河流怎么能堵得上?河水一直流,怎么堵?"
"对啊,难道我们要在这里挖一个大池塘?"
……
"咳,咳,咳!"阿古达木干咳几声,下面的议论声渐渐小了,"各位有很多疑问,我也有很多疑问,但大汗下的是死命令:堵住河水,不能让敌军从这里取走一瓢水。如若失败,大汗会要了我的脑袋。我的脑袋保不住,各位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阿古达木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位副将,"不就堵个河水,大汗却派了我们一个先锋营,五千人马,可见任务至关重要。希望众位一定要齐心协力,圆满完成任务。"
"是!"众副将异口同声,气势如虹。
"好,我现在开始颁布任务。"阿古达木俨然一副主将的模样,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让手下的部将都瞠目结舌,他们的将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善于筹划了?
犬戎大军主将营帐
耶律恒和扎不苏、萧靳岐、呼延平在地图前指来指去,商量着目前的两军形势。
"一旦水源被切断,完颜狐一定会派兵查看,极力夺回水源的控制权,阿古达木那边的压力就会很大。我们需要在这里和这里设下伏兵,拦截完颜狐去寻找水源的军队。没有水源,不出七天,完颜狐一定会退兵。"耶律恒在地图上用手指画了两个圆,自信的说。
"完颜狐用兵狡诈,他为了尽快找到水源,也许会全力进攻,突破防线,进入犬戎腹地,来缓解水源危急。所以正面的防线压力也一定会很大的,我们要坐好充分的准备。"扎不苏皱着眉头,缓缓的说,他和完颜狐几次交手,知道完颜狐用兵神出鬼没,一不小心就会上当。
"哎呀呀,就是啦!切断这边的水源,可以再去找其他的水源嘛,我觉得没有多大用处。"萧靳岐虽然认可慕容静的能力,但还是不相信只要切断水源就能让完颜狐主动退兵,事情真的会这样简单吗?
"完颜狐的虎啸营,个个以一当十,骑兵和战马都是铁甲护身,不论是冲杀还是布阵,配合非常娴熟默契,一点破绽都没有,我们的刀枪根本伤不到他们,而他们却能轻易的砍杀我们的士兵。虎啸营上次不过一半人马出战,我们好不容易才拖住他们,但是伤亡惨重。这次如果完颜狐将虎啸营全部压上,我可不敢保证能拖住他们。我们的防线不一定能守得住啊!"呼延平语重心长的说,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的虎啸营就这么厉害?"萧靳岐不相信的看着耶律恒。
"确实很厉害,他们的盔甲太坚硬,刀剑根本就无处下手,我和扎不苏两个人才能勉强将一个虎啸营的甲士杀死,更不要说普通的士兵了!"耶律恒说起也是心有余悸,上次他就差点葬身在虎啸营的攻击中。
"所以,要想守住防线,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啊!"扎不苏叹了一声。
完颜狐如此大规模的出兵犬戎,就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他行事向来谨慎小心,特别是在战场上,观察敏锐,思维敏捷,对战场敌我双方的形势能准确的判断,快速的做出反应,光这一份洞察力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娘亲,娘亲!”小丫丫甜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一会那胖嘟嘟的小身子就晃进来了书房。
“小宝贝,又怎么了?”慕容静头也没抬,她正在查阅暗探这几天递上来的消息,对消息进行分类,供萧靳岐参考。对信息的分类和鉴别需要敏锐的洞察力,目前慕容静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她每天将托娅带在身边就是希望托娅能够接手,但目前还不行,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哎呀,我的小公主,这是怎么了?”托娅惊呼一声。
慕容静抬头看见丫丫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头发散乱,几缕头发湿湿的贴在脸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着泪水。
慕容静赶忙起身,将丫丫领过来,托娅已经拿来了干毛巾,轻轻的给丫丫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水。
“奶娘,怎么回事?”慕容静厉声呵斥,吓得在院子里的奶娘和婢女跪了一院。丫丫的贴身婢女红玉手上拿着一套丫丫替换的衣服,跪在那里举过头顶。
“红玉,快去给公主换衣服,诺敏让小厨房熬点姜汤。”诺敏原本在外面候着,听见吩咐赶忙转身出去了。
“娘亲,娘亲,不许骂奶娘,是大坏蛋哥哥弄的!”丫丫跑出来亲昵的搂住慕容静的脖子,“哥哥欺负丫丫!娘亲要打哥哥屁屁哦!”
“好丫丫,乖乖,听话,先进去换衣服,娘亲这就去打哥哥的屁屁哦!”慕容静亲了亲丫丫嫩嫩的小脸蛋,小姑娘高兴的跟着托娅和诺敏到偏房去换衣服。
“都起来吧!今天是公主给你们讲情,下次再弄成这样,你们就都去慎行司领罚。”慕容静瞪着跪在地上的奴婢,心里就纳闷:这么多人,怎么就连一个孩子都看不好呢?
“公子在那里呢?”慕容静问起。
奴婢们都缄口不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敢说。
“公子说,我们要是说出他在哪里,让阏氏找到他,他就跳进公园的湖里!奴婢们不敢说。”奶娘终于开口,说出来的话让慕容静胸中的无名之火一下就窜了起来。
这个熊孩子,不过才五岁大,就知道威胁人了。她转身将书房的门锁上,黑着脸,厉声呵斥:“快点带路!”
奶娘只能硬着头皮走在前面,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在宫中穿行。
可汗宫中的花园很大,中间还有一个人工湖,亭台水榭,假山矗立,湖两边杨柳依依,一阵春风吹过,荡起一池春水。
慕容静远远的看见耶律煜正站在假山顶上,拿着一个浇花的花洒,朝着假山下面的奴才们浇水。
一帮奴才站在那里,全身都湿透了,可怜兮兮的朝着上面喊着:“公子,快下来吧!”
假山就靠在岸边,一面邻水,另一面是岸边的石头小路。
耶律煜站在假山顶上,晃晃悠悠的提溜着花洒,嘴里还念念有词,不断的朝下面洒水,小小的身子看着颤颤巍巍,似乎一不下心就要掉下来了。慕容静看着心惊胆战,这要是从上面摔下来,可怎么办?她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上了,“扑通扑通”的乱跳,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快速的向假山走去。
“煜儿!”慕容静走到假山下,喊了一声。
“臭奴才,居然敢叫我娘亲来,我现在就跳到湖里。”耶律煜稚嫩的小脸满含怒气,狠狠的说,转身就要往下跳,脚下的一些碎石滚落下来,吓得慕容静脸色都变了。
“煜儿,站住!你站住,听娘亲说。”慕容静大声喊,“娘亲做了一些甜点,想叫你回去吃。奴才们都说不知道你在哪里,娘亲找了你好大一会才找过来的。”慕容静情急之下大叫一声,编了个谎。
“真的?”孩子毕竟是孩子,听到吃的特别是自己爱吃的甜点,那里还记得什么。
“那肯定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煜儿?”慕容静让下面淋了半天“雨”的奴才们,纷纷退下,自己慢慢的靠近假山,“乖,煜儿,别动,娘亲抱你下来,好不好?”
“娘亲,你不用上来,煜儿自己能下来。”煜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朝着慕容静说,“娘亲,我好想现在就吃甜点。我这就下去了啊!”说着小身子就趴在假山上,顺着石头之间的缝隙,“嗤溜”一下滑了下来。
他站好了,拍拍身上的土灰,跑过来,牵住慕容静的手说:“娘亲,走吧!”
慕容静完全晕菜了,这什么情况?一个五岁的孩子,从那么高的假山上“嗤溜”就下来了?她蹲下身子,摸摸孩子的胳膊和腿,都挺好的,没有什么问题。
“娘亲,走啊!”煜儿一脸纯真的看着慕容静,眼中满含着期待。慕容静心中的火起来又落下,看着儿子稚嫩的面孔,也狠不下心来教训孩子,先引回去再说吧!
慕容静朝着儿子身边的贴身侍卫说:“去,告诉林管事,把这山移走!”
“把山移走?”侍卫全身都湿透了,在春风之中冻得瑟瑟发抖,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恩,把山移走!”慕容静又重复了一遍,拉着儿子小手走了,留下一群人在这里目瞪口呆。
“阏氏说要把这假山移走?”
“是啊!没错,我也听见了!”
“这可是大汗特意从北漠高价买回来的,和北漠皇宫中的假山一模一样。”
“别议论了,公子没事就好了。真出什么事情,阏氏可就是直接把我们的脑袋给移走了!”
“是啊,别说了,今天躲过一劫!”
“这位公子真是难伺候,不定那一天我们都要被他折腾死啊!”
“哎!躲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不行了,我宁愿上战场也不想被这个熊孩子给折腾死!哇,不说了,好冷啊!我先回去换衣服了!”
“等等我,我也回去换!”
而此时的耶律煜已经被慕容静带回了明月宫中,甜点早就做好了,托娅端出来,耶律煜和丫丫兄妹两个早已坐在那里等不及了。
“娘亲,真好吃。”煜儿狼吞虎咽,边吃边朝着慕容静说。
“娘亲,好甜呀!”丫丫已经换好衣服,一身粉色的小长袍,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娇俏可爱,小手拿着一块甜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煜儿,以后不许上那么高的地方。”
“恩!”
“不许像今天这样虐待下人。”
“父汗说下人就是让我用的,我想玩当然要他们陪我们玩。”
“下人也是人,你欺负他们,他们也会伤心,也会流泪。煜儿,奶娘对你多好,你也不想你的奶娘伤心流泪,是不是?”
耶律煜听着慕容静的话,睁着大眼睛,望着慕容静说:“他们的娘亲也会伤心的,是不是?”
“对呀!煜儿被欺负,娘亲会哭鼻子。下人被你欺负,他们的娘亲也会哭的!”慕容静顺着儿子的话说。
“我不要娘亲哭,也不要他们的娘亲哭!”耶律煜小小的脑袋歪着,似乎在想很大的事情。
慕容静亲昵的摸着儿子的头,笑着说:“好煜儿!真乖!”
“丫丫也不让娘亲哭!”小丫头感觉被冷落了,也跟着说。
“恩,丫丫也乖!”慕容静笑着对着小女儿说。
“她才不乖呢!爱哭鬼,告状精”耶律煜瞪着妹妹。
“哇!”丫丫一下就哭了,“哥哥骂丫丫!坏哥哥,坏哥哥!”丫丫的小指头指着煜儿。
煜儿冲着妹妹做鬼脸。
刚才的和谐的气氛一下就被打破了,慕容静头都炸了,不得不开始安慰一下这个,又劝劝这个。
阿古达木站在沙丘上,不过两天时间,河水汇聚已经形成了一个大水塘。将士们用沙袋堵截河水,犹如河坝一样将河流截断,为防止河水溢出四处流动,阿古达木又在四周用沙袋筑起围墙,将河水围堵在一个水塘里,沙漠中的河水珍贵,不能任由河水泛滥。
水塘大约有一二十米宽,水面已经有一人多高了。下游的河道中,河床已经干涸,一滴水也没有了。将士们一部分在加固水塘,一部分在周围警戒。昨天晚上就发现几个敌人的探子在周围晃荡,看来敌人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将军,前面有马队奔来,大约有几千骑!”副将恩和来报。
“列阵,准备战斗!”阿古达木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冲下沙丘。
“咚咚”的鼓声响起,军士上马备战,在水塘的前面列阵以待。
远处的骑兵没有减速,高举的旗帜上一只白狐,龇牙咧嘴,凶狠狰狞,正是完颜狐的骑兵。他们犹如离弦的箭,纵马疾驰,荡起的沙尘遮天蔽日,连地面也为之颤抖。
“准备!”阿古达木下令。军士们大刀出鞘,长枪挺立,身下的战马也感觉到紧张的气氛,在原地来回踱步,好像在准备着随时冲出。
已近中午,太阳当头照,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照的人睁不开眼睛。阿古达木眯着眼睛看着敌军越来越近,快要接近攻击距离了。
“攻击!”阿古达木举着大刀,随着一声喊声,纵马冲出。后面的骑兵随后跟上,上千骑兵犹如潮水般蜂拥而出,向敌军冲去。
杀声震天,大地在颤抖,空气中一种萧杀之气在蔓延。
阿古达木一马当先,冲入敌军,手起刀落,一个敌军被砍下马,鲜血四溅。两军顿时陷入混战之中,阳光下兵器反射出寒冷的光芒,马嘶声、喊杀声、哀嚎声……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敌军最终没有冲破防线,水塘安然无恙,敌军剩下百余骑落荒而逃。
阿古达木满身是血,手握缰绳,望着敌军逃跑的方向,一动不动。
“将军,用不用追?”副将恩和在身后问。
“不用,打扫战场!”阿古达木说,今日这一战不过才是开始。
夕阳如血,余辉洒在大地上,尸骨累累,犹如人间地狱,秃鹫在上空盘旋,不时俯冲下来啄食人肉
今日的战斗很惨烈,敌军几乎全军覆没,阿古达木这边死伤过半。这次来的敌军不过是混庚部的后备骑兵,虽然战斗力不强,但个个勇猛异常,下手狠厉,绝不留情,即便受伤也要拼死战斗,至死方休。连阿古达木这样久经战场的老将,也不免震惊。
“将军,这些敌军的尸首怎么办?”恩和过来请示。
“埋了吧!”阿古达木面无表情的说。
他本不是无情之人,只是过惯了这刀尖舔血的生活,生生死死看得淡了。
苍茫的荒漠之中,没有条件给这些勇士们一个像样的葬礼,只能就地掩埋。天气渐渐热了,如果不及时处理,尸体就会发臭,还会带来瘟疫。
为防止污染水源,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士兵们很快就挖好了两个大坑,自己人一个坑,敌军一个坑,一具具尸体被抬过来,扔进坑中。早上还鲜活的生命,如今已经变成这一坨肉,被人随意摆弄丢弃到这个偌大的坑中。
在夕阳的照射下,沙土飞扬,战士们和战马都肃立在旁边,静静悄悄的,看着昔日的战友如今躺在坑中,很多战士脸上泪水纵横,更多的则是坚毅的神情。
战马长嘶,战鼓声声,似乎在为这些英灵们送行,为这些保家卫国的勇士们长眠于此奏响战歌。
夕阳渐渐落山,两个沙坑已经变成两座坟冢,高高的土堆上面,带血的旗帜在迎风飘扬,不管身前属于哪个阵营,死后他们一起守望着这一片大漠,看人世沧桑,看日出日落。
“哦……哦……”凄凉的喊声穿透大漠,远远的传向远方,犬戎族人希望这一声声的喊声能让族人的魂魄寻到回家的路,魂归故土。
黑夜袭来,笼罩大地,经过一日的激战,疲乏的将士们早已在帐中歇息,营帐中只有巡逻的将士在来来往往的走动。水塘建好之后,营帐就建在水塘周围,将水塘围在中间,形成最后一道防线。
夜渐渐深了,残月如钩,挂在天空,星空稀疏,淡淡的云漂浮着,天空显得空旷幽远。远处的戈壁上传来阵阵狼嗷,或许是白天的血腥味太重,狼群循着味道而来,戈壁深处可以看到点点绿光在晃动,那是狼的眼睛。营帐里火光点点,狼群不敢靠近,只能在外围不断的徘徊。
突然一声狼嚎,响彻云端,阿古达木和衣而眠,突然一个机灵起身,竖耳静听。三更天了,营帐里一片静寂,巡逻的士兵脚步已经有些沉重。
“嗷……”又是一声狼嚎,阿古达木睡意全无,第二声狼嚎明显离营帐更近,声音洪亮有穿透力,这应该是狼王的嚎声,似乎是在召集狼群。
阿古达木走出营帐,发现很多将士也都走出了营帐,大家都在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狼嚎声四起,远近不一,方向不同,是不同的狼发出的嚎声,似乎在回应狼王的嚎声。
“恩和,恩和!”阿古达木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大声的喊着副将的名字。
“是,将军!”恩和从帐中跑出来,衣衫不整,睡眼朦胧。
“快,快,悄悄唤醒各帐的将士,敌人可能来袭营!”阿古达木边说边走,拉着他到各帐去布置安排。
“将军,是狼群吗?”恩和半天冒出一句话。
“狼群敢来袭营吗?沙漠上的狼群多聪明,看见我们这样的营帐就知道是军营,它们才不来送死呢!现在这样一声一声的嚎叫,应该是发现了可以下手的猎物,狼王在率领狼群打一场大仗。听狼声离我们越来越近,猎物应该是不断在向我们靠近。”阿古达木解释说。
“将军,你别说的这么邪乎,狼群有这么聪明吗?”恩和怔怔的看着阿古达木,有点不相信。
“别不信,戈壁上的老猎人都知道,狼群是沙漠上最狡猾的动物,狼王可是天生的大将军。不信,你等着,看我说的准不准!”阿古达木敲了一下恩和的大脑袋。
恩和摇摇脑袋,沉沉的睡意还在侵袭着他的大脑,他依旧处于懵懂的状态。各帐的战士都被叫起来,盔甲披身,兵器在手,黑压压的站在帐外的空地上。上千人的队伍集合,没有一丝的凌乱和嘈杂。
阿古达木威严的扫视了一眼,“散!”低声一呼,各小队纷纷在队长的带领下,在夜色的掩护之下,进入战斗位置。
阿古达木和副将恩和趴在离中军大帐不远的干草堆中,机警的监视着营帐中的一切动静。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塔楼上的哨兵应声而倒。营帐的大门“嗤溜”一声,悄悄的被打开了。上百的黑衣人从大门一闪而入,悄无声息靠近各个帐篷。
靠近中军大帐的黑衣人,应该是领头人,只见黑衣人一个进入的手势,黑衣人们立刻亮出大刀,划开帐篷纷纷进入。
“不好,快撤!”帐篷中一声惊呼,黑衣人纷纷退出帐篷,但一切已经晚了。
营帐中呼声四起,埋伏在帐篷周围的士兵纷纷点亮火把,营帐中一下变得亮如白昼,所有的黑衣人在光亮之下都无处逃生。
“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黑衣人首领满脸狰狞,大喊一声,手中的大刀早已出鞘,迎上冲过来的将士。
在这样的绝境之中,居然还能奋起抵抗,站在远处的阿古达木和恩和脸上局势一脸惊诧。
“杀无赦!”阿古达木大喊一声,将士们一拥而上,白日里失去战友的将士们,将满腔的愤怒发泄在这些黑衣人身上。
“啊……啊……”一声声的惨叫声,黑衣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围困的黑衣人之中,有十几个人武艺高超,普通的将士根本困不住他们。
只听一声长啸,突然十几匹马呼啸着冲进营帐中,黑衣人翻身上马,手中的大刀虚晃几招,趁着空挡,纵马疾驰而出,十几人的马队迅速的淹没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将军,就这么让他们跑了?”恩和有些不服气的说。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武艺高强,就算是你我亲自上场也未必能够取胜,只要保住水塘就好了,何必冒风险呢?”阿古达木瞪了一眼恩和。
恩和摸摸脑袋,他一直跟在呼延平帐下,今年才被调到阿古达木军中做副将,一直以为阿古达木不过是一员勇将,现在看来大家都走眼了。看着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子,说话粗声粗气的阿古达木其实有勇有谋,怪不得深得大汗器重,一直被安排在丞相萧靳岐身边。
“想看看,狼群如何打猎吗?”
“想!”
将士们正在收拾残局,几个副将都围在阿古达木身边,经过这一折腾,大家都精神十足,那有心情睡觉,阿古达木这一句话让这些人心里直痒痒。
“将军走吧!”
“对啊,现在已经四更天了,一会儿天就亮了,敌人不会来了!”
“将军走吧,带我们开开眼界!”
“好,我们走!”
阿古达木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带着几个副将轻装简行,向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疾驰而去。
残月当空,朦胧月色下,沙丘像一座座起伏的山峦,不断的向后退去,前方的狼嚎之声越来越近,阿古达木几人放慢了速度,翻身下马,将坐骑拴在一丛丛低矮的灌木上,他们则步行着翻上一座沙丘,趴在沙丘上,望着月下那一对对绿光在迅速的晃动。
月色之下,黑衣人的队伍正在飞速的奔驰,狼群在马队的两侧跟着跑动,前后都有狼不断的在嚎叫。
突然前方的一个山头上传来一声响亮的狼嚎,狼群的奔跑速度突然加快,两侧的狼群开始攻击,不断的纵跃,用尖利的牙齿撕咬着奔跑的马儿,马儿受惊跑的更快了。
眼看马队就要跑出狼群的包围圈,突然马队前方出现一排绿光,“嘶……”疾驰的马儿发出一阵阵嘶鸣,马队完全被包围了。
狼嚎声此起彼伏,不断的缩小包围圈,马队四周都是绿光在闪烁。
春季青黄不接的时候,沙漠上饥饿的狼群是最凶猛的族群,能碰上这样一支马队,对它们来说可是救命稻草。
“嗷……”又是一声响亮的狼嚎,狼群终于发动了全面的进攻,人的惨叫声,马的嘶鸣声和狼的哀嚎声,混在一起,俨然就是一首战斗的交响乐,雄壮而凄凉。
“将军,看,狼王!”恩和在阿古达木耳边低声说。
阿古达木顺着恩和手指的方向望去,夜色中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见一头白色的狼在马队中疯狂的撕咬着。高大的身躯,光滑的皮毛,每一口咬下去,都让对方发出一声声惨叫,在它周围的狼群异常的凶猛,地上已经躺着几具黑衣人和马的尸体。
在狼群的猛烈攻击之下,马队几乎丧失战斗力,只有几个黑衣人凭借着手中的大刀,在艰难的冲杀,想要冲出包围圈。这些黑衣人的武功确实不弱,在这样的包围中依然能保持沉着冷静,硬是在狼群中,渐渐杀出一条血路。
“大哥,快走!”
“一起走!”
“来不及了,我殿后,快护着大哥走!”
“一起走!”
“走啊!快走!”
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刀挥舞的更快了,身下的坐骑早已是伤痕累累,但仍然拼命的向前奔。
狼群忌惮这人手中的刀,进攻没有刚开始那样凶狠。
“嗷……”狼王领头一声嚎叫,狼群再次发动凶猛的攻击。
狼王一个纵跃,将马上的黑衣人扑下地,马儿嘶鸣着继续奔向远方。
黑衣人就地一滚,手中持刀,和狼王对峙。
狼王没有给黑衣人喘息的机会,又是一个扑咬,直击咽喉,黑衣人手中的刀还没有来来得及落下,脖子就已经被咬断了。
已经快要冲出包围圈的几个人,在狼群的追击和撕咬下,疯狂的挥动马鞭,催促着身下的坐骑快速的离开这个地狱般的杀场。
东方已经渐渐发白,几个人趴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这样大规模的狼群捕猎,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的。
晨曦之中,狼王站在一个小沙丘上,昂头仰望,一声长啸,穿破夜空,似乎在告慰那些在攻击中受伤的英雄。其余的狼正在打扫战场,准备撤离。
狼王在原地来回踱着,不时的朝着阿古达木这边的山头望一下。阿古达木几人不敢再逗留,悄悄的滑下沙堆,迅速的向来路折返。
他们走回到拴马的地方,翻身上马,挥动马鞭,向军营的方向驶去。几个人内心激荡着一种情绪,一种难以抑制的激情。
白狼王,犬戎族人心中的神,竟是如此的凶猛神勇!昨天晚上,这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他们和狼王并肩作战,将来犯之敌一起消灭干净!
从这一天起,一个关于白狼王的故事开始在沙漠里流传,人们都希望能看到传说中的白狼王。
阿古达木率领着将士们在水塘边守护已经四天了,他们回到营帐的时候,天空已经大亮,一轮红日从天际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为了配合阿古达木的任务,减轻阿古达木水塘那一边的压力,耶律恒这几日加大了正面攻击的力度,伤亡惨重。
完颜狐的虎啸营简直就是他们的灾难,每次一出动,犬戎部的伤亡人数就在翻倍,这几日耶律恒在绞尽脑汁想着对付虎啸营的方法,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大汗,阏氏的信!”耶律恒正坐在帐中发愁,萧靳岐的声音响起。
“哎呦呦,是不是在盼着我来呢?”萧靳岐乐呵呵的进入大帐,五年的时光,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依然是一副俊逸潇洒的公子哥模样。
“我又不是你家的小桃,盼着你做什么?”耶律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哎呀呀,那这封信我是不是可以顺便带回去了呢?”萧靳岐挥舞着手中的信札,不怀好意的看着耶律恒。
“快点拿来吧!”耶律恒忽然起身,一伸手信札已经落入手中。
萧靳岐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已经空空如也,他悻悻说:“哎,不上战场,手脚功夫也退步了!”
耶律恒理都不理他,自己打开信札看信,还不忘挖苦他:“让你上战场,谁来当丞相啊?一大堆文扎,让谁看?”
“哎呀呀,大汗,我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啊?我手痒痒的不行,看看我的剑都生锈了!”萧靳岐说着将自己的剑拿出来,在帐中来回摆弄着。
“我看不是剑生锈了,是骨头生锈了!”耶律恒看完信,对着萧靳岐说,“以后让护卫送信,你一个丞相天天来回跑着送信,那公务谁来处理?”
“这不是阏氏说情况重要嘛,我特地跑一趟,给你们夫妻二人联络一下感情,信里说什么了?”萧靳岐边舞剑边说。
“恩,告诉我把湖里的假山移走了?”
“为什么?”
“我那个宝贝儿子啊!爬上假山顶差点摔下来!”
“可惜了了!那座假山可是花大价钱从北漠运回来的啊!某些人想博得美人一笑,不想吃了一嘴沙子。”
“别说了,不就是座假山,几块石头嘛!只要儿子没事就好了!”
萧靳岐说完瞪了萧靳岐一眼:“练剑回你丞相府练剑去,我这里忙着呢!”
“呵呵,这就撵人走了?我可是还有东西没拿出来呢?”萧靳岐一点也不恼怒,继续迈着方步在舞剑。
“什么东西?”耶律恒问。
“破敌制胜之法!”
“什么?”
“破--敌--制--胜”萧靳岐一字一顿,手中的长剑直挑帐中的帘幕,帘幕飘落下来,正好挂在耶律恒的头上。
耶律恒恼怒的将帘幕拉下来,扔到地上,大声的问:“快拿出来啊!”
“你不是让我走吗?我这就走!”说着挥剑入鞘,就准备出账。
“好,走吧!走吧!正好我这里有你家小桃来信,问你上次来大帐,怎么两天才回去了?大帐里的那个歌女叫什么来着?哦,哦,想起来了,叫柳叶儿!对喽,我就和小桃说说这个柳叶儿!”耶律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悠闲的说着,说柳叶儿的时候故意拖长声音。
“呵呵,我不走,不走!阏氏交代还要和你推演一下,看看这种方法能不能管用。”萧靳岐一听,立马转过身来,乐呵呵的走到耶律恒对面,从怀里掏出一个信札。
耶律恒依旧黑着脸,正伸手要接的时候,萧靳岐突然又将手缩回去了,他满脸堆笑的说:“大汗,前几日的事情,务必要保密啊!我也是酒后糊涂了,再说我喝多了,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恩!”耶律恒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一只大手手掌向上,伸到萧靳岐面前。
“大汗,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萧靳岐可怜兮兮的求耶律恒,手里的信札缓缓的放进耶律恒的手中。
“恩,知道了!”耶律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可不可以不告诉小桃啊?小桃要是知道了,我在家可就永无宁日了!”萧靳岐凑到耶律恒面前说。
“那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耶律恒拆开信件,开始看信。
“大汗,我要把柳叶儿的事情和阏氏讲的话,她会怎么样?”萧靳岐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似乎有威胁的意味。
“哈哈哈,你说吧!看看她会说什么?”耶律恒突然大笑出声,他还真的想不到她听到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哎,我可真的说了!到时候比别怨我啊!”萧靳岐又强调了一遍。
“恩,我说的!说吧!说完看看她什么反应?下次来的时候告诉我!”耶律恒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你疯了?没事找事?你就不怕她和你闹?”萧靳岐惊讶的看着耶律恒,“阏氏要是和你吵架,你可不要怪罪我啊!”
“呵呵,我巴不得她和我闹呢!她会和我闹吗?你以为都是你家小桃,把你看得紧紧的,生怕你跟人跑了!你回去告诉她:我的军营中有个歌女,长得很漂亮,曲也唱得好,我很喜欢!”耶律恒想着,她听完之后估计应该是一脸淡然,想到这里,他的心有些不舒服。
“我真的说?”萧靳岐又反问了一次,“我可真说了!”
“知道了!说吧!你的事我不会告诉小桃的。”耶律恒不耐烦的说。
“让我给你告状,你就不给我告状了?”萧靳岐有些兴奋的说。
“恩,你给我告一状!我就不给你告状了!”耶律恒眼睛盯着信中的内容,嘴里应道。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萧靳岐惊异的看着耶律恒,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去,滚一边!你才有毛病呢!成家吗?”耶律恒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瞪着他问。
“哦,哦,成交,成交!”萧靳岐赶忙说,这么损人利己的事情,他可不会错过机会的。
耶律恒没有看他,用心的看着信中的内容,指着信中的一处,问,“这一处是什么意思?”
萧靳岐才缓过心思,看着信中的内容,在沙盘上给他具体的推演。两人在沙盘上推演了好久,耶律恒才点点头,兴奋的看着萧靳岐说:“果然是妙计,环环相扣!”
“那是,着可是我和阏氏推演了好久,才想出来的!”萧靳岐骄傲的说。
“唉,唉,你说静儿听说我营帐中有个歌女会有什么反应啊?”耶律恒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不知道,桃子会杀了我!阏氏嘛……”萧靳岐作沉思状。
“恩,快说,快说,她会怎么样?”耶律恒惊喜的看着萧靳岐。
“我也不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去,你的!”耶律恒失望的推了一下萧靳岐,又低头开始在沙盘上推演了。
萧靳岐看着耶律恒,忍不住摇摇头。自从阏氏被救回来之后,耶律恒恨不得将她宠上天,只要有好东西就往阏氏那里送。一次闲聊,阏氏不过是说起小时候在皇宫里,最喜欢躲到假山里,看着外面一帮人在找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偷着乐。
耶律恒听完,立刻就让人高价从北漠运回来一些石头,按照北漠皇宫的样子,在可汗宫的湖中也竖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假山。
假山摆弄好之后,耶律恒特意带着慕容静过去欣赏。慕容静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耶律恒高兴的指着假山滔滔不绝的描述着其中的艰辛。
他们这个大汗啊,感情之路颇为坎坷,如今和阏氏算是修成正果了,但萧靳岐总觉得两人之间缺点什么,似乎太过客气,反而有些生疏。
萧靳岐连晚饭都没有吃,连夜赶回戎城。
第二日一大早进宫复命。大汗不在宫中,早朝已经歇朝好久了,朝中大小事情都由丞相萧靳岐处理,重大的事情由阏氏和丞相共同定夺。萧靳岐平日就在宫中的偏殿办公,离耶律恒的书房很近。
今日进宫先处理完积压的公务,他去慕容静的书房找她,她并不在书房,只好到明月宫中去拜见这位大阏氏。
萧靳岐刚走进明月宫,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笑声,门口的婆子们看见萧靳岐进来,立刻进去通传。
萧靳岐走到屋门口,下人们打起帘子,进入厅堂,屋子里大人小孩一屋子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慕容静、耶律清云、他家的小桃和扎不苏的夫人莫格德四个女人坐在一起聊天,煜儿
丫丫、耶律清云的儿子呼延骐和扎不苏的小女儿其木格,四个孩子在屋子里追逐打闹着,好不热闹!
“哎呀呀,小桃,你怎么进宫来了?”萧靳岐看见他家小桃,眼里就装不下别人了。
桃子本名李桃,西齐人,随兄长流落到漠北草原上。因为生计艰难,兄长将小桃卖入青楼。小桃宁死不从,被打得遍体鳞伤,一次从青楼中逃跑的时候,正好撞到萧靳岐怀中。
萧靳岐被小桃那满身的伤痕和坚决的表情震惊了,世上居然有这样宁死不屈、洁身自好的女子!他一掷千金,替小桃赎了身,本是随意而为,不想这个小桃认死理,给他来了个以身相许。小桃一阵死缠烂打,二人终于修成正果。如今的萧靳岐被小桃管的死死的,典型的老婆最大型的。
小桃,典型的江南女子,看着柔柔弱弱,说话也细声细气,但性子却极为刚烈,现在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萧靳岐更是言听计从。
“你要进宫就说一声,我带你进来,你现在身子重了,要注意安全。”萧靳岐走到小桃身边,笑着握住她的手说。
“没事,就是在府里闷的慌,阏氏昨日传话说一起来宫里坐坐,大家热闹热闹。大夫说多出来走动对胎儿好,我那有那么娇气啊!”小桃红着脸说。
“哎呦,萧丞相可真是体贴,我们家那榆木疙瘩呀,回来就知道嚷嚷,哪里会说这么体贴的话啊!”扎不苏夫人莫格德磕着瓜子说。
“上将军不过是纳于言辞,可是心热!”慕容静笑着打趣。
“哎呦,这心热哪里能看得出啊?难道我能掏出心来看看?”莫格德白希的皮肤,细长的眼睛,心直口快,却是一个好相处之人。
“哈哈哈!”屋子里一阵笑声。
“萧丞相,可是有事情要说?”清云体贴的问,看了一眼慕容静。
“没有,没有,没有大事情!就是可汗让我给阏氏递一句话,不知现在方便不方便。”萧靳岐乐呵呵的回答。
“公事还是私事?”慕容静磕着瓜子,随意的问。
“私事!”萧靳岐心里有些吃不准,现在说出来合适不合适?
“私事?那就说吧!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避讳!”慕容静笑着说。
“嫂子,不好吧?”清云想要起身,被慕容静示意坐下。
“那我可说了!”萧靳岐记恨耶律恒拿歌女的事情威胁自己,现在逮着机会还不好好的给他告一状。
“恩,说吧!”丫丫一头扎进慕容静怀里,窝在那里躲猫猫,慕容静宠溺的将她抱在怀里。
“大汗让我跟阏氏讲,他的营帐中有个歌女,长的漂亮,曲儿也唱的好,大汗很喜欢!”萧靳岐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站在小桃旁边,一句话也不多说。
原本轻松的氛围一下就僵住了,几个人互相望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直的看着慕容静,只有几个孩子还在屋子里来回乱窜,叫着喊着。
丫丫突然冒出头来,稚嫩声音说:“娘亲,丫丫也漂亮,也会唱小曲,父汗是不是也喜欢丫丫?”
丫丫这句话让大伙都开心的笑了。
慕容静本来愣在那里,听见丫丫的话才回过神来,搂住丫丫说:“父汗喜欢,喜欢的很呢!”
小桃瞪了萧靳岐一眼,小手伸到萧靳岐身后,狠狠的拧了他一下。
“哎呦!”萧靳岐没防备,一下痛的喊出了声音。
小桃对上几位的眼神,甜甜的笑着:“他就是爱说笑话,别听他的!谁不知道大汗啊,和阏氏成亲以来,眼里心里可就只有阏氏一个人!”
“是啊!嫂子,大汗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别往心里去!”清云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
“哎呦,可别劝我,他喜欢就让他带回宫来。我可不是善妒的女人!”慕容静柔柔的笑着,抱着丫丫晃来晃去,小姑娘乖乖的呆在她怀里,睁着大眼听大人们说话。
“我可没有胡说啊,大汗特意吩咐的,还让我给他回话呢!”萧靳岐被捏的后背生疼,委屈的反驳。
“哎呦,还专门派人回来探路,我还能吃了他不成?你就告诉他,我知道了,他要真喜欢就带回宫来!”慕容静笑着说,“这可是好事啊,我还正说宫里人太少,太冷清了。这样可好了,有人进宫来和我作伴了!”
另外三人看着慕容静,也都不自然的露出笑容。
萧靳岐听着这话,知道耶律恒有的受了,心里暗暗高兴:让你没事找事!他借口有事,领着小桃走了,清云和莫格德也不好再坐下去,正好孩子过来闹腾说要回家,就顺势领着孩子也告辞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就只剩下慕容静和两个孩子了。
托娅和诺敏看着慕容静脸色不大好,刚才她们只顾着看看孩子,没有听清她们说什么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只好将两个孩子带出去玩。
孩子们被带出去玩了,慕容静将屋里的奴婢都支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铜镜中,一个娇媚的少妇,明眸皓齿,犹如一朵红莲初出水,清丽脱俗,眉宇之间却有一丝淡淡的忧愁,她一只手轻轻的托着自己的下巴,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难道自己真的人老珠黄了?
慕容静轻轻的拂过自己的脸庞,来大漠一晃已经六年多了,皮肤有些粗糙,眼角也渐渐有了鱼尾纹,不过二十五岁,女人真是老的快啊!
想想耶律恒,容颜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显得更加成熟稳重,英气逼人。
他真的喜欢那个歌女吗?慕容静想起萧靳岐的话,又觉得自己想也是多余的。
他贵为帝王,三宫六院本就是平常之事,自己的父皇当年赐封的嫔妃就多达二十几个,还不说一些夫人和宫女。难道此生她还能奢望耶律恒只有她一个女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懵懂少女时期的一个梦想,婚后和耶律恒历经磨难,但从没有因为女人而生出嫌隙。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太顺心,她已经忘了自己是犬戎的阏氏,而耶律恒贵为一国之主,后宫之中怎么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慕容静起身,望着镜中依旧优雅的自己,深深的长叹!这就是女人的命运啊!
耶律恒在萧靳岐走后,又拿出慕容静的来信仔细看了一遍,信中谈的大多都是公事,唯一的私事也是关于煜儿的,似乎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公务和孩子就没有别的话题了。耶律恒将信重新封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慕容静是一个好阏氏,宫里宫外都料理的很妥帖,就像现在即便他不在戎城,但朝中的大小事务都在慕容静的掌控之中。这五年来,她俨然成为耶律恒的得力助手,坚强的站在他旁边。
耶律恒有时候看着她的杀伐决断、运筹帷幄,真的很难跟当年那个在篝火旁楚楚可怜、泪光点点、孤苦无依的小姑娘联系起来!他现在依赖她、敬畏她、欣赏她,唯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着她?
“大汗,大汗!”扎不苏喊着闯进大帐。
耶律恒将信收好,抬头望着风尘仆仆的扎不苏。
“阿古达木刚刚派人来报信,完颜狐又派人去抢水源了!”扎不苏坐到耶律恒对面,随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耶律恒看了一眼茶杯,那是他刚刚沏好的茶,他用手抚过额头,干咳了一声,问:“战况如何?”
“还好,不过阿古达木说损失惨重,急需要支援!”扎不苏喝完茶水,小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似乎不断在找寻什么。
“你找什么呢?”耶律恒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
“我口渴,找水喝呢!”扎不苏将茶杯的盖子掀起来又重重的放下,清脆的陶瓷声在帐中回荡。
“来人,上茶!”耶律恒瞪了他一眼,朝着帐外喊了一声,“瞧你那样子,那里像一个上将军?”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胖容易出汗,出去转几圈回来就口渴难耐啊!”护卫将茶水端上来,扎不苏连喝了三杯,才止住口渴。
“完颜狐这两天也在拼死冲击我们的防线,前面防线的压力也很大啊!”扎不苏缓缓的说。
“是啊!这样吧,再给阿古达木派五千骑兵过去,告诉他,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保住水源。”耶律恒沉吟片刻说。
“好,我这就去安排!”扎不苏刚刚坐下不到半柱香时间,又转身出了大帐。
耶律恒望着扎不苏匆忙的背影,心里想:明天就是截断水源的第四天了,据可靠情报,完颜狐的大军已经断水三天了,他们还能坚持几天呢?
耶律恒走出营帐,远远的望着戈壁滩边际那莹莹灯火,那就是完颜狐的大军营帐。双方在这里对峙已经十多天了。犬戎和混庚的这一仗,已经积蓄多年,一旦开打必定要打个你死我活,最后的胜利者必然就是这漠北草原的王者!这是关乎生死存亡的一仗,双方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想到完颜狐对慕容静和箐儿的所作所为,耶律恒胸口就憋的慌,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完颜狐的大帐,将其挫骨扬灰。
“完颜狐,我们慢慢来,这家仇国恨,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的!”耶律恒在心里暗暗的发誓。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耶律恒就整装待发,他心里似乎有些期待今日这一场大战。昨日慕容静信中的战法,他已经了然于胸,今日就要在战场上一试高下。他心里忍不住有些激动,一方面为了今日的新战法,另一方面不知道萧靳岐今日将歌女之事说出来之后,会有怎么的答复!他的心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大汗!大汗!”扎不苏又匆匆跑进大帐,大口的喘着粗气,“有变,有变!”
“有什么变化?”耶律恒惊异的问。
“完颜狐的营帐可能空了!”扎不苏又端起耶律恒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才急忙说。
“消息确定吗?”耶律恒眼中露出一点喜色。
“我已经派人去前方打探了!一旦确定消息就来回报。”扎不苏坐下说。
“好个完颜狐,又来这招金蝉脱壳!”耶律恒心中有些失望。
“完颜狐用兵诡异,我们一定要处处小心,可不能着了他的道!”扎不苏稳稳的说。
耶律恒点点头,他几次栽在完颜狐手上,总会长点记性的。
“报!”探子回报,“大营中确实没有大军的踪迹!”
“好!我先派小股部队前去清理营帐,我们大军拔营,准备向前推进吧?”扎不苏起身,兴奋的说。
完颜狐起兵一个月,一路势如破竹,扎不苏这位犬戎的上将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完颜狐退兵,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前方的情况尚不明朗,完颜狐的大军退到哪里了?前面是不是有埋伏?等探明情况我们再动身也不迟。你留在帐中整顿军马,我带人到前面的营帐中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耶律恒一脸凝重,虽然完颜狐退兵,但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大军怎么能轻举妄动呢?
扎不苏还想要争辩,被耶律恒制止。他起身出了营帐,他的宝马早就已经备好,翻身上马,坐骑一身长嘶,耶律恒绝尘而去,后面的一支骑兵队伍迅速跟上,迎着朝阳在戈壁滩上奔驰,好似像披着金色的霞光。
完颜狐的大帐前,耶律恒到达的时候,早有一小队骑兵守在营帐门口。看见耶律恒的队伍,立刻迎上来。
“大汗,帐中我们搜索过了,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骑兵队长过来汇报。
“还有什么发现吗?”耶律恒下马,朝营帐中走去。
“中军大帐里放着一个箱子,贴着封条,我们没敢打开看,正等着大汗呢!”
“是吗?走,去看看!”
耶律恒走在前面,营帐中空无一人,但一点也不杂乱,只有一些废弃的垃圾被风吹得四处飞舞,可以看出撤退是经过详细布置的,一点没有慌乱的迹象。
耶律恒走进中军大帐,看到帐中的地上放着一个檀木箱子,红色漆面,上面细细纹理上雕刻着一朵朵怒放的牡丹,箱子口的封条上写着“慕容静亲启”。
“打开!”耶律恒下令,两个护卫立刻上前将封条撕开,箱子并没有上锁,掀开箱子,耀花了一群人的眼睛。
耶律恒走上前看到箱子底放着一套新娘的礼服,大红的衣服,金线秀花,显得那样的刺眼,衣服上放着一套金光闪闪的凤凰面首,纯金打造。单单那凤凰凌空的步摇上,展翅欲飞的凤凰头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就知道这一套面首价值不菲,更不要说大大小小的发钗、发簪等,一个个做工精巧,看得人眼花缭乱,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闪耀。
耶律恒黑着脸,看到箱子一侧的衣服上还放着一封信,拿起来看到信封上赫然写着:慕容静亲启,和封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信札没有封口,耶律恒心里憋着气,本想将信撕毁,却忍不住想要看看信中的内容。
信中完颜狐赤luo裸的吐露对慕容静的爱恋之情,回忆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思念之情在五年以来从未停止过,他将这嫁衣和首饰奉上,总有一天,他会带着他的铁骑踏平戎城,让慕容静成为他的王后。
信的结尾落款:永远爱你的狐哥哥,吻遍你全身!
这样赤luo的情话让耶律恒的脑袋一下就炸了,他一直压抑的怒气一下子全冲上了来了,他狠狠的将信撕的粉粹,一脚将箱子瞪翻,箱子里的金银首饰“哗啦啦”一下,全滚到地上。
耶律恒气呼呼的冲出大帐,一个纵跃,翻身上马,挥舞着马鞭,疾驰出了大营,向着完颜狐大军撤退的方向奔去。
“哎,哎!”扎不苏望着耶律恒疾驰的背影大声的呼喊,但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疯了,疯了!”扎不苏飞快的挥舞马鞭,想要拦住耶律恒,但无济于事,耶律恒和一小队骑兵越走越远,身后荡起的灰土,在空中弥漫。
“阿古,阿古!”扎不苏勒马,向身后喊着。
阿古达木刚刚领兵归队,听到喊声,纵马向前。
“快,快,带上你的人马,去将大汗追回来!务必保护好大汗的安全!”扎不苏气得嘴唇都有些发抖,“疯了,疯了!这是在打仗吗?”
“啊,好!”阿古达木抬头望着那一溜烟尘,大手一挥,领着他刚从水塘上撤过来的队伍,向耶律恒离开的方向追赶。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耶律恒的脑海中充斥着信中的每一个文字,他甚至想起那一晚在小院里听到的一声声喘息,脑海中开始闪现完颜狐和慕容静在床上赤身果体的画面。愤怒已经让他完全丧失理智,他不断的挥舞着马鞭,鞭策着身下的坐骑。
护卫们在后面不断的甩着鞭子,但耶律恒的汗血宝马脚力本就快,现在又被耶律恒死命的鞭策,更是憋足劲在飞奔,足足甩了护卫们十几米远,护卫们只能远远的望着一人一骑,拼命的追赶。
耶律恒双眼通红,似乎发狂了一样,手中的马鞭挥舞着,在戈壁滩上飞速的奔驰,整整追了一天,连喝水都是在马背上喝的。
前面是一大片胡杨林,穿过这片胡杨林就进入混庚部境内。
耶律恒没有任何犹豫,马鞭挥舞,快速的钻进胡杨林,后边紧跟的护卫稍微犹豫了一下,但看着耶律恒已经进去,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了。
天已经渐渐黑了,胡杨林中一条道路在两边树木的掩印之下,显得阴森森的。傍晚的春风依旧有些刺骨,耶律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阵阵凉风在吹来,他禁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头脑被凉风一吹,也清醒了很多。
“我怎么跑这里来了?”耶律恒心想,手上一紧,身下坐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的头像炸裂一样,只记得自己在大帐中看完信,后面的事情有些模糊,记不太清楚了。阵阵凉风吹来,他的头慢慢的没有刚才那样疼了,后面的马蹄声渐渐近了,他听出是自己的卫队,勒马驻足,等候着。
“大汗……不……不能追了!”卫队长看见停下来的耶律恒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追什么?”耶律恒莫名其妙的问。
“追完颜狐啊!”卫队长惊奇的看着耶律恒。
“我是来追完颜狐的?”耶律恒问。
“是啊!”卫队长摸摸自己鼻子,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糟糕!快往回返!”耶律恒暗暗觉得事情有些诡异,至于哪里有问题他也说不清楚。
一行人正要掉头往回返,突然四周一阵异响,大批的火把亮了起来,将整片胡杨林照的雪亮雪亮。大刀长枪在火光的映射下,发出冰冷的光芒。
“哈哈哈,耶律恒!以为堵住水源,就能将我困死吗?今日我要你葬身在这胡杨林中!”火把密集闪耀的地方,完颜狐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一身黑色软甲,俊逸的面孔着带着一丝冷笑,眼里一丝感情都没有,让人不寒而栗。
耶律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护卫们早已将他护在中间,他的卫队一共不过百骑,而胡杨林里密密麻麻都是完颜狐的人,耶律恒心里暗叫不好,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啊!
“完颜狐,今天是我不小心,着了你的道,我自认倒霉!你真卑鄙!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别总耍阴谋诡计!”耶律恒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和完颜狐喊话,希望可以拖延时间,或许扎不苏会派人来救他。
“耶律恒,别玩激将法!我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窝着呢!”
“完颜狐,卑鄙小人!战场上打不过,就玩阴招,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不是男人?你是吗?五年了!你将静儿和煜儿从小院偷走,整整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杀死你,将他们娘俩抢回来!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今天无论如何你是不会活着走出这片胡杨林的!哈哈哈!”完颜狐丧心病狂的大笑起来,扭曲的面孔显得狰狞恐怖。
“弓箭手,准备!”完颜狐大声喊着。
耶律恒还想再说什么,但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只听见完颜狐一声“放!”万箭齐发,朝着耶律恒众人射过来。
刹那间,只听见羽箭齐发,“嗖嗖嗖”的空中划过,兵器声大作,顿时人仰马翻,哀嚎声、马嘶声,乱作一片。
营帐中,扎不苏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服和首饰,纸屑散落一地,扎不苏弯下腰伸手正准备去捡脚边的一支金钗。
“住手,上将军!”跟在身后的军医大声喝止
扎不苏快要触到的金钗的手停在半空中,扭头疑惑的看着军医。
军医快步上前,用手中的刀在衣服和首饰上翻了翻,闻了闻,又将地上的纸屑拨弄了一下,然后一脸凝重的说:“上将军,这些衣物上都被洒上了毒药,特别是这信纸上分量更多!”
“毒性厉害吗?”
“这种毒产自西域,通过肌肤渗入人体,毒性并不大,却可以干扰人的思维,在短时间内可以使中毒的人脾气异常暴躁,思维混乱!”
“可有解药?”
“没有,不过这种毒药只要不是长期中毒,药性会随着时间变长慢慢被排除体内,如果中毒时间长的话,就会神智错乱,精神崩溃,直至疯癫,无药可救。”
扎不苏挥挥手,让军医将地上的东西装箱,妥善处理。
扎不苏在空空的大帐中来回踱着步,突然他猛然想到什么,大喊起来:“副将,副将!”
几个副将正在外面安排大军安营扎寨,听见喊声,赶忙跑进大帐。
“怎么了,怎么了?”
“快,大军拔营,急行军。让先锋营探路,一路追赶大汗!迟了,大汗可能就有危险!”
“是!”
几个副将快速走出大帐,指挥大军继续向前行军,一些进入营帐的部队则被安排清理营帐。
大军沿着耶律恒离开的方向迅速推进。
一夜急行军,扎不苏率领大军到达了犬戎和混庚边境的胡杨林,大军在胡杨林这边安营扎寨。
大片的胡杨林,一眼望不到边际,耶律恒和阿古达木的踪迹都消失在胡杨林中,林中的大道蜿蜒曲折,伸向胡杨林深处,没有探清情况之前,大军只能按兵不动。
扎不苏将大军安置妥当,亲自带领五千人的骑兵,进林子搜索耶律恒等人。
胡杨林周围有大军经过的痕迹,顺着大路延伸至远方。扎不苏边走边仔细观察,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看见周围有散落的兵器,还有打斗的痕迹,再向前走痕迹更加明显,很多来不及掩埋的尸体被草率的拖到路边,用一些枯树叶覆盖住,有犬戎的,更多的则是混庚的。
“上将军,这里!”一个副将大声呼喊。
扎不苏闻声而来,一脸凝重。
“上将军,你看!”副将指了指周围,到处都是箭矢,特别是副将所站的地方,散落的箭矢将这里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这里,应该是就是大汗被包围的地方,整个战场的中心!”副将肯定的说。
“恩!”扎不苏点点头,同意副将的猜测,但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
扎不苏下马,仔细观察周围的状况,道路上大片大片的血迹早已干涸,将路边的枯叶都染成了红色的。
这一路走来,扎不苏凭经验已经看出,这里应该是耶律恒被包围的地方,而胡杨林边际的打斗痕迹,应该是阿古达木带着骑兵冲进来救人留下的。
只是扎不苏还想不明白,完颜狐为什么撤退呢?不论耶律恒是死了还是被生擒,完颜狐都会率兵反扑的!他领兵打仗多年,智谋过人,怎会错过这样大好的机会呢?
扎不苏看着周围这些来不及掩埋的尸体,猜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才让混庚大军匆匆撤退!
如果耶律恒没有被抓也没有被杀死,那就说明耶律恒可能还活着!扎不苏心里升起一线希望。
扎不苏看到四周虽然凌乱,却有迹可循。圆周周围脚印很杂乱,然而其中的一个方向脚印明显更加杂乱,而且一些树干上还有着血手印。
树林太大,万一有埋伏可能会全军覆没。扎不苏让副将带一部分人返回,如果到天黑他们还没有走出树林,就立刻带着大军返回,到寒水关驻扎,给丞相送信,让他派人来处理。
副将一听,本想争执,却被扎不苏厉声喝止。
“不必多说,我身为主将,把大汗弄丢了,有何颜面去见丞相和大阏氏!”扎不苏黑着脸,“服从命令,否则别怪我的军法无情!”
副将无可奈何的踏上归程,扎不苏望着副将走远了,才带着剩下的人马,循着痕迹向缓缓的向前走。
林中的树木高大,灌木丛生,不能骑马,他们牵着马缓缓的行进。越往前走,打斗的痕迹越明显,兵器和尸体散落在林中,扎不苏笃定这应该就是耶律恒等众人突围的路线,扎不苏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林中的尸体越来越多,很多都是将士们熟悉的兄弟,他们一边走一边将自己人的尸体简单收殓,等返回来的时候再将他们一起运回军营,好生安葬!
“上将军,快看!那是阿古将军营中的恩和副将!”一个护卫指着前面。
扎不苏顺着护卫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前面一个血人,身体被几支长枪穿过,长枪的一端插在地上,他双眼瞪着,直直的站在那里,身体早已僵硬,身旁躺着众多敌人的尸体,到死的那一刻也不肯闭上眼睛。
“留下两个人,先把将军的尸体运回军营,吩咐他们好生安葬!”扎不苏走到恩和前面,叮嘱身后的副将。
扎不苏在战场摸滚这么多年,看到恩和副将死的如此壮烈,心里也不禁唏嘘,向恩和脱帽致敬。
扎不苏安排人将恩和的尸首妥善安置之后,一刻也不敢停留,带着人快速的向前方推进。
越向前走,尸体越多,死状相当惨烈,双方近乎肉搏,缠斗在一起,死的时候也死在一起。扎不苏越走心里越慌,越没有底,就害怕看见耶律恒的尸体。
“上将军,前面没路了!”前方探路的人回来禀报。
“没路了?”
“前面是一处悬崖,深不见底”
扎不苏一听,感觉眼前开始冒金花,他晃了一下,伸手扶住旁边的一棵大树,才稳住身子。
他稳了稳心神,心中还有一线希望,想到耶律恒上一次从城墙上跳到护城河中,不就是绝处逢生吗?或许这一次他也能逃过一劫!
扎不苏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他随着众人一起来到悬崖边。
悬崖上零星的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黄花,在春风中摇曳,一些低矮的灌木长在悬崖边上。悬崖边上反而一具尸体也没有,悬崖边上的土地上,脚印凌乱。
扎不苏走到悬崖边,向下望,悬崖下深不见底,云雾缭绕,崖壁上灌木茂盛,遮挡着视线,悬崖下什么情况根本看不见,悬崖对面依旧是大片的胡杨林,陡峭的悬崖将胡杨林一分为二。
“上将军,你看!”一个护卫突然大喊起来,指着悬崖下的某处。
扎不苏定睛望去,他的心似乎也掉进了悬崖之中,深不见底。
在悬崖下面不远处,一件绛紫色披风赫然挂在灌木之上,扎不苏认出那就是耶律恒的昨日穿的披风。
扎不苏一屁股坐到悬崖的地上,颓丧的低下头,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那里还能活着?扎不苏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当时自己坚持先去探营,可能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大汗也是关心则乱,才中了完颜狐的诡计啊!
几个护卫跑着,快速的找到几根长长的木棍,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将披风挑了上来,递到扎不苏手中。
披风上早已血迹斑斑,还有几处被树枝挂破了洞,扎不苏将披风搂在怀里,眼睛红红的。他比耶律恒长几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拜师学艺,他一直将耶律恒当成弟弟,护在身后。
耶律恒争汗位的时候,扎不苏想也不想率领全族坚定站在他身后,这么多年兄弟同心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却不想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扎不苏搂着披风站起来,迎风而立,大声喊了一声。
“是!”众将士回应,声音响亮。
扎不苏打起精神,一方面给外面大军送信,让他们退回到不远处的寒水关驻扎,另一方面他亲自组织士兵下悬崖搜索,他只有看见尸体才能死心!
完颜狐的大军不知道是何缘故,也不见踪影。扎不苏派出去的暗探,一点消息也没有带回来。
这样的状况正好适合扎不苏在这里继续搜寻耶律恒。
萧靳岐接到扎不苏的信札,看完信一下就傻眼了:“哎呀呀!这天又要塌了!”拿着信札就朝慕容静的明月宫跑。
萧靳岐跑得太快了,连头上的帽子歪歪斜斜的,也没有发觉,直到跑进明月宫,小丫丫正在草地上的扑蝴蝶,看到萧靳岐甜甜的喊:“萧叔叔,你的帽子歪了!”还摇头晃脑的朝着萧靳岐扮鬼脸。
萧靳岐哪里有心思逗孩子玩,看见丫丫纷嫩的小脸,心里火燎火燎的,手扶了一下头上的帽子,急匆匆的跑进大厅。
“阏氏,阏氏!”萧靳岐一进屋就大声喊着,厅堂里空空的没有人。
萧靳岐又急匆匆的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太着急,脚绊在门槛上,差一点摔出门外。
“丞相,阏氏在这儿呢!”诺敏在走廊里应声,朝着萧靳岐招手。
“在哪呢?这些个下人怎么当差的!”萧靳岐本来就着急,没有见到慕容静心里更着急了,大声的冲诺敏喊。
诺敏也不生气,笑着应道:“阏氏刚刚给公子请了一位先生,今天第一天上课,阏氏怕公子不听话,奶娘和几个婢女都被派过去了,院子里下人就少了,丞相莫怪!阏氏在书房呢!”
萧靳岐冷哼一声,这是让公子去上学呀还是外出游玩?
慕容静正在书房,看着托娅将传回来的一条条信息分类汇总,她在旁边看着,不时的提醒指点,看见萧靳岐气喘吁吁的走进书房,笑着迎上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着急成这个样子?”
“出大事了!”萧靳岐落座,端起桌旁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我们私下谈吧!”
“恩!”慕容静看着萧靳岐点点头,“托娅,你和诺敏出去看着点,任何人不许接近书房!”
托娅和诺敏行礼告退,轻轻的退出书房,关好房门。
萧靳岐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掀开窗帘往外面看看,没有什么异常才从袖子里拿出扎不苏的信札,交给慕容静。
慕容静看着萧靳岐一脸谨慎,心里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打开信札刚开始看第一眼,拿信纸的手就开始发抖,看完信她愣在那里半天,嘴唇有些打颤,几次张嘴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阏氏,你可一定要抗住了!这个是时候我们可不能乱啊!”萧靳岐一双俊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嗯!”慕容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要去悬崖看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行,你一去悬崖,消息肯定就瞒不住了!朝廷现在不能乱,我们一乱,外敌就会顺势入侵,到时候内忧外患,你和两个孩子的安危,我恐怕都保不住啊!”萧靳岐长叹一声。
慕容静沉思良久,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严密封锁消息,万一大汗真的遇难,我们也有时间做一些布置,要先一步做好让煜儿登基的准备!”
“煜儿?怎么能行?他太小了!”慕容静惊讶的瞪大眼睛。
“他是大汗唯一的骨血,是汗位的唯一继承人。但是犬戎的汗位历来是强者居之,如果我们不能将煜儿推上汗位,那你们娘三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不论耶律族的人谁登基,都不会让你们娘三活着的!”萧靳岐分析着目前的形势,慕容静听着心惊肉跳。
“我明白!”慕容静贵为一国公主,又怎么能不清楚皇权的争夺有多残酷,她内心忐忑不安,却又不能不故作镇静。
“现在我们全力搜寻大汗,目前没有发现尸首,说不定大汗还活着。我们现在需要努力稳住朝廷,暗中做最坏的打算,一定不能自乱阵脚!”萧靳岐在对慕容静说,其实也是在对自己说。
“好,一切听丞相安排!”慕容静心里忖度,目前没有其他的办法,即便自己去悬崖,也无济于事,只能让状况更糟糕,她现在只能祈祷扎不苏将军能找到耶律恒,不管是生是死!
这边胡杨林里的悬崖边,扎不苏已经在悬崖这边安营扎寨,他刚刚收到萧靳岐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件,让他务必要封锁消息。
扎不苏岂能不知其中的厉害?他在确认萧靳岐掉下悬崖之后,就和跟随的众将士在这里安营扎寨,让他们继续下悬崖搜素,杜绝他们与外界接触的机会。他派回去传信的都是他的亲信,不论是谁问起一概不予理会,消息被严密的封锁。
悬崖下深不可测,派出去找路的人,都无功而返了,看来只能用绳子将人吊下去了!
“先将水和干粮用牛皮包好,顺着脚印多的地方往下扔一些!”扎不苏吩咐副将先朝下面扔干粮。要下悬崖需要很长的绳子,准备一下怎么也要一两天,万一耶律恒还活着,扔点吃的东西下去,他在下面不至于挨饿。
扎不苏在上面紧张的准备着,悬崖下面却又是一番天地。
耶律恒的确没有死,他和阿古达木被追到悬崖边,完颜狐自以为他们已经插翅难逃,就放松警惕,走上前想劝耶律恒投降。
完颜狐刚说几句话,只觉得一阵风声,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三把飞刀已经近在眼前,刀刀直逼要害,完颜狐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躲过两把,最后一把飞刀深深的插入他的胸部。
这是阿古达木的飞刀暗器,饶是完颜狐反应敏捷,要是换成普通士兵,早已当场毙命。
完颜狐忍着剧痛发疯一般的大声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还没有等到敌人近身,转身跳下悬崖。耶律恒是怎样骄傲的一个人,他宁愿选择壮烈的死,也不会苟且的活着!
耶律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挂在树枝上的阿古达木,随着风的吹动在树枝上晃晃悠悠,全身是血,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耶律恒则是被一丛茂密的灌木从接住,灌木丛高大茂密,攀着崖壁上的树木不断向上延伸,弯曲缠绕,和树木相依相生,好似在崖壁上形成一张结实大网,正好接住了从崖顶落下的耶律恒。
耶律恒感觉自己全身疼的厉害,估计肋骨折了两根,其余地方他并没有感觉到不适。他忍着疼痛,想要翻身,但一翻身,身下的树网就失去平衡,身子明显往下滑,他只能躺着不动,来回扭动着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周围雾气缭绕,上看不见天空,下望不见崖底,崖壁上巨石裸露,光滑陡峭,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他和阿古达木则被困在悬崖的半中间,身受重伤,难以脱身。
“阿古,阿古!……”耶律恒望着阿古达木在树枝上晃来晃去,晃来晃去,真怕树枝撑不住,连树带人一起砸下来。
阿古达木终于哼了一声,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下面躺在绿色网中的耶律恒,云雾弥漫在周围,犹如神仙躺在云雾中一般,悠闲惬意,他“嘿嘿”笑了两声:“大汗,跟着你真好,死了还能上天当神仙!我们是在天上吗?”
耶律恒听见耶律恒的话,彻底晕菜,这孩子估计被吓傻了!
“我们没死!”耶律恒没好气的冲他说,他背上疼的厉害,一说话牵动着更加疼了。
“没死?”阿古达木晕乎乎的望望四周,抬头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树枝挂着,自己悬在半空中,树枝并不太粗,随着自己在半空的晃动,隐隐能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
“大汗,大汗,树枝可能要折了!”阿古达木惊慌的大声喊着,双臂伸长想要抓住树干,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阿古,用脚,用脚!”耶律恒在下面着急的大喊。阿古达木正好挂在他正上方,如果他砸下来,那绿网肯定撑不住两个人,两人就会一起掉下万丈深渊。
阿古达木听到耶律恒的喊声,借助着身体有规律的晃动,一个挺身,双脚正好勾住了树干的根部。
阿古达木伸手在腰带上掏出一把小刀,将自己挂在树枝上的衣服割断,“扑棱棱”一阵响声,树枝弹回原处,而阿古达木则一个倒挂金钟,挂在峭壁上,双脚紧紧的勾着树根底部。
“呸,呸,呸!”树枝弹回的时候震落一些土灰和落叶,落得耶律恒脸上和身上都是,嘴里也落了一些土灰。
“大汗,你还好吗?”阿古达木已经调整好姿势,站在树干上,望着躺在下面的耶律恒问。
“不好,估计断了两根肋骨,动不了!”耶律恒看着阿古达木动作敏捷,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伤。
“我们现在怎么办?”阿古达木坐在树干上,盯着躺在下面的耶律恒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耶律恒看着阿古达木在上面悠然自得的欣赏风景,恨不得现在就能坐起来。
“你是大汗,我不问你,问谁啊?”阿古达木愣愣的说。
“哎!你看看能不能上去?或者能下去也行!”耶律恒无奈的吩咐,阿古达木勇猛过人,谋略不足,即便跟在萧靳岐身边多年,依旧没有多大改变。这次水塘作战,所有的细节和可能遇到的状况,慕容静都作了详细的安排,所以他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悬崖太陡峭,岩石坚硬,连刀都插不进去,上肯定是上不去!”阿古达木站在粗粗的树干上,瞧瞧这里,望望那里,“咦?那是什么?”阿古达木惊奇的叫了一声,手中不知何时有多了一根长鞭,他一甩长鞭,一个纵跃,消失在雾气之中。
“哎!阿古,阿古?”耶律恒眼看着阿古达木消失了,着急的大声喊,但无济于事,阿古达木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躺在那里,看云气缭绕,听风声阵阵。
耶律恒躺在那里好久,阿古达木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心里无数次的咒骂这个阿古达木,到底看见什么了,不说一声就玩失踪!
突然,悬崖上落下一些东西,顺着崖壁滚落下来,有几个差点砸到他头上,幸亏他躲闪及时。
他刚刚庆幸自己躲过一劫,还没有高兴多久,突然一个更大的东西快速的落下来,穿过挂住阿古达木的那棵树,直直的冲着耶律恒砸过来。
“完了,完了!”耶律恒任命的闭上眼睛,“咚!”的一声,物体重重的砸到耶律恒身上,绿网彻底破裂,物体带着耶律恒顺着绿网裂开的大洞,飞速的向下坠落。
“死了,死了!”耶律恒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身体在下落的过程中,不断的触碰到一些树枝和灌木,但好运只有一次,他没有被任何东西挂住,一直在下落。
“啊……”耶律恒本能的尖叫着,“咕咚”一声,他落入一堆软物之中,被埋在里面,砸中自己的物体被垫在身下。
耶律恒忍着剧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掉进干草垛中,心里暗叹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他挣扎着从干草垛中出来,刚把砸自己的东西也从干草中扒拉出来,还没有来得及看,就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大叔,你从天上来的吗?”
耶律恒扭头一看,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一身粉色的长裙,一头长发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疑惑的看着从天而降的耶律恒。
“啊,那个,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耶律恒此时狼狈至极,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只能随意遮挡一下,头发凌乱还插着几根干草,看起来滑稽可笑。
“哇,大叔,你好厉害!以前掉下来的牛羊都摔成肉泥了,你居然还好好的!”小姑娘惊奇的跑过来,拍拍这里,摸摸那里,弄得耶律恒脸都红了。
耶律恒听到小姑娘这话,顿时一脸黑线,看来自己确实很走运啊!
“哎呦!”小姑娘不小心碰倒了耶律恒背上的伤,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大叔,你受伤了?”小姑娘一脸担忧的问。
“恩,背上可能断了两根肋骨!”耶律恒没有掩饰。
“啊?大叔,我扶你去找我爹爹,每次我的小狗受伤,都是爹爹治好的!”小姑娘煞有介事的说。
耶律恒无奈的撇嘴,敢情他和小狗是一个级别的?
“灵儿!不可胡闹!”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壮士海涵,小女灵儿多有得罪了!”中年男人一身灰色长衫,面色白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全身自有一种儒雅之风。
“言重了,是我唐突,吓着姑娘了!”耶律恒赶忙致歉。
“爹爹,大叔受伤了!”灵儿急切的说。
“灵儿,带壮士去前面的小屋,爹爹去取草药!”中年男人朝着耶律恒点点头,就匆匆离开了。
灵儿体贴的过来扶着耶律恒,慢慢的向前面的小屋走去。
耶律恒身上有几处刀伤,背部肋骨骨折,刀伤都是皮外伤,只有背部的伤比较重,中年男人给他处理完伤口之后,吩咐让他在这里静养,灵儿乖巧的在一边帮忙,听说让耶律恒留下来的时候,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爹爹,以后我来照顾大叔!”灵儿自告奋勇的要求照顾耶律恒。
“胡闹,一个姑娘家家的!”男人瞪了一眼灵儿,小姑娘委屈的撅着嘴站在那里。
“壮士,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灵儿被我宠坏了,任性胡闹,还请壮士莫怪!”说完,拉着灵儿往屋外走去,灵儿不情愿的跟在后面扭捏着,一百个不情愿,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突然顿住脚步,“壮士,可有一个同伴?”
“同伴?啊!有,他先掉下来了!”耶律恒赶忙应道。
“恩,族人抓了一个人,说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如果是你同伴,我就让族人送过来,免得引起误会!”男人说完看了一眼耶律恒。
耶律恒忍着痛起身,恭敬的作揖说:“多谢前辈!晚辈耶律恒,在此叨扰了!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肝脑涂地,报前辈活命之恩!”
“不必多礼,好生养着吧!”男人听到耶律恒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现出一丝惊愕,但很快恢复正常,朝他点点头牵着灵儿走出屋门,灵儿朝着耶律恒挤眉弄眼,摆摆小手,不舍的走了。
阿古达木那天在树干上,看见不远处的崖壁上,一棵树干旁边有一个山洞,他就甩开鞭子,长长的鞭子绕住远处的树干,阿古达木一个纵跃进了山洞。
山洞很深很大,他在洞里走了很久,终于看见前面有光线,就径直走过去,刚出山洞就被洞外面的人抓住了,族人说他擅闯禁地,要接受责罚,幸亏中年男人来的及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然后就被送到了耶律恒这里。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就这样在崖底的这间小屋住下来,耶律恒在床上养伤,阿古达木一边照顾耶律恒,一边在谷中打探消息。
一个大婶每日过来帮着做饭洗衣,照顾他们的日常起居。小灵儿可不会那么听话,隔三差五的跑过来,每次一来就围着耶律恒“大叔长,大叔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耶律恒话少,每次只是静静的听,很少插话。
从灵儿的口中,他们知道中年男人名叫纪云,是这里的族长。先人为躲避中原战祸,带领着族人来到这个崖底,生生息息,世世代代,已经与世隔绝,他们习惯叫这里彩虹谷。
“为什么叫彩虹谷?”阿古达木在旁边问,谷里一直是雾气笼罩,能看见蓝天的日子屈指可数,反正耶律恒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没有看见过天。
“哦,原来你们不知道啊!等大叔身体好一点,我带你们去看彩虹,特别漂亮!”灵儿说的时候眼睛里光彩熠熠。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点点头,灵儿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门。
看着灵儿走远了,阿古达木才将他在外面捡到的东西从一堆柴火中取出来,外面是用牛皮包着的,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干粮和水。耶律恒看着这一包东西,和把自己砸下来的东西,外面用的牛皮是一样的。
耶律恒看着牛皮上专属于犬戎的狼头标识,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我听族里的人说,这些东西从我们来到这里那天,就不断的从上面掉下来,小包里是干粮和水,大一点的里面是一些衣物和草药!”阿古达木说。
“应该是我们的人在悬崖上面!”耶律恒肯定的说,那天砸自己下来的那一大包里,装的就是御寒的衣物和犬戎军中常备的草药。
“一定是扎不苏在悬崖上面想办法,估计一时没有办法下来,只能先扔下这些必需品,他们一定会想办法下来的。”耶律恒眼中有了一丝希望。
“我这几天勘察过谷里的地形,在谷的西面有一条瀑布从崖壁上落下,潭水从东至西穿过山谷,流进一个山洞里。潭水很深,潭水却冒着热气,有的地方还汩汩的往上冒气泡,谷里的灌木长得非常茂密。谷的四面都是崖壁,找不到出路。”阿古达木将自己勘察的情况向耶律恒交代。
“是温泉,怪不得谷里的雾气常年不散!”耶律恒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说。
“大汗,我一直在琢磨啊,你说我能从山洞转到谷底,是不是出谷的路在山洞里面呢?”阿古达木摸着脑袋憨憨的问。
“有可能!灵儿说你出现的那个山洞是族里的禁地,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贸然行事,免得招惹是非!”耶律恒想了想说。
“恩!”阿古达木点点头,又出去了,留下耶律恒一个人在屋子里,望着外面雾气燎绕的山谷,心思早已飞到戎城可汗宫,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个小女人能不能撑得住呢?
此时的慕容静吃过午饭,在书桌旁看着暗探递上来的消息。五年的时间建立的暗探组织,只有在非常时期才能显出作用,为了掌控朝中的动向,她已经启用大部分暗探,最近一段时间朝中大小官员的动静,慕容静一清二楚。
耶律恒失踪已经半个月了,朝中一小撮人开始在借机生事,城中谣言四起,一bobo的人到宫中探听消息,都被慕容静给挡回去了。
这才刚刚坐到这里,林管事又来禀告说国师前来拜访。
国师耶律隽,耶律族的族长,耶律恒和慕容静大婚的时候的主婚人,在族里德高望重,因为年事已高,已经好久不问世事了!这次这帮人连国师都请出来了,看来这一回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慕容静让林管事将国师请到大汗的书房中,她则简单收拾一下,带着两个孩子前去拜见,毕竟是族里的长辈,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犬戎和混庚这一仗,最终是两败俱伤:完颜狐重伤,耶律恒失踪。这样的结果使得目前两部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但双方都没有放松警惕,边境之处重兵布防,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西部边境上将军扎不苏坐镇,南部边境耶律峰的大军也是压力很大,北漠朝廷频繁向北部边境调兵,慕容连城似乎想要趁机夺取原属北漠的五座边境城池。
外面有虎狼觊觎,内又有小人搅局,慕容静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到处灭火,忙的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当夜深人静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心底深深的痛楚!
“拜见大阏氏!”慕容静领着孩子刚走进书房,一行人纷纷向慕容静行礼,只有一个须发银白的老者,一身灰袍,坐在上座,仪表威严。
“见过国师!”慕容静盈盈一笑,带着两个孩子行了大礼!
“恩!”国师眉眼微微动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煜儿和丫丫乖巧的跟在慕容静旁边,一声不吭,四只眼睛却在骨碌骨碌的转着,打量着一屋子里的人。
“听说大汗出事了?”国师缓缓的说。
“出什么事了?”慕容静惊讶的问,一双大眼睛纯洁无暇。
“大阏氏,你就不要装了!全城的人都知道大汗掉下悬崖了,你会不知道?”耶律山莽撞的插话。
“哎呦?这是哪位?知不知道规矩?呼延吉达!”慕容静轻笑着喊。
“末将在!”呼延吉达一个应声闪进门里。
“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扔出宫去!”慕容静的浅笑,但声音里透着一种威仪。
“是!”呼延吉达一个手势,两个护卫早已过去架起耶律山就要往外走。
“阏氏,开恩!舍弟年轻不懂事,冲撞了阏氏,还请阏氏海涵!”旁边的耶律谷急忙跪下求情。
“年轻不懂事?本宫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他,以为这大汗宫中就一点规矩也没有?”慕容静依旧浅笑,“带走!”一个摆手,耶律山就被带出书房。
耶律谷则跪在那里,慕容静没有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害怕慕容静一个“没规矩”,将他也请出宫。
耶律山还想挣扎狡辩,早被护卫用破布塞住嘴,憋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好!大阏氏果然有气魄!是不是也要将老朽架出去啊?”国师气得瞪大眼睛,吹着胡子大声说。
“晚辈不敢!”慕容静谦卑的说,依旧浅笑盈盈。
“不敢?你什么不敢?你封锁大汗失踪的消息,伙同萧靳岐和扎不苏把持朝政,你想做什么?耶律族的人还没有死光,犬戎族的大汗只能是我耶律族的人!我犬戎自建国以来,汗位就只能是我耶律族人!……”国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从犬戎建国开始数落,越说越有劲。
慕容静也不狡辩,默默的听着,等国师说的累了,她还体贴的端上一杯茶水,等国师润润咽喉,她示意国师继续说,国师估计好久没有人听他讲犬戎的历史,逮着慕容静这样一个听众,说起来没玩没了,可苦了随同的一干人,干着急却没有人敢吭气!
“国师爷爷,你讲的真好!”小煜儿被国师的故事吸引,听得津津有味。
“好孩子,以后常来爷爷家里,爷爷给你讲好多故事!”国师干脆将煜儿抱到怀里,又要开始讲了。
“国师爷爷,你说犬戎的族人里有狼纹身的人才能继承汗位,那煜儿也有啊,是不是煜儿以后就可以当大汗了?”煜儿没有等国师开讲,就揪住故事里的细节,开始提问了。
“煜儿有狼纹身?”国师瞪大眼睛问。
“是啊!煜儿胸前有一头狼,好威风的!国师爷爷,你看!”小煜儿用他的小手,将他的衣服撩起,露出白嫩嫩的小肚皮。
国师有些不相信,他将煜儿放到地上,解开孩子的衣衫,亲自验证!
煜儿白嫩嫩的肚皮上,赫然有一只狼头若隐若现,虽没有耶律恒的清晰,但轮廓依稀可辨。
国师的手颤抖着,抚摸着煜儿嫩嫩的小肚皮,眼里闪着泪花,嘴里喃喃的说:“祖宗显灵,祖宗显灵啊!大汗有后了,大汗有后了!”
“国师爷爷,你怎么哭了?”小丫丫不知道怎么也跑到国师跟前,胖嘟嘟的小手拂去老人的眼角的泪花,“国师爷爷,不哭啊!丫丫给爷爷吃娘亲做的甜点,甜甜的,可好吃了!”
慕容静看着这一对儿女,简直爱死他们了!
慕容静将丫丫抱过来,国师早将煜儿的衣服穿戴齐整,将小家伙抱在怀中。
“你们都出去吧!”国师一摆手,将跟随他前来的族人都撵出书房,耶律谷还想说什么,被国师瞪了一眼,只好垂头丧气的出了书房。
书房中只剩下国师、慕容静和两个孩子。
“大阏氏,老朽今日前来,就是探你个实底,大汗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国师已经没有了刚来时候的威仪,将煜儿抱在怀里,更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者。
慕容静沉吟片刻,轻咳两声,长叹了一口气说:“国师,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大汗中了歼人的诡计,如今生死未卜。我思量着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朝廷必定大乱!如今犬戎西边混庚大军压境,南面边境北漠朝廷频繁调兵,一旦大汗失踪的消息传出,内忧外患,犬戎族人又将经历一番战火,甚至可能是灭族的危险啊!我只能尽力维持现状,一切还要等扎不苏将军的消息。”
国师满脸沧桑的脸上显出一丝担忧:“阏氏考虑的甚是周全,是老朽鲁莽了!”
“国师,也是为了犬戎族人,是静儿没有及早的和国师商量,让国师误会了!我们孤儿寡母还请国师为我们做主啊!”慕容静脸上早已没有笑容,一脸悲戚。
“哈哈哈,大阏氏,你也不要装了!你的本领老朽今日算是领教过了,不愧是北漠第一才女啊!有你在这宫中坐镇,还有煜儿这样的天赐麟儿,我犬戎的天塌不下来,我耶律族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国师爽朗的笑了。
慕容静被国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大阏氏,老朽有个不情之请!”国师宠爱的摸着煜儿的头。
慕容静惊愕的看着国师,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说:“国师,但讲无妨!”
“好,阏氏!我要这个小娃娃!”国师笑着,拍了拍煜儿的头。
“国……国师……”慕容静惊愕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煜儿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可能将孩子交给国师?
“阏氏,不必惊慌!我是想收这个孩子为关门弟子,好让我这一生所学后继有人。老朽之前也受过几个徒弟,可惜资质一般,所学都有限,难成大器!老朽和这个孩子有缘啊,想亲自教导未来的大汗,不知阏氏能否给老朽这个面子?”国师眼中含着期望。
慕容静当场愣在那里了!国师武艺超群,天文地理医药,五行八卦,无所不知,是犬戎族人心目中的神人。他一生收过几个徒弟,即便如他所说,所学有限,但在这片大陆上却都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人物,真要所学颇好的话,那该是怎样的一番境地呢?
“阏氏,如果舍不得,老朽每日进宫来教学也行的!”国师看着慕容静有些犹豫,赶忙又退了一步。
“哦,不!哪能让师傅每天受累呢?我每日派人将煜儿送到府上!”慕容静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都笑到心底了。
今日可真是收获颇大啊!这个小鬼头前几天刚把先生气跑了,她正发愁去哪里给他找个先生呢,这可好!国师亲自教导,这是慕容静原来想都不敢想的,即便是贵为大汗,耶律恒也不一定能请得动国师啊!
“好,就这么说定了!”国师高兴的放下煜儿,用指头点点小家伙的尖鼻头,说:“明日,来爷爷府上,爷爷继续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煜儿睁着大眼睛,高兴的点点头。
“国师,那大汗的事情?”慕容静犹豫的问了一句。
“哎!政事是你操心的事情,不归我管!”说完长袖一摆,飘出了书房。
外面候在书房外的族人,见国师出来了,正要围上去问,国师理都没理他们,甩着长袍,扬长而去,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萧靳岐从偏殿里出来,正好看见耶律族人正在宫门前聚集。虽然国师已经离开,但耶律谷不甘心失败,四处召集耶律族人,意图逼宫。
呼延吉达本想驱除宫前聚集的人群,不想人越聚越多,不仅仅是耶律族人,戎城的百姓,在耶律谷等人的煽动之下,也开始向可汗宫前聚集。
耶律谷等人在城中大肆宣扬:慕容静伙同完颜狐将大汗杀害,然后在萧靳岐的帮助下把持犬戎朝政,她要控制犬戎,以后犬戎各族人将会沦为奴隶,供外族驱使。在他们口中慕容静俨然成为一个谋杀亲夫的恶妇!
“阴谋论”在百姓之中快速的传播,不明真相的百姓在他们的鼓动之下,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上街头,他们高喊着“驱荡妇,杀歼相”的口号,陆续向可汗宫前聚集。
呼延吉达的护卫筑起人墙,和人群对峙,但百姓人多势众,几次冲撞人墙,一些人甚至拿着砖块砸向护卫,几个护卫躲闪不及被砸中头部,鲜血顿时冒出来,形势越来越难以控制。
“吉达。快!让护卫们撤到宫里,关上宫门!”萧靳岐趴在宫墙上大声的喊。
“好!”呼延吉达赶忙组织士兵有序的撤退,快速的关上宫门。
“看,宫墙上就是歼相,砸呀!”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声喊。
“砸他!”
……
话音刚落,砖头、瓦块、菜叶、鸡蛋……一起飞向宫墙,饶是萧靳岐躲闪的快,但依旧被鸡蛋砸中,蛋清混着蛋黄黏黏的粘在头发上,顺着发丝流到衣服上。
萧靳岐嫌恶的想要擦干净,不想越糊越恶心,连手上、衣服上弄的都是黏糊糊的。
“哎呀呀,吉达,吉达,快来帮帮我!”萧靳岐一边甩着手上的粘液,一边向呼延吉达求救。
“丞相,我也没办法,你只能回去洗洗了!”呼延吉达和护卫忍着笑,站在一旁看着气得暴跳如雷的萧靳岐,一动不动。
“哎呀呀,真倒霉啊!我招谁惹谁了?慕容静,慕容静……”萧靳岐边跑边喊,双手还不时的将流到衣服上的蛋液往下甩,远远的看着十分滑稽可笑。
呼延吉达看着萧靳岐走远了,终于大声的笑出来了:“哎呦,我的妈呀!快憋死我了!”萧靳岐平日总是一副谦谦君子,衣衫整洁,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这回可逮着机会奚落他了!
“统领,外面的百姓开始冲撞宫门了!”一个护卫跑过来禀告。
“什么?快,顶住宫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冲进宫里!”呼延吉达一听就急了,大汗将宫中防卫交给他,可是将一家性命交到他手上,他无论如何不能辱没了大汗对他的信任。
宫门外都是一些百姓,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但他们都是犬戎的子民,如何能对他们大开杀戒呢?
“弓箭手准备!”呼延吉达登上宫墙,大声疾呼!
“呼啦啦!”一阵响声,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
“宫门前的人听着,攻击宫门,是谋反作乱,按律法当诛九族!各位远离宫门,否则当场击杀,绝不容情!”呼延吉达大声的向墙下喊道。
呼延吉达朝下面喊了几遍,一些胆小的百姓,看到护卫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吓得远离宫门,远远的跟着人喊口号。只有几十个人,有肆无恐的不断用脚踢,用身体撞击宫门,嘴里还大声喊着:“你杀啊!杀了老子!……”
“只准射脚下,不要射中人!”呼延吉达低声传令弓箭手,“准备!射”呼延吉达一声令下,箭矢像雨点般向宫门前飞去。
“嗖嗖嗖!”箭矢准确的插进砖缝里,排成一排,将撞击宫门的人困在箭阵之中。
宫门前的人一下子傻眼了,他们没有想到护卫真的敢射箭,虽然没有射中他们,但一支支箭矢雨点般的落在脚下,硬生生的插进砖缝里,要是插进身体里,还不得穿透啊?
“迅速离开宫门,否则格杀勿论!”呼延吉达厉声的呼喊。
宫门前的人一下子就作鸟兽散,只有两个人还站在宫门前,不肯退后!
呼延吉达认识那两人,是耶律谷家中的护院,平时在戎城仗着耶律世家的名望,在城中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呼延吉达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今日正好有机会好好收拾一下他们。
“射!”呼延吉达狠厉的望着下面那两个人,大声下令。
他们正在那里大摇大摆,用脚将刚才的箭矢踢倒,嘴里骂骂咧咧的。
突然,一阵箭雨呼啸而来,二人立刻抽出刀抵挡,但是已经迟了,不过片刻就被射成刺猬,双双倒地!
突然的变故让宫前的百姓,一下子吓呆了。
“死人了,死人了!”人群中有人狂呼,尖叫,引起一阵骚动,一些跟着看热闹的百姓吓得赶忙离开人群。
鲜血也刺激着一些人的神经,一些偏激的百姓显得更加激动,他们高喊着口号,愤怒的朝着宫门扔东西,但心有余悸却不敢越过箭矢半步,远离宫门,只在宫前的道路上聚集。
耶律谷和耶律山等人则混在人群中,不断煽风点火。
这边萧靳岐一路小跑,跑进明月宫,口里喊着:“慕容静,慕容静!”
慕容静刚刚送走国师,把两个小东西安抚好,正要去书房处理事情,听见萧靳岐异常的喊声,赶紧往外走。
慕容静刚走到厅堂,就看到萧靳岐头发散乱,上面挂着一些黄黄的粘液,衣服前襟上湿了一大片,黏黏糊糊的,好不狼狈!
“慕容静,你快点来啊!我这可怎么收拾啊?”萧靳岐瞪着眼睛,两手不断的在原本华美的袍服上擦拭。
“这是怎么了?”慕容静看着萧靳岐一时也懵了。
“诺敏,快点,去准备热水,将你们大汗的便服找出一件让我替换!”萧靳岐朝着慕容静身后的诺敏喊。
诺敏看一眼慕容静,见她冲自己点点头,就赶紧去准备了。
“反了,反了!”萧靳岐俊眼圆睁,“你说我们这样苦撑着为什么啊?耶律恒现在生死未卜,如今戎城的百姓喊着‘驱荡妇,杀歼相’的口号,想要冲进宫里,将我们杀死!慕容静,我们这要撑着,为什么啊?带上孩子,我们走吧!天下之大,凭你我的才智,难道还找不到容身之地?”
慕容静心中惊愕:“外面发生什么了?”
萧靳岐挑眼说:“百姓聚众闹事,正在冲击宫门。瞧瞧,这就是被他们的鸡蛋砸的!”他指着自己身上的狼藉一片。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慕容静扭身抓起一件披风,往身上一套,就要往外走。
“慕容静,别撑着了!耶律恒如果真的死了,你自问你一个人能撑起这帝国吗?内忧外患,这个在风雨中飘摇的帝国,你能护得住她吗?”萧靳岐长叹一声,冷冷的说。
“撑不住也要撑,护不住也得护!从你将我从北漠皇宫接出来,我的命就已经和犬戎息息相关。犬戎如果没了,我还能去哪?天下之大,可有我母子三人容身之地?”慕容静凄凉的声音传来,头也没有回就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哎!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萧靳岐望着慕容静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哎呀呀,诺敏,你准备好热水了没有?我看见身上这些东西就没法活了!”萧靳岐突然想起什么,朝着诺敏消失的方向跑去。
慕容静快速的向宫前走去,远远的看见呼延吉达率领的护卫军正在城墙上,全副武装,一个个紧张戒备着。
宫墙外面“驱荡妇,杀歼相”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托娅跟在后面,小脸紧张的都缩成一团。
“托娅,你不要跟来了,回去照顾公子和公主!万一有什么变故,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是不是?”慕容静停下脚步,沉着的脸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阏氏,外面太危险了,我陪你去吧!”托娅看着慕容静镇定的神色,心里安稳不少。
“不,托娅,正是因为形势危急,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两个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慕容静将自己腕上一个玉镯子退下来,拉起托娅的手将玉镯戴到她手上。
“阏氏,不要啊!不要!”托娅用另一只手推辞着,想要将玉镯脱下来。
“托娅,不要推辞。这是我母后给我的,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就替我给丫丫保存着,等她结婚的时候给她戴上。”慕容静眼里闪着泪花,“托娅,拜托了!”朝着托娅点点头。
托娅看着慕容静,点点头,转身向明月宫跑去。
慕容静看着托娅走远了,整整衣衫,向着宫墙走去,娇小的身影显得那样坚决。
“吉达?吉达?”慕容静走上宫墙,就大声的喊着呼延吉达。
“阏氏,阏氏?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多危险,你快回宫里!放心,有我在,他们绝对不能靠近宫门半步!”
“恩,你办事,我放心!”慕容静对呼延吉达说,“只是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要想办法让百姓散去。”
“谈何容易?百姓已经被激怒,想要平息这份愤怒,除非大汗能回来,可……”呼延吉达看了一眼慕容静,他在慕容静眼中捕捉到一丝的悲伤、落寞。
慕容静轻轻咳了两声,用手揉揉眼睛:“这样吧,我在这里稳住局面,你去城外你父亲驻守的军营里搬救兵,万一事态恶化,只能武力镇压了!”慕容静的声音似乎从幽远的地方传来,透着一股悲凉。
“这些都是百姓,这样做合适吗?”呼延吉达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脸上带着一种不可置信。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戎城现在不能乱,一旦戎城乱了,那犬戎国就成了待宰的羔羊,那时候可就是真的血流成河了!”慕容静望着宫门外群情激奋的百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呼延吉达沉思良久,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这怎么出的去?”呼延吉达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对着慕容静说。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我会让人给你带路,直接出城,神不知鬼不觉!”慕容静冲着呼延吉达浅笑。
呼延吉达跟在慕容静身后,下了宫墙,林管事早已候在前面不远处,三人汇合之后向明月宫的花园走去。
这五年来,明月宫一直大修土木,今天挖池塘,明天修阁楼,一直在折腾,呼延吉达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明白,让他出城,怎么反而向宫里走?
正是初夏时节,花园中万紫千红,树木苍翠,在花丛中穿梭,有树林遮挡,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林管事带着两人在花园中穿梭,七拐八扭,终于在花园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前面是一座小阁子,绿树掩映,幽静别致。
“管事,你这是带我去哪里啊?”呼延吉达已经转晕了。
“统领,进去就知道了!”林管事和慕容静会心一笑,朝着阁子里面走去。管事用钥匙打开门,领着两人进去。
阁子中布置的很典雅,特别是大厅的一座屏风,上面的绘的居然是犬戎全境的山河图:茫茫黄沙之中,散落在沙漠中的绿洲犹如一颗颗明珠,被一条条河流贯穿起来,华美壮观。呼延吉达深深的被屏风上面的地图吸引,他仔细的辨认着自己熟悉的城镇、河流,不禁赞叹:“真是奇妙,居然如此详尽!”
“快点,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林管事催促。
呼延吉达被林管事拉着,绕过屏风,走到一个书柜前面,不知道他在柜上怎么拨弄了一下,柜子居然自己分成两半,缓缓的向后退,露出一扇墙。
呼延吉达看呆了,只见林管事在墙上一推,墙自动开了一条缝,林管事接过慕容静手中的已经点燃的烛火,朝着呼延吉达喊:“快走啊!傻站着做什么?”
“哦,哦!”呼延吉达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林管事闪进门内。
“吉达,一切小心,就靠你了!”慕容静冲着呼延吉达喊了一声。
突然呼延吉达露出头,说:“放心,阏氏!我一定带着军队回来。不过这件事结束之后,你一定也要在我府上给我弄个暗道啊!太好玩了!”眼睛里透着欢喜!
“好了,走吧!”慕容静点点头,真是一孩子,这是用来救命的,难道是修着玩的?
呼延吉达这才伸回脑袋,前面是黑洞洞的暗道,看着光亮闪远了,慕容静关好暗道,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为了安全,暗道只能从外面打开。
慕容静一脸沉静,虽然宫外事态紧急,但谋定而后动,必须布置得万无一失,她才能采取行动,不然就是将自己和一宫人陷入险境。
经过耶律扎那叛乱的事情,又被完颜狐囚禁了一年多,几番生死考验之后,慕容静再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别人身上,求人不如求己!
这五年以来,这可汗宫早已不是先前的可汗宫,戎城也不是之前的戎城了!
慕容连锐从中原送来大量的能工巧匠,在他的帮助下,她和耶律恒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戎城和宫中修了大量的暗道。这些暗道贯穿整个戎城,城里城外连成一片,万一外敌入侵,这些暗道进可攻退可守。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起,慕容静赶忙起身,打开暗道,林管事从墙里闪现出来。
“送到了?”
“恩,直接送到城外了!估计半个时辰就能到军营。”
“好,辛苦了!”慕容静满意的点点头,“管事,你还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将宫中重要的东西,全部移到暗室之中!我们要做好撤退的准备!”
“没问题,大汗在的时候,我们已经演练过好几遍了,放心,不会有差错的!”林管事憨厚的脸上,因为刚才赶路还挂着汗珠,他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点点头说。
“一定要隐蔽,暗道的事情,不到最后关头一定不能暴露!”慕容静一脸严肃的吩咐,“你准备吧!我到宫前看看,等我信号一发,你就带着宫里的人立刻转移。”
“好!”管事郑重的点头。
慕容静沉静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担忧,不知道这次危机他们能不能安然渡过?
她扶扶额头,走出阁子,外面阳光灿烂,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斑驳的影子,照在慕容静身上,犹如洒下一条金色的纱裙,将她笼罩其中,金光闪闪……
慕容静再次踏上宫墙的时候,萧靳岐早已收拾妥当,正站在宫墙上,指挥着护卫们严阵以待。
“哎呀呀,大阏氏,你去哪里了?呼延吉达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不叫慕容静了?”
“哎呀呀,你还记仇啊?我不是被这些蠢人气得丧失理智了吗?现在什么时候,居然来逼宫?真是猪脑子!”
“脑子都那么好使,不都能当丞相了!”
慕容静没好气的冲着萧靳岐,看着他穿着耶律恒的衣服,有些宽大,袖子挽起一些,走路的时候还不时用手提溜一下衣袍,特别滑稽。
“人越聚越多了,怎么办?”萧靳岐皱着眉头说,他来回走动的时候尽量不靠近宫墙外边,估计是怕再次被鸡蛋砸!
“跑啊!你不是说让我带着孩子跟上你跑!”慕容静白了他一眼,望着宫门前越来越多的人,心里也不禁发愁。
“你别说气话了!跑哪里去呢?我的小桃子马上就要生了,现在怎么能跑呢?”萧靳岐理了理还有些湿的头发,冲着慕容静瞪眼睛,“别没完没了啊!”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你不是丞相吗?”慕容静压抑的火都冲着萧靳岐撒出来了。
“我是丞相,你还是犬戎的阏氏呢?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啊?”萧靳岐一点也不示弱。
两人在这里唇枪舌剑,你一句我一句的互不相让,看得旁边的副统领目瞪口呆,想要劝劝,却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能干瞪眼,望望这个,看看那个。
“有本事,你下去劝说啊!”
“你怎么不下去?安抚民心不是你丞相的本职吗?”
“你去,我也去!”
“我当然要去了,你去不去?”
“我去!”
“好,一起去,不去是小狗!”
慕容静指着萧靳岐的鼻子,刚才还拉着一副黑脸,现在早已笑得灿烂如花!
“哎呦,我的妈呀!我又被你饶进去了!”萧靳岐朝着自己的嘴巴就是一巴掌,“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耶律恒在的时候算计我,如今你又算计我!”
“有难同当嘛!难道你忍心我一个小女子,一个人面对这一群愤怒的暴徒吗?”慕容静整整衣衫,提起裙子,优雅的走下台阶。
“哎呀呀,你还是小女子?真是头一回听说,你可是抵得上几万大军啊!”萧靳岐突然想起什么,朝着偏殿跑去,“等等啊!我去拿一件东西!”
副统领跟在慕容静身后,忐忑不安的问:“阏氏,您和丞相真的要出去劝说这些百姓?”
“嗯,准备打开宫门吧!我们一出去,你就关上城门!”慕容静吩咐副统领,副统领不过是一个腼腆的大男孩,和慕容静讲话脸都会红。
“是,你和丞相出去之后,千万不要走出箭矢在地上射出的范围,我们会在城墙上加强警戒,一旦有危险,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快速的撤到城门里面!”副统领认真嘱咐慕容静,脸上已经恢复正常,整个人显得英气十足。
慕容静认真的听着,点点头,远远的看见萧靳岐跑回来了,手上居然拿了一把雨伞!
“你拿这个做什么?”
萧靳岐“啪”的一下,将伞打开,护在身前,还美滋滋的在原地转了一圈,说:“全方位防护,我得护住自己啊,万一又被鸡蛋呀烂菜呀什么的砸身上,那我还怎么能活啊!岂不毁了我玉树临风的光辉形象了?”
萧靳岐这件奇怪的武器,把旁边的护卫都逗笑了,但是被萧靳岐扫了一眼,都赶紧止住笑,一脸正经的站在宫门前。
“开门吧!”萧靳岐将雨伞打开挡在他和慕容静身前,对身后的副统领说。
“好的,丞相,你和阏氏可一定要小心。”副统领担心的看了一眼萧靳岐,似乎对萧靳岐不大放心。
“放心吧!萧丞相的武功可是出神入化,在这些百姓面前护住我,可以说是绰绰有余!”慕容静朝着副统领笑笑,笑靥如花,看的副统领一时心猿意马。
“过奖,过奖!”萧靳岐谦虚的说。
“开门!”副统领下令,巨大的宫门“咯吱吱”一声响,缓缓的开了一条缝隙,宫墙上的护卫们撑弓挽箭,一旦城下有异动,宫墙上就会万箭齐发。
城门前的百姓,听见宫门的响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忘记了喊口号,都注视着宫门那一条小缝。
“哎呀!死了,死了!慕容静,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帮我养活小桃和小桃子啊!”萧靳岐望了一眼慕容静,认真的说。
“走吧!要死也是一起死,你都死了,我还能活着吗?”慕容静白了他一眼,闪身从缝隙中走出宫门。
“哎呀,你别走啊!要走一起走!”萧靳岐撑着伞想要出去,但宫门开的有点小,撑着伞是出不去的。萧靳岐扭头望望副统领,副统领朝着他摇摇头,萧靳岐无奈的叹口气赶紧将伞合上,举着伞出去了。
萧靳岐一出宫门,又是一声“咯吱吱”的响声,宫门又关上了。
萧靳岐看见前面的慕容静娇小的背影,直直的站在宫门前,没有一丝的怯懦,他敛起脸上的戏谑之气,一把雨伞撑地,站到慕容静身边,警惕的望着前面如山的人海。
“这是谁呀?”
“这就是大阏氏?”
“是啊!”
“真漂亮!”
“旁边的男人是谁?”
“是萧丞相!”
“这就是萧丞相啊!”
“这俩人看着不像坏人啊!”
“哎呀!你笨啊!坏人会把坏人俩字写到脸上吗?”
“哦!对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一时大家也都不知道该拿他们两人怎么办?
“犬戎的族人们,我就是你们的大阏氏慕容静!”慕容静站在箭矢围成防线后面,旁边是一大滩血迹,已经干涸了,尸体应该已经被家人拖走了,空气中依旧留着淡淡的血腥气。她开口喊话,但是人太多,闹哄哄的根本听不见。
慕容静环视四周,没有找到高一点的东西,这时候宫门又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递出来一条大板凳。
慕容静一看,正合心意,萧靳岐将板凳放到箭矢防线后面一点,离人群最近,又在护卫军的安全范围之内。
萧靳岐扶着慕容静稳稳的站到板凳上,慕容静凤眼圆瞪,扫视全场,人群也许被慕容静的强大气势压住了,渐渐安静下来了。
“犬戎的族人们,我就是你们口中的荡妇,你们尊敬的大汗明媒正娶的大阏氏慕容静。”慕容静轻启朱唇,圆润的嗓音传遍全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高贵端庄,似一尊女神不容人亵渎。
“我们的大汗可有消息?”人群中有人大喊。
“有消息!你们是想听真消息?还是假消息?”慕容静问。
“当然是真的!”
“那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吗?”
众人互相看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坏女人,她的话能信吗?
“如果相信我,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众位族人,如果不相信,我多说无益!你们要杀要剐,我们两人悉听尊便!”慕容静坦然的对大伙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萧靳岐守在板凳旁边,一听这话,身上立刻紧张起来。
“怎么办?”
“相不相信?”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
“先听听,再说!”
“对,先听听!”
众人本就是临时聚集在一起,原来领头的耶律谷和耶律山看见慕容静和萧靳岐出来,早已经躲得无影无踪。耶律谷留下来的人,也不过是跟着瞎起哄,自己都没有什么主见,这才不过是寥寥几句话,就被慕容静带着走了。
“相信,你说吧!”人群中终于有人大声喊了一句。
这边的慕容静和萧靳岐听到这句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人群能听她说话,一切就有缓和的机会,怕就怕一句话也不让讲,一开口就是乱哄哄一片,那就是真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用!
“好,大汗现在生死不明!扎不苏将军正在边境全力搜救。”慕容静话音刚落,萧靳岐就拉了拉慕容静的裙角,慕容静抬脚踢了他一下,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一脸悲戚。
“一点消息都没有?”有人大喊。
慕容静缓缓的摇摇头,眼里的泪花已经在打转。
“犬戎的族人们,我一个女人,丈夫在外生死不明,孤儿寡母的,多亏族人们鼎力相助,才能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苦苦的撑着这犬戎帝国。封锁消息,也是害怕有歹人乘机兴风作浪。族人们,万一消息传出去,混庚和北漠练过联手,那我们犬戎可就要血流成河了。国师今天上午刚来宫中,他老人家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已经将大汉留下的骨血公子煜,收归他门下。”慕容静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的泪珠一滴滴滑落。美人垂泪啊,让不少人心里唏嘘不已。
国师的事情一抖搂出来,顿时引起人群的一阵骚乱。
“哇!国师可是多年没有收过徒弟了!”
“是啊!公子煜一定是天资聪颖!”
“这就好了,国师都来过了,我们还操什么心啊?他老人家说没事,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
萧靳岐听着人们的议论,看着慕容静这变脸跟变天似的,真是佩服死这个女人了!
“族人们,大汗被混庚歼人所害,这个仇我们要不要报?”慕容静义愤填膺的问。
“要!”众人大声回应。
“北漠妄图侵占我犬戎疆土,我们要怎么办?”
“打回去!”喊声震天。
“族人们,国仇家恨,慕容静谨记在心!你们放心吧!不论大汗能不能回来,犬戎的大汗永远都姓耶律,犬戎还是我们犬戎各族人的!永远都不会变!”慕容静振臂高呼,神情激动。
“好!”众人一片叫好之声。
“回去吧!各位族人!犬戎需要你们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一个安定繁荣的戎城才是我们普通百姓的福气!是不是?”慕容静又是一声高呼。
“是!”众人又是一声回应。
“回去喽,回去喽!”众人望着站在那里满含热泪的慕容静,娇小的身影坚强的站在宫门前,显得那样娇弱可怜,弱不禁风。
“多好的阏氏啊!”
“是啊,大汗生死不明,还得一个人扛这么多事呢!”
“她一个女人,要抗住这么多的事情,可真是不简单啊!”
“看她多瘦啊?一定不敢倒下,我们普通百姓就需要这样为我们考虑的好阏氏!”
“说的多好,安定的戎城不就是我们这些平民的福气吗?”
……
众人议论纷纷,慢慢的逐渐散去。
人群渐渐消散了,街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呼延吉达率领着军队快速的穿过街道,直奔宫门前。
呼延吉达来到宫前,只看到慕容静站在板凳上,萧靳岐则护在旁边,两人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看着宫前的人群渐渐走远。
“人呢?”呼延吉达跳下马,跑到慕容静跟前问。
“走了!”慕容静指指远处。
“走了?”呼延吉达不可置信的问。
“是,真的走了!她将他们骂走的?”萧靳岐指指旁边的女人,长叹一口气。
“我哪里骂他们了?我敢吗?”慕容静终于反应过来了,“快,快,扶扶我,我的腰僵硬的都不能动了!”
萧靳岐过来稳稳的将慕容静扶下板凳,嘴里嘀咕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女人的厉害!高,高,实在是高!”
“哎?萧靳岐,我怎么听着这话有些别扭呢?你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呢?”慕容静手扶着腰,慢慢的转动着,缓缓的朝前走。
宫门早已打开了,诺敏已经在宫门里等着了。护卫们排成两列,在宫门里迎接他们心中英勇的大阏氏。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暴动,本以为会血流成河,不想被阏氏几句话化解了,其中的凶险只有他们在场的各位,才能切身体会到。
“呼延吉达?”慕容静边走边边问,“今天在宫门前死的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哦,是耶律谷家的护院!”
“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他们的家人送点抚恤金。不说对错,只说我挂念他们的家人!”慕容静吩咐,“另外今日护卫军每人一个红包,我包给大家买酒喝的!”
“阏氏,护卫军人可不少啊?”萧靳岐在旁边搭腔。
“我有钱!不用你国库的钱!我的嫁妆那么多好东西,还没动过呢。随便拿几件出来,还不够给护卫军买酒喝?”慕容静瞪了一眼萧靳岐。
“你把嫁妆变卖让我们买酒喝,那弟兄们哪里能接受啊?”呼延吉达挠挠头说。
“你们护卫可汗宫有功,如何能不奖励呢?放心,本阏氏还没穷到变卖嫁妆的地步啊!”慕容静拍拍呼延吉达的肩膀,“你带回来的军队,还得带回去!我们这可汗宫可养不了他们这么多人!”慕容静望着宫门外的大队骑兵,叹了一口气。
“没问题,我这就去!阏氏,那暗……”呼延吉达后面那个“道”字还没有说出来,慕容静就大声喊了一声:“清云?桃子?”冲着呼延吉达挤挤眼睛,呼延吉达立刻明白了!看看自己这张臭嘴,这样机密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说呢?
呼延吉达顺着慕容静的视线望去,果然是耶律清云和小桃!
萧靳岐和呼延吉达赶忙迎上去,耶律清云扶着桃子缓缓的走进宫门。
“你们都好吧?我在家听到消息,可真是急死了,我说要出来看看,被管家死死拦着,就是不让我出来!”桃子心直口快的说。
“管家做得对,你马上就要生了,出来万一有什么事情,不是添乱吗?”萧靳岐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不小心有什么闪失!
“嫂子,你没事吧?”清云体贴的走到慕容静身边,抓住她的手问。
“没事,有吉达给我守着宫门,嫂子没事!”慕容静笑着摇摇头。
“走吧!既然都来了,就到宫里坐坐!”慕容静朝着大伙说。
呼延吉达跟在清云后面,正要随着众人前往明月宫,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呼延吉达,你的事情办完了?”慕容静扭头看着呼延吉达。
“哦,哦,哦!”呼延吉达连哦三声,看着慕容静不善的眼睛,说:“忘了,忘了,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啊!”说完朝着耶律清云挤挤眼睛,转身跑出宫去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明月宫走去。
这边危机刚刚解决,悬崖那边扎不苏却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
扎不苏在悬崖边扎营,已经足足半个多月了,按道理应该早就做好准备工作,下到谷底开始搜寻了。
但事情真的很蹊跷,扎不苏的准备工作不过几天时间就做好了,但奇怪的是每次下悬崖的士兵都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前一刻还好好的,突然绳子晃动几下,然后绳子就松了,拉上来的绳子完好无缺,但人却不见了。
一开始,扎不苏以为是绳子短,士兵没有抓好,不小心滑下去了。但把绳子接长之后,
士兵依然无故消失,只要下去的士兵没有一个上来的。
谁也不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种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营地。
扎不苏在悬崖上来回变换下悬崖的地点,但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下去的士兵还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明日,我亲自下去!”扎不苏和副将在帐中商量。
“不可啊!大汗已经失踪了,你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这几十万大军可怎么办?”副将坚决的反对,“我下去,我明天下去!”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啊!”扎不苏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副将,摇摇头。
“我没事,一旦我也没有回来,你就要立刻停止搜救,不能再让弟兄们枉送了性命啊!”副将长叹一口气说。
“兄弟,我……”扎不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端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来,兄弟!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副将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帐外的篝火熊熊燃烧着,火红的木头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跃动的火苗向着天空延伸。星空璀璨,黑暗笼罩着整片胡杨林,风吹树林,“沙沙沙”的响着,枝叶在风中来回晃动着,似乎有人在树林间窃窃私语。
第二日是一个大晴天,天空一丝云彩都没有,头顶的太阳直直的射下来,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扎不苏和副将一早起来就开始准备下悬崖的事情,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静悄悄的做着事情,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事情的结局,只有扎不苏一个人还心存侥幸,悬崖上的气氛非常压抑。
“怎么了?都耷拉着脑袋?像打了败仗一样!”副将想调节气氛,不想一说话反而觉得自己说的话都是废话,没有任何意义。
扎不苏看着副将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跟针扎一样。他们二人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几次在战场上绝处逢生。如今自己明明知道下面是个火坑,却非要让自己的兄弟朝下跳,这于情于理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扎不苏越想越憋屈,如果知道耶律恒在下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带着弟兄们闯下去,可现在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士兵却一直在失踪,这几天下来,失踪的弟兄已经上百了!
“好了,别准备了!今天不下悬崖了,我们再商量商量!”扎不苏突然将手里的东西扔下,气鼓鼓的回营帐了。
副将看着扎不苏回营帐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先吩咐下属将悬崖上的东西收拾一下,休息一天也行,这样一天天的有人失踪,给战士们的心里压力也是很大的。
众将士一听将军这话,脸上的喜悦之情顿时显现出来,看着将军走灰营帐,赶忙将东西整理收拾好,互相传递着这个好消息。
“将军,怎么了?昨晚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怎么突然又变卦了?”副将随后走进营帐问。
“我不能让你们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悬崖肯定是要下,但怎么下,我们还得好好再商量一下。”扎不苏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说。
“即刻给丞相送信吧!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看看他和阏氏怎么决定?或许他们能有更好的办法!”扎不苏沉吟半天对副将说。
“好,我这就去安排!”副将应身走出了大帐,阳光透过树叶照到身上,暖暖的,让人很舒心。
副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昨晚开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了。在战场摸爬滚打多年,生生死死见的多了,但真的让自己慷慨赴死,心中难以割舍的东西依旧很多。想想在家的母亲和妻儿,他突然觉得好久没有给他们去信了,今日连带着捎一封家书吧!
萧靳岐拿到扎不苏的信笺,已经是一天之后了,他看完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去找慕容静商量。
慕容静看过信之后,问:“你觉得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说过那里的悬崖有什么诡异,只知道悬崖很深,谁也没有下去过!”萧靳岐纳闷的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这个悬崖一定有玄机!”慕容静定定的说。
“是!应该下去看看!可关键是下不去,已经死了近百人了,下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我们不能让这些战士白白送了性命啊!”萧靳岐手指敲打着桌子,下意识的说。
“你说会不会悬崖其实只是个幌子?其实有路可以直接通向下面呢?”慕容静在那里猜。
“扎不苏找过了,根本就没有路!”萧靳岐否决了慕容静的猜测。
“那怎么才能下去呢?要不传话给凌瑞阁?让慕容连锐找几个武功高手过来,或许他们能下得去,也说不定呢?”慕容静又蹦出个主意。
“可以,让凌瑞阁的人下去!死了人自然是凌瑞阁的事情!好我们无关啊!”萧靳岐口无遮拦,脱口而出。
“你真是坏心眼啊!就知道坑我小叔!”慕容静瞪了一眼萧靳岐。
“凌瑞阁人才济济,不在乎那几个人!”萧靳岐一时觉得自己的话唐突了,赶紧补救。
“算了,不和你计较!不过我现在正是为难的时候,就坑他一回吧!想来他也不会介意的啊!”慕容静立刻执笔,萧靳岐磨墨,一封信很快就写好了。
“速速送到凌瑞阁戎城分舵,几天之后一定会有答复的!”慕容静将信封好,交给了萧靳岐,“给扎不苏去信,让他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妄自行动!”
萧靳岐接过信,点点头,快速的离开了明月宫。
慕容连锐远在东煌,正在家里陪着儿子玩,突然身上打了一个寒颤,“这是谁又在算计我呢?”他暗想。
不过,他肯定想不到远在沙漠的慕容静已经为他设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上钩呢!
当各路人马都在为下悬崖奔波忙碌的时候,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却在谷底,逍遥度日,一片岁月静好。
灵儿来的更频繁了,几乎整天就都腻在这里。她的娘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是爹爹将她拉扯大的,爹爹的宠溺让她做事有些无法无天,在族里谁也管不了她。好在她长得娇俏伶俐,嘴又甜,在族中倒是颇有人缘。
耶律恒的伤在灵儿的精心照顾下,已经可以下地来回走动了,阿古达木每日帮着大婶砍柴烧火,穿梭在谷地的林子中,对谷地的地形已经很熟悉了,但他依旧没有找到出谷的路。
“大叔,你的伤已经好多了!”灵儿给他换完药,高兴的说,“我今天带你们去个地方!”
“去哪里啊?”阿古达木在旁边呆呆的问。
“别问了,呆阿古!去了就知道了!”灵儿的小手拍拍阿古的肩膀,调皮的朝着他挤眉弄眼。
耶律恒看着两人嬉笑打闹,恍惚间觉得灵儿好像耶律箐,那笑容,那神情,居然和箐儿是那样的相像。
他扶住额头,缓了缓神,可能是这段时间过的太轻松了,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了,灵儿怎么会像箐儿呢?想到箐儿,他的神思就有些恍惚。
“大叔,快点起来,我们要走了!”灵儿突然蹦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起来,就要往外走。
耶律恒除了慕容静,还不曾与其他女子这样亲近过,灵儿身上那淡淡的处子体香传进他的鼻子,让这个禁欲很久的男人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好灵儿,大叔身上有伤,你们先走,我就跟在你们后面,慢慢走啊!”耶律恒朝着灵儿说,不着痕迹的甩开灵儿的小手。
“好吧!那你慢点走啊!”灵儿听了耶律恒的话,也不多想,蹦蹦跳跳的跑到前面,大声喊:“呆阿古,你等等我,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你知道路啊?”
耶律恒看着灵儿出了家门就像一只出笼的小鸟,欢呼雀跃,他的内心也被灵儿感染,逐渐明朗起来。
他们穿过谷地最茂密的灌木丛,一直向谷地西面走去,越走水声越大,灵儿走在前面,山路越来越崎岖,阿古达木过来扶住耶律恒,两人在紧紧跟灵儿后面。
“你可来过这里?”耶律恒看着越来越窄的山路,周围植被也越来越少,似乎在绕着山壁向上转。
“没有,这里很荒僻,我一出来砍柴,周围总有几个族人跟着,太荒僻的地方会引起怀疑。”阿古达木低声说。
“嗯!”耶律恒点点头,阿古达木这几年跟在萧靳岐身边历练,性子变得沉稳多了。
“大叔,快一点,前面就到了!”灵儿在前面朝着他们招手,手里捧着一束野花,五颜六色,映衬着小脸娇嫩可人。
“大汗,我怎么觉得灵儿姑娘,有时候特别像箐儿公主?”阿古达木边走边望着不远处的灵儿说。
“你说什么?”耶律恒惊愕的看了一眼阿古达木。
“哦,我就是胡乱说说,你别当真的!”阿古达木看着耶律恒反应这么大,有些心虚,他自觉不应该提起大汗的伤心事,慌忙低下头走路,似乎路上掉着金元宝,等着他找呢!
“我有时候也觉得像,还以为是自己太想箐儿!”耶律恒半天才说了一句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天下长的像人很多,可能是巧合吧!”
“恩,也许吧!”阿古达木应了一声,终于不捡元宝了,抬起头看到灵儿已经转弯,看不到人影了,两人加快了脚步。
“灵儿姑娘,前面不能过去了!”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刚转过弯,就听见灵儿和一个人在说话。
“安哥哥,你就行行好吧,我就带着大叔他们进去看看彩虹,一会儿就出来了!”灵儿娇滴滴的嗓音响起。
“大叔,快过来!”灵儿朝着耶律恒和阿古达木招招手。
“安哥哥,你看!这就是大叔和阿古!我们进去看一眼就好了,我绝对不和外人说,没有人知道的!”灵儿从她斜挎的精致腰包里掏出一小瓷瓶,在守卫面前晃了一下,“安哥哥,你要是让我们进去,我就把这一小瓶都送给你!”
守卫年龄可能比灵儿长几岁,白白净净的,看见这小瓷瓶眼睛都在放光:“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千万不能告诉族长,任何人都不能说!不然我可是死定了!”
“好的,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出卖过你啊!”
灵儿将小瓷瓶交给守卫,朝着耶律恒两人用眼睛示意,让他们赶紧走。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会意,对着守卫一抱拳,绕过守卫继续向前走。
灵儿随后就赶上来了。
“灵儿,你给他的是什么?”阿古达木好奇心重,忍不住问。
“哦,是我爹爹酿的花蜜酒啊,可好喝了!我经常偷一点出来,装到小瓷瓶里,贿赂族里的人。我爹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哦!”灵儿骄傲的说完,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似乎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忍不住大笑,敢情族长费劲酿的酒都被她这个宝贝女儿偷出来,送给族人喝了!
“前面就到了!”灵儿哪里管这些,从腰包里有掏出一瓶,塞给阿古达木,还煞有介事的说,“大叔,你伤还没好利索,不能喝酒啊!”
“好,听灵儿的,我不喝!”耶律恒感觉自己现在被人管的死死的,连慕容静都没有这么管过他,虽然有些别扭,但心里依旧暖洋洋的!
“到了,到了,快看!”灵儿指着前方,快速的跑过去,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不一会就不见人影了。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紧走了几步,一转弯,眼前就是一片大水帘,从天而降,轰隆隆的水声震耳欲聋。
灵儿站在水帘前面,溅出的水花早已将她全身都打湿了,她尖叫着,嬉笑着,犹如一只精灵,在水幕中穿梭。
“快来啊,这里可以看到彩虹,还能摸到呢!”灵儿大声的朝他们喊,娇嫩的声音被巨大的水声掩盖,耶律恒只看到她的嘴在动,却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走到水帘跟前,他们现在已经身处半空,巨大的水幕从他们眼前向下倾泻,翻滚着,奔腾着,像一条巨龙在狂舞,呼啸着冲向下面的水潭。
“看!彩虹!”他们顺着灵儿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在巨大的水帘前面,一条彩虹挂在空中,在阳光的映射下,绽放着七彩光华,美丽极了。
“哈哈,漂亮吧?看,我都能摸着!”灵儿踮起脚尖,小手伸到水帘前面,伸进空中的水雾之中,就好像摸着彩虹一般。
“真美啊!”耶律恒被眼前的奇观,惊呆了,内心的震撼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居然能造出如此壮观的美景。
“灵儿,灵儿!靠后一点,注意安全!”阿古达木上前拉住灵儿,她正站在山路边沿,万一摔下去可不得了!
“呆阿古,你真好!”灵儿拽住阿古达木的大手,蹦着站到靠里面一点的地方。三人站在那里,看着万丈水帘,“轰隆隆”的咆哮着,奔腾着,都不说话,在这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体会着大自然带给他们的震撼。
下山的路上,三人依旧被一种激情激荡着,步伐显得格外的轻快。
灵儿走在前面,哼着小曲,曲调悠扬,和他们犬戎的小调有几分相似。
“哎,灵儿!”阿古小跑几步追上灵儿,“我在谷地也到过瀑布前,怎么没有看到彩虹呢?”
“在谷底当然看不到了,雾气太大,连阳光都很难射下来,怎么能看到彩虹?”灵儿手里甩着一根狗尾巴草,晃晃悠悠的朝前走。
“哎,灵儿,彩虹前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了?”阿古达木期待的望着灵儿。
“前面啊?前面是族里的禁地,有一大帮人守着,我试了几次都没有过去,爹爹警告我,不许我到那里玩,要是发现就要挨板子!他上回知道我去过,发了好大的火,长这么大都没有那么凶过我。哎呀,以后打死我,我也不敢过去了!”灵儿一双眼睛忽闪忽闪,“怎么,呆阿古,你想过去看看?”
“我就是问问,天不怕地不怕的灵儿姑娘都不敢去,我更不敢了!就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阿古达木挠挠头,憨憨的笑着。
“呆阿古!”灵儿用将草在阿古达木的脸上撩逗了一下,小草碰到阿古的鼻子,害得阿古连打了几个喷嚏。
灵儿“咯咯咯”的笑着,高兴的蹦跳着走到前面,悠扬的小调再次响起,在谷中回荡着。
耶律恒走到阿古达木旁边,笑着说:“怎么样,什么也问不出来吧!”
“小姑娘,鬼精鬼精的!”阿古达木看着在前面蹦跶的灵儿,乌黑的大辫子随着身体起伏跳动,绿色的长袍随风飘动,云雾在身边飘动,犹如一个仙女在绿色的树丛中舞动,真是景美人更美!
“灵儿太单纯,知道的话一定会说的!”耶律恒望着那美丽的人儿在前面跳动,眼睛里满含笑容。
“但愿是吧!”阿古达木应声,扶着耶律恒向前走。
灵儿在半路上就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回到小屋中,看见族长纪云正坐在屋子里,等着他们。
“灵儿带着你们去看彩虹了?”纪云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茶杯翻转着。
“是啊,灵儿带我们出去转了转!”连他们去哪里都知道,看来他们的举动一直被人监视着。
“这灵儿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纪云手里的茶杯就是灵儿一股脑从家里拿来的,一整套精美的茶具,小屋里很多生活用具都是灵儿从家里拿来的。
耶律恒笑笑:“灵儿姑娘,善良单纯,大概是可怜我们两个大男人,才这样照顾我们!”
“哎,对我这个爹爹,她也没有这么用心!”纪云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耶律恒没有应声,他一时摸不清纪云到底想要说什么,听听再看。阿古达木将耶律恒送进屋里,就出去在门口守着了。
“耶律恒,你应该是犬戎耶律世家中的人吧?”纪云眯着眼睛问。
“对,我是犬戎迭剌部耶律氏!”耶律恒没有否认。
“犬戎大汗耶律盤,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那……你母亲……”纪云的话音有些颤抖。
“我母亲是贺沁草原首领的大公主格根塔娜!”耶律恒淡然的回应。
“哦,好,好,好!他们身体可都好?”纪云沉吟片刻,才问了一句。
“他们都已经下世了!”耶律恒心中一沉,想到母亲那个清冷高贵的女子,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悲戚。
“下世了?……”纪云神思有些恍惚,“那你母亲还有个妹妹?她可好?”
“你说太妃啊,她身体还好!”耶律恒很奇怪的看着纪云,“前辈,你认识家母?”
“呵呵,何止是认识?我和你母亲格根塔娜还有她妹妹乌兰图娅,也就是你口中的太妃,也算是颇有渊源,要不是你父亲介入,可能……”纪云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既然是故人之子,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前辈,但讲无妨!”耶律恒听着有些糊涂,但毕竟是上一辈的旧事,他也不便于打听。
“按照族中规矩,外人进入谷中,一律处死!你们二人也算是命大,从悬崖上摔下来居然还能活着,一定是天神保佑的。族里长老商议,天神既然没有要你们的命,我们也不能要你们的命。你们可以留在谷中,但必须娶谷中的女子为妻。”
“啊?!”耶律恒拿在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
“别激动,我瞧着灵儿很喜欢你,你可愿意娶灵儿为妻?”纪云瞪了他一眼。
耶律恒听纪云说完,彻底晕菜了,这什么情况啊!但看着纪云认真的样子应该不是说玩笑话。
纪云看着耶律恒犹豫着,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瞪大眼睛说:“我的灵儿多好,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前辈,前辈,有话好说啊!千万别误会!灵儿真的很好。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心地善良单纯,多好的姑娘啊!是我的问题,是我配不上灵儿啊!我比灵儿差不多要大十岁,家中已经有妻儿了!怎么能让灵儿跟着我受委屈呢?”耶律恒赶忙解释。
纪云听着耶律恒这样说,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一些:“不委屈!年龄不是问题,至于家里的妻儿,反正你要一直呆在谷中,他们就可以忽略不计了!过几日族里就给你和灵儿完婚,至于外面那个人,随便找个女人就行了,两个人一起办,免得麻烦!”说完就要起身走。
“不是,前辈,前辈,你听我说!”耶律恒看着纪云起身要走,这么大的事情敢情就是过来通知一下就好了?
耶律恒拦住了纪云的去路,又将纪云推到椅子上让他坐好:“前辈,你听我说啊!我们不能留在这里,要不然会出大事的!”
“出什么大事?再大的事情都没有灵儿的婚事重要!”纪云瞪着眼睛说,“这几天你们哪里都别想去,乖乖呆在这屋子里,想出谷?门都没有!”
纪云气呼呼的站起来,耶律恒想要再次过去拦住他,不想纪云大袖一甩,一股劲风扫过来,将耶律恒一下子扫到墙角,饶是耶律恒反应快,不然一定撞得鼻青脸肿。
“好小子,功夫不赖!灵儿果然还眼光!”纪云看了一眼靠在墙上的耶律恒,露出赞赏的眼光,打开门扬长而去。
耶律恒背上的伤害没有好利索,刚才这么一撞,又有些扭着了,他呲牙咧嘴的站直身子,稳稳的托住桌子,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床上躺下,心想:这纪云的功夫真是深不可测啊,不过轻轻一甩袖,自己就已经飞出去了,真要动起手来,也就是一招,自己准趴下了!
阿古达木看着纪云气呼呼的走了,推门进来,问:“族长,怎么了?看着气呼呼的?说什么了?”
耶律恒背上正疼的厉害,阿古达木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没好气的说:“说要给你娶媳妇呢?”
“娶媳妇?我有媳妇,还娶什么媳妇?”阿古达木更是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了。
“有媳妇也能娶,反正出不了谷,不得再娶一个呀?”耶律恒故意逗阿古达木。
“哎,那可不敢!要是被我家那个母老虎知道了,我后半辈子别想安稳的过日子了!”阿古达木是众所周知的惧内,他也不避讳,实话实说。
“瞧,你那点出息!”耶律恒白了他一眼。
阿古达木也不生气,“呵呵”笑了两声,说:“你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这大婚都好几年了,也不见你选个妃什么的,还不是害怕大阏氏!”
“我怕她?我会怕她?”耶律恒激动的坐起来,一下用力过猛,背上又猛的疼了一下,“哎呦!”忍不住喊了一声,他不得不双手撑住床,免得一下摔到床上。
“哈哈哈,怕就怕吧!还嘴硬,怕老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我,从来就不遮遮掩掩的!”阿古达木看到耶律恒激动的样子笑出生来,对着他有感而发。
“你……你,哎,我真是和你说不清!我哪里是怕她,我那是爱!爱,你懂吗?”耶律恒发现和阿古达木交流,怎么就那么困难呢?
“爱,我当然懂了!我怎么就不懂?以为只有你们这些读书人懂啊?不就是爱嘛!怕她哭,怕她伤心,怕她难过!不过,这不还是怕嘛!”阿古达木振振有词,说的理直气壮。
“哎呦,呆阿古!怪不得灵儿叫你呆阿古!真是呆!”耶律恒发现和他说了半天,他又绕回到原来的话题了!
这还能不能快乐的交流了?耶律恒真的都想撞墙了。
阿古达木“呵呵”笑笑,也不生气,坐到床边,用双手托住耶律恒的背,稳稳的将他放到枕头上,让他躺的舒服一点。
“阿古,我们可能真的出不去了!族长要安排我娶灵儿,也会让你也娶一个女人。估计就这几天就要把婚事办了。他现在已经派人将小屋监禁了,我们想出这个小屋都出不去了。”耶律恒内心平静下来,缓缓的将情况告诉阿古。
“你说什么?这还有这样的?”阿古起身走到窗户跟前,看到外面确实有人在房子周围转悠。
“这可怎么办啊?”阿古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到床上,耷拉着脑袋也不吭声了。
“我的伤还没好利索,今天我和他交了一下手,族长的武功深不可测,强行出谷肯定不行!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路在哪里!”耶律恒叹了一口气。
“有没有路还不知道呢!”阿古更加灰心丧气。
“路肯定有!因为今天族长说他认识我母亲和太妃,那就说明他一定出过谷,肯定有出谷的路!”耶律恒肯定的说。
“真的!”阿古似乎又看见了曙光,“可惜,出不去了!不然可以找找啊!”
“我估计就在今天灵儿带我们看彩虹的地方,我当时观察了,前面的路越来越窄,好像直直的通进山里了,你今天问灵儿前面有什么,我看灵儿目光有些闪烁,她一定在说谎!”耶律恒灵光一现,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不对啊,我当时跳下来的时候,就是在山洞里走了一段时间,出到洞口才被抓住的!我出来的地方可不是灵儿带我们去的这个地方。”阿古呆呆的想,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傻呀!既然是路,出口肯定不会只有一个的!”耶律恒一句话就让阿古达木茅塞顿开。
“对,对,一定是这样的!”阿古达木兴奋的说,“走,大汗,我带着你,我们打出去!”
“我都打不过族长,你能打得过吗?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出谷的路说不定要走好几天,这样冒失的冲出去,说不定还没走出去就饿死了,渴死了!”耶律恒瞪了阿古达木一眼。
“对呀!看我这脑子!”阿古达木挠挠头,憨笑。
“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一定要把事情筹划周全喽,不能冒然行事!”耶律恒笑着对阿古达木说,他的心里一个出逃的计划已经在慢慢成形了。
这边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在计划着怎样离开山谷,灵儿姑娘却被爹爹关进房中,警告她结婚之前都不许去小屋看耶律恒。
灵儿委屈的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的手帕都被她绞成了麻花。
灵儿第一眼看见耶律恒的时候就觉得他很亲切,她很想亲近他,听他说话,可并没有想嫁给大叔啊!她想要跟爹爹争辩,但爹爹根本就不听。
“啊!……”灵儿尖叫着,将被子蒙到头上,“我不想嫁给大叔啊!”灵儿尖声的喊叫着。
但没有人能听得见,外面的仆人都被纪云打发走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给她留一条小狗,她都能把它降得服服帖帖的,任她差遣。
几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耶律恒和阿古达木被牢牢的控制着,活动范围只能在小屋的前后院子,一旦走出小屋的院子立刻就有人上来制止。族人都很客气,满脸堆笑,但就是不肯让他们走出小屋的院子。气得阿古达木在屋子里骂了好几天了,但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婚礼的礼服已经送来了,大红的礼服,摆在床上感觉那么刺眼,礼服是上好的丝绸做的,连上面绣着的图案都是金线所绣,华贵大气!
纪云过来通知婚礼上的一些具体事情,纪云刚刚说完,耶律恒正要和他说不能结婚的事情,就被阿古达木先嚷嚷出来了。
纪云黑着脸,看都没看他,转身走的时候,阿古达木想追上去,纪云大袖一甩,阿古达木高大的身子直接撞到身后的墙上,连墙体都凹陷进去了。
阿古达木呲牙咧嘴的站起来,纪云早已经走远了。
“哎呦,我的妈呀!这练的什么内功,气场这么强!幸亏大爷皮糙肉厚,不然真要断几根肋骨了!”
“你以为我和你说的是假的?族长的武功出神入化,你还是少惹他,不然你连小命都没了,还怎么出谷啊?”耶律恒忍着笑,对阿古达木说。
“好,听你的!我这回算是真的领教了!”阿古达木被摔的不轻,连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了。
“要不要给你擦点药?灵儿上次送的药还有呢!”耶律恒好心的问,笑意已经忍不住了。
“不用擦药,明天就好了!”阿古达木揉着腰和后背,看着耶律恒说,“笑吧!别憋着了,我看着你憋得都难受!”
“哈哈哈”耶律恒终于笑出声来了,看着阿古达木的样子,他真的有点幸灾乐祸啊!族长真的很给面子,一人一袖,不偏不倚!
明天就是婚礼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婚礼在族长的府里举行。两对新人一起举行,婚后都住到族长的府里。
族长就这么一个闺女,当然是招婿啦!为什么让阿古达木也住进府里,耶律恒和阿古达木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最后阿古达木总结估计是怕耶律恒孤单寂寞,找个熟人在家可以陪他聊聊天。
第二天,一大早,一大堆人就涌进小屋里,又是梳洗,又是换衣服,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只有任人摆布的份,等刚刚收拾妥当,就听见有人喊:“花轿来了!”
“哎呀,快一点,花轿来了!”耶律恒和阿古达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推出小屋,看到门前停着两顶花轿。
这什么情况啊?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大眼瞪小眼,不是应该他们骑着马去迎亲吗?就算谷中没有马,那也不能让他们坐轿子去迎亲啊?
“我坐轿子迎亲啊?”耶律恒笑着问身边的小伙子。
“你们是入赘纪家,接什么亲啊?这就是纪家迎亲的轿子啊!”小伙子不屑的看了一眼耶律恒。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彻底懵了,真是奇耻大辱啊!这样的耻辱他们怎么能够忍受啊?他们想要反抗,但哪里由得了他们,一帮小伙推攘着,将他俩推进轿子,还没坐稳,就听见一声“起轿”,轿子就晃晃悠悠开始朝前走了。
或许是他们两人人缘不好,特别招人恨,抬轿子的人将轿子晃动的厉害,把耶律恒晃得七荤八素的,下轿子半天了还感觉眼前的东西在转动。
阿古达木更可怜,一下轿子,“哗啦”一声,早上吃的饭全吐出来了,最后呕得连胆汁都往外吐了,吐得脸色都白了!
阿古达木稍微好一点之后,两人被涌进纪府的大厅。
院子里、大厅里都是人,挤得满满的,小孩子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好不热闹!
大厅里,纪云坐在主位上,一个司仪站在一边,耶律恒和阿古达木站定,两位新娘也被送上来了,大红的喜服,大红的盖头,遮的严严实实的,耶律恒真的有点担心这样认也认不出来,会不会进错洞房啊!
突然其中一个新娘趁下人不注意,一下就将盖头揪下来,露出灵儿娇俏的面容,几天不见这丫头居然瘦了,但是她嘴上怎么堵上了一块布呢?
灵儿一把将口中的布扯掉,大喊:“大叔,我不要结婚!”还要再说什么,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嘴里又被塞上布,盖头一蒙,什么也看不到了。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互相看看,看来这场婚礼不光是他们俩人不愿意啊!
“行礼!”纪云一脸镇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吩咐司仪。
“拜堂!”司仪扯着嗓子,两对新人开始行礼。行礼的过程很顺利,送入洞房之后,连盖头都没有来得及掀开,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就被族人拉出去喝酒了。
敬酒喝酒,闹闹哄哄,一直喝到很晚,纪云早已经喝得东倒西歪,耶律恒和阿古达木也是被人架回了新房,躺倒床上,犹如一滩烂泥,酒气扑鼻。
外面的渐渐散去,听着纪云在外面送客,直到客人走完了,才听到下人收拾酒桌的声音。
“大叔,大叔,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灵儿早已将盖头扔到一边,死劲的摇着耶律恒,但耶律恒一动不动,鼾声响起,怎么叫也叫不醒。
灵儿在跪在床边泪水涟涟,过一会摇摇耶律恒,喊他几声,但无济于事,耶律恒的鼾声越来越响,他在已经睡熟了,醉酒的人睡着了,哪里还能叫得醒啊?
屋外灯光在夜风中跳跃着,夜渐渐静下来了,院子里偶尔有一两个下人走动的声音。一个人影在窗前一闪,过了一会儿,人影又消失了。
夜越来越深,热闹了一天的彩虹谷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灵儿就这样跪在床前,双臂趴在床上睡着了,白希的脸庞上还挂着一颗泪珠,长长的睫毛偶尔动一下。
屋子里的红烛快要燃尽了,耶律恒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趴在床上睡着的灵儿,心里忍不住有一丝怜惜。
他放轻脚步下床,慢慢将灵儿抱起,轻轻的放到床上,拉过床上的被子给她盖好,看了一眼这个心地纯善的姑娘。
“大叔,我不要嫁给你!”灵儿突然说了一句话,吓得耶律恒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看着灵儿没什么动静,耶律恒才放心的从窗户一跃而出,脚下一用力,翻墙而出,径直向小屋奔去。
小屋里一片漆黑,耶律恒凭着感觉走到床下,将已经准备好的大包,拖出来,将身上衣服换下,穿上利落的夜行衣,刚将包袱背到背上,就听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向小屋奔来。
耶律恒机警的靠到门口的墙边,门轻轻的被打开,“大汗,大汗……”阿古达木的声音响起。
“嘘!我在这里,快一点,收拾!”耶律恒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了,准备了好几天,就等着今天晚上,万一出什么差错,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好!”阿古达木迅速的换了衣服,背上一样背着一个包袱。
“走吧!”耶律恒说,阿古达木点点头。
两条黑影一闪出了小屋,隐入谷中茂密的灌木丛中。
两人在灌木丛中快速的穿行,耶律恒背上有伤,速度不宜太快,阿古达木跟在他后面,防止他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停!”耶律恒低声说,将阿古达木拉到深深的灌木丛中。
“怎么了?”阿古达木低声问。
“嘘!”耶律恒噤声。
不一会儿,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气息已经紊乱,功夫应该不高。
脚步在靠近两人藏身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大叔,大叔!阿古,阿古!”灵儿的声音响起,虽然她已经刻意的压低声音,但她的喊声在静寂的深夜依旧显得那样突兀。
“是灵儿姑娘!快别让她喊了,再喊下去,全谷的人都听见了。”耶律恒皱着眉头,对阿古达木说。
阿古达木一个纵跃,落到灵儿跟前,先用手把她的嘴捂住,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喊了,是我!阿古!”
灵儿刚开始吓得一阵挣扎,听到声音是阿古达木,就不再乱动了。
“你怎么跟来了?不是在床上睡着了吗?”耶律恒不知何时也已经到了灵儿身边。
“大叔,我是装的!你能装,我就不能装吗?”灵儿笑一笑,“大叔,带我走吧!不然爹爹又要逼我嫁人!”
“不行,带走你,你爹爹还不追我到天涯海角啊?”耶律恒脸色一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带我走吧,我知道出谷的路,你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我保证爹爹追不上我们!”灵儿哀求的说,还附带上一条相当you惑的条件。
“真的?”阿古达木眼前一亮。
“当然是真的,这谷里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些地方连爹爹也不知道呢!”灵儿骄傲的说。
“带上她吧!对我们出谷有利!”阿古达木朝着耶律恒问。
“好了,快走吧!灵儿,你不许任性,一路上都要听我指挥啊!”耶律恒内心也在摇摆,但也怕把小姑娘惹恼了,谁也走不了!他只能先应下,走一步说一步吧!他就怕这小姑娘闹脾气。
“恩,我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灵儿调皮的说,又恢复了之前的鬼灵精怪。
“好了,别闹了,快走吧!天一亮就肯定出不去了!”耶律恒摇摇头,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灵儿,你走前面,阿古你殿后!”耶律恒吩咐,三人快速的在树林中穿行。
灵儿的轻功不弱,只可惜耐力太差,走一点时间,耶律恒就要帮着她调养内息,走走停停,速度慢了很多。
三人一路顺利的走到看彩虹的地方,没有人防守,估计昨天晚上都喝多了。三人高兴的一路向前,路越来越狭窄,头顶的岩石也越来越低,路似乎是从悬崖上凿出来的一样,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紧贴崖壁,三人需要弯着腰走,耶律恒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长时间一直弯腰,背上好像针扎似的疼,他强忍着疼痛向前走,额头上都是汗水。
“大叔,你没事吧?”小灵儿扭头看到耶律恒的异常,贴心的问。
“没事,快点走吧!”这样狭窄的一条路,一旦被发现,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刻也不能耽搁。
走了没多会儿,就听见前面有窃窃私语声,灵儿在前面突然停住了,她扭头低声说:“前面是个山洞,只要进了这个山洞,就没有人防守了!”
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凑上前,偷偷的看看洞前面,只见前面大约有十几个人,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睡觉,只有两个人坐在火堆前,边烤火,边小声说话,应该是警戒放哨的。
黎明时分,本就是人最困乏的时候,这两人一边说话,眼睛也一边在犯困。
耶律恒对上阿古达木的眼睛,阿古达木会意的点点头,两人抽出腰间的匕首,计划悄悄上前,一人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个哨兵杀掉。
“不要!”灵儿在后面拉住二人的衣角。
“放开,不然我们怎么过去?”阿古达木瞪着灵儿。
“阿古,别着急,我有办法。”灵儿示意他们停下来,伸手从她的小腰包里掏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小捆药草。
她小心的用火折子,将药草点着,示意他们两个捂住鼻子,然后她爬到前面,用嘴不断的将药草点燃冒出的烟雾,向山洞方向吹去。
药草快要燃尽的时候,耶律恒看见前面的两个哨兵,终于摇摇晃晃的倒到地下了。
“灵儿,真有你的!”阿古达木兴奋的夸奖灵儿。
“哈哈哈,我的宝贝多着呢!”灵儿被人一夸,更是找不见北了,拍着自己的腰包炫耀。
“嘘,小声点!我们快走!”耶律恒一脸谨慎,叫住两个得意忘形的人,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对,快走,快走!”灵儿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跟上耶律恒的脚步,走到一个大叔面前,她停了停,嘴里呢喃着说,“阿桥大叔,对不住了!下次回来的时候再去跟你道歉啊!”说完,抬脚朝着洞里面跑去。耶律恒和阿古达木还在前面等着她呢。
山洞里潮湿阴冷,不知道从哪里刮进来的风,吹到身上凉飕飕的,洞顶上不时的还朝下面滴水。山洞里面的路坑洼不平,一个个小水坑,应该是长期向下滴水形成的。三个人脚上都穿着皮靴,脚下倒是没事,只是衣服有些单薄,特别是灵儿,只穿了一件单衣,风吹过来,冻的浑身直打颤。
“大……大叔,好……好冷啊!”灵儿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
“阿古,快,把包袱里面的棉衣拿出来!”耶律恒听到灵儿的声音,这才停下来,恍然明白过来,女孩子的身体毕竟不比男人,这么冷的山洞,他都觉得冷,这小姑娘怎么熬得住?
“好的!”阿古达木赶紧将背上的包袱解下来,翻出里面的皮大衣,耶律恒接过来,赶紧给灵儿披上。
“暖和点了没?”耶律恒体贴的问。
“暖和多了!”灵儿回应。
山洞里黑咕隆咚的,耶律恒也不让点火把,三人只能在黑暗中摸行。
“大叔,为什么不能点火把啊?”灵儿身上暖和多了,边走边问。
“点上火把,万一有人追上来,远远的就看到了,目标太明显了。再说,我看着这山洞隔一截就有一个小孔,万一点上火把,火光反射出去,下面的人就知道有人偷偷出谷了。”耶律恒走在前面,耐心的跟灵儿解释。
“哦,大叔,想的真仔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灵儿圆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人听着心里真舒服。
“灵儿,能想到用药草熏倒人啊!”阿古达木在后面插嘴,“那小草是什么草啊?这么厉害?”
“呵呵,那是*草!我跟爹爹制药的时候,听爹爹说能把人熏晕,我觉得好玩就偷了一些,不想今天就用上了!”灵儿笑呵呵的说。
“灵儿,这条山洞需要走多久啊?”耶律恒问。
“大叔,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知道要走多久。”灵儿老实交代了。
“你不是说你知道路吗?”耶律恒反问。
“我是知道啊,就是这条山洞一直往上爬,就能到崖顶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自己哪里走过啊?要是走过,我不早出谷了,还用现在跟着你们往外跑吗?”灵儿在后面小声嘀咕。
耶律恒在前面听着哭笑不得,原来他们两个大男人被一个丫头片子给耍了。
突然,一声尖利的哨子声响起,哨子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即便在山洞里也听得十分清晰。
三个人都放慢了脚步,灵儿在那里认真的听着。
“灵儿,可是发现我们逃走了?”外面的天空已经大亮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要被发现了,阿古达木紧张的问灵儿。
“不是,听哨音,应该是有外敌入侵,召集人手,进洞穴呢!”哨声停了,灵儿很确定的回答。
“一直听你说进洞穴,什么是进洞穴啊?”阿古达木好奇的问。
三人走了大半夜,已经有些累了,既然还没有被发现,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再赶路。灵儿找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坐在上面,阿古达木将干粮和水递给她,耶律恒靠在岩壁上眯着眼睛小憩。
“进洞穴,是……”她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哎呀,怎么和你们说呢?”灵儿嘴里嚼着干粮,憋了一嘴,话也说不清楚了。
“来,来,我指给你看。”灵儿凑到一个小孔里,“看见崖壁上那些山洞了吗?”
“哪里呢?哪里?”阿古也凑到小孔上往外望,“恩,看见了!”外面的崖壁上,在一丛灌木之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个小小的洞口,高度基本相同,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个洞口。
“这就是进洞穴,他们躲在洞穴里面,上面的人顺着绳子爬下来,他们就割断绳子,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活不了。”灵儿耐心的解释,“前段时间,天天能听见这种哨声,这几天还是少多了!”灵儿说完又添了一句。
耶律恒听着,突然明白为什么扎不苏扔下补给的东西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原来这洞穴就是其中的玄机。
“这洞穴都是相通的?那我们这边有没有?”阿古达木问。
“有啊,不过我们已经走过了,现在我们已经比洞穴的方位高了,你看看是不是?”阿古达木听了,再往外望,果然是这样的。
“走吧!”耶律恒不敢再耽搁了,叫上这两人,继续朝前走。
灵儿和阿古达木跟在后面,两人好大一会不吭气。
突然,阿古达木低呼:“快看外面!”耶律恒扭头看见阿古达木贴在小孔上往外看,他也找了一个小孔。
对面的崖壁上,三四个黑衣人正沿着绳子快速的向下滑行。耶律恒眼力好,看见黑衣人的腰间挂着的腰牌上,模模糊糊好像是凌瑞阁的的腰牌。
“大汗,是凌瑞阁的人!”阿古达木的话也更让耶律恒确定。
黑衣人滑行的速度非常快,一看就是武艺高强的人,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不一会就滑行到洞穴下面,其中一个人可能觉察到洞穴可疑,正要拨开灌木丛一探究竟,就被里面的人从里面一枪刺中,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掉下去了。另外几个人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停了下来,左右看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能继续向下滑。
突然洞穴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勾住绳子,拿出剪刀,卡擦一下,绳子断了。几个黑衣人看见洞里有人探出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对了,拼命想往上爬,但还是太迟了,绳子断落,他们也随着绳子一起落下深渊。
耶律恒紧握的拳头狠狠的砸到崖壁上,真是恨死自己了,要不是自己落入这悬崖之下,就不会有这么多兄弟因为自己而送命。
“大汗,还有一个人活着!”阿古达木惊喜的喊道。
“耶律恒凑到小孔前,看到崖壁上一个黑衣人正挂在崖壁上,凭借着自己手中锋利的匕首深深的插进崖壁中,支撑着整个身体,离他不远处,是第一个掉下去的人的绳子。
只见黑衣人另一只手慢慢的伸向绳子,差一点,就差一点,耶律恒在这边也替他捏一把汗。黑衣人不敢太用力,因为匕首周边的岩石已经开始脱落,他来不及细想,身体一晃悠,匕首完全脱落下来,黑衣人整个身体开始下落。
”啊!“灵儿看得吓得尖叫一声,闭上眼睛。
耶律恒心里一紧,”好,好!“耶律恒嘴里说道,黑衣人只下落了一截,就停住了,他成功的抓住了旁边的绳子。
黑衣人不敢停留,两脚蹬住崖壁,双臂发力,迅速的向上面爬去,等到洞穴的人发现有人爬上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越过洞穴了。
洞穴里的人探出头,拿出弓箭想要将他射下来,但黑衣人的身形矫健,不一会儿就离洞穴越来越远了。
看着黑衣人安全的离开了,耶律恒和阿古达木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快走吧,我们估计已经离崖顶不远了!“耶律恒说。
”大叔,黑衣人好厉害啊!你认识吗?“灵儿清脆的嗓音响起。
”不认识,只是知道!“耶律恒说。
三人加快了脚步,顾不上说话,只听见各自的喘息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三人在山洞里穿行,耶律恒想着黑衣人的事情,没有心情听阿古达木和灵儿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凌瑞阁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慕容静写信给慕容连锐的,不知道慕容连锐来了没有?
下面的情形如此危险,他们一定不能再下崖了。耶律恒走一段时间,就透过小孔看看,好在一直也没有发现有人再次下崖的迹象。
在谷底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上面的情况,想也没有用,反而过得比较清闲,现在知道自己的兄弟因为自己而一个接着一个不断送命,他哪里还有心情陪小姑娘聊天,脚下的速度不断加快,恨不得现在就赶到崖顶。
“大叔,你慢点!”灵儿在后面喊,听着都有些喘了。
“恩,你们快一点!”耶律恒脚下的速度依然没有放慢,喊了一声继续朝前赶路。
阿古达木和灵儿一路小跑,追上了耶律恒。
“大汗,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我刚才透过小孔往外望的时候,觉得下面的山洞里好像有火光!”阿古达木也有些喘了。
“恩,我们不能休息了,前面的山洞还有多长,我们也不知道,只能一股劲朝前赶了。他们举着火把,肯定走的快,我们也点上火把吧!反正已经知道了,看不看见也无所谓了。”耶律恒边走边嘱咐。
“好,点火把。”阿古达木将包袱里面的火把拿出来,灵儿用火折子点着,眼前豁然明亮起来了。
“快,我们需要朝前跑了,不然会被追上的!”耶律恒举着火把,在前跑着,灵儿跟在后面,阿古达木还是留在最后。
后面追击的人越来越近了,三人几乎可以听见他们的喊声了。三个人更是加快速度朝前跑去,前面是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不被追上就好了。
突然耶律恒停下来了,灵儿一头撞到耶律恒身上。
“大叔,你怎么停下来了?”灵儿捂着脑袋抱怨。
阿古达木在后面也问:“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前面没路了!”耶律恒举着火把,转过身子苦着脸说。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阿古达木不相信的走到前面,前面确实一块坚硬的崖壁。阿古达木死劲的锤,但崖壁纹丝不动。
“大叔,肯定就是这条路啊!怎么会没有路了呢?”灵儿也靠到崖壁上,绝望的喊着,“别人都是这么说的,怎么会没有路呢?”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姑娘着急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大汗,不带这么耍人的!这怎么能没路了呢?”阿古达木锤了半天,无奈的贴着崖壁坐下。
耶律恒在沿着崖壁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大叔,你找什么呢?”灵儿看着耶律恒东摸摸西拍拍,奇怪的问,“你说说,我们俩一起帮你找。”
“看看有没有凸起或者凹下去的地方,或许这里有隐藏的暗门也说不定!”耶律恒没有放弃,依旧在耐心的找。
“我也帮你找吧!”阿古达木一只手按住墙角,正要起身的时候,手突然向下面陷了一下。
“咯吱吱,咯吱吱”的响声开始传来,“阿古,你真是一员福将啊!”耶律恒高兴的一把搂住阿古达木。
阿古达木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突然看见后边的这堵墙居然慢慢的向上升起了。
“啊,哈哈,哈哈!”阿古达木看着崖壁缓缓升起,惊讶的望着,嘴里不断发生笑声。
崖壁终于不动了,阿古达木探出头,看到崖壁打开的这扇门,就在距离崖顶不远的崖壁上。
“大汗,快,绳子!”阿古达木大喊。
耶律恒早已将绳子准备好,递给阿古达木。阿古达木探出半个身子,耶律恒和灵儿拉着他的腿,防止他摔下悬崖。他扔了两次,绳子都是什么也挂不住,一用劲就掉下来了。
阿古达木泄气了,这样的扔绳子根本没有用啊。
“喊,大声喊,我们的人应该在上面!”耶律恒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更近了,心里越来越焦急了。
“哎,上面有人吗?我是阿古达木!”阿古达木扯开嗓子,使劲的喊着,喊了两遍,就听见上面有脚步声。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阿古达木激动的冲着耶律恒说,然后更加使劲的朝着上面喊。
“下面是谁?”上面一个士兵朝下面喊。
“是我,阿古达木还有大汗!大汗,大汗,大汗!”阿古达木焦急的连声高喊。
“是大汗,是大汗!”士兵大声向着后面的人喊。
“快点,扔下绳子来,我们后面有追兵!”阿古达木朝着士兵喊。
士兵赶忙跑走了,不一会就将两股绳子扔了下来。
“快,大汗,你和灵儿先上。”阿古达木将身子伸回来,拉住两根绳子,一根给耶律恒,一根他快速的在灵儿要上打好结。
“快点,抓住绳子往上爬,不要向下看。”阿古达木嘱咐灵儿说。
灵儿身子轻盈,轻功又好,拉住绳子,身子一腾空,借助绳子,几个纵跃就已经上到崖顶了。
耶律恒早就顺着绳子开始往上爬了,“快,再扔一根绳子下来!”他边爬边喊。他背上有伤,经过一天一夜的狂奔,背上的伤口早已经疼的麻木了,他咬着牙一步步的向上爬。
阿古达木抓住一根绳子,正准备要往上爬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到了,领头的就是族长纪云。
纪云看见阿古达木,满脸怒色,长袖一挥,一股劲风迎面朝着阿古达木而来,阿古达木已经吃过一次亏,哪里敢硬接,那不是找死吗?
他纵身一跃,拉着绳子,在外面荡了一圈,嘴里大声喊着:“追兵来了,快拉绳子啊!”
耶律恒已经快要到达崖顶了,上面的扎不苏和慕容连锐早就在崖顶候着了。耶律恒终于爬上崖顶了,扎不苏和慕容连锐围了上来,三人紧紧的握住手,目光坚定。
阿古达木还在空中来回飘荡,不敢接近崖壁。耶律恒猜测一定是纪云亲自过来了,不然阿古达木不会吓得连崖壁都不敢靠近。
“快,快拉绳子!”扎不苏指挥着将士们用力的拉绳子,阿古达木荡来荡去,终于快要接近崖顶了,他高兴的一个纵跃,终于跳上了崖顶。
“灵儿!灵儿!”纪云在下面歇斯底里的喊着。
“爹爹,我没事!你不要担心,过段时间等你消气了,我就回去看你!”灵儿趴在崖顶,朝着下面喊。
“耶律恒,照顾好灵儿,不然我灭你全族!”纪云探出身子冲着崖顶大声喊。
“听见了,前辈!放心,我会照顾好灵儿的!”耶律恒冲着下面喊了一句。
“哎呦,哪里来的老头,说话这么霸气!”慕容连锐打趣说。
“那是我爹爹,不是什么老头!”灵儿冲着慕容连锐说。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对我们阁主大呼小叫。”慕容连锐身边的一个护卫指着灵儿说。
“你敢骂我!哼!”灵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小手从腰包里不知道摸出什么东西,朝着那个护卫就扔过去了,慕容连锐机灵的一个闪身,护卫身形慢了一些,一些粉末状的黄色烟雾立刻将护卫笼罩住。
护卫非常恼火的就想冲过去打灵儿,灵儿一张俊脸不甘示弱的迎上去,阿古达木跑过来一把将灵儿护到身后,厉声呵斥:“哪里跑出来的护卫,这么嚣张?”
护卫正要还口,突然“扑通”一声栽倒到地上。他是脸朝下磕下去的,地上都是硬石头,想想都疼。
灵儿躲在阿古达木身后“咯咯”的轻笑,嘴里还嘟囔:“活该,看你敢不敢欺负我了!”
“耶律恒,你从哪里带出来的小姑娘啊?看着有点意思!”慕容连锐也不管那个护卫,只顾站在那里陪耶律恒聊天。
“小叔,你从哪里带来的小护卫,脾气不小啊!”耶律恒也不答话,看着护卫欺负灵儿,他心里也憋气。
“哦,什么小护卫啊?那是你小舅子!”慕容连锐笑了一声,转身向营帐走去。
“我的小舅子?”耶律恒一脸晕菜,自己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小舅子?
“如假包换,慕容静的亲弟弟慕容翰!我这次特意带到漠北,给你们送来了,不能一直让我替你养活,我多穷啊!”慕容连锐笑着头也不回进了营帐。
扎不苏一听赶忙将小护卫扶起来。哎呀!摔得可不轻,鼻青脸肿的,鼻血流的哪里都是,一脸是血,早已看不出长相如何!
“不会毁容吧?”扎不苏望着耶律恒,小心翼翼的问。
“应该不会吧!?”耶律恒望着扎不苏,说出来的话也不确定。
“他是自己摔的,是不是?”耶律恒看了一眼扎不苏。
扎不苏立刻心领神会,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就是自己摔倒的!”
“大汗,我说你怕老婆吧,你还说你那不是怕,说你的是什么爱!这不就是怕吗?”阿古达木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读书人就喜欢装高深!”阿古达木说完领着灵儿走了。
“阿古达木,你越来越没规矩了!你领着灵儿去哪呢?”耶律恒被阿古达木一说,脸上挂不住了,他厉声呵斥。
“大叔,我饿了,让阿古领着我去吃饭!”灵儿扭过头,乖巧的冲着耶律恒笑。
“大叔”?!扎不苏听见灵儿这么叫耶律恒,早已憋不住笑意,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好,去吧,去吃饭吧!”耶律恒看见灵儿笑,心就软了。
天已经渐渐黑了,奔波了一天一夜,耶律恒疲惫的厉害,特别是背上的伤,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可能缓过来了,疼的厉害。
“快点叫军医先给这小子看看,然后再来给我看吧!”耶律恒指着昏迷不醒,满脸是血的所谓“小舅子”,吩咐扎不苏。
“你也受伤了?”扎不苏将“小舅子”交到副将手上,问耶律恒。
“恩,摔下山谷的时候,摔断了背上的两根肋骨,今天逃跑的时候可能又有些扭到了,疼的厉害!”耶律恒回答说。
“别站着了,进账里慢慢说!”扎不苏扶着耶律恒进到营帐中,和慕容连锐三人在营帐中又是一番彻夜交谈。
第二日,慕容连锐告辞,凌瑞阁连夜传来紧急消息,东煌朝廷发生政变,让他马上赶回东煌,事态紧急,慕容连锐一向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一些焦急。。し。他等不及天亮,就带着人马起身离开了。
耶律恒的心也在忍受着煎熬,在他上到崖顶的前几天,北漠朝廷突然大举行兴兵二十万,攻击犬戎边境的十座城镇,妄图夺回这十座城镇,定国公秦云亲自领兵,来势汹汹。
耶律峰前线作战连连失利,慕容静一气之下,亲自上前线督战,从萧靳岐的来信中看,慕容静上前线已经两天了。
“胡闹,这不是胡闹嘛!哪有让一个女人上战场的?”耶律恒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嘴里骂骂咧咧的。
扎不苏低头不语,他能说什么?对他说所有人以为耶律恒大汗已经死了,大阏氏也是无奈之下,才做出这样的抉择的!
“你倒是说话啊?我能带走多少兵?”耶律恒焦急的问。
扎不苏伸出一根手指头。
“十万?”
扎不苏摇摇头。
“一万?”
扎不苏还是摇头。
“一千?不会吧?这么点人,我们怎么上战场?”耶律恒惊讶的说。
“不是一千,是一百!”扎不苏定定的说。
“你耍我呢?”耶律恒突然发现真是崖底一日,人间千日啊。不过是失踪了半个多月,大家忽然之间好像他这个大汗是一个摆设,根本没有人将他当回事!
“不是,确实只能给你一百骑兵,这还是我把我的卫队调给你了!据可靠消息,阿古达木扎完颜狐的那一刀,偏了一点点,距离心脏只差那么一点点。可惜了,完颜狐还活着,而且据说恢复的还不错,扬言要踏平犬戎!”扎不苏皱着眉头说,“上一次交手,我们虽然将混庚赶出了犬戎境内,但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人员伤亡很大。如果完颜狐卷土重来,我拿什么来抵抗他那五十万大军?”
耶律恒眼睛一片黯淡,揉揉额头说:“怎么就凑到一起了呢?”
“混庚和北漠应该是早有合谋,不然不会这么巧的!我估计完颜狐也快要动手了,我们这边的布防一点也不敢松懈啊!”扎不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你现在什么意见?”耶律恒被扎不苏说得一时反倒没有了主意。
“谋定而后动,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大阏氏为什么没有把我调到南边的防线上?因为她知道我还要在这里看住混庚这只大老虎。她敢亲自上阵,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完全之策,就算大汗你现在带人过去,以你一人之力能力挽狂澜吗?稍安勿躁,等等再看!北漠的军队这几年的战斗力确实有提升,但自从昔日的成王死了之后,朝中无大将的局面,已经持续很多年了。秦云,虚名在外,领兵打仗不一定能行。”扎不苏分析的头头是道。
耶律恒的心也沉静下来了,不能再让情绪失控了,扎不苏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现在过去也帮不上忙,南部边境纵深宽广,即便打败仗也没有关系。
耶律恒听从扎不苏的劝告,和扎不苏从崖顶拔营,带着人马回到大军驻扎的地方。耶律恒的归来,让犬戎的大军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慕容静在南部边境可就没有那么逍遥了,她刚来到边境,还没有暖热坐垫,北漠的军队就追上来了,她只能随大军撤退到下一座城镇。
边境的城镇,城墙低矮,又是在广阔的沙漠地带,根本无险可守,不过两天就丢了五座城镇,边境十城已经丢了一半了。
主将耶律峰,耶律恒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慕容静见过几次,眉眼和耶律恒长的很像,但性子更加沉闷,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慕容静在军营中没有穿盔甲,一身便衣,不是她不想穿,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她这么小的盔甲。
耶律峰坐在主位上,慕容静站在旁边,这是两天以来慕容静第一次看到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们。
“可有退敌之策?”耶律峰阴沉着脸,冷冷的问。
下面的副将一个个都没有人吭声,耶律峰等了一会见没人开口,就说了一句话:“散了吧!”
慕容静在旁边看着这么奇葩的主将和副将组合,真的不明白,这支骑兵怎么在沙漠上创造属于他们的不败传奇的!
“这就完了?”副将们一个个出了大帐,留下慕容静和耶律峰在营帐里,慕容静惊奇的问。
“完了!”耶律峰奇怪的看了一眼慕容静,似乎不知道慕容静在纠结什么,他好不容易憋出两字。
“那敌军来了怎么办?”慕容静问。
“跑呗!”又是俩字,你还能再少点吗?慕容静心中腹诽。
“总不能一直跑吧?”慕容静又问了一句。
“恩!”一个字,这次居然就只有一个字了!
“不跑了,敌军来了怎么办?”慕容静不死心的继续问。
耶律峰站在地图前面,皱着眉头沉思,他压根就没有搭理慕容静。
慕容静彻底悲催了,她认命的走出营帐,看见军营中倒是整齐有序,一点也没有打了败仗的颓势,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在做战斗之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慕容静这次出来一个婢女都没有带,托娅现在已经接手暗卫的工作,诺敏帮她带两个孩子,谁都走不开,她只身来到军营,一个人倒也利索。
耶律峰见她一个人来的,没有吭声,不过没多大会儿就送来两个大婶,张婶和李婶,帮着慕容静做些粗活。
一听说耶律峰这边节节败退,她和萧靳岐都急疯了,萧靳岐本来要过来看看,但他丞相的事情太芜杂,哪里能走得开?
慕容静没有给萧靳岐反驳的机会,第二天就偷偷坐上马车直奔边境而来,她一下马车,走进营帐,全军都惊呆了!这朝廷怎么让个女人来战场啊?耶律峰一看是慕容静,倒是没有说什么,但眼中的惊异之色,却也是掩饰不了的。
慕容静正想着,突然一声“敌军来了!”只见军中立刻行动起来,战士们慌忙开始打包行李,慕容静还想再看看,但一位大婶跑过来,不等慕容静说话,拉住她就朝着马车的方向跑。
“快,阏氏,快上车!前面有护卫军,我们不会有危险的!”大婶边跑边说。
慕容静被一群人慌乱的塞进马车,听着周围乱糟糟的,慕容静还想掀开车帘儿看一下外面撤退的情况,被大婶制止了。
“阏氏,你不能随便掀开车帘儿,和我们一模一样的车有四五辆同时出发,没有人知道你在哪一来辆车上面。安全起见,请阏氏包涵!”大婶歉意的笑笑。
慕容静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从来都是她指挥别人,现在被一位大婶指挥的感觉,真是不爽啊!
马车出了军营就径直向北跑,“又一座城丢了!”慕容静心里暗暗的想,这连敌军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连打都没有打过,就知道望风而逃。
这一路逃下去,是不是要逃进戎城了?慕容静心里暗暗的骂。
“阏氏,你也不要着急,我们将军他心中自有主意!”大婶看着慕容静的小脸纠结在一起,笑着劝说她。
“我不着急,将军是主将,怎么打仗他肯定比我清楚,我着急也没有用,我又不会打仗啊!”慕容静自我安慰的说。
“呵呵,阏氏是明白人。我们将军虽然话少点,但心思还是很细的!”张大婶笑着说。
“将军为何一直不娶妻啊?”慕容静问过耶律恒,但耶律恒不肯说,慕容静也就不问了,反正现在闲得无聊,不如八卦一会吧!
李大婶长叹一声,说:“哎,我们将军也是命苦啊!虽说是大汗的儿子,但母亲早就不受宠了,只有他一个儿子,按理说应该很疼爱儿子才对。但将军的母亲却将对大汗的恨,全都发泄在将军身上,将军终日忍受着母亲的折磨,身上总是伤痕累累的,但他从小就知道护着母亲,对谁都不说。慢慢的,他变得不爱说话了,久而久之,更加沉默寡言。有一天,将军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母亲将他关在屋里,整整十天,不吃不喝。大汗偶然来找将军的时候,打开门的时候将军已经奄奄一息了。当时的阏氏宅心仁厚,知道之后没有惩罚将军的母亲,只把将军养在身边,他和大汗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是深厚。将军的母亲后来疯了,最后自己上吊自尽了。”
慕容静听完心里不禁唏嘘,这后宫把女人都逼成疯子了!不过这和耶律峰不娶妻有什么关系?
张婶看出慕容静的疑惑,笑了笑说:“将军心里对女人有偏见,所以至今未娶,不近女色!”
哦,慕容静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心里有阴影了!
马车终于结束了疾驰,停了下来,慕容静从马车上下来,大军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抬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沙漠。慕容静凭着自己对犬戎地图的记忆,开始回忆自己在什么地方,但搜遍了也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有城镇啊!
慕容静正在犯迷糊,远远看见耶律峰骑马过来。
“耶律峰,我们这是在哪啊?”慕容静朝着他走去。
耶律峰翻身下马,迎上慕容静,定定的说:“沙漠!”
废话,不说我也知道在沙漠!问了等于没问,慕容静很受打击。
“这里好像没有城镇?”慕容静不死心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没有!”耶律峰又吐了两个字。
“我们不是要去下一座城镇吗?”慕容静的疑惑越来越多。
“不去!”还是两个字,多说一个字会死吗?慕容静再次在心里腹诽。
“那我们这回还继续跑吗?”慕容静忍不住问。
“跑!”一个字。
“往哪里跑啊!”慕容静彻底崩溃了,真不是道耶律恒是怎么和这个弟弟相处的。
“沙漠!”耶律峰望着前面那一望无际的沙漠出神。
耶律峰站在沙丘上,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慕容静远远的望着那个背影,她心里有些吃不准,耶律峰到底想干什么!
大军在这荒漠之中扎营已经有五天了,夏日的沙漠之中,特别是中午的时候,太阳似乎离得那么近,阳光照在沙子上,将沙子照得滚烫滚烫的。一个鸡蛋埋到沙子里,不一会儿就可以煮熟了。
如果是以前慕容静听到这些话,一定是以为有人在说和她笑话,但就是这五天时间,慕容静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夏日阳光炙烤下的沙漠,威力到底有多大!
战士们长时间走在沙子上走,连鞋子都会冒烟雾,很多战士身上都被太阳灼烧,一大片一大片的皮肤开始脱落,新皮还没有长出来,太阳一晒,感觉全身都疼。
张婶和李婶将慕容静用纱衣捂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是这样,慕容静胳膊上开始脱皮,脸上也开始脱皮,张婶说是晒伤,到军医那里拿了一些药膏,帮她涂上,倒是不疼了,但是还是照样脱皮。
张婶说没有关系,旧皮褪下,就会长出新皮的!慕容静心里翻了一百次白眼,她又不是蛇,怎么就变成蜕皮了呢?
耶律峰召开过一次军事会议,等慕容静捂的严严实实,赶到帐中的时候,他们已经散了,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耶律峰站在地图前沉思。
慕容静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没有吭气,扭头出了大帐。
一连几天大军按兵不动,但慕容静还是发现有一支队伍被派出去了,至于做什么去了,慕容静猜不到,但她很高兴自己居然能发现军中这样的机密大事。
慕容静脸上也捂着面纱,看着还站在沙丘上的耶律峰,大声喊:“快下来吧!天气这么热,你不怕被烤焦吗?”
耶律峰扭头看着慕容静浑身上下被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忽闪忽闪的,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耶律峰走下沙丘,看了看慕容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慕容静跟在耶律峰身后,那高大的背影正好可以给她遮阳,她一边走一边拆开信件看信。信是扎不苏写给萧靳岐,让萧靳岐转交给慕容静的。
信封里装了两封信,一封是萧靳岐写的,不过是近日朝廷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耶律谷和耶律山,都被萧靳岐找了个理由,下放到呼延平军中从普通士卒做起,然后就是萧靳岐抱怨事情太多,连回去照顾小桃的时间都没有,信的最后才加了一句,小桃生下一个女儿,母女平安!
慕容静不禁莞尔,小桃终于生了,萧靳岐的心终于可以装肚子里了。
慕容静取出另一封信,一打开就被信中熟悉的字体惊呆了,天啊!他活着,他居然还活着!
“耶律峰,耶律峰!”慕容静看完信,站在那里,高兴的喊着耶律峰的名字。
耶律峰已经走到大帐前了,听见喊声,转过身子,奇怪的看着这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女人,一惊一乍的在做什么!
“耶律峰,大汗还活着!大汗还活着!”慕容静举着信,高兴的冲着耶律峰笑。
耶律峰看着这个大阏氏,娇小的身子在那里晃动着,纱裙也随着摆动,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她在笑!
“恩,知道!”耶律峰一点也不惊讶。
“你知道了?”慕容静瞪大眼睛问。
“恩!”耶律峰点点头,有进步,居然会点头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慕容静心里怒气上升。
“昨天!”耶律峰盯着慕容静的眼睛。
“啊!啊!啊!”慕容静抓狂的,一把将自己的头巾扯下来,气鼓鼓的跑回自己的营帐了。
耶律峰看着一头雾水,自己没有惹她啊?她怎么这个样子?是生气了吗?不过耶律峰也不过随便想想,他转身进入大帐,就站在地图前又开始研究地图了。
慕容静回到营帐,将身上的纱裙全扒下来,张婶递给她一块西瓜,李婶在旁边给她扇风,凉风阵阵,西瓜香甜,慕容静心中的愤怒才少了一点。
这个耶律峰,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告诉!耶律恒不仅是你的哥哥,也还是我的丈夫!慕容静心想。
打开信封,将耶律恒的信重新读一遍,字字含情,句句深情,每一句都说在慕容静心坎上,看得慕容静心里美滋滋的,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耶律恒身边,而不是和耶律峰在这沙漠里晒太阳。
耶律恒在信里提到,让她要完全信任耶律峰,不要过多的干涉耶律峰,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尽可能的帮助他。
慕容静仔细想了想,觉得耶律峰的做法透着蹊跷,看似在逃跑,但军中的事情一切都整齐有序,军容、军貌看不出半点颓废之气,这样的一支军队那里像一支丢盔弃甲、看见敌人就望风而逃的军队呢?难道耶律峰在下一盘大棋?
慕容静想到这里,脑子突然敞亮了。自己原先是被“耶律峰一直败退”这样先入为主的思维控制了,完全将耶律峰看的死了看僵了,其实如果所有的败退都是为了一场更大的胜利呢?这样换个角度再重新去审视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事情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慕容静想到这里,突然明白耶律峰为什么派出一支队伍,这支队伍的任务应该就是诱敌深入。
只是已经五六天了,还没有动静,看来定国公秦云的定力一样够坚定。慕容静眼中的他一直小心谨慎,走一步看三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上当呢?
慕容静突然想通了,看来需要指点一下耶律峰了,想到这里,慕容静大口的又吃了一块西瓜,心里凉爽许多。慕容静又将纱裙套上,胡乱将面纱蒙到脸上,就跑出去了,张婶正要给她整理一下纱裙,她早已经跑的没影了。
慕容静冲进大帐,将面纱拽下来,拿在手里,看着耶律峰又站在地图前看地图。她也不说话,只是晃悠悠的坐到离他不远的椅子上。
“别看了,把地图看穿,敌军也不会追上来的!”慕容静说了一句,耶律峰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你想要让狼上钩,总要在钩上挂点肉吧?”慕容静又说了一句,耶律峰眉头依旧没有动一下,慕容静知道他在听,就继续说,“你派出去那样一支骑兵出去,定国公秦云肯定不会上当的,他不会为了区区万余人,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深入沙漠腹地,这样做完全得不偿失啊!他更乐意多占几座城池,既省心又省力。”
“那他怎样才会上钩呢?”耶律峰眉头动了一下,转头问。
慕容静心里窃喜,这回总算是说了一句话。
“咳咳”慕容静故意咳了两声,继续说:“诱饵必须大,而且要让他相信前面这块肉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只有在这样的双重yu惑之下,他或许才可能上当。”
“或许?”耶律峰听玩,反问了一句话。
“当然是或许了,定国公秦云精于谋略,处事谨慎小心,我们做的再好,假的毕竟是假的,肯定会有一些破绽,一旦被他识破,那也就前功尽弃了。这就是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谁也不能保证计划百分之百能成功。”慕容静说完,看到耶律峰陷入沉思之中。
慕容静没有停留,打扰他,留下耶律峰独自在那里思考。
慕容静回到营帐,立马给萧靳岐修书一封,信中安排了很多事情,但她相信萧靳岐会在短时间做出最好的效果。
第二日,耶律峰的大军拔营,不是继续逃跑,而是掉头回去,寻找敌军主力决战。
慕容静看着耶律峰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样子,仿佛看见耶律恒骑在马上。她坐在马车上,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几次,张婶一个劲的埋怨她,说她不服从命令!慕容静只是呵呵笑笑,也不犟嘴,由着张婶在那里埋怨。
当天晚上,耶律峰的大军一刻没有停息,在夜色的掩护下,连夜攻城,不过几个时辰之后,一座边城被攻下,敌人退守后面的边城。耶律峰乘胜追击,一路连下三座城镇,打得敌人落花流水。军中士气大增,敌人望风而逃。
但这样的形势并没有维持多久,军中开始大肆宣扬耶律峰以下犯上,冒犯正在军营做督军的大阏氏,两人已经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吵闹,大阏氏甚至扬言:“耶律峰,我总有一天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这样的将帅不和,必然会给军队给来很大的影响,耶律峰的部队原先一鼓作气的势头渐渐变得士气低落,在战机良好的时候不能果断出击,浪费了很多绝佳收复城镇的机会。
一天晚上,北漠军队一场偷袭,简直可以说是耶律峰部队的一场灾难。在突袭之下,军中完全混乱不堪,兵找不见将,将找不见兵,受惊的马在军营中来回踩踏,仅仅一晚上,耶律峰部就损失两万士兵,马匹上万,很多都是踩踏致死的。北漠主将秦云听了之后也惋惜不已:“一代常胜将军,要被一个妇人毁了!” 请打开:
夏日的骄阳炙烤这这片戈壁,站在城墙上远望戈壁滩,感觉整个戈壁滩都犹如一个大蒸笼,人置身其中犹如在火炉中被烤。人坐在在阴凉处都要出汗,更别说上马打仗了。
耶律峰的军营中,慕容静正在发号施令。
“各位将军,敌人已经占据我们三座城池,有血性的男儿就要保家卫国,寸土不让!怎么能做缩头乌龟?”慕容静慷慨激昂的给各位将军做工作。
慕容静现在坐在将军位置上,耶律峰却站在旁边,依旧一副冷脸,也不吭气。北漠军队偷袭成功之后,慕容静一下免去了耶律峰主将的资格,让他做督军,而慕容静则自封为将军,亲自领军。
“天气太热了,现在真的不适宜作战,最好等秋凉之后。”一位副将建议,其余副将纷纷点头称是。
“你热,敌人也热,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慕容静一脸坚定,“不必再议了,明日攻城,耶律峰你来指挥。”慕容静歪着头对着旁边的耶律峰说。
“你是将军!”耶律峰说。
“对,我是将军,所以我命令‘你’明日指挥军队攻城!”慕容静凤眼圆睁,瞪着耶律峰高声喊。
“好!”耶律峰抬眼看了她一眼,点头称是。
“这还差不多!”慕容静起身出了大帐,外面的毒辣的阳光照下来,慕容静立刻将面纱戴好,嘴里高声喊着,“这鬼太阳,怎么就这么毒,还让不让人活了?”说完自顾自的回营帐了。
“将军,这……”副将们看着耶律峰,这么一堆大老爷们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的,想想就憋屈。
“布置明天的作战任务!”耶律峰罔顾副将们的眼神,冷冷的说。
“将军,明天真的要作战?”一个副将问。
“督军!”耶律峰纠正。
“去他娘的督军,你永远是我们的将军!”
“对!”
“对!”众人纷纷附和。
耶律峰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继续布置作战任务。
众副将领上任务,骂骂咧咧的下去通知,军营中已经被慕容静一个人搅得是鸡飞狗跳。
军队正常训练的时候,她偏要让休息,说是养精蓄锐;大晚上都睡觉的时候,她要让大军训练,还说什么要让每一个士兵时刻保持警惕,时刻坚持训练。训练之后,她居然只让士兵们喝一点点青菜叶子汤,一碗汤里飘着几根青菜reads;。……
将士们对她意见很大,但有意见没有用啊,她是将军,原来的将军也不吭声,由着她折腾,副将们则是敢怒不敢言。戎城中传出消息,大汗失踪以后,阏氏和丞相已经完全控制了犬戎朝廷,只要敢有反对意见,一律革职查办,更有甚者还被抄家杀头呢!原兵部侍郎耶律谷和他的弟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被革职,回到军营里重新当小兵去了。
副将们的军功都是在战场上拼命挣回来的,熬到副将也不容易,谁也不想因为得罪慕容静而丢了官职,但私下里的恶言恶语谁也没有少说。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慕容静的在军中的事情,早被北漠的人探听到了,秦云沉吟不语,手下的副将却主张出击,一举歼灭耶律峰这支劲旅!
“国公,古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支骑兵在耶律峰手里是劲旅,在慕容静手中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个副将得意洋洋的说。
“对,把这支骑兵消灭,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捣戎城!”
“国公,下命令吧!守着这几个小城镇有什么用?城镇周围地势平坦,根本就无险可守,我们即便现在能守住,早晚也会丢的,还不如吃掉耶律峰的部队,一劳永逸,到时候除非扎不苏调军南下,否则边境十城就是我北漠的囊中之物!”一位副将侃侃而谈。
众副将纷纷点头称是,定国公秦云却是眉头紧锁,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些消息的来源可都准确?慕容静当年可是皇室中有名的才女,难道是浪得虚名?”秦云终于开口。
“消息绝对准确,戎城前几天百姓暴动,被慕容静血腥镇压,死了好多人!戎城的百姓都看见了,至于军营中就更没问题了,我们的人探听到的消息,和来往商家听说的消息一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副将解释。
“什么才女,不过是给受宠的公主一个面子罢了!”
“对,就是个煞女!先克死父母,然后又克死自己的丈夫!”
“耶律恒不是没死吗?”
“他还能活几天?完颜狐攻打犬戎,就是想要把慕容静抢回去!这大漠上的人都知道,耶律恒能是完颜狐的对手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完颜狐一脑子鬼点子,耶律恒上次就栽了,这次完颜狐只要出兵,一定势不可挡!他的虎啸营可是天下无敌的!……”
副将们,越扯越远了,秦云皱皱眉,大手一摆,众人都静下来了。
“好了,今日就议到这里,我先想想,明日再定!”秦云深深明白,战场上的消息真真假假,一定要有仔细分析,才能在纷繁复杂中战场坏境中,做出正确的决策。
秦云重新将传回来的各种消息仔细看了一遍,所有的消息都能串起来,看似一点破绽都没有,但就是因为太真实,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反常。秦云一时也拿不了主意,还是再等两天看看吧!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耶律峰的骑兵突然开始攻城了。秦云披着衣服上了城墙,看到远处敌军的中军大旗下,一个清丽的女子坐在中间,耶律峰则站在她旁边,大军一字排开,战鼓声喧嚣震天。
在擂天战鼓之中,骑兵先锋营气势汹汹的冲向小城。
“迎敌!”秦云一声高呼,北漠的骑兵飞出城门,迎面应战!虽是仓促应战,但北漠的骑兵一点也不慌乱,由此可见秦云带兵的老辣。
两支骑兵在飞奔,眼看就要短兵相接了,突然耶律峰这边的鼓声变成了鸣金声。两支骑兵一下都愣住了,犬戎领头的副将愣了一下,听到鸣金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只能勒马掉头,不明所以的回到中军大帐前reads;。
北漠这边也被这鸣金声弄晕了,这都还没有开打,怎么就鸣金了?扭头望望在城墙上观战的秦云,看见秦云挥挥手,也只能掉头回城了。
“怎么回事?”副将回来,一肚子窝火,问慕容静。
“没怎么,耶律峰这个督军管的太多,谁让你当先锋了?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决定,你个督军的权利也太大了!我要换人!”慕容静凤眼圆睁,扫了一眼副将,瞪着耶律峰破口大骂,哪里还有一点阏氏的高贵?完全就是一个泼妇。
耶律峰没有吭气,听着慕容静骂完,说:“你让我指挥的!”
“我是让你指挥,没有让你定人啊!我说让你让定人了?我是将军,我连指定人的权利都没有吗?”慕容静越骂越凶。
“慕容静,你别欺人太甚!我们将军让着你,我可不让你!你说换人就换人,你知不知道临阵换将可是战场的大忌,我们现在是在打仗,不是和你在玩过家家!上战场是会死人的,你作为主将居然临时换将,你那将士们当人了吗?你到底会不会指挥?不会指挥赶紧滚回戎城,去做你的阏氏,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副将骑在马上,举着马鞭指着慕容静的鼻子骂。
“好啊,好啊!耶律峰,这就是你训的好兵!”慕容静气得从坐位上站起来,手指发抖,指着耶律峰的鼻子。
“别指我!”耶律峰眯着眼睛说。
“我就指你了,你能怎么我?”慕容静完全失去控制,发疯一样见谁咬谁。
“疯子”耶律峰蹦出两个字,冷着脸,打了一声口哨,他的坐骑立刻跑过来,耶律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大汗,等等我!”先锋副将高声朝着耶律峰喊了一声,“弟兄们,别受这个女人的气了,跟我走!”副将振臂一呼,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我也走了,大阏氏!”
“我也走了!”
……
一些将士追随二人而去,气得慕容静大声尖叫:“回来,回来!以下犯上,视同谋反。等我回到戎城,一定要诛杀你们全族!”
慕容静看着这帮人走远了,估计是骂的也累了,就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扫视了一圈,指着旁边一员副将说,“哎,你!领上你的人打先锋!”
“将军,我……我从来没有当过先锋啊!”副将还在神游状态,突然被慕容静指派当先锋,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谁都会有第一次,快点!准备冲锋!”慕容静的语气坚定,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将军,我……”副将还要推辞,被慕容静一句话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
慕容静狠狠的说:“违反军令者,立斩不赦!”
副将只好硬着头皮带着队伍,一字排开,准备向前攻击。
这边秦云一直在观察对面的情况。
“好像吵起来了!”旁边的副将说。
秦云点点头,远远的看着慕容静仗势欺人,指着别人鼻子骂,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和北漠宫里那些被宠坏的公主如出一辙。
“看来,慕容静这才女之名,确实是有名无实啊!怪不得耶律恒能在西边坐得住,敢情就是特意让她来送死的!”秦云轻笑。
战鼓重新敲响,犬戎的骑兵在慕容静的指挥下像潮水般涌过来,秦云威风凛凛,大手一挥,北漠的骑兵像离弦的箭一般,快速的插进犬戎的骑兵之中。
两军交战勇者胜,犬戎经过这一场闹剧,军心不稳,士兵们对慕容静一肚子怨气,又怎么会为她卖命呢?交战不过一个时辰,犬戎大军开始全线溃败,士兵们边打边退,不管慕容静在那里如何威逼利诱,甚至夺过旁边护卫的大刀,想要将士兵赶上战场,但没有用。士兵们保命要紧,副将们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士兵们后退,甚至还带着他们后撤,犬戎大军完全混乱一团,在北漠的骑兵的砍杀之中,只知道抱头鼠窜。
慕容静在中军大旗下,想要重新组织反攻,却发现自己谁都指挥不了,手中的刀更是一个摆设,连小小的士卒都能将她手中的大刀击落,她气得暴跳如雷,但于事无补,最后被几个贴身护卫架着,离开了战场,随着大军后撤。
“国公,我们追击吗?”一员副将站在身后请示秦云。
秦云远远看着被架走的慕容静,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跟她那个父亲一个德行,自矜功伐,好高骛远!蠢货!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秦云整整衣衫,“传令,全力追击!”
“得令!”副将高兴的跑出去了,进入大漠之后,和犬戎只有小股骑兵的零星交手,这次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秦云亲自率主力大军追击慕容静部,茫茫的戈壁滩上犬戎士兵丢弃的东西随处可见,甚至还有兵器!混乱的脚步、车辙,有的点燃的火上还有刚刚做好的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可见犬戎士兵跑得有多匆忙。
秦云领着大军在沙漠中沿着慕容静部留下的痕迹,一路狂追,几次追上慕容静部的后军,一阵冲杀,前军早就乘机跑远了。后军根本不堪一击,北漠大军越追势气越高,不知不觉已经进入沙漠腹地。
一望无际的沙丘绵延起伏,望不到边际,恶毒的太阳炙烤这片沙漠,脚下的沙子滚烫滚烫,很多士兵因为中暑倒地不起,马匹也在不断的死亡。
犬戎大军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少了,除去一些生活用品,开始有了马的尸骨,还有一些士兵的尸骨遗弃在滚烫的沙漠之中,秦云猜测犬戎大军估计已经断粮了,心想看来只要追上,这支军队肯定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国公,我们还要追下去吗?”副将看着热气腾腾的沙漠,眼睛里开始有一些畏怯。
“恩,就快要追上了,再坚持一下!”秦云安慰副将。
“如果一直追不上呢?我们就一直向沙漠腹地走吗?犬戎大军熟悉沙漠,他们知道怎么在沙漠中生存,可我们不行啊!我们追的速度太快,后勤补给已经跟不来了,特别是水,消耗量太大,这到处是沙漠,如果找不到水源,再过一天我们就断水了!这么热的天,如果没有水,我们别说追击,连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问题了!”副将担忧的说。
秦云看着因为连日追击已经人困马乏的大军,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慕容静部一直向沙漠腹地逃:因为他们了解沙漠,可以在这样的绝境中生存,但北漠的军队在这苍茫的沙漠中,根本不用打就能被这沙漠吞没!
“我们的补给现在在什么地方?”秦云皱着眉头,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reads;。
“可能在大军后面几百里的地方”副将回答。
“可能?”秦云挑眉。
“昨天就已经联系不上了,末将以为是我们速度太快了,他们应该一会就跟上来了,但目前为止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副将老实的说。
秦云心头一凛,这情况好像不对劲,他立刻调转马头,对副将说:“快传令,大军停止前进,后军变前军,马上原路返回,我们可能上当了!”
“怎么上当了?”副将看着秦云紧张的样子,有些疑惑。
“顾不上解释了,边走边说!”秦云焦急的顺着原路折回。
一切已经迟了,所有的痕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突然就不见了,茫茫大漠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什么也找不到了。秦云的大军想回去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们带进沙漠的向导,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逃走了,茫茫沙海之中,他们只能凭着印象摸索着往回走。
秦云颓丧到了极点,现在想来慕容静那个小姑娘应该是给自己唱了一出戏,就为了将他的大军带进沙漠。如今大军只能凭借太阳和星星的方位,辨别方向,摸索着向北漠的方向行进,最关键的是大军马上就要断水了,必须找到水源,大军才能继续前进啊!否则这二十万大军就要葬身沙漠,秦云可就成了北漠的罪人了!
“我秦云一辈子谨慎小心,不想到老了,栽在一个丫头片子手里!”秦云恼羞成怒,狠狠的说。
副将们都不言语,说什么呢?如今被困在这大漠之中,能不能活着出去都很难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在秦云带着大军在沙漠中转圈圈的时候,慕容静和耶律峰早已将秦云大军的后勤补给收到囊中,看着一大车一大车的粮草,笼罩在犬戎军中的阴影早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慕容静让萧靳岐、耶律峰配合她演了一场戏,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知道内情的就只有他们三人,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慕容静率领大军撤退的时候,耶律峰早就在前方等待了。耶律峰派遣一万大军在前方布置诱敌的场面,引诱着秦云大军走进沙漠腹地,他则带着剩余的军队切断秦云大军的后勤补给。
等前方布置逃跑痕迹的骑兵绕了一个大圈,甩掉跟在后面的秦云大军,到指定地点汇合之后,耶律峰带着大军又杀回边城,将北漠留守的剩余军队一举围歼,边境十城又回到了犬戎手中。
耶律峰还在秦云回北漠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一旦他能从沙漠中转出来,那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秦云的这二十万大军肯定是没有机会回到北漠了。
边境十城光复之后,慕容静犒赏大军。烤全羊的香味传遍军营,缴获的美酒也一坛一坛搬出来,“阏氏赏,阏氏赏”的喊声,此起彼伏,全军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酒宴之上,先锋副将端着酒杯给慕容静赔罪,满脸愧疚,脸上红红的,酒气冲天,非要慕容静喝下赔罪的酒!
慕容静将不过他,只能接过来一饮而尽,副将看着慕容静喝完之后,才满意的坐下了。
慕容静笑着,再次举起酒杯,站起来对在座的人说:“各位将军,这段时间得罪了!慕容静这厢有礼了,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好!”坐下叫好声一片,大家纷纷举杯,甘醇的美酒散发出的香味,已经将曾经的不快一起消弭。
“阏氏,你现在可和前几天完全是两个样子啊?”一位副将大声的喊。
军中的男人本就粗鲁,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说话也随意很多,都是直肠子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肚子里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reads;。
“哦?怎么就不一样了?我不还是我吗?”慕容静笑着问,耶律峰则在旁边只顾喝酒,并不插话。
“那当然不一样了!现在的你,就像……”副将拍着脑袋想说一个词,却一下想不出应该怎么说好。
“仙女!”旁边一个副将替他说。
“对,就是仙女!”副将高兴的接住话继续说,“美丽漂亮,善良多情!”说着他摸摸头都不好意思了。
众人看着他的囧样,都哈哈大笑。
“那我前几天什么样子?”慕容静故意逗这个憨憨的副将。
副将红着脸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说吧!不生气!”慕容静几杯酒下肚,脑袋已经有些发晕了,感觉眼前的人都在晃动,她白希的脸庞红红的,双眼水汪汪的,小手在脑袋前晃着大喊一句。
“像我家里那个欠揍的婆娘!”副将一说完,众人立刻哄堂大笑,慕容静也大笑。
“别笑,别笑,真的!阏氏那耍泼的样子,像极我家那个败家娘们!有时候真是让人恨得牙根都痒痒,真想一巴掌拍死她!”副将举着酒杯,在营帐中间绘声绘色的讲,引得大家笑声阵阵。
“你舍得打吗?”一个副将故意逗他大喊。
“打?哪里敢?还没举手,她就又哭又叫,坐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数落了,还打呢!说不定连饭也不做了!哎哟哟,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吧!”副将的话还没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慕容静听着副将述说着普通夫妻的小幸福,心里居然有些酸酸的,想到和耶律恒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相敬如宾,何曾能像他们一样随心所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呢?
“来,来,喝酒!”慕容静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堵得慌,抓起酒杯,拉着耶律峰继续喝酒。
耶律峰本就不善和人交往,慕容静说喝酒,他就陪着她喝酒,也不管她能不能喝,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帐中的酒宴还在继续,大家有说有笑,曾经的误解和偏见在胜利的喜悦中,早已消失殆尽,而慕容静在军中的名声也因为这一仗一鸣惊人,赢得这些军中猛士的尊重。
夜渐渐深了,沙漠又恢复了他的宁静,远处的狼嚎声在夜晚显得那样清晰。慕容静终于喝的爬不起来了,被两位大婶从大帐中抬回来,嘴里还呢喃的喊着:“来,喝,喝!”
“怎么喝成这样?”张婶一边将她身上吐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扒下来,一边埋怨的说。
“你说也没有用,她哪里能听见啊?”李婶笑着说。
“女人要爱惜自己,喝成这样能不伤身吗?以为自己和那些大男人一样吗?”张婶看着那躺在床上沉睡的红红的小脸,心疼的说。
“阏氏啊!就是将自己当男人了!她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件是我们这些女人能做的?”李婶拿着湿热的毛巾轻轻的给她擦拭脸、手和脚,让她能睡的舒服一些。
帐外一个男人,本想进去,听见张婶和李婶的话,反而在帐外驻足,他眼里含着泪花,为什么?你不能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在男人怀中撒娇,靠在男人的胸前享受男人带给你的安全和温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你做到了!运筹帷幄,行军布阵,你也做到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静儿,你可感觉到累了?男人心中想着。
慕容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她头痛欲裂,嘴里干的好像冒火一样,她从床上爬起来喝水,下床的时候感觉腿有些发软,她扶着额头想着以后喝酒一定要节制。
慕容静本就不胜酒力,第一次喝醉是和耶律恒大婚的时候,被耶律箐那丫头灌醉了,闹了很多笑话。这是第二次喝醉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希望没有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如果真有什么糗事,又当着那么多人,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茶壶中的茶水已经凉了,慕容静连喝三杯,沁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入肚子里,感觉舒服很多reads;。她用手擦擦嘴角残留的茶水,身上只穿了一件亵衣,一条抹胸无袖的长裙,里面是真空。她来到沙漠不久,张婶就给她做了一件这样的亵衣,说是天气很热这样穿着很凉快。慕容静一开始不肯穿,但穿了一次之后觉得真舒服,虽然是在军营中,但慕容静的大帐一般不会有人随意进入的,慕容静又只在晚上睡觉穿,渐渐爱你也就习惯了。
天气虽然很热,但慕容静已经习惯了,她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正要准备拿一件衣服穿上,突然一个人闯进帐中。慕容静本能的尖叫一声,双手赶忙捂住胸前,想到还有下面,赶紧又去捂住下面,但又露出上面,顾此失彼,急的满头大汗。
“你大白天就穿成这样啊?”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慕容静抬头,这才看清进来的人居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
“啊!”慕容静大叫一声,伸出双臂,一下扑进男人宽大的怀里。
耶律恒昨晚就来了,听到这边胜利的消息,他安排好一切连续骑了几天马,赶来接这个小女人回宫。昨晚到达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喝多了,怕吵着她,只好在耶律峰的大帐中过夜。
早上过来看她的时候,她还没有醒,知道她酒醒之后什么东西也吃不下,特意去伙夫那里嘱咐给她熬一点蔬菜粥,清淡一点。他现在一只手上正端着热乎乎的粥。
他倒是没有想到一进帐就看到这样香艳的场面,那若隐若现的小森林,不禁让他神思遐迩。还有这个热情的拥抱,这可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在他心目中慕容静永远都是冷静克制的,他们结婚这么多年,即便在床事上,情到深处,她总是咬着牙克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除非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发出细细的申银,但是这样的时候几乎可以数出来的。
平时的日子里,慕容静永远是挂着标准笑容,是没有一丝瑕疵的大阏氏,端庄高贵,不苟言笑。
耶律恒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只手终于落到女人的腰间,上下摩挲,感受女人玲珑的曲线。头也低下凑到女人的锁骨间,闻着女人熟悉的体香,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脖子间,如蜻蜓点水般一路向下。
“阏氏,阏氏,快……”张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声喊着掀开门帘就走进帐中,“哎呦,我的妈呀!”张婶看见这一幕,立刻扭身回避。
耶律恒将慕容静紧紧的搂在胸前,快速拉下自己的披风,罩在慕容静身上,顺便将手里的粥放到桌子上,厉声呵斥:“谁让你进来的?”
张婶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被耶律恒一声呵斥,吓得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慕容静这时候早已快速的穿好衣服,朝着张婶说:“张婶,起来吧!是大汗来了,他不喜欢别人随便进房间,下次你注意点!”说完看了一眼耶律恒。
“是!”张婶站起来,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有事吗?张婶?”慕容静让耶律恒坐下,看着桌子上耶律恒刚刚放下的蔬菜粥,莞尔一笑,坐下来端起粥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感激的看了一眼耶律恒。
“是将军让我过来告诉你,说大汗来接你回戎城了,让你赶紧收拾东西!”张婶低声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大汗,赶紧又低下头,心想:哎呀!怎么和将军一样都是黑着个脸,吓死个人呢!
“恩,知道了!你去帮我打点热水吧!记得进来的时候要先传话!”慕容静嘱咐张婶,她可不想一会儿耶律恒火了将张婶一把扔到帐外。
张婶得话赶紧退出来,出了大帐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用手在胸前给自己顺了顺气:“哎呦,吓死我了reads;!”说完,才向伙房走去。
慕容静不一会儿就将一小碗粥吃完了,耶律恒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吃饭,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别看了,不认识了?”慕容静感觉到耶律恒火辣辣的眼神,不好意思的冲他说。
“恩,不认识了!”耶律恒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双臂圈住她纤细的腰,“黑了,瘦了!我不在,让你受苦了!”耶律恒定定的看着她说。
慕容静听到这句话,心里暖暖的,不管多难多累,只要有他这句话,知道他的心里装着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你掉下悬崖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上来的?”慕容静一肚子疑问,上次的信里也没有写清楚。
“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耶律恒将头埋进她的胸前,双臂紧紧的抱着她,一动不动。
慕容静乖巧的坐着,一动不动,直到张婶在门外喊了一声,慕容静才从耶律恒身上下来。
张婶进来,放下热水又出去了。
慕容静身上的酒气还没有散,她想好好洗洗,但军营中沐浴有诸多不便,她每次都只是用热水擦擦身子。
慕容静准备擦身子,但耶律恒一点眼力介都没有,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容静看。
“我要擦身子,你去耶律峰帐中吧!我擦完身子,咱们就动身!”慕容静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撵他走。
耶律恒也不搭话,起身走到帐外,不知道和守卫说了一句什么,又返回到大帐中。慕容静正奇怪他怎么又回来了,耶律恒一把将她将她手中的毛巾夺下,扔到盆里,顺手将窗帘放下,突然将她拥入怀中,铺天盖地的吻将慕容静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唔,唔”慕容静趁着喘息的机会说,“大白天的,别这样!”
“管不了了!”耶律恒着急的将慕容静一下压到床上,片刻之后就开始在床上颠龙覆凤,翻云覆雨,帐中传来阵阵的喘息声。
“你轻点啊!”
“恩!”
“哎,你别这样啊!”
“恩!”
“你咬疼我了!”
“好了,我轻点!”
“你……”
之后再没有声响了,帐外的守卫相视而笑,大汗刚才出来下令,任何人不能接近大帐半步,否则军法处置!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啊!
太阳慢慢的落下地平线,小小的边城被笼罩在夕阳之中,渐渐的陷入黑暗之中。耶律恒终于迈出了大帐。
“去,找张婶给阏氏弄点吃的!”耶律恒吩咐门口的护卫,自己则大步流星的向耶律峰的大帐走去,身上感觉轻松了许多,这个小女人都养了两个孩子,还是那样诱人,让他总也要不够。
大帐中耶律峰正准备要吃饭,耶律恒也不客气,坐下端起来就开始吃。耶律峰皱皱眉头,示意护卫再添一套餐具。
“真好吃!”耶律恒边吃边说。
不过是几个简单的小菜,有那么还吃吗?耶律峰看着耶律恒,露出一脸的惊异,他这个哥哥对于吃一向是很讲究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吃,你也快吃啊reads;!别客气啊!”耶律恒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明明是他在耶律峰帐中,怎么好像这里是他的营帐。
护卫拿来碗筷的时候,耶律峰拿起筷子准备吃的时候,发现盘子里的菜几乎被耶律恒快扫光了,他赶紧下筷子,再不吃可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两人将饭菜一扫而光,看得旁边的护卫都奇怪的不行,难道今天的饭菜就这么好吃吗?
耶律恒打着饱嗝,摸着肚子说:“哎呀!撑死我了!”
耶律峰没有搭理他,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饭,现在两个人吃,大部分还进了耶律恒的肚子,他只是垫了一下,根本就没吃饱!耶律峰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在军营中从来都不搞特殊化,看来今天晚上要加夜宵了!
“我们明天就启程回戎城,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耶律恒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和耶律峰说。
“恩!”耶律峰点点头,依旧话不多。
“你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人了!过几天,回到戎城,我让你嫂子给你说一门亲事,你看可好?”耶律恒看着这个弟弟,高大英俊,又智勇双全,就是这婚事说了几次都黄了。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你也说说,免得我们看的挺好,你却总是推三阻四的!”耶律恒起身迈着方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他确实有些吃多了,坐着感觉有点不舒服。
“嫂子就挺好!”耶律峰的眼神有些闪烁,半天吐出了几个字。
“啊?……”耶律恒惊愕的张大嘴,缓过神来说,“别想了,你嫂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来跟我抢!”耶律恒就不明白了,那个女人有那么好吗?怎么就人见人爱了?
“不是,是像!”耶律峰的眼里透着一丝焦急,急忙补充说,他怕引起大哥的误会。
“呵呵呵,大哥知道!一定给你照着你嫂子的样子,说一个媳妇儿!”耶律恒走过来拍拍耶律峰的肩膀。
先汗的儿子很多,但在争夺汗位的战争中,一个个都死了,现在就只剩下耶律恒和耶律峰兄弟两个,耶律恒一直护着耶律峰,如今他的婚事,也只有耶律恒替他操心了!
耶律峰点点头,感激的看着耶律恒:“大哥,你活着,我很高兴!”
耶律恒听到这句话,重重的拍拍耶律峰的肩膀,不愧是兄弟,他的心里念着记挂着这个大哥呢。
“我也很高兴!”耶律恒心情有些激动,他一直知道这个弟弟虽然话少,但心里敞亮敞亮的,当年如果不是耶律峰冒死从火海中将他背出来,他可能几十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耶律恒在大帐中又逗留了一会,兄弟俩在一些问题上交换了一些意见,一直到夜深了,耶律恒才离开大帐,去慕容静的帐中过夜。
慕容静的帐中,烛火已经很微弱了,小女人已经沉沉的睡着了。耶律恒心想,今天一定把她累坏了。
小别胜新婚,耶律恒今天完全失控,不知疲倦,直到小女人开始哀求,他才发现自己有些过分,她的下面都有些破了,隐隐出了点血。他懊恼的抬手想甩了自己一巴掌,却被她拉住,柔柔的躺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说没关系一会就好了,小手拂过他紧皱的眉头,将眉头慢慢抚平。她红扑扑的小脸,带着些许晴欲,眼中妩媚的神色将他的心都看化了。
耶律恒躺倒床上,烛火终于撑不住熄灭了,黑暗中,他将她抱在怀中,心中似乎被一种情绪填的慢慢的,闻着女人熟悉的香味,他也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耶律恒就带着慕容静跟大家辞行。
阳光明媚,晨风习习,慕容静沐浴在阳光之中,显得神采奕奕,特别是那双眼睛显得晶亮晶亮的,慕容静一一和前来送别的副将们道别,张婶和李婶则远远的站在后面,偷偷的在擦拭泪水。慕容静朝她们挥挥手,她们含着泪水冲她摆摆手。
慕容静走到耶律峰跟前的时候,凑近说:“你大哥已经跟我说了,嫂子一定给你找一个比嫂子好一百倍的女人啊!”
耶律峰的脸有些红,看着她转身上马车,心里不自觉的哀叹!即便貌若天仙,这天下哪个女人能比得上你的绝代风华?
慕容静坐上马车,和耶律恒一起坐着马车出了营帐。士兵们在帐外的空地上,自发的列阵欢送。慕容静的马车缓缓开动的时候,将士们突然异口同声的喊道:“阏氏,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一路平安”的喊声震天动地,慕容静听到喊声激动的半个身子探出马车,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心里感动不已。她眼中含着泪水,不舍的向这些可爱的士卒们挥手告别,马车越走越远,已经看不到营帐了,慕容静却还在那里挥着手。
“回来吧!”耶律恒不屑的朝着她喊,多大点事情,至于哭成这样吗?他出征的时候,也没有见她流一滴泪啊reads;!
慕容静半天才缓缓的坐回马车,心情很低落,也不说话,就坐那里发呆。
“别难过了,我们已经走出很远了!”耶律恒挪到她身边,轻轻的将她揽到怀里。
这次见面之后,两人之间好像有一些东西在复苏,经历生离死别之后,耶律恒和慕容静似乎都意识到人生无常,这样的大乱之世,要珍惜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永别了!
耶律恒在车上将他这一段时间在谷底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慕容静听,听到惊险处,慕容静的心紧张得“扑通扑通”直跳,小手紧紧的握着耶律恒的大手。
慕容静也把在耶律恒失踪这段时间里,朝廷和宫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听到煜儿被国师收为弟子,耶律恒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静儿,静儿,国师真的是这么说的?”耶律恒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是真的!煜儿现在每天都到国师府上上课!”慕容静看着耶律恒,不知道他怎么了,有这么激动吗?
“静儿,我太高兴了!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登门致谢!”耶律恒激动的抓住慕容静的手,“你根本就不知道让国师收徒有多难!当年我母亲亲自去求他,想让他收我为徒,但他说我资质普通,不管母亲怎么说就是不同意!不想现在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收煜儿为徒了!”耶律恒高兴的在慕容静脸上亲了一下。
慕容静想当时的场景,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她想了想说:“或许是因为国师年纪大了,脾气没有之前那么执拗了吧!”
慕容静的解释让耶律恒直接忽视,他没好气的说:“怎么没见国师收别人为徒啊?还是我儿子天赋异禀,入了国师的眼了!”
耶律恒一脸骄傲,比他自己打了胜仗还高兴!
慕容静心里想:是儿子被收为徒,又不是你,看你高兴的那样子!
这就是为人父母的苦心,为子女的成长操碎了心,子女的一点进步在父母眼中都是无比骄傲的事情。
,慕容静想到煜儿和丫丫,心里暖暖的,归心似箭,特别想早点看见那两个纷嫩嫩的小人人,听他们甜甜的喊着“娘亲”,小小的身子软软的贴在自己身上,那感觉竟是那样美妙,那样的让人想念。
慕容静越想越美,耶律恒还在旁边说着话,慕容静的眼皮就开始打架,耶律恒的话语成了催眠曲,没过一会,慕容静靠在耶律恒肩上,沉沉的睡着了,那规律的鼻息声,最终提醒了耶律恒,他的忠实听众已经在梦中和周公约会了,他的催眠曲可以停了。
慕容静这次出来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随着大军来往奔波,不仅沙漠坏境恶劣,而且终日又殚精竭虑,想着军中的事情,连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她真的是已经身心俱疲了!
耶律恒失踪这段时间,她为了孩子,独自苦苦支撑这个帝国。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有事情逼到那个境地,才能完全爆发出来。慕容静的潜力被完全激发出来,不知疲倦在各种状况之中奔走,完全不知道累字怎么写!
如今耶律恒回到身边,她的心似乎突然有了依靠,身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了,似乎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所有的事情自己就不需要操心了,人的状态一下就懒散下来,就像现在靠在耶律恒身上沉沉睡去的慕容静,睡得那么安稳,估计连梦都没有做吧!
马车在飞速的奔驰,慕容静这几日基本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就连起来吃饭脑袋也是迷迷糊糊的,耶律恒跟她说什么,她都是笑着点点头,连话都懒得说。回到车上就开始睡觉,丢给耶律恒一张美美的睡颜,任凭耶律恒怎么挑逗她,她都没有反应。
耶律恒看着那沉沉睡着的娇小身形,心里不禁有些难过,真的很难想象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这个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智力才能一关一关的硬撑过来reads;!
马车终于进了戎城,不一会儿就来到宫门前。马车的护卫队已经提前将耶律恒和慕容静回宫的消息通知了丞相。宫门前人山人海,二人回宫的消息一传开很多百姓都自发的来宫前庆贺大汗和阏氏回宫。
慕容静一到戎城就醒了,在车上将自己的衣服和头仔细的整理过后,脸上又挂上那个标准的笑容。
耶律恒嫌恶的白了她一眼,害得慕容静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得体了?照着镜子仔细检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可耶律恒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呢?
马车停在了宫门前,耶律恒先下车,然后牵着慕容静的手,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周围的百姓欢呼着,耶律恒依旧是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慕容静却显得亲切很多,不断的朝着百姓挥手致意。
宫门口萧靳岐领着百官出来迎接,场面真的是够大的!耶律恒本就不喜欢这些虚礼,一律无视,牵着慕容静径直向宫里走去,萧靳岐在后面对着慕容静挤眼睛,慕容静不敢吭声,只能用嘴型告诉他:靠后说吧!
明月宫前,两个纷嫩的小人人在诺敏和托娅等人的带领下,正朝着宫门的方向张望着,看见耶律恒和慕容静的身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甜甜的童音响起:“父汗,娘亲!”“父汗,娘亲!”两个小人人像两只飞舞的蝴蝶,朝着慕容静和耶律恒跑过来。
“父汗!”丫丫扎进耶律恒的怀里。
“娘亲!”煜儿一下蹦起来搂住慕容静的鼻子,调皮的挂在慕容静身上。
耶律恒和慕容静,两人一人一个抱着进了明月宫。
“父汗,你去哪里了?丫丫可想你了!”小姑娘头上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小脑袋靠在耶律恒的肩膀上,甜甜的说。
“父汗去给丫丫打大灰狼了,不然大灰狼来了,一口就咬住丫丫的嫩肉肉了!”耶律恒说着大嘴假装张大,一下就咬住丫丫胳膊上的小肉肉了,逗得丫丫“咯咯”直笑。
这边煜儿则高兴的给慕容静讲师傅的神奇,小家伙讲到师傅的时候眼睛晶亮晶亮的,一脸的崇拜。
慕容静惊喜的看着儿子的进步,不是发出赞叹的声音,小煜儿说的更起劲了,一直到晚上都舍不得去屋里睡觉,缠着慕容静讲师傅的事情。
耶律恒听着儿子的讲诉,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后来看也越来越深了,小家伙似乎没有回去睡觉的想法,躺在床上,搂着慕容静的胳膊,亲昵的说个没完,大有晚上就睡这里的想法。耶律恒是行动派,走过去抱起儿子,说:“好煜儿,你要赶紧回屋睡觉了!不然明天迟到,师傅会打小屁屁的!”不管煜儿乐不乐意,就将小家伙扔给在屋外候着的奶娘,将门一关,吹灭烛火,回到床上自顾自的躺下准备睡觉。
慕容静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男人越来越霸道了!扭身墙里躺了,正要准备睡觉,一个粗壮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拉进怀里,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了好几天了,你还能睡着吗?”
“恩,能睡着啊!”慕容静笑着说,黑夜中她感觉到了男人越来越重的呼吸。
“我睡不着,想让你陪我!”耶律恒的头在她耳边摩挲,朝着她的耳朵轻轻吹起,弄得慕容静全身轻颤。
耶律恒感觉到了慕容静身体的反应,不再浪费口舌,开始在慕容静伸手身上胡作非为,又是一室旖旎春色。
快到黎明的时候,耶律恒才餍足的放开慕容静,两人拥着双双进入梦乡。
慕容静从来没有睡的这样沉,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她睁开眼睛看见小丫丫正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床头,一双大眼睛盯着慕容静看,看见慕容静睁开眼睛,笑着说:“娘亲,你终于醒了?丫丫等了好久了!父汗让丫丫看到你醒了,就去告诉他!”说完,一甩头,跑着出去了,两条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可爱极了!
慕容静望着女儿跑出屋,才起身准备起床。诺敏早已候在外面,听见屋子里有了响动,就进来伺候。
“阏氏,丞相让人过来通知,让你得空过偏殿一趟,他有事情和你商量!”诺敏边帮着慕容静穿衣,边给慕容静说。
“没有说什么事情吗?”慕容静的头脑终于清醒了,这才是回到戎城的状态,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慕容静刚刚收拾妥当,耶律恒抱着丫丫突然出现了,身后的亲卫提了一个食盒。
亲卫将食盒放下,丫丫早从耶律恒身上滑下来,爬上椅子,想要打开放在桌子上的食盒,抬了几次都没有抬起来,小嘴里喃喃的说着话,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丫丫,你做什么?”慕容静看着小丫头的馋嘴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过去抱起丫丫,在她的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娘亲,食盒里的东西很好吃啊!丫丫只吃了一点点,还想吃哦!可父汗说不能再吃了,说要丫丫和娘亲一起吃!”丫丫嘟着小嘴,伸出双手,还想去掀开食盒,依旧不死心,和那个食盒的盖子算是扛上了。
耶律恒坐到对面,看着娘俩在那里一唱一和,握住丫丫的手,一起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甜点一份一份端出来,说:“前几日在边境,抓到俘虏里面有一个厨娘,据说做的甜点特别好吃,我就让人送宫里来了!尝尝,看看怎么样?”
慕容静抬眼看看耶律恒,心里有暖暖的!拿起一块甜点,尝了一口,:“恩,手艺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丫丫也要,丫丫也要!”丫丫嚷着,挣扎着自己要去食盒里拿。耶律恒给她拿了一块,被她的小手一下就拨开了,嘴里说,“不要,不要!丫丫要自己拿!”慕容静没有办法,只能放开她,丫丫爬上桌子,小手从食盒里挑了一块,塞到嘴里,朝着慕容静笑了起来,“娘亲,甜,好甜啊!”
两人看着女儿那小馋样,相视而笑。
“哎呀呀,笑什么呢?这么高兴?”萧靳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一点也不客气的径直向里屋走来。
“你怎么过来了?我正说要过去呢reads;!”慕容静朝着刚进来的萧靳岐说。
“等不到你,只能过来找你了!”萧靳岐一双眼睛在食盒上转动,“咦,这是什么?真香啊!”慕容静正要提醒他,但还没有开口,萧靳岐已经伸手就拿了一块甜点,扔进嘴里。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哇!”趴在桌子上的丫丫,正吃得津津有味,萧靳岐突然拿走一块,这可不得了!她张开嘴就大哭,一手拿着甜点,一手指着萧靳岐,泪水在脸上流淌,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慕容静,。
“哎呦,你怎么把丫丫的甜点吃了呢?”慕容静故意大声的呵斥萧靳岐。
“啊?是丫丫的?叔叔错了,给你吐出来好不好!”萧靳岐张大嘴,做吐出来的样子。
丫丫不哭了,泪珠还挂在脸上,睁大眼睛,看着萧靳岐怎么吐出来,看来半天,也没有见到甜点,看着萧靳岐吐了半天手里还是什么也没有,知道又是骗人的,转眼就大哭起来。
“好丫丫,不哭了,让父汗再给你拿一盒,好不好?”慕容静看着大哭不止的丫丫,抱起来哄着。
“要两盒!”丫丫伸出手指,胖嘟嘟的小手伸出来,明明是三根手指啊!慕容静将手指按下去一根,但一放手就又成了三根,哎!算了吧!女儿还不会数数呢,将就吧!
小丫丫才不管伸出了几根手指,只是大眼泪汪汪期待的看着耶律恒。
“好,父汗一会儿给丫丫再拿两盒,好不好?”耶律恒看着这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公主,只好点点头。
“还要吃!”丫丫终于破涕而笑,指着桌上的食盒说,什么时候还是忘不了吃!
慕容静无奈的摇摇头,敢情耶律恒找这个厨娘就是给他这个宝贝女儿找的,害得她还激动了半天。
慕容静知道萧靳岐肯定有事情,让诺敏带着丫丫出去找奶娘了,小丫丫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走的时候,硬是抱着食盒走了。
小姑娘都和食盒差不多高,哪里能抱得住呢?诺敏帮她拿,她嚷着都不让,非要自己拿。诺敏只好提着食盒,她则双手抱着食盒下面,两人一个弯着腰,一个腆着肚子,蹒跚着走出去了!
萧靳岐看着这个小公主出去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然他怎么把她的甜点给吐出来呢?
“你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孩子一闹腾,他们连正事都忘了说。
“恩,这可是大事!”萧靳岐坐下来缓缓的说,“东煌皇室内乱,皇帝东方玉被杀,驸马府被灭门,三百多口人没有一个活口!”
“驸马府可是我小叔的府上?”慕容静突然问。
“是,正是慕容连锐的府上!我们的人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萧靳岐遗憾的说。
“怪不得在悬崖上,他那么着急的离开了!”耶律恒恍然大悟。
“没有活口吗?”慕容静又问了一句。
“应该没有,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府里已经血流成河了,没有发现活口。”萧靳岐定定的说。
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这样的打击对于慕容连锐来说太大了,他们都在为那个俊逸潇洒的男子可惜!
“现在东煌皇帝是原来的沫王东方奭,东煌皇帝亲自签发全境通告,正在大肆搜捕慕容连锐,凌瑞阁的店铺全部被查封,财产被朝廷一律没收。”萧靳岐补充说道reads;。
“背后有什么人支持吗?这么大的事情,凌瑞阁怎么就没有察觉呢?”慕容静有点想不通,凌瑞阁庞大的消息网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据说是内部出了歼细,具体的情况现在也还不清楚!”萧靳岐摇摇头。
“让我们的人全力探听东煌朝廷的一切消息,小叔这几天有可能进入犬戎境内避难,通知耶律峰让他的巡逻兵注意一下,尽可能接应一下。万一有消息立刻传过来。”慕容静看着皱着眉头的耶律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能吩咐萧靳岐一些要注意的事情。
萧靳岐说完就离开了,前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慕容静让诺敏吩咐厨娘做几盒甜点,给丞相府送过去。小桃生孩子之后,慕容静还没有去看过,抽空可要过去祝贺,孩子满月也错过了,虽然赏赐没有少,但终究比不上亲自过去有诚意。
“小叔前段时间来悬崖的时候,把翰儿也送过来了!”耶律恒等萧靳岐走了之后,才对慕容静说。
“什么?”慕容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把他留在扎不苏的军营,让他给扎不苏做贴身护卫,先历练历练!”其实耶律恒不说,主要是因为灵儿将慕容翰伤的不轻,脸上的伤没个把月肯定好不了,要是慕容静急着想要见的话,那一切就捂不住了,慕容静不定要怎么埋怨他呢!
“恩,先在军营中历练历练也好!不过不能让他先回来一趟吗?我想先见见他!”慕容静想了想说,果然还是想见见的!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耶律恒。
“他在军营中刚呆了一个月,你现在就让他回来,不是给扎不苏将军出难题吗?”耶律恒说,“男孩子,不能太惯着,就要让他在军营中多待点时间,以后复国的路可比这个要艰难多了!”
“复国?慕容静沉吟,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复国谈何容易?父亲慕容连景当政的时候民怨四起,现在说复国,又有多少人会支持呢?”什么复国啊!我只希望翰儿能平平安安就好了!“慕容静平静的说。
耶律恒看来看慕容静平静的面容,他的心中也不禁叹服慕容静的不骄不躁,以她现在在犬戎的地位和影响,想要挥军南下,定会有人支持,他也不会反对的,可她居然能这样的淡定,无欲无求。这是怎样的一种心境才能做到?即便是耶律恒自己,他也不敢说他没有野心,特别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他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耶律恒起身,走到慕容静身边,从身后将她抱进怀里,感受着她给予他的触动和感悟。
”那就让翰儿在军营里待着吧,在扎不苏将军身边,我也很放心!他应该已经长大了吧?长多高了?当年在宫里的时候,他才这么高!“慕容静将头靠在耶律恒身上,比划着慕容翰的身高,”也就是比现在的煜儿高一点!现在肯定长高了吧?“
慕容静扭头一脸期待的望着耶律恒,想要从他口中听一些关于弟弟的情况。耶律恒干咳了两声说:”恩,高了,高了!“他用手比划着,”这么高,哦,不是,是这么高了!“其实耶律恒那里知道啊,他现在连慕容翰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从悬崖一上来,他都没有弄清怎么回事,慕容翰就被灵儿弄晕了,摔得不成样子,之后就一直在军营养病,连面都没见过!
”到底多高啊!“慕容静有些不悦。
”这么高,肯定是这么高!“耶律恒肯定的比划了一下。
”哇,都长这么高了,翰儿今年不过十四岁,就长这么高了?“慕容静惊叹。眼中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
”才十四?“耶律恒心里想,他比划的这个身高,怎么也有十八了!耶律恒一脸黑线,想要赶快换个话题,他真的不知道慕容翰的事情啊!
耶律恒这几天饱受煎熬,和慕容静在一起,他就心惊胆战,就怕她提起慕容翰。这几天慕容静非常兴奋,在一起的时候不管说什么最后都能扯到慕容翰身上,慕容静问着问那,似乎耶律恒每天都和慕容翰在一起,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事情。最关键的是耶律恒对这个小舅子基本一无所知,他怎么和慕容静交流啊?说吧,怕说错,不说吧,慕容静又一脸的期待,他真的很恨那个慕容翰,他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
耶律恒这几日基本都是在书房呆着,能多呆一点时间就多呆一点时间,因为他真的很怕回去之后被拷问关于慕容翰的事情。
这一日他在书房中,已经没有事情了,但他还在消磨时间,计划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用了晚膳之后再回去,刚翻开书架上的一本书,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他抬头望门口,就看见慕容静掀开门帘进来了。一身俏粉色长袍,衬得皮肤更加纷嫩,虽然已经养过两个孩子,却别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风韵。
“你怎么过来了?”
“我去和萧靳岐商量事情,顺路过来看看你忙完了没有。完了吗?”慕容静走到书桌旁,甜甜的笑着问。
“恩,完了……”耶律恒的舌头有些打弯。
“完了,我们就一起回宫吧?我今天晚上让厨房加了几个小菜。”慕容静将他手上的书合上,期待的看着他。
“恩,行吧!”耶律恒心里依然有些犹豫。
“那就走吧?”慕容静疑惑的看着有些吞吞吐吐的耶律恒,猜测最近他是怎么了?
“好reads;!”耶律恒硬着头皮跟在慕容静身后。
刚刚走到书房门口,突然听见外面有人进来通报:“阿古达木将军求见!”耶律恒好像抓住了一根稻草,赶忙退回到书桌旁,坐下等着阿古达木进来。
“呃,那个,看来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了,阿古达木肯定找我有事!”耶律恒歉意的笑笑,对着慕容静说。
“没关系,我也好久没有见到阿古达木将军了,一起见见吧!”慕容静笑着说。
耶律恒一听,心里一沉,看来今天肯定是躲不过了,他依旧笑着,看着慕容静的平静的面容,他心里怎么感觉慕容静有点找茬的意思啊!
“大汗,大汗!”阿古达木还没有进门就开始在外面大声喊着。
“进来吧!”耶律恒朝着门外喊一声,阿古达木高大的身形一闪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耶律恒一看可不正是纪灵儿!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正对着他笑呢!
“大汗,我把你的女人送回来了!我可不能带她回家,不然我家那口子可要跟我吵翻天了!你宫里地方大,随便安置一下啊!”阿古达木一进来就扯开嗓门喊,眼里根本就没有看见角落里坐着的慕容静。
耶律恒朝着阿古达木挤眼睛,但阿古达木根本就没有反应,继续说:“你倒是走了,这个女人可把我折腾的够呛,你快好好看着她吧!你挤眼也没有用,反正我把人还给你了!我走了,我家里那一位还在家等着呢!”
耶律恒气得真想揍阿古达木,可看着慕容静那隐忍的表情,他只能一直带着笑容。
阿古达木说完,扭头要走的时候,才看见坐在软榻上的慕容静,他这才明白耶律恒为什么一直冲他挤眼睛!他偷看了一眼耶律恒,似乎在说:兄弟,保重!朝着慕容静点点头,转身出了书房。
房间里就只剩下耶律恒、慕容静和灵儿。
耶律恒一直没有敢跟慕容静说灵儿的事情,就是怕引起误会,本来计划等回到宫里说,可不想发生了慕容连锐和慕容翰的事情,他就一直没有机会说。
“静儿,你听我说!”耶律恒看着慕容静脸上已经显出一丝怒气,赶忙站起来想要解释。
“姐姐,我是灵儿!”一直没有说话的灵儿,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让慕容静隐忍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耶律恒,你是一国之主,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领回一个歌女?还什么弹的一手好琴,曲儿也唱的好,你非常喜欢!喜欢?你怎么这么虚伪呢?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呢?弄个窑姐进宫,你让戎城的百姓怎么看?你让百官怎么看?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大汗?”慕容静大声的冲着耶律恒喊,“我告诉你,这宫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看着办吧!”慕容静黑着脸就要甩门而出。
耶律恒听着也是一脑子浆糊,这什么跟什么啊?哪里来的窑姐啊?他早忘了,他没有掉下悬崖的时候,曾经开玩笑让萧靳岐带消息给慕容静,就是一个关于歌女的假消息。当时是一时兴起,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慕容静的反应。过后他早忘了,但慕容静却深深记在心里,一直不说不代表她已经忘记了,女人对有些事情的记忆,可是好的惊人,怎么也不会忘记!
耶律恒赶忙上前拉着慕容静想要解释,但慕容静挣扎的厉害,根本就不让他碰,嘴里还大声的说:“耶律恒,你个伪君子!”眼里居然流露出深恶痛绝的神色,让耶律恒心中一凛,更不让她走了。
灵儿在站在书房中间,看着这两个拉拉扯扯的人,觉得很有意思。她当然听出两个人是因为她而起的纷争,但那有怎样?她又不认识这个女人,她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只要大叔不说她就行了,她才不走呢!
“灵儿,快来帮忙!”耶律恒拉不住慕容静,看着站在那里发呆的灵儿,大声的喊着,他不敢叫护卫,怕护卫出手太重,伤着慕容静,想着灵儿一个小姑娘,出手应该不会太重的reads;。
“哦,来了!”灵儿被耶律恒一叫,才反应过来。一边朝这里走过来,一边朝腰包里摸。灵儿不知到从腰包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走到两人跟前,对着耶律恒说:“大叔,快闭气!”
耶律恒本能的赶紧闭气,慕容静听着灵儿叫了一声大叔,愣了一下,然后挣扎的更厉害了,她甚至抬脚使劲的踩了耶律恒两脚,疼的耶律恒呲牙咧嘴。
灵儿打开一个小罐罐,对着瓶口吹风,朝着慕容静吹风,慕容静疑惑的看着灵儿,闻到瓶子里发出一种香味,正想打掉灵儿手里的瓶子,但脑袋开始迷糊,眼皮沉重的睁不起来了,身体软软的躺下去了!
灵儿看见慕容静晕倒了,赶忙盖住瓶盖,高兴的喊着:“哎呀!成功了,成功了!大叔,这可是我亲自配置的药水啊!”
耶律恒接住软软的躺下去的慕容静,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软榻上。听着灵儿的喊声,一脸无奈的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慕容静,哎!现在更是说不清了!
“谁让你把她熏晕的?”耶律恒对着灵儿说。
“大叔,你让我过来帮忙的呀!”灵儿不解的看着耶律恒。
“我让你过来帮忙摁住她,没有让你把她熏晕啊!”耶律恒无语的看着灵儿一脸无辜的表情。
“那你又没有说啊,再说这样多好,看!她现在多安静啊!”灵儿走近,小手在慕容静脸前来回摆动,眼睛一动不动的瞧着昏迷的慕容静,“大叔,姐姐好漂亮啊!”灵儿赞叹的说。
耶律恒听着灵儿着一口“大叔”“姐姐”的叫着,真是已经弄不清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灵儿,你这要药有解药吗?”耶律恒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啊?没有啊!”灵儿一脸茫然,“要解药做什么?”
“你这漂亮姐姐总不能一直昏迷吧?她什么时候能醒啊?”耶律恒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灵儿用药从来都是随性而为,根本就不知道药会带来怎样后果。
果然,灵儿看看昏迷的慕容静,又看看耶律恒,诺诺的说:“我也不知道啊,这药我还从来没有用过!”
耶律恒猜到就是这样的后果,看着灵儿一双单纯的眼睛满是歉意,他也舍不得骂她,先将她安排着住下再说吧!
耶律恒将林管事请来让她安排灵儿住的地方。
宫中几位公主已经出嫁,空余的院子很多,林管事就把她安排在耶律清云原来住的院子,离明月宫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林管事是一番好心,但耶律恒却清楚,从此宫中可是永无宁日了,明月宫更是首当其中。
耶律恒随着林管事一起将灵儿安排住进耶律清云的院子,一路上宫中的人对于这个清秀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猜测着打探着这个姑娘的身份。耶律恒对于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并不太清楚,将灵儿安排好之后,回到书房,看到昏迷的慕容静不禁长叹一声。
他打横抱起慕容静,将她抱回明月宫。
阿古达木带回来一个小姑娘,阏氏和大汗在书房中大吵,之后就没有声音了。大汗先将一个姑娘安置在宫中,然后又将昏迷的阏氏抱回宫中。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嚼舌的妇人,一夜之间宫中风言风语,一件小事被传的面目全非。
第二日,萧靳岐听着各种版本的传言,笑的都肚子疼了。耶律恒,活该!这是你自食其果,谁让你当初威胁本丞相的?
慕容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无力,头昏昏沉沉的。
“娘亲,娘亲!”“娘亲!”煜儿和丫丫正在屋子里玩,看见她醒过来了,高兴的跑过来。
“煜儿,今天怎么没有去师傅家?”慕容静有气无力的问,伸手摸着儿子的头。
“师傅家中有事,明天再去!”煜儿凑到她床前,小手摸摸她的脸,“娘亲,你快点好起来吧!煜儿好怕怕!”
“娘亲,丫丫也好怕怕!”丫丫也将头凑到床头,学着哥哥奶声奶气的说:“娘亲,丫丫也好怕怕!想娘亲!”肉肉的小手摸着慕容静的脸。
慕容静看着这一双儿女,伸出手一手一个握住孩子娇嫩的小手,心里一酸,眼里的泪无声的留下。
“娘亲,你是不是肚子疼啊?”煜儿睁大眼睛,看着慕容静脸上的泪珠,“娘亲不哭,煜儿给你揉揉!”小手擦掉慕容静脸上的泪珠,爬到床上,掀开被子,在慕容静身上一阵乱揉。
丫丫也不甘示弱,抬了几次腿,但奈何腿太短,怎么也爬不到床上,嘴里叽叽呀呀的喊着,小脸憋的通红,小眼睛可怜兮兮的向慕容静求助。
慕容静知道自己不该当着孩子的面流泪,收拾了一下心情,擦掉脸上的泪水,一只手将小丫丫提溜到了床上。
兄妹两个在慕容静身上,一会揉这里,一会揉那里,揉的慕容静全身痒痒的,忍不住笑出声来,求饶着对两个小人人说:“好煜儿,好丫丫,娘亲不疼了,能别揉了吗?”
两个小东西,看着慕容静不哭了,还笑着求饶,觉得越来越好玩了,两人反而揉的更厉害了,两人几乎趴在慕容静身上,小手一个劲的戳慕容静,嘴里还嘟囔着:“痒痒,痒痒……”
娘儿仨正玩的高兴,耶律恒突然进来了,原来诺敏听见慕容静醒来,就派人去通知大汗了reads;!
“哎呦,父汗的宝贝儿们,看看娘亲醒了吧?父汗,没有骗你们吧?”耶律恒看着在床上闹腾的三个人,知道自己将两个孩子留在这里看着,简直太明智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现在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娘啊!
“是啊!父汗好棒啊!”丫丫看见耶律恒激动的喊,煜儿正玩的起劲,根本就没有抬头。
慕容静听见耶律恒进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和两个孩子在那里嬉笑打闹着。耶律恒坐下来,笑呵呵的也不生气,看着三个人在床上打闹,还不时插嘴指挥小丫丫攻击慕容静敏感的部位。
终于,三个人玩累了,躺在床上休息,一个个小脸蛋红扑扑的,都出了一身臭汗。
“咦,娘亲,好臭臭啊!”丫丫凑到慕容静跟前,夸张的捏着鼻子。
“唔,娘亲闻闻丫丫?”慕容静假装在丫丫身上闻了闻,“咦?丫丫怎么是香喷喷的?”逗得丫丫“咯咯”直笑。
“娘亲,我呢?”煜儿也凑到慕容静身上,让她闻。
“哎呀,一个大男人,肯定是臭的,不用闻!”耶律恒没等慕容静说话,走到床边,像提溜小鸡一样,抓着他们前襟的衣服,将两个两家伙从床上拽下来,还呵呵的笑着说:“娘亲的病刚好,不能太累了!去让诺敏姑姑带着你们到外面玩!”
煜儿瞪着眼睛看着这个霸道的父汗,边走边说:“我不是臭男人!我是香香的!诺敏姑姑。你闻闻?”
诺敏一直在外屋候着,听见耶律恒说话赶紧进来领着两个孩子,听着煜儿的话,特意弯腰闻闻说:“香,煜儿公子怎么能不香呢?”
煜儿听着满意的笑了,朝着耶律恒做了一个鬼脸,听话的跟着诺敏出了屋子。
孩子走了,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耶律恒坐到床边,想要拉过慕容静的手说话,还没碰着边,就被慕容静甩开了。
他“嘿嘿”一笑,说:“别生气了,灵儿不过是小孩脾气,不知轻重!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叫的还挺亲!去找你的灵儿吧!你上我这里做什么?”慕容静没好气的说。
“这不是替灵儿来给你道歉!她吓的不敢来!”耶律恒低声下气的说。
“不敢当!你是大汗,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行!就是那个歌女不行,想进宫,做梦吧!”慕容静黑着脸斩钉截铁的说。
“那里冒出个歌女?灵儿不是歌女!”耶律恒疑惑的看着慕容静。
慕容静正想反驳,突然被耶律恒吻住,她挣扎着,但是没有用,她根本推不动身上这个男人。耶律恒的吻越来越霸道,干脆将她压在身下,手也在她身上油走,慕容静的在这浓烈的晴欲之中逐渐不能自已,全身酥软的躺在那里任凭耶律恒挑逗着。亲昵的申银、喘息,让耶律恒渐渐不能控制了,要不是仅存的理智顾虑到她刚刚醒过来,真的现在就将她吃干抹净。
耶律恒终于从慕容静身上爬起来,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水,一饮而尽,将自己内心的燥热往下压一压,他只要一碰慕容静就难以自已,下面憋的很难受,可还要等到天黑,看着外面艳阳高照,叹口气,他又喝了一杯凉茶,心里想着:“萧靳岐这个主意确实好用,只是自己憋的太难受!
他走到床前,对着慕容静说:”静儿,你别说话,先听完我说,然后你再说,好不好?我不想吵架,我们一个人说完,另一个人再说!“慕容静还沉浸在刚才那一番晴欲之中,躺在床上,看着耶律恒点点头。
然后,耶律恒将灵儿的事情仔细的讲给慕容静听,当然将灵儿打晕慕容翰这一段省略了,他可不想慕容静心里有什么芥蒂reads;。
慕容静听完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是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这要是传出去,不被那些贵妇嚼舌根,说我善妒,容不下人?
”静儿,灵儿心思单纯,你多担待,我答应纪前辈要照顾她。她现在无依无靠,我总不能让她流落在外,万一发生意外,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毕竟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耶律恒看着低着头的慕容静,以为她还在犹豫让不让灵儿住在宫里,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就只好跟阿古达木说说,让灵儿暂且住到他府上!“以退为进,这一句话说的百般无奈,又柔情寸断。
慕容静估计歌女的事情,应该是萧靳岐编造的,这一次让她出尽洋相,心里暗想这个仇她可一定要报回来的!一听耶律恒这话赶紧说:”那怎么行呢?“
耶律恒一听这话,心花怒放,但脸上依旧很平静,装的很惊讶的看着慕容静。
”既然是恩人,怎么能怠慢?“慕容静看着耶律恒一脸不相信,心里也有些乱了,她一直努力做一个好阏氏,怎么能传出怠慢恩人的恶名呢?
”是不能,可灵儿将你弄晕,这……“耶律恒难为的说,怜惜的拉过慕容静的手,握在手心。
”没关系,灵儿姑娘不是心思单纯吗?再说我也没有什么事。“慕容静赶紧辩驳。
”那我让灵儿来给你道歉!这丫头太无法无天了,动不动就把人迷晕,这还了得?“耶律恒皱着眉头,气愤的说。
”没事,不用了!你别这样,看吓着人家小姑娘!“慕容静拍拍耶律恒的手,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也有不对,那样说一个小姑娘,也挺过分的!“
”真不用道歉了?“耶律恒故意提高声音问。
”不用,真不用!“慕容静摇摇头。
耶律恒将慕容静拉进怀里,低沉的说:”静儿,你真好!我就知道,静儿是最善解人意的,怎么会容不下灵儿呢?“
”之前是我误会了,我会吩咐林管事,灵儿的一切吃穿用度和成年的公主一模一样,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慕容静靠在耶律恒胸前静静的说。
耶律恒低头在她嘴上轻啄一下,慕容静羞赧的笑着,脸更红了。
耶律恒正想采取进一步的行动,突然听见诺敏从外面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大汗,大汗!“
”怎么了?“耶律恒皱着眉头,心里想这明月宫的奴才越来越没规矩了!
”大汗,阏氏!不好了!灵儿姑娘和一个公子在花园里打起来了!“诺敏跑进里屋,喘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煜儿和丫丫呢?“慕容静看着诺敏一个人跑回来了,孩子怎么办?别被伤着。
”奶娘带着呢!“诺敏依旧在大口的喘气。
”这丫头,就知道闯祸,我去看看!“耶律恒起身,看了一眼慕容静说,”你身子弱,再躺一会儿吧!“慕容静点点头,她想去但身上依旧乏力,也就没有坚持。
诺敏在前面带路,耶律恒跟在后面快速的向花园走去,心里猜测着这个公子是谁?明月宫的花园里,灵儿那丫头肯定能进来,但那个公子是谁呢?怎么进得了内宫呢?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拍了一下额头,心想: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忘了呢?他催促着诺敏加快速度,心里想着:灵儿,姑奶奶,千万不敢再给我闯祸了!
耶律恒在花园里穿行,正值盛夏时节,树木葱茏,花草繁盛,茂密的枝桠遮挡着视线,隐约可以听到前面的打斗声,却看不见人。
诺敏在前面估计是累了,速度越来越慢了,耶律恒心里着急,暗暗运气,纵身一跃,跳上一棵树的树梢,循声远望,看见前面围了一些人,施展轻功,径直向打斗的地方奔去。
诺敏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怎么听不见后面的脚步声了?扭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听见头顶传来声响,仰头一望,看见耶律恒一身银色长袍,正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身姿优美,动作流畅,足下生风,如仙人般在空中飞行,看得诺敏目瞪口呆,不自觉仰着头的跟着耶律恒朝前面跑。
“咚”的一声,诺敏突然猛然后退了几步倒地上了,鼻子流着血,额头也有些红肿,一个大疙瘩正快速的鼓起来,诺敏眼前冒着金星感觉天旋地转的,半天才坐起来,发现原来自己撞树上了!
诺敏自叹倒霉,捂着鼻子艰难的站起来,看着飘远的那个人影,只能回身去找宫里的御医,至于这边的事情她是无能为力了,这几天可要躲几天,不然还不被人笑话死?
耶律恒施展轻功,转眼工夫已经赶到事发地,他飘然落下,犹如天人,围观之人一片“啧啧”之声,圈中打斗的两人也被耶律恒的突然飘落吓了一跳,一时忘记了动手。
“父汗!”
“父汗!”
“大叔!”
三声喊声,众人才看清飘下来的人正是大汗耶律恒。
“奶娘,快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耶律恒吩咐。
奶娘正抱着两个孩子在圈子外围看热闹。
“父汗,我不走!”煜儿坚定的说,男孩子看见打架,不分出个胜负哪里会走?
“父汗,丫丫也不走啊!姐姐好棒啊!”丫丫崇拜的看着灵儿。
“哈哈哈,小妹妹,姐姐好喜欢你哦!”耶律恒还没说话,那边灵儿早接上话了。耶律恒听着这“姐姐”“妹妹”,真是服了这个小丫头,他们一家的辈分全乱了!
“别添乱,奶娘!”耶律恒厉声呵斥!奶娘那里敢再停留,看着耶律恒脸色变了,抱着两个孩子就隐入树丛之中,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灵儿对面站着一个年轻公子,一身犬戎士卒的盔甲,让长得俊朗的公子显得英气逼人,手中的长剑泛着冷光,剑身微微透着青色,锋利的剑尖直直的指向灵儿。
灵儿手中也是一把长剑,剑身看着轻巧,但寒气逼人,阳光照上去反射出一道道光芒,冷冰冰的。
“真是两把好剑!”耶律恒心里暗探,灵儿的剑是她出谷那天一直带在身上的,而公子手中的剑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只是身穿犬戎军装,不知是哪个世家的公子。
“敢问公子大名?”耶律恒暗暗运气,缓缓的移到灵儿身前,左手紧紧的握着腰间的鞭子,随时准备动手。
“你又是谁啊?”公子挑眼不屑的看了一眼耶律恒,对灵儿说:“请多少帮手都没有用,我今日定要打得你跪地求饶,报了那一日的屈辱!”
“打就打,谁求饶还不一定呢!”灵儿话音刚落,只见手腕轻动,长剑挥舞,划出一片剑花,直直的冲向公子。
对面的公子也不甘示弱,驱动长剑,剑身发出“呜呜”的响声,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耶律恒站在那里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想要出手,却又怕误伤着灵儿,大声的呵斥着想让两人停手,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气得耶律恒在旁边暴跳如雷,却也无济于事。
耶律恒虽然对中原的剑术不太了解,但看着二人的剑招精绝,看似普通的一招,中间暗藏着几十种变化,精妙绝伦,猜想应该都出自剑术名家。
灵儿的剑术一定是出自纪前辈,而这位公子看着年纪轻轻,在剑术上的修为却一点也不低,看着灵儿似乎占了上风,其实她不过是凭借轻功,左冲右突,让对方应接不暇。但慢慢的体力消耗大了,灵儿的速度慢下来,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之下就显得有一些吃力,接招的时候脚步显得有一些慌乱,气息也没有之前平稳,渐渐显出劣势!
“大叔,快点帮帮我啊!”灵儿终于支持不住,朝着耶律恒喊。
“好!”耶律恒担心灵儿吃亏,长鞭一甩,跳入打斗圈。
耶律恒这一鞭为的是避退对方,虽然只用了五成力,但只击对方面门,鞭子随风呼啸而来,气势很强。
对面的公子没有料到耶律恒突然进攻,一时闪躲不及,被鞭尾扫到面部,立时脸上印出一道血印。
灵儿已经退到一边,看着耶律恒一击而中,高兴的在旁边拍着手欢呼:“大叔,你好厉害啊!打得好,打得好!”
对面的公子阴沉着脸,脚下的步伐一点也不乱,“刷刷刷”一阵快剑,向耶律恒刺来,剑剑都直逼要害。耶律恒一点也不敢轻敌,手上的鞭子舞得“呼呼”直响,长剑根本找不到一点破绽,只能在外围与鞭子缠斗。
耶律恒的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马鞭,中间夹杂着细细的钢丝,坚硬无比,沾身见血,十分狠辣。
两人一攻一守,打得不可开交,只把旁边的灵儿急的上蹿下跳的,一刻也不能安稳。
围观的人早散了,只有一两个胆大的人远远的望着。宫里的护卫在耶律恒赶到的时候也赶到了,但没有耶律恒的命令也不敢上前。
灵儿焦急的在腰包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挑出一个圆圆的小球,她掏出火折子点着小球露在外面的一根线,只听见“呲呲呲”的响声,灵儿大喊一声:“大叔,快跑啊!”
耶律恒一听就知道灵儿又要出绝招了,赶忙虚晃一招,跳出打斗圈。对面的公子听见喊声愣了一下,看见耶律恒跑远了,他也机灵的闪身,但还是迟了!
只听见一声巨响,耶律恒的耳朵都被震的嗡嗡响,烟雾弥漫,空气中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烟雾四处飘散,耶律恒走到灵儿身边,看着灵儿脸上黑糊糊的,只有一双眼睛在骨碌碌的转着,不由得大笑起来,不想灵儿也指着耶律恒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里,听见她说:“大叔,你的样子好可笑啊!”
“你的样子才可笑呢!黑不溜秋的,以后谁敢娶你啊?”耶律恒也大笑着,看着灵儿黑黑的脸,一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真的好恐怖啊!
“咦?那个人呢?”灵儿也不跟他计较,烟雾渐渐消散了,却发现对面的那个人不见了!
耶律恒也很奇怪,四处找寻就是没有发现对面公子的影子。
“我在这里!”耶律恒突然听见头顶上面传来一声低呼,抬头一看,顿时泪奔!这孩子真可怜,被这一声巨响的气浪冲到了树上,正好夹在树杈中间,动弹不得!
灵儿在下面被公子滑稽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耶律恒也忍不住笑起来,朝着远处的护卫招招手,让他们过来把这位公子从树上弄下来。
“哎,你怎么进宫里来的?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乘着护卫去准备长梯子的时候,耶律恒在树下和树上的公子哥聊天,灵儿则跑着回去梳洗了。
“我是扎不苏将军带来的,他将我送进宫里,因为他家中有事就急急忙忙先走了,让我自己去找姐姐,说我姐姐最好找,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公子的身子被紧紧的夹在树杈中间,一动不能动,很不舒服,说一句话就需要休息一下。
“我走进宫里,宫人让我一直沿着花园朝里走,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迷路了。看见一个姑娘,正要问话,发现她就是前段时间将我打晕的野丫头,我上去质问她!没想到还没说几句就打起来了!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看见了!这个女人真是蛮不讲理!”小公子恨恨的说。
“灵儿没有见过多少人,怎么会将你打晕呢?”耶律恒一说到打晕,突然脑子清醒了,“你叫什么名字?”他急切的问。
“在下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翰字!宫里的大阏氏正是家姐!”小公子说的时候心里有些得意。
下面的耶律恒彻底泪奔,为什么啊?为什么就这么巧啊?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上面的公子挂在那里还不忘礼尚往来。
“恩,我……我……”耶律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叫耶律恒,是犬戎的大汗!”灵儿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清脆的嗓音响起,脸上的黑已经洗干净了,露出清秀的面容。
“啊?你是耶律恒?”慕容翰瞪大眼睛望着下面被熏的黑不溜秋的男人,也是哑口无言。
两人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彻底傻眼了!
真是应了一句话:不是冤家不碰头哇!
慕容翰被夹在树桠之间,护卫只得将一边的枝桠砍断,才将慕容翰从树上慢慢的接下来,御医检查过后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碍,腿脚上有一些轻微的擦伤,脸上的鞭痕也只是皮外伤,涂上膏药几天就好了。
耶律恒听了御医的话,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了,只要没有大碍就好,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个小女人交代。
“翰儿,轻伤不下火线!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耶律恒让护卫先将慕容翰抬到了灵儿的院子里,将他安置在灵儿的西面的厢房里,和蔼的摸着慕容翰的头说。
慕容翰看看耶律恒,又看看站在一旁,一脸无辜的灵儿姑娘,他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有一些不解:“大汗,这是你的女人?”
“不是……不是,你想哪里去了?”耶律恒赶紧否认。
“我爹想让我嫁给他,我嫌他太老了,就跟着他私奔了!”灵儿一双圆鼓鼓的眼睛清澈的能流出水来,小嘴机灵的插话。
“啊?”慕容翰虽然年龄小,可也不是不通世事,灵儿的话让他更迷糊了。
“别听她的话!”耶律恒赶忙笑呵呵的安抚慕容翰,瞪了一眼灵儿,冲着灵儿说:“闭上嘴,尽添乱了!”
灵儿被耶律恒吼,心里老大不愿意,她自小在谷里生长,被纪云捧在手心里,不谙世事,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撅嘴跑出去了。
耶律恒哪里知道这小女孩的心思,一心想着如何安抚眼前这个小祖宗。
耶律恒在这里安抚慕容翰,灵儿却跑出院子,又钻进了明月宫的大花园,躲在一棵花树下生闷气。
她坐在花树下,手里拿着一朵刚摘下来的花朵,将花瓣一片片的扯下来,嘴里嘟囔着:“臭大叔,死大叔!偏心眼!让你欺负灵儿,让你吼灵儿……”狠狠的将花瓣揪下来,似乎这朵花就是耶律恒,可以将他撕的粉碎。
远处花园的小径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隐隐还能听见说话声。
灵儿高兴极了,心里猜着肯定是耶律恒来找她来了,她心想:“我就不出去,让你找不见,谁让你吼我的?”心里想着,身子越发放低,隐在花丛之中,屏气凝神,一动也不动。
“这花园可是真大啊!”一个清润的女声响起,灵儿一下有些迷糊了,大叔身边怎么会有女人呢?
“恩,阏氏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这个声音灵儿知道,是宫里林管事的声音,这几天在宫里,好多事情都是林管事帮她安排的,她挺喜欢那个憨憨的老头的。
然后就没有了声响,一阵脚步声朝着灵儿的方向走过来。
脚步声近了,灵儿没有听见耶律恒的声音有些失望,正准备起身,可能是蹲的时间太久了,腿麻的一下没有站起来,跪在地上了,嘴里忍不住“啊!”的喊了一声。
“什么人?”女子警觉的声音响起,灵儿腿麻的站不起来,感到一阵劲风扫到,正想抽出剑抵抗,但对方一把拉住她的后领,将她向外甩出去了。
“啊!”灵儿轻功不弱,但腿麻的用不上力,只能任凭对方将她甩出去,心里想着:完了,完了,这回真要被摔惨了!
“咦?”灵儿紧紧的挤着眼睛,等着最后那一刻的时刻的到来,“地上怎么是软的?”灵儿感觉自己摔倒了在一个软软的地方,还暖暖的。
灵儿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眼前一张俊脸也正在看着自己,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灵儿正压在一个人身上。
灵儿瞪大眼睛,晃晃脑袋,确认自己没有被摔晕,确实砸在一个俊俊的男人身上,看着眉眼好像在哪里见过,感觉有些亲切。
“真不要脸!”头顶传来一个尖酸的女声。
“起来!”男子皱皱眉头,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还在犯迷糊的小姑娘。
“恩!”灵儿点点头,林管事赶紧过来试着将灵儿扶起来,灵儿的腿脚还有些麻,站起来有些不利索。
“你可好?”男子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有些站不稳,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刚才在花丛里蹲的腿麻了,一会儿就好了!”灵儿冲着男子歉意的笑着,“不然也不会被人偷袭!”
灵儿突然想起,问:“林管事,刚才是谁偷袭我的?”
林管事呵呵笑着,正要说话,突然旁边一个身穿绿色纱裙,面容清冷的女子说:“自己学艺不精,还好意思问!大白天就往男人怀里钻,还要不要脸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女人……”灵儿一听这话,句句带刺,她再傻也能听出不是好话,说着抽出剑就要冲上去,被旁边的男子拉住。
林管事笑呵呵的说:“林姑娘,灵儿姑娘不过在花丛中歇凉,你何必出手相逼呢?要不是将军出手相救,灵儿姑娘估计就要被摔伤了。灵儿姑娘可是大汗请来的客人,大家都是客人,不如客随主便,都消消火,我们还是先去见大汗吧!”
林管事处事圆滑,几句话就让局面渐渐缓和了。灵儿被拉着不好发作,绿衣女子脸上也不好看,“哼”了一声,扭头向前走去。
拉着灵儿手的男子,放开灵儿,从灵儿身边经过,也向前走去了!
“嗨,冰山哥哥,你长的真好看!”灵儿朝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喊了一声,一转身跑远了,腿麻不利索,跑着有点一拐一拐的。
男子听见喊声,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跑远的身影,摇摇头继续向前走了。
灵儿气喘吁吁的跑回院子,听见耶律恒和慕容翰还在西厢房里谈话,两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很融洽。
“翰儿,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到呼延将军的军中历练一段时间,如果做的好了,姐夫再将你调回禁军的护卫军中,给呼延吉达做副统领!”耶律恒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好,姐夫!你安排就好了,我都听你的!”慕容翰兴奋的回答。
“大叔,大叔!”灵儿只听了这么一句,就蹦着跳进了房间里,“我要嫁人!”
“啊?!”耶律恒和慕容翰被这个疯丫头彻底弄崩溃了,这哪跟哪呀?
“大叔,快点!我夫君已经去你的明月宫里了!我们快去,你一定要让我嫁给他啊!”灵儿拉起耶律恒就要往外跑。
耶律恒被灵儿拉着往外跑,扭头对慕容翰说:“你先在这里养伤,我会跟你姐姐说的,过几日等你伤好点了,我就派人将你送到呼延将军的军营中!”
慕容翰看着这两人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自己身上有伤不能一起去,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嘴里嘟囔着说:“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把嫁人挂在嘴上?羞不羞?”
灵儿不知怎么听见了,冲着慕容翰喊:“我就要说啊,喜欢就是喜欢!我就要嫁给他,谁也管不着!”对着慕容翰吐吐舌头,拉着耶律恒出了房间,跑着出了院子。
“哎,哎!灵儿,灵儿,你别着急啊!你要嫁给谁啊?嫁人可是大事,由不得你胡闹的!”
“我要嫁给冰山哥哥!”
“宫里哪里有什么冰山哥哥啊?”
“有!我刚碰见了,他还救了灵儿呢!长得可好看了,就是脸跟座冰山一样,冷冰冰的!不会笑!”
“你到底在说谁啊?”
“哎呀!你就别问了!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
耶律恒在路上和灵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耶律恒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小姑娘着急的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跑,一个劲的朝着在后面耶律恒招手!
穿过花园,进入明月宫的主院,刚走到院门口,诺敏正站在厅堂外面,看见耶律恒和灵儿进来,赶忙用袖子遮着脸,说:“大汗,阏氏正要奴婢去找您呢!快进去吧!都在等着你呢!”
“咦?姐姐,你的脸怎么了?”灵儿好奇的凑到诺敏跟前说。
“没事,没事!”诺敏不好意思的将脸低下,用袖子遮的更严实了。耶律恒没有吭气,知道诺敏有难言之隐,没有多问,掀开门帘进去了。
“我看看,我看看!”灵儿突然不着急进去了,反而和诺敏较上劲了,她使劲的用双手将诺敏的袖子从脸前拽下来,看见诺敏鼻青脸肿,根本就不像个人样,早不见了昔日的清秀。
“怎么弄的?”灵儿皱皱眉头,小手开始在她的腰包里翻腾。
“不小心撞的!”诺敏唯唯诺诺的说,等灵儿一松手,赶忙又用袖子遮住了。她已经找过御医了,御医开一些药,但都需要时日才能恢复。阏氏这里,她又走不开,只能带着伤来当差了。
“来,我给你涂上!”灵儿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打开一股香味传出来,里面是一些晶莹透明的膏体。
灵儿用纤细的手指,仔细的给诺敏涂着药膏,嘴里嘱咐,“可能会有一些痒,但千万不能用手抓,不然脸上会留疤的!明天早上脸就可以消肿了!”
“真的?”诺敏一听不可置信的问,眼睛中露出一丝惊喜。
“恩,当然了!明天下午这个时间再来找我,我再给你涂一次,过几天就能好利索了!”灵儿小心的将瓶子盖好,宝贝的又放回她的小腰包里。
“谢谢,谢谢!谢谢,姑娘!”诺敏头像捣蒜一样朝着诺敏不断的鞠躬,灵儿早一闪进了大堂。
“诺敏姐姐,姑娘已经进去了!”旁边一个小丫头好心的提醒还在捣蒜的诺敏。
诺敏抬头看着身前空无一人,失望的说:“哎,怎么又不见了!”
屋子里,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灵儿闪进厅堂,看见慕容静和耶律恒坐在主座上,林管事和一个婢女模样的随侍在旁边,下首的坐位上慕容静旁边坐着那位绿衣女子,耶律恒旁边则是灵儿口中的冰山大哥,也就是耶律恒的弟弟耶律峰。
这一次他回戎城,一方面是护送这位绿衣女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要处理一点私事。绿衣女子是何许人也?怎能干劳烦耶律峰这位将军护送呢?这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耶律峰前段时间接到丞相的通知,让巡逻的士兵务必小心,尽可能的在北漠通往犬戎的要道上,接应一下凌瑞阁的少阁主慕容连锐。
耶律峰知道此事一定非比寻常,凌瑞阁的少阁主如果需要接应,那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他指派亲近的几个副将交替值守,一点也不敢含糊。几日之前一个晚上,一群黑衣人正在追杀一男一女,副将听见打斗声率兵赶到,救下了一男一女。
副将将二人送至军营中,男的伤的比较重,已经奄奄一息,硬撑着一口气见到了耶律峰,临咽气的时候,把一封信交给耶律峰,让他务必转交给犬戎大汗和大阏氏。女的就是今天和灵儿动手的绿衣姑娘,名叫林雪静,是慕容连锐同母异父的妹妹。
慕容连锐在信中并未详述,只说这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外出躲过了官兵的围剿,希望慕容静可以将她先行安置,他目前正护送着母亲,一路北上,不日就会到达戎城。
灵儿进到大厅,看到大家都在议事,乖巧的站到了林管事旁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耶律峰,一点也不避讳。
耶律恒看着灵儿进来了,朝着她挤挤眼睛,示意她稍安勿躁,灵儿居然点点头,耶律恒嘴角微微上扬,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慕容静正在询问林姑娘关于慕容连锐的消息,大体情况基本了解了,有些细节小姑娘也不太清楚,只能等着慕容连锐到达戎城,才能知晓。
“林管事,你看就将林姑娘安排到耶律清雪原来的院子里吧,正好挨着灵儿姑娘的院子,年龄相仿,也能互相照应一下!”慕容静笑着说,她本是好意,却哪里知道花园里发生的那一幕!
“谁要她照应啊?”灵儿瞪了林雪静一眼,花园来那一摔她还记在心上呢!
“灵儿!”耶律恒喊了她一声,朝着她瞪了一眼。
“大叔,我就是要嫁给他!”灵儿听着他们谈论事情有一会儿了,现在终于谈完了,大叔却只字不提她嫁人的事情,小姑娘终于憋不住的跑到大厅中间,指着耶律峰对耶律恒说。
正在端着茶水喝茶的耶律峰,看着灵儿的小手指着自己,“噗嗤”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全喷出来了,灵儿正好站在他对面,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热热的茶水喷了她一脸。
“啊?对不起!姑娘!”耶律峰知道自己失态,赶忙起身,走到灵儿身旁,掏出身上的汗巾,手忙脚乱的在灵儿脸上乱抹,抹得灵儿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高一低两个人人,就这样对立着站在厅中央,一个仔细的擦,一个龇牙咧嘴,心里却在透着乐,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对情侣在深情对视。
林雪静清冷的面孔显得有些不自在,慕容静和耶律峰则会意的笑了笑,他们两个着急着正想给耶律峰找个媳妇呢,不想就自动送上门了。
“咳咳!”耶律恒刻意的大声咳嗽了两声,耶律峰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将汗巾塞到灵儿手里,自己慌忙坐下来,端起茶杯想要喝茶,发现杯中的已经没有茶水了,只得又放下茶杯,手脚拘谨的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了!
“大叔,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冰山哥哥,我就要嫁给他!”灵儿拿着汗巾将小脸上的茶水已经擦干净了,露出一张清纯的面容,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灵儿,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需要从长计议,岂能由着你的性子来?”耶律恒虽然很满意灵儿,但毕竟是耶律峰娶妻,总要他先点头才行啊!
“灵儿姑娘,这结婚总需要时间准备的,哪能说结就结啊?我们也要问问你的冰山哥哥想不想娶你啊!”慕容静看着灵儿单纯的样子,心里有一点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哦,那问啊!”灵儿瞪大眼睛说!
慕容静被问的哑口无言,看了看耶律恒向他求救,这个小丫头她是搞不定啊!敢情这个丫头今天晚上就想进洞房呢!
耶律恒收到慕容静的信号,看着坐在那里有些局促的耶律峰,知道这个弟弟遇到婚姻大事的时候就显得异常躁动,局促不安,对耶律峰说:“峰弟,你先回府上去办你的私事吧!”
耶律峰听到这句话好像捡到了救命稻草,起身连话都没有说就大步的走出了大厅。林管事见事情基本已经商量完了,就领着林雪静也告辞了。林雪静路过灵儿身边的时候,悄声朝着灵儿说:“真不知羞!”
灵儿一听气得大喊:“我就是喜欢,怎么了?哪里像你,喜欢也不敢说!”
“我哪里有喜欢的?”林雪静被灵儿说的红着脸反驳。
“哼!”灵儿朝着她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自顾自的跑出去了,气得林雪静嘴唇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一会儿时间,热闹的大厅里就只剩下耶律恒和慕容静两个人,奴婢们也不知道都去哪里了。
“灵儿这丫头,挺有意思的!”慕容静起身笑着说。
“是啊!不谙世事,心思单纯,心地又善良,确实是一个好姑娘。她能看上峰弟,也是一种缘分啊!”耶律恒也起身,走过来拉住慕容静的手,两人向着里屋走去。
“先问问峰弟,看他的意思吧!要是觉得还行,就定下来。他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耶律恒叹一口气说。
慕容静点点头,突然不解的问:“耶律峰回戎城还要办什么事啊?他府上又没有什么事情啊?”
耶律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郁郁不快的说:“明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慕容静“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灵儿从明月宫跑出来,远远的看见耶律峰的身影,大声喊着:“冰山哥哥,冰山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耶律峰听见后面灵儿清脆的声音,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灵儿气喘吁吁的终于追上了耶律峰,一把抓住了耶律峰的大手,拉住他不让他走了。她弯下腰喘着粗气,定定的说:“冰山哥哥,你没有听见我喊你吗?”
“听见了!”耶律峰依旧话不多,大手挣扎了一下,想甩开灵儿的小手,但灵儿拉住了哪里会放开啊,紧紧的握着耶律峰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灵儿终于喘得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她站直身子,盯着耶律峰的眼睛说:“冰山哥哥,你不能走啊!你还没有答应来娶我呢!”
灵儿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潭清澈的泉水,不含一点杂质,期待的看着耶律峰。
耶律峰看着那一双纯洁的眼睛,真心不想伤害她,他别过眼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有了小手的温暖,他也感觉空荡荡的,他依旧不含任何感情的说:“不娶你!”
灵儿满腹期望的追上来,却没有想到听到这样两个字,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看着耶律峰边哭边说:“冰山哥哥,是不是灵儿不好看?”
“好看!”
“是不是灵儿太笨了?”
“不笨!”
“是灵儿太坏了?”
“不坏!”
“灵儿好不好?”
“好!”
“灵儿漂亮不漂亮?”
“漂亮!”
“灵儿乖不乖?”
“乖!”
“能不能娶灵儿!”
“能!”
……
灵儿听见这个“能”字,一下高兴的蹦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呢!她跳到耶律峰面前,说:“记得来娶我啊!不然我会去找你的,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高兴的说完,轻盈的身子微微一跳,小嘴在耶律峰的脸庞上碰了一下,害羞的赶紧跑走了!
耶律峰愣在那里,摸摸刚才被亲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些软软的感觉,他心里痒痒的,看着远处那个还不时转过身来向他招手的女孩子,一时犹豫不决,陷入沉思。
灵儿则高兴的一蹦一跳的回到院子里,高兴的这个房间转转,那个房间转转,下人们被灵儿的突然来访,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一个劲的在那里赔罪。灵儿觉得好无聊啊,就来到慕容翰房中,看见慕容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在把玩着。
“哎,你做什么呢?”灵儿凑过来说。
“无聊,玩小刀呢!”说着一只手将小刀放在手上,灵儿眼前只看见白花花的一片刀光,匕首被他玩的出神入化了。
“你真厉害啊!”灵儿崇拜的看着慕容翰。
“这算什么?我还有更好玩的呢!”慕容翰说着从身后的包袱里往外掏东西。
“我也有,我也有!”灵儿也不甘示弱,将自己的腰包拍的鼓鼓响。
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夏日的戎城一片青翠,城外一直连接到夜鹰谷一大片草场,绿油油的像一张绿毯,乌拉尔山苍翠挺拔,高耸入云,远处山顶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分外好看。:3wし乌拉尔河清澈的河水绕着戎城,缓缓的向远处流去,犹如一条晶莹的带子,蜿蜒曲折。
耶律峰一人一骑,出了城门,沿着乌拉尔河逆流向上,石头小路狭窄曲折,他走到快要进到乌拉山口的地方,停在一块平坦空地上,里面坟冢林立,这里是戎城的坟场,犬戎的族人大都被葬在这里。
耶律峰穿过一块块坟地,坟场偏僻的角落里,在一个连墓碑都没有的坟头上停了下来。坟头压着几块石头,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耶律峰看着荒芜的坟头,从坐骑上取下一把铁锹,绕着坟头将坍塌的土堆拢起,又添了一些土,让土堆看起来高大一些。他蹲下仔细的将坟头的杂草拔除。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每年都来给母亲上香祭拜,今年也不例外。
母亲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后来又疯癫致死,生前连一个宫女都不如,死后怎么能进皇家陵墓?低贱的宫里人,死后就被一条破席卷着扔到了乱坟岗子里。母亲死的时候,耶律峰年龄还小,当年的大阏氏宅心仁厚,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亲自打点张罗,才在这里给他母亲立了个坟头,算是仁至义尽了,也让他有个念想!
耶律峰摆上香烛和供品,点上长香,跪在坟前,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火光的一闪一闪,映着耶律峰的的脸色更加阴沉。祭拜完,他没有着急的走,而是坐在坟前的一块石头上,望着那光秃秃的坟头出神。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席绿裙站在耶律峰面前,她弯下身子,将手中的的一束鲜花放到坟前,然后也找了块石头挨着耶律峰坐下。
“谢谢,林小姐!”耶律峰不动声色的看着林雪静,眼里有一丝感激,自从大阏氏死后,已经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主动来祭拜过他的母亲,即便是和他很亲近的大哥耶律恒也没有来过。
“我也是刚听说,今天是伯母的忌日,没有准备什么东西,就在草地里采了些花,心想伯母一定是一个爱美的人吧?应该会喜欢花吧?”林雪静细长的眼睛,瓜子脸,自有一种江南女子的娇柔美,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完全没有了昨日的戾气。
“恩!”耶律峰想起当年的母亲,总是会将花园的花摘几朵,挑选开的最艳丽的插在头上,即便是后来已经疯癫了,也总是喜欢在发鬓间插花,她应该是极喜欢那盛开的花朵吧!
夏日的风暖暖的吹着,吹动林雪静的几缕青丝飞扬,发丝吹到耶律峰脸上痒痒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坐着,在静寂的坟地中,感叹着人世无常,人生短暂,不过几十年时间,无论生前如何,死后都不过是化成这一抔黄土!
耶律峰对于母亲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能感受到母亲对他的爱,但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那样的伤害自己孩子?他的身上至今还留着儿时母亲用熨斗在他身上熨下的痕迹,现在想来都有些心寒。
“伯母也是个苦命人啊!宫里的女人,有了爱注定是一场悲剧!”林雪静突然长叹一声,似乎对于当年的事情有所了解。想想并不奇怪,她是凌瑞阁的大小姐,想查点消息还不简单吗?
耶律恒没有说话,心思却飘远了,是啊!母亲爱父汗,疯了!大阏氏--耶律恒的母亲爱着大汗,死了!爱,成了宫中女人的禁忌!那慕容静呢?耶律峰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她自从嫁给耶律恒也是九死一生,她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耶律峰想着,心里居然有些慌,那个清丽脱俗又聪明睿智的女人能摆脱这个魔咒吗?他在替那个女子担忧!
日近中天,已经快中午了,耶律恒终于起身对林雪静说:“走吧!”林雪静乖巧的点点头,起身跟在耶律峰身后,看着前面高大的身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走到坟地前的小路上,两人纷纷上马,一前一后向戎城奔去,那高大的背影已经深深的印刻在林雪静的心坎上,挥之不去。
她和耶律峰从边境到戎城,一路走来,对于耶律峰早已倾慕已久,昨日被灵儿一闹,心里突然有了危机感,觉得如果自己不主动出击,可能就要被灵儿捷足先登了。她一直在凌瑞阁做事,想要探查一个人的底细真的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她今日是特意出来的,为的就是多一些和耶律峰独处的机会。
两人骑马进城,锦衣华服,俊男靓女,惹得路人不断侧目。
“将军,已经中午了,不如我们就到附近的饭馆中随便吃点饭吧?”林雪静驱马上前,侧头对耶律峰说。
“好!”耶律峰肚子也有一些饿了,林雪静既然说出来了,他也不好拒绝。
两人在戎城最好的饭馆“口福居”前下马,小二看见耶律峰早早就迎上来了:“将军来了?快里边请!”耶律峰并不常来,但戎城百姓谁不认识这位犬戎的常胜将军。
小二将两人带上了二楼最好的包间,环境雅致,位置又好,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戎城最繁华的街景。
二人坐定,耶律峰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小二送上茶水,两人面对面坐着,耶律峰本就话少,到不觉得什么,林雪静却有些局促不安,想说话却又害怕说错话,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耶律峰瞟了一眼对面的林雪静,她本就长的娇美,白希的脸庞红扑扑的更添了几分艳丽,惊艳不少,耶律峰不自觉的看呆了。
林雪静感觉到耶律峰火热的目光,小脸更红了,连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手心上都是汗。
“来了!”小二一声高呼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将林雪静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菜齐了,二位慢用哈!”小二热情的上完菜,一弯腰又出去了,留下两个人看着热腾腾的菜,闻着香喷喷的菜香,却谁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子。
“林姐姐?”突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灵儿的小脑袋钻进来,看着一桌子的好菜,不客气的拿起林雪静的筷子就大吃起来,嘴里还不住的说着,“好吃,好吃!”吃相不是一般的难看,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
灵儿的加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耶律峰看着灵儿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喊小二再加一副碗筷。
灵儿憋了一嘴菜,听到耶律峰的吩咐,连忙说:“加两套!还有人呢!”
耶律峰看着灵儿,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呢?但灵儿早又开始狼吞虎咽了!他只好让小二上两套。
“灵儿?”包间外又是一声喊声,慕容翰推门进来,看到灵儿在那里吃饭,旁边坐着一男一女,他冲他们点点头,也挨着灵儿坐下了。
“我是慕容翰!”慕容翰英俊的面孔透着一种温和,说话也和和气气的。
“耶律峰!”
“林雪静!”
“哦!你是林雪静?凌瑞阁的大小姐?”慕容翰看着眼前这位如出尘仙子般的女子,瞪大眼睛问。
“恩,正是小女子!”林雪静微微一笑,点点头,仪态万千。
“装!”埋在饭菜里,突然抬头说了一句,林雪静大方的朝着灵儿笑笑,一点也不动怒。
“哇!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名门之后,风华绝代啊!”慕容翰夸张的说。
“哼!”灵儿嗤之以鼻,头都没有抬一下。
耶律峰听着笑笑,看着林雪静一脸赞赏,聪明漂亮,又懂得进退,识得大体,只有名门闺秀才能有这样的风度和仪态。
林雪静被慕容翰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吃相非常典雅,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慕容翰手中举着筷子,看着林雪静,一时都忘了下筷子夹菜了!
“快吃吧!”灵儿举着筷子敲了一下他的筷子,愤愤的说,“没见过美女啊!”
慕容翰愣愣的说:“是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美女!”
耶律峰笑笑,继续吃饭,林雪静则已经放下筷子了,她嫣然一笑,对着慕容翰说:“慕容公子,快用吧!饭菜都凉了!”
“哦!哦!”慕容翰赶忙夹了一筷子菜,连看也没有看就塞进嘴里。
“哎!公子!”慕容静的小手捂住嘴,惊呼一声。
“哎呀!”慕容翰一下子跳起来,吐着舌头,端起旁边的一杯茶水就往嘴里倒!
“小心烫!”林雪静双手捂着嘴,大声喊。
“哇!哇!……”慕容翰又惊叫起来。
看得旁边的耶律峰和灵儿一阵迷糊,不知道慕容翰怎么回事!
“辣,辣!”慕容翰指着刚才夹菜的盘子里,只见里面红红的全是辣椒,上面的肉片早就被灵儿挑完了,只剩下佐料和辣椒,慕容翰偏偏夹了一大筷吃下去了!想要喝水去辣味,不想茶水居然那么烫,将舌尖也烫了一下。
“哎呀!笨死了!”灵儿将碗中的白饭剜了一口,塞进慕容翰的口中,慕容翰嚼着咽下去,才慢慢的缓过劲来了!
“哈哈,还是灵儿好!”慕容翰被辣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诚恳的对灵儿说。
“吃吧!好什么啊?没有美女养眼!”灵儿有些小失落,看着耶律峰的眼神有些暗淡,说话也有浓浓的醋意,酸酸的。
一顿饭吃完,灵儿摸着鼓鼓的肚子,饭也吃饱了,气也吃饱了!慕容翰则缠着林雪静问这问那的,林雪静脸上一直带着微笑,耐心的解答,但眼角却时不时的瞟一眼耶律峰。m 乐文移动网
四个人里,只有耶律峰心态最平稳,基本不说话,安安心心的吃完饭,起身告辞。他一起身,剩下的三个人也放下筷子,跟他一起走出了饭馆。
耶律峰还有事情,和三位告辞之后,就上马走了,留下三人望着远去的背影,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太阳还很高,离天黑还有很长时间呢!灵儿本来叫着慕容翰一起出宫来玩的,可现在却一点精神也没有,她只想回家睡大觉。
林雪静本来就是出来见耶律峰的,耶律峰一走,她也借口有事情,翻身上马,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慕容翰看着那一抹丽影,眼睛直勾勾的出神,他的魂早被林雪静勾走了,魂不守舍的被灵儿拉着向可汗宫走去,灵儿也嘟着嘴,心里烦躁死了!
小灵儿虽然心思单纯,但作为一个女孩子,感觉是非常灵敏的,她能感觉到冰山哥哥思想上细微的变化,他的心在摇摆了!
灵儿的心里憋闷着难受,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她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心里胡乱猜测,这样想想不对,那样想想也不对!灵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她要去找大叔出主意,他的鬼主意最多了。
灵儿想到这里,拉着慕容翰向明月宫走去,慕容翰正在那里暗自伤神,哪里知道自己在往什么地方走,顺从的跟在灵儿后面。
“灵儿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在花园里,灵儿迎面碰上了正在花园里领着两个孩子散步的慕容静。
“姐姐,我要找大叔,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和他讲!”灵儿睁大眼睛认真的对慕容静说。
“哦,找大汗呀!他在前面大殿旁边的书房,你去那里找他吧!”慕容静虽然喜欢灵儿姑娘的单纯,但是想到自己被吹晕,还是心有余悸,看见灵儿也不敢过于亲近。
“知道了,谢谢姐姐!”灵儿笑着对慕容静说,转身对慕容翰说,“你先回院子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哇!娘亲,姐姐好厉害呀!跑的这么快!”丫丫的小眼睛露出钦佩的神色。
“哼!有什么了不起,哪里有我师父跑的快?”煜儿现在简直就着魔了,张口闭口都是师父,好像师父是无所不能的!
慕容静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看见灵儿丢下的的那个贵公子还在那里发呆,忍不住上前看了几眼,越看越眼熟,忍不住脱口而出:“翰儿?翰儿?”
慕容翰正在神游的状态,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再见一次林雪静,突然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他抬眼看见一个美少妇站在自己面前,身旁是两个纷嫩嫩的孩子,四肢小眼睛骨碌碌的朝着他看。
“你叫我啊!”慕容翰望着这个少妇不解的问。
“你真的是翰儿?”慕容静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慕容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失散六年多的弟弟居然就在眼前。
“我就是慕容翰啊!”慕容翰应道。
慕容静听到这一句话,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慕容翰搂到怀里,嘴里喊着:“翰儿,翰儿,我是长姐啊,你不认识长姐了?”
慕容翰一听,心神一下就全回来了!他终于肯定眼前的美少妇就是犬戎的大阏氏,自己的长姐--慕容静。他想不到被灵儿拉出来,居然能在花园里遇到姐姐!真是太巧了!
他心里暗叫不好,已经和大汗姐夫说好了,先不来见姐姐,等到在军营中立了功,被大汗姐夫升了官,再来拜见!到时候功成名就多威风啊!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现在全完了!要是让大汗姐夫知道他见到了姐姐,估计就不送他去军营了,他可不想每日被关在书房里读书啊!
慕容静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依旧抓着慕容翰紧紧不放,似乎害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姐弟相见少不了一番寒暄,慕容翰虽然有些遗憾,但看见姐姐,心里依旧很高兴。
这些年他在凌瑞阁一切都很好,大家对他也很好,但毕竟孤苦伶仃一个人,总感觉漂泊无依,现在看见姐姐自己终于找到亲人了,他的心里也安稳下来了。
“煜儿,丫丫,快点叫舅舅!”慕容静擦擦眼泪,让两个孩子喊人。
“舅舅!”丫丫甜甜的叫了一声,慕容翰高兴的望着丫丫那张和长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依稀想起小时候长姐的样子,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娃娃,用布做的,描画的栩栩如生。
“哇!好漂亮的娃娃!”丫丫接过来,冲着慕容翰笑着说,“谢谢舅舅!”
“哎呀,真乖啊!”慕容翰摸摸丫丫的头。
“舅舅好!”煜儿看见丫丫有有礼物,大声的喊着,期待着自己的礼物。
“好,好!”慕容翰又在怀里摸着,终于掏出一把木质的匕首,金丝楠木所制,刀鞘上刻着精美的花纹。
煜儿迫不及待的将匕首从刀鞘里抽出来,刀身虽是木头所制,但看起来油亮油亮,泛着黑色的光华!
“谢谢舅舅!”煜儿高兴的喊着。
慕容翰给孩子的礼物是早就备下了的,他早在进东煌的时候就准备了,今天终于送出去了,慕容翰看着两个小胖家伙在一边玩玩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慕容静拉着慕容翰回到了明月宫的正院,姐弟两见面有说不完的话,俩人在里屋整整说了一下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谁也没有去打搅他们。
耶律恒早早接到慕容静的传话,让他今天晚上务必回宫吃饭,可这灵儿姑娘却在书房里耗着,已经一下午了,说什么也不走!
“大叔,我要嫁给冰山哥哥,你快点想办法啊!不然,他就要被人抢走了!”灵儿嘴里反复嘟囔着。这句话灵儿说了一下午了,耶律恒听着耳朵都磨出茧来了!
“灵儿,你昨天说要嫁人,大叔,难道今天就能将人给你绑来吗?这是结婚,又不是打架报仇,我们先要问问他的意见不是吗?”耶律恒好言相劝,但依旧无济于事。
两人就这样一直在书房里耗着,耶律恒要出去,被灵儿拦着哪也不能去。
萧靳岐突然走进书房,看到灵儿提了一把椅子坐在书房里面的门口,不解的看着耶律恒。
萧靳岐将手中的文扎交给耶律恒,让他重新校阅,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自己则晃到灵儿跟前,想逗逗小姑娘。
“灵儿,怎么了?”萧靳岐问。
“我想嫁人!”灵儿嘟囔着嘴说,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说。
“嫁吧!男婚女嫁,不是很正常事情吗?”萧靳岐戏谑的说,心想这是少女怀春了啊!不知道哪个男人有这个福气啊?
“他不让我嫁!”灵儿气鼓鼓的指着耶律恒说。
“你别冤枉人啊!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嫁人了?”耶律恒边看文扎,边给自己辩驳。
“你说要问问,你不问,不就是不想让我嫁吗?”灵儿冲着他喊。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是你小孩子过家家啊!”耶律恒依旧没有抬头。
萧靳岐终于听明白了,他笑着问:“你要嫁给谁啊?这么有谱,还要让大汗亲自过问他的婚事?”
“我的冰山哥哥啊!就是他弟弟!”灵儿指了指耶律恒。
“哦,原来是那个冰山啊!哈哈,这回有热闹可以看了!”萧靳岐想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耶律恒听见萧靳岐不怀好意的笑声,抬头警告说:“萧靳岐,你别出馊主意啊!小心峰弟跟你没完啊!”
萧靳岐白了耶律恒一眼,心想:你以为峰弟跟你一样啊?说着灵机一动在灵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灵儿听完之后,怀疑的问:“真的可以吗?”
“放心,保证让你心想事成啊!”萧靳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
“好,我去试试,要是不行的话,大哥哥,你可得重新帮我想办法啊!”灵儿忽闪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说。
“好,大哥哥一定帮你啊!”萧靳岐安抚着小姑娘。
灵儿才起身,高兴的将椅子放回原处,一蹦一跳的出了书房。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耶律恒看着萧靳岐饶有兴致的问。
“当然是好主意,怎么能是馊主意呢?哎!我们这个峰弟啊,是需要下猛药来医的!不然这终身大事可还要等几年了,这次我们就等着灵儿胜利的好消息吧!”萧靳岐接过耶律恒递过来的文扎,高兴的说着。
“能不能成啊?”耶律恒怀疑的看着萧靳岐。
“放心,这次不成,下次肯定成,只要灵儿不断进攻,我就不相信攻不下这座冰山!”萧靳岐笑着说。
耶律恒也起身和萧靳岐边走边说,他还要回明月宫里吃饭,现在已经迟了,看来又要看某人的脸色了!
耶律恒刚踏进明月宫主院,看到慕容静正在大厅门口等着她,他走上前去正要解释,慕容静嫣然一笑,对着他说:“快点,就等你了!”说完亲自打起门帘,将耶律恒让进大厅。
耶律恒走进大厅,看到厅中央摆着一桌丰盛的宴席,他的小舅子慕容翰赫然在座,看见耶律恒进来,慕容翰赶忙站起来,一脸堆笑的说:“大汗姐夫,您回来了?”
耶律恒心里一沉,他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很谨慎,慕容翰今天晚上不是应该在呼延平的军营中吗?他已经派呼延吉达送他去军营了,怎么会在这里呢?耶律恒一肚子疑惑,当着慕容静的面子,也不好问,只能朝慕容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耶律恒眼中疑惑的用眼睛问着慕容翰怎么回事?慕容翰感受到耶律恒的目光,无奈的摇摇头!两人短暂的目光交流,在慕容静笑着扭过身来之后就结束了。
慕容静体贴的亲自伺候着耶律恒洗漱之后,让他在主位上座下来了,主客落座,耶律恒心里依旧上下乱跳,不知道慕容静这唱的是哪出戏!
慕容静笑呵呵的说着今天和慕容翰在花园巧遇的事情,却只字未提弟弟被人打晕,又和耶律恒动手的事情,她高兴的又是给这个夹菜,又是给那个是添饭,一顿饭吃的和乐融融。
慕容静本要将慕容翰安排在明月宫中,和煜儿一起住到偏院里,但慕容翰一个劲的推辞,坚持还要回到原来住的地方。
“静儿,翰儿已经大了,让他有自己的空间也未尝不好啊!”耶律恒听着姐弟两个在那里争执,插了一句话。
姐弟俩一听,都愣住了。慕容翰朝着耶律恒感激的看了一眼,慕容静想了想,也笑笑,说:“对呀!翰儿都长大了,我怎么总以为他还是当年宫里那个小地弟呢!”慕容静的眼里含着泪花,让托娅带着一堆吃的、用的好东西,亲自派人将慕容翰送回院子。
慕容翰已经回院子一段时间了,慕容静还坐在那里发呆。
“别发呆了,翰儿已经回院子了!”耶律恒走到她身旁,手搭到她肩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安慰的说。
“长大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他都长这么大了!你看看他,他多高啊……”慕容静站起来,用手在自己头顶比划,“看看,比我高这么多了!长的那么像父皇……”说到这里,慕容静眼里有一丝暗淡,眼里的泪珠滚落下来,“看到翰儿好好的,即便有一天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下到地下也可以面对父皇和母后了!”慕容静挪挪脚步,轻轻的靠在了耶律恒肩头。
“胡说什么呢?煜儿和丫丫还小,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耶律恒顺势将她拥进怀里,手在她的屁股上使劲拍了一下!
“哎呀!”慕容静疼的喊了一声,美目怒睁,说:“你真打呀!”
“那你说呢!”说着又在她的小屁屁上拍了一下,再说这些胡话,我就脱了裤子,狠狠的打那小屁屁,看你敢不敢乱说话了reads;!“
”你……你……“慕容静气得只发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她一个公主,真的不会说那些骂人的脏字。
”我,我什么我?“耶律恒嚣张的冲着慕容静说,”我想睡觉了!“说着拉着她的手穿过厅堂,走到他们休息的里屋,一把将慕容静推倒在床上。
他看到慕容翰,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穿帮,这个小女人不定会怎么和他生气呢!不想居然平安度过,心里不由得轻松很多。这几天看见慕容,就想着慕容翰的事情,连晚上在床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今天一定要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想到这里,他已经在宽衣了!
慕容静看着耶律恒猴急的样子,笑意盈盈的从床上起来,走到他身旁,拉住他正在宽衣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纤纤玉手开始帮他解扣子。
耶律恒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小女人,葱葱玉指,缓缓的将他的衣服解开,露出胸前健壮的肌肉,胸前的狼头威风凛凛。
慕容静红着脸,将他牵到床前坐下,两人相对而坐,慕容静的看着他,一双玉手轻轻的扶了一下他鬓角的发丝,一双眼睛温柔的都快流出水来了,耶律恒被那双眼睛看得心都化了。
”大汗!“慕容静亲启朱唇,娇嫩的声音响起。
”叫阿恒!“耶律恒深情的说。
慕容静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试着喊了一声:”阿……阿……恒,阿恒!“害羞的捏着小拳头打在他胸前,耶律恒听着这羞涩的一声”阿恒“心里痒痒的,抓住她打在胸前的拳头,攥在手心,”哈哈“大笑。
”你还笑!“慕容静一声娇斥,另一只手捶打着他胸前坚实的肌肉,将头深深的埋进他胸前。
耶律恒高兴的紧紧的搂住她,衣物飘落,两人滚到床上,很快传出了阵阵申银。
慕容静今天晚上彻底将自己放纵,主动的迎合耶律恒,让自己在耶律恒身下完美的绽放,耶律恒第一次感受到慕容静的激情,那一声声娇喘和低吟已经让他无法自制,而那一次次主动的拥吻,更让他彻底疯狂了,两人在晴欲之中彻底沦陷了……
一次次,他们在晴欲的欢愉之中感受到身心的彻底的融合,完全的交融。
”阿恒,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静儿,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阿恒,你给……我的惊喜……太大了,翰儿的……事情……谢谢……你!唔……“
”不许提别人!“
”嗯,嗯,不敢了,知道了!啊!……知道了!啊!……真的知道了!“
”说……爱我!“
”嗯……嗯……我……爱你!“
一夜无眠,凌晨时分,慕容静才沉沉睡去,耶律恒不过稍微眯了一会儿,就起床上早朝了。
慕容静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连胖丫丫也没有进来打扰她。诺敏听见响声,进来伺候,她的脸已经好多了,灵儿姑娘的膏药真的很神奇。
”大汗上朝走的时候专门吩咐,不让人进来吵你。公主跑过来好几次,我都哄着让她到别处玩了,怕大汗怪罪!阏氏,大汗对你越来越好了!“诺敏边帮慕容静穿衣,边笑着说。
慕容静听了,心里甜甜的:有夫如此,夫妇何求?女人一辈子求的不过就是爱自己的男人。
慕容静梳妆妥当,看着镜中端庄大气,雅致清丽的的自己,满意的露出笑容,转身走出屋子,吩咐厨房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亲自去给耶律恒送过去,他从早上忙到现在还不定吃东西了没reads;!
慕容静和耶律恒这里一片惷光融融,而灵儿姑娘那里就是一片冷殿凄凄了。
灵儿昨日从耶律恒的书房出来,想着萧靳岐的建议,嘴里嘟囔着:”死缠烂打,死缠烂打……“好像怕忘了一样。
灵儿回到院子里,已经是黄昏了,慕容翰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吃过晚饭,一个人在房里坐在桌前,两手支着下巴,想的出神,连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发觉。
”哎!“慕容翰在灵儿耳边大声吼了一声。
”啊!“灵儿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尖叫一声,脸都变色了。看见是慕容翰,朝着他就是一拳。
”哎呦!“慕容翰夸张的弯腰捂着肚子,”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说着翻着白眼,晃晃悠悠就要躺倒地上了。
灵儿却黑着个脸,看也不看他,仍旧坐回凳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怔怔的望着跳动的烛火发呆。
”怎么了?“慕容翰看着灵儿没兴趣跟他闹着玩,就坐到灵儿身边问,一脸关心。
”林雪静喜欢我的冰山哥哥,她那么漂亮,人又聪明,冰山哥哥要是被他抢走了,怎么办啊?“灵儿一双大眼睛含着雾气,让人看着心都软了。
”那先下手为强啊!你先嫁给他,不就好了吗?“慕容翰拍着桌子说,想到他的女神居然喜欢耶律峰,心里也是酸酸的。
”这还用你说啊!要是能嫁,我今天晚上就搬到他府上了!“灵儿白了一眼慕容翰,心想怎么还有比自己还笨的人呢?
”那怎么办啊?“慕容翰摸摸头,憨憨的笑着。
”你真笨啊!“灵儿用指头敲敲慕容翰的头,神气的说,”我想好了,从明天开始,我要一直跟在冰山哥哥身边,绝对不给那个林雪静一点机会!“灵儿气鼓鼓的说。
”哦!“慕容翰傻傻的应了一声。
”你傻呀!“灵儿瞪了一眼慕容翰说,”你应该说,哇!你的主意真好!“
”哇!你的主意的真好!“慕容翰赶忙说,还一脸崇拜的仰望着站在凳子上,雄赳赳气昂昂的灵儿。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灵儿从凳子上蹦下来,拍拍慕容翰的头说。
”我去做什么?“慕容翰摸摸自己的头,不解的看着灵儿。
”你当然要去了!“灵儿睁大眼睛看着慕容翰。
”我去做什么?“慕容翰又问。
”当然是……“灵儿的手指捏着下巴,眼睛飘忽不定”当然是……保护我啊!“灵儿终于坚定的点点头,嘴里念叨着,”保护我!“
”你跟在大将军身边,用得着我保护吗?“慕容翰觉得灵儿是在骗他。
”哎呀!真的是保护我啊!你想啊!要是我和林雪静打起来,我肯定打不过她,那我们是朋友,你肯定要来帮我的哦!“灵儿认真的给慕容翰解释。
”哦!“慕容翰傻傻的点点头,心里却想着: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会帮林雪静哦!想到可以见到林雪静,他也就不再推辞,心里甚至还有些期待,希望能早一点见到那个她!
第二日,灵儿和慕容翰禀告过耶律恒之后,一大早的就出宫了,骑着马向耶律峰的府上奔去。他们走到街口的时候,看见一支骑兵迅疾的穿过街道,朝着城门奔去。
“那些人着急着去哪里啊?”灵儿看着骑兵荡起的滚滚的烟尘在街道上空久久不散,疑惑的问慕容翰。
“哦,看着似乎是军营的骑兵,可能是前方边境军情紧急吧!”慕容翰猜测着说。
灵儿看着远去的骑兵,心里感觉怪怪的,似乎在前面的一个人影很熟悉,她揉揉眼睛觉得是看眼花了,跟在慕容翰身后来到耶律峰的府上。
耶律峰的住处,在戎城偏僻的角落,人烟稀少,府门前两尊高大的石头狮子,看起来威风凛凛,显示着主人尊贵的地位,门前的牌匾上“将军府”三个鎏金大字,金光闪闪,朱色的大门紧闭,似乎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了。
慕容翰走到大门前,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应门,灵儿在旁边走来走的,看着慕容翰焦急的询问:“会不会没有人啊?”
“怎么会呢?堂堂将军府会连个应门的下人都没有?”慕容翰白了灵儿一眼,这都不懂,真笨!
慕容翰正要砸门的时候,大门“咯吱”一声,从里面开了一条缝,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探出头来,问:“谁啊?”
慕容翰上前作躬,说:“老丈,鄙人大阏氏的亲弟弟,前来拜会大将军,烦请通报一声!”慕容翰一身锦衣,玉制的腰带,弱冠华服,完全一个富家公子的做派,谈吐气度不凡。这些世家的下人都是人精,哪里还敢怠慢啊!
老丈急忙还礼,说:“公子,真是不凑巧,我家将军早上接到边境急报,已经起身回边境了!”
慕容翰知道老丈说的是事情,估计刚才在街口的骑兵就是耶律峰的队伍。
慕容翰谢过老丈,走到灵儿身边,看到灵儿早已经泪水涟涟,正靠在马鞍上抹眼泪呢reads;!
“早知道,就追上去了,现在可怎么办啊?”灵儿边抹眼泪边抽噎着说。
“他还会回来的,等他回来吧!”慕容翰安慰灵儿。
“等他回来一切就晚了!”灵儿怒气冲冲的朝着慕容翰喊了一声,翻身上马,松开缰绳,纵马在街道里狂奔。
慕容翰赶忙上马,在后面狂追,担心她闯出什么祸端。灵儿根本就不减速,马上就到闹市了,万一撞了人可怎么办?慕容翰心想,快速的挥舞马鞭,想要拦住灵儿,但几次都没有成功。
闹市区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灵儿如果直接冲过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冲到闹市街口的瞬间,灵儿突然驻足勒马,疾驰的马儿猛的被勒住,一声长嘶,前蹄腾空,将灵儿也带到了半空,几乎笔直的吊在马身上,眼看就要被甩下马,境况非常紧急。
灵儿一点也不慌张,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腹,身子放低,几乎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抓住马缰,等马儿双蹄落地,她还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
“好!”周围一片叫好声。犬戎人都是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见到灵儿这样高超的骑手,也不禁高声赞叹,其实灵儿学骑马到现在也不过月余时间。
“灵儿,你别胡闹,好不好?”慕容翰终于赶上来,他刚刚错过了那惊险的一幕,否则又要数落灵儿了!
“我哪里有胡闹啊!”灵儿回瞪了他一眼,跳下马,牵着马缓缓的向前走。
慕容翰只得跟着她下马,跟在她后面。
灵儿也不说话,黑着脸牵着马走过闹市,径直向城门走去。
“哎!灵儿!”慕容翰牵着马,赶上灵儿问,“你怎么朝城门走啊?你不会想去追你的冰山哥哥吧?”
“对啊!我就是要去追他啊!”灵儿无邪的眼睛看着慕容翰,坚定的说。
“你……你……”慕容翰不想这小丫头居然真的动了这个念头,一时语塞,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走了,你爱来不来吧!”灵儿翻身上马,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将慕容翰晾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哎呀!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惹祸精!”慕容翰拍拍脑袋,翻身上马,追到城门前,灵儿早已不见踪影了。
慕容翰不敢耽搁,在城门口修书一封,信中将情况告诉耶律恒,嘱咐他快点派人过来接应他们。他很清楚出了戎城一路向南就是茫茫戈壁,没有任何准备就进入戈壁,这真是找死的节奏啊!
慕容翰吩咐守城统领,让他立刻将书信送进宫,一刻也不敢耽搁。他则硬着头皮,上马疾奔,去追那个女人,心里将那个女人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慕容翰一边驱马疾奔,一边怨恨自己不该贪图美色,想着能见到林雪静,就跟着灵儿出宫胡闹!结果美女没有见到,反而搭上性命!他是真的不想死啊,他刚刚认了姐姐,见了外甥和外甥女,还有那个大汗姐夫,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万一死了可怎么办啊?
“我得多冤啊!”他心里嘀咕着,突然,远远的看见灵儿在前面的身影,挥舞着马鞭,大声喊着,追了上去。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你刻意想去做的一件事情,总是磕磕绊绊的,不是驴不走就是磨不转了,而无意之间的一个念头,却或许能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阴吧reads;!
耶律峰是在今天早上突然接到急报:秦云的大军出现在沙漠边缘,正在向北漠方向移动。机不可失,这样一支疲惫之师绝对不能放虎归山。耶律峰从接到军报就开始准备启程,连进宫辞别都没有来得及,只是留书一封,让人代为转交给大汗,就急匆匆的带着卫队向边境出发了。
林雪静似乎早就预料到耶律峰要出城,她一早就在城门口等候,看见耶律峰带着卫队出来,声称要去边境接应母亲和哥哥,耶律峰见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上路也确实不安全,就带着她一起上路了。
此时耶律恒的书桌前放了三封信,耶律峰的、林雪静的和慕容翰的,似乎昨天还吵吵嚷嚷的一帮人,突然一下子全离开了。
“萧靳岐,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冰山还没有被融化,现在连人都不见了!灵儿万一有什么事情,我拿你是问!”耶律恒已经让人去传阿古达木了。
灵儿和慕容翰只身进了戈壁,,需要马上将两人找回来,否则可是要出人命的!这两人都是宝贝疙瘩,任何一个人出一点事情,他都没法交代啊!
“哎呀呀,急什么?你那个小舅子,是大智若愚,关键时候比谁都机灵!灵儿嘛,鬼灵精怪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萧靳岐笑着说。
“你就胡说吧!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想想要是慕容静知道他弟弟跟着灵儿进了戈壁,那我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耶律恒指着萧靳岐狠狠的说。
“谁进戈壁了?”耶律恒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静就踏进了书房,耶律恒正想说,被萧靳岐瞪了一眼。
“没事,没事,我就是在和萧兄说着玩呢!”耶律恒赶忙改口。
耶律恒一边说,一边想将书桌上的信收起来,但还是迟了,“咦?这是什么?”慕容静一把拿过他手中的信。
耶律恒和萧靳岐无望的对视一眼。
“这个灵儿,真是胡闹啊!”慕容静脸上的怒气隐忍不发,将三封信摔到桌子上,对耶律恒说,“可派人去拦截了?”
“正要派呢!阿古达木现在应该也该来了!”耶律恒赶忙说。
“恩,我和阿古达木一起去!”慕容静说。
“不行”耶律恒和萧靳岐异口同声喊。
“怎么就不行了?我弟弟进戈壁了,能不能活着走出来,谁都不知道呢!我能不去吗?”慕容静说着眼里的泪就开始往下流。
耶律恒将她拉过来,拿出汗巾帮她擦泪。
“我昨天刚刚才见到弟弟,这还不到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去?”慕容静边说边掉泪。
“大阏氏,你着急也没有用啊!阿古达木带着骑兵,能日行千里,你坐上马车能行吗?你不会骑马啊!这不是给阿古达木拖后腿吗?他们的速度上不去,怎么能截住公子和灵儿姑娘呢?”萧靳岐仔细的分析给慕容静听。
慕容静听着萧靳岐的话,心里知道萧靳岐说的有点道理,正好阿古达木到了,耶律恒给阿古达木下任务,慕容静坐在一旁静静的听,虽然眼泪还在不断的往下流,却不说要和阿古达木一起进戈壁的话了!
阿古达木领命,带着几十个人先出发,希望能够尽快截住慕容翰和灵儿,后续的补给只能随后才能跟上,不然光准备一下就需要一天的时间。
慕容静又嘱咐了几句,阿古达木就转身走了,慕容静目送着阿古达木出了宫门才回明月宫了,一路上阴着脸,冷冰冰的。
阿古达木心里惦记着那个鬼灵精怪的小姑娘,带上人快速的追出了戎城,穿过夜鹰谷,向着南部边境疾奔。
从戎城到边境顺利的话不过十天就可以到达,前几天的时候阿古达木还能找到慕容翰留下的线索,顺着线索一路追击,应该很快就可以追上他们。阿古达木焦急的心稍微有些安慰,算着慕容翰和灵儿的脚程,想着再过一天就可以追上他们了,心里多少有一丝安慰,期盼着一切顺利。
可惜天不遂人愿,白天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炙热的阳光能将人烤熟喽,到晚上的时候气温鄹降,“呼呼”的大风突然刮起来了,听着帐篷外面呼啸的风声,阿古达木的心将到冰点了。
第二天早上,风刮得小一点了,但风卷着沙子,吹到脸上生疼生疼的,天空弥漫着黄色的沙尘,连太阳也被沙尘遮挡,躲在云层中不敢露出头来,地上能看见的距离只有几步远,到处到时灰蒙蒙的一片。
这样的天气,根本就没有办法上路,阿古达木只能继续在这个已经荒芜的城镇中,安营扎寨,等着这一场风暴过去。
沙漠中刮风是很常见的现象,但像这样的大的风暴一年也不过一两次,呼啸的大风展示着她惊人的力量,搬山移河,也不过是瞬间就可以完成。大风整整刮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一大早风停了,晴朗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几缕白云漂浮在空中,起伏的沙丘绵延到天际,所有的痕迹都被大风吹得一干二净,阿古达木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沙海,期盼着慕容翰和灵儿能沿着沙漠腹地的边缘,一路向南到达南部边境的城镇,千万不要偏离方向,如果迷失误入沙漠腹地,这两个人可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阿古达木不敢停留,沿着沙漠边缘一路向南,追上了几个商队,但都没有见过慕容翰和灵儿。阿古达木一路向前,越走先越慌,心里还有最后一个期盼,希望进到耶律峰的军营的时候,能听见灵儿那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耶律峰到达军营之后,听了副将的军情奏报,就开始和副将在地图前比划,进一步完善这次伏击战的细节,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林雪静则被安置在原来慕容静住过的帐篷中,她当然没有慕容静的权限,只能呆着帐篷里,哪里也不能去,连吃饭都是有人送进来的。耶律峰一到军营就没有了踪影,她问了问门口的护卫,护卫只说将军很忙,其余的一概什么也不说。林雪静无聊的在帐篷里,绕着帐篷转圈圈,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着那座冰山来这里,现在被软禁在军营中,什么也做了不了!
林雪静今年已经二十出头了,已经算是大龄姑娘了!她是凌瑞阁的大小姐,长得又漂亮,原本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但林雪静一心想找一个自己心仪的人,就像母亲和父亲、哥哥和嫂子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感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这样一晃年龄就越来越大了,来提亲的人渐渐少了。
她的母亲倒是很开明,并没有逼婚,可她自己心里却有一点着急了,一直这样耗下去,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嫁人呢?
这一次和耶律峰的相处,是她第一次动了嫁人的念头,这个男人虽然话少,但心地淳厚,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这样的男人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关键是耶律峰哪一张英俊的面孔,让人忍不住的想多看几眼。
林雪静想到耶律峰那高大英俊的身影,心里就忍不住美滋滋的。这次来边境也是她自作主张,哥哥安排她先来戎城一方面是为了她的安全,另一方面就是将戎城中凌瑞阁名下的一处庄园提前准备好。
东煌的政变给了凌瑞阁总部很大的打击,总部不得不迁移到戎城,远离中原三国的争斗漩涡。林雪静是打前站的人员,后续会有很多人会陆续进入戎城的,所以林雪静在宫中只是暂住,不过是借着可汗宫的影响方便自己在戎城办事而已。
“姑娘,将军有请!”林雪静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被护卫的喊声惊醒,回过神来,跟着护卫走出了帐篷,向着将军的中军大帐走去。
大帐之中,耶律峰做在将军位上,脸上是万年不化的冰山,眉头紧皱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他的下面坐着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也是一脸的愁容。
“将军,找小女有什么事情吗?”林雪静知道耶律峰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林姑娘,确实有事情要找你帮忙!”耶律峰的眼睛深邃,看不出一点波澜,示意旁边的将军将事情说说。
“林姑娘,事情是这样的!”说话的人正是赶来的阿古达木,他在军营中没有见到慕容翰和灵儿,猜测这两个人一定是迷路了。沙漠太大了,想要找两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耶律峰想到凌瑞阁的商队遍布这片大陆,说不定正好有商队见过这两人呢。
阿古达木将情况跟林雪静一说,她没有推迟,立刻去着手办理了,她当然会借这个机会,要求自由在军营活动的权利,不然每天被憋在帐篷内,怎么找人呢?
林雪静写好十几封信,让耶律峰派人送到不同的地方,按照她说的方法将信送到指定地点就好了!凌瑞阁有一套自己传递消息的方法,凌瑞阁的信笺即便是被人劫持了,也不会出现消息泄露,信都用了加密的方式,外人根本就看不懂。
阿古达木也已经将两人失踪的消息传回宫中,慕容静听到消息之后,讲自己关在书房中,不声不响的待了一天一夜,耶律恒吓得直直在书房外守了一夜,他宁愿她哭、闹,但这样的压抑和克制反而更令人担心。
慕容静第二天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上有明显的哭过的痕迹。
耶律恒走上前去,慕容静扯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的说:“让你担心了,放心吧!我能扛得住!”说完朝前下台阶的时候,忘了前面的台阶,身子打了一个踉跄,耶律恒眼疾手快,赶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她才没有摔倒,
“静儿,我知道你伤心,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只能向前看了!或许他们只是走错了方向,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你可一定要抗住啊,我和孩子都离不开你啊!”耶律恒将慕容静紧紧的搂在怀里,动情的在她耳边低语。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再担心了!”慕容静的眼睛里泪水又开始涌出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耶律恒失踪回来,她的泪水分外的多,总是忍不住就流泪,特别是在耶律恒面前,更容易流泪。
耶律恒用大手将她眼角的泪珠拭去,体贴的说:“担心你,一晚上没有睡,你陪我去睡一会儿吧?”
“恩!”慕容静看着耶律恒眼中的红血丝,心里有一丝愧疚,点点头。
耶律恒拉着慕容静的手,走进里屋,和慕容静一起躺倒床上,和衣而睡。两人都是熬了一夜非常疲乏,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耶律恒看着睡着了,心里却一直醒着呢!他迷迷糊糊听着慕容静平稳的呼吸,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起来了。他拉过被子帮着慕容静盖好,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吩咐诺敏一定不要人过来打搅阏氏,然后自己起身向大殿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萧靳岐已经在等候了:“大汗,搜寻的队伍已经都派出去了!”
耶律恒一进书房,萧靳岐就上来禀告,耶律翻看了一下自己桌上信札,并没有什么大事情,他对萧靳岐说:“全力搜救吧!但也要注意搜救将士们的安全,沙漠腹地环境恶劣,让他们尽力而为。这两个人已经失踪了,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失踪了!”
萧靳岐点点头,他就是耶律恒这份淡定,在关键的时候总能掂得清,不会因此失彼,造成更大的损失:“我已经传令下去了,要他们尽力而为,不要硬逞强!”
“好!”耶律恒点点头,将已经看过的文扎递给萧靳岐,又埋进高高的文件扎中。
萧靳岐悄悄的退出了书房,耶律恒虽然不说,但他能看得出,不管是慕容翰还是灵儿姑娘,这两个人失踪对耶律恒情绪的影响很大。耶律恒虽然不说但凭借多年对他的了解,他对这两个人很在乎,只是不知道在乎谁多一点!
耶律恒打开地图开始仔细研究那一块的地形,希望可以找出一线线索,他真的希望这两个人能够被找到!
秦云带着大军终于从沙漠腹地转出来了,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秦云却感觉好像是一辈子那么长。<し
残酷的沙漠每天都在大量的吞噬着将士们的生命,饥饿的狼群、移动的流沙、恶劣的天气等等,沙漠就像一个处处充满陷阱的地狱,每时每刻都在屠杀着他的将士,让人防不胜防。
在沙漠腹地,一毛不拔之地,寸草不生,最紧缺的是水,人可以一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喝水!几十万大军在沙漠要行军吃饭,要正常的生活,缺水就是最大的难题。
大军的很多将士都是被渴死的,最后剩下的人硬是靠着喝马血、吃马肉,才熬着走出了沙漠腹地。
当秦云远远看见商人的驼队,听见清脆的驼铃声,他居然觉得那是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
大军进沙漠的时候大约有二十万,但出来的时候只有不到五万人了!一个个灰头土脸,就像刚从鬼门关绕回来一样,大军急切需要补充一切物资,特别是水和粮食!
秦云的军队将商队的所有货物都劫持了下来,还要求商队带军队到有水,有粮食的地方,被商队拒绝。
秦云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将整个商队的人扣押,威逼利诱,直到其中一个人答应带大军到附近的一个部族聚居地,那里应该有水有粮食。
秦云的大军在商队的带领下,进入到一个部族聚居地,这里应该是沙漠腹地边缘,犬戎一个部族的聚居地。秦云亲自率军冲进部落,见人就杀,不过两个时辰之后,这里就已经成为一片寂静的死地,几百人的聚居地一下之间就烟消云散了。
秦云大军终于有了粮食和水,他们在这个聚居地进行休整,躲过了那场罕见的大风暴。秦云看着大风暴不禁心有余悸:如果现在他们没有走出沙漠腹地,依旧在沙漠之中,估计这一场沙漠风暴就会将剩下的几万人全埋进沙漠之中。
秦云大军对犬戎的仇恨,已经累积到了极点,他们急切的想要报仇雪恨。
“国公,我们现在已经在犬戎腹地了,距离戎城已经不远了,我们一路杀将过去,打进戎城吧!”一员副将建议。
“不行!戎城本就易守难攻,我们孤军深入,人困马乏,又缺少后勤补给,这样做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能从沙漠中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我不能再带着你们去冒险!我们现在要十分小心的穿插,不能让犬戎大军发现,然后趁机到达这里,从这里回北漠。”秦云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现在可不能鲁莽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秦云满脸皱纹的脸上心事沉重,原本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满头银发,显得更加苍老了!
“国公,回北漠只有一条路,耶律峰一定会在这里设下埋伏,等着我们去的!”副将的手在地图的一处上画了一下。
秦云自然知道的,从犬戎进入北漠最近的只有这一条路,两边是悬崖峭壁,山上丛林茂密,易于隐蔽,很适合打伏击。犬戎控制着这边的山口,那一边的山口则被北漠军队控制。
“不走这一条路,我们就要绕一个大圈,从犬戎的东部边境进入一大片原始森林,然后翻过两座山,才能进入北漠。我们现在连吃都吃不饱,怎么能走这么远,况且一路上都是犬戎士兵把守着要道,我们能不被发现吗?即便到了边境,谁能保证这茂密的原始森林和终年积雪不化的大山不是我们刚刚走出的沙漠,能杀人于无形!”
“对,我们不能再冒险了!这条路上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闯一闯了!即便是死在战场上,也好过不明不白的死吧?”一个副将粗声粗气的说。
“对!”“对!”……其余的人都纷纷附和,秦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眼里透着狠厉的神色:慕容静,我不会放过你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的屈辱,我秦云定会加倍奉还的。。
慕容静正在书房中研究地图,一下子感觉全身突然战栗了一下,她心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看着地图上的地形,心里疑惑:从戎城到南部边境虽然都是戈壁,但为了往来商队的方便,不至于迷路,路上都种植有一些矮小的植物,并且还有一些往来的商队留下的痕迹。慕容翰虽然久居中原,但在凌瑞阁中混迹这几年,江湖经验也应该积累了不少,不会连这些明显的道路痕迹都看不出来吧?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静越想越觉得蹊跷,这两个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她想不明白,干脆去找耶律恒讨论。
慕容静刚进到耶律恒的书房,看到萧靳岐也在,两人正在说着话。
“阏氏,凌瑞阁传来消息,他们的一支商队也无故消失了,时间大体上和翰儿、灵儿失踪的时间重合。”萧靳岐将凌瑞阁传过的消息给慕容静看。
“我也觉得不会这么无缘无故,两个大活人突然就消失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耶律恒肯定的说。
“恩,如果商队是和翰儿他们一起失踪的,那其中就一定有蹊跷啊!我们派出去的人都进了沙漠腹地,万一,他们肯本就没有进沙漠腹地呢?或者他们只是被人扣押了呢?”慕容静睁着大眼睛,因为这个想法甚至有一些激动。
“没有听说这一带有土匪啊?”萧靳岐看着地图上那一小块地方,愣愣的发呆。
“猜不出来的,派人到周边查看一下。”耶律恒最后定板。
萧靳岐立刻派人以他们失踪的地点为中心,向周边扩散。
搜索的队伍还没有消息,城中就有人上报,他们的从北漠北上的商队突然失去联系了,本来是几天前就应该到了的,但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没有到,跟来往的商人打探也都说没有见到,他们也派人到来往的路上查探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耶律恒看着回报的消息想着商队消失,猜测着商队消失有两种可能:第一,走失了;第二,被劫持了。
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常年在这条路上跑的商旅怎么可能迷路呢?第二种可能性相对较大。,却迟迟不见动静。
“大汗,大汗,又有一起商队失踪的消息!”萧靳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你快看看啊!”
耶律恒拿住信札,看着里面的内容,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他疑惑的问:“难道这儿一块地方有土匪,我们不知道?”
“不可能,我们现在加强了在各个重要山口和交通要道的把守,如果有土匪我们一定能清楚的知道。这肯定不是土匪做的,每一次都处理的太干净了,干净利索,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会不会是?”萧靳岐吞吞吐吐的说。
“谁啊?”耶律恒盯着萧靳岐卡么。
萧靳岐吞吞吐吐的说:“完颜狐?”
“不会!”耶律恒摇摇脑袋,“我们暗探传回的信息说,他现在还在王府养伤,据说王府里的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乱的一塌糊涂,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就奇怪了,难道这草原上还有一支队伍,我们不知道?”萧靳岐挠着脑袋说,“一般的土匪不过是杀人越货,但这帮人是连人带东西一起抢,一点线索都不留下,好像在掩盖什么似的……”
“是啊!掩盖什么呢?”耶律恒也低声嘀咕,突然,他猛的想起什么似的,从书桌上的一沓信札中翻找,他终于找到了,打开信札,看了一眼说,“是秦云的大军!”
“秦云的大军?不是都在沙漠腹地里吗?”萧靳岐接过他手中的信札边看边嘀咕。
“耶律峰就是因为秦云大军出现在沙漠腹地边缘才急急忙忙回边境的,灵儿他们也是同一天走的,或许正好撞上了!他们抢劫商队是为了补充物资,将商队整个扣押,可能是害怕消息传出来。”耶律恒解释。
“这么说就都说通了!赶紧通知耶律峰吧!让他严加防范!”萧靳岐说完就往外跑。
“不用这么折腾了,现在送信也已经迟了,按照他们行军的速度估算,秦云大军应该已经到了山口了!”耶律恒长叹一声。
“灵儿他们不会有危险吧?”萧靳岐担心的问。
“不知道,我又不是秦云,怎么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耶律恒白了一眼萧靳岐,起身出了书房,事情已经明朗了,应该去给老婆回报一下,也好让她的心稍微放送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交给耶律峰了!
耶律恒期盼着耶律峰能将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
北漠大军军营
“翰哥哥,我错了!都是我太任性了,才让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在一间囚室里,传出灵儿的哭声。
“你还能错了?你是谁啊?无所不能的纪灵儿,你怎么会错呢?不就是戈壁沙漠吗?你纪灵儿什么没见过,一个戈壁哪里能困得住纪灵儿呢?”慕容翰坐在干草堆里,没好气的冲着灵儿喊。
“翰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灵儿的声音有些带着哭腔,头发已经凌乱,头发上沾着几根干草,脸上糊的跟个大花脸一样,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清秀灵气,看着就像刚从灰堆里爬出来的小野丫头。
慕容翰看着灵儿几乎快哭出来了,忍了忍没有说话,扭过头不再看她!
慕容翰出城门后不久就追上灵儿了,他原本想拦住灵儿,劝她回戎城。但他怎么说也无济于事,灵儿就像一头倔驴,一心要到边境去找耶律峰,慕容翰又不能扔下她一个人,只能陪着他硬着头皮朝前走。
灵儿完全是临时起意,他们什么也没有带,好在慕容翰身上还有着一些银子,灵儿小嘴甜甜的,碰到一支南下的商队,她给了商队的管事一些银子,管事同意他们跟着商队一起赶路,这样至少解决了吃喝的问题,也不会在沙漠中迷失方向,本来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到达边境了,不想半路突然被这支军队袭击,然后就在这里了!
囚室中关着二三十个人,都是走马帮的商人,马帮走南闯北,见这样的事情多了,他们都默默的或坐或躺着,闭目养神,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听天由命,怨天尤人没用reads;。
“翰哥哥,我们怎么办啊?”灵儿凑到慕容翰身边,小声的问。
慕容翰摇摇头,身上的武器都被搜走了,现在被关押在这间囚室里,大军就在外面,想逃出去几乎不可能啊!
“出来,出来!”一个高举着长枪的士兵,大声的呼喝着他们,将他们赶出囚室,一根长绳将他们一个个的绑着,就像穿糖葫芦一样,一个挨着一个,队伍的两边隔几米远就有士兵举着长枪,大声呵斥着,驱赶着他们开始赶路。
这些被抓来的俘虏,大约有上千人,被分成几十个小队,夹在大军中间,随着大军向前方挺进。
灵儿的腰包也被搜走了,这个时候正被挂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个骑兵身上,可能他觉得腰包很好看,想要带回去吧。他将腰包斜挎着,看起来特别滑稽,灵儿盯着她的小腰包,一边走一边在盘算着怎么将自己的腰包拿回来。
“别盯着了,看又看不回来!”慕容翰在后面小声嘱咐着。
“知道了!”灵儿听话的低下头,她现在已经学乖了,知道慕容翰的话说的不假。因为前几天她一直盯着看,被那个骑兵用刀背朝着后背就是一下,用力极猛,她登时感觉胸口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就喷上来了!幸亏她有内力护体,不然当时就爬不起来了,现在她的后背还感到火辣辣的疼。
他们已经赶了五天的路了,慕容翰凭直觉感觉大军在绕一个大圈,但现在正向西南方挺进,远远看见前面起伏的山峦,那里应该是犬戎和北漠的交界,穿过一个峡谷,就可以到达北漠境内了。
慕容翰随着慕容连锐去营救耶律恒的时候,走的就是这一条路,大军这样迂回曲折,应该是在躲避犬戎的军队。
北漠大军看见远处的山峦,就像久别的游子望见了故乡一般,他们欢呼着,高举着大刀和长枪,兴奋的向前方奔去。行军速度立刻加快了,他们这些俘虏也被迫小跑着随着大军朝着远处的山峦奔去。
大军的中间夹杂普通的百姓,一旦峡谷中有埋伏,秦云的大军会全军覆没,这些百姓也一个都别想活着!秦云利用普通百姓做掩护,企图快速的通过峡谷,进入北漠境内,这样的谋划,足见他的险恶用心,虽然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孤注一掷,但这也不能成为他肆意屠杀百姓的借口。
北漠大军挟持着上千百姓,如潮水一般涌进峡谷,百姓们被逼着朝两边的悬崖喊:“别射箭,我们是犬戎的老百姓!……”
灵儿和慕容翰也夹杂在里面,被人推攘着朝着山上喊话,边喊话边朝前跑。
“翰哥哥,你说冰山哥哥的大军在不在上面?”灵儿趁着空隙问慕容翰。
“应该在吧!”慕容翰望着山上茂密的丛林,虽然看不出一丝异样,但峡谷中太安静了,连一只飞鸟的叫声都没有听见,只有大军奔跑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那我们不能让这些坏蛋就这样跑了啊!”灵儿焦急的说。
慕容翰心里也着急,但他的心却有一些摇摆,他毕竟是慕容皇室的后人,那里能忍心
看着自己的族人在这里被绞杀呢?可他的皇叔一直在追杀他这个先皇的余孽,手段狠厉,要不是凌瑞阁护着,他早已身首异处。在父皇被杀的那一刻,慕容翰已经被慕容皇室抛弃了!
慕容翰没有说话,稚气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灵儿眼看着前军已经到达峡谷的出口,北漠那边关口接应的军队在已经坐好接应的准备了。灵儿等不到慕容翰的回话,突然纵身一跃,手上的绳子应声而落,几个腾跃一下子就落在背着她腰包的骑兵身后,跨骑在马上,迅疾出手,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扭断脖子,推下了马reads;。
灵儿骑在马上,挥鞭疾驰,向着中军大旗下的秦云直直奔去。慕容翰被灵儿的突然冲杀一下子弄晕了,他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就地一滚,一招秋风扫落叶,将身旁的一个护卫踢到在地,夺过兵器,砍断绳子,朝着正在冲杀的灵儿大喊:“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啊?”
灵儿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那里能听得见慕容翰的喊声?他们两人的突然动手,让山上的耶律峰有些措手不及,看到灵儿和慕容翰已经动手,怕两人受伤,他亲自带着人从山上冲杀下来。
阿古达木在草丛中早就憋的受不了了,看见灵儿在队伍中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亮了,嘴里小声嘀咕着:“哎呦,我的姑奶奶,可找着你了!”耶律峰一声令下,他挥舞着大刀就冲了下来,嘴里喊着:“灵儿,你的阿古大叔来救你了!”手起刀落,迎面的两个士卒被他一下就削了脑袋,巨大的血柱冒出来,身子还晃动了几下,才倒地再也不动弹了。
为了让普通百姓的伤亡降到最低,耶律峰最终放弃了使用羽箭军,只能使用埋伏在这里的步兵,和北漠大军进行肉搏。
这就意味着犬戎军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赢得这场战斗,因为被困在这里的犬戎大军已经处于绝境,这个峡谷被犬戎大军围着,俨然就是一块死地!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有一线希望,人就会坚持下去,何况前方就是边境的大门呢?越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中,越能激发人的斗志,北漠大军犹如发疯了一般冲向前方,每一个战士的战斗力惊人,犬戎的士兵在一个个的倒下,战争进行的异常激烈,这场肉搏战从中午开始一直打到黄昏,还没有分出胜负,堆积如山的尸体,被踩在脚下,这个狭长的山谷如地狱的修罗场,上演着最惨烈的搏杀战!
灵儿在马上左冲右突,她能一击而中靠的是出其不意,想要再击而中,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秦云周围的护卫都是北漠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凭灵儿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是对手。灵儿纵马刚冲到护卫军的外围,不过几下,她就被从马上挑落下来,她就地一滚,正要起身的时候,敌人的一起个骑兵已经到了眼前,闪亮的长枪直直的朝着灵儿的咽喉刺过来,她的后面早有几个步兵一拥而上,前后夹击,灵儿即使不死也会重伤。
灵儿吓得花容失色,闭上了眼睛,只听得“咔擦”一声,半天没有动静,灵儿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前面耶律峰举刀奋战,后面慕容翰也在拼命的挥舞着大刀,身上脸上都是血。
“翰哥哥,你受伤了?”灵儿着急的问。
“没有,是别人的血!”慕容翰边挥舞大刀将敌人砍过来的大刀顶回去,一边对灵儿说,“你发什么疯啊?你一个人能打得过这千军万马吗?”
“打不过也要打!我这几天受的窝囊气够多了,反正冰山哥哥在山上,他不会见死不救的!”灵儿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尖利大刀,也加入了战斗的行列,三人背靠着背,互相掩护着,一步步向前推进。
“你真是个疯子!”慕容翰摇摇头,心里暗想回去之后一定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跟在她身边,麻烦就没停过。
那边林雪静也在慢慢向灵儿这边靠拢,只见她一袭红衣,手中的剑挥舞着,犹如一只浴血的凤凰在狂舞,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她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哇,林姐姐,还厉害啊!”灵儿用余光瞥见林雪静利落的身手忍不住赞叹。
“啪!”刀剑相接,火星四溅,敌人的刀差一点就要落到灵儿的头顶,耶律峰眼疾手快,硬生生将这一刀接了下来,震的他右手的虎口都有一些疼,“小心!”耶律峰一双凤眼圆睁,瞪了灵儿一眼。
灵儿吓得吐了吐舌头,赶忙全身戒备,小心应对,再也不敢分心了。
“朝着大旗冲!”耶律峰喊着,林雪静已经靠过来,四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向着中军大旗下的秦云杀过去了。
“将军,他们要冲过来了!”秦云身边的副将看着耶律峰一四人真慢慢的接近中军大旗,护卫军奋力抵抗,但奈何四人之中耶律峰和林雪静俱是一等一的高手,加上慕容翰和灵儿,两人虽然比起他们二人差一点,但他们的武功都出自名师,对付这些士卒绰绰有余,四人的配合又天衣无缝,四人或攻或守,俱是收放自如,在这大军之中如入无我之境,将四周护的严严实实,即便是一根细针也别想插进去。
秦云精锐的护卫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四人团团围住,但四人的刀剑太厉害了,剑锋所指的方向,根本无人可以阻挡。
“将军,怎么办?”副将看着护卫们将四人围在中间却无处下手,还不时有人被刀剑所杀,着急的问。
秦云满头的银发,望着耶律峰四人渐渐逼近,不远处阿古达木率领的将士也在不断向这个方向靠近。
被劫持的百姓趁着混乱已经逃上悬崖,隐入山林之中,被耶律恒的羽箭军保护着。进来的方向已经被耶律恒的骑兵封死了,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前面就是北漠的关隘,本来已经打开的大门,但关口的守军看到犬戎大军冲杀下来,又赶紧将城门关闭了,前军到达关口的将士无法进到关隘之中,只能回来继续战斗reads;。
前无进路后有追兵,这些从沙漠之中硬爬出来的勇士们似乎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而关隘上的人只会探出头来看几眼,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犬戎的大军绞杀,他们这样拼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战士们没有时间思考,“战到最后一滴血”是他们坚守的信念,他们没有任何选择,即使是死,他们也要有尊严的死!黄昏将近,峡谷中的光线越来越弱了,但战斗依旧在继续,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了!
“拿弓弩来!”秦云大喊一声,后面的护卫立刻抬出来一张一米多高的大弓弩,弓弩黝黑黝黑的,特别是安插上去的长箭,箭头黝黑发亮,一看就是天然精铁所制作,锋利无比,夕阳残光照下来,闪闪发光。
护卫熟练地将二十根箭矢装填进弓弩之中,两人合力拉动弓弩,只听秦云一声“放箭”,双箭齐发,连绵不断的朝着耶律恒四人飞去。
“灵儿,小心!”慕容翰一边挥刀挡箭,一边大喊一声提醒灵儿。
灵儿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她聚精会神的防备着飞来的弓箭,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耳边是弓箭穿透空气的呼啸之声,力道之大可见一斑,即便是被拨开的弓箭,依旧能穿透护卫的盔甲,刺进骨头之中。
两箭连发,连发十次,这一轮刚刚结束,四个人还没有喘过气来,第二轮又开始了。四人有些手忙脚乱,射偏的箭矢有的直接将周围的护卫军射穿,周边传来一阵阵的哀嚎之声,耶律峰当机立断大喊:“快点散开!”话音刚落就拉着灵儿跳出了包围圈,林雪静则带着慕容翰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对准耶律峰!”秦云气急败坏的指着耶律峰喊。
箭矢顷刻间朝着耶律峰射过来,弩箭的速度快、力度也强,这种连发的弩箭性能更加好,四人合力阻挡都很吃力,更不要说耶律峰和灵儿两个人了!
“小心!”灵儿一声惊呼,飞身过去,刀尖一挑,将一支箭挑落。她朝着耶律峰甜甜一笑,“冰山哥哥,你欠我一次哦!”眉头挑动,眼里含笑。
耶律峰回头看到地上的箭矢,正想说话,突然眼前亮光一闪,他心头暗叫:“不好!”下意思的将灵儿护在怀里,突然肩头一震,一根箭矢从胸前穿进,箭尖从后背露出来了!
“冰山哥哥!”灵儿完全被吓傻了,箭矢擦着她的脸庞而过,脸上划过一道,嫩嫩的脸庞上立刻渗出血来了,她根本就没有感觉自己受伤,看着深深没入耶律恒身体的箭矢,灵儿“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不哭!”耶律峰护着她,安慰她说。
耶律峰边战边退,但胸前的伤太重,鲜血顺着箭矢的箭身不断流出来,耶律恒脸色越来越苍白,步履也有些饿踉跄,但依然努力护住身后的灵儿。不远处的林雪静和阿古达木,看到这边的情况,干着急没有办法,他们被护卫军牵制着,怎么也冲不过来!
耶律峰脸色更难看了,几乎已经站不稳了,灵儿一手挥剑,一手拉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勉强支撑着站住,但耶律峰的身子越来越重,灵儿越来越吃不消了。灵儿的眼泪不断的留下来,脸上身上全是血,嘴里大声的喊着“冰山哥哥,冰山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秦云看到耶律峰受伤,哈哈大笑着,牵动着脸部的肌肉显得那样的狰狞恐怖,他大声喊着:“冲上去,杀了他!”
护卫军立刻都向耶律峰和灵儿围过来,灵儿勉强自保还可以,现在突然要护住耶律峰,心里更加害怕,心里一着急,脚步紊乱,手上的刀舞的也慢了,包围圈越来越小,灵儿眼中含着惊恐的神色,但另一只手却死命的拖着耶律峰。
“快放手,你赶紧走吧!”耶律峰一边费力的挥剑,一边低声的说reads;。
“不,我不放手!我不会放手的!”灵儿坚定的说,声音有些颤抖。
“哈哈哈,耶律峰,我看你怎么逃!”秦云居然亲自提剑来战。
耶律峰摇摇晃晃着,想将灵儿护到身后,硬撑着出来应战,箭矢还插在他身上,鲜血顺着箭身往下流,在地上流了一小摊鲜血,触目惊心。
灵儿哪里肯让,她看着秦云那张讨厌的脸,大声的冲他喊:“死老头,你见鬼去吧!”说着下意识的将一只手伸进腰包,快速的用火折子点着,朝着秦云的头扔过去。
“嘭!”一声巨响,圆球在碰到秦云的时候突然就炸了,所有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浓浓的黑烟笼罩。
“咳,咳,咳!……”众人被浓烟呛得一阵咳嗽。
耶律峰在爆炸气浪的冲击之下,向后倒去,灵儿赶忙上前扶住,将他扶在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嘴里喊着:“冰山哥哥,冰山哥哥……”
耶律峰看着小姑娘满脸泪水,伸手想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手抬到一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牵扯着胸口的箭伤更疼了,他不得不放下手,笑笑说:“不是冰山哥哥,是耶律峰!”
“恩,不是冰山哥哥,是峰哥哥!峰哥哥,你忍着点啊!我马上带你回彩虹谷,我爹爹一定能治好你的!”灵儿边哭边说。
林雪静、阿古达木和慕容翰终于冲过来了,看着躺在地上的耶律峰,林雪静赶忙蹲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让他服下,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灵儿,眼睛里也是一片暗淡,她定定的说:“这颗药先帮你护住心脉!”耶律峰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神思有些恍惚。
阿古达木和慕容翰带着人将护卫军逼退,围出一个小圈子,护住耶律峰。
“将军,将军!”突然对面的护卫军也传来一阵大喊,刚才浓烟滚滚,大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等到烟雾消散的时候,才看到挂在长枪上的定国公兼大将军秦云。
原来圆球爆炸的气浪将秦云向后掀翻,他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了护卫军的长枪上。
几个副将将秦云从长枪上取下来的时候,秦云已经气绝身亡了,众将士纷纷下跪。
北漠军队主将已经死了,群龙无首,将士们纷纷缴械投降,这场战斗以犬戎的胜利而告终,但双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军队死伤过半,北漠主将死亡,犬戎主将重伤。
耶律峰在纪灵儿、林雪静、阿古达木和慕容翰的护送下,快速的回到营帐中,军医赶到的时候,耶律峰已经昏迷过去了。
“军医,快救救峰哥哥!”灵儿抓住军医的衣服不放,大声的喊着,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
“灵儿,别添乱!”林雪静一把将灵儿拉回来,冷静的说。
“姑娘莫急,老朽这就给将军治伤!”军医急忙忙的走到床前,迅速检查耶律峰的伤势。
“怎么样?军医?”阿古达木焦急的问。
军医仔细检查过后,对众人说:“箭矢还好没有伤到心脏,但是失血过多,如果再不把箭矢拔出来,可能活有生命危险!”
“那就赶紧拔呀!”阿古达木一脸急切的说。
“拔出来,更危险啊!如果止不住血,就会血尽而亡!即便能止住血,也要看将军的造化!”军医摇摇头说,“这一次可是凶多吉少啊!”
“现在也只能搏一搏了,希望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了!”军医长叹一声,就开始准备给耶律峰拔箭。
阿古达木和慕容翰被留在帐中,其他闲杂人等都被请出大帐,在帐外等候。
灵儿依偎在林雪静身旁,抹着眼泪,林雪静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灵儿妹妹,别伤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林雪静紧张的看着帐门说,她的手一直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角。
“林姐姐,真的吗?”灵儿泪眼朦胧的看看林雪静。
“一定会的!”林雪静点点头,眼中透出一份坚定。
突然,“啊!”的一声尖叫从帐中传出来,灵儿一听就知道是耶律峰的声音,她心里一焦急就要冲进大帐,被林雪静一把拉住。
“灵儿妹妹,不能进去!这是正在给将军拔箭呢!我们在外面等信儿吧!”林雪静镇定的说。
又一声尖叫声从里面传出来了,灵儿紧张的将头埋进林雪静肩膀,小声的抽泣。
过了一会儿,慕容翰端着一盆血水,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众人上前围住问。
“箭已经拔出来了,血也止住了!接下来就要看将军自己的造化了!”慕容翰沉重的说,看了灵儿和林雪静一眼,摇摇头,端着血水走远了。
众人一听,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要暂且能保住命,之后的事情只能再想办法了!
慕容翰回到帐中,不一会儿,军医走出来吩咐:“留下两个人照看,其余的人就都回去吧!如果三天之内,不发热的话,将军就没事了!”
众人一听,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我留下,照看峰哥哥!”灵儿自告奋勇,雀跃般的跳到军医面前。
“你?”军医看着灵儿稚嫩的面孔,有点不太信任这个脸上糊得脏兮兮的小野丫头。
“哎,老头!我可是经常帮帮爹爹照顾病人的,很有经验的!求求你,让我照顾峰哥哥吧!求求你了!”灵儿一双清澈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求军医,双手合十,不断的朝军医点头弯腰。
“哎,姑娘,姑娘……舍不得啊,舍不得啊!”军医赶忙扶好灵儿,“阿古达木将军如果同意,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让灵儿照顾吧,她懂得药理,知道怎么照顾病人!”阿古达木也走出了大帐,听见军医的话,赶忙应声,让这个小丫头缠住耶律峰最好了,免得她一直闯祸!
“啊!”灵儿欢呼着,一下就蹦到阿古达木身上,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甜甜的说:“我就知道阿古最疼灵儿了!”一双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动。
“我和慕容翰现在里面看着,你赶紧去收拾一下自己吧!瞧你脏兮兮的摸样!”阿古憨憨的朝着她笑着,用食指点点她的鼻子说,“简直就是一个野丫头!放心吧,我和慕容翰现在在里面看着点。”
灵儿从阿古达木身上下来,吐吐舌头,朝着阿古达木笑笑、阿古达木让两个护卫带着灵儿去洗漱,林雪静看着灵儿走远的身影,本来想说点事情,但嘴唇动了动,又咽回去了!她望了望大帐,抬脚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大帐中耶律峰躺在床上,床单上洒落着斑斑血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紧紧的闭着,嘴唇泛白,胸前缠着绷带,因为天气热身上腰上只搭了一条薄薄的床单,露出身上健壮的肌肉。
灵儿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个光景,小脸不由得泛红。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照顾他,不好吧?”慕容翰跟在灵儿身后,唯唯诺诺的说。
“医者父母心,哪里那么多计较的?”灵儿红红的脸蛋看着分外娇美,扬着头对慕容翰说。
“你想怎么就怎么吧!懒得管你!万一以后他要是不娶你,还有那个男人会娶你?”慕容翰气鼓鼓的说完,白了一眼灵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要你管啊!我一定会嫁给他的!”灵儿跺跺脚,气急败坏的指着躺在床上的耶律峰争辩说,“峰哥哥一定会娶我的!”
“哼!”慕容翰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她。
灵儿也不搭理慕容翰,转身端起脸盆出去打水了。
床上的耶律峰一点动静都没有,灵儿打水回来,慕容翰依旧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玩弄着剑柄上的挂坠,
灵儿拧干毛巾,要过去给耶律峰擦身,慕容翰一直用余光看着灵儿,一见灵儿向床前走去,赶忙起身,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毛巾,说:“我来!”
慕容翰说完也不管灵儿愿不愿意,就走到床前给耶律峰擦身,灵儿也跟过来,在一边不断的说:“轻点,轻点!”
“知道了,不会弄疼你的峰哥哥的!”慕容翰没好气的说。
灵儿也不生气,依旧笑着提醒着慕容翰需要注意的事情,慕容翰仔细的听着,小心翼翼的给耶律峰擦身子。
帐中的轻声细语,林雪静自然是听不见,她坐在帐中,透过窗户,不时望望大帐,心里牵挂着帐中的那个人,却不能就这么闯进去。世家女子的矜持让她无法大胆的走进帐中,她也想现在陪伴在他身边,可她哪里能做到像灵儿那样坦率,那样直白!她是真的很羡慕灵儿,爱就勇敢的爱,全然不管周边人的闲言碎语。
边境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戎城,耶律恒高兴着这场战斗的胜利,也担心着耶律峰的伤势,他立刻将宫中最好的御医派了过去,他也想亲自到边境看望耶律峰的伤势,但扎不苏那边传来消息,完颜狐的大军又开始集结了,耶律恒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暂时留在宫中,随时准备到西部边境,加入战斗!
慕容静得到慕容翰安全的消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脸上又有了久违的笑容。
“娘亲,娘亲,你看这个!”丫丫从外面跑进来,小手里拿着一个锦囊,粉色的锦缎上面绣着一只绿色的小麒麟,颜色艳丽,活灵活现。
慕容静接过锦囊,看着有一点眼熟,在看到锦囊右下角的“煜”字时,她一下就怔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当年她在煜儿刚刚出生没多久,亲自给煜儿缝的锦囊,里面放一些驱除蚊虫的香草,她做了几个,离开丰城的时候一个也没有带走,全部留在丰城的小院子里了,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慕容静嘴唇有一些颤抖,“完颜狐”的名字在她脑海中就是一个恶魔!
五年了,他似乎已经完全离开了她的生活。她儿女双全,丈夫陪伴在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丰城的那段往事就犹如一场噩梦,渐渐的被淡忘了,幸福围绕在身边,谁又想回忆曾经的惨痛经历呢?她甚至觉得曾经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噩梦,梦醒之后就化为一片虚无。
如今看见这个锦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一件件都在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就像看见鬼一般,猛的从坐上站起来,一脸惊恐,厉声朝着丫丫问:“谁给你这个锦囊的?”
丫丫靠在桌子旁,手里早偷偷拿了一块甜点,小舌头伸出来,贪婪的舔着甜点外面那层糖,胖乎乎的小脸蛋,一脸的享受,慕容静这一声呵斥,吓得丫丫一哆嗦,手里的甜点就掉地下,摔成了碎屑。
“哇!”丫丫张开大嘴就开始哭,嘴里还有没有咽下去的甜点,小手手指着娘亲,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滚。
诺敏听见哭声赶紧进来,一边哄孩子,一边问:“阏氏,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把孩子都吓着了!”
丫丫一哭,慕容静的心神才稍微镇定一点,心里后悔不应该冲着丫丫吼,孩子还小,她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啊?她摆手让诺敏带着丫丫出去。
丫丫哭泣着,泪汪汪的小眼睛看了一眼慕容静,嘴里嘟囔着:“坏娘亲,坏娘亲……”诺敏抱着她出去的时候,她的小手还指着慕容静,一脸委屈的说。
慕容静看着孩子哭,心里异常的烦躁,拿起放在桌上的锦囊,翻来覆去的看着,突然感觉手捏到一个东西,她打开锦囊,看见锦囊里有一个小小的布条,用细细的红绳系着。慕容静拿出布条,打开一看,里面的字体她很熟悉,是完颜狐的字体,清晰的写着:一别五年,甚为想念,期盼能在小院一家团聚!
短短的几行字,却让慕容静看得心惊胆战。五年了,平静的五年,完颜狐就好像消失了一般,突然冒出来,居然能将锦囊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丫丫手中,完颜狐用五年的时间已经将触角伸到了这可汗宫中。
慕容静小心谨慎,宫里用人的时候都经过仔细的甄选,但依旧让完颜狐有空可钻,想到这里,慕容静突然看着布条上的“一家团聚”四个字,心头凛然。
“托娅,托娅……”慕容静大声喊着,抬脚快速的朝屋外走。
托娅在旁边书房,听见喊声赶忙过来。
慕容静出门,看见托娅,焦急的说:“快,快,派人去国师府上,问问煜儿在不在国师府上?”
托娅看着焦急的慕容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说:“国师府昨天就来宫里传信儿,说公子晚上在那里过夜,今天还没有回来呢!”
“昨天晚上在那里过夜的?我怎么不知道?”慕容静疑惑的问。
“恩,昨天你和大汗出去,回来的晚。回来就睡了,我们怕打扰你,就没有通报你!想着左右在国师府,公子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托娅笑着说。
“胡闹!谁让你们自作主张了!”慕容静黑着脸,厉声呵斥。
托娅的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跟在慕容静身边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过这儿么大脾气,吓得赶忙跪在地上,一个头磕在地上说:“阏氏息怒,是奴婢错了!”
“别跪着了,公子有什么事情,我决不轻饶!快点派人去国师府问问。”慕容静依旧黑着脸,厉声吩咐。
“是!”托娅赶忙起身,跑着出去安排了。
慕容静则拿着锦囊,出了主院的大门,穿过花园,向耶律恒的书房走去。
慕容静进到耶律恒的书房,看见慕容连锐正在书房和耶律恒谈事情,这是他家遭遇灭门之后,她第一次见慕容连锐。
”小叔,你什么时候来到戎城的?“慕容静坐到耶律恒旁边问。
”前几天就到了,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今天才有时间进宫里来。“慕容连锐经历这场惨祸后,脸上的戏谑之情已经不见了,剑眉星目,英气十足。
”小叔想要借兵攻打东煌!“耶律恒扭头对慕容静说,眼睛里有一丝询问。
”小叔,听说你手下有一支暗卫,用暗杀岂不是来的更快?只要东煌皇帝东方奭死了,凭借你在东煌这么多年的势力,控制东煌可是易如反掌啊!“慕容静浅浅一笑,柔柔的声音响起。
慕容连锐心头一怔,看了慕容静一眼,暗想:这丫头果然不简单,连自己手中的梅花卫队都知道!
”哪里有什么暗卫啊?不过是养了一些江湖人士!要是真有,我的老窝也不会让人给掏喽!“慕容连锐赶忙否认,梅花卫队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他猜想慕容静也不过是在试探。
慕容静不过是听到一些梅花卫队的消息,她也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假,今天听着耶律恒的话,心里肯定梅花卫队就是凌瑞阁的一支秘密势力。她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不紧不慢的问:”大军打仗可不比经营一支商队,再说要借道北漠攻打东煌,北漠能愿意吗?“
”放心,北漠的事情我已经疏通好了,这一次是联合北漠攻打东煌。“慕容连锐胸有成竹的说,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小叔,你是我小叔!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何况这是军国大事?借兵可有什么好处?“慕容静笑着问,余光看了看耶律恒,他正在那里托着脑袋沉思,听着慕容静的话,眼里泛出一些精光。
”奉上北漠全境如何?“慕容连锐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定定的说。
”哐当!“正在喝茶的耶律恒手一松,茶盏碰到了茶杯,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连锐。
”小叔!军国大事岂是儿戏?你不是要联合北漠攻打东煌吗?“慕容静也听糊涂了。
慕容连锐故作神秘的说:”山人自有妙计,等到我胜利凯旋的时候,定将北漠全境的地图奉上!“
慕容静和耶律恒互相看看,两人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俩个大字”吹牛“,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小叔,你需要多长时间?“耶律恒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泛着一丝冷光。
”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慕容连锐肯定的回答。
”你需要多少兵马?“耶律恒问。
”十万!“慕容连锐回答。
慕容静知道耶律恒已经决定要借兵,但是她心里依旧在打鼓!借兵啊!毕竟是有很大风险的!不论仗打输还是打赢,军队的人员损耗都会很大的,即便可以及时补充兵员,又怎么能比得上经验丰富的骑兵呢?一名经验丰富的骑兵是需要长期的训练和战场经验积累的,一员新骑兵成长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一支战斗经验丰富的骑兵可不是短时间就能训练出来的。
”小叔,这样吧!既然是联合北漠作战,那我在边境的二十万大军就没有必要了,耶律峰将军正好身受重伤,肯定不能领军出征!这二十万大军留下十万镇守边境,其余你可以全部带走!大军打仗期间,军饷和粮草我犬戎一概不管。“耶律恒这样说,让慕容静也吃了一惊,耶律峰的骑兵战斗经验丰富,训练有素,武器装备精良,这是把犬戎的精锐骑兵借给了慕容连锐。
慕容连锐对于犬戎的军事布局很了解,一听这话也是吃了一惊,站起来连连道谢。
”小叔,天上不会掉馅饼!你先不要谢,我是有条件的!“耶律恒话锋一转,慕容连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只好坐下来,继续听,”小叔,在你借兵期间,我要你凌瑞阁通往漠北草原所有的粮食生意。这十万人生死不论,如果败了,你的粮食生意只能做到北漠,不能踏进草原,漠北草原的粮食生意就是我犬戎一家的了;如果胜了,那十万人马归还,生意依旧是你的,北漠全境就是我犬戎的了!“
慕容连锐看着耶律恒精明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厮不做生意可惜了,稳稳的一肚子生意经,怎么也不吃亏啊!
慕容连锐沉吟片刻,终于点头答应了。
双方趁热打铁,将萧靳岐换进来起草文书,双方签字画押,这份借兵协议就算完成了。一切妥当之后,慕容静忍不住问:”小叔,你这样大费周章,图的是东煌的天下吗?“
慕容连锐摇摇头,长叹一声:”我从小和东煌先皇东方玉、长公主东方蕊一起读书练剑,东方玉为人宽厚,宅心仁厚,我多次提醒他东方奭的狼子野心,但他顾忌兄弟情谊,不忍狠下杀手,不想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地的下场,连累我的蕊儿和全家三百多口人,无一生还!幸亏雪静妹妹带着我的东儿和西西去看望祖母,才幸免于难啊!这口气,我怎么能咽得下去?我要为我的兄弟东方玉报仇,我要让杀我蕊儿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慕容连锐的眼睛冒火,情绪有一些激动。
”派暗卫杀了他不就好了?何必这样兴师动众?“慕容静依旧不解的问。
”凌瑞阁中出了叛徒,在东煌的势力大部分已经被官军剿灭,剩下的不得不暂时退出东煌,况且东方奭十分小心,暗杀谈何容易?再者,这一场政变能够成功,北漠的慕容连城可是功不可没!我岂能让他那么安稳的在京都的皇宫里享受?所有参与的人,我慕容连锐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慕容连锐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眼睛狠厉。
慕容静看着慕容连锐被仇恨扭曲的脸,想要说点安慰的话,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这种被仇恨充满的感觉,她深有体会。如果没有了仇恨的支撑,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叔,恨吧!恨吧!只是小婶婶,在天之灵希望看见这样的你吗?曾经潇洒不羁、风度翩翩的公子,变成这样一个喜怒无常、性格扭曲的复仇工具!她可能真的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啊!
”小叔,人还要朝前看啊!以后的路还长呢?你不能一直生活在仇恨当中啊!“慕容静终于长叹一声,忍不住劝了一句。
”静儿呀!没有了蕊儿,你小叔还谈什么以后啊?小叔还有以后吗?如果不是为了复仇,你小叔早随着蕊儿去了,又何苦独留在人间,忍受这孤独的煎熬!“慕容连锐仰天长叹,两行清泪落下,让在场的三人不禁唏嘘,悲从中来。
慕容连锐收敛神情,起身,对着三人一抱拳说:”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一切安排妥当,我再进宫来吧!这一次,我定要搅得这天下不得安宁!“慕容连锐说完转身就要走。
快要走到门口了,慕容连锐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他又转身问:”大汗,你的那个弟弟耶律峰可曾定亲?“
耶律恒正沉浸在慕容连锐那满腔的悲怆之中,突然被问了这样一句,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说:”没有!“
”哦,没有就好!“慕容连锐又返回来坐下,轻咳一声说,”我那个妹妹林雪静看上你弟弟了,择个日子让他们成亲吧?我就这一个妹妹,她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能看着她嫁人,我即便是走了也能安心了!“
”啊?“三个人顿时傻眼了,这耶律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抢手了?居然有两个大美女都送上门了。
”哎呀呀,当然可以了!耶律峰那小子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萧靳岐半天没插话,终于插上一句话,笑的眼睛都没有了,”哎呦!“萧靳岐突然喊了一声,呲着牙,后面的话没有声音了,狠狠的看了一眼耶律恒。
原来耶律恒听见萧靳岐这么说,就狠狠的踩了一脚萧靳岐。
耶律恒笑着说:”我那个弟弟现在正重伤昏迷,一切等他醒过来再说可好?大军出征也要准备一些时日,这儿女私事,只能先问问当事人,如果这两人都同意,那我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也是啊!耶律将军还重伤呢,现在确实不适宜谈这个事情啊!不过这个人就算我和你预定了,不能再让他跟别人定亲了啊!“慕容连锐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书房。
三人看着那高大的背影走出书房,耶律恒指着萧靳岐说:”哎,峰儿是我弟弟,我都没有说话,那里轮得着你啊?你知道峰儿喜不喜欢那个林雪静啊?就这么乱答应啊?“
”哎呀呀,我这不是也替峰弟弟着急吗?有个女人看上他那个闷葫芦就不错了,再说还是凌瑞阁的大小姐,中原有名的世家千金,多好啊!他还挑什么啊?“
”好,好,好?这么好,你怎么不娶她啊?“耶律恒瞪着眼冲萧靳岐喊。
”我已经有小桃了,要是没有我就娶!“萧靳岐振振有词的说。
”你就嘴硬吧!让灵儿听见你这么说,估计会让你昏睡几个月都醒不过来!“耶律恒警告萧靳岐。
萧靳岐一听傻眼了,是啊!还有灵儿姑娘呢!她可是哭着喊着要嫁给耶律峰的,要是让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他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萧靳岐想到这里,一脸委屈,嘴里喃喃的说:”两个都娶了,不就成了?“
耶律恒瞪了他一眼,萧靳岐立刻闭上嘴巴,不再乱说话了!
“阏氏,阏氏……”慕容静听着萧靳岐和耶律恒的对话,手里把玩着锦囊,还想着要不要将锦囊的事情告诉耶律恒,外面传来托娅急切的喊声。
“怎么了?”慕容静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托娅跌跌撞撞的跑进书房,一下就跪到他们面前,哭泣着说:“阏氏,不好了!国师府刚才传回消息,说公子昨天根本就没有留在国师府中过夜,早早就回宫里了!”
“什么?那随从呢?跟了那么多人也一个没有回来?”慕容静焦急的问。
“没有,随行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托娅将头磕在地上,哭着说的。
慕容静听了这句话,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要朝后倒去,耶律恒眼疾手快,赶忙将她扶住,缓缓的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怎么了?煜儿怎么了?”耶律恒听着一头浆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静缓过来,有气无力的对萧靳岐说:“萧丞相,快,快派人封锁城门!问问城门守卫,可看见煜公子出了城门?煜儿又被人抢走了!”说着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煜公子被人抢走了?在我们眼皮底下?这怎么可能呢?”萧靳岐不相信的看着慕容静。
“别问了,快点去,不然就来不及了!”慕容静歇斯底里的喊着,吓得萧靳岐赶忙跑着出去了。
耶律恒站在慕容静身旁,大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扶着她的背,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却也只能压着,让慕容静喘口气!
“阿恒,完颜狐派人来找我了,他不会放过我和煜儿的!”慕容静眼睛里满是惊恐,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耶律恒的手,脸上泪水纵横,仰头对着耶律恒说。
“静儿,别怕,别怕!有我在呢,别怕啊!”耶律恒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身前,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说。
“你看,你看,你看reads;!这是他留下的,煜儿肯定被他带走了!”慕容静慌忙从锦囊中掏出字条递给耶律恒。
耶律恒接过字条看着里面的字迹,心一下就空了!这么多年,他了解完颜狐,如果信儿送过来了,那他一定是已经得手了!
“完颜狐!”耶律恒焦躁的大喊一声,一巴掌拍到旁边的椅子上,只听得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突然就像散架了一般,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滩粉末。
五年前的一幕幕又重新被掀开,一个个画面冲击着耶律恒的神经。当年他和慕容连锐设计将慕容静和煜儿偷偷带出丰城,如今这一幕似乎在重演!不过事情的主导者由当年的耶律恒,变成现在的完颜狐。
五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在戎城团聚,如今完颜狐也要在丰城一家团聚!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完颜狐用五年的时间来实施这样一场阴谋,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呢?
慕容静的心乱成一团,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托娅,快,去传呼延吉达!”耶律恒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愤怒,朝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托娅喊。
“恩,是,是,是!”托娅起身快速的朝着外面跑。
“静儿,别着急!字条上说一家团圆,即便煜儿在他手上,应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耶律恒看着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慕容静,一个劲的在那里抹眼泪,他心里烦躁也不能发脾气,不得不过来安慰她。
慕容静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突然想起什么,猛的站起来就往外面跑,耶律恒吃了一惊,拉住她问:“怎么了?怎么了?”
“丫丫,丫丫!我得去看看丫丫在不在?”慕容静神思有些恍惚,耶律恒想起当年因为丢了孩子变得疯癫的慕容静,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静儿,我一定会给你找到煜儿的,你别着急!你别跑,我让人去把丫丫抱过来好不好?”耶律恒不敢让慕容静出去,他又不能离开书房,只能这样哄着她。
“抱过来?对,抱过来!我们两人看着,谁也抢不走啊!”慕容静突然对着耶律恒笑了一下,笑得耶律恒心里直发毛。
“来人,去让诺敏把公主抱过来!”耶律恒朝着房外候着的护卫大喊一声。
耶律恒小心翼翼的将慕容静扶到书房的软榻上,让她靠在软榻上。耶律恒亲自给她端上茶水,一杯茶水下肚,慕容静的眼睛才有了一丝光泽,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缓过来了。
耶律恒坐在旁边,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舒缓她的情绪。
“阿恒,一定要把煜儿找回来!”慕容静泪眼婆娑,终于缓过这口气来,长叹一声,对耶律恒说。
“放心,我一定把我们的煜儿找回来啊!你可要保重身体啊,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让丫丫和我怎么活下去啊?”耶律恒沉重的说,眼里闪着泪花。
“放心,我不会疯癫了!我能撑得住,不会有事的!”慕容静将手放到他的手上,拍拍他的手背,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两行泪水又流下来了。
耶律恒怜惜的拭去她的泪水,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
“呼延吉达统领到!”外面的护卫进来通传。
“快,请进来!”耶律恒离开软榻,回到书桌旁坐下。
“大汗!”呼延吉达后面跟着托娅,两人快速的走进书房。
“吉达,你马上安排禁军护卫,在全城搜查公子煜的踪迹,另外派出护城军到城外搜索reads;!托娅,启用所有的暗探,搜索公子煜,一有消息马上上报!”耶律恒镇定的下令。
“大汗,大汗……”萧靳岐的喊声从外面传进来,呼延吉达和托娅还没有出门,萧靳岐就撞进门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萧靳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先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喘了一口气才说,“公子煜昨天下午带着随从出了城门,至今还没有回来!”
“消息可靠吗?”耶律恒猛的站起来,慕容静也从软榻上撑着身子起来了。
“可靠,城门的几个守卫都看见了,公子煜坐在一辆马车里,还掀开车窗的帘子跟他们打招呼了呢!”萧靳岐说。
“丰城,煜儿一定被完颜狐带去丰城了!”慕容静失魂落魄的又坐回软榻上,嘴里呢喃着说,眼里的泪水又开始往下流了。
“吉达,不用搜查了,派出搜查队一路向西,昼夜不停,一定要想办法截住他们的马车。”耶律恒冷静的吩咐。
“我去向沿路的关卡发消息,让他们务必严查,发现公子煜的话,及时将消息递回来,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误伤了公子!”萧靳岐这一次不等吩咐就主动申请任务。
耶律恒点点头,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了,留下耶律恒和慕容静两个人在书房暗自伤神。
“娘亲,娘亲!”小丫丫甜甜的声音响起,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扑进了慕容静的怀里,将神游的慕容静拉回到现实中。
“丫丫,丫丫!”慕容静将丫丫紧紧的搂在怀里,舍不得放下。
“娘亲,你弄疼丫丫了!”小丫丫在慕容静的耳边说,小手也在向外推慕容静。
“哦,弄疼丫丫了!是娘亲不好,弄疼丫丫了!”慕容静反应过来,将丫丫松开,端详着孩子胖乎乎的小脸,依稀有着煜儿的影子,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转,她怕吓着孩子,硬是将眼泪咽回去了。
“静儿,你带着丫丫回去吧!这里有我呢!别把你累着了!”耶律恒看着慕容静的隐忍,心里有些酸楚。
慕容静看了一眼耶律恒,点点头,抱着丫丫出了书房。
耶律恒送娘俩离开书房之后,又赶紧坐回书桌旁,拿起笔,一连写了几封信,然后吩咐护卫快速的送出去。
夕阳如血,铺在花园的小径上,慕容静抱着丫丫,累的气喘吁吁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但依旧牢牢的抱着丫丫,诺敏几次开口想要帮她抱着丫丫,都被她拒绝了。
“娘亲,娘亲!”小丫丫趴在慕容静肩头,小眼睛东看看西瞅瞅,突然伸出小手指着花园的树林深处,“我要那个!”
诺敏走在后面,顺着丫丫指的方向,看见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粉色的锦囊,正随着风来回摆动,粉色的眼色显得那样扎眼。
“阏氏,你看!”诺敏喊了一声,拉住慕容静指指那挂在上面的锦囊。
慕容静看见树枝上挂着的锦囊,脸色显得非常难看,她的心都在颤抖:“诺敏,去摘下来!”慕容静呆呆的看了好半天才吩咐诺敏。
诺敏紧跑了几步,将锦囊摘下来,送到了慕容静手中。
慕容静拿过锦囊,看到粉色的锦囊上面绣着绿色的麒麟,和丫丫之前拿给她的一模一样,右下角有一个“煜”字,她将锦囊塞到怀里,继续抱着丫丫向主院走去,但脚步明显有些踉跄。诺敏走在她旁边时不时的扶她一下,一行人快速的穿过花园,向明月宫主院走去。
天渐渐黑了,玩了一天的小丫丫已经安静的窝在慕容静的怀里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一张小嘴粉嘟嘟的,小嘴不时的呢喃着,似乎在梦里都在吃好东西。
“阏氏,孩子睡了,我抱回去吧?”诺敏在旁边问,身后跟着两个奶娘。
“今天晚上就让孩子在我这里睡吧!”慕容静望着睡在怀里的女儿,眼里满是柔情。
“恩,那我去安排一下!”诺敏知道煜儿不见了,慕容静心里难受,肯定不会让丫丫离开她的视线的。
慕容静点点头,依旧坐在椅子上抱着丫丫,嘴里轻轻的哼着儿歌,轻轻的拍着丫丫的后背,身体微微前后晃动着,她的心思却早已经飘远了。
耶律恒一夜未归,儿子被完颜狐劫走了,他怎么能安心睡觉呢?在书房里等了一晚上消息,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煜儿自从出了戎城的城门,似乎一下子就人间蒸发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慕容连锐早早的就进宫来,双方在借兵的细节上又认真的推敲了一番,由阿古达木作主将,带领十万军马随慕容连锐南下。细节敲定之后,慕容连锐也派人将凌瑞阁在漠北草原所有的粮食生意都转交给了丞相府设下的户部。凌瑞阁的粮食生意很大,所有的店铺和商队交接完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交接的事情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
慕容连锐没有在宫中过多的停留,这一次回来他更加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了,等到将所有的事情敲定之后,就又准备离开了。他临走的时候,给了耶律恒一块木制的令牌,令牌通体发黑,油亮油亮的,特别是“凌瑞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在周边细小雕花纹路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跃然欲出。
“煜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是凌瑞阁的令牌,你先拿着。我事情太多顾不上煜儿的事情,如果有什么困难,拿着这个令牌,到凌瑞阁在北漠的任何一家商铺,拿出令牌,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办!”慕容连锐叮嘱耶律恒,又将联络的暗号告诉耶律恒。
“小叔,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了!”耶律恒感激的看着慕容连锐。
这几年,慕容静一直想要在丰城安排暗探,但都失败了,他们对丰城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reads;。仅有的一些消息也是从来往客商得到口中打听出来的。这一次如果半路上不能将煜儿截回来,就只能再进丰城了!到时候一切事情还是要仰仗凌瑞阁,毕竟他们在那里经营多年,实力不可小觑啊!
“看好静儿!煜儿是她的心头肉,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怕她支撑不住!五年前的事情如果重演,我可不能保证能再次治好她!”慕容连锐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看着耶律恒。
“恩,知道了,小叔!我已经派人看着她了,现在有丫丫在她身边,总还有一些寄托,应该不至于吧!”耶律恒心里也在打鼓,他自己安慰自己的说。
“没事最好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说完不等耶律恒回话就大步走出了书房,耶律恒和萧靳岐互相对看了一眼,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本风趣幽默的翩翩公子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们仍然有些不习惯这个严肃刻板的慕容连锐。
慕容连锐走了,但交接的事情依旧在继续,萧靳岐在前面盯着,耶律恒哪里有心情管这些事情!他在焦急的等着关于煜儿的消息,一天两夜了,耶律恒心烦意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外面派出的人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耶律恒昨晚上一夜没睡,却也没有等到煜儿的消息,想想慕容静估计也是彻夜未眠,他担心她的身体,就出了书房向明月宫走去。
一进主院,看见诺敏带着丫丫在院子里玩,丫丫看见耶律恒兴奋像一只蝴蝶扑进了耶律恒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耶律恒耳边响起:“父汗,丫丫想你了!”
耶律恒将丫丫抱起,看着孩子灿烂的笑容,心神安稳下来,一边朝屋里走,一边用手捏捏丫丫尖尖的小鼻头,说:“今天听话了没有?有没有惹娘亲不高兴啊?”
“没有惹娘亲不高兴,丫丫可听话了!娘亲给丫丫做了好多甜点,放在桌子上让丫丫吃呢!”小丫丫骄傲的向父汗夸。
“是吗?父汗能不能吃啊?”耶律恒看着女儿得意的笑容,忍不住露出笑容。
“能,不过……”小丫丫歪歪脑袋想想说,“只能吃一点点哦!”小手手用手指头露出一点点指头腹。
“哈哈哈,就知道吃!”耶律恒看着女儿为难的表情,会心的笑了。
耶律恒进到屋子里,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桌子上摆着一些甜点。
“娘亲呢?丫丫?”耶律恒将丫丫放下来,忍不住问。
“咦?娘亲刚才还在呢,是不是藏起来了?”小丫丫扭动胖嘟嘟的身子,将屋子里全找了个遍,甚至连床底和衣柜都找了,慕容静还是不见踪影。
“诺敏,诺敏!”耶律恒大喊一声,他心里有不祥的感觉。
“是,大汗!”诺敏本就候在屋外的,听见喊声赶忙进来。
“阏氏呢?”耶律恒瞪着眼睛问。
“在屋子里呢,奴婢带着公主出去玩的时候,阏氏在屋子里整理衣物呢!这不是刚做的甜点,还热着呢!”诺敏指指放在桌子上的甜点。
耶律恒上前摸了摸,果然还是热的!
“咦,这些甜点怎么少了这么多啊?”诺敏看着桌上放着的几个空盘子,疑惑的说。
耶律恒猛的想起什么,拉开慕容静的衣柜,问:“诺敏,看看,阏氏的衣服可有少的?”
诺敏仔细查看后说:“少了几件日常穿的衣服reads;!我没有送去洗啊!”诺敏有些迷糊了。
“你确定阏氏没有出房门?”耶律恒再一次问,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没有,阏氏做好甜点,公主吃了几块,阏氏怕公主还要吃,就让奴婢带着她到院子里玩一会儿,不过小半个时辰,奴婢和公主一直在院子里,没有看见公主出房门啊!”诺敏肯定的说。
“昨天傍晚回来到现在,可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发生?”耶律恒的无奈的坐到椅子上,抱起丫丫,缓缓的问。
诺敏想了想,吞吞吐吐的说:“也没什么大事啊!”
“说!将你们昨天出了书房之后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全说一遍!”耶律恒低沉的吼道。
“是!”诺敏不敢隐瞒,详细的将昨天和今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树上的锦囊可是这个样子?”耶律恒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让诺敏看。
“是,就是一个这样的锦囊,阏氏当时脸色就不好,回来打开看了里面的字条之后,就抱着公主一直坐在椅子上。一直坐到深夜,公主都睡着了,我才劝她将公主抱回床上,她将公主放到床上之后,也躺下睡觉了。”诺敏回忆着昨晚慕容静反常的举动。
“哎!将公主抱到太妃那里,让太妃这几天带着公主!你和奶娘都过去,一定要看好公主,不能有任何闪失啊!”耶律恒长叹一声,让诺敏抱走丫丫。
“父汗,娘亲和丫丫躲猫猫吗?丫丫找不到娘亲了!丫丫不走,丫丫要找娘亲!”诺敏接过丫丫,小姑娘却伸长身子,小手死命的拉住耶律恒的袖口,就是不肯放手,小嘴里嘟囔着,小眼睛泪汪汪的。
“乖丫丫,娘亲藏到很远的地方了,父汗去给丫丫找娘亲,好不好?丫丫先去祖母那里,等父汗找到娘亲了,就去接丫丫回来,好不好?”
丫丫一双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耶律恒,小手仍旧死死的拉着耶律恒的袖口,张嘴大哭:“不要,不要祖母!丫丫要娘亲!丫丫要娘亲!”
耶律恒没有办法,只得狠心的将丫丫的小手拉开,扭过头,摆摆手,让诺敏抱着丫丫赶紧走!
诺敏已经走出了院子,但丫丫撕心裂肺的哭声仍旧不断传进耶律恒的耳中:“坏父汗,坏父汗!丫丫不要祖母,要娘亲,……”
耶律恒听着丫丫的喊声,心里乱作一团,拳头紧紧的握着,看着桌子上的甜点,心里烦躁的一脚将桌子踢翻了!甜点和盘子摔了一地,外面的奴婢听见赶忙进来,刚刚踏进门槛,就被一声怒吼“滚!”吓得赶忙又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耶律恒的粗重的喘息声,外面的奴婢也躲的远远的,不敢靠近房子半步。
耶律恒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床前,雕花的木床,整齐的摆放着枕头被褥。床头的下面,左右两边各雕刻着一对鸳鸯,耶律恒坐到床头,伸手握住床头右面的一对鸳鸯,用力一扭,只听见“咯吱”一声响,床后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耶律恒将头伸进去,朝着里面大声的喊:“慕容静!慕容静!……”阵阵回音传过来,里面没有人回应。
耶律恒没有追进去,下面的地道错综复杂,有些重要的地方甚至是按照九宫八卦布置的,没有人带着根本就走不出去。他只是知道地道的事情,也知道地道下面的凶险!当时具体的事情都是慕容静负责的,她和林管事应该是可汗宫中最熟悉地道情况的人。
耶律恒狠狠的关上地道的暗门,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地上甩去,枕头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封信却随着枕头慢悠悠的飘落下来,落在地上,信封上面清晰的写着:耶律恒亲启!
耶律恒弯下腰,将信封捡起来,拆开信封,打开里面的信笺,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簪花小楷,字迹娟秀:
阿恒: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顺着地道离开可汗宫了!不要来追我,也不要派人去找煜儿!你派出来的人越多,我和煜儿的处境就越危险!
前路迷茫,生死难测!万一我遭遇不测,你一定要好好的将孩子抚养长大!政局险恶,做事万不可一意孤行,多多和丞相、上将军商量,三思而后行!地道之事,一定要严格保密,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托娅和林管事。宫中的一切事情暂由托娅和林管事管理,他二人都是可以信赖之人。
宫中出现锦囊,说明宫中已经有完颜狐的歼细混入,让托娅和林管事小心查找,不可打草惊蛇,一旦确定决不能心狠手软,立刻处死!
不告而别诚乃不得已而为之,望君能体谅静儿为人母亲的一番苦心!为了煜儿和我的安全,切记,不要派人寻找!
慕容静执笔
耶律恒将信看完,心如刀割:慕容静啊,慕容静!你这样离开将我这个堂堂的一国之主置于何地?你爱子心切,但我又何尝不是呢?难道煜儿只是你的儿子吗?你心中依旧没有将我看成是你的依靠,你只相信自己,终究不肯将自己完全托付给我!还是你的心里还眷恋着那个完颜狐?或许这是给了你一个离开的借口,从此你们双宿双飞,留下我和孩子在这里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耶律恒死死的捏着信纸,恨不得将写信之人从信中拉出来。寥寥数语,却让耶律恒心思翻滚,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而此时的慕容静却是已经出了戎城,一人一骑在广袤的沙漠中疾驰,随风飘起的红色面纱在单调的沙漠之中显得那样别致、那样艳丽。
五年的时间,慕容静已经不是那个唯唯诺诺、娇娇弱弱的北漠公主,她平日在宫中运筹帷幄,帮着耶律恒处理军事政务,闲暇之时练习骑射,虽不能百步穿杨,但骑射之术也颇有长进。如今纵马疾驰,在这天地之间感受自由的气息,不由得豪情万丈、快意恩仇,如果不是煜儿的失踪让她心中无限的煎熬,她恨不得放声高歌,尽情释放自己压抑许久的灵魂。
从戎城至混庚境内,沿路有很多驿站,供来往的使者客商歇脚reads;。慕容静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家客栈。院子用栅栏围了起来,木制的大门上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门前竖着一根高高的木杆,上面挂着一个狼筒子,迎风飘舞着。
慕容静一走进大门,小二就热情的过来招呼,慕容静并不多搭话,将马交给小二安置到后院,自己则背上包袱走进客栈。
低矮的房屋,走进屋子,灯烛已经点上了,借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见掌柜的站在柜台里面。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吊眉鼠目,尖尖的手指正在拨弄着算盘“啪啪”的响,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慕容静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看见慕容静进来,立刻抬起头,用他的三角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慕容静,笑呵呵的问:“娘子,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慕容静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心里暗暗想着这一身女装真的是不太方便,看来明天出发之前要改成男装啊!
“住店!”慕容静清冷的声音响起。
“好嘞!上房一间,娘子可还满意?”掌柜的又问了一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慕容静。
“好!”慕容静恨不得将掌柜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给抠出来,低低的应了一声。
大堂中,几个客人正在用饭,听见慕容静的声音,戏谑的眼神朝这里看过来。
一道道目光让慕容静感觉浑身好像蚂蚁在爬,不自在的站在柜台前,等掌柜登记完,交了押金,跟着小二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她依旧能感觉到异样的眼光,终于走进房子,关上房们,才将那些目光关到了门外。
慕容静吩咐小二将热水和饭菜送到房屋里,她可不想出去再忍受那些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
房间不大,收拾的到也算干净,慕容静和衣躺倒床上,闭上眼睛,走了一天,她是真的感觉有些疲乏了。
她刚刚小眯了一会,就听见敲门声,打开房门看到小二灿烂的笑容:“娘子,你要的热水!稍等一会儿就给你送饭菜!”小二将热水放进屋子,一脸谄媚的说。
慕容静掏出几文钱,给了小二,他点头哈腰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慕容静简单洗漱了一下,小二已经将饭菜送进来了。她是真的饿了,坐下就吃,吃的津津有味,就连菜汤都一点没有剩下。
小二进来收了碗筷,看见饭菜被吃的光光的,笑着收拾碗筷出去了。慕容静将房门锁好,一头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晚上,正睡得香的时候,突然感觉脸上凉冰冰的,她用手一抹,手上全是水,脑袋迷糊糊的说:“下雨了?”
“下个屁雨啊?”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慕容静一听这个声音,吓得一激灵就坐起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慕容静睁开眼睛依稀可以看到床前有一个黑影子。
“不来,你就被人抢走了!”男人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壶。
慕容静脸上都是水,她随手抓起床单将脸上和头上的水迹擦干,她不满的问:“你倒我一脸水干吗?幸亏茶水已经冷了!”
“不给你浇冷水,你能醒过来吗?你被下药了!臭丫头!”男人又是一声低斥
“啊?”慕容静惊愕的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惊呼。
“啊什么啊?笨女人,这么笨还敢一个人跑出来,耶律恒怎么就能放心啊?”男人边说边用火折子将烛火点着。
微弱的烛火渐渐照亮了小小的房间,慕容静看到地上仰面躺着两个人,正是客栈的掌柜和小二reads;。
桌子旁边端坐着国师,一席白色长袍,须发银白,更显得仙风道骨之风。
“国师,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慕容静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心里早明白了,要不是国师,今天晚上自己还不定能不能活着了!
“哎,不用客气了!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国师吹吹胡子,“这是家黑店,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出来也不带上几个护卫?”
“我……”慕容静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难道告诉他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
“偷跑出来的?”国师露出狡黠的笑容,试探着问。
“恩,煜儿找不见了,我怎么能呆在宫里等消息啊?我收到一封信,就偷偷自己跑出来了!”慕容静在国师面前不敢有所隐瞒,掏出怀里的锦囊,将字条交给国师。
字条上清楚的写着:独自来小院,否则,等着收尸吧!
国师看完,气得抓着胡子说:“什么人,这么猖狂啊!居然敢动我的徒儿,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以为我们耶律一门好欺负吗?”国师说完,看了一眼慕容静抓抓头说,“我瞒着老婆子,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出来的太着急没有带银子啊!”
“国师不必客气,都是为了煜儿,我这里有银子送你一些吧!”慕容静说着就去找包袱,“咦?我的包袱呢?”慕容静这才发现自己放在枕头下的包袱不见了。
“那里,那里!是不是?”国师指着掌柜牢牢抱在怀里的一个包袱问。
慕容静定睛一看,果然是她的包袱。
掌柜也是真奇葩,即便是被打昏了,也还牢牢的拽着包袱,不肯松手,慕容静拽了几次都没有拽出来,国师看见也过来帮忙,但没有用啊!掌柜的就是不松手!
“没有钱!”国师在掌柜的耳边大喊一声,掌柜猛的睁开眼睛,吓得慕容静本能的朝后跳了一下。
“没钱?”掌柜的问国师。
“恩,没钱!”国师应道。
“白忙活了!”掌柜的懊恼的将包袱扔到地上,起来拍拍屁股出去了,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又返回来将店小二拖出去,走的时候还帮慕容静将门关好了!
“他没晕啊?”慕容静看得目瞪口呆,惊异的问。
“醒了有一会儿了!”国师捋捋胡须说。
“我还以为见鬼了呢!”慕容静说着就要打开包袱拿银子。
“哎,不用给我银子,我怎么能白拿你的银子?这样吧,我当你的保镖,护着你去救煜儿,沿路一切开销都是你的,你看怎么样?”国师一本正经的说。
“这怎么行呢?我怎么能劳烦国师您呢?”慕容静推脱着。
“哎,就这么说定了!我要睡觉了!”说完一个飞跃,就跃到房梁之上,慕容静还要再说,国师早一头躺下,连呼噜声都已经响起了。
慕容静只能作罢,看着房梁上那个怪怪的老头,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只好作罢,吹灭蜡烛,躺倒床上,继续睡觉。
想想今晚的事情,如果不是国师凑巧撞见了,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原来只是听说江湖险恶,如身临其境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此去丰城,沿路必定会不太平,凡事都要小心才是啊!
耶律峰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大帐中,床边趴着一个人,已经睡着了,头发散乱在肩头,看不清面孔。
“水,水……”耶律峰艰难的开口,他的嗓子像冒火一样,干燥难忍。
床边的人一听见说话,一机灵就起来了,露出疲惫的面孔:“哦,水,水!马上就来!”
耶律峰这才看清楚床边的人原来是林雪静,她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茶水,赶紧送到他嘴边,扶起他的头,想让他自己喝,可耶律峰全身乏力,根本就无法自己喝水。林雪静手一抖,水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弄的床单和他身上全是水。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林雪静边说对不起,边轻轻的将耶律恒放下,拿起旁边的毛巾帮他擦掉身上的水渍,玉指纤细划过耶律峰健壮的肌肤,让他全身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林雪静在床单上湿了的地方又垫了一块干毛巾,让耶律峰不至于感觉到不舒服。
她在大帐里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一把小勺子,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林雪静拿过勺子,又倒上茶水,试了试水温,才坐到床前,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耶律峰喝水。她喂了点水,耶律峰摇摇头,低声说:“好了!”
林雪静会意,放下茶杯,拿起旁边的毛巾,将他嘴边流出的水,细心的擦干净。
耶律峰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她低头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身上淡淡的香味飘进他的鼻子,让他的脸不由得红了。
“你怎么了?感觉有点热吗?”林雪静帮他擦干净水渍,看见他的脸红红的,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奇怪的说,“不发烧啊!”
“我没有事,可能是天气比较热吧!”耶律峰尴尬的解释,大帐中的灯火通明,现在正是四更天,营帐中只有巡逻兵在外面来回走动,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谢谢你!”耶律峰看着林雪静疲惫的面容,以为是她一直在身边照顾的。
“不用客气!”林雪静笑笑,她内心已经完全被耶律峰醒来的喜悦占据。
灵儿衣不解带整整照顾了耶律峰七天七夜,特别是前三天,耶律峰高热不退,灵儿着急的嘴上都起泡了。灵儿和慕容翰两人替换着观察情况,一发现他开始发热,就冷水给他擦身子,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熬着,一刻也不敢闭眼。等到耶律峰的情况终于稳定了,灵儿却终于熬不住,病倒了!
灵儿病倒,慕容翰两边跑不过来,护卫又不知深浅,林雪静自告奋勇的来照顾耶律峰,慕容翰才能安心照顾灵儿。
“我睡了几天了?”耶律峰问。
“今天是第九天了!”林雪静收拾妥当,坐到床边陪耶律峰聊天。天快亮了,她不想现在吵醒大家,想着稍等一会就天亮了,军队马上就要操练了!她的私心里也希望多一点时间可以和耶律峰单独相处。
“辛苦你了!”耶律峰说完这一句话,艰难的抬起手,握住林雪静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林雪静。
林雪静突然被耶律峰拉住手,惊愕的看着耶律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耶律峰紧紧的握着,她试了试没有成功,只好作罢!
“别动!”耶律峰皱皱眉头,不耐烦的说。
林雪静红着脸,看着耶律峰依旧有些苍白的脸,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的心激动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林雪静将头轻轻的靠到他的枕头边,十指紧握的双手放到两人之间,双目相对,脉脉含情,两人依偎在一起,此时此景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灵儿睡到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就想着来看看耶律峰,她掀开门帘走进大帐,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瞬间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整个一个透心凉!她失魂落魄的出了大帐,回到自己的帐篷中,呆呆的坐在那里,直到营帐外面响起战士们操练的口号声,她才回过神来,一摸脸上全是泪水。
“灵儿,灵儿,将军醒了!”慕容翰咋咋呼呼的闯进来,看见灵儿满脸泪水,不解的问,“怎么了?将军已经醒了,你还哭什么呢?身子刚好点,怎么就穿着单衣坐在这里?”慕容翰走到床边拿了一件外套给灵儿披上。
灵儿被慕容翰捂得暖和和的,听着慕容翰关心的话语,紧绷的神经顿时崩溃了,她一下子扑进慕容翰怀里大哭起来:“翰哥哥,峰哥哥不要我了!他要娶林姐姐!”灵儿边哭边说,含含糊糊的,慕容翰问了几遍才问清楚。
慕容翰听着灵儿的话,眼里也是一阵酸楚,他虽然对林雪静不敢有什么奢望,但听到女神心有所属,心中还是有一些失落。他拍拍灵儿的后背,算是在安慰灵儿,他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丫头。
“好了,别哭了!将军本来就没有说娶你,是你一腔情愿的!”慕容翰看着在他怀里越哭越伤心的灵儿,忍不住腹诽。
“那他也没有否认啊?”灵儿终于从他怀里钻出来,不服气的争辩,鼻涕眼泪流的可怜兮兮的,病刚好的小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小下巴显得更尖了。
“你哪里给人机会否认了?”慕容翰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忍不住的说。
“哎!慕容翰,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啊?连你也欺负我!”灵儿本来已经不哭了,说到这里反而又开始哭了,还不时的用脚踢慕容翰几下。
慕容翰抓抓脑袋,被灵儿踢了几下,也不恼怒,嬉皮笑脸的说:“好灵儿,别哭了!他不娶你,再找一个嘛!你长的这么漂亮,人又善良,总会有人娶你的!”
“不嘛,我就要峰哥哥,我就要峰哥哥!”灵儿瞪着眼睛,倔强的说。
“好,好!大不了二女侍一夫嘛!”慕容翰认输似的顺着灵儿的话说。
“绝不!峰哥哥是我一个人的!”灵儿摇头,听到这句话,立刻否认。
“好,好,我的姑奶奶!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快去洗洗脸,我们去看将军吧?”慕容翰终于哄得灵儿不哭了,拍拍她的脑袋,无奈的说。
“好!等我啊!”灵儿站起来去洗脸,还不忘冲着慕容翰哼一声,慕容翰笑呵呵的受着,也不和她计较,等灵儿收拾一番,两人一起向大帐走去。
大帐中已经站了很多人,看见灵儿和慕容翰进来,众人纷纷退让,让出一条道,让他们近前。
“灵儿,灵儿!快来啊!”阿古达木向灵儿招手,扭头对靠在床头的耶律峰说,“这几天多亏灵儿和翰儿一直在你身边照顾,灵儿累的都病倒了!”
站在一旁的林雪静听见这话,心中一沉,看看耶律峰,他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林雪静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以为耶律峰是因为自己照顾他,才决定跟她在一起的,如果耶律峰知道实情之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林小姐这两天也一直在将军身边照顾的,大家都辛苦了!”一位副将看着林雪静脸上尴尬的表情,赶忙圆场说。
阿古达木没有接话,而是将灵儿拉到身边,体贴的问候她的身体好一点了没有。
“众位,众位!将军的刚醒过来,还需要静养,大家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都散了吧!”宫中的御医刚刚给耶律峰请了脉,见人越来越多,不得不下逐客令。
众人听见御医的话,纷纷告辞。帐中只留下灵儿、慕容翰、阿古达木和林雪静。
“峰哥哥,我留下来照顾你吧!”灵儿晶莹的目光望向耶律峰,一脸期盼。
“是啊!灵儿细心,也懂医理,就……”阿古达木的话还没有说完,耶律峰冷冷的回了一句:“不用了,让雪静留在这里吧!”
耶律峰的拒绝,毫不留情的打在灵儿脸上,灵儿看了一眼耶律峰,泪水忍不住流下来,捂着脸扭头跑出去了!慕容翰望着跑远的灵儿,跺跺脚,瞪了一眼耶律峰,无奈的跑出去追灵儿了!
林雪静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看看耶律峰,看看阿古达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阿峰,你这是……哎!不管了,不管了!”阿古达木长叹一声,摇着头出去了!
林雪静站在旁边,看着人都走了,突然安静下来的大帐显得冷冷清清的,她唯唯诺诺的上前给耶律峰倒了一杯水,说:“这样不好吧?灵儿会很伤心的!”
耶律峰缓缓的抬手接过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抬眼对上林雪静说:“长痛不如短痛!”说完将杯子还给林雪静,示意她过来扶他躺下。
林雪静扶着他躺下,看着他闭上眼睛,自己则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已经让副将写信给大汗,大汗接到信自会去替我提亲,放心吧!我不会反悔的!”耶律峰睁开眼睛对上林雪静的美眸,诚恳的说。
“我明白!”林雪静羞得脸都红到耳根上了,她应了一句,赶忙挪开自己的眼睛,耶律峰火辣辣的眼神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灵儿捂着脸快速的朝前跑,慕容翰在后面追,一直跑到离军营很远的地方,灵儿才停下来。し
慕容翰跑到灵儿跟前,累得弯下腰大口的喘着粗气,指着灵儿说:“你……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跑啊?”
灵儿没有吭气,直直的站在那里,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娇嫩的脸蛋上一滴滴的泪珠滚落下来,看得让人心疼。
“翰哥哥,我想回家!”灵儿好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慕容翰心里憋着的气,看见灵儿泪汪汪的双眼,已经烟消云散了,他走到灵儿身旁,拍着灵儿的肩膀说:“好,想回家,我明天就送你回家!”
“我是不是特别招人烦啊?”灵儿抽泣着问,双眼泪汪汪的盯着慕容翰。
“怎么会呢?”慕容翰呵呵的笑了一声,看见灵儿盯着他,他才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说,“是有那么一点点啊!”
话音刚落,灵儿“哇!”的一声又开始大哭起来了。
“哎呀,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慕容翰听见灵儿的哭声心里就发慌,他围着灵儿转圈圈,不断的问。
灵儿看着慕容翰焦急的样子,就像一只猴子似的左蹦右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慕容翰看着破涕而笑的灵儿,憨憨的笑了。两人互相看着,眼睛中流淌着一种莫名的情感。
“灵儿,灵儿!”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灵儿抬头看见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向这里疾驰而来,在前面的领头人正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大声的喊着“灵儿”的名字。
灵儿看见那个骑在马上的人,眼中放出光忙,脚下一用力,翩然飞出去,一身绿衣在茫茫的沙海中飘动,轻盈灵动的身影,起伏飘落,看得慕容翰眼睛都直了!
骑在马上的人看见灵儿迎面跑过来,也从马上飘落下来,两人一下就抱在一起,灵儿高兴的喊着:“爹爹,爹爹!”
“灵儿,灵儿!”来者正是纪云。
“爹爹,你怎么来了?”灵儿高兴的眼角带着泪水。
“爹爹在谷中嫌闷,就出来走走!顺便来看看你啊!”纪云宠溺的拂过灵儿的头,“瘦了,脸色也不好,是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是啊!就是他!”灵儿浅笑盈盈的站在那里,开玩笑的指指正在走过来的慕容翰。
纪云脸色一变,对着慕容翰就用力一甩袖子,虽然有一点远,但一股劲风朝着慕容翰卷过去,灵儿惊愕的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慕容翰正在猜测则来者的身份,看着他和灵儿亲昵的样子,看起来应该很熟悉,正走过去准备问候,突然见那位老者大袖一甩,一股劲风迎面扑来,慕容翰赶忙向旁边躲去,但身形再快也没有袖风快,他的左肩被重重的扫了一下,肩膀处火辣辣的!
慕容翰站定,身形一转,长剑出鞘,向着老者直刺过去。
“自不量力!”纪云不屑的看了一眼慕容翰,朝着慕容翰又要挥袖。
“爹爹,快住手!我是说着玩的!”灵儿看着爹爹真的动手,心里不禁有些恼怒,赶忙拉着纪云的袖子,又朝着慕容翰喊,“翰哥哥,是误会!这是我爹爹!”
慕容翰正凝聚真气,朝着老者冲过来,听见灵儿的喊声赶忙敛气收剑,长剑入鞘,朝着灵儿走过来,肩膀受伤有些不利落,心里暗自叹息:这父女俩就是自己的克星,第一次见面总是受伤。
“翰哥哥,这是我爹爹!”灵儿高兴的给慕容翰介绍。
“见过伯父!”慕容翰客气的行礼。
“恩,小伙子身手不错啊!”纪云大手拍拍慕容翰的肩膀,哈哈大笑。
慕容翰肩膀本就受伤了,被纪云一拍,疼的更厉害了!但他硬是忍住,勉强的挤出个笑容。
“爹爹,你弄疼翰哥哥了!”灵儿看着纪云,娇斥一声,关心的问慕容翰的伤势如何。
“哈哈,我这闺女看来是怎么也留不住了!”纪云满意的看着慕容翰,打趣的说着。
“爹爹,你就会笑话灵儿!”灵儿脸上泛出一点红晕,白了纪云一眼,就准备从自己的腰包里掏药。
“用这个吧!涂上就不疼了!”纪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灵儿。
灵儿接过瓷瓶,打开一闻,高兴的说:“爹爹,这么好的药你都拿出来了?”
“那是,给女婿用,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纪云哈哈大笑一声,弄得灵儿和慕容翰有些尴尬。
前面的一小队骑兵正在等着纪云,纪云只好吩咐灵儿:“爹爹先到军营中,你们随后赶过来啊!”说完纵身上马,随着小队骑兵疾驰而去。
灵儿给慕容翰抹上药,药膏一抹上,慕容翰感觉一阵清凉,原来火辣辣的感觉立刻消失了,他对灵儿说:“这药真管用,看,现在就不疼了!”他还晃动了一下肩膀,虽然还不利索,但却是不疼了。
“那是,这可是我爹爹亲自研制的,要用十几种名贵的药材配制而成!他自己都舍不得用,一下就给了你这么一瓶,你就偷着乐吧!”灵儿将剩下的药塞到慕容翰怀里,径直向前走去。
慕容翰看看手中的瓷瓶,嘴里嘟囔:“这么贵重啊?”他抬头看着走远的灵儿,赶忙追了上去,两人一起向军营走去。
军营的中军大帐前,灵儿和慕容翰走到门口被挡住了。
“灵儿姑娘,慕容小将!将军刚刚下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请二位体谅,不要让小的为难啊!”护卫一脸堆笑的朝着慕容翰说。
“我们是闲杂人吗?”灵儿不客气的冲着护卫喊,但护卫一脸堆笑,就是不让路。
“算了,灵儿!将军可能在商议事情,我们就不进去了啊!我带你去帐中歇会儿?”慕容翰拉着灵儿,向她的帐篷走去。
“灵儿姑娘!”灵儿和慕容翰正要离开,林雪静从她的帐中出来,喊住了二位,招手让他们进去。
“我不去!”灵儿看见林雪静就来气,白了一眼林雪静,对慕容翰说了一句,径直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慕容翰看着灵儿走远了,只好朝着林雪静不好意思的笑笑,摸摸头,追着灵儿去了。
林雪静本来是想示好,不想好没有落下好还落得一身骚,心里憋着气,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跑远了,一脸尴尬,听到旁边的护卫在偷着笑,厉声呵斥:“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护卫们立刻一本正经的站好,等林雪静进到帐中,才忍不住又偷偷笑了起来。
大帐中萧靳岐、慕容连锐、阿古达木和耶律峰正在商量事情,耶律恒虽然已经和慕容连锐定下来盟约,但毕竟是从耶律峰的手下抽调人马,一些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和耶律峰再重新敲定。
耶律峰躺在床上,听着萧靳岐的话,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借兵马可不是小事啊!但是决定是大哥耶律恒做的,他作为臣弟怎么能不听呢?
“耶律将军,我想尽快拔营南下,你看大军拔营需要几天准备?”慕容连锐听萧靳岐交代完急切的问。
“大军刚刚打过硬仗,正在休整。最快也需要三天准备时间!”耶律峰不问政治,也不懂政治,但看着眼前这位一身儒雅的公子急切的样子,他实在不放心将自己的十万人马交给这样一个人。
“好的!将军,三天之后,大军拔营!”慕容连锐客气的一拱手,带着纪云和几个随从走出了大帐。
“丞相,真的要南下吗?”阿古达木望着萧靳岐难以置信的问。
“恩,大汗已经决定了,你们尽快准备吧!”萧靳岐肯定的点点头,“阿古,大汗这一次让你领军南下。”
“我?”阿古达木环视一圈,看着耶律峰,又看看阿古达木,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对,就是你!其他将军都走不开,正好也是一个历练的机会,毕竟军队是借给慕容连锐的,你只要带好我们的人马,至于打哪里,怎么打,你只需要听慕容连锐的就可以了!”萧靳岐走到阿古达木身边,在他耳边又小声嘀咕了一阵,阿古达木听着连连点头。
“可记好了?”萧靳岐说完之后,又问了问阿古达木。
“记好了,请大汗放心!阿古一定好好完成任务,带了多少人出去,还带多少人回来!”阿古达木定定的说。
萧靳岐拍拍阿古达木的肩膀,冲着他点点头,扭过来对着躺在床上一脸淡然的耶律峰说:“阿峰,你的信大汗已经收到了!他让我转告你,你自己的亲事,你自己想好喽!不管是灵儿还是林雪静,只要你喜欢,两个都娶了也没问题!等你伤好了,就回尽快会戎城一趟,把亲事定下来。中原战乱一起,大批的难民会涌进漠北草原,这边边境的事情不会少的!”萧靳岐笑呵呵的说着。
“哎呀呀,忘了,忘了!阿峰啊!我只顾忙公事,就忘了告诉你,刚才那位公子就是林雪静唯一同母异父的哥哥慕容连锐--凌瑞阁的少阁主。他身后那个气度不凡的老者则是灵儿姑娘的爹爹纪云,纪老前辈。”萧靳岐说完得意洋洋的晃出了大帐,留下耶律峰在那里目瞪口呆。
灵儿帐中,纪云正在和灵儿闲聊,父女俩好久没有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灵儿问东问西,就连东家阿婆家的小狗都问到了,纪云乐呵呵的一一应答。
“爹爹,你怎么就出谷了?”灵儿终于问到正事上了。
“爹爹和慕容公子的娘亲,也就是凌瑞阁的阁主苏芮有过一段交情,故人之子上门邀约,爹爹只能出谷了!顺便也见见老朋友!”纪云摸着灵儿的头,宠溺的看着女儿,出来不过个把月,灵儿确实长大了。
“凌瑞阁的阁主是个女人?”灵儿惊异的说,能创建凌瑞阁这么大的一个商业帝国,该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灵儿眼中有一种神往。
“想见一见?”纪云看出女儿的心思,问了一句。
“恩!”灵儿点点头,脑海中已经在想象这位风华绝代的奇女子的样子了。
“苏阁主已经在北漠大都等候了,你如果随爹爹南下,一定可以见到的!”纪云期待的看着灵儿。
“南下啊?”灵儿张大嘴犹豫的说,“峰哥哥的伤还没有好,我想……”灵儿吞吞吐吐的说。
纪云听着这话,顿时有些混乱,他不解的问:“峰哥哥是谁?不是爹爹见的那个小伙子吗?”
“不是啦!那是翰哥哥,慕容翰,大叔耶律恒的阏氏的亲弟弟!峰哥哥呢,就是你刚才见到的大将军,是大叔的亲弟弟,大帐中受伤躺在床上的那一个!是不是很帅啊?”灵儿说到耶律峰眼睛都发亮了。
纪云看着女儿那陶醉的样子,努力回忆耶律峰的样子,他当时躺在床上,又沉默寡言,纪云还真的没有仔细看清楚,女儿现在问起他也能只好点头应声。
“爹爹,峰哥哥喜欢林姐姐,我该怎么办啊?”灵儿突然黯然神伤,情绪低落的靠到纪云胸前。
纪云搂住灵儿瘦小的肩头,长长的叹一声:“灵儿,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的!最是痴情苦啊,爹爹刚才见的小伙就不错啊!小伙叫……”
“慕容翰!”
“对,对,慕容翰!灵儿呀,爹爹一辈子就陷在情网中无法自拔,你可不能走爹爹旧路啊!害人害己!”
“爹爹,你说什么啊?”
“灵儿,爹爹是怕你像爹爹一样,困在一个情字中,无法自拔,孤独终老啊!”纪云语重心长的说。
“爹爹,我要嫁给峰哥哥的,不会孤独终老的!”灵儿自信的说,“我一定要让峰哥哥娶我!”
纪云长叹一声,看着女儿满眼的期望,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听之任之。
父女俩的谈话没有任何结果。
此时在林雪静的帐中,慕容连锐也在和林雪静谈论着耶律峰。
“哥哥,他说要来提亲!”林雪静羞涩的说。
“恩,这样哥哥就放心了!收到你的来信,哥哥已经和大汗提过你的婚事了,只要耶律峰点头,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不过现在肯定不能成婚!母亲来信,让你随我南下,她在北漠大都等你呢!”
“我不回去!哥哥,你们一家团聚,我算什么?”林雪静一脸凄然。
“雪静,你的爹爹是哥哥的爹爹,难道哥哥的爹爹就不是你的爹爹了吗?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妹妹!现在哥哥已经承袭了北漠成王的爵位,你嫂子又……”说到这里,慕容连锐有些哽咽,林雪静体贴的握住他的手,慕容连锐感激的看了一眼林雪静,继续说:“东儿和西西也需要人照料,母亲年龄也大了,这一下次借兵南下,北漠和东煌战事一起,哥哥肯定顾不上家里了!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凌瑞阁的事情,都需要人照料啊!你真的忍心让母亲一个人操劳?”慕容连锐动情的劝说。
“哥哥,我……”林雪静被慕容连锐说的哑口无言。
“跟哥哥南下吧?到时候以北漠郡主的身份嫁过来,不是更风光吗?”慕容连锐盯着林雪静,深邃的眼神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林雪静还在犹豫,看着哥哥期待的目光,她若有所思的咬着下嘴唇,终于点了点头。
“好了,早一点睡吧!明天准备一下东西,后天随大军启程!”说完就出去了。
林雪静呆呆的坐在那里,望着跳跃的烛火,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夜渐渐深了,林雪静独自坐了一会儿,想起晚上还要帮耶律峰守夜,起身出了帐篷,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大帐中,耶律峰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看,看见是林雪静,眼中有一丝喜悦,又躺下闭上眼睛。
林雪静没有吭声,打上水,帮他擦洗了一下手脚,盖好被子,然后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低声说:“哥哥,让我随他南下,我已经答应了!”
耶律峰睁开眼睛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你怎么不说话?”林雪静白希的脸庞上有一丝怒容。
“没话说!”耶律峰本就寡言少语,心中着急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怎么不留我?”林雪静眼中闪着泪花。
“你会改变主意吗?”耶律峰凌厉的眼神逼问着林雪静。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改变主意呢?”林雪静气恼的在耶律峰胸前捶了一下。
“留下来吧!”耶律峰被打了一拳,才顺着林雪静的意思问。
林雪静看着耶律峰,恼怒的又打了他一拳,小嘴嘟着说:“我让你说,你才说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耶律峰翻了一个白眼,他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真心的!”耶律峰伸手将那纷嫩的小拳头握在手中,另一只大手抚上她白希的脸蛋,因为情绪有些激动,那白希的肌肤微微有一些泛红,白里透红,在烛光的照耀之下,显出绝美的容颜。
林雪静看着躺在床上的耶律峰,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了。
耶律峰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拭去那滚烫的泪珠,一用力将林雪静拉向自己。林雪静没有防备一下就跌到耶律峰的怀中,不小心碰倒了他胸前的伤口,疼的耶律峰呲着牙吸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林雪静赶忙起身,嘴里不停的道歉。
“别乱动!”耶律峰一只胳膊圈住她的细腰,将她禁锢在身旁,低声喊了一声。林雪静怕再碰倒他的伤口,只好静静的呆在他身旁,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离得这么近都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耶律峰身子还不利索,一动就牵动着伤口疼,他侧过头和林雪静脸对脸。
他的头微微凑上前,大手顺着细腰向上,抚上那白嫩嫩的脖子,将她的头推上前,轻轻的吻了一下满眼泪花的眼睛,顺着脸庞向下,攫取住她甜美的双唇。
她的唇软软的,湿湿的,他用舌尖粗鲁的撬开她的贝齿,追逐着那灵动的小舌头,尽情的享受着她甜美的气息……
一双大手也不由自主的在那丰满的曲线上来回油走着……
林雪静被这个吻带着,大脑完全进入懵懂的状态,一片空白,身子也被耶律峰的双手带着本能的迎合着他的抚摸。
突然感觉身子有些凉,抬眼发现前襟的衣袍已经被耶律峰解开,露出里面粉色的小肚兜,他的手已经伸进肚兜覆上她的丰满……
“恩,不要!”林雪静心中凛然,赶忙起身,将耶律峰晾在床上。
耶律峰满眼的晴欲,林雪静的突然离开,让他心中有些恼怒,对上林雪静惊恐的眼睛,他才渐渐恢复了理智,心中有一丝悔意,毕竟两人现在还未定亲,这样子对她一个女孩子总是不好。
“我失态了!”耶律峰愧疚的说。
林雪静慌忙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端起桌子上凉茶水,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让她渐渐平息了胸中的晴欲,她想到刚才的一幕,脸红的站在那里,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了。
“过来!”耶律峰朝她招招手。
林雪静犹豫着,不敢靠前。
“放心,我不会再动你了!”耶律峰眼中的晴欲已经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冷冽。
林雪静上前,耶律峰示意她坐到椅子上。
“放心跟你哥哥走吧!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耶律峰定定的说。
“这一仗不知会打到什么时候,你……”林雪静不相信的问。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只需要回家等着,我会尽快去娶你的!”耶律峰伸手想拉她的手,被林雪静甩开了。
“可是哥哥?……”林雪静还想说什么,被耶律峰摆手制止了。
“不要想那么多,等着就好了!”耶律峰笃定的说。
“真的要来娶我?不会反悔了?”林雪静听着这话喜笑颜开,跪倒地上,趴到床前,调皮的问。
“不反悔了!”耶律峰终于又抓住那柔嫩的小手了,放到嘴边亲了一口,定定的说。
“需要多长时间?”林雪静脸上期待的问。
“恩……”耶律峰想想,突然在她耳边悄悄说,“再亲一口,就告诉你!”
“哎呀,你真讨厌……”林雪静假装嗔怒,小手朝着他胸口就是一拳。
“哈哈哈!”耶律峰看着她害羞的面容,忍不住大笑起来,谁能想到人前这个清冷的女子,私下里会这么有趣呢?
帐中传来一阵阵笑声,灵儿站在帐外,听着传出来的笑声,心里一阵落寞,低下头转身怏怏不乐的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纪云在在帐门口看着灵儿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这个丫头能不能走出她的这个心魔呢?
第三日,晴空万里,旌旗蔽天,十万大军在校场上集结,列队整齐,阳光照耀下,白晃晃的兵器反射出刺眼的冷光。静静的校场上,只能听见旗帜迎风招展“哗啦啦”的响声。
阿古达木一身戎装,站在列阵的前面,正在与前来送别的众人话别。萧靳岐带领着众人,高举着酒杯,向阿古达木敬酒。
三杯酒下肚,阿古达木微胖的脸上已经泛出一丝红色,他向萧靳岐等众人一抱拳,翻身上马,大臂一挥,带领着大军开始缓缓的开出校场。
萧靳岐众人望着大军渐渐走远,他的心中生出无限悲怆:这一别,征途漫漫,很多战士可能再也无法踏上故乡的土地,前路艰险,祝愿这些勇士们能早日凯旋归来!
大军渐渐走远了,萧靳岐一行也回到营帐之中,他没有停留,立刻乘坐马车赶回戎城,耶律恒还留下很多事情要他处理。
灵儿终究没有随着父亲南下,留在了耶律峰留守的大军中;慕容翰因为北漠皇帝慕容连城的通缉,不方便随行。林雪静依言随着慕容连锐南下,临走的时候在大帐中和耶律峰说了好大一会话,出来的时候脸上泛着娇羞的红色,在一身红色纱裙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动人,看得慕容翰眼睛都直了!
“峰哥哥,我来照顾你吧!”萧靳岐一行刚刚和耶律峰告别,马车才驶出军营,灵儿就像一只小鸟一样飞进中军大帐。
耶律峰正斜靠在床头,听见灵儿的声音,放下书,笑着说:“灵儿啊,过来!”耶律峰并没有因为林雪静的离开而心情低落,反而比往日更加随和,连笑容也多了。
“恩,峰哥哥!”灵儿高兴的挨着床坐下,“什么事情?”
耶律峰摸摸灵儿的小脑袋瓜子,说:“我已经和你的林姐姐定下婚约,你呀,就不要把嫁给我放在嘴上了!以后你就做我的小妹妹,好不好?”
灵儿脸上灿烂的笑容立刻僵在那里,小嘴张成一个o型,发出一声长长的“哦”。
耶律峰看着灵儿可爱的表情,眼角的笑意更深了,拍拍她的小脑袋说:“小丫头,你还小,等长大了就明白了!乖,出去和慕容翰去玩儿吧!”
“我不小了,我能照顾你的!”灵儿依旧不死心,坚定的说。
耶律峰摇摇头说:“不用了,你的峰哥哥已经快好了,让护卫照顾就好了!去吧,找慕容翰去玩吧!”说着还来回摆动了一下胳膊,让灵儿看。
灵儿不情愿的出了大帐,正碰上前来找她的慕容翰。
“灵儿,快来,我在前面的悬崖壁上发现一个鹰巢,里面还有四只小鹰呢!”慕容翰兴奋的朝着灵儿说。
灵儿看着兴冲冲的慕容翰,没好气的说:“不去!”
“怎么了?黑这个脸!”慕容翰远远看见她从大帐里出来,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知道她一定没能如愿,“老耷拉个脸,会变丑的!”慕容翰朝着她扮了个鬼脸。
“咦!真丑啊!我才不会变成你这样呢!”灵儿一把将他推得远远的。
“你耷拉着脸就是这么丑的!”慕容翰继续伴着鬼脸,凑到灵儿跟前。
“啊!你别过来,太丑啦!你别过来啊!”灵儿尖叫着跑开了。慕容翰跟在她后面追,周围来来往往的军士似乎已经习惯了两人这样的打闹,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打闹声、欢笑声从军营一直传了很远很远……
“翰哥哥,鹰巢在哪里呢?”
“就在前面呢,你快点!”
“你慢点呀,这儿的路真难走!”
“哎呀,知道了!女人就是麻烦!”
“你再说,我回去了啊!”
“好,好,好!不说了!我真是怕你了!”
……
十万大军南下之后,留下的军队继续在这里休整,没有了战争的威胁,生活显得那样美好和安逸。
耶律峰的伤一天天见好,灵儿依旧忍不住天天往大帐跑,一开始耶律峰还不乐意,总找借口把她支走,但来的多了,他也只能听之任之,毕竟小姑娘的嘴那么甜,手脚也勤快,比起那笨手笨脚的护卫,耶律峰更喜欢灵儿在旁边照顾着。
耶律峰的伤刚刚能下地,他就执意要回戎城,谁都劝不了!御医无奈,只好和他一起乘坐马车回戎城,一支百人的护卫军随行,灵儿和慕容翰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耶律峰心里焦急的想要回到戎城,不过是想和耶律恒商量他的婚事,但是回到戎城却发现,耶律恒根本不在戎城,慕容静也不在,朝廷的大小事情都有萧靳岐打理。
耶律恒不在,提亲的事情就只能放一放了,婚事毕竟是私事,萧靳岐可不管这事的!
原来耶律恒在慕容静出走之后,将手边的事情迅速处理完,带着一支护卫军,乔装成凌瑞阁的商队,悄悄的向着混庚的丰城进发了。
此时的慕容静早已进入丰城,一路上有国师陪着,到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将一个无赖的牙全打掉了,一个小偷的手腕掰折了,还有一个人慕容静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国师打得脸肿的不像人样了……
慕容静在进入丰城之前,将自己乔装打扮成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正好和国师扮成一对来丰城走亲戚的老夫妻,混进城里。不得不说国师易容的手段出神入化,连慕容静自己都不相信镜中的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婆就是自己本人。
“哎呀,你这个样子,比我家里的老婆子可差远喽!”国师嫌弃的看着走在旁边的慕容静。
“呵,你个老头子,还嫌弃我喽!”慕容静白了一眼国师,故意用沙哑的嗓子低沉的说。
“你这个样子是很丑嘛!”国师吹吹胡子,瞪着眼睛说。
“还不是你弄的?嫌我丑,别和我一起走喽!你自己一个走吧?”慕容静拍拍的自己背上包袱,挑衅的眼色直射国师。
“呵呵,有话好说嘛!不过这样看起来,也不是很丑喽!”国师赶忙改口,笑呵呵的凑到慕容静跟前。
“别惹事啊!我们是来救煜儿的,来到丰城一切都要低调啊!”慕容静看着国师,再次警告国师,一路上她不止一次的这样对国师说,但基本上不会有任何作用的。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不知轻重吗?”国师瞟了一眼慕容静,继续向前走。
两人在靠近小院不远的一家客栈住下。慕容静和国师白天已经绕着小院转了一圈,大门紧闭着,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和周边的小院没有什么两样,只有烟囱上袅袅的炊烟说明院子里面有人住着。
夜渐渐深了,慕容静却哪里能睡得着呢?国师不知去哪里闲逛了,还没有回来。她站在房间的窗户边,望着夜幕之下的小院,心烦意燥。周边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在静寂的深夜扯着嗓子大哭,那一声声的哭喊就像刀子一样,刺在慕容静心头,让她本来就慌乱的内心更加六神无主了。
突然小院里的灯火全亮了,人影四处晃动,喊声四起,慕容静伸出头想要听的清楚一点,无奈离得太远了,什么也听不清楚。慕容静心里猜测着各种可能,眼睛一下也不敢眨,盯着远处的小院子看,烛火闪动,人影模糊不清。随着时间的流逝,声音渐渐低了,慢慢的一切又都陷入黑暗之中,唯有一两点烛火闪亮,更声清脆,透过静寂的黑夜,清晰的传过来。
慕容静又守在窗边站了很久,小院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她失望的坐回床上,已经四更天了,天快要亮了,儿子可能就尽在眼前,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哐当”一声,窗户响了一声,慕容静抬头看见国师从窗户跳进来,脸上衣服上弄得脏兮兮的。
“这是怎么了?”慕容静赶忙起身,递上湿湿的毛巾,让他先擦把脸。
“哎呀!别提了!完颜狐这厮果然厉害啊!下面那个小院机关重重,老朽不小心着了道,幸亏我武艺高强,不然这把老骨头就搁里面了!”国师接过毛巾一边胡乱的擦擦脸,一边吹嘘着自己的武艺。
“刚才是你闯进去的?可有什么发现?”慕容静焦急的问。
“哎!别提了,什么也没有发现,还没有靠近主院就被发现了,能有什么发现啊?不过完颜狐从哪里请来高人,布下的这个天罗地网之阵,这可是失传已久的乌山阵法啊!”国师在那里嘀咕着,慕容静也听不懂,听到他什么也没有发现,失望的坐回床上,和衣躺下,准备睡觉了。
“哎,小静丫头,我今天进小院的时候,发现不只是我一个人去了,暗处还有一个人,我陷在阵里的时候,多亏他出手相助,不然我真就回不来了!”国师想了想,走到床前对慕容静说,嘴里还嘀咕着说,“会不会是耶律恒那小子?”
慕容静心头一怔,没有搭话,她留书出走,已经叮嘱他不要跟来了!万一被完颜狐发现,煜儿可能会有危险的!
慕容静越想头越沉,听着国师慢慢收拾妥当,将两把椅子一靠,躺倒上面不一会儿就传来鼾声,她也撑不住渐渐的进入梦乡。
慕容静迷迷糊糊听着外面已经开始有人走动了,心里想着天已经亮了,眼前却到处都是大火,火光冲天,房子里传出煜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完颜狐站在门口挂着一如既往邪恶的笑容,将冲向房子的耶律恒一脚踹飞在地上,耶律恒全身是血,一点点的向着房间爬过去,快到门口又被完颜狐一脚踹飞,脸上身上都是血,地上留着一条长长的血印,他依旧没有退缩坚定的向前爬去,慕容静想要将他拉起来却怎也拉不起来,着急的大声喊着:“阿恒,阿恒……”
“丫头,丫头……”国师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进她的耳朵,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国师那张紫红色满脸胡子的脸就近在眼前。
“哎呀!你靠我这么近干嘛?”慕容静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国师喊道。
“做噩梦了?”国师没有回应,眼瞅了她一眼,晃到椅子那里坐下。
“恩!”慕容静用手捏捏眉间,想着那清晰的梦境,现在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心里纳闷:真是奇怪,明明已经醒了,却做了这样一个梦!她的心有些慌乱,呆呆的坐在床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来,来!别发呆了,先吃点饭!”国师早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放在桌子上,等着慕容静起床一起吃。
慕容静怔怔的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慢慢的朝嘴里送东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梦中煜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和耶律恒满身是血的一幕,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
“吃饱饭才能继续想,一心不能二用!”国师用筷子敲敲碗,朝着她嚷了一声。
“哦!”慕容静缓过神来,胡乱将碗里的饭扒拉完,起身走到窗户前,远远的望着小院,炊烟袅袅,一如别的小院,似乎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慕容静靠在窗棂前,脑子里在飞速的转动着,权衡着各种方法的得失,希望能找出一条路,却发现眼前任何一条路都走不通。完颜狐筹划了五年,防备如此森严,连国师这样的顶尖高手的都无法接近小院,那他们即使在外面转上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找不到进入小院的途径!
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小院周围很多卖小吃的,似乎卖的人比买的人还多!
慕容静主管着犬戎朝廷最大的暗探的组织,自然能看出小院周围的异常,看来院里院外都是完颜狐的人,她一定不能让耶律恒也被牵扯进来。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决定。
国师已经收拾妥当,正要过来给慕容静易容,却看到慕容静穿了一身淡紫色长袍,腰间一条鹅黄色锦缎绣花腰带,发髻上插了一支玉钗,简单大方,衬得容颜更显娇美。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国师不解的问。
“恩,我要进小院看看!”慕容静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说。
“啊?你要自投罗网?这可不行!绝对不行!”国师将慕容静拉到椅子上坐下,一个劲的摇头。
“我已经决定了!完颜狐要的是我,我不能让煜儿一个人在里面受苦!”慕容静说到煜儿,眼里就闪出泪花。
“你进去能把煜儿带出来吗?”国师指着慕容静的鼻子问。
慕容静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那岂不是一个人质变成两个了?笨不笨啊!”国师敲了敲慕容静的额头。
慕容静捂着被敲的生疼的额头,眼泪不由的就流下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说说怎么办啊?我们已经来了有几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难道就这样一直等着?”
国师听了慕容静话,吹着胡子,瞪着眼睛,指着慕容静说:“没有办法,也不能胡来!要沉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
“大谋,大谋,你倒是给我谋一个啊!还不是坐在这里干着急没有办法?”慕容静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你……你……”国师被气得说不上话来,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不管了,你想怎么就怎么吧!放心,我念在和煜儿师徒一场的份上,会给你们一家三口收尸的!”说完,猛的拉开房门,低头就要往外走。
“给谁收尸啊?”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慕容静抬头看见耶律恒正站在房门口,国师差点就撞到他身上了。
“给你们一家三口!”国师愤愤地说,将耶律恒拉进来,扭身朝着耶律恒说,“快管管你这媳妇吧!她要自投罗网,真是太荒唐了!”说完甩门出去了。
屋子里留下耶律恒和慕容静两个人,四目相对,心意相通,耶律恒张开双臂,慕容静缓缓的走进他的怀抱,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抱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给予的平静和温暖。
“以后不能再不告而别了,你只要煜儿,不要我和丫丫了?”耶律恒抬起她的头,深邃的眼神满是疼惜。
“我是……”慕容静正要反驳,耶律恒的一根食指伸到嘴唇上,阻止她说话。
“嘘!你别说,听我说!”耶律恒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拉着她在床上坐下,环住她的肩膀,“静儿,不管你和完颜狐曾经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计较!”慕容静一听这话,又想反驳,被耶律恒瞪了一眼,才乖乖的闭上嘴,听他继续说,“他的手都伸到我的宫里了,我能坐以待毙吗?他绑走煜儿,我能坐视不理吗?你一声不吭就离开,想让我置身事外,难道煜儿不是我的孩子?你要是现在走进小院,我不会拦着你,我会以为你已经决定抛弃我们父女,要和完颜狐一家团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慕容静终于忍不住怒斥耶律恒。
“你都要投怀送抱了,还要让我说祝福你们的鬼话吗?”耶律恒终于爆发了,额头青筋暴露,眼神凌厉的看着慕容静,“煜儿,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救走的,至于你,想进去,你就进去吧!五年了,是不是想的不行了?”
“啪!”慕容静一个耳光打在耶律恒脸上,朝着他大吼,“五年了,我的心在哪里,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知道完颜狐一张字条就让你离家出走吗?煜儿不见了,我自会想办法找回来,你这样不告而别,置我于何地?难道我耶律恒就一直是一个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护不住的孬种吗?”耶律恒摸了摸被打的脸颊,感觉火辣辣的,心里更加窝火。
“我是那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吗?我要有这个心思,当初何必委曲求全,生下煜儿!”慕容静听着耶律恒的话,一肚子委屈!
“呵,这都后悔生下煜儿了?别那么委屈,爱跟谁赶紧跟谁去!”耶律恒越说越气,看着慕容静那委屈的小脸心里更加烦躁,本来是来和她好好说的,不想会闹成这样,他甩下一句话,甩门而出!
慕容静抬眼看着依旧在来回晃动的大门,再也按捺不住,趴到床上大哭起来,将这段时间的委屈和心里的憋闷都发泄了出来,哭的昏天暗地,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别哭了!”有人在她背上拍了拍说。
“别管我,让我哭死算了!”慕容静赌气的甩掉那只大手,继续趴在那里哭。
来人也不多劝,就坐到床边看着她哭。
慕容静以为是耶律恒回来了,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继续哭,哭了半天旁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心里纳闷:这个人真是变成石头了?
她心里疑惑着,偷偷扭头瞄了一眼,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她一下从床上蹦下来,大声尖叫:“来人啊!来人啊!……”
“哭完了!”完颜狐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看着慕容静蹦下床,脸上带着那邪邪的笑,“别喊了,你喊破嗓子,也没有人听得见!这个客栈的人都被轰走了!那个老头和耶律恒估计正被我的人带着满丰城的跑呢!”
完颜狐说完,起身向着慕容静走来。
“你别过来,你再朝前走,我……我就跳下去!”慕容静下意思去寻摸身上的匕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能靠到窗户边威胁说。
“你在找这个吗?”完颜狐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他在手上来回把玩着,“恩,你跳吧!你这边跳下去,我立刻让人把你的煜儿也从窗户上扔下去!让你们母子团聚!”
“你敢!”慕容静毫不示弱的瞪着完颜狐。
“呵呵,你说我敢不敢?”说完手腕一甩,匕首闪着白光,直直的朝着慕容静飞过来。
慕容静吓得闭上眼睛,只听得“咚”的一声,匕首擦着慕容静的脸颊飞过,深深的没入她身后的墙壁里。
慕容静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才睁开眼睛,摸了摸脸颊,只被匕首擦破点皮,手上沾了一点血迹。
“下一次可就不是擦破皮这么简单了!”完颜狐走到慕容静身边,食指拂过她受伤的脸颊,将沾血的食指放到口中吮吸了一下,然后狠狠的在她耳边说,“我真想知道,要是这张俊俏的小脸被划花了,耶律恒还会不会跟我抢你了!”
“你bt!”慕容静伸手推了他一下。
完颜狐退后几步,哈哈大笑,朝着门外的护卫喊了一声,立刻冲进来几个人,向慕容静奔过来,慕容静惊恐的后退几步,挣扎着,大喊着,但都无济于事,她被打晕装进一个袋子了,抬出了客栈。
再说耶律恒从客栈中出来,气呼呼的朝着自己的落脚的客栈走,隐约感觉后面一直有人在跟踪自己。他不动声色继续朝前走,拐进一条小巷子,藏到巷子深处的一堆干草之中,果然有两个人尾随而至。耶律恒等着这两个人走近,猛的跳出来,想要打倒其中一个,不想来人武功不低,耶律恒一击不中,两人见事情败露,就像脚底抹油一般,迅速的跑出巷子,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逃跑。
耶律恒跑出巷子口,犹豫了一下,才朝着其中一个人逃跑方向追去,追了几条巷子,拐进主街道,人来人往,人跑的早没有了踪影!耶律恒又在街上来回逛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
吃过午饭,他越想越觉得今天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两人结婚这么久,从来都没有红过脸,今天居然说了这么难听的话,他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煜儿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个时候怎么能吵架呢?耶律恒想想自己离开的时候,慕容静隐忍的表情,放心不下,只得再到客栈去看看,在路上还琢磨着怎么和慕容静道歉才不至于太丢脸。
他走进客栈,里面没有什么异常,走到慕容静的房间外面,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
“哎,你怎么一个人?那个丫头呢?”国师惊讶的看着耶律恒一个人回来了。
“她不在屋子里吗?”耶律恒奇怪的问。
“废话,在的话,我还问你啊?你进来瞧瞧,屋子里那有?”国师将耶律恒让进屋子。
耶律恒进到屋子里,看着屋子里一切都完好如初,她的包袱也整齐的放在床头,不由的说:“我走的时候她就在屋子里的啊!没有说要出去啊!”耶律恒不说他们吵架的事情,其实慕容静出不出去,他都没有问过的。
“咦?这是什么?”国师突然看见窗户边上放着一只玉钗,顺手拿起来,发现玉钗上面的吊坠散落,只有一条空空的链子在来回晃荡着,“不好,丫头出事了!”
“怎么了?”耶律恒奇怪的看着国师拿着一根玉钗在那里沉思。
“这是今天早上戴在丫头发髻上的,怎么会放在这里?吊坠都散落了,肯定是挣扎的时候弄掉的!”国师猜测着说。
“你肯定她今天戴着这根玉钗吗?”耶律恒心里紧张的问。
“废话,你不是也见了吗?”国师白了一眼,继续观察屋子的状况。
“我哪有心思看她戴的什么呀?”耶律恒恨恨的跺了一下脚,长叹一声。
国师在窗户边观察着,看见窗台上有指甲的抓痕,沿着窗户,他又发现了墙壁上的匕首留下的痕迹。
“看来,我们一进丰城就被监视了!”国师长叹一声,将发现的痕迹指给耶律恒看,“丫头估计是被抓走了,这回不用自己走进去了,有人带她走啊!”
耶律恒阴沉着脸,从国师手中夺过玉钗,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往外走。
“哎,等等我啊!”国师望着那高大落寞的身影,赶忙抓起慕容静的包袱,也跟着跑出去了。
两人在楼下询问掌柜,掌柜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问了,想想在这丰城中,光天化日之下可以抢走一个大活人,还能让所有人都装聋作哑,除了完颜狐还能有谁?
“臭小子,现在怎么办?”两人走在路上,国师忍不住问。
耶律恒不说话,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把玉钗,想着今天上午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说话啊!”国师焦急的又问了一句!
“夜探王府!”耶律恒终于蹦出一句话。
“王府?不是前面的小院?”国师疑惑的看着耶律恒。
“不是,夜探王府!”耶律恒笃定的说。
国师跟在后面,摇晃着脑袋,胡子也随着脑袋来回摆动,他终于恍然大悟般,对着耶律恒说:“好,好,就去王府!”
耶律恒扭头看着有些近似疯癫的国师,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老头和犬戎第一高人的称号联系起来。
“快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耶律恒紧走几步,朝着老头喊了一句。两人一前一后,快速的在街道中穿行。
黑夜来临,笼罩着大地,一丝月色也没有,只有星星在天空中发出微弱的光芒。远处传来清脆的打更声,在静寂的夜里听得更加清晰。
王府里,完颜狐的卧室里传出令人脸红的喘息声,那一声声逍魂的低吟,让人浮想联翩,想象着房间中的无限春色!
“想我了吗?”
“想……嗯……你轻点……”
“这么想,怎么才回来?”
“恩……今天……才……脱了身……恩……”
“知道吗,五年了,我有多想你吗?”
“啊……啊……”
房间里的声音更大了,窗户边上一个黑衣人听到这里,扭身离开,朝着王府中偏僻的院子飞去。
“这里!”黑衣人听见前面有人低声喊着,循着声音向前,在一间柴房前停下。
柴房里黑洞洞的,外面却上着一把大铁锁,窗户也被钉的严严实实的,里面隐约传出一个孩子的抽泣声。
“我来!”说话的正是国师,只见他双手拉住铁锁,双脚撑地,双臂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铁锁应声而落。这个时候的耶律恒才不得不叹服,国师的武功果然是出神入化!
国师小心的推开房门,在黑暗的柴房中,慢慢的搜索着,即便他夜能视物,但毕竟是在黑夜中行动,不得不处处小心。
“师傅?”突然从柴草堆里爬出一个小人人,朝着国师低声喊。
“煜儿?”国师虽然看不清煜儿的小脸,但这声音却绝对错不了了。
“恩,是煜儿!”煜儿顺着声音爬到国师脚下。
“煜儿!”在门口的耶律恒也忍不住喊了一声。
“父汗!”煜儿的声音中有一丝欣喜,国师已经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国师,你带着煜儿先走,我随后就到!我们在城外的破庙前汇合!”耶律恒走到国师跟前,亲了亲他怀里的煜儿,低声叮嘱。
“好,一定要把丫头带回来啊!”国师一边安慰煜儿一边对耶律恒说。
耶律恒没有应声,转身隐入茫茫的黑夜之中。国师也将煜儿背到背上,施展轻功迅速的离开王府,身后有几条黑影,跟在国师身后,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了王府。
耶律恒还有一丝的侥幸,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他心底认为刚才在完颜狐房中的女人肯定不会是慕容静。
他凭着自己对方位的感觉飘落在房顶,小心揭开瓦片,顺着缝隙向下望去。房中灯火明亮,床上的两个人赤身果体的缠绕在一起,两人已经都睡着了,被子简单的搭在羞处,男人是完颜狐,女人赫然就是慕容静。
跟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就是化成灰他都认识。耶律恒看着床上的狗男女,他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就将两人结果了。他不忍直视下面的场面,将瓦片重新放好,看着远处发出一个亮光,那是国师发出的安全到达的信号。
耶律恒仰望苍天,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对这个女人的关心和爱护,想着自己白天对她说的狠话,却不想一语成谶,竟然一切都成为现实了!
苍天啊,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背叛我?为什么?
耶律恒两行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心中默默的吟出几句:
触到伤心处,荒唐愈可悲。红尘同一梦,休笑多情痴。一把心酸泪,谁解伤感味。
堪怜有情人,可叹雪中埋。涕泣仰天望,千里一梦遥。可怜多情人,终陷爱情中。
远处传来一声长啸,那是撤退的信号。耶律恒抬眼望着黑夜之中高楼叠嶂的王府,胸中郁积之气难以舒缓,他感觉胸口憋闷,一口鲜血就涌到嗓子眼,一下就喷了出来。
“大汗!”旁边跟随的护卫看着耶律恒身形晃动,赶忙上前扶住他。
“什么人?”房顶的响动惊动了王府的护卫。
“快走!”耶律恒被贴身护卫架着,几个起落,迅速的离开王府。
“抓刺客,抓刺客!”王府中的呼声此起彼伏,火光闪动,但黑衣人已经顺利的离开了王府。
房间中完颜狐听见外面的喊声,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沉睡的女人,一脚将她蹬下床,低声吼道:“滚!”
女人被踹下床,惊慌的捡起地上的衣物,来不及穿好衣物,简单搭在身上就赶忙离开房间。
完颜狐披上外衣,走到院子,对着惊慌失措的护卫喊道:“别追了!”
护卫们听到喊声,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完颜狐朝他们挥挥手,说:“散了吧!”脸上居然带着一丝微笑,看得护卫们心里直发抖。
完颜狐却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回屋子里了,弄得护卫们面面相觑,却不敢散去,在统领的带领下,继续加强防卫,增派人手巡逻。
耶律恒在护卫的保护之下,迅速离开了王府,到达了丰城城外的一座破庙里汇合,和国师一起快马加鞭的回到戎城。
国师问起慕容静,耶律恒黑着脸只说了一句话:“死了!”就不再多说一句话,任凭国师怎么问,也不肯多说一句话。耶律恒刚刚吐血,内伤很重,脸色惨白,众人不敢停留,快马加鞭的迅速向戎城奔去。一路上碰上几次巡逻队,却都有惊无险的躲过了。
耶律恒的全城一个笑脸都没有,一干人等再不敢提起慕容静,几个跟随的护卫都是贴身亲卫,自然不敢乱说,只有煜儿一路上哭闹着着要找娘亲。
回到戎城之后,为了煜儿的安全,耶律恒和国师商量,决定让煜儿常住在国师府,以防再次出现被劫持的情况。
耶律恒回到宫中每天就钻在书房中不出来,萧靳岐也是只有谈论公事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他曾经试探着想问问关于慕容静的事情,都被耶律恒用其他话题岔开了。
慕容翰和灵儿来找过耶律恒几次,连书房都没有进去,太妃和丫丫倒是进去了,不过半柱香时间就被打发出来了!
“翰哥哥,翰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灵儿进到慕容翰屋子里,看见他正在收拾行李。
“我要去丰城,大汗姐夫不见我,也不说我姐姐怎么了!我就自己去找!”慕容翰英俊的脸上,显露出坚决的表情。
“你……你一个人?”灵儿惊讶的看着慕容翰。
“恩,我一定要找到我姐姐!”慕容翰边收拾东西,边坚定的说。
“外面都说……都说……”灵儿咬着指甲,犹犹豫豫的不敢说。
“都说我姐姐死了!是不是?”慕容翰凌厉的眼神看向灵儿。
“不是我说的啊!阏氏姐姐那么好,怎么会死了呢?别人都是胡说的!”灵儿赶忙摆手,睁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安慰慕容翰说。
慕容翰更加快速的收拾自己的行囊,他看看灵儿说:“你不要解释,大家都是这么传的!可我不相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我姐姐死了,我也要找见她,让她能入土为安!”
“翰哥哥,峰哥哥明天就要回边境军营了!我想跟他回边境军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灵儿伸手帮着慕容翰将东西打包。
“你们走吧!我要去找姐姐!”慕容翰头也不抬,坚定回应灵儿。
“翰哥哥……”灵儿柔柔的喊了一声,眼睛里有一些不舍。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等找到姐姐,我会去边境找你的!”慕容翰拍拍灵儿嫩嫩的脸蛋,“走,陪我去看看丫丫!”
“好!”灵儿高兴的跟着慕容翰一起去看丫丫了。
两人从太妃的福寿宫中出来,又出宫到国师府上探望了煜儿,小家伙看见慕容翰高兴的又蹦又跳。
等到旁边没有人的时候,慕容翰对煜儿说:“煜儿,舅舅要去找你娘亲!你告诉舅舅你被关着的时候,可曾听到什么关于你娘亲的事情!”
慕容翰一说到娘亲,煜儿的眼泪就往下掉:“舅舅,爹爹说娘亲死了,是不是真的?”
“好煜儿,不哭,舅舅这就去找回你娘亲!你是男子汉,不能掉眼泪!知道吗?”慕容翰蹲下,将小家伙的眼泪擦干净。
“恩,煜儿知道了!”煜儿懂事的点点头。
“快想想,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慕容翰接着问。
煜儿想了想,摇摇头。
慕容翰看着小大人似的煜儿,心里一阵酸楚,怜惜的摸摸他的头。
“煜儿,还小,孩子哪里能知道?”灵儿将煜儿搂到怀里,责怪的看了一眼慕容翰。
“没有了娘亲,他就不是小孩了!”慕容翰长叹一声,领着煜儿将他交给国师府的下人,千叮咛万嘱咐,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国师府。
第二日一大早,慕容翰没有通知任何人,一人一骑出了戎城,向着混庚丰城的方向而去。
灵儿一早去和他辞行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灵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莫名的有些伤感。
耶律峰回边境,萧靳岐到城外送行。耶律恒已经派司礼监南下到成王府求亲,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有消息!本来耶律峰要亲自南下,但边境这边没有主将怎么能行呢?再说耶律峰刚刚击败北漠定国公秦云,导致北漠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他到北漠万一有什么变故,可就不大好了!
耶律峰和萧靳岐正在话别,远处灵儿骑着马飞奔而来。
“灵儿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萧靳岐故意打趣的问灵儿。
“我要跟随峰哥哥回军营!”灵儿清脆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的羞涩。
“哎,你的小跟班呢?”萧靳岐发现她背后没有慕容翰的人影。
“哦,你说翰哥哥啊!”灵儿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他一早就离开了!”
“哦?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萧靳岐八卦的继续问,耶律峰不屑的看了一眼这个话唠子。
“去丰城找他的姐姐了!”灵儿嘟囔了一句,眼睛朝着去丰城的大路望去,大漠滚滚,几支驼队渐行渐远,哪里还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
萧靳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同情,同耶律峰对视一眼,他二人都曾和慕容静公事,那样一个有勇有谋,风华绝代的女子,难道真的就如传言所说香消玉殒了?在丰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耶律恒不说,谁也不知道!二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去问耶律恒。
“萧兄,就此别过!”耶律峰一拱手,和萧靳岐告别。
“阿峰,保重!”萧靳岐回过神,朝着马上的萧靳岐挥手告别。
耶律峰带着一行人,纵马飞奔,身后荡起滚滚烟尘……
一个月之后,耶律恒突然不宣而战,亲自率领大军进入混庚境内,连下几座城池,所过之处烧杀掳掠,血流成河。
“将军,将军!”一员副将大喊着进入扎不苏的大帐,“大军又开始屠城了!”
“恩!”扎不苏都都没有抬,正埋头翻看刚刚送过来缴获的大量文扎。
“这已经是第四座了!都是草原上的部落,我们这样屠城,合适吗?”副将不满的问。
“别问我,我也劝不住大汗!”扎不苏抬起头无奈的耸耸肩。
“你再劝劝吧!这样屠城,我们犬戎一族会被草原各族诅咒的!”犬戎人相信因果报应,副将很认真的对扎不苏说。
“没用的,大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能劝的人都劝过了,他谁的话也听不进去!除非……”扎不苏突然停顿了一下。
副将似乎看见曙光,眼睛闪烁着光亮,赶紧问:“除非什么?”
“哎,不说了,说也白说!”扎不苏挥挥手说。
“除非什么啊?别说半截话啊?”副将焦急的逼问。
“除非阏氏能死而复生!她的话,大汗应该能听得进去!”扎不苏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这怎么可能呢?
副将一听,立刻垂头丧气扭头出去了。犬戎上下都知道,阏氏的事情是一个禁区,任何人都不敢提起,否则后果很严重的。
据说一次上朝,有个不怕死的人上奏,让大汗说说阏氏的情况,如若真有不测,后宫不能一日无主,也需要早作打算,重新迎娶新的阏氏!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耶律恒一声怒斥,挥手被殿前护卫架出去,当场扒了官服,被打了三十大板,从此不得踏进宫中半步!
耶律恒一脸杀气,骑在战马上,远远的看着大军蜂拥而入,挤进眼前这座小城。不一会儿,城中火光四起,尖叫声、哭喊声、打杀声、马嘶声混杂在一起,一些百姓冲出城门夺路而逃,被早已等候在城外的军队围住。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士兵们没有一丝的犹豫,手起刀落,不过片刻功夫就砍倒一大片。士兵们在尸体上翻找着财物,将值钱的东西扫荡完之后,就浇上火油将尸体烧得一干二净。冲天的火光,映衬着将士们扭曲的面孔,耶律恒看着将士们麻木的笑容,心如铁石一般,一点触动都没有!他真正变成了传说中那个犬戎的狼王,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
城内已经是火光冲天,一座繁华的小城,刹那间灰飞烟灭。战士们手中拿着战利品餍足的回到军营之中。
混庚丰城之外,混庚大军营帐中,完颜狐听着军报,脸上神色凝重!
“大王,我们不能再等了,犬戎欺人太甚,居然连屠我四座城池!一个活口都不留,就连新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城池顷刻间就化为一堆灰烬,我们再不动手,他们就要打进丰城了!”副将禀告完军报之后,大声的嚷嚷。
完颜吉达站立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完颜狐。
“再等等,再等等!”完颜狐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说。
“大王,不能再等了!耶律恒是个魔鬼,杀人不眨眼,我们多等一刻,会有多少百姓丧生在他大军的铁蹄之下啊!”副将说的声泪俱下。
“放心,这一次我定要让耶律恒这五十万大军有去无回!”完颜狐狠厉的眼神扫过副将,朝他摆摆手,副将还想说什么,被完颜布吉瞪了一眼,悻悻的扭身出了大帐。
“布吉,立刻传令!大军准备开拔!”完颜狐走到地图跟前,向完颜布吉指示大军行进的方向。
一切安排妥当,完颜布吉正要出去的时候,一个女子从大帐之后的帷幕走出来,身形模样看着那样眼熟。
“你出来做什么?”完颜狐看见女人从里面出来,不由得皱皱眉头。
“哦,我就是出来给你送点茶水和点心!”女子巧笑妍妍,头上一枚金钗随着身形的晃动来回摆动,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以后没有我的话,就安心待在里面,不许出来!”完颜狐不耐烦的说。
“好!”女子也不生气,放下点心和茶水,转身又回帷幕后面了。
“还不去?发什么呆呢?”完颜狐冲着完颜布吉吼了一声。
“哦,哦!这就去!”完颜布吉醒过神来,踉跄着出来大帐,心里还在想着在那里见过那个女人。突然脑中一亮,一个名字闪进脑海中“慕容静”!
“对,就是她!”完颜布吉肯定的想,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但他怎么会忘记呢?当年为了这个女人,大王可谓是费尽心思,可惜襄王有心,神女无意,最终也不过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不想这么多年之后,她居然又来到了大王身边,真是世事难料啊!
完颜布吉的大脑里还在消化着这个消息,他这个亲信都不知道完颜狐何时将慕容静弄到了身边,心里不禁感叹完颜狐的内心真是深不可测啊!
完颜布吉一出大帐,完颜狐立刻走进帷幕,看到慕容静正在整理着两人的衣物,他怒不可遏的走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衣服的前襟,另一只手一巴掌就搧在她脸上。
慕容静惊恐的看着满脸怒气的完颜狐,脸上的指印清晰的显现出来,嘴角也流出血来了。完颜狐一点怜惜都没有,一把将她摔到地上,恶狠狠的说:“记住自己的身份,再敢自作主张,可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说完掀起帷幕,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慕容静眼中含着泪水,发髻也已经凌乱了,金钗被摔倒了地上。她爬过去将金钗捡起来,坐在地上素手轻拢,将发髻扶正,又将金钗重新插到发髻上,掏出怀中的小镜子,照照自己的容颜,用手指亲亲拭去嘴角的鲜血,抚了抚红肿的半张脸,长叹一声,又起身开始整理衣物。
犬戎大军中军大帐
耶律恒和扎不苏在地图前商议,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着。
“一切都太顺利了,我们孤军深入,后面的粮草大军没有及时跟上来,这几日就在这里先休整一下吧!”扎不苏指着地图上的一座小城说。
“那是完颜狐害怕了,我要一路高歌杀进丰城!”耶律恒得意洋洋的说,手指直至丰城。
“大汗,完颜狐用兵一向狡诈,我们已经不止吃过他一次亏了!切不可轻敌冒进,骄兵必败啊!”扎不苏看着耶律恒,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前几个月被完颜狐逼得跳下悬崖,着才刚刚从悬崖上爬上来,还没几天呢!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耶律恒听了扎不苏的话,又仔细的看了看地图,这一带地形开阔,无险可守,但过了这一带就进入山地,地形复杂,万一中了埋伏可就真的会全军覆没!
“恩,可以等等,派出探子,去前面侦查一下地形,我看这里地形复杂,恐有埋伏!一切还是小心为上!”耶律恒的理智又恢复了。
扎不苏听着耶律恒的话,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耶律恒又恢复正常了。
“你终于正常了!”扎不苏拍拍耶律恒的肩膀说。
“我一直都很正常!”耶律恒将他的手拍掉,奇怪的看着扎不苏说。
“阏氏出事之后,你就像变了个人,我就怕你想不开,走火入魔!”扎不苏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想要和耶律恒好好的谈谈。
耶律恒听到“阏氏”这两个字,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想要说什么又咽回去了,他扭头出了大帐,不愿意再和扎不苏交谈。
“哎!怎么说走就走了?”扎不苏朝着耶律恒喊,起身想要去追他,但耶律恒背着身子举手摆了摆,径直朝营帐外走去。
扎不苏望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还是不想谈,只好作罢!
第二日一大早,哨兵的警戒哨响起,“敌军来了,敌军来了!”的喊声在营帐上空喧嚣,耶律恒早已一身戎装,一听见喊声,立刻披上披风,冲了出去。
扎不苏已经候在外面,二人上马冲到阵前,看着对面完颜狐的大旗在风中飒飒作响,骑兵一字排开,一眼望不到边际。
中军大旗之下完颜狐悠然的坐在一辆高高的战车上,旁边摆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居然摆着一些点心和茶水。
“这个完颜狐,又唱的是哪出啊?”扎不苏看着完颜狐不伦不类的摆设,不禁疑惑的问。
“反正肚子里不会有什么好水!”耶律恒应声。
突然,从完颜狐的战车后面闪出一个女子,一身大红的嫁衣,发髻高高梳起,头上戴着纯金打造的一副灵凤翔空的面首,珠光宝气,那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挂着耶律恒熟悉的笑容,他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耶律兄,小弟说到做到!这一身嫁衣穿在嫂夫人身上果然特别得体!你看这首饰,可是纯金打造的,嫂夫人戴上真是惊艳四方啊!”完颜狐站起来,将慕容静搂在怀里,朝着耶律恒大喊,“今天我和嫂夫人就在这两军阵前成亲,让众位都知道我完颜狐说到做到,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慕容静身上穿的戴的正是前几月在混庚中军大帐中,耶律恒缴获的一口箱子里的衣服和首饰,里面曾经有一封留书,说要亲自迎娶慕容静!不想完颜狐竟然能盘算如此精妙,一步步一环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耶律恒的眼睛都在冒火,他愤怒的拉弓,箭尖对准那个一身嫁衣,言笑晏晏的女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那个朝着自己笑的女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的弓已经拉满,内心在叫嚣着杀死她,杀死她,但他的手却在发抖,怎么也瞄不准。心中不管有多恨,但面对那张熟悉的面孔,他还是下不了狠手!
“大汗!”扎不苏看着耶律恒已经愤怒到极点的面孔,大声喊着他,一把将他的弓夺下来,“你做什么?”
“让我杀了那个贱女人!”耶律恒红着眼睛,伸手过来抢他的弓!
“你下得了手吗?要是下得了手,刚才早射出去了!”扎不苏一把将弓扔给后面的副将,怒目圆睁,大声的冲着耶律恒喊道。
“我要杀了那个贱女人,我要杀了那个贱女人!”耶律恒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扭头看见完颜狐正搂住慕容静,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居然在两军阵前喝起了交杯酒,下面的军事起哄,一阵阵的叫好声,一阵高过一阵!他抽出大刀,一蹬马就要杀进敌阵。
“拦住大汗!”扎不苏一声令下,几十个亲卫就挡在耶律恒前面。
“让开,让开!”耶律恒挥舞着大刀,想要冲出去,亲卫们寸步不让,几个亲卫都被耶律恒的大刀砍伤。
扎不苏脚下一用力,一下凌空而起,飞身将耶律恒从马上扑下来。耶律恒还要挣扎,扎不苏朝着他脖子后面就是一掌,将耶律恒打晕了过去。
“将大大汗抬回去!”扎不苏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被耶律恒打了一拳的下巴,龇着牙说。
“是!”亲卫赶紧上前,将耶律恒向着营帐抬回去。
“回去之后,将他用绳子绑起来!”扎不苏又加了一句。
“啊?”亲卫互相看了一眼,不得不应声,“啊!”
扎不苏终于知道耶律恒这段时间为何郁郁寡欢,又纵兵抢劫,这一切的源头来看起来都在对面那个女人身上!
扎不苏重新上马,望着在对面喝酒喝得不亦乐乎的两个人,心里也在犯疑惑:阏氏那样一个高贵脱俗的女子,又怎会在这众人面前如此的放浪形骸,有失体统?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行这般低俗下贱之事啊!
可对面那个像一个软骨动物一般,挂在完颜狐身上的女子,那身形、那容貌又真真切切就是慕容静无疑!
扎不苏觉得事情又蹊跷,可到底哪里有问题他也说不上来!他现在只能按住耶律恒,不能让他冲动行事,毕竟身后是五十万大军,一旦出一点差错,可能就会全军覆没!那他扎不苏可就是犬戎国的大罪人了。
“列阵!”扎不苏一声令下,大军迅速成战斗队形,将士们看着那在战车上的一对男女,眼里都是在冒火,为他们的大汗抱屈,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两个人生吞活剥,为大汗出了这口恶气。
“冲锋!”扎不苏一声令下,先锋军早已冲向敌阵,“杀”声四起,大军像潮水一般涌向敌人的阵营。
完颜狐也一点不敢含糊,女人早已退下,他大手一挥,口中一声:“盾甲!”
骑兵后退,盾甲军上前,坚固的盾甲在前面筑起一堵坚固的铜墙铁壁,阻挡对面骑兵的锋芒!
“咚咚咚”犬戎的骑兵撞向盾甲,只有个别地方出现松动,稍微一缓和,立刻又重新补上,铜墙铁壁纹丝不动,将骑兵隔绝在兵团的外围。
犬戎的骑兵不断的冲击着盾墙,手中的大刀挥舞着,纷纷砍向盾墙,刀盾相碰激起的火花四溅,然而盾墙却纹丝不动。
“长矛!”完颜狐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又高声一呼。
只见盾甲兵手中的长矛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齐刷刷的向前刺去。正在盾墙前冲撞的骑兵们,冷不丁的被长矛刺中,只见步兵们一挑,被刺中的骑兵就被挑下战马,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早已被受惊的战马践踏,一时阵前一阵慌乱。。
犬戎的骑兵在长矛面前一筹莫展:长矛可以肆意的刺向暴露在外面的骑兵,但骑兵却无法冲进步兵阵中,去砍杀握着长矛的重装步兵。
完颜狐看到犬戎的骑兵被压制住,嘴角上扬,脸上带着的笑容更深了,他大手向前一挥:“前进!”
步兵方阵凭借着长矛和盾甲,一点点的向前推进,犬戎的骑兵在这样的铜墙铁壁面前,只能步步后退,稍微迟疑一下,可能就会被锋利的长矛刺中。在这个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步兵方阵面前,以灵活机动号称的犬戎轻骑兵,犹如一个个活得的箭靶子,被缓慢推进的步兵方阵一个个绞杀。
阵前犬戎的骑兵在步兵方阵的步步紧逼之下,一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撤退!”扎不苏看着阵前那个在缓慢移动的方阵,一时也想不出克敌制胜的方法,只能下令撤退。
完颜狐看着后撤的犬戎骑兵,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鸣金收兵,得意的看着阵前犬戎士兵的尸体,心想:耶律恒,我们走着瞧!
扎不苏领着大军后撤,看混庚大军没有追上来,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此时已经日斜西山,耶律恒也醒了过来,被绑在马上的他大声的呼喊着,挣扎着。
扎不苏下令让大军原地扎营,他则牵着耶律恒的马,在远离大军的营帐的地方停下来,把耶律恒从马上放下来,解开绳索,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耶律恒怒目圆睁,挥手就是一拳,扎不苏闪身躲过,脚下一个扫地腿,将耶律恒踢到在地,他一个猛扑,将他扑倒在地上,身子压在他上面,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耶律恒被压在下面,躲闪不及,嘴角立刻流出了血。
耶律恒气急了,使劲一个翻身将扎不苏也压在身下,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扎不苏的眼眶立刻多了一个黑眼圈。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你一拳去我一腿,只打得两人都筋疲力尽了,才停手,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仰望着灿烂的星空,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粗重的喘息声。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终于耶律恒先开口了:“师兄,我这里难受!”耶律恒死劲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扎不苏没有说话,扭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仰望那满天的星空,一弯残月挂在天空,周边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芒,即便是一弯残月在这微弱的星光前,也是光芒四射。远处的军营里,炊烟袅袅,战士们应该已经在吃晚饭了。
“师兄,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背叛我?我为了她,堂堂一国之主,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她还要我怎么样?完颜狐哪一点比我强?是他王府成群的女人?还是他的忘恩负义心狠手辣?”耶律恒望着夜空中那一弯残月,神情有些激动,泪水顺着眼角留下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具体什么地方不对,也说不清楚!”扎不苏客观的说,没有丝毫的偏颇。
“我只当她已经死了!女人多的是!只是可怜我那一双孩儿,有这样的母亲,以后他们要如何抬头做人啊!”耶律恒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淡淡的话音之中依旧有一些伤感。他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伸出一只手,将扎不苏拉起来。两人打过这一架之后,他心中憋闷许久的情绪终于发泄出来,身上觉得轻松很多,“走吧!回大帐,说说今天在阵前的情况!”
扎不苏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耶律恒,点点头,两人牵着马向着大军营帐走去。
耶律恒和扎不苏商量过后,决定将大军分三路向丰城进发,分兵之后的大军显得更加灵活,机动性也较强。在这广袤的草原上分兵作战,才能更加突出犬戎轻骑兵的优点,耶律恒率领一部分大军,在中路拖住完颜狐的重装步兵,扎不苏和另一位副将鲁格各率领大军分别从东西两路向丰城进发,直捣完颜狐的老巢!
虽然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残酷。三路大军在进军的过程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阻隔,进展缓慢。特别是耶律恒在和完颜狐的重装步兵作战中,屡屡失利,伤亡惨重。
耶律恒的大军非但没有前进半步,反而被完颜狐步步紧逼,不得不渐渐向犬戎边境靠近,眼看完颜狐就要打进犬戎境内,耶律恒虽然勇猛,但面对毫无破绽的步兵军团,他也只能望而却步!
慕容静依旧会在大军开战之前,在完颜狐身边晃悠,但耶律恒似乎已经心如止水,不论完颜狐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始终保持着一个军队指挥官应该有的冷静和沉着。
这一日两军再次拉开阵型对阵,耶律恒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新的战术,他改变了战术,利用骑兵的灵活,先从左右两翼展开冲锋,中军的骑兵军团则拉满大弓,一阵阵的箭雨射向对面的步兵方阵。
完颜狐一个手势,盾牌立刻密密麻麻的被横在头顶上,挡住了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完颜狐正在得意的时候,突然从两翼冲出大量的骑兵,箭雨还没有停,骑兵已经近在眼前了。
“换阵!”完颜狐大声的喊着,但已经晚了,耶律恒一马当先,冲进了步兵阵营中,整齐的步兵方阵立刻被冲乱了,完颜狐几次想重新建阵都没有成功。
快,太快了!耶律恒率领的骑兵在步兵方阵中左冲右突,锋利的大刀直接刺穿步兵身上重重的铠甲,骑兵对步兵,俨然就是一场绞杀战,穿着厚重盔甲的混庚士兵连跑都跑不动,就被骑兵砍杀在马下了。
犬戎的轻骑兵迅速的在步兵方阵中穿插,几个方阵一下被冲的零零散散,难以阻止有效的反击,只能临时组成小的方阵来御敌,即便是小方阵但因为训练有素,战术配合娴熟,依旧给犬戎的骑兵造成一定的杀伤力,两军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双方的伤亡都很大。
完颜狐看着在战场上被绞杀的士兵,心里都在流血。这支重装步兵可是他耗费五年心血建立起来的,从盔甲到盾牌再到长枪,无一不是重金打造,不想就这样被耶律恒绞杀了。他看着在战场上驰骋的耶律恒,恨得咬牙切齿!
“弓箭!”完颜狐大手一伸,亲卫早将弓箭递上!
完颜狐拉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锋利的长箭朝着耶律恒飞去。
耶律恒正专注的鏖战一个小型的方阵,根本没有注意飞来的箭支,眼看长箭就要射中耶律恒的后背,突然从侧面冲出一个亲卫,挡在耶律恒身前,大喊一声:“大汗,小心!”
长箭没入亲卫的肩膀,箭支后冲的力度直接将亲卫震下马,一个步兵眼疾手快,锋利的长枪一下刺进亲卫的心脏,亲卫连话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气绝生亡了。
耶律恒听见亲卫的喊声,扭身的时候,正好看见步兵的长枪刺进亲卫的心脏,他想要救已经来不及了。
“啊!”耶律恒大吼一声,纵马向前,一刀就将步兵的头砍了下来。他回头望望站在中军大帐下的完颜狐,正在搭箭准备射第二支箭。
耶律恒疯狂的乱砍一阵,将身边的步兵击退,第二支箭已经就尽在眼前了,他大刀一横将箭支挡开,没等完颜狐再次搭弓,他就已经从背上取下弓箭,“嗖嗖嗖”三箭连发支支向完颜狐的要害射去。
耶律恒箭支的速度很快,劈空而来,完颜狐赶忙躲闪,但躲了前两支箭,第三支箭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他情急之下一把将身边的亲卫抓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啊!”亲卫一声哀嚎,锋利的箭尖穿过亲卫的胸膛,明晃晃的,直直的指向完颜狐的面门,虽然安然无恙,完颜狐也被吓得面如土灰。
“大王,撤吧!”后面的亲卫看着刚刚惨死的亲卫,后背感觉凉飕飕的,战战兢兢的对着完颜狐说。
“恩,带上夫人,立刻撤退!”完颜狐望着再次被步兵的小战阵纠缠住的耶律恒,带上慕容静准备撤离。
耶律恒看着准备要逃的完颜狐,心急的想要过来,却被一个几十人组成的小战阵纠缠住,一时拖不了身,眼睁睁的看着完颜狐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了。他将自己的满腔的怒火发泄在战场上,大喝一声冲进敌阵中,继续他血腥的砍杀!
“兄弟们,冲啊!杀无赦!”耶律恒已经杀红了眼睛,他带领着大军在战场上驰骋,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完颜狐引以为傲的重装步兵在耶律恒的这次反击中,全军覆没,耶律恒没有给他们留一丝存活的机会。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当夕阳的余辉撒向这片被鲜血染红的草场时,战场上已经是一片静寂,尸骨如山,血流成河,被砍断的手腿随处可见。耶律恒浑身是血,高高的骑在战马上,战袍迎风飞舞,他身旁是堆叠如山的尸体,手中的大刀还在一滴滴的向下滴血,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得凄凉悲壮!
耶律恒远远的望着完颜狐逃走的方向,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战场,想象着前方还会有多少次这样惨烈的战争。
慕容静在客栈被装进袋子里,塞进马车,一开始她还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在马车上没多长时间,就被抬下来扔进一个房子里,然后她就彻底失去意识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脖子后面酸疼酸疼的,自己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躺在冰冷的地上,房子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窗户,只有门上有一个豆大的小孔能透进些许光亮来。借着那一点点的光亮,慕容静已经将自己所处的地方观察清楚了,这里应该是一间地牢。她趴到门前的小孔上往外看,外面是一条狭窄的过道,墙壁上点着火油灯,灯火跳跃着,却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慕容静试着喊了几声:“哎,有人吗?”只能听见的自己的回音在走廊里回荡,没有人回应她。
慕容静在丰城的时候,曾经听说完颜狐的王府中有一个地牢,里面机关重重,她却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她猜想自己应该就是在王府的地牢里,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真的是比登天还难!她认命的坐到干草堆中,希望耶律恒和国师能找到自己。
然而,她没有等来耶律恒,却等来了完颜狐。
完颜狐打开牢门进来的时候,慕容静正缩在干草堆中闭目养神,脑海中回忆着耶律恒在客栈说的话,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她尽可能的将一切事情做得很完美,为什么会让耶律恒误会呢?她这次独自离家出走,为的就是能救出煜儿,为什么他会想偏呢?想到耶律恒愤怒的表情,慕容静内心像刀割一般,心想:为什么连你都不相信我呢?
“哎呦,真是好心态啊!”完颜狐开门进来看见慕容静一副淡然的表情,忍不住讽刺的说,“我是应该喊你大阏氏呢?还是喊你完颜夫人?”
慕容静睁开眼,发现有人已经将房中的灯点亮,完颜狐笑着走进牢房,后面的亲卫早已端着椅子放到完颜狐身后。
完颜狐在慕容静对面坐下来,一脸堆笑的对慕容静说:“我还是喊你夫人吧!说实话,不管你走了多长时间,在我完颜狐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说着他一挥手,让身后的亲卫退出了牢房,牢房中只有他和慕容静两个人,他凑到慕容静脸前,用力闻闻,露出猥亵的神情说,“香,这么多年了,你的味道还是这么迷人。
”下流!“慕容静伸手就想打他的耳光,被他躲开了!
”哈哈哈!“完颜狐看着一脸愤怒的慕容静仰头大笑,又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悠闲的说,”我是你男人,我要是下流,那你肯定就是下贱了!“
慕容静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理都不理他!这样无赖的人,你能跟他讲清道理吗?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伶牙俐齿吗?现在就乖乖在那里等着大王来宠幸你?“完颜狐继续挑衅。
慕容静依旧一动不动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突然,完颜狐一下欺近慕容静,大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一张大嘴就吻过来,慕容静惊慌失措的想要来回扭动头,摆脱他的钳制,但没有用!他的手像一把钳子一样,牢牢的禁锢着她的头,一动都不能动,他的舌头已经粗暴的撬开她的牙齿,贪婪的吸取着她口中的香甜。
慕容静手脚并用想要推开完颜狐,但她的双腿被完颜狐跪坐在上面,一双手则还没有反抗就被禁锢在头顶,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完颜狐任意揉捏着。
完颜狐的呼吸越来越重了,慕容静能感觉到他的异常,她心里终于开始害怕了,她扭动着身子,泪珠也顺着脸颊滚下来。
”觉得委屈了?五年多不见,你是不是都已经忘了我是怎么要你的?“完颜狐感觉到她的颤抖,他用舌头将她脸上的泪珠舔舐干净,狠厉的看着被禁锢在墙上的慕容静,然后靠近她的耳边说,”我可是还记得你当年如何取悦我的,你不在的时候,我r日都想念着你这副身子。“说着大手顺着她的脖子朝下,在她的身上来回油走。
慕容静挣扎着更厉害了,她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出浓浓的晴欲,现在的她宁愿死也不愿意他的脏手碰一下她。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求求你了!“慕容静几乎是在哀求他。
”哈哈哈!现在知道求我了,晚了!“完颜狐的脸已经被晴欲扭曲,他大笑一声,一把揪住慕容静衣服的前襟,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摁到墙上,”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欺骗我、背叛我是什么下场!记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完颜狐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近乎嘶吼。
慕容静的惊恐的看着耶律恒扭曲的面孔,正想再求饶的时候,完颜狐霸道的吻又覆上来了,一双大手已经将她的衣服撕裂……
任凭慕容静如何求饶,但完颜狐无动于衷,就在这一间地牢中,完颜狐用极其屈辱的姿势,一次次的再次占有了她……
慕容静这一次是真正的沦为他的性奴,隔上几天,完颜狐就会来到地牢中发泄他的兽欲,用尽各种屈辱的姿势,听着慕容静向他不断的求饶,他才会餍足的离开。
慕容静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那一张特意被摆上的床就成了慕容静的梦魇,她身上被套着一件薄薄的长褂子,里面空无一物。
”今天,我让你见一个人!“完颜狐一天带着一个女子出现在地牢中。
慕容静望着对面站着的女子,钻在被子里身子都不由得开始颤抖,她瑟瑟的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完颜狐将对面的女子搂到怀里,放肆的在她脸上亲了亲,然后坐到床上,得意的说:”像不像?我搜罗了整整三年,才在北漠的一个小村里找到她,身形容貌和你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我带在身边亲自调教,现在即便是和你一起站在众人面前,都不一定能有人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慕容静!“
”你疯了,你到底要做什么?“慕容静歇斯底里的朝着完颜狐大声喊着,眼里冒出的火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
”不做什么,就是觉得好玩!你在地下的床上伺候我,她呢!“完颜狐指指对面的女人,那个女子温柔的站在那里,朝着他甜甜的笑,”在地上的床上伺候我!这样我整日整夜都能看见我的小心肝了!“完颜狐嬉笑着,将慕容静拖进怀里一阵狂吻。
慕容静像一个人偶一般,任由他在身上摆弄,当完颜狐从她身上爬起来的时候,指着在门口等候的那个”慕容静“,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慕容静说:”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前几日耶律恒来王府救你了,不过看见我和她在床上风流,就走了!估计他再也不会来了,你就安心在这下面待着吧!“说完,笑呵呵的,走出牢门,领着那个乖巧的”慕容静“走了!
慕容静此刻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窖一般,似乎她面前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了!她原本还希望耶律恒能来救她,但现在估计耶律恒看都不想看她了!
慕容静的人生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忍受着完颜狐精神和柔体的双层折磨,她已经看不到生的希望了,想到煜儿和丫丫,她的心都在滴血,她这样的荡妇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上?
慕容静开始绝食,送进来的饭她一口不动,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神智渐渐不清,偶尔清醒,偶尔恍惚。而完颜狐似乎很忙,从她开始绝食之后,就没有来过地牢,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慕容静躺在床上,没有人管也没有人问,她就那样躺在床上,自生自灭。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很多画面:
在北漠皇宫的大花园里,她身穿粉色的纱裙,在盛开的鲜花中翩翩起舞,父皇和母后坐在花厅里,温柔的看着她,笑着,眼里百般温柔,嘴中高兴的喊着:”静儿,静儿……“
她躺在自己的殿里,眼前是众人飘忽的面孔,珠儿和嬷嬷在自己身边哭泣着,突然皇叔慕容连城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狠厉的说:”慕容静,你要是死了,我就会杀死慕容翰!“说完,他仰天大笑……
戎城的夜鹰谷里,她和耶律恒共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后面是耶律恒温暖的怀抱,眼前是夜鹰谷飘渺的美景,谷地里朵朵红花铺地,雾气朦胧,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犹如在仙境之中飞舞……
犬戎的可汗宫里,丫丫和煜儿在花园里玩,慕容静坐在花园的石桌前,看着在花丛中奔跑的两个孩子,灿烂的笑容那样明媚,清脆的笑声在空中久久的回荡……
慕容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慕容翰坐在自己身边,不断的在抹眼泪,口中一声声的喊着:“姐,姐……”
慕容静想要抬手拉住慕容翰的手,试了几下都没有抬起来,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动了,动了!”慕容翰看见慕容静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往外面跑去。
慕容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屋子里,陈设布局和自己当年在王府中是一模一样的!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心里一阵疑惑:翰儿怎么会出现在王府里?
原来慕容翰离开戎城,一路跟随商队,不日就来到了丰城,他四处探听消息,却没有一点慕容静的消息,他正一筹莫展坐在茶楼上喝茶,突然看见完颜狐回城的队伍,那个坐在完颜狐身边的女人不就是自己的姐姐慕容静嘛!
慕容翰欣喜的跑下茶楼,朝着两人乘坐的马车,大声的呼喊着:“姐姐,姐姐!”但慕容静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甚至朝着慕容翰呼喊的方向看过来了,却依旧无动于衷。
慕容翰的大声呼喊,引来王府护卫,他们不由分说就将慕容翰打倒在地,还朝着他警告说:“再大声喧哗,惊扰了大王和夫人,决不轻饶!”
慕容翰虽然挨了打,但护卫人多势众,却也不敢还手,看着远去的车帐,心里纳闷为什么姐姐明明看见他了,却没有搭理他呢?他不甘心,尾随着车队来到王府,看见完颜狐和姐姐一前一后进到了王府里。
他想进去找姐姐,但王府的大门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进去的?他被挡在了门外,王府的人怎么赶他也不走,整整一天一夜,,他就蹲在王府门口等着,希望姐姐能走出大门!
第二天一大早,完颜狐走出了王府,正要上马的时候,看见一个俊俏的后生靠在门口的石墩那里,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这怎么回事?”完颜狐指着慕容翰,问门口的守卫。
“他说要找夫人,却没有门帖,不让进去,就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了!”护卫据实禀告。
“找夫人的?”完颜狐一听,心想慕容静在草原上并没有熟人,怎会有人找上门呢?心里猜测着来人的身份,看这人相貌衣物不俗,一定不是普通的百姓。他将慕容翰叫醒,详细问了一下情况,才知道了眼前这一位就是慕容静的亲弟弟。
完颜狐也不出去了,将慕容翰迎进王府,脸上堆满笑容。
原来昨天从战场上回来,他迫不及待走进地牢,发现慕容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怎么喊也喊不醒,一问才知道她已经绝食好几天了,现在估计已经陷入昏迷了!
完颜狐抱起她瘦瘦的身骨走出地牢,身子轻飘飘的,小脸尖尖的还没有他的手掌大,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有,眼窝深陷在眼眶里,在刺眼的阳光之下,她就像刚从地狱中出来的一般。
大夫想尽各种办法,但慕容静就是滴水不进。大夫说如果水都喂不进去,可能也就撑上一两天!
完颜狐看着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的慕容静,感觉他的世界都要塌了!他爱她,爱的有多深,恨的就有多深!他折磨她、羞辱她,不过是在发泄内心的怨恨,但却从未想过会失去他。他慌了神,跪在床前,亲自用勺子死劲的撬开她的牙齿,将水一点点朝里面喂,一开始水一直往外流,慢慢的慕容静似乎有一点反应了,她开始下意识的有了吞咽反应。
完颜狐又让下人炖了鸡汤,他又亲自喂,却只喝了一勺子,就怎么也喂不进去了,她似乎本能的排斥进食,一心求死!
完颜狐整整守了她一晚上,寸步不离,一大早军营中有事,他不得不离开一会儿,就正好撞见了守在门口的慕容翰,他心中欣喜的看着慕容翰,因为他心里清楚,只要慕容翰在这里,慕容静肯定就死不了了!
完颜狐将慕容翰带到慕容静的房间,就出去办事了,回来就看到慕容翰在慕容静身边哭,嘴里还嘟囔着说着些什么,慕容静躺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但伺候的奴婢说喂进去两勺鸡汤,完颜狐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只要能喂进去东西,哪怕是一点点,人就死不了了!
“翰弟弟,耶律恒可能对我和你姐姐有点误会,他从丰城走了之后,你姐姐就这样一直恍恍惚惚的!我是想尽一切办法劝解你姐姐,但你姐姐就是想不开,她四五天滴水未进,要绝食而亡!”说着完颜狐还挤出几滴眼泪,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
“大王,你的心意,翰儿清楚!谢谢你照顾我姐姐,这份恩情,翰儿没齿难忘!”慕容翰年轻的脸上泛着一丝怒气,却依旧客气的对完颜狐说。
“哎,不用客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说完,完颜狐就退出了房间,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慕容静。
慕容翰已经在这里守着慕容静五天了,他不知道耶律恒和慕容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知道一切一定和完颜狐有关系,他将煜儿劫持到这里,为了什么?慕容翰并不笨,他不相信耶律恒,但更不会相信完颜狐,他只会相信慕容静!
“静儿,静儿!”完颜狐第一个跑进来,后面跟着慕容翰,还有一群下人。
慕容静看见完颜狐就将眼睛闭上,她真的不想再看见那张脸!
大夫早已上前请脉,诊脉之后,完颜狐随大夫来到外面的厅堂。
“夫人,刚刚醒过来,体质弱,我开几服药先喝着,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开一些安胎药!”
“安胎药?”完颜狐疑惑的看着大夫。
“夫人有孕了,不过时日还浅,也就一个多月而已,喜脉时有时无,不过老夫肯定是喜脉,!恭喜大王,贺喜大王了!”大夫说完,高兴的给完颜狐道贺。
完颜狐喜笑颜开,慕容静被扣在王府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个孩子肯定是他的!他让大夫到账房领一个大红包,自己则高兴的去看慕容静,快走进内室的时候,他用双手揉揉脸,换上往日那邪邪的笑容,似乎大夫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走到慕容静床前,拍拍床前坐着的慕容翰说:“翰儿,你先出去一会,我和你姐姐有话说!”
慕容翰依言走出了房间,完颜狐坐到床边,拉过慕容静的手攥在手心,低声对慕容静说:“我知道你恨我,但翰儿现在也在王府,你最好什么也不要乱说,好好养病,不然我可保不准你的翰儿弟弟会在丰城出什么事情!如果你死了,我会让翰儿给你陪葬!别想死,给我好好活着!”说完,他低下头在慕容静的额头亲了一下,慕容静的眼睛闭着,但泪水却顺着眼角流出来了。
完颜狐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说:“别哭,哭多了对身子不好!你好好歇着,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起身走出了房间。
慕容静睁开眼睛,看着完颜狐离去的背影,双眼在冒火,心都快被气炸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死都无法自己选择?死了,就一了白了,什么事情也不考虑了,可现在,她还能自由的选择吗?她能因为自己,而让自己的弟弟也陪着自己死吗?
慕容翰进来的时候,看见慕容静正睁着眼睛,泪水挂在眼角,他拿起旁边的毛巾,轻轻的拭去泪水,心疼的对姐姐说:“姐姐,不要伤心了!快点把身体养好喽,我们回去接上煜儿和丫丫,远走高飞!天下这么大,总有我们姐弟的容身之处的!”
慕容静听着慕容翰的话,朝着他眨眨眼睛,用尽全身力气说:“我要吃饭!”
“好,好!我这就去让人给你做!”慕容翰扔下毛巾,高兴的往外面跑去。
不大一会,慕容翰就端来了一碗稀粥,奴婢在旁边帮衬着喂她吃了小半碗。
“姐,你的脾胃还很虚弱,不能吃太多,只能慢慢的一次少吃点,以后慢慢加!”慕容翰将慕容静嘴角的流出的饭擦拭干净,体贴的说。
慕容静点点头,她当然清楚了,她绝食求死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不过慕容翰也知道,她倒是很奇怪!
“大夫还说了很多,我都记着呢!你一定要好好的听话,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慕容翰又对慕容静说,眼睛一闪闪的,像明亮的星星在闪烁着。
完颜狐听到奴婢传回来的消息,高兴的笑了!
“大王,喝茶!”一声娇媚的声音响起,一抹丽影出现在完颜狐的身边。
完颜狐看着眼前这位“慕容静”,捏捏她娇嫩的脸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大王,别这样,大白天的!让别人看见不好!”女人顺势倒进他的怀抱,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手上却在帮完颜狐宽衣。
“口是心非的小践人!”完颜狐将她抱起,走进内室,一下将她扔到床上。
室内不一会儿就传来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一声声低吟,让人听着面红耳赤,外面的护卫互相对视一眼,彼此会意的笑了笑!
“以后你不许乱走,只能呆在这间屋子里,听见了没有?”
“恩……恩……”
“要是让慕容翰看见你,可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恩……恩……大王,你舍得?”
“你最好被挑战我的耐心!”
“啊……啊……”
屋子一片春色,风光旖旎!
慕容静在慕容翰的精心照顾下,身子在一天天恢复。
“姐,我进府的时候在街上看见一个女子长得和你一模一样!”慕容翰见左右无人,端着水坐到床前边喝边说。
“完颜狐在北漠的一个村子里找到的,叫红花!”慕容静听到慕容翰的话,眼神有一些哀伤。
“哦,我这几天也在纳闷,怎么白天看着你还好好的,过了一个晚上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慕容翰灿烂的笑容就像冬日的阳光,温暖着她千疮百孔的心灵。
“姐,你有什么打算?”慕容翰看着靠在床头脸上依旧苍白的慕容静,随口问道。
慕容翰的话让慕容静陷入了沉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打算,她不知道完颜狐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是耶律恒一定已经误会自己了!自己拖着这残破的身子,还能回到耶律恒身边吗?耶律恒还能接纳她吗?
慕容翰注意到慕容静脸上的迷茫,立刻调转话题,说一些外面有趣的事情,逗她开心。
完颜狐现在已经被气炸了,耶律恒的三路大军,虽然进展缓慢,但却向丰城逐渐挺进,一些草原部落顺势归附,特别是原王妃其其格所属的乌骨部落,甚至派出大军带领着犬戎大军绕过完颜狐布置好的防线,从一条牧羊人的小道穿插进入丰城的外围防线。
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完颜狐紧急对军队做出调整,将所有的精锐迅速收缩到丰城周围,组织丰城的防御作战。屋漏偏逢连阴雨,不知什么原因,丰城几家大粮商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撤离丰城,粮店关门,几家小粮商存货有限,粮价也一天一个样,扶摇直上,甚至比金价都贵!城内甚至出现哄抢粮店的现象,在城防军的血腥镇压下,才渐渐稳定住局势,但也只能暂且稳住局面,等到存粮消耗完了,城中必将大乱!
完颜狐这几天都没有回王府,一直在军营中和副将们商量着如何拒敌,他没有想到耶律恒的轻骑兵,整体推进的速度会这么快!
“报,犬戎大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到达我们的外围防线,正在展开攻击!”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进来通报。
“走,去看看!”完颜狐心中一惊,这速度真快,大军团作战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他披上披风,拿起马鞭,带着亲卫,向外围防线奔去。
完颜狐到达的时候,犬戎大军的攻击已经被打退,战场上尸横遍野,几匹丧主的马站在自己的主人身旁,发出一声声长嘶。
完颜布吉看见远远的看见完颜狐带着亲卫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上前迎接。
“布吉,受伤了?”完颜狐看着多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完颜布吉,盔甲上到处是血,体贴的问。
“没有,血是别人的!”完颜布吉拍拍自己的盔甲,表示没事。
“那就好!他们来的怎么这么快?我算着他们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达这里。”完颜狐边说边纵马奔到前面的小高地,望向对面的敌军。
“他们带的辎重很少,骑兵军团,每人三匹马,换着骑,奔袭速度很快,冲锋的时候每百人组成一个方阵,呈锥形,飞速的冲进我们的阵营,我们的步兵根本阻挡不住他们的冲击!这次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不然我们的防线就可能被他们撕破!”完颜布吉对完颜狐说。
“恩,我知道!我的重装步兵都阻挡不住他们,更何况你的步兵呢!骑兵对骑兵,让我们的骑兵上!”完颜狐望着远处犬戎的骑兵正在重新集结,郑重的对完颜布吉吩咐。
“好!”完颜布吉点点头,纵马向军营奔去。
犬戎骑兵银白色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对面的混庚骑兵则是纯黑色的盔甲,只有手中的长矛和大刀反射出一道道冷冽的光芒。
犬戎的骑兵一身银色的软甲,排成一个个锥形的阵型,看着轻盈灵便。混庚的骑兵分两部分,中间是重装骑兵,骑兵从头到脚都穿着厚重的金属盔甲,就连战马也身披金属盔甲,只露出眼睛,看着威风凛凛,在重装骑兵的两翼则是软甲骑兵,一个个方形对阵整齐的排列着。
双方列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就冲向敌方的阵容。
完颜狐只见完颜布吉手中的大旗一挥,中路的重装骑兵率先开始冲击,骑兵手拿长矛,腰间挎着大刀,飞速的冲向敌军的阵容,来势汹汹,那万千铁甲齐动的声响就连大地都在颤抖。完颜狐的脸上露出笑容,这可是他最得意的骑兵精锐--虎啸营,自建成之后还从没有败绩!
犬戎的中军大旗也挥动了一下,两翼的骑兵先动了,轻如闪电,像一柄尖刀,直直的刺向混庚的重装骑兵方阵,从中间将重装骑兵方阵拦腰截断,分割成两部分,将他们分割包围,进行绞杀。
“找死!”完颜狐的脸色显出得意的神色。
重装骑兵并没有惊慌,凭借着身上的重甲,冲击着犬戎骑兵的阵型,不过一小会儿就在重重的包围圈中撕开一个口子,首尾相连,反过来共同绞杀犬戎的骑兵。
犬戎的骑兵虽然英勇,但这些重装骑兵刀枪不入,刀剑根本无处下手,就连马都被金属铠甲覆盖,在这样一场战斗中,犬戎的骑兵只有被砍杀的份,根本无力阻挡混庚骑兵的冲击。
不过一小会,在重装骑兵的冲击之下,犬戎的骑兵阵行已经乱了,白色的骑兵散乱在黑色的骑兵阵行中,正在一个个的从马上消失。
犬戎的中军大旗又是一挥,中军的骑兵飞奔而来,从正面迎击,来减轻两翼的压力。
完颜布吉这边也是大旗一挥,两翼的轻骑兵高举着大刀,从两侧的高地上冲下来,杀进阵中,来牵制中路重装骑兵的正面压力。
骑兵对骑兵,双方陷入了混战之中,完颜狐神色凝重的观察着战场的形势,当看到重装骑兵冲到敌军的中军帐下,将中军大旗砍断的时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犬戎的中军大旗一倒,将士们大乱,纷纷四处逃窜,指挥作战的副将鲁格在亲卫的保护下,迅速逃离战场。
这场战斗混庚以极小的伤亡,将犬戎的先锋部队几乎绞杀殆尽。战场上刚刚获得胜利的混庚大军高举着长矛和大刀,纷纷朝着完颜狐所在的方向高声呼喊着:“混庚王,混庚王……”喊声响彻草原大地,完颜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大王,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放心吧,这里有我守着,人在阵地在!”完颜布吉又来到完颜狐身边,看着下面被胜利的喜悦激荡着的众将士,他向完颜狐坚定的说,脸上的表情坚毅决绝。
“好兄弟!”完颜狐伸出手,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好兄弟!”完颜布吉的眼中闪着泪花,也伸出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完颜布吉自小的就跟在完颜狐身边,但完颜布吉一直将自己看成是完颜狐的贴身奴才,现在完颜狐的这三个字话,让完颜布吉情难自已,他真的没有想到完颜狐会将自己当兄弟!
完颜狐和完颜布吉分手之后,没有回军营,而是直接进城,回到了王府。
王府里面一切如初,外面的血雨腥风似乎和这里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里依旧是一片静好。慕容静此时正被慕容翰搀扶着在花园里散步。
大病初愈的慕容静,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可能是走的路有些急了点,喘息有些急促,脸上显出病态的红晕,她笑着对慕容翰说:“翰儿,我累了,歇一会儿吧!”
“好!”慕容翰扶着她走到一个凉亭里,旁边的小丫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坐垫,放在石凳上,两人稳稳的扶着慕容静坐在石凳上。
时节已经接近深秋,阳光虽然看着很明媚,但风吹到身上感觉到阵阵凉意。慕容静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姐,是不是有些冷?”慕容翰体贴的问。
“不冷,出来走走多好,在屋子里憋着,没病也得憋出病来!”慕容静柔柔的笑着,纤纤玉指轻轻的将鬓间的发丝勾到耳朵后面。
“天气凉了,出来的时候要记得多带一件衣服!”完颜狐悄无声息的走到慕容静的身后,解下披风,给慕容静披上。
慕容静听着完颜狐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当带着他的气息的衣服披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嫌恶的想要拿下来,但完颜狐紧紧的压住她准备要解带子的手,让她根本就动惮不得。
完颜狐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朝着慕容翰点点头,完颜狐站在慕容静身后,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慕容静知道肯定脱不下来,只能作罢。
完颜狐顺势坐到慕容静身旁的石凳上,手里握着慕容静的双手,在慕容翰看起来觉得那么刺眼!
“翰儿!”完颜狐拉着慕容静的手,笑着对慕容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军营中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多陪静儿,让你受累了!”
“大王,客气了!我照顾姐姐是应该的!”慕容翰客气的回应,他总感觉完颜狐的眼光闪烁,肚子的弯弯肠子太多,少了耶律恒的光明磊落,让人自然的敬而远之。
“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外面的形势不太好,我怕城中会有变,希望你带上你姐姐,连夜撤到后面混庚部的庚城中,那里城墙高厚,易守难攻,会更加安全一些!”完颜狐说着,拍拍想要将手抽回去的慕容静的玉手。
“王府都要撤走吗?”慕容翰问。
“你们先走!你们在这里,我放心不下,今晚和你们一起走的还有几个王子和公主!”完颜狐定定的说,“如果形势一直恶化的话,王府的其他人也会后撤的!”完颜狐说这话的时候,话音有一些低落,但很快就转变话音,“放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这里一安稳下来,我会亲自去庚城将你们接回来的!”
慕容静和慕容翰不再说话,各自在心里盘算着,完颜狐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见他们不愿意多说话,就起身告辞出了花园。
“姐,我们逃走吧!”慕容翰看着亭子周围空间开阔,并没有什么人在周围,将小丫坏支走,兴奋的对慕容静说,心里有抑制不住的激情。
“恩!”慕容静点点头,说着在石桌上用茶水将这一带的地形画在石桌上,仔细的琢磨起来。
慕容翰看着石桌上的地形图,惊讶的看着姐姐,不由得叹服的说:“姐,你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慕容静抬头看了一眼慕容翰,眼中没有一丝的波澜,冷静的说:“漠北草原的一草一木我都记在这里了!”她用纤细的手指,指指自己的头,然后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今晚出了丰城,马车走到这里,我们趁机逃走!这里地形复杂,山路又多,很容易逃跑!”
“恩,一切都听姐姐的!”慕容翰看着远远走来的小丫鬟,用手一抹,将石桌上的地图擦干净,笑着给慕容静讲着他在凌瑞阁的一些趣事。
两人说笑了一会,才回到房间,看见房间中的什么也没有动,慕容翰奇怪的问小丫鬟:“大王,不是说晚上要离开吗?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
小丫鬟笑着说:“大王吩咐,什么也不要带,庚城那里一切都准备好了!不必带来带去的,反正早晚还是要回来的!”
“原来这样!那总要带点衣物吧?夫人身子弱,晚上天凉,多带一些用衣服吧!”慕容翰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吩咐小丫鬟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服。
入夜不久,完颜狐亲自送慕容静姐弟上了马车,出城的一共两辆马车,慕容静姐弟乘坐一辆,另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个王子两个公主,两辆马车前后有上百骑兵随行护卫。
马车在夜色的掩护下,缓缓的开出了丰城,淹没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完颜狐站在城墙上,马车早已看不见了,眼前只有暗黑的夜色无边无际,天边的几颗星星在闪烁,他的心居然有一丝慌乱,似乎今日一别就是永别,他心里的感觉特别不好!即便是五年前,慕容静被救走的时候,他虽然愤怒到极点,一下将小院的护卫全部杀了,却并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慌,因为那时候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会将她重新夺回来的!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他用五年的时间,终于将她重新带回来了!他幻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面,却从未想过事情会闹成这样。当日在地牢中,他能感觉到,慕容静的眼中根本就容不下他,她的满眼满心都是耶律恒。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想了五年的女人,她的眼神居然充满了厌恶,难道他完颜狐就这么不堪吗?这么让她厌恶吗?他的愤怒让他彻底的失控,在那段时间,他放肆的折磨她,凌辱她,不过是想她在自己面前服软,哪怕是一个笑容,一句贴心的话语,他都会感觉到无比满意,然后风光的将她迎上王妃的位置。其其格死后,王妃的位置一直空着,他在给自己心爱的女人留着。
然而,她不肯,无论她被怎样凌辱和折磨,她宁愿选择死,也不在他面前服软,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的舍不得给他!
然而,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完颜狐没有想到她会怀孕,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是狂喜!他觉得或许这个孩子的到来,会给他们带来一线机会。他小心的呵护着她,在她养病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是王妃的规格。他小心的保守着这个秘密,希望孩子可以在她体内健康的长大,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等她身体好一点,就带她到混庚部位于乌拉尔山山腰上的一个山庄养胎,外面是冰天雪地,山庄中却是温暖如春,就连泉水都冒着热气,景色异常的美丽壮观。
每天陪着她看日出日落,静静的等待着小生命的降临,这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可惜,眼前的这场战争将一切都变成了幻想!丰城万一失手,那后果不堪设想,他只能先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他的内心才能安稳下来!
他戎马一生,在草原上征战多年,他享受作为强者的荣耀!他甚至喜欢战争,喜欢纵马驰骋疆场,喜欢挥刀刺中敌人的块感……
然而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这一场战争根本就没有发生!
“大王,路上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王府的管家在旁边问。
“不会,路上我都安排着人接应,不会有事的!”完颜狐终于回过神来,缓缓的走下城墙,牵着马沿着街道走回了王府。
再说,慕容静和慕容翰在马车上,因为有两个小丫鬟在一旁伺候着,两人没有多说什么,靠在马车上的车厢上,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马车草原上疾驰,整整一夜一刻也没有停歇,慕容静都感觉自己的身子快要被摇散架了,她昨晚吃的东西,在胃里翻江倒海,她难受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她紧咬着嘴唇,向下吞咽着口水,尽量不让自己吐出来。
“夫人,你不舒服吗?”一个小丫鬟看着慕容静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赶忙过来询问。
慕容静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过来,但小丫头还是不放心的爬过来,她刚要开口问,慕容静终于忍不住,赶紧爬到车门前,刚掀开车帘儿,“哗啦”一声,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姐,姐!”慕容翰闻声赶忙过来问候。
慕容静摆摆手,示意没事。
马车不得不停下来,让慕容静稍微休息一下。
慕容翰扶着慕容静下了马车,在草地上坐下来休息。已经跑了一夜了,大家也都累了,趁机坐下来喝点水,吃一点干粮。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一轮红日缓缓的从地平线上升起来,深秋的草原上,草色枯黄,满眼都是一片萧杀景色,一些野桔花散落在枯黄的草地中间,草叶上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之中晶莹闪亮。
慕容静欣赏着草原上这美丽的日出,心境渐渐平稳下来。吐过以后,她觉得肚子里舒服多了,心里不由得犯嘀咕,她坐马车从来都不晕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昨晚又没吃什么啊?她脑海里突然冒出“怀孕”这两个字眼,想到自己的月事好久没有来了,心一下凉了大半截,心里猜想着:不会真的是吧?
慕容静自从生了丫丫之后,就一直没有怀孕,虽然她也想再给耶律恒生个孩子,但这事不能强求,他也从来没有提过,她已经把怀孕这件事忘却了,这次不会就这么准吧?她惊得头上出了一头冷汗!她仔细推算着自己来月事的时间,确实推迟十来天了,不过她的月事一向不准,希望这次不过是虚惊一场!她自己安慰着自己。
“姐,还有多远?”慕容翰凑到她跟前问,打断了她的思路。
“前面没多远了,放心,我心中有数!”慕容静笑着低声说,远远看着好似姐弟两个在亲昵的说着悄悄话。
“这么多护卫看着,我们能逃出去吗?”慕容翰看着在周围来回巡视的护卫,即便是休息的时候护卫们一点也没有放松,自觉将他们几个围在中间,小心的看护着。
“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慕容静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说。
慕容翰无趣的拨弄着草地上的小草,嘴里衔着一片绿色的草叶,眯着眼睛,却机警的观察着护卫们的防守规律,希望能看出一点破绽。
“翰儿,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姐姐走不了了,你一定要逃出去,去找耶律恒,将我的情况告诉他,让他来救我!”慕容静笑着对慕容翰说。
“姐,要走一起走!”慕容翰吐掉嘴里的叶子,望着远处的两个护卫坚定的说。
“不要孩子气,你会武功,成功的几率大一点,我们两个不能都困在这里!”慕容静的眼神飘渺幽远,不知道她的心思飘到了哪里。
休息一会之后,慕容静一行又上了马车继续向前奔驰。
此时的慕容静完全没有了昨晚的萎靡不振,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小心的靠在车窗边,不时的掀起窗帘看看走到哪里了。
一望无际的的草场渐渐消失,马车驶进一个大山口,路面奥凸不平,马车颠簸的更厉害了,速度也慢了下来。
透过窗帘,慕容静看到远处的山峰连绵起伏,一条石头砌成的山路随着山势起伏延伸到远方,马车就在这条石头山路上缓慢的行驶。石头路两旁都是险峻的陡坡,生长着茂密的灌木丛,再往下看就是茂密的丛林。
灌木丛中一条条小路隐约可见,慕容静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不禁叹服萧靳岐的本领,地图能绘制的如此详细,即便是小路都能精准的绘出来,真是一个绘图的天才。
慕容静冲着慕容翰使了一个眼色,慕容翰会意的点点头。
突然,慕容静捂住肚子,眉头紧皱,低声对旁边的小丫鬟说:“我肚子不舒服,可能是拉肚子,你快去叫车夫停车!”
“哦,好的!”小丫鬟看着慕容静紧皱的眉头,一点也没有怀疑,爬到车厢边,掀开车帘儿,拍拍车夫的后背说:“师傅,停车,停车!”
“吁!”车夫长喊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几个护卫立刻围上来询问。
“我家夫人肚子疼,想要方便,麻烦各位大哥了!”小丫鬟对着护卫们解释。
慕容翰已经护着慕容静下了马车,另外一个小丫鬟跟在后面,三个人向着路边比较平缓的山坡下面走去。
其余的人也下车,趁机休息一下,护卫们则依旧将主子们围在中间,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站或坐,边聊天边警戒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哎!你们跟着做什么?”慕容翰指着后面跟来的几个护卫。
“我们保护夫人啊!这荒郊野外的,万一出什么事情,我们可不好向上面交代!”其中一个护卫嬉皮笑脸的说,众人纷纷应和。
“去,去,去!你们这些大男人跟着,姐姐怎么方便啊?小心姐姐告诉大王剜了你们的狗眼!”慕容翰威胁说,说的煞有介事,好像他是一个女人似的。
“哦,我们不看,就远远的守着,还不行吗?”护卫们互相看看,再不敢往前走了。
“好了,不要往前走了,就在这里呆着!”慕容翰不耐烦的说。
几个护卫只好就停在那里,望着这三个人走进灌木丛中,继续向下面的丛林走去。
“这怎么看不见人影了?不上前看看?”其中一个护卫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小心的问了一句。
“是啊!这么大半天了,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另一个护卫也跟着说。
“对啊,那位公子的身影也不见了!”原本站在这里,隐约可以看见他高大的身影,一晃眼就找不见了。
“哎,哎,别着急,让小丫头下去看看!”其中一个护卫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得到众人的一致支持。
小丫鬟依言,顺着他们三人离开的方向走下山坡,远远的看见另一个小丫鬟坐在地上,靠在一棵树上,就冲着她喊:“快回来啊!”
连续喊了几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小丫鬟不得不走进看看,靠近她轻轻推了推,不想她一声不吭的倒到地上,吓得小丫鬟尖叫了一声,看看周围还那里有夫人和公子的影子!
“不好了,夫人和公子不见了!”丫鬟朝着山上的人大声喊着,喊声将一帮护卫吓得浑身打颤。
这王府之中谁不知道这位夫人可是大王的心头肉,上次夫人被救走,小院的护卫全部被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现在夫人要是再弄丢的话,他们肯定小命不保了!
“快,追!”护卫统领领着人顺着山路向前追,只留下十几个人照顾王子和公主。
护卫们都是草原的猎手,自然懂得如何追踪猎物,他们顺着两人足迹向前追,不一会儿就看见在前面拼命跑着的两个人,不是夫人和公子,还能是谁?
护卫看见这两个人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再生父母,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嘴里大声的喊着:“站住,站住!”
慕容静被慕容翰拖着往前跑,她大病初愈,身子本来就虚弱,这一路跑过来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后面的追兵已经追上来了,她大口喘着粗气,对慕容翰说:“翰儿……你快跑……别管我了……”
“不行,我一定要带着你走!”慕容翰坚定的说,“快跑,别说话了!”
“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你快走……不然我们俩……都跑不了!”慕容静用力的甩开慕容翰的手,干脆站在那里不跑了。
“姐姐,快跑啊!”慕容翰根本不听慕容静的话,扭头过来拉慕容静。
“你快走……去找耶律恒……我是真的跑不动了!”慕容静甩开慕容翰的手,急切的喊着,“快走,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
慕容翰看着慕容静锐利的眼神,知道姐姐已经打定主意,眼看着追兵就追上来了,只好大声喊了一声:“姐姐,你保重!”说着脚下一点地,运用轻功,一下就跳出了很远。他扭头看看慕容静,正站在那里望着他,朝他摆摆手,瘦弱的身子在秋风之中显得更加单薄!
慕容翰不敢停留,凭借着轻功甩开追兵,才停下来歇歇脚,顺着原路返回丰城。犬戎大军正在进攻丰城,耶律恒一定会在那里的!他要快点找到耶律恒,让他来救姐姐。
慕容翰向着丰城的方向进发,路上从一个骑兵那里抢来一匹战马,飞速的向丰城驰去。沿路很多百姓拖家带口,赶着牛羊牲畜,向庚城方向行进。从他们口中,慕容翰的得知,耶律恒率领的大军正在攻打丰城的外围防线,战斗很激烈。
丰城城里的粮食已经卖完了,这马上就要过冬了,没有粮草不但他们的牲畜会饿死,连他们自己都可能会被饿死!这些百姓都是要去庚城投亲靠友的,在丰城还没有完全被围的时候,赶紧逃了出来,不然等丰城被围住,想出都出不来了!
慕容翰走着越靠近丰城,路上的百姓越多,快要到达丰城的时候,路上挤满了出城的百姓,车、马、人将路上挤得满满的,他不得不下马,牵着马缓慢的向前走。
慕容翰没有进丰城,而是从一个好心的牧羊人口中问出一条崎岖的小道,绕过丰城外围的防御线,经过一天一夜,在黄昏的时候,终于来到丰城的外围,犬戎大军驻扎的地方。
慕容翰来到犬戎大军的营帐前,报上自己的身份,请求大汗的接见。他在军营大门口等了好大一会,一个军士才过来带他进去。
中军大帐中,耶律恒、扎不苏和鲁格正在大帐中用饭,看见慕容翰进来,耶律恒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用饭。
“大汗姐夫……”慕容翰刚张嘴说话,只听见耶律恒“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到桌子上,怒声的呵斥:“谁是你姐夫?”
慕容翰疑惑的看着耶律恒,他从来没有见过耶律恒发过这么大脾气,一下吓得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你不去找你的新姐夫,你来找我做什么?”耶律恒站起来继续冲着慕容翰大喊,扎不苏想要拉住他,却都被他甩开了。
“姐姐让我来找你,她没告诉我谁是新姐夫啊!”慕容翰的脑子已经被耶律恒吼的完全停滞,本能的在回话。
“她没告诉你,就回去问问,别来烦我!我正忙着呢!”耶律恒挥挥手,示意让慕容翰离开,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和那个女人有关任何一个人。
“姐姐让你去救她!我逃出来了,她又被抓回去了,大汗姐夫,你就救救姐姐吧!”慕容翰语无伦次的说着,越着急越说不清楚,他突然一下跪在了地下,全身伏在地上恳求耶律恒。
“阿恒,你别冲孩子发脾气!他千里迢迢找过来,肯定是有事情,先听听他说什么!”扎不苏站起来,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把他带出去,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耶律恒厉声的呵斥,“谁让他进来的,赶紧给我拉走!”
门外的护卫听见,赶忙进来,想要将慕容翰从地上拉起来,赶出军营!
慕容翰挣扎着怎么也不肯起来,他一边挣扎一边朝着耶律恒喊:“大汗,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
扎不苏想要劝解,但耶律恒的脸上一点缓和的颜色都没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翰被拉出了军营。
“阿恒,你应该听……”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不想听到任何和那个女人有关系的任何事情,也不想见到和她有关系的任何一个人!”
扎不苏在慕容翰被拉出大帐之后,还想再劝劝耶律恒,却被他一句话顶了回来,只好默默的坐下来,看着旁边一直在吃的鲁格,愤愤的骂:“吃,吃,就知道吃!”
鲁格嘴里正在啃着一根鸡腿,被扎不苏莫名骂了一句,嘴里憋的满满的鸡肉,油乎乎的手上拿着一根已经基本被啃干净的鸡骨头,瞪大眼睛朝着扎不苏说:“唔……唔……”嘴里憋的太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简单的声音。
“咽下去再说吧!”扎不苏踢了他一脚说。
鲁格翻了一个白眼,这什么个情况啊,他招谁惹谁了?
慕容翰在军营外站了一夜,耶律恒也一夜无眠,与慕容静过往的一切都在脑海中闪过,他真的不相信曾经的那个端庄贤淑的北漠公主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荡妇,抛夫弃子和情人私奔!但眼见为实,他听到的话,看到的事情,难道还能是假的?
耶律恒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没有结果,第二日当他下决心问问慕容翰的时候,军营门口的护卫告诉他,慕容翰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骑着马走了!
“反悔了吧?”扎不苏走到耶律恒身旁,看着耶律恒站在军营大门口,正望着远方出神。
“也不知道翰儿要和我说什么!”耶律恒终于承认,他心里依旧牵挂着那个女人。
“你呀!何必呢?”扎不苏拍拍他的肩膀,“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走吧!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耶律恒终于收拾心情,转身向大帐走去。
完颜狐已经在对面的军营中做好了准备,他的虎啸营今天要大展神威,一战定乾坤,定要让来犯之敌抱头鼠窜!
混庚是黑色的铁甲,犬戎则是白色的软甲,一黑一白,两军在阵前对峙。
“大王,耶律恒在搞什么鬼?怎么骑兵的前面有步兵方阵?”完颜布吉看着对面犬戎的方阵,疑惑的问。
“他估计是黔驴技穷了,让步兵上来充数的!”完颜狐呵呵的笑了两声。
完颜布吉看了一眼得意的完颜狐,没有说话,但他内心有不祥的预感。
完颜狐一挥手,中军大旗一挥,重装骑兵们手持长矛,浩浩荡荡向敌军阵地冲去。
耶律恒的心也提在半空中,眼前这个阵法,是慕容静之前的主意,专门对付重装骑兵的,之前经过多次演练,效果非常好!但没有经过实战,最后会有怎样的结果,他也不知道!
“冲!”耶律恒大喊一声,中军大旗挥下。
只见犬戎的步兵方阵里,士兵们高举着大刀,冲向重装骑兵的方阵。
近了,近了,更近了……
步兵在接近骑兵方阵的一刻,突然弯下腰,大刀没有朝着马上的骑兵砍去,而是专砍马腿。步兵们则三人一小队,协同作战,一人砍马腿,另外两个人联合围攻掉下马的骑兵,配合默契。
战马全身都披着金属铠甲,只有马腿露在外面,砍马腿效果最好!只见战马长嘶,纷纷倒地,骑兵被甩下马,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勒马,被前面躺在地上的马绊倒,后骑踏前骑,很多骑兵一掉下马,就被后面的战马踩死。骑兵阵营顿时乱作一团,马嘶声、人喊声,混在一起,哀嚎遍野!
耶律恒看着骑兵方阵已经乱成一团,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禁不住大喊:“好!”
“打得好!”
“好!”
在后面观战的将士们纷纷叫好,犬戎士气大振,骑兵们也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战场一显身手。
对面的完颜狐则看得脸都绿了,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的精锐骑兵一个个掉下马去,被下面的犬戎步兵围攻,骑兵方阵大乱。
“轻骑兵,冲!”完颜狐黑着脸,大喊一声。
大旗一挥,混庚两翼的轻骑兵迅速冲进战场。
“冲!”敌动我动,耶律恒大喊一声,自己率先冲出去,后面的骑兵在耶律恒的带领下,像一只离弦的箭冲进敌人的阵营中。
两军短兵相接,战斗进入肉搏阶段,异常激烈。
耶律恒左冲右突,周围的人在不断倒下去,他全身是血,但依旧不知疲倦的挥舞着大刀,向敌军砍去。
远远的看见完颜狐站在中军大旗之下,他纵马上前,张弓直射,第一箭射偏了,他催动身下的战马,继续向着中军大旗杀去,张弓再射的时候,被完颜狐发现。
完颜狐冲他诡异的笑笑,一闪身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
耶律恒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中军大旗带领着大军勇猛的冲杀,不断追击,一直追到丰城下面。
丰城城墙低矮,周围地势开阔平坦,根本无险可守,一些从战场逃出来的士兵正撤进城中,耶律恒的骑兵速度很快,混庚的士兵还没有进城,他的骑兵早已冲进城中。
“冲啊!”耶律恒大喊一声,犬戎士兵跟随着耶律恒叫嚣着冲进城去,大军根本就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丰城似乎早就是一座空城了。
耶律恒直奔王府,完颜狐的王府早已人去楼空,里面一片杂乱,地上散落着一些金银首饰,可见完颜狐走的很匆忙。
耶律恒命令士兵彻底搜查王府,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但就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报,前面有发现!”
“在哪里?”
“就在前面!”
“快,带我去!”
耶律恒在士兵的带领下,顺着王府的走廊,来到完颜狐的住的正房。
耶律恒进入正房,里面凌乱不堪,各种文扎散落在地上,士兵带着他继续向里面走。
一进内室,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看到华丽的雕花大床上,床幔铺地,金黄色的床幔上溅着鲜血,从床上不断的向地上滴血。
“大汗,是大阏氏!”士兵在他身旁低声说。
耶律恒一怔,身子轻轻的晃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椅子,挥挥手,让屋内的人都出去,派人在门外守着。他的手在颤抖,甚至都不敢去掀开床幔。
他缓缓上前,一只手轻轻的掀开床幔,看到一个女子yi丝不gua的仰面躺在床上,长发散落在床头,双眼圆睁,惊恐的瞪着上面,胸前插着一把匕首,直没入底,只有刀柄露在外面。耶律恒认得这把匕首,这是慕容静从北漠贴身带进草原的,这是她父皇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贴身带着,从不离身的!
耶律恒解下自己的披风,盖住她赤luo的身子,他伸出手帮她闭上眼睛,抓住她冰冷的手,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一句话也不说,怔怔的看着慕容静犹如沉睡般的容颜,他的大手摩挲着她已经僵硬的手。
“节哀顺变吧!”扎不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大手压在他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
“帮我把尸体运回去,叮嘱萧靳岐,风光大葬!”耶律恒终于回过神来,眼睛红红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去哪里呢?”扎不苏不解的问,老婆死了,不回去办后事,还要去哪里呢?
“我要亲自去追完颜狐,将他碎尸万段,给静儿报仇!”耶律恒转身出了内室,头也不回的带着人离开了
“哎,你不能走啊!”扎不苏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但一点作用也没有。
“哎!”扎不苏望着死去的慕容静,不禁摇摇头,替他们二人惋惜。
犬戎大军占领丰城,并没有屠城,扎不苏带着大军接手城内的防卫,并亲自发布了安民公告,大军撤出城内,在城外安营扎寨,任何人敢于做出扰民现象,军法处置!
三天之后,丰城内一切恢复正常,战前突然关闭的几家粮店突然又正常营业了,粮食的等一切生活用品供应充足,城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看不出有任何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原来的王府变成了丰城的官府,丰城变成了犬戎辖下的一个州府,管辖草原上的众部落。在扎不苏的主持之下,众部落推选乌骨部首领为知府,总领丰城辖下的一切政务,鲁格被任命为丰城护卫军统领,总领丰城内的一切军务,统一归犬戎军部调遣。
扎不苏将丰城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才用车拉着慕容静的棺材,向戎城进发。
此时的耶律恒带着两万轻骑兵,沿着完颜狐逃跑的方向追击,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快到庚城的时候追上了完颜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耶律恒一句话也不说,带着大军就冲杀过去了,完颜狐犹如丧家之犬,根本无心恋战,几轮冲杀下来,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了,在亲卫的保护之下,向着庚城的城门冲去。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完颜狐挥舞着马鞭,冲着庚城上的护卫军喊道。
“大王,敌军尽在眼前,不能开城门啊!”城墙上庚城的护卫军统领朝着城墙下面的完颜狐喊道。
“少废话,快点开城门!”完颜狐已经到了城门之下,满脸怒气的朝着城墙上面喊道。
“大王,你就是要砍我的脑袋,我也不能开!我不能罔顾一城百姓的安危!”统领义正词严,一点也不把完颜狐的话放在心上。
“你……你……”完颜狐气得举着马鞭指着城墙上的统领说不出话来,“好,反了,反了!”
“大王,快跑!”完颜布吉在后面大喊一声,身上已经受了几处重伤,跟个血人似的,但依旧挡在前面厮杀,帮完颜狐争取时间。
完颜狐看了完颜布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什么也没做,带着亲卫绕过庚城,继续向前。
过了庚城,就是大片的沙漠,这里的沙漠可不比犬戎的大戈壁滩。犬戎的戈壁滩里散落着一些河流和绿洲,是犬戎部族生生不息的栖息之地。而这片沙漠广袤无边,里面寸草不生,是真正的死亡之地,进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是漠北草原上一片“无人区”。
完颜狐眼看着完颜布吉倒在了耶律恒的大刀之下,他的心一沉,纵马向庚城前面的死亡之地奔去,亲卫有一些迟疑,但看着身后被犬戎骑兵绞杀殆尽的战友,也不得不跟着完颜狐进入了沙漠……
慕容翰和灵儿一起回到戎城,耶律峰已经在城门口派人守候多时了。两人被直接请到了耶律峰的将军府。
耶律峰的将军府中,守卫森严,布局简单,一进大门,两边是抄手游廊,中间一个穿堂,然后就进入主院,主院五间正房,两边各三间厢房。
庭院四四方方的,右边的角落一棵银杉树,长得枝繁叶茂,庭院中间布置的就像一个校武场,左右两边放置着各种兵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出冷冽的光芒。
树下的石桌旁,耶律峰正坐在树荫下,一边品茶,一边想事情,双眼迷离,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口发呆。他看见灵儿和慕容翰,眼睛突然发出一些光亮,一闪而过,瞬间那张脸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冷冷的让人不想靠前。
灵儿走在在前面,慕容翰跟在后面,灵儿看着耶律峰那张冰山脸,走到离耶律峰不远的地方,靠在放兵器的一个木架子上,不走了!她撅着嘴,仰头看天,不管慕容翰怎么用手推她,她就是扭捏着不再往前面走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耶律峰放下手中的茶杯,凌厉的眼神射过来。
“我可不想来你这破地方,是你请我们过来的!”灵儿也不甘示弱,翻着白眼,对着慕容翰说,“是不是啊?翰哥哥?”
慕容翰正在犹豫自己绕过慕容静往前走,还是就站在原地,没防备被点名,下意识的点头,说:“对,对!”
“对什么对!”耶律峰瞪着慕容翰,大声的呵斥,一把将身边的茶杯推翻,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顺着石桌留下来,滴滴答答的滴在庭院的地上。
“你凶什么凶?以为就你声音高啊!”灵儿对着耶律峰嚷嚷,双手叉腰,双眼圆睁,边嚷嚷边朝着耶律峰走去,“就对,就对!你要怎么着啊?”
慕容翰跟在后面,拽着灵儿的裙角想要拉住她,却不由得被她拉着朝前走,走到了石桌跟前。
“坐!”耶律峰看着灵儿张牙舞爪的样子,理都没有理她,两手出手如电,一手一个,将他们两个硬生生的按在凳子上。
灵儿还要挣扎着起来,被耶律峰的一只手压在肩上,怎么用力起都起不来了,她憋的小脸红红的,纤纤玉指指着他大喊:“耶律峰,你欺负人!”刚说完,泪水就像准备好似的,一下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慕容翰看着灵儿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心疼,正要起身去劝,被慕容翰的大手轻轻一压,就不由自主的又坐回去了。他疑惑的看向耶律峰,看到他清澈的眸子中,隐忍着一丝笑意,正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又不是你的士兵,说大就打,说骂就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有尊严的!”灵儿揉揉鼻子,抽泣一下继续说,“你让我来,我偏要走!你放开我,我要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那张让人厌恶的脸!”灵儿两只手使劲的掰耶律峰的那只大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耶律峰的脸上依旧一点表情也没有,大手压在灵儿的肩膀上,纹丝不动。
“你混蛋!”灵儿着急了,泪珠还挂在脸上,抓住他的胳膊一嘴就咬了下去。
耶律峰皱了皱眉头,却依旧动也不动,任凭灵儿咬下去。
灵儿咬住耶律峰的手腕处,使劲的咬下去,一点也不放松!一边狠劲咬,小眼睛还骨碌碌的转着,不时的瞟一眼耶律峰。
两人相持了一会儿,耶律峰依旧没有放手,反而是灵儿坚持不住松开了口,看到耶律峰手腕处深深的小牙印,牙印处隐隐的向外面冒血,灵儿的泪珠又流了下来,哭哭啼啼的对耶律峰说:“你就不能放开手啊!”
“放开,你要跑!”耶律峰认真的说,“不能放的。”
“噗嗤!”灵儿破涕而笑,脸上的泪珠迎着阳光,闪闪发光,那精致的容颜,生动的表情,让慕容翰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从来没有发现,灵儿居然这样的诱人心魄!
“呆子!”灵儿笑着,抹抹脸上的泪水,从小腰包里掏出一个瓷瓶子,“我不走了,你放下手,我给你上药!”
“真的?”耶律峰不相信的问,女人真的弄不懂,一会笑一会哭的!
“恩!”灵儿坚定的点点头,看耶律峰的眼神柔得让人心都酥了。
耶律峰终于将大手从灵儿肩头取下来,灵儿一把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帮他抹上药。她的头低着,发丝在风的吹拂下,随风飘舞,细细的发丝飘到耶律峰脸上,痒痒的,他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拂住她的头发。
“好了!”灵儿终于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像一颗星星,期待的看着耶律峰。
“谢谢!”耶律峰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粉色的汗巾,打结处还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摸摸头,从小到大他的伤口都没有受过这样高级的待遇,被涂上药还这么漂亮的包扎着,忍不住向灵儿道谢。
“哈哈哈,不客气!以后不要动不动骂我就行!”灵儿开心的大笑起来。
“该骂就要骂!”耶律峰依旧没有表情,一句话让灵儿一下从云端掉到了地上,她瞅了一眼耶律峰,嘟着嘴不说话了。
耶律峰不管灵儿的心情,对着灵儿说:“我想你和翰儿跟我去一趟北漠!”
“不去!”
“好!”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灵儿一口就回绝了,慕容翰则点点头。
灵儿拍了一下慕容翰的头说:“翰哥哥,他要去提亲,着急娶媳妇呢!你去做什么啊?”
慕容翰呵呵的傻笑一下,摸摸头,说:“我帮着将军娶媳妇!”
“用你帮啊!傻子!”灵儿瞪了他一眼,扭头对耶律峰说,“让你的护卫陪你去,我们不去!”
“护卫打架还行,这事还要靠你们两个机灵鬼!”耶律峰难得的露出了牙齿,笑着说了一句话。
“不去!”灵儿坚决的说。
耶律峰看向慕容翰,灵儿迅速伸出两只手箍住耶律峰的头,两只眼睛凑到他的眼跟前,定定的对他说:“别看他,他听我的!”耶律峰努力的斜眼看了看慕容翰,慕容翰一脸为难的坐在那里,点头也不是,是摇头也不对,干脆扭过身子,给了这两个人一个后背!你们两个商量吧,反正没我什么事情,慕容翰心想。
“灵儿,你一走,我就知道错了!赶紧派人去找你了!可惜他们都跟丢了!我特意动用了凌瑞阁的关系,才找到你们两个了!”耶律峰的冰山脸终于放开了,柔和的线条让英俊的脸上多了一丝人间的烟火味,他哄着灵儿说,“是我错了,不应该无缘无故的吼你!我以后一定不吼你了!”
“再吼我呢?”灵儿得理不饶人,嚷嚷着。
“下次再吼你,我每天帮你捏背?”耶律峰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自己说错话。
“不许反悔!”灵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保证不反悔!”耶律峰赶紧就势下坡,哪里还敢再得瑟!
灵儿得意的看了一眼耶律峰,她终于让大将军服软了,小脸上说不出有多么得意,“我要喝茶!”
“茶来了!”耶律峰赶紧端起茶壶为灵儿添上茶水。
灵儿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点点头:“恩,不错,入口芳香!”
“灵儿姑娘,我们的事情可不可以谈了?”耶律峰笑呵呵的对着灵儿说。
“恩,可以了!”灵儿终于点头答应了,这边耶律峰松了一口气,那边看了半天兵器的慕容翰终于可以转回身子,参加谈话,而不用一直看那些放在架子上的兵器,冷冰冰的,看得眼睛都发酸了。
耶律峰肯这么低三下四的求灵儿,当然是因为这件事情,少了灵儿根本就没有希望成功。耶律峰作为一方主将,除非是病的起不来了,否则是不能擅自离开军营的,更何况是去北漠?耶律峰将二十万北漠大军困死在沙漠之中,全军覆没,主将定国公秦云战死,这样惨痛的记忆,北漠朝廷和百姓可是都不会轻易忘记的!
这次私自南下北漠,一方面要瞒住耶律恒,另一方面也要躲过北漠官民的眼睛,灵儿和慕容翰缺一不可。
灵儿手中有让人装病的药丸,这个灵儿曾经在军营的时候用过!小丫头耍滑头,为了让耶律峰去她的营帐里看望她,服了一颗药丸止呕,全身滚烫,吓得耶律峰一晚上没敢离开,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慕容翰的则是易容高手,在凌瑞阁中得高人指点,手法出神入化,半柱香功夫,能把一个年轻的俊小伙变成一个六十岁的老头。
耶律峰自知没有这两个人的帮忙,可真的是寸步难行啊!
原来几个月之前,派到北漠去提亲的使者回来了,没有带回来耶律峰想要的消息。耶律峰问情况,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成王府拒绝了和亲的提议,具体什么理由,他们也说不出。
耶律峰以为提亲不过是走个过程,可不想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通过各方的关系,想要打听林雪静的消息,却都如石沉大海,连只言片语都问不出来。
耶律峰百般思虑,只能将灵儿和慕容翰找回来,他要亲自去一趟北漠,看看那个清冷的女子到底怎么了!
一个月之后,在北漠大都的一间酒楼里,客人来来往往,小二穿梭在客人之间,吆喝声此起彼伏,这是北漠最大的一间酒楼--醉香居,也是北漠大都中最红火的一间酒楼,据说是成王府的产业,成王和王妃隔几日就会来酒楼用餐。
二楼的一间雅间里,三个客人正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桌上摆着几个精美的小菜,但三个人似乎对于饭菜一点兴趣也没有,眼睛不时的飘向酒楼的大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三个人中两个是身穿布衣袍,一副仆役打扮,其中一个人面容白希,举手投足透着一股自然的风流韵味,一点也不像普通的仆役,另一个人则憨憨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对面坐着的一个人,面色蜡黄,看着有五十岁光景,一身藏青色长袍,用上好的蜀锦制成,头上带着玉冠,眼睛虽然在尽可能的的收敛锋芒,但依旧掩饰不住里面透出的精光。
这三人正是从犬戎偷偷进入北漠的耶律峰、慕容翰和灵儿三人。耶律峰扮作草原上的一个马商,慕容翰和灵儿则扮作他的贴身小厮。
“掌柜的,我们要在这里等几天啊?”灵儿女扮男装,一身小厮打扮,看起来白白净净的。
“吃吧!吃也堵不住你的嘴!”耶律峰不耐烦的瞟了一眼灵儿。
“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啊!我都已经连续吃了五天了,掌柜的能换个菜式吗?”灵儿一只手托住脑袋,眼睛巴巴的看着耶律峰。
“这里的菜贵的吓人,这几个菜是这里最便宜的菜了,你以为我有那么多钱让你每天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耶律峰抬头望望下面的门口,边夹菜边说。
“哎!真抠门!”灵儿用筷子夹了几根青菜,盯了半天,才缓缓的放进嘴里。
慕容翰听着两人斗嘴,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吃着。
“提亲就提亲吧!弄得这么神秘!”灵儿撇嘴说。
“废话,我是耶律峰!我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成王府去提亲吗?”耶律峰瞪眼。
“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我和灵儿出去打听一下消息吧!”慕容翰终于抬头说了一句话。
“好啊,好啊!”灵儿一听,两眼都在冒光,“掌柜的,你继续在这里等,我们出去打探消息,也许能有什么发现的!”
耶律峰想了想,点点头。
灵儿窃喜,赶忙起身拉起慕容翰就要往外跑。
“别惹事啊!”耶律峰看着灵儿,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放心吧!”灵儿头也不回,喊了一声,就拉着慕容翰出去了。
耶律峰摇摇头,他是真不放心灵儿出去,这丫头简直就是个惹祸精,一路上没少给他添麻烦。
灵儿则像是一只小鸟终于飞出了牢笼,在大街上看看这个,碰碰那个,遇到想买的,可怜兮兮的看着慕容翰。慕容翰总是摇摇头,他身上可没有多少钱的,耶律峰给的钱都是有数的,每天回去都要对账的!
灵儿一看见慕容翰摇头就泄气了,知道肯定不能买了,小脸拉的老长老长!北漠的大都自是戎城不能比的,街市异常繁华,货物鳞次栉比,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灵儿和慕容翰见都没有见过。
两人在街市上逛的累了,就到街口的一个茶馆喝茶歇脚,顺便打听一下消息。
茶馆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坐在茶馆中。慕容翰和灵儿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小二不一会就将茶水端了上来。两人逛的实在是累了,一杯茶水下肚,说不出的畅快!
“小二,再来一杯!”慕容翰撞到了灵儿炙热的目光,知道她还想喝。灵儿女扮男装,但声音无法掩饰,她在外面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防止露馅!
“好嘞!”小二爽快的应了一声,快速的过来,将两人的茶杯续满。
“哎!你听说了吗?大军在东煌打了胜仗,现在都快打到东煌的都城--陵城了!”旁边不远的一桌上,两个人正在闲聊!
“那是啊!想当年北漠战神成王慕容耀率领我北漠的大军,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现在可是他儿子慕容连锐领军的,老子英雄儿好汉,肯定能打胜仗!”另一桌上一个人听见,接住话题继续说。
“哎,你们听说了吗?东煌逃过来的难民说,我们的大军每占一座城池,都要屠城!城里被焚烧殆尽,大军过后,东煌怕要变成一片焦土了!”
众人一听皆唏嘘不已,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都是漠北的骑兵在屠城吧?我们的大军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对,对!肯定是漠北的骑兵,他们个个心狠手辣,这样的事情只有他们能做出来!”
“肯定就是!我北漠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还不是这帮龟儿子整的!我就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众人说起漠北骑兵,个个咬牙切齿!是啊,二十大军,北漠的百姓里每一个大家族总有人丧生在大漠的!
灵儿忍不住想要插嘴反驳,被慕容翰瞪眼止住,她的小嘴里不服气嘟囔着什么,谁也没有听清楚。
“听说了吗?皇上为奖赏慕容连锐,特意将他的妹妹接进宫,册封为贤妃。”
“是吗?”
“慕容连锐还有妹妹?”
“当然有了。据说是成王妃和情人生下来的,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哦,当年成王府突然宣布王妃暴毙,原来是王妃和情人私奔了呀!“
”哎,不要乱说!据说是王妃和王爷赌气走的,不想后来王爷出征,在行军途中意外丧生,她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痛不欲生,为了生下小王爷才撑下来的,后来时间长了,就嫁给自己店里的一个掌柜了!“
”那后来两人怎么又相遇的?“
”成王当年就没有死,而是毁容了!先皇慕容连景又篡夺了皇位,宣布成王聚兵谋反,一把大火,将成王府烧得一干二净!成王只得隐姓埋名,落草为寇。“
众人对于这些侯门恩怨似乎特别感兴趣,都聚到说话的这个人跟前,催促着他继续讲。慕容翰听到”慕容连景“的名字,脸上抽动了一下。
”这个成王妃也算是一个奇女子,她居然创建了凌瑞阁这样一个横贯大陆的大商行!生意越做越大,听说凌瑞阁现在富可敌国啊!“
”恩,没想到王妃居然是凌瑞阁的掌柜!“
”后来,后来呢?……“
”哦,后来王妃的夫君因病去世了,王爷趁机就把王妃又带回来了!“
”王爷怎么找到王妃的?“
”王爷早就找到王妃了,只是一直没有出现,怕打扰王妃母子的生活。后来听说他夫君去世了,终于逮着机会,还不把她再抢回来?“
”哦,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嘿嘿一笑,说:”我原本就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土匪,现在改邪归正,跟着王爷在王府里当护卫,混口饭吃!“
众人一听,皆恍然大悟,还有个别人缠着那个人继续问这,问那的。慕容翰留下茶钱,拉着灵儿起身出了茶馆。
”翰哥哥,怎么这就走了?还没有听完呢!“灵儿不情愿的跟在后面,嘟着个嘴,磨磨唧唧的走着。
”听的差不多了,该回去和掌柜的汇报了!“
”翰哥哥,那个慕容连景真坏啊!“灵儿在后面嘀咕。
”那是我父皇!“慕容翰突然扭头说,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啊?“灵儿看看慕容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的跟在慕容翰后面,也不吭气。
”他也受到惩罚了,最后连个全尸也没有落下!被叛军乱刀砍成了烂泥!“慕容翰凄然的说了一句,望着远处宫殿林立的皇宫,心中哀叹,为了那把龙椅,父子兄弟反目成仇,打得头破血流,值得吗?
”翰哥哥……“灵儿看着慕容翰,突然觉得他憨憨的笑容后面掩藏着太多的心酸。
”没事,他是咎由自取!“慕容翰抬手摸摸灵儿的头,故意将她的束发的头巾弄歪了。
”翰哥哥!“灵儿摸着自己已经歪斜的发髻,跺跺脚,两眼冒火的看着已经走远的慕容翰。
”快点走啊!“慕容翰在远处朝她招手,脸上还是那个熟悉的笑容,脸上刚才的不快和忧郁似乎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等等我!“灵儿一边扶正自己的发髻,一边朝着慕容翰奔去。
”小心!“慕容翰突然大喝一声,就朝灵儿跑过来。
灵儿看着慕容翰的神色,顺着慕容翰的目光扭头,还没有扭头,就感觉自己身子好像突然飞起来一样,轻飘飘的飘向了天空。
灵儿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正在用湿布给她擦拭手脚,看见她睁开眼睛,笑意盈盈的说:“姑娘,你可醒了!王妃都来看过你好几次了!我这就去禀告王妃!”说完朝灵儿福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灵儿感觉头有些疼,伸手摸摸,头上缠了一圈纱布,撩开被子,看到胳膊和腿上有一些擦伤。她扭扭头,想看看自己在哪里,但脖子一动头疼的更厉害了,她只好就这样躺着,无聊的看着屋顶。
“灵儿,灵儿……”慕容翰急切中带着欣喜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她高兴极了,终于不用一个人在这里看屋顶了。
“翰哥哥!”灵儿也喊了一声。
“哎,哎,我在这里呢!你这次可是吓死个人了!以后走路一定要小心看路啊!”慕容翰急跑几步,坐到床边,灵儿终于看见自己熟悉的人了。
“翰哥哥,我这是怎么了?我只记得我去追你,然后就飞起来了!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灵儿疑惑的看着慕容翰,她极力想记起点什么,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姑娘,是我的马惊了,将你撞了!”一个贵妇人走到床前,对上灵儿的眼睛,温和的笑容中带着一点歉意。
“灵儿,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啊,你脑袋上全是血,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慕容翰的声音有些哽咽,紧紧的拉着灵儿的手,
“翰哥哥,你看,我不是没事吗?”灵儿努力的朝着慕容翰笑了一下,扯着伤口有些疼,她皱了一下眉头。
“疼,是吗?”慕容翰注意到她的痛苦的表情,体贴的问。
“没事,没事,就是不能笑了!一笑就疼!”灵儿抿着嘴不敢笑,那隐忍的表情软惹得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灵儿这才听见了耶律峰熟悉的笑声,想到他现在也陪在自己身边,心里暖暖的。
“灵儿,这是成王妃,多亏了她,找到了全城最好的医生,才保住你的性命,不然我们就见不到你了!”慕容翰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身边这个美少妇介绍给灵儿。
“话说回来这都是我闯的祸,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让灵儿受苦了!”成王妃虽年近不惑,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柳叶眉,丹凤眼,一张樱桃小嘴,能说会道,眼睛似乎会说话似的,温柔的看着灵儿,看得灵儿心底感觉说不出的温暖。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剑眉星目,一双眼睛射出凌厉的光芒,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只有目光落到王妃身上的时候,才有一丝的暖意。灵儿猜测应该是成王。
“好好在成王府养病,要是落下什么毛病,我可真是罪过了!”王妃浅笑盈盈,她是典型的南方美女,就连说话也柔柔的,听起来十分好听入耳。
灵儿伸手抓住王妃的手说:“王妃伯母,你真漂亮!我爹爹跟我说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长得是三头六臂呢,不想你长得这么漂亮!”
“哎呦,这丫头的小嘴可真是甜啊!告诉伯母,你爹爹是谁啊?”王妃也两只手都握住灵儿的手,慕容翰早已起身站到后面,王妃顺势坐到了床边,温和亲近,一点也没有王妃的架子。
“我爹爹就是纪云啊,前段时间跟着那个……哦,您儿子,南下打仗去了!”灵儿不记得慕容连锐的名字了,她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看着特别可爱。
“哦,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耀哥哥,没有想到,我的马一撞就把老纪的闺女给撞回来了!真是有缘啊!”王妃扭过头朝着身后的男子说。他冲着灵儿笑了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丫头长的真俊,可一点也不像老纪,是不是啊?耀哥哥?”王妃端详着灵儿,拍着灵儿的手说。
男人“嗯”了一声,再没有声音了。
“好丫头,在伯母这里好好养着,等着你爹爹得胜归来啊!”王妃拍拍她的手,起身,整整衣裙,对着她说,“有什么需要找丫鬟,她要是办不好,就直接找伯母!”说完同慕容翰和耶律峰告辞,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耶律峰、慕容翰和灵儿三个人,灵儿看到耶律峰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猜想他应该已经和成王夫妇表明了身份,摆明此行的目的了。
“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灵儿看着耶律峰黑沉的脸,看不出有一丝喜悦。
“是你会撞!一撞就正好撞上了成王妃的马车!”耶律峰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是啊!我是巴不得撞上去的!”灵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耶律峰。
“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你了!”耶律峰撂下一句话,就转身也走了。
“哎,这人脑子进水了?”灵儿气恼的就想要坐起来,被慕容翰赶忙按下去。
“被动气,别动气,小心拉扯到伤口!将军刚刚和王妃谈过话,林姐姐的事情他现在都知道了,心里肯定堵得慌,他心情不好!你多多包容吧!”慕容翰将灵儿安抚下去,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丫鬟正好送来了一碗稀粥。慕容翰接过粥,挥挥手让丫鬟出去了。
慕容翰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灵儿喝粥,耐心又体贴,喝完粥,慕容翰轻轻的用毛巾给灵儿擦擦嘴巴,然后才说:“成王妃很直白的告诉将军,林姐姐已经被送进宫了!让他死了这份心,早日回犬戎吧!”
“林姐姐真的就和传言所说的那样,被漠北皇帝册封为贤妃了?”灵儿睁着大眼睛不相信的问慕容翰。
“听王妃的说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慕容翰将碗放到桌子上,喊丫鬟进来将来将碗拿走,又坐回床头,继续陪灵儿聊天。
“翰哥哥,贤妃是不是很的一个官?”灵儿不懂中原的一些规矩,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北漠皇宫中设一个后位,四个妃位,皇贵妃、贵妃、贤妃、淑妃,林姐姐初入宫,就被封为贤妃,在宫中已经算是有很高的地位了!”慕容翰给灵儿解释。
“那皇上有多少个嫔妃啊?”灵儿忽闪着大眼睛,继续问。
“有品阶的妃嫔大概有二十多个,其余宫女无数。后宫佳丽三千,可不仅仅是一句虚言!一入宫门深似海啊!”慕容翰想起当年母亲悲愤的面容,心中不甚凄凉。
“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林姐姐怎会选择进宫呢?”灵儿的嘴里嘟囔了一句,“要是我,就是让我当皇后,我都不进宫!”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一会儿,慕容翰再低头看的时候,灵儿已经睡着了,脸色有些苍白,她受这么重的伤,身子本来就虚弱,刚刚醒过来又说了这么多话,累的睡着了。慕容翰给她掖好被子,又叮嘱丫鬟好好看着,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成王府的正院里,正房里正传出一声声低泣声,哭声中还夹杂着一些低语。
“看见灵儿,我就想起我的雪静!都是你的好儿子,他要成为战争狂人,凭什么让我的女儿给他做嫁妆?”屋子里王妃林婉儿正在低声哭诉着,成王坐在椅子上,紧紧的皱着眉头,也不说话。
“就知道呆坐着!你还我的女儿!”王妃气愤的看着成王慕容耀,抓起床边的一个枕头就朝着他丢过去。
成王一只手接住了枕头,看着王妃满脸的泪水,只好起身,将手中的枕头放回到床上,然后抱住她的双肩,说:“你哭也没有用啊,皇上不放人啊!他说等连锐带大军凯旋回来的时候,一定让雪静出宫!”
“狗屁!雪静都被封为贤妃了,他怎么可能会放她出宫的?他也就骗骗你们父子俩!他想生米煮成熟饭,就这么算了!哼!他想的美!”成王妃已经止住了哭,眼睛红红的,但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智慧。
“你想做什么?”成王看着王妃狠厉的眼神,心中也是一惊,他的妻子他最清楚,逼急了连天都敢捅一只窟窿!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不用你管!慕容连城,我可是先礼后兵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客气!”王妃定定的说了一句话,扔下手中的帕子,转身出了房间。
“哎,别走啊!”成王哪里敢让这个姑奶奶一个人出去,要是再像三十年前那样留书出走,他后半辈子可就要孤独终老了!成王想都不想就跟了出去。
“你别跟我!我和你们慕容家族的仇恨不共戴天!”成王妃看见成王跟出来,用手指着他咬牙切齿的说。
“哎呀!那有你说的那样严重!你儿子不姓慕容?”成王脸上终于露出谄媚的笑容,跟在王妃后面寸步不离。
“不姓,明天我就写信,让他改姓林!”成王妃气鼓鼓的说。
“哎呀!说的有些过了啊!”成王不敢再和她一句句的顶了,她可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再顶下去明天儿子可能真变成林连锐了!
北漠皇宫倚翠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两排宫女整齐的站在两边,林雪静一身嫩粉色的宫装,高高的发髻上各种金银首饰挂在头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全身金光闪耀,美艳的面容一如之前,浓浓的妆容掩盖了她本来的清丽,那双清冷的眼睛中透出一丝娇羞,显出几分喜悦,让整个人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爱妃,起来吧!”宫殿的上座上坐着一个男人,一身金黄色龙袍,头上戴着金冠,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毫无波澜,脸上带着笑容,牵动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正是北漠的皇帝慕容连城。
林雪静起身,慕容连城伸出手,林雪静的芊芊玉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上,大手牵小手,将她牵到身边坐下。一只大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娇美的容颜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她的双眸不自主躲开他炙热的视线,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着,他的大手在她柔嫩的脸上摩挲着。
“看着朕!”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势。
林雪静怯生生的抬眼,对上面前这双深沉的眸子,她那一双长长的凤眼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别怕!朕会很温柔的!”慕容连城的声音温柔的都能流出水来,缓缓的起身,牵着她的手向宫殿里面的卧房走去。
林雪静像一个听话懂事的温柔小媳妇,低着头,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任由他牵着走向那张华美的大床。
今天是林雪静被册封为贤妃的第一天,今晚是她就要真正的变成皇帝的女人了。
几个月之前,林雪静随着哥哥离开耶律峰的大营,南下北漠大都。快要北漠大都的时候,哥哥慕容连锐进入她的马车,跟她聊家常,手里带着他从东煌带回来的酒。两人聊的很开心,林雪静明白哥哥心中的苦闷,陪着哥哥喝了几杯。几杯酒下肚,她就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正要出声让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哥哥慕容连锐的声音突然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雪静,原谅哥哥自私!哥哥将你送给了北漠皇帝慕容连城,他答应哥哥会好好对你的!你放心,等哥哥给你嫂子报仇之后,就将你从宫里抢回来!”慕容连锐的脸上满是愧疚,声音有些低沉。
“哥哥?我不要进宫,峰哥哥会来娶我的!”林雪静一听心里焦急,想要起身却一丝力气也没有。
“别想他了,时间长了,你会慢慢忘记他的!”慕容连锐说完就转身跳下了马车。
“哥哥,哥哥……”林雪静的喊声越来越低,眼皮也越来越沉了,然后就昏睡过去了。
林雪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倚翠宫中,身边是成群的宫女侍立左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在皇宫中了。
林雪静醒过来之后,想着哥哥的话,她恨死自己的哥哥了!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将她送给慕容连城。哥哥从小就疼爱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将她护在身后,即便哥哥结婚之后,公主嫂子和她起了冲突,哥哥总是护着她这个妹子,公主嫂子因为这个好几次都气得直哭!她在父兄和母亲的守护之下,肆意妄为,可从没有想过一直护着自己的哥哥居然会欺骗她!她伤心,难过,想不通,她想要当面质问哥哥!
于是在宫中,林雪静上演可多次逃脱的计划,她尝试了多次想要逃出宫,但皇宫中守卫森严,她几次都没有成功,又被抓了回来。
其中一次,她马上就要逃出去了,听见后面有个声音问:“宫门不能走,非要翻墙走?”
她正吊在半空中,努力的想翻过去,听见声音,想都不想的说:“废话,老娘要是能走宫门,用得着在这里翻墙吗?”
“别翻了,翻过去也没有用,墙那边是一条很深的河,你根本就游不到对岸的!”后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你管了,我今天一定要翻出去!”她终于将一条腿跨到墙上,胳膊上使劲,终于骑在宫墙上了。她欣喜的面容在看到高高宫墙下面的那条深深的河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她沮丧的扭头看到一个男子站在下面,一身灰色长袍,负手而立,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身上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儒雅气息。
“哎,你怎么知道?”林雪静对着下面那个人喊道。
“因为我也翻过啊!”男子的声音传过来,让她的内心感觉自己真的找到一个知己了,原来找到一个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她自然没有勇气跳入河流中找死,只好又从墙上爬下来,心里懊恼不已,自己的逃跑计划又失败了。
男子么偶有笑话她,看着她纠结的表情,主动邀请她去一个地方散心。
她心想反正也逃不出去,就随便走走吧!她无聊的随着男子到一个偏僻的小花园里,花园虽小,却很别致,特别是搭在藤蔓之下的秋千,让她心底涌起对童年的的回忆。小时候,父亲就在自家的花园中,搭着这样一个秋千,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感受着风吹过耳边的畅快。
她坐到秋千上,男子在后面推她,一开始她还有些矜持,慢慢的随着秋千越荡越高,她终于畅快的笑出声来,男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在秋千上绽放的她。那一刻时间似乎停滞了,天地时间,只有他和她,他的眼中有一个她,她的眼中有个他!
天黑之前,男子将她送回倚翠宫,一路上宫人皆避退,她心里纳闷他到底是谁?心中开始起疑心,她多次问他的身份,男子都是缄默不语!一进倚翠宫,宫女看见两人进来,立刻跪地行礼,齐声喊着:“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立刻愣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温柔有礼的男子,怎么会和民间传说的那个心狠手辣的慕容连城联系起来,她惊诧的伸出手指,指着慕容连城,惊异的问:“你是……你是……”
“哈哈,惊呆了吧!我就是慕容连城!”慕容连城哈哈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你哥哥将你送进宫来,真是煞费苦心了!你果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朕很喜欢!”
她的脑袋还处于挂机的状态,还没有明白状况,慕容连城就笑着出了倚翠宫。
林雪静的身边并不缺少儒雅的男子,但是慕容连城的儒雅不失豪迈,儒雅中透着精明干练,就连她一直仰慕的哥哥,和慕容连城比起来也缺少一种自然的风流韵味,这可能就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林雪静这一晚上失眠了,她的心彻底乱了,她是喜欢耶律峰的,但为什么眼前总是慕容连城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呢?
这一天之后,慕容连城时不时就来倚翠宫,听她弹弹琴,和她下下棋,要不然就听林雪静讲一些江湖中的趣事。林雪静的母亲成王妃林婉儿当年可是北漠的第一才女,才貌双绝,一曲《春江花月夜》震动天下。林雪静虽比不上母亲,但也不会太差,比起那些庸脂俗粉自然是高明很多。慕容连城喜欢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感觉很轻松,聪明的女人都懂得分寸,交流不会那么费事,林雪静洽洽就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
林雪静的心依旧是乱来,耶律峰早已被她忘到了脑后,心里脑子里都是慕容连城!每天起床就望着宫门口,期盼着那个黄色身影的出现。她有时候真的恨自己水性杨花,这才多长时间就把耶律峰给忘了,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慕容连城,想着他明朗的笑容,豁达的声音,伟岸的身材,总之,慕容连城的一点一滴都是那样的完美,就连生气的样子都那样的动人心弦!
今日,她终于要成为她的女人,她的心中激荡着一种激情,满满的充斥着爱意。
大红色的床幔铺地,宫女上前已经拉开床幔,床上鲜红的花瓣被轻轻洒在大红的被子上,被子被四个宫女向上扬起,花瓣随着被子被扬向空中,在空中缓缓的飘落,屋子好似在下着花瓣雨,芳香扑鼻,林雪静被轻轻的推倒在床上,慕容连城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衣衫净落,顺势压在她身上,被子轻轻的放下来,搭在两人身上,床幔飘落下来,随着大床的摆动在微微抖动着,烛光闪烁,光影错落,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房间里的一声声呢喃,一声声轻吟,都让慕容连城心动不已,他后宫佳丽三千,却从未感受到这样的美好。身下的娇躯的每一次颤动都让他迷失,让他情难自已。烛光闪烁,看到白色锦帕上到朵朵落红,她娇羞的面容更加红了,纯洁的、熟透的身子就像毒药似的让他完全的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一次次的撞击,都让他感到无比的酣畅淋漓……
他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身体巅峰时刻的状态,不知疲倦,不会停息……
夜半四更天的时候,慕容连城和林雪静才沉沉睡过去,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散落在床头,两人脸上的晴欲还未退去,特别是林雪静裸露在外面那白里透粉的肌肤,散发在着迷人的you惑,小脸红扑扑的,头自然的靠在慕容连锐的肩膀上。
慕容连城侧身躺着,粗壮的胳膊揽着她的腰,一条大腿搭在林雪静的身上,两人完美的契合在一起。烛火已经快要燃尽了,不一会儿屋子就陷入黑暗之中。
倚翠宫中守夜的宫人靠在门前的柱子上,已经在打瞌睡了,就连宫前的宫灯也在无力的跳跃着,昏黄的灯光在暗夜之中显得那样的微弱。
突然灯光暗了一下,守夜人一机灵醒过来,看了看四周,一切如初,没有任何变化,他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难道是起风了?”
夜空中,满天星光闪耀,一晴如洗,一丝风也没有。守夜人继续听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就靠到柱子上继续浅眠。
此时的倚翠宫中几条黑影闪过,在倚翠宫的院子里快速的穿行,迅速的向正房靠近。
宫墙外突然传来宫中侍卫巡逻的声音,几条黑影迅速闪进暗处,等巡逻的卫兵渐渐走远了,才又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院里的正房靠近。
“咯吱”一声清响,在夜间听起来分外清晰,但宫中的人今天实在是太累了,院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守夜的宫人靠在外面大厅的软榻上,已经睡着了。一支细细的管子顺着打开的门缝伸进来,白色的细烟顺着管子开始在房间里弥漫,不一会儿,里面传来重重的鼾声,里面的人应该已经睡得很沉了。
“进!”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房门的细缝被开大了,三个黑影从房门闪进屋内,剩下的几个黑影则迅速的散落到院子各处,隐蔽起来。
屋内的灯光已经熄灭,三人轻轻的在房中摸索前行,穿过大厅,进入内室,听着床上传来两个人平稳的喘息声,三人皆是一愣,可能并没有想到会有两个人在宫中,三人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朝着大床走去。
走在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刚撩起床幔,忽然感觉一阵疾风迎面而来,他弯下腰向后一滚,躲过一掌,口中低声呼叫:“小心,有埋伏!”
后面的两个黑衣人闻声,立刻迎上前,接住了床上两人的凌厉攻势,屋内一阵“乒乒乓乓”,应该是交手的双方将屋内的东西撞到了地下。
“点灯!”一个低沉的男声想起,灯光应声而亮,突然的光亮让双方都停下手来,来适应突然亮起的灯光。
灯光之下,所有人都被罩在了光晕之中。慕容连城裸着上身,下面穿了一条宽松的短裤,而林雪静则一身抹胸的纱裙,里面yi丝不gua,灯光一亮起来,身上的三点在灯光下暴露无遗。
“披上”慕容连城瞥了一眼林雪静,随手从地上拾起一件外袍,扔给林雪静。
林雪静快速的将袍子披到身上,简单的用腰带一拉,将自己的身子捂住,光着脚丫,警觉的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慢慢的向慕容连城靠近。
慕容连城也在向林雪静的方向靠近,屋子里一片狼藉,但外面却依旧一点声响也没有,慕容连城估计守夜的人都已经被迷晕了,两人很快背对着背靠在一起,脚下迈着方步,缓缓的转圈,警觉的看着周围的三个黑衣人。
今天晚上多亏了林雪静,她毕竟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警觉性很高!大门“咯吱”响了一声的时候,她就本能的睁开了眼睛,黑衣人向屋子里放迷烟的时候,她已经推醒了慕容连城,在耳边低声的叮嘱他闭气。两人才能再黑衣人进来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打了黑衣人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人,竟然敢夜闯皇宫?”慕容连城厉声呵斥一声。
“林雪静!你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脸凄然,将自己脸上的黑布拉了下来,露出冷峻的面孔。
“峰哥哥?”林雪静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惊讶的低呼一声。
“你真好!好!好!”耶律峰连呼三声,脸上凄怆的表情,让人怜惜不已,他看着一脸红晕的林雪静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不是不通男女之事的傻小伙,特别是林雪静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那一个个吻痕就想一根根小针扎在耶律峰的心口上,他的心犹如那被打落的一个个杯子,碎成了一片片。
“峰哥哥,我……我……”林雪静想解释,可现在这样子,还怎么解释?
“他是谁?”慕容连城疑惑的看着对面的耶律峰。
“犬戎大将军耶律峰!”林雪静顿了顿,看看对面的耶律峰,低声的回答。
“原来是耶律大将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慕容连城看着耶律峰眼中透出一丝杀气。
“不知这两位是谁?可否让朕一睹尊荣呢?就算是今天朕死了,也死个明年!”慕容连城扫了一眼另两个黑衣人,嘿嘿一声笑声,透着一股从容,一点也没有因为处于下风而惊慌失措。
“连城,是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接雪静回府!我跟你说了几次,你都不同意,我只好出此下策了!”慕容耀知道瞒不下去了,只能亮明身份,希望可以带走林雪静,完成王妃交付给的重大任务。
“皇叔,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你的亲侄儿呢?”慕容连城看到慕容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连城皇叔,你可还记得翰儿?”慕容翰也拉下黑布,露出年轻英俊的面孔,脸上的眉眼依稀和当年他父皇慕容连景有几分相似。
“慕容翰!哈哈哈”慕容连城连笑三声,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慕容翰居然还活着,“怎么?来报杀父之仇来了?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慕容连城的脸上蒙上一层杀气,“今天,谁也别想踏出这个房间半步!”
“雪静,快过来,我们带着你杀出去!”成王急切的看着林雪静。
林雪静看到对面的三个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她眼里含着泪水,看着对面一脸凄怆的耶律峰和满脸焦急的慕容耀,嘴唇动了动,终于说了一句话:“你们走吧!我要留下来!”
“林雪静!”
“雪静!”
“林姐姐!”
三人同时呼出来。
“林雪静,跟我走!我什么也不计较,只要你跟着我走,我会对你好的!”耶律峰一脸凄然,但口中信誓旦旦,眼中满是诚恳之色。
“雪静,跟伯伯走吧!你哥哥一时糊涂,你娘亲在外面等着你呢!你一出去,我们就远走高飞,从此不问世事!”成王的眼中透出一丝焦急。
“林姐姐,跟我们走吧!”慕容翰也是一脸的恳切。
“哈哈哈,好一出情真意切啊!真让人看着感动!可惜,她已经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带走!”慕容连城的原本温和的面孔上,蒙上一层冷霜,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林雪静深深的看了一眼耶律峰,对着三个人说:“你们走吧!我不会反悔的!”一脸坚决,“伯伯,告诉娘亲,我很好!哥哥既然将我送进宫来,我就认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林雪静不想成为朝三暮四之人!”
她停了一下,看着耶律峰,眼中的泪珠滚下来,继续说:“峰哥哥,忘了我吧!我们有缘无分!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思!你一定会再找到一个比雪静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好姑娘的!”
“纵有万般好,终究不是你!”耶律峰凄凉的说了一句,扭过头去,再不看林雪静一眼。
“伯伯,照顾好我娘亲,是我这个女儿不孝,让她担心了!不要怪哥哥,雪静心甘情愿留在宫中的!”林雪静看着慕容耀,脸上的泪珠更多了。
“雪静,别傻了!这宫中的水太深,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听话,随伯伯走吧!”慕容耀还想再劝劝林雪静。
林雪静摇摇头,突然出手如电,一个转身,一掌打在身后慕容连城的脖子上,慕容连城一心盯着对面的耶律峰,不想林雪静会在背后出手,扭头惊异的看着林雪静,晃悠悠的躺下去了。
“雪静,我们走!”耶律峰看见林雪静将慕容连锐打晕,以为林雪静应想通了,过来拉住林雪静,就往外面走。
“峰哥哥,我不走!”林雪静倔强的将耶律峰的手甩开,转身回到慕容连城身边,将已经接近的慕容翰一把推开,脸上的神色异常冷静:“走开,谁也不许动他!”
慕容翰被她推的连退几步,幸亏慕容耀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你们快走!今天晚上,我不允许任何人受伤!”林雪静的清冷的声音响起,“过了今晚,我就是慕容连城的贤妃,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三人看着坐在地上,将慕容连城抱在怀里,满脸泪水的林雪静,大眼瞪小眼,一时没有了主意。
“走水了!”外面突然锣声大作,远处一处宫殿突然火光冲天,即便着在这里透过窗户都能看到火光映亮了半边天。
“雪静,听伯伯的话,跟我们走吧!这深宫可是吃人的地方,你在这里,你母亲如何能放心啊?”慕容耀蹲到林雪静面前,试着劝她,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伯伯,你不用劝了,我做了决定就不会改了!告诉母亲,只当她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她连头也不抬,一双眼睛怔怔的盯着昏迷的慕容连城。
“成王,我们要走了!大火就是撤退的信号,现在不走,一会儿就走不了了!”慕容翰俯身在慕容耀耳边说。
慕容耀无奈的起身,看着一脸倔强的林雪静,摇摇头,长叹一声,对他们两个说:“我们走!”
耶律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想着在军营中曾经在身边言笑晏晏的女子,如今却抱着另一个男人紧紧不放,他作为一个男人,他还能说什么?他悻悻的走出内室,在厅堂等着慕容翰和慕容耀。
不一会儿,慕容耀和慕容翰从内室出来,没有意外,林雪静没有跟来,三人对视一眼,将黑色的面巾重新蒙上,三人依次从大门出去,门口等候的黑衣人无声的聚过来,成王一个手势,一行人迅速的离开倚翠宫。
远处的大火越来越小,渐渐的熄灭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慕容连城在林雪静的怀里醒过来了,林雪静早已哭成了泪人,眼睛肿的像一个桃子,看见慕容连城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慕容连城站起来,阴沉着脸,打量着坐在地上的林雪静,披在身上的长袍早已滑落,身上的点点红晕清晰的印在他眼中,看见昨晚狂欢时留下的痕迹,慕容连城的火气更大!他用手指指着林雪静,嘴里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你……你……真好,真好!”慕容连城一个好字还没有说完,一个巴掌一下就搧在林雪静脸上。
林雪静没有躲,脸上立刻印下五个指印,嘴角流出一点血。林雪静用手抹抹嘴角,看到手掌上鲜红的鲜血,笑了笑,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今日不许迈出倚翠宫半步,等我回来再和你算账!”慕容连城狠狠的留下一句,朝着厅堂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声。他随便披上一件衣袍,走出去,看见跟着来的几个宫人正睡得香,他踢了几脚都没有反应,只好气鼓鼓独自一个人,衣衫不整的走出宫门,向自己的勤政殿走去。
等禁军出动,围住成王府的时候,成王府大开着门,门口一个人也没有。禁军搜遍整个成王府,空空如也,就连一只鸡都没有留下。
慕容连城听了之后,气得将书桌上的东西全推到地上!
“皇上,不可动怒,我们还有十万大军在慕容连锐的手中,如果成王反了,那小王爷手中的大军会不会……?”丞相秦涟乃是慕容连城的舅舅,定国公秦云的弟弟。
丞相的话,让慕容连城立刻陷入了沉思,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问:“东煌的城池,我们派去的官员不是都已经接收了吗?”
“是都已经接收了,可留下来驻军的可是慕容连锐派的!听说他现在手里除了北漠的十万步兵,犬戎的十万骑兵,他手下还有五千精兵,俱是武艺高强之人,皆是以一当十的猛将!”丞相继续说。
“大军现在打到哪里了?”慕容连城听着丞相的分析,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如果慕容连锐反攻北漠,北漠全境现在根本就无兵可守。大都的守军加上皇宫的禁军,能战斗的人不超过一万人。当初,他也是好大喜功,听着慕容连锐的建议,想着若能一举吞下东煌,那北漠就是大陆上疆土最大的国家。如果真的能攻下东煌,那慕容一族就离统一大陆,实现先人的遗愿就不远了。况且慕容连锐又将妹妹送进宫当人质,他左右衡量,才同意让慕容连锐带兵南下攻打东煌的。何况,这次出兵,他一分军饷都不用掏,军队的一切开支都是慕容连锐自己解决的,有这样稳赚不赔的好事,他当然不会错过喽,却不想现在被逼成这样骑虎难下!
“估计大军已经达到陵城了,不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的!”丞相想了想回答,“皇上,这事千万要小心处理,你要稳住那个小妮子,稳住了她,也就是在稳住慕容连锐,我们慢慢的想办法,她可是事情的关键!慕容连锐一定舍不得她妹妹横死在宫中的!”
慕容连城想到林雪静,他今天早上刚打了她,看来一会儿要回去好好哄哄她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林雪静虽然江湖经验丰富,但感情上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他不过稍微用了一点心思,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如今木已成舟,她还能跑了不成?他相信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舅舅,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你立刻派人给慕容连锐去信,将昨晚的情况告知他,但不用提禁军围府的事情,只说成王带着全府的人出走,下落不明就好了!用语要温和,表明朝廷的态度,不过是一场误会,朕自然是不会计较的!另外再次下诏册封林雪静为贵妃,将这个消息也一并告知慕容连锐!”
“好,我这就去办!”丞相将慕容连城的话一一记下,然后转身离开了。慕容连城又处理了一些要紧的政事,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晋封的旨意应该已经传到了,他这才摆驾倚翠宫,心里琢磨着该去哄哄那个小姑娘了!
再说,成王一行一路向北,终于在离北漠大都几百里的地方追上了成王妃众人。
“雪静呢?”王妃从马车上下来,扫视了一遍,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惊诧的问,“在宫里出什么事情了吗?没有找见她吗?”脸上的神情分外紧张。
“你别着急,听我给你慢慢说!”成王下马将王妃扶到马车边,安慰着说。
“不着急,我能不着急吗?我将府里上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撤出来了,不就是为了救出雪静吗?”
“她看上皇帝了,不肯跟我们走!”耶律峰黑沉着脸,对着王妃喊了一句。
“啊?”王妃狐疑的看着慕容耀,慕容耀瞪了一眼耶律峰,不得不点点头。
慕容耀将王妃拉近马车,将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王妃早已哭的稀里哗啦,她气呼呼的嚷着:“她不想成为朝三暮四的女人,这不是在说我是朝三暮四的女人吗?我朝三暮四吗?……她没见过男人呀?慕容连城那种伪君子也能看上?真是白调教她了!”
成王好脾气的在一旁安慰她。
“都怨你!办个事都办不好!她不想走,你就不能打晕了将她带出来?女孩子不过就是一时被爱情蒙蔽了眼睛,总有一天会看清楚的!”王妃抬起小捶头气愤的朝着成王的胸前打了几下。
成王也不辩解,女人有时候就是无理取闹,听听就算了,要是当真去讲理,讲几天几夜也是讲不清的!
“你这是计划带着人去哪里?”成王问王妃的打算。
“还能去哪里?返回大都吧!我们都走了,万一雪静有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王妃擦擦眼边的泪水,对成王说。
“还回去?你疯了?”成王惊讶的看着王妃,一向遇事沉稳冷静的成王妃遇到自己孩子的事情也会乱了分寸!
“我没有疯,不过是闯进宫去了,回去道个歉,凭你成王的威望,慕容连城还能把你怎么样?”王妃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真是糊涂啊!他是皇帝,我们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闯进戒备森严的皇宫,我们的底细已经暴露了,他不怕你哪天心血来潮直接进宫将他给咔嚓了?”成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君无戏言,君王面前一点儿戏都不能有!我们回去等来的肯定是一场杀身之祸!”
“没有这么恐怖吧?”王妃不相信的看着成王,“我在东煌的时候,和先皇东方瑾经常开玩笑,他也没有将我咔嚓了?!”王妃也学着成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东方瑾能和慕容连城比吗?东方瑾和你是要好的朋友,再说你一介女流,又客居在东煌,能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吗?我们在北漠,可谓是树大招风啊!锐儿领军出征,捷报频传,这样的形势,哪个人坐在皇位上能坐的安稳啊?”成王给王妃分析,脸上的神色凝重,这一双儿女,真不知道会弄出多大的事情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妃的眼里露出一丝犹豫,原来还信心倍满要回大都,现在却迷茫的不知该去向何方!
“南边正在打仗,兵荒马乱的!还是朝北走吧!当初原本就计划去漠北草原,后来被锐儿给劫回来了,现在正好,我们就进大漠!”成王定定的说。
“好吧!”王妃点点头,眼中又太多的牵挂。
“放心,孩子们都大了,他们又他们自己的选择!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干涉太多!”成王搂住王妃的肩膀,轻轻的拍拍说。
“我知道,只是……哎!不说了,走吧!”王妃长叹一声,抬眼对上成王那双清澈的眸子,慕容连锐的眼睛就和他的眼睛一样样的,清澈不含一点杂质。
成王一行浩浩荡荡的向漠北草原进发,成王和王妃坐在马车里,很少露面,整个队伍感觉很沉闷。网值得您收藏 。。唯独灵儿是个例外,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路上灵儿就像一只百灵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慕容翰自然是她最忠实的听众。耶律峰的冰山脸又恢复了,不管灵儿怎么逗他,他都不说话,最多就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北方无战事,南方则是烽火连天。
东煌的都城陵城外
慕容连锐和阿古达木骑在马上,看着将士们已经爬上了陵城的城墙,慕容连锐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阿古达木正要纵马上前,带着剩下的将士们向前冲,被慕容连锐的长剑堵住了去路。
“怎么了?公子?”阿古达木不解的看着慕容连锐,这一路攻城拔地,他们一直采用的就是步兵攻城、骑兵冲锋的策略,效果非常好!
“这次你在后面指挥,我带兵冲锋!”慕容连锐冷冽的目光直直的望着远处的城池。
“不行,太危险了!大汗叮嘱过,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住您的安全!”阿古达木摇摇头,不肯让慕容连锐带兵冲锋。
“放心,想杀我慕容连锐的人,估计还没有生出来呢!”话音刚落,他挥舞着长剑,一声大喝:“犬戎的勇士们,跟着我冲啊!城里有抢不完的珠宝和美人,不要落下啊!”
后面的骑兵一听,更是来了精神,跟着慕容连锐向前方冲去!
他们手执盾牌,冒着箭雨,一下冲到了陵城的城门前。
“撞门!”慕容连锐一声大喝。
“是!”
步兵们早已准备好了,前面尖尖的大粗木头向着大门一下一下的撞击。不一会儿,城门就被撞开了,慕容连锐带着军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城中。
城中的守军在犬戎铁骑的践踏之下,早已丧失了战斗力,纷纷弃械投降。慕容连锐一路没有遇到任何实质性的抵抗,就冲到了东煌的皇宫前面。
皇宫中早已乱成一团,大门大开着,一些宫女和公公纷纷四处逃窜。慕容连锐一脸杀气,带兵冲进东煌的大殿,看到空无一人,恼怒的将大殿上那把龙椅一剑劈成了两半。
“搜,一定要给我找到东方奭!”慕容连锐对着身后的亲卫大声喊。
“是!”亲卫立刻在宫中大肆搜查。
慕容连锐看着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大殿,回忆像海水般涌进脑海中,儿时和东方玉、东方蕊兄妹在东方瑾伯伯上朝时候,藏在龙椅后面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
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在这里他们被抓住,东方瑾伯伯罚他们抄写经书;后来还是在这个大殿上,他和心爱的蕊儿在这里举行婚礼;依旧在这个大殿上,他们送别了东方瑾伯伯,又看着东方玉登上皇位,坐到了龙椅之上……
一件件、一幕幕,曾经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中闪现,如今他率军攻进陵城,站在这个大殿上,俯视下面的一切。这里在他心中曾是最威严、最让人肃穆的地方,不想来践踏的这个神圣地方的人,居然是他本人!不知东方瑾伯伯、东方玉还有蕊儿会如何看他?
“报!在后宫的一口枯井里找到了东方奭和两个嫔妃!”突然一个卫兵来报,将慕容连锐的思绪打断。
“带上来!”慕容连锐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即便离的很远,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
时间似乎静止了,慕容连锐急切的看着大殿门口,他希望能快一点看见那个为了皇位,弑兄杀妹的侩子手!他真的想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他的心事红的还是黑的?东方玉和蕊儿那样两个亲切而善良的人,他怎么就忍心下狠手呢?
东方奭终于被带进了大殿,灰头土脸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四周,头发散乱着,发髻歪在一旁,身上的金黄色的锦衣龙袍,早已看不出颜色,灰不拉几的,还破了好几个洞,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嘴里一个劲的嚷嚷着:“别杀我,别杀我……”
后面跟着的两个嫔妃也是被弄得灰头土脸的,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
慕容连锐做梦都想手刃的仇人终于就站在他面前了,他缓缓的走下楼梯,看着东方奭在那里颤抖,他长剑一挥,剑尖直指东方奭的喉咙。
“扑通”一声,东方奭吓得跪在了地上,朝着慕容连锐不断的磕头,旁边的亲卫拉都拉不住,嘴里依旧嚷嚷着:“别杀我,别杀我……”
慕容连锐将护卫的佩刀扔到东方奭面前,大声喊着:“东方奭,你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我们决战!”
东方奭看都不看面前的刀,依旧不停的磕头,嘴里说着:“别杀我,别杀我……”
“驸马爷,皇上已经疯了!你们开始攻打陵城的时候就疯了!”后面的一个嫔妃小声的说。
“疯了?疯了!哈哈哈!疯了!疯了!”慕容连锐仰天大笑,一脚将东方奭踢到殿门口。
东方奭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依旧跪在那里,朝着旁边的一个亲卫,一个劲的磕头,嘴里还是嚷嚷着:“别杀我,别杀我……”
慕容连锐气愤的走上前去,又是一脚,东方奭滚下了殿前的台阶,头上被磕的鲜血直流,但只要爬起来就磕头。
如是三番下去,慕容连锐气得暴跳如雷,一把将他提起来,对着他吼道:“东方奭,你以为你疯了,一切就完了吗?我兄弟东方玉的死,我驸马府全府上下上百条人命就这样算了吗?我要你、你的子民全部来偿命!我要你的东煌国,为他们陪葬!”
“来人,传令下去,血洗陵城!所有的俘虏一律斩杀,一个不留!我要让陵城彻底成为一座死城!”慕容连锐红着眼睛喊道。
“驸马,饶命!驸马,饶命!……”两个嫔妃一听,赶忙上前求饶。
慕容连锐连眼皮都没有抬,指指身边的两个护卫说:“赏你们了!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两个护卫一听,赶紧跑过去,一人一个将两人扛到肩上,跑远了。
慕容连锐的命令传到军中,陵城内顿时乱成一片,士兵们冲上街头,冲进民房、商店,将能抢的东西都装进手中的袋子,遇到反抗直接斩杀!
屠城,士兵们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一路打过来,所有的城池都被洗劫一空,北漠官员接收的不过是一座座空城!
陵城作为东煌的都城,本就是大陆上最富庶的地方,在这个退满金子的地方,士兵们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
阿古达木没有进城,在外围警戒。远远的看着北漠的士兵将一队队的俘虏带出来,全部赶到了陵城的护城河边。
陵河的水清澈见底,能清楚的看到河中的鱼虾,陵河绕城一周,然后穿过一大片平原,流入大海。陵城已经是大陆最东边的城市,作为东煌的都城,是东煌国最后一到屏障,陵城被攻陷,就意味着东煌国彻底被灭亡了!
阿古达木远远的看着,还没有明白这些北漠的士兵要做什么,就看见士兵们手起刀落将俘虏一个个斩杀,尸体则被被推入河流之中。
阿古达木心中一颤,屠城他不能反对,毕竟大军的吃喝要靠自己解决,士兵不抢点东西,怎么会给他们卖命?可杀俘,一直是犬戎军中的一个禁忌!他们一路打过来,一直善待俘虏,从来没有将俘虏杀死。
现在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却大规模的杀俘虏,白犬戎的狼神会唾弃他们的!
阿古达木冲上前去,想要将俘虏救下来,但北漠的士兵说是奉命行事,根本就不把阿古达木的话当回事!
阿古达木急了,带着自己的亲卫,在这些步兵还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打倒在地,命令自己的亲信,看好俘虏,他不回来,任何人不能杀一个俘虏!
阿古达木没办法,只能纵马进城,去找慕容连锐理论。
陵城里到处都是哭喊声,已经乱成一片。
阿古达木终于在宫中的大殿前,看到坐在台阶上的慕容连锐,一脸迷茫,一脸沮丧,他面前躺着一个人,已经死了!
“公子,你怎么能下令杀俘虏呢?他们已经投降了,再杀他们会被神灵诅咒的!”阿古达木朝着慕容连锐大喊。
“他能杀我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杀他的人?我府上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放过了吗?就连婴儿他都没有放过!我的蕊儿,她那么善良,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他怎么就下得了手?蕊儿是他的亲姐姐,阿玉是他的亲哥哥?他怎么就下得了手?”慕容连锐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大声的吼着,“他的人投降了,难道我就不能杀了?杀,杀,我要杀光他们!”慕容连锐突然举起长剑在脸前胡乱的挥舞。
“公子!他是个屠夫,难道你也要变成屠夫吗?公主和阿玉兄弟看见你这样,他们会开心吗?公主会让你为了她,滥杀无辜吗?”阿古达木一把将慕容连锐手中的长剑拔下来,摇着他的双肩说,希望他能清醒一下。
慕容连锐的眼睛终于回过神来,似乎被阿古达木摇醒了,他嘴里小声的说:“蕊儿不会让我杀人,阿玉也不会的!他们不让我杀人的,不让我杀人!”
于是阿古达木带着慕容连锐的命令,在全城宣布。
“停止斩杀俘虏,全体士兵撤出陵城,不许滥杀无辜!”的喊声在城中开始四处传扬,陵城渐渐的开始恢复平静。
陵城郊外的一个乱坟岗子上,慕容连锐坐在一个坟堆前,目光悠远深邃,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这个坟堆是他的妻子东方蕊的,当时他从漠北赶回来的时候,全府上下上百口人被杀,尸体全部被扔到了乱坟岗子上,他发疯一样跑到乱坟岗子上,在尸体堆中扒拉出蕊儿的尸体,因为官府正在通缉,偷偷摸摸的卖了一口薄棺材,草草将她安葬了!,她贵为公主,死后却被葬在这个乱坟岗子上,慕容连锐的想到这些心里就憋得难受。
陵城攻下之后,他已经在远处的一座高山上为她选好了一块风水宝地,择吉日会给她迁坟。如今大仇得报,慕容连锐的心内没有一丝的轻松,捧起一抔黄土,扬向天空,看黄土在空中飞散,他仰面问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蕊儿与世无争、对人和善,为什么会惨遭横死?老天啊,你可长眼了?为什么要带走她?如今我挑起兵祸,纵兵抢劫,烧杀掳掠,致使东煌国国破人亡,生灵涂炭,你为什么不将我带走?你带走了蕊儿,我就让东煌血流成河,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着好好的?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公子,节哀顺便吧!”纪云站在慕容连锐的身后,怜惜的看着伤痛欲绝的慕容连锐。
“前辈,我心里憋得慌!”慕容连锐拍拍自己的胸膛。
“公子,逝者已矣!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东煌已经血流成河了,公主泉下有知,也应该明白你的心意了!”纪云长叹一声,又是一个情痴!
“前辈,我是不是做错了?大仇得报,我却没有一点的喜悦,心里反而更加堵得慌!”慕容连锐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悠悠的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对如何,错又如何?人生一世,图的就是这般的快意恩仇!”纪云随意的说了一句。
“快意恩仇,快意恩仇!”慕容连锐重复这几个字,回头还想再和前辈说话,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呼啸的风在呼呼的吹着。
“公子,公子!”阿古达木在山坡下下马,手中扬着一封急信,高大的身躯扭动着跑上山坡,“北漠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慕容连锐看着阿古达木那凸出的肚子,圆滚滚的,接过他手中的急件,随手用急件拍拍他的肚子说:“阿古,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连马都上不去了!”
“呵呵,没有的事!”阿古达木憨憨的笑着说,“我们犬戎人只要会吃奶,就会骑马!除非死了,否则就不会上不了马的!”
“说的还挺邪乎的!看来我得把东儿送到犬戎,让他跟煜儿一起学习,骑术一定会很了不得喽?”慕容连锐边看急件,边和阿古达木聊天。
“那是!学骑术还真得到犬戎去学啊!看我们的骑兵,那可是……”阿古达木一说起自己的骑兵就滔滔不绝。
慕容连锐抬手挥了一下,让他住嘴。
阿古达木正打开了话匣子,被慕容连锐强制停止,心里老大不乐意,不过看着慕容连锐,他突然觉得慕容连锐今天好像和往日不太一样,居然能和他开玩笑了?是啊,公子,刚才确实跟自己开玩笑了。他不可思议的盯着慕容连锐看,想看看他今天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慕容连锐被阿古达木盯的有些莫名其妙,抬头诧异的问:“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没花,没花!就是觉得你今天突然有些不一样了!”阿古达木笑着对他说。
“怎么不一样?”慕容连锐白了他一眼,将急件折好,放进怀中,随着阿古达木慢慢的走下坡。
“你今天居然会开玩笑了!”阿古达木定定的说。
“我一直都会开玩笑!”慕容连锐白了他一眼。
“是一直都会,不过自从公主遇难,你连个笑脸都没有,何况开玩笑呢?”阿古达木悻悻的说,他记忆中的凌瑞阁少阁主是一个谈笑风生、风度翩翩、潇洒风流的豁达人物。
“是啊!一年多了,蕊儿遇害已经一年多了,我连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闭上眼睛就是她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她满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满脸泪水……”慕容连锐一说,声音就又开始哽咽了。
“公子,人总要向前看的!”阿古达木笨笨的,脑子里就只想到这么一句话安慰人。
“没事了,以后都不会那样了!”慕容连锐拍拍阿古达木,走到他的马前,翻身上马,扭过头来,对阿古达木说,“来,赛马!看看谁先回到军营!”
“好!”阿古达木一听到赛马,就血气翻腾,纵身上马,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
“预备,跑!”
慕容连锐的“跑”字刚落下,两匹马就飞一般的冲出去,后面荡起灰尘经久不散,随风飘到远方。
“你作弊!”远处传来阿古达木愤愤的喊声。
“哈哈哈!”慕容连锐豁达的笑声,在空中飘荡着……
一个月之后,慕容连锐在陵城称帝,国号依旧是东煌,他要替他的兄弟东方玉和妻子东方蕊儿守着这片江山。
北漠十万大军采取自愿的方法,想走的走,想留下来的可以留下,留下的士兵每人可以分到良田十亩,房屋三间,纹银白两,用于安家,有军功的军官则分的土地和安家费更多。北漠的士兵们大多选择留在东煌,每一个士兵都登记在册,一旦有战争发生,就要立刻归营上战场。平时耕田,战时为兵,这样的养兵方法为国家节省了大笔养兵的开销,士兵为保护自己的家园,也能奋勇杀敌。
苦的就是犬戎的十万骑兵,慕容连锐称帝,与北漠的关系彻底破裂,去往北方的路完全断绝,想回犬戎除非能飞回去,否则无路可走!他们这些骑兵又不会种田,即便是分给田地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土地荒芜!
慕容连锐将犬戎的骑兵安置在北漠和东煌的边境上,每日好酒好肉的养着。阿古达木倒也坦然,只要有酒有肉,不管在哪里,吃了再说!十万骑兵不过是一个数字,实际除去战死的,病死的,不过就是五万有余。
慕容连锐称帝的消息传到北漠,慕容连城气得在书房又是一通乱摔!
“下旨,将林雪静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慕容连城大声的冲着下面的一干官员大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众人见龙颜大怒,一屋子的人赶紧下跪请罪。
“跪,跪,跪,就知道跪!跪下能将我的十万大军换回来了?一帮蠢货!”慕容连城挥舞着袖子,一下下的甩到下面官员的脊背上。
“皇上息怒,将贵妃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很容易!但东煌现在刚刚大乱,国内动荡不安,我们为何不能和他交好,来换得边疆的安稳?那犬戎的骑兵可正在边境上屯着,我们的边境守军根本无力抵抗犬戎的骑兵啊!”一个官员从众人中爬出来,献上一计。
“狗屁计策!我咽不下这口气,让我和慕容连锐同起同坐,做梦吧!”慕容连城疯狂的叫嚣着。
“皇上,难道你现在就想和慕容连锐兵锋相对吗?”丞相秦涟站出来说。
“朕哪里还有兵可派啊?”慕容连城突然颓丧的坐回椅子上。
“你和慕容连锐同为慕容一族,如今他在东煌称帝,虽是违背了之前的约定,但事已至此,只要能免去战乱,给我几年时间,重振大军,定会挥师南下,一举将东煌吞掉!”秦涟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舅舅,以为现在当如何?”慕容连城的怒气终于平息下来,又恢复了平常的温雅气质。
“什么也不做!以不变应万变,看他慕容连锐想做什么?”丞相秦涟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
“那贵妃也就不用打入冷宫了,她哥哥的事情本就和她无关,她又贤淑懂事,定不会和他哥哥串通一气的!”慕容连城立刻领悟了丞相的话,话锋一转,一片祥和!
慕容连锐称帝的消息传到犬戎,耶律恒不过哈哈一笑:“好一个慕容连锐,看来我这十万大军是有借无还了?当时的协议是一纸空文?连我都被他诳进去了!”
萧靳岐也是轻笑:“哎呀呀,可不能说是诳啊!他在草原上的粮食生意可都给我们了,真是一本万利,日进斗金啊!我们赚得不少了,再装备一支十万大军也绰绰有余啊!”
“对!对!这生意我们也不吃亏!没有他的粮道,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拿下完颜狐啊!”耶律恒笑呵呵的说,“中原的纷争,我本也就不想掺合,让慕容连锐操心去吧!让我们的暗探,继续探听各方动向,必要的时候,让大军来回动动,帮帮他,减轻他的压力。”
“好!”萧靳岐应声道,但依旧站在那里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耶律恒奇怪的看着萧靳岐吞吞吐吐的样子。
“大汗,刚刚得到消息,耶律峰回来了!”萧靳岐小心的说,眼睛观察着耶律恒的表情。
“回来就回来吧!非得碰的头破血流才肯回来,灵儿多好啊!他偏偏看上那个林雪静,真是活该!”耶律恒的话说的很难听。
“灵儿和慕容翰同他一起回来的,不过两人连城都没有进,就向着西边疾驰而去了!”萧靳岐一字一顿的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们俩去哪里,和我有关系吗?”耶律恒瞪着眼睛看着萧靳岐。
“是没有多大关系!”萧靳岐犹犹豫豫的,支支吾吾的说,“我也就是说说!”
“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吧?”耶律恒和萧靳岐相识多年,对于他的性格怎么会不了解,他一定是有事情不确定才不敢明说的,“说说吧!我听听或许好能给你一些意见!”耶律恒说。
“父汗,父汗!”外面小丫丫的甜甜的声音传进来。
“哎呦,我的小丫丫,今天做什么了?”耶律恒一把将跑进来的丫丫抱到大腿上,大嘴在丫丫的小脸蛋乱亲一气。
“咯咯咯!”丫丫被耶律恒的胡子扎得痒痒的,欢快的笑声听得让人心情舒畅。
“父汗,丫丫画了一幅画,拿过来送给父汗!”丫丫的小手将耶律恒的大脸推开,然后朝着在远处站着的诺敏挤挤眼睛。
诺敏笑着走过来,手上拿了一块画布,她将画布平平的铺在书桌上,上面糊得乱七八糟,五颜六色什么都有,这哪里一幅画啊,不过就是将颜料涂到画上而已。
“父汗,萧叔叔,来来来!看看丫丫的画好不好?”丫丫像个小大人似的,招呼两个人上前。
两个大男人看着这幅绝世之画,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丫丫。
“哎哟哟,好厉害哇!丫丫都会画画了!”萧靳岐夸张的说。
丫丫胖嘟嘟的小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叔叔,我画的好不好啊?”丫丫被夸的都飘起来了,她走到萧靳岐面前,搂住他的脖子,笑呵呵的问。
“好,好!丫丫画的怎么能不好呢?不过啊,你能告诉叔叔,你画的是什么吗?”萧靳岐宠溺的亲了亲小丫丫胖嘟嘟的小脸蛋,然后对着小姑娘说。
“父汗,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丫丫画的是什么啊?”小丫丫看着耶律恒盯着画布发呆,凑到他脸前问。
“哦,对,对!”丫丫的画将耶律恒的心思拉了回来,“告诉父汗,丫丫画的是什么啊?”
“哎!你们两个真笨!这都不知道!”丫丫端起架子,学着先生的样子,先干咳两声,然后对着两个大男人说:“好好听着啊!这是娘亲,住在这个高高的房子里,房子里到处都是花,可美了!这是丫丫、哥哥和父汗,我们三个人住在可汗宫里。这是一座长桥,桥的这边住着娘亲,这边住着我们!我们通过这长桥,就能将娘亲接回来了!”丫丫越说越高兴,耶律恒却听得一阵心酸,葬礼已经举行了,可孩子毕竟还小,煜儿可能还能明白,但这个小丫丫根本就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她经常和耶律恒说娘亲住在一座大房子里,里面开满鲜花,可漂亮了!娘亲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
耶律恒不想打破孩子的美梦,每次都是听见孩子的话,只能笑着点点头,孩子太小了,你再说多少,她也不明白,就让她生活在自己的美梦中吧!
“哎呦呦,丫丫,你怎么知道你娘亲住在高房子里,里面还有很多漂亮的鲜花呢?”萧靳岐故意逗丫丫。
“丫丫当然知道了,因为是娘亲告诉丫丫的!”丫丫撅着嘴骄傲的说。
“胡说啊,丫丫,你娘亲已经不在了,怎么会告诉你呢?”耶律恒心疼的将丫丫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咦,父汗,是真的!丫丫晚上睡着了,娘亲就会来陪丫丫的!”小丫丫说的煞有介事。
耶律恒听着笑了笑,继续喝丫丫再那里说笑,萧靳岐脸上挂着笑容,心思却陷入沉思之中。
丫丫闹了一会就被诺敏领走了,耶律恒现在对女儿的宠溺是有增无减,这个小丫头要星星,他估计都会想办法去给她摘下来。儿子煜儿被养在国师府中,葬礼的时候回来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又搬回会国师府。父子的交流并不多,煜儿的眼神暗含着一种成熟稳重,根本就不像一个七岁的小孩子。
犬戎帝国建立之后,因为后宫无主,不少部落开始给耶律恒塞女人,耶律恒当面笑呵呵的收下,过几日就将她们赐给大臣或者是活着军中的将领了!慢慢的也就没有再送了,只是大家都在议论着,这后宫也不能一直空着啊!
“你别再那里想了,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来,估计晚上连睡觉都要说梦话呢!”耶律恒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纠结的萧靳岐,忍不住的说。
“大汗,这只是我的猜想,我想的不一定对,你听了之后呢,千万要沉住气,不能乱想,要是觉得有道理……”萧靳岐语无伦次的说了一推话,把耶律恒都听糊涂了。
“萧靳岐,捡重点说,别在这里乱扯啊,我听着头都晕了!”耶律恒扶扶额头,看见萧靳岐这样子,猜想这件事情应该已经让他纠结很长时间了!
“那我可说了!”萧靳岐小心翼翼的看着耶律恒,试探的问。
“说吧!”
“真的说了啊!”
“说吧!”
“那我可真的说了!”
“哎?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就走了啊!”
耶律恒不耐烦的起身就要走。
“哎,哎,别呀!我说,我说!你坐下!”萧靳岐赶忙上前,将耶律恒又按回椅子上,自己也坐好,整整衣裳,看着耶律恒说:“我真说……”
耶律恒一听这话,就白了他一眼,又要起身。
“好了,好了!你坐好,我这就说,这就说!”萧靳岐赶忙改口,耶律恒才又坐回椅子上,头靠在椅背上,双腿自然放松,显得很轻松,悠闲。
“大汗,我觉得阏氏没有死!”萧靳岐缓缓的将话说出来,然后定定的看耶律恒的反应。
耶律恒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坐姿,悠闲的翘起二郎腿,在那里晃悠。
“你说谁没死?”耶律恒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阏氏!”萧靳岐又重复了一遍。
“哪个阏氏?”耶律恒没太听明白!
“你的阏氏慕容静,还有几个阏氏啊?真是笨死了!”萧靳岐学着丫丫的口气也骂了一句。
“你开玩笑呢吧?”耶律恒坐直身子,看着萧靳岐。尸体都拉回来了,所有人都看见了死的人就是慕容静,难道大家的眼都花了?
“不是开玩笑,我早就怀疑,不过不能肯定。听说慕容翰和灵儿向西而去,我又肯定了几分!丫丫的画也让我有所感触!”萧靳岐终于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了,心里似乎轻松很多,不然似乎有块石头,一直压在他胸前,让他喘不过气来。
“尸体,大家都见过了!确实是慕容静无疑啊!”耶律恒不相信的看着萧靳岐,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法?
“尸体确实长得很像阏氏,但大汗你有没有发现,尸体的手脚分外粗大,脚上有很厚的茧子,手指骨节凸起,手掌上也有很厚的老茧子!阏氏出身高贵,自幼娇生惯养,那双手应该是指腹上有一些茧子,是常年抚琴留下的,但尸体的指腹上却没有茧子!我也是偶尔听给阏氏洗漱穿衣的宫女所说,觉得很是蹊跷啊!消息一定准确,我已经核实过了!慕容翰是最后和阏氏接触的人,慕容翰和灵儿两人一从南方回来,就急急的向西去了!他们两人年龄尚小,又不是本草原上的人,不会有亲戚朋友在丰城那边的,怎么会连城门都不进呢?他一定是着急着去看一个人,可这个人一定是和慕容静灵儿都很近的一个人,除了阏氏还能是谁呢?”萧靳岐仔细的一条条的分析。
耶律恒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听萧靳岐的分析。
“丫丫和阏氏母女连心,丫丫的梦说不定就是真的,阏氏或许就住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接他回来呢!”
“小孩子做梦那里能当真?”耶律恒听到后面笑了笑说。
“哎,小孩子的直觉是最准的!”萧靳岐摇摇头说。
“慕容翰当时确实找过我,求我救他姐姐!我正在气头上,没有答应!第二天,我气消下去再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或许是去救他姐姐了!但那具女尸如果不是慕容静,怎么会有身材长相如此相似的人呢?”耶律恒也在思考。
“哎呀呀,天下长得一样的人很多呢!”萧靳岐看着耶律恒一脸鄙视的样子,他连这点常识也不知道。
“哦?”耶律恒终于醒悟过来了,“是啊!翰儿在北漠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灵儿更是!这两人急急忙忙的赶路,肯定是去见什么人了或者处理什么事情呢!会是什么事情呢?”
“我跟去看看!”耶律峰心中的疑虑也遭到啃噬,他衣服也没有披上,就吩咐下人去作出远门的准备。
萧靳岐跟在后面,还想说什么,被耶律恒示意他不用在多说了!眼见为实,他这一次一定要探查清楚,不然这回他可能真的就会睡不着觉。
山谷里的风猛烈的吹着,越往山谷深处走,风越大。积雪没膝,大风卷着雪粒狠狠的打在众人身上,即便是耶律恒有内功护体也被冻得瑟瑟发抖,黑衣人早已拿出准备好的羊皮大衣,捂在身上,挥舞着长鞭驱赶着众人艰难的山谷中跋涉。
“大叔,我好冷啊!”灵儿就走在耶律恒后面,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嘴唇都有些发紫,牙齿在上下打颤,双手笼在袖中,脖子缩在衣领里,在齐膝的积雪中艰难的一步步的往前挪。
耶律恒虽然也冷,但好在可以运功护体,并没有感觉到不可忍受,他看看旁边的的黑衣人,停下脚步说:“过来!”他身上本就带着一种自然的威严,黑衣人愣了一下,在他双眼的威逼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了。
“把我的披风取下来,给后面的姑娘披上,她都快冻的走不动了!”耶律恒吩咐。
“好!”黑衣人看了看在后面瑟瑟发抖的灵儿,灵儿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绑着的双手在身前晃动着,作恳求的样子,黑衣人并没与为难他们,实在是看着这小姑娘挺可怜的。
灵儿披上耶律恒的披风,披风太大了,整个都快把她装进去了,下面拖着根本就不能走路。
“哎呀!你用刀把披风割短喽,剩余的给我当围巾嘛!”灵儿看着黑衣人笨手笨脚的给她披上披风,根本就没有办法走路,气得大声嚷嚷。
“知道了,女人就是麻烦!”黑衣人翻了翻白眼,瞅了一眼灵儿,拿出刀子将披风割成两截,上面一截披到灵儿身上,下面一截包在了灵儿头上。
灵儿将披风拉紧,裹住自己瘦弱的小身子,脸上的围巾围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滴溜溜的转着。
“这回暖和点了?”耶律恒体贴的问了灵儿,大风一吹过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恩,好点了!大叔,你没事吧?”灵儿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喜悦。
“我没事!”耶律恒将衣领拉紧,免得风一直往鼻子里灌。
“快走啊!别落下了!天快黑了,再不快点,晚上我们就要被冻成雪人了!”前面已经走远的黑衣人朝着他们三个人大喊。
“好嘞,就跟上来了!”黑衣人喊了一声,拉着灵儿继续向前。
天渐渐黑了,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一个山洞,洞深处有一扇木头小门,打开小门,里面是一间石头小屋,黑衣领头人早已在屋子里等候多时了,里面熊熊的炭火烧了起来,一进屋子就一股热浪扑过来,让在雪中跋涉一天的众人顿时感到温暖无比。
“哇!这里真暖和啊!”灵儿笑容满满的,跑到炭火炉子那里去暖和。
“去,呆一边去!”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黑衣人凶狠的瞪着灵儿,一把将她扔到墙边的一个角落。
灵儿没有防备,突然就被丢出来,双手被绑着,一下失去平衡撞到了墙上,她的额头撞在墙上,磕出了血。
“你干什么?”慕容翰看到灵儿的额头流血了,赶忙跑过来,先将灵儿扶起来,看了看伤口,不过是擦破点皮,才放下心来,挡在灵儿前面,冲着刀疤脸吼。
“哎呦?出来一个不怕死的?弟兄们!怎么着?让爷给他点教训!”刀疤脸手里挥舞着大刀,满脸狞笑的看着慕容翰。
“你动他一下试试?”耶律恒也站起来,缓缓的向前,将灵儿和慕容翰挡在身后,双眼锐利的看着刀疤脸。
“哈哈,兄弟们,那个小妞看着不错,弟兄们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痛快一下了!”刀疤脸放肆的笑着,举着大刀向前走,周围的黑衣人顿时哄笑起来。
“无耻之徒!”耶律恒脸上一脸怒气,他没等刀疤脸走近,就先发制人,突然飞起一脚,出其不意的将刀疤脸手中的大刀踢掉,刀疤脸一脸惊异的看着手上突然空空的,回过神来正要去拣刀的时候,耶律恒又是一脚,将他直直的踢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晕乎乎的半天没有站起来。
“动手!”耶律恒一声低喝,捡起地上的大刀,一个猛掷,大刀飞过去,直直的从刀疤脸的胸前插入,将他钉在坚硬的石壁上。
另外几个黑衣人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看到刀疤脸突然被杀,抓起大刀就要向耶律恒的方向砍过来。
但是迟了,耶律恒的亲卫已经动了,虽然被绑着手,但毕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这些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见屋中人影晃动,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地上躺着八具黑衣人的尸体,还有一个在墙角哆嗦着,吓得脸都绿了,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耶律恒正想要上前拷问消息,灵儿一下窜出来,说:“大叔,你快让人收拾一下这屋子,都是死人,晚上怎么睡觉呢?我来给你拷问俘虏吧?”灵儿又恢复了往日的俏皮,一双眼睛都清澈的都能流出水来,充满期望的看着耶律恒。
“好好问,别问死了!不然我们可就都回不去了!”耶律恒舍不得看到灵儿失望的眼神,甩下一句话,就指挥着亲卫开始处理这些黑衣人的尸体。
灵儿走到黑衣人面前,咋咋呼呼的说:“你叫什么名字?老实说,敢说半句假话,我就割掉你的舌头,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灵儿凶狠的说,手里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把匕首,在黑衣人眼前晃来晃去。
“女菩萨,饶命!”黑衣人的话转变的倒挺快的。
“我看着很像菩萨吗?”灵儿的故意沉着脸,用匕首敲敲黑衣人的头问。
“像,很像,女侠长得跟菩萨一样,不仅漂亮而且面善!”黑衣人已经不哆嗦了,憨憨的朝着灵儿笑了一下。
“别笑!”灵儿一听心里有些高兴,但依然沉着脸,从地上捡起一把一刀,搁在黑衣人脖子上说,“说,谁派你们在小院里设下埋伏,活捉我们的?我的静姐姐是不是被你们带走的!”
远处正在忙碌的慕容翰看着灵儿在这边审的有模有样的,不禁莞尔一笑。
“女侠,饶命!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弟兄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女侠手下留情,饶了小的性命!小的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瘫痪在床要抚养,如果小的死了,老母亲无人照料,必定会饿死的!”黑衣人说到这里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灵儿一手拿着大刀,一手拿着匕首,看着伏在地上的黑衣人一下没了主意,她用刀柄拍拍黑衣人的背,说:“别哭了!又没有说要杀你啊!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掉眼泪了!”
黑衣人继续伏在地上大哭,灵儿心软了,弯下腰就要去扶黑衣人起来。
“灵儿,小心!”耶律恒带人刚处理完尸体,一进门就看见灵儿弯腰去扶黑衣人,他眼中扫见黑衣人嘴角的笑意,心知灵儿一定被他花言巧语骗了。
耶律恒脚下一动,闪身靠近灵儿想将她拉回来,但是已经迟了。
黑衣人已经抢走了灵儿手中的匕首,一只手将灵儿牢牢的控制在怀里,另一手上锋利的刀刃抵在灵儿喉间,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灵儿的小命,他后背靠在墙上,躲在灵儿身后,防止被偷袭。
“大叔,翰哥哥!”灵儿的两行泪早留下来了,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和黑衣人对峙的耶律恒和慕容翰。
“灵儿,别怕啊!”慕容翰手执大刀,愤怒的堵在黑衣人面前。
“小子,别往前靠,不然小姑娘的脖子就要断了!”黑衣人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懦弱,眼睛露出凶狠的目光,手中的匕首稍微有了一点力,灵儿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有话好说,只要你不伤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耶律恒连忙将慕容翰拉到后面一点,镇定的看着灵儿,示意她稳下心神,不要轻举乱动。
“哈哈,不愧是犬戎的大汗,说话就是痛快!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让我安全离开这里,我保证这个小姑娘也会安然无恙的!”黑衣人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可怕。
“好,我让你离开,但你要保证她的安全!否则,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耶律恒指指灵儿,一双眼睛坚定有神。
“这个你放心,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不会说话不算话的!不然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黑衣人嘴角一弯,点点头说。
“好,那我们给你让出一条路来!”耶律恒示意身后的人让开。
“哈哈,大汗,这大晚上我出到外面,还不是死路一条?我现在不走,要等到天亮以后才走的!就麻烦这位姑娘和我一起在这里等到天亮了,你们一个人也不许靠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黑衣人嚣张的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拉着灵儿一起靠墙坐下来了。
慕容翰气得就要上前,被耶律恒拉住。
耶律恒有给炉子添了点炭,不一会儿炭火炉子烧得更旺了,通红的火苗骄傲的扑向天空,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威力,熏得屋子里暖和和的。辛苦跋涉了一天的人们,又刚刚经历了晚上这场恶斗,在这样暖和的屋子里,特别容易瞌睡,所有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耶律恒找到了一些屋子里存的干粮,又命人用屋子里的锅从外面弄了一些雪,放在炉子上,将雪水煮开了喝!吃一点干粮,然后一杯滚烫的开水下肚,感觉全身的汗孔都张开了,寒气顺着汗孔就逃出身体了,全身感觉到说不出的舒畅。
耶律恒自然也给黑衣人和灵儿送过去一点干粮和开水。炉子上的水咕咕的冒着热气,屋子里的人在暖气的熏陶之下,疲惫的眼皮都在打架。耶律恒知道众人都累了,现在已经下半夜了,虽然失态紧急,但也不需要所有的人都这样熬着。只要派人看好黑衣人,不让他跑了,一切就只能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说了。
耶律恒安排人轮流值班,死死的盯着黑衣人,其余的人则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事情呢!
黑衣人听着耶律恒的安排,嘴角一撇,自顾自的闭着眼睛养神。灵则睁着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众人。
“灵儿,放心!大叔,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先靠着墙休息一会儿,等天明了,大叔就想办法救你,好不好?”耶律恒害怕灵儿沉不住气,乱折腾,温和的劝着灵儿。
“好,大叔!你别扔下灵儿不管啊!”灵儿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好灵儿,别怕,翰哥哥陪你聊天,好不好?”慕容翰自告奋勇的给灵儿宽心。
慕容翰一直陪着灵儿说话,终于将灵儿熬睡了,慕容翰也迷糊了,靠在墙上上稍微眯了一会儿,就被人叫起来值夜。
五更时候,轮到慕容翰值班,慕容翰看着已经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的灵儿和黑衣人,正想偷偷过去将灵儿拉过来,刚走几步,就看到黑衣人已经睁开眼睛了,邪恶的笑容挂在脸上,朝他挥舞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匕首,用眼睛警告他不要轻举乱动。
慕容翰看着黑衣人手中锋利的匕首,又紧紧的贴在灵儿的脖子上,只得停下脚步,又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怔怔的看着熟睡的灵儿,心里暖暖的!可能是屋子缓和吧,灵儿的小脸蛋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小嘴红嘟嘟的,即便是在这样危急的状况下都睡得那样沉,真是刀架在脖子也没有反应啊!
黑衣人见慕容翰坐在那里半天不动,才再次闭上眼睛,头靠在墙壁上,手中的匕首却一动不动的对准灵儿的喉咙。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慕容翰坐在那里,一开始还能睁大眼睛的盯着对面的两个人,时间久了,他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了,毕竟年轻,正是贪睡的时候,昨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体力透支的还厉害,一晚上好陪着灵儿在那里说话,他一坐下来,疲乏就随之而来。他坐在火红的炉火旁边,热气熏得他直想睡觉。
慕容翰站起来,轻轻在屋子里走动,又怕打扰众人休息,只得再坐回炉子旁边。他隐约能感觉到黑衣人的眼睛不时睁开一条细缝,看看他在做什么。
慕容翰努力的揉揉自己的脸,才稍微感觉清醒了一些,没过一会儿,瞌睡虫又爬上来了,不管他怎么揉脸都没有用,上眼皮就想灌了铅一样,怎么睁也睁不开!他看着黑衣人似乎已经睡着了,虽然一只手牢牢的握着匕首抵住灵儿的喉咙,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睁眼睛看慕容翰了。
慕容翰实在扛不住了,他就坐在那里,少眯一会,然后赶紧睁开看看对面,眯一会,睁开,眯一会,睁开,然后……
“翰儿,人呢?”耶律恒一觉醒过来,看见慕容翰趴在炉子旁边在呼呼大睡,而对面的墙壁旁边,却空无一人,黑衣人和灵儿早已没有了踪影。
“啊?啊?在呢!在呢!不就坐在那里吗?”慕容翰一机灵起来指着对面说。
“哪里还有人呢?”耶律恒用手指狠狠的指着慕容翰,快速走到门口,打开门想要出去追。
“混蛋!”耶律恒突然愤怒的朝着门踢了几脚。
“怎么了?”后面的亲卫问,耶律恒一说话,亲卫们就已经都醒了,正准备跟着耶律恒冲出去,耶律恒却又猛的停了下来。
“门被闩上了!”耶律恒气得又朝门踢了两脚,但厚厚的木门纹丝不动,“快点,想办法把门弄开!”耶律恒朝着身后的亲卫喊。
“是!”亲卫们又是踢又是踹,但木门根本就一点反应没有。众人急得团团转,却怎么也打不开这个门。
慕容翰羞愧的缩在墙角,想到把灵儿弄丢了,自个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哭,哭,哭!哭有用的话,我也陪你哭!大男人,动不动就流泪,像个什么样子!擦干眼泪!”耶律恒走到他身边,一脚踢在他腿上,“快滚起来,想办法!”
慕容翰用袖子抹抹脸上的泪水,哭哭啼啼的站起来,跟在慕容翰身后。耶律恒听着身后低声的抽泣,飞起一脚就将慕容翰踢倒了。
“没出息的家伙,再哭就给我滚回去!”耶律恒厉声呵斥,愤怒的眼睛在冒火。
慕容翰被这一脚有点踢懵了,泪眼朦胧的看着暴怒的耶律恒,心里的委屈更大了!他“嗤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双眼通红,一个纵跃连环踢,朝着耶律恒而来。
耶律恒正扭头看亲卫们准备将门直接拆下来,突然感觉背后一阵疾风过来,他下意识的侧身,慕容翰踢了个空,就地一个翻滚,双拳就朝着耶律恒打过来了,耶律恒被动应战。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回合,慕容翰的武功本就是个勉强能自卫的水平,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被耶律恒抓住双手,反扣在地上。
“你是不是疯了?”耶律恒冲着慕容翰吼。亲卫们在旁边看着,也不敢上前帮忙,只能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你混蛋!我没有疯!我姐姐对你一心一意,你怎么对她的?好你个耶律恒!你见死不救,要不是你当时不来救她,她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生死不明的下场!还有你那个弟弟!”慕容翰被按在地上,脸朝着地,拼命的抬头想面对着耶律恒继续骂!
“关我弟弟什么事情?”耶律恒听到慕容翰提到慕容静,心里愧疚,手上的力道就减了一些,慕容翰稍微感觉舒服一点。
“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定西!灵儿对他一见钟情,死乞白赖的跟着他!可他呢?被别人甩了,关灵儿什么事情?灵儿好心给他送饭菜,他居然骂灵儿滚!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他怎么能说这么难听的话?要不是伤了灵儿的心,她怎么会跟着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又怎么会被劫持,现在下落不明?不怪他吗?”慕容翰几乎是喊出来的,眼里冒着怒火,挣扎着还想起来,跟耶律恒继续较量!
耶律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口,慕容翰说的虽有些偏激,却句句在理,确是他们兄弟二人辜负了慕容静和灵儿的!他长叹一声,坐在地上,松开了耶律恒。
耶律恒起身,朝着耶律恒的脸就是一拳,人在气头上力气又大,慕容翰的鼻子顿时就流出血来了,鼻梁似乎都有些歪了!
慕容翰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打中,看着耶律恒痛苦的捂着鼻子,鲜血不断的透过手缝往下流,呆呆的说:“你怎么不躲呢?”
“躲了,你还怎么出气啊?我也就该打!”耶律恒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面巾,一点一点的擦着鼻子流出的血。
慕容翰当时憋了一肚子气,现在看着耶律恒的狼狈样子,气也泄了,拿出一块面巾,用热水浸湿,帮他敷鼻子。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耶律恒看着慕容翰眼中内疚的神色,安慰的说。
“我才不担心呢,你一直好不了,我才高兴呢!”慕容翰瞪着他说。
耶律恒没有说话,嘴角却微微上扬,慕容翰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居然和慕容静有那么几分相像,想到慕容静,耶律恒心里就堵得慌!
“扑通”一声,门终于被整个卸了下来,耶律恒捂着鼻子起身,众人跟着他走出屋子。迎面而来的寒风一下就钻进脖子里,耶律恒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走出山洞,天已经大亮,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透明,特别是一些悬挂在洞口的冰棱柱,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好看极了!
耶律恒一行那里有心思观看美景,他们身上都穿着从黑衣人身上扒拉下来的羊皮大衣,在雪地里行走依旧没有感觉到一丝暖意,呼号的冷风“嗖嗖”的朝脖子里灌,众人沿着黑衣人留下的脚印拼命往前赶!
巍峨的雪山耸峙,尖尖的山峰直直的刺向天空,行走在期间,人犹如蝼蚁,渺小而无力。
“大汗,脚印一直在向前延伸,我们还要追吗?”一个亲卫气喘吁吁的问。
耶律恒点点头,他们已经追了一上午了,但前方只有一串脚印,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太阳当头照,雪地反射的强光让眼睛一会就感觉酸痛,直流眼泪,需要闭上眼睛缓缓才能看清周围的情况。风依旧呼呼的吹着,虽然依旧冷冽,但在雪地走的时间长了,全身都在冒汗,在阳光的照射下,整个人全身都在向上冒着热气,远远看着好像着火了冒着烟一样。
走在前面的慕容翰早已将身上的羊皮大衣脱下来,搭在胳膊上,汗水顺着两鬓留下来,他用袖子抹抹,看着前面那串清晰的脚印,他卯足了劲的追赶,一刻也不停,将耶律恒甩了一大截。
“翰儿,你等等,别一个人走的太快!”耶律恒在后面朝着慕容翰喊。
慕容翰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继续朝前走,但是脚步却稍微的放慢了一些。
“翰儿,别着急,我们一定可以追上他们的!他一个人还拖着灵儿,走的不会太快的!”耶律恒追上来,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了,大汗!”慕容翰向前走了几步,自然的将耶律恒的手甩掉,不着痕迹,却能感觉到他全身莫名表现出来的敌意。
耶律恒的手突然落空,停在半空,他没有在意,笑着摇摇头,对慕容翰说:“小子,还生气呢?连姐夫都不叫了?”
慕容翰没有吭声,继续低着头朝前走,和耶律恒错开了几步距离。
“是我太混蛋,对不起你姐姐,等找到她,我一定好好的道歉,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下次你就把我的头打断,行不行?”耶律恒信誓旦旦的说,被打歪的鼻梁已经扶正了,但鼻子依旧肿的高高的,皮肤透着黑紫黑紫。
“如果我姐姐身上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慕容静呢?你还能接受她吗?”慕容翰突然停下来,扭头直直的看着耶律恒说。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计较的。她永远都是我耶律恒的大阏氏!”耶律恒拍拍胸脯,肯定的说。
“你说的是真的吗?到时候可不许反悔啊!”慕容翰孩子气的冲着慕容翰说。
“不反悔,不反悔!”耶律恒说着,和慕容翰并排走着。
“你敢发誓吗?”慕容翰依旧不相信的看着耶律恒。
“怎么不敢?我耶律恒发誓,今生都会好好的维护慕容静,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她,她永远都是我的大阏氏!若违此誓,人神共弃!”耶律恒将右手掌朝前举在耳边,信誓旦旦的朝着远处的雪山发誓,慕容翰听玩,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耶律恒依旧和慕容翰并排走着,不时的看着低头走路的慕容翰。
慕容翰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疑惑的问:“你一直看我干吗?”
“我怎么听着你这是话里有话啊?你姐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耶律恒盯着慕容翰看。
“没……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慕容翰结结巴巴的说完,就紧走了几步,走到耶律恒前面了。
耶律恒突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觉得慕被慕容翰这小子黑了一下,这小子肯定知道点什么,他紧走几步,又开始和慕容翰套近乎,想要套出慕容翰的话,但慕容翰嘴紧的很,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小子有时候看着憨憨的,其实心细如发,心思缜密,他不想说的事情一点破绽都留不下的。
两人并排走着,绕过一个大弯,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开阔的雪地前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挡在路的前面。山上积雪覆盖,山腰处以上晶莹透亮,在阳光的反射下,闪耀着七彩的光芒。
“神山,神山!”后面的亲卫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吓得立刻跪在地上行大礼。犬戎族人崇拜自然之神,在这样的自然奇观面前,他们自然想到的就是他们崇拜的天神,只有天神才能创造这样的奇迹。
耶律恒也随着族人跪倒在雪地上,和族人一起膜拜这座奇异的神山。慕容翰不是草原人,他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天神,他定睛的看着那闪烁的光芒,随着阳光的偏离,光晕也慢慢变淡了,直到完全消失。
“是山上的冰川反射的太阳光,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慕容翰看着跪在地上的耶律恒等人,不屑的指着山顶上露出来的厚厚的冰川层。
“那是天神,不可亵渎!”耶律恒怒目瞪了一眼慕容翰,“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
“好,好,是天神,是你们的天神降临!你们在这里拜吧,我要去找灵儿!”慕容翰看着满脸崇敬神色的一干人,自顾自的朝前面走!
“不能朝前走了!”耶律恒一把拉住慕容翰。
“你别拉我,你在这里拜神吧!我要去找灵儿和姐姐!”慕容翰突然暴怒,高声喊了一声。
“慕容翰,你理智一点,行不行?这里是神域,不允许我们这些凡人来亵渎神灵,刚才的光就是神灵的警示,要是你执迷不悟,会有灾祸领头的!”耶律恒紧紧的拉住慕容翰不放手。
“那是你们的神灵,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没有了姐姐和灵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死就死了,我一定要找回他们!”慕容翰挣扎着,大声的冲着耶律恒喊,双眼圆睁,额头的青筋暴露,看起来是真的急了。
“翰儿,翰儿,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耶律恒紧紧拉着他的胳膊,试着安抚慕容翰。
“冷静,冷静?我没法冷静,那是我姐姐,还有我心爱的灵儿!找不见她们,我就不活了!”慕容翰暴跳如雷,一下甩开耶律恒的双手,向前面跑去。
“翰儿,翰儿!”耶律恒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但他连头都不回。
“大汗,怎么办?这里可是神域之地,不能惊扰了神灵!”后边的亲卫靠上来问。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追回来!”耶律恒看着渐渐跑远的小黑点,毫不犹豫的向前跑去。
“大汗,回来,快回来!神灵会震怒的!”亲卫朝着耶律恒大声喊,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耶律恒却渐渐跑远了。
“翰儿,翰儿,你快停下来,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耶律恒几个纵跃,就快要抓到慕容翰了,但慕容翰一闪身,就又向前面跑去了。
“小兔崽子!还挺机灵的!”耶律恒嘴里骂了一句,又卯足劲朝前追。
刚刚跑了几步,突然感觉大地在震动,耳边是“轰轰隆隆”的巨响,耶律恒抬头看到前面的大山上,高高耸立的雪山瞬间开始朝下坍塌,轰然倒塌的积雪翻滚着像咆哮的海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山谷。
“翰儿!”耶律恒心中暗叫不好,向前几个纵跃,一把拉住慕容翰,“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慕容翰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望着山上的雪浪翻滚着朝下面涌下来,一下愣在那里,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快跑啊!”耶律恒一把拉住他就朝前跑,两人运起轻功,在雪地上飞奔,身后面的雪浪像千万匹俊马奔驰而来,浩浩荡荡,气吞山河!
亲卫们站在拐角处,看着耶律恒和慕容翰焦急的喊着。耶律恒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跑。亲卫们立刻转身卯足劲向山底奔去。
前面的雪崩,引发周围雪山的连环反应,四周的山峰原本挺立的冰山,霎那间土崩瓦解,翻滚着、咆哮着一起冲向山底。
亲卫们早已跑得没有了踪影,耶律恒和慕容翰一路向下,后面的雪浪越来越高,在高耸的雪浪面前,这两人就像是俩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在雪浪前奔跑跳跃着。
“大汗,我们跑不掉了!”慕容翰看着后面紧紧跟随在身后的雪浪,轰隆的响声震天动地,他的脸都吓绿了,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别废话,快跑!”耶律恒黑沉着脸,紧紧的拉着耶律恒,拖着他朝前跑。
“我跑不掉了!你快走!”耶律恒甩开他的手,一松手,刚停下来就被淹没在雪浪之中,没有了踪影。
“翰儿!”耶律恒扭头的功夫,一刹那之间,雪浪也近在眼前,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他也被迅疾的雪浪卷入其中,顿时没有了声响。
咆哮的雪浪就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在山谷中肆虐,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向山谷,不过片刻时刻,山谷已经完全被冲下来的雪浪填满。周围的树木就像木偶一般,在雪浪的冲击下,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被深深的埋在雪下,只露出一点树梢的绿色,努力的伸向天空,在做最后的挣扎。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山谷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大雪将一切都掩埋在下面,山谷完全被积雪填满,只有等到来年积雪融化的时候,进谷的路才能露出来。逃出来的几个亲卫,望着被封死的山谷,已经完全被惊呆了,如果不是耶律恒当机立断让他们赶紧跑,那此时的他们也已经被掩埋在这积雪之下了。
亲卫朝着山谷的方向,一起跪下,磕了几个头,才转身沿着来路下山。大汗现在生死未卜,这个的消息要赶紧带回去给萧丞相。
雪崩后的山谷一片寂静,就连一只小鸟的叫声都听不到,死寂的山谷,一点声响都没有。
雪地里有一处地方向上凸起,突然雪下面有一阵异动,“窸窸窣窣”细碎的声音传出来,一个满身是雪的人从雪下面艰难的爬出来,雪地上积雪太深,他缓缓的爬到一处山体裸露的岩石边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拍落身上和头上的积雪,露出那棱角分明的脸和一双锐利的眼睛,他来回转动着头,四处看看,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突然他看到在不远处,雪地上似乎有东西露在外面,他稍微休息了一下,又趴到雪地上,慢慢的靠近那一处地方。
“翰儿?翰儿?”他接近那一处之后,扒拉了几下,大声喊着,就开始往外面扒拉雪,终于将下面的那个人从厚厚的积雪下面拉出来了。他焦急的喊着,拍拍那人脸,又抠抠那人的嘴鼻,将口鼻中塞的雪抠出来,但地上的男人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翰儿,翰儿!”慕容翰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耶律恒将他翻过来,头朝下,拍拍他的后背,但还是一动不动。他试试鼻息,没有!听听心跳,还是没有!耶律恒坐在地上,猛的捶了一下慕容翰的胸口,嘴中狠狠的说:“找姐姐,找灵儿,你都死了还怎么找她们?这冰天雪地的,我一个人连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找姐姐?你的灵儿你也不要了?快醒醒啊!”耶律恒边说边捶打他的胸脯,眼中的悲哀是真切的,这个小舅子他一直很心疼的,可现在却遭此大难,如果再见着慕容静,如何向她交代啊?
“翰儿,你醒醒啊!醒醒啊!只要你醒过来,我回去就去彩虹谷给你提亲,耶律峰那小子不珍惜,我就亲自张罗着把灵儿嫁给你!姐夫知道,你心里有灵儿!好翰儿,你醒醒啊!”耶律恒气得连打了慕容翰几个巴掌。
突然“咳咳咳!”慕容翰突然咳嗽了几声,耶律恒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刚才说的话算话吗?”慕容翰醒转过来,悠悠的问。
“算话,算话!只要能活着回去,我亲自去彩虹谷给你求亲!”耶律恒激动的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真好,醒过来了!”耶律恒嘴里絮絮叨叨的说。
“再不醒,你就要把我的脸打肿了!”慕容翰还在不停咳嗽着,终于停下了咳嗽,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的说。
“哎呀,刚才着急了,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啊?”耶律恒体贴的拉下慕容翰的手,看着他红肿的脸,大手轻轻的按了一下。
“哎呦!你轻点好不好!”慕容翰埋怨的瞪了他一眼,“以后别打我脸啊?”
“好,好,知道了!不打你的脸,你能醒过来吗?”耶律恒白了他一眼,“能动吗?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慕容翰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倒是没有什么重伤。耶律恒看着慕容翰没有受伤就放心多了,雪崩发生的太快,身上的东西掉了好多,万一真的受伤,哪里有药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慕容翰望着身边这茫茫的白雪,不禁长叹一声,“命是保住了,这漫天雪地的,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高兴点,能活着就是神灵眷顾!天神一定会保佑我们的!”耶律恒朝着远处的山峰伏地长拜,感谢天神的护佑。
“又是天神……”慕容翰正要说的时候,被耶律恒一眼瞪回去了。
“闭上你的嘴,要不是你不听劝,擅闯神域,我们怎么会遭此大难?”耶律恒瞪着慕容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慕容翰引起的。
“好,都是我的错!那你别救我啊?让我死了多好啊!”慕容翰气不过的顶嘴。
“你就是和你姐姐一样,死犟死犟的!说句软话会死啊?”耶律恒将身上的东西重新清理了一下,将慕容翰身上的东西全解下来,挂在自己身上,抬眼瞪着慕容翰,看着那有几分相似的表情,愤愤的说。
慕容翰还要回嘴,被耶律恒止住,说:“别耍嘴皮子了,我们要赶紧找个地方,天马上就黑了,再不找个地方,一到晚上这里的气温会骤降,我们两个就等着被冻成雪人吧!”说完趴到雪地上,往山谷方向爬去。
耶律恒看着在地上蠕动的耶律恒,心里不禁觉得好笑。他抬脚准备站起来走,一只脚刚用力就一下被陷到雪里面,身子也跟着往下陷,“姐夫!救我!”慕容翰吓得惊呼一声,一条皮鞭一下应声就甩过来了。
“快抓住!”慕容翰大半个身子已经陷下去,他听见耶律恒的声音,下意识的抓住了皮鞭。
“别动啊!我慢慢的拉你下来,你越动陷的越快!”耶律恒已经慢慢的爬回来,对陷在雪里面的慕容翰说。
慕容翰听话的点点头,双手紧紧的抓住皮鞭。耶律恒拉紧皮鞭,一点一点的将慕容翰往上拉,他的英俊的脸憋得通红,终于将慕容翰拖了上来。
耶律恒累的满头大汗,慕容翰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并排仰面躺在雪地上,彼此对视一眼,终于露出了笑容。
“别乱来啊,这里和沙漠里一样样的,处处埋藏着危险!一定不能大意!跟在我后面,再别乱动了啊!”耶律恒拍拍躺在旁边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慕容翰细心叮嘱说。
“恩,知道了!”慕容翰终于不犟嘴了,乖乖的点点头。
经过这样一折腾,太阳已经西斜,眼看天就要黑了,呼呼的风从山谷里吹出来,慕容翰下意思的搂紧身上的衣服。
风卷着细小的雪粒,打在脸上,分外的疼。两人在雪地上已经爬了半天了,天渐渐黑了,温度在不断下降,慕容翰感觉自己的手和脚冻得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嘴冻的已经不会说话了。
风越来越大,扬起的雪粒,在天地之间似乎蒙上了一层黑纱,前面就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耶律恒在前面沿着山壁爬行,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敲敲这里,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慕容翰爬过去的时候,看到耶律恒正用手贴着山体的石壁将里面的雪往外刨。
“姐夫,你刨雪干嘛?”呼呼的大风吹着,慕容翰不得不大声的对耶律恒喊。
“别问了,快刨!”耶律恒顾不上和他说话,趴在那里,不断的刨,身下已经刨出很多积雪。
慕容翰只好也跟着他刨,洞越刨越深,突然“哗啦”一声,耶律恒和慕容翰身下的雪突然整体的向下陷。
“翰儿,小心!”耶律恒大喊一声,想要拉住慕容翰,但已经迟了,两人快速的向下滚落。耶律恒双手双脚撑着,以此降慢自己下滑的速度,滑落了一会儿,终于双脚蹬到墙,停了下来。
“哎呦!”不远处传来慕容翰的惊呼声。
“翰儿,你没事吧?”耶律恒终于在怀里找到了火折子,点亮了火折子,看到不远处坐在雪地上的慕容翰。
“没事!”慕容翰终于站起来了,借着火折子微弱的亮光,看着四周的山洞,觉得特别熟悉,“姐夫,这里我们来过吧?”慕容翰不肯定的问,这姐夫可是越叫越顺口了。
“这就是黑衣人带我们来过的山洞,我想着这个山洞比较大,雪崩的积雪或许能堵住洞口,但肯定不会把山洞整个塞满的,幸亏积雪不太厚,不然我们挖一晚上也挖不到洞口!真是天神保佑啊!”耶律恒说着,就又跪下,朝着洞口伏地行礼。
慕容翰看着伏在地上行礼的耶律恒,真是难以理解,这人真是走火入魔了,这关天神什么事啊?
“走吧!”耶律恒行完礼,站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睿智,领着慕容翰在山洞里穿行,终于走到了木门前。
木门早上就已经被重新安好了,耶律恒推门而入,用火折子点亮屋中的油灯,跳动的火苗亮了起来,木屋子里面一切完好如初,和他们早上离开的样子一模一样,显然没有人进来过。
耶律恒将门反锁,以防有野兽进来,然后两人点着炉子,开了点热水,吃了一点干粮,当汩汩的热水开始冒出热气的时候,耶律恒的心才开始平静下来。
又是惊险的一天,总算有惊无险,现在他和慕容翰都还活着,不知道那些亲卫跑出去了没有,也不知道灵儿被带到哪里了?他们一路追随都没有见半个人影,难道是中计了?是不是黑衣人故意将他们引到那里的?
但是黑衣人怎么知道会有雪崩?难道他们能控制雪崩?耶律恒想着想着头就开始迷糊了,看到一张木头床上,慕容翰早已鼾声大起。耶律恒嘴角上扬,摇摇头,想着慕容翰毕竟是年轻人,想的比较少,倒头就睡那里管那么多事情。
耶律恒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炭火的炉子熏得全身暖暖的,他转头将等吹灭,炭火的光映照着,屋子红彤彤的,他终于扛不住,躺在炉火旁的一条毯子上睡着了。
耶律恒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美丽的花园之中,暖风习习,他骑在一匹白色的马上,在花园中穿行。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慕容静一身白纱裙,头上戴着一个美丽的花环,长发披肩,在花海中奔跑着,后面跟着一个小丫头,纷嫩可爱,娇滴滴的喊着“娘亲,娘亲!”
慕容静在前面跑着,不时的扭过头来朝着小丫头招招手,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像天上的星星晶莹透亮。
“阿恒,阿恒!”慕容静看见他,朝着他挥挥手,蹦跳着,雀跃着,欢笑着,朝着他奔来,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着,耶律恒跳下马,兴冲冲的朝着慕容静奔去。
突然,慕容静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跟在身后的小丫头被一个黑洞吸着,眼看这就要被黑洞吞噬掉下去了,小丫头满脸泪水,尖声的叫着:“娘亲,娘亲……”
慕容静已经快要跑到他身边了,突然扭头,看着身后泪流满面的小丫头,她凄婉的看着飞快跑过来的耶律恒,朝他挥挥手,慢慢的又退回去了,黑洞越来越大,已经完全将她和小丫头吸进去了,耶律恒拼命的跑啊,跑啊,但怎么也追不上慕容静,她在黑洞的吸力之下,离他越来越远了……
“静儿,静儿……”耶律恒喊着,猛地坐起来,看到炉中的炭火已经快要熄灭了,慕容翰依旧在床上睡得死死的,似乎梦到什么好吃的,嘴不断的动着,口水顺着嘴角都流下来了,看来是睡美了。
耶律恒可以听到洞外呼啸的风声,风还没有停,他又往炉里添了几块炭,不一会儿,火苗就又窜了起来,火光映着整间屋子都在火光中跳跃。耶律恒又躺回毯子上,想着刚才那个清晰的梦境,心里不由得纳闷,怎么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呢?或许是太想慕容静和两个孩子了吧!他想想梦中的情境笑笑,又闭上眼睛开始睡了。
无梦,醒来之后,看到慕容翰躺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了!慕容翰坐起来,整理了一下木屋中的东西。屋中存的干粮并不多,他们走的时候在身上带了一些,剩下的就算是省着吃,两个人顶多能坚持一个月。大雪封山,只能等到来年春天,雪化之后,他们才能走出去的,要熬大约五个多月的时间啊!
耶律恒叹息一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木炭也不多了,看来干粮和木炭都要省着点用了。刚刚想到这里,慕容翰从外面走进来,端着一大锅白雪,放到炭火炉子上,坐下来发呆。
“我们要做长期的打算了!”耶律恒将情况简单说了说,慕容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日子就这样在一成不变中流逝,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干粮都快吃完了。耶律恒现在看着那干粮就想吐,但有的吃已经不错了,难吃总比没得吃要好啊!
一个月的时间里,耶律恒总是时不时的向慕容翰打听慕容静的事情,慕容翰总是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慕容翰详细的叙述了前面的事情:从他进入丰城遇到假慕容静,到见到慕容静绝食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然后再到慕容翰逃出来去找耶律恒求救,然后再到他和灵儿如何将慕容静从别院里救出来,这一段说的很详细,但说到后面就开始乱了。耶律恒问到他们逃出来,为什么没有回戎城?慕容翰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今天说是因为慕容静生病了,换一天就成了慕容静赌气不想回去,再一天就变成慕容静想在外面多住几天……一天一个理由,再具体问,就更是乱七八糟,耶律恒完全听不明白了,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一些什么。
“哎呀!姐夫,没有木炭了!”慕容翰看着炉火快要熄灭了,去拿木炭的时候,才发现最后的几块木炭已经用完了。
“恩,早晚要用完的!这才一个月时间,我们的干粮也快吃完了,明天开始,我们要出去搜寻打猎,雪地里打猎是最容易的!”耶律恒看着有些低落的慕容翰,捡着高兴的事情说出来安慰他。
慕容翰一听可以出去了,眼睛兴奋的都放出光来了。
炭火慢慢的熄灭了,只留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在无力的跳跃着。晚上睡的时候,耶律恒和慕容翰将屋中的毯子全部裹在身上,然而依旧感觉到有些冷。睡醒之后,感觉身子都快冻僵硬了。
天亮之后,耶律恒带着慕容翰出去打猎,雪地上干干净净的,连一个动物的脚印都没有,谷中依旧死寂,连鸟声都听不见。耶律恒和慕容翰在谷中爬了很远,什么也没有看见,背上的弓箭,连动都没有动。
天快黑的时候,两人回到木屋,什么都没有找到,肚子反而更饿了,将剩下的干粮掰了一小块,吃到肚子里和没吃差不多,反而比先前更饿了。没有了炭火,连热水也没有了,两人渴了就吃几嘴雪。
两人连续出去了三天,都是一无所获,第四天慕容翰死活不出去了。
“我不去了,出去什么也找不到,我还不如就饿死在这屋子里!”慕容翰赌气似的躺在床上,耶律恒怎么说好话,他就是不起来了。
耶律恒也只好作罢,两人为了节约灯油,一般很少点灯的。耶律恒心里烦躁的一个人出了木屋,在山洞里面转悠。
风从洞口吹过来,耶律恒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就沿着石壁往里面走,想找一个暖和一点的地方。终于在山洞的最深处,挨着木屋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在那里胡乱的想着。
“姐夫,姐夫!”慕容翰一声比一声焦急的喊着。
“在这儿呢!”耶律恒应了一声,慕容翰循声而来。
“别生气啊!我们反正要死了,干嘛那样累死累活的啊?”慕容翰挨着耶律恒坐下,静静的说。
“翰儿,不到最后时刻,我们不能放弃啊!”耶律恒提着心气的继续想给慕容翰鼓劲,但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慕容翰又不傻,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现在的这个状况,外面的人即便想进来救他们都进不来!这个山谷又是一个死谷,根本什么动物都没有,所有的一切东西都被埋在积雪之下,连带着他们的生命,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埋葬在这个山谷之中。
悲哀的情绪是会传染的,耶律恒已经被慕容翰的情绪所感染,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说完这句话,慕容翰一句话也没有说。
耶律恒也不多说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自己骗骗自己,聊以安慰而已。
“姐夫,我们都要死了!有些事情我不想瞒你了!说不定哪天你死了,也死的稀里糊涂的!”慕容翰幽幽的说了一句。
“你终于舍得告诉我了?”耶律恒无奈的笑笑,黑暗中慕容翰虽然看不到他的笑容,但能听出他声音中的几份无奈和自我嘲笑。
“姐夫,我也不想骗你的!可是姐姐让我和灵儿发过誓,我不能违背誓言啊!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岂能做出尔反尔的小人?”慕容翰说到这里依旧义正词严,振振有词。
“别说了,我猜到定然是你姐姐身上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害怕我知道了伤心。现在知道也是徒增伤心,我还是留着一些美好的念想吧!”耶律恒的声音有一些忧伤,他似乎能猜到慕容静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不能确定。
“真他娘的!”慕容翰突然用力的用拳头捣了一下身后的石壁,他听到耶律恒的话心里更觉的对不住他。
“姐夫,我……”慕容翰下定决心要向耶律恒坦白了,他靠上前正要对耶律恒说。
“嘘……你听!”耶律恒突然止住慕容翰的说话声,敲敲石壁,发出“空空”的响声。
“空的?”慕容翰立刻意识到,问了一句。
“对,是空的!你再贴到石壁上听!”耶律恒肯定的说了一句。
慕容翰贴到石壁上,听到潺潺的流水声,细细的小小的,不贴到石壁上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是流水声啊!”慕容翰有些激动的说,“我们有救了!”
“我们要想办法过去!”耶律恒敲敲石壁,在石壁上来回摸着,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慕容翰机灵的走到木屋的后面,在地上摸来摸去,突然喊了一声:“火,点火!”
耶律恒急忙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将周围照亮了起来,耶律恒看到慕容翰在地上找到了一个铁环,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无限激动着,似乎是在黑暗之中终于发现一抹曙光。
两人将铁环拉起,向左转不动,向右一转,只听见山壁中“咯吱咯吱”的响声,山壁上升起一个小门,露出一个圆圆的山洞,曲曲折折的延伸到远方。
耶律恒和慕容翰看到那圆圆的山洞,里面黝黑一片,慕容翰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洞很深啊!”耶律恒长叹一声。
“我们走,还是不走?”慕容翰听着耶律恒的声音中有一丝犹豫。
“走是要走,不走是等死!我们回去准备一下吧!”耶律恒望着黑黝黝的洞,心里也没有底。
两人将所有的干粮都带上,然后钻进山洞,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在山洞中爬行,洞下面能听到潺潺的溪水声。
两人也不知道在洞里爬了多久,只知道饿了咬几口干粮,渴了喝山洞里的积水,渐渐的干粮吃完了,两人完全靠着喝水支撑着一直朝前爬。
“姐夫,我真的爬不动了!”慕容翰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说。
“翰儿,一定要坚持住!”耶律恒扭过头来,一把将慕容翰拉起来,拖着他继续朝前爬。
耶律恒拖着慕容翰,一点点朝前爬,他已经不知道爬了多久,眼前是漆黑黑的一片,慕容翰的身子越来越重,但他却没有松手,哪怕只朝前爬了一点点,他也不会扔下慕容翰。
“翰儿,翰儿!”耶律恒停下来,摸索着找到一个小水坑,用手鞠了一点水,喂慕容翰喝了一点。
“姐夫,你别管我,你一个人走吧!”慕容翰虚弱的说。
“放心,姐夫不会扔下你的!”耶律恒坚定的说。
耶律恒拉着慕容翰一点点的朝前挪,他恍惚之间似乎看到前面在闪着亮光,他不相信的朝前爬了一段,终于看清了!是的,前面确实有光亮,像暗夜中的一颗明亮的星,在前面闪烁着。
“翰儿,快看,前面有光了!”耶律恒拍拍身后的慕容翰。
“姐夫,那是光!是光!”慕容翰的喊声中有一丝激动,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又开始努力的朝前爬了。
两人一起,你拖我,我拉你,终于爬到了洞口。
耶律恒爬出山洞,全身已经一点力气已经没有了,他伸出头看到外面是一片树林,树木葱绿,茂密,遮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洞口是一个陡坡,他正要扭头和慕容翰说话,突然手一松栽了出去,顺着山坡滚落下来,头碰到一棵树上,一下晕过去了。
耶律恒迷迷糊糊听着有人在耳边说话,声音特别熟悉,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又昏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耶律恒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暗黑的牢房里,牢房里一股霉味,他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叫,他想站起来,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努力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看到牢门口放着一碗稀粥。
耶律恒慢慢的爬到门口,那里放着一碗白粥,上面漂着几根萝卜菜,耶律恒顾不上许多,一会儿将粥下肚了,连碗都舔得得干干净净的。
牢房外面的过道上不时传来人走来走去的声音,周围的牢房里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似乎整个牢房只有他一个人。
耶律恒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没有人来,似乎他已经完全被遗忘在这个牢房之中。每天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耶律恒也不多问,送来吃,问也没有用,送饭的人每次只打开牢门下面的一个小口,塞进饭来,走了,下一次再收上次的碗,他根本连送饭人的脸都看不见,更别说说话了。
耶律恒都怀疑送饭的人能不能听见,因为有一次,耶律恒在送饭的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恼怒的将碗一下摔到门上,碗被摔成了碎片。送饭的人摸索了半天没有摸到碗,最后还是耶律恒将碗片送到他手里,他才作罢的!
饭菜虽然不好,但耶律恒的身体却在一天天的恢复,这几日耶律恒感觉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寻思着如何逃出去,但周围都是石壁,坚硬的石头,连刀刃都很难插进去,更别说耶律恒手中的碗片了!门是冰冷的精铁所做,耶律恒运足内力一掌打过去,牢门纹丝不动。
耶律恒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在牢房里快要被憋疯了,他心里惦念着慕容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然而被关在这里,他什么也做不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彻底被逼疯的!
一日,耶律恒吃饭的时候,突然从饭团里吃出一片牛皮纸,他打开看到上面有几个小字:今晚三更!
耶律恒看着那熟悉的字体,胸口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字体分明是慕容静的笔迹!
他将牛皮纸反过来倒过去看了几遍,除了这几个字,再无只言片语。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忐忑和焦急。
时间似乎过得非常慢,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吃了晚饭,他感觉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总也等不到三更。
耶律恒闭着眼睛,在床上打坐,静静的等待着三更时分。外面的更声终于敲了三下,耶律恒睁开眼睛,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响动。
“哐当!”一声清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耶律恒警觉的靠在门后。
“咯吱!”一声,牢门打开了,一个黑衣人闪了进来,手中的长剑明晃晃的发出冷光。
黑衣人进来径直走到床边,轻轻的喊了一声:“姐夫?”
耶律恒一听声音,知道是慕容翰来了,从门后出来,应声:“我在这里!”
慕容翰扭头,看见耶律恒,眼睛里露出一丝喜色,他低声说:“此地不宜久留,快跟我走!”
“你姐姐呢?”耶律恒焦急的等候着慕容翰的答案。
“我姐姐在外面等着你呢!”慕容翰不容分说,闪身往外走,耶律恒想到一会儿能看到慕容静,心里有些紧张,他紧紧跟在慕容翰身后,不一会儿出了牢狱。
外面的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闪烁,耶律恒跟着慕容翰在花丛中穿行,淡淡花香飘过来,让人感觉分外清爽。
“姐,姐!”慕容翰走到一堵墙前,轻轻的呼唤着。
“翰儿,我们在这里!”前面漆黑的树丛中,闪出两个人影,正是慕容静和灵儿。
“大叔!”灵儿笑着朝耶律恒挥挥手,打招呼,慕容静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但耶律恒能感觉到她眼中的压抑的激情,两人什么也没有说,似乎只要看到彼此知足了。
“快走!”慕容静低声说。
“好!”一行四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沿着墙壁在树林中穿行。
耶律恒望着前面那一抹丽影,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定定的望着她的背影,紧紧的跟在后面。
“这里!”慕容静低声说,闪身从一道小门出去,前面是一条山路,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前门守卫太多,后门的守卫,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我们只能从后门走,我们赶紧下山吧!”
耶律恒点点头,跟在慕容静身后,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周围一下子冒出了很多人,点着火把,将四人围在了中间。
“哈哈哈!慕容静,你心里还是念着他!我对你百般疼,千依百顺,你心里想的念的,还是这个男人!”人群中走出一个人,赫然是完颜狐!
“完颜狐!”耶律恒惊呼一声,没有想到他居然从死亡沙漠中走出来了!
“耶律恒,看到我还活着,是不是很吃惊?天无绝人之路,我完颜狐命不该绝,福大命大,才走出了那死亡沙漠!”完颜狐大笑着说。
“完颜狐,放他们走吧!我会留在这里的!”慕容静对着完颜狐恳求他。
“静儿,不要求他!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耶律恒一把将慕容静拉到身后,他不会再让慕容静离开自己半步。
“阿恒……”慕容静想说什么,被耶律恒瞪回去了。
“走?一个也别想走!慕容静,既然你无情,别怪我无义!”完颜狐狠厉的目光扫过四人,一个手势,护卫们手持大刀,一步步的逼近四人,那明晃晃的大刀,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冷冽的光芒。
耶律恒、慕容翰和灵儿将慕容静护在中间,三个人背靠背,机警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众人。
“灵儿,你轻功好!我和翰儿挡住这些人,你带着静儿先走!”耶律恒一脸沉静的灵儿说。
“好!”灵儿点点头,小手不断的在腰包里摸来摸去。
“阿恒,我不走,我一走,完颜狐肯定会杀了你们的!”慕容静盯着耶律恒摇了摇头。
“静儿,听话!你先走,我们会顺利追上你们的!”耶律恒抬手摸了摸慕容静光洁的脸庞,眼中满是柔情,“只要你活着好!”
“阿恒,我对不住你!”慕容静握住耶律恒的手,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晶莹透亮。
“静儿,什么都别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耶律恒拉住她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亲。
“哎呦,真是情真意切,句句情深啊!我今天让你们做一对苦命鸳鸯!”完颜狐的近乎疯狂的喊着。(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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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们很快围了上来,耶律恒一个虚晃,从离自己最近的护卫手中抢过一把大刀。大刀在手,耶律恒恢复了往日的勇猛,和慕容翰两人左冲右突,手起刀落,护卫们一个个倒下,被斩杀在他们的刀下。
耶律恒杀的眼睛都红了,慕容静被他紧紧的护在身后,慕容翰和灵儿则紧紧靠在他身后,挥舞着长剑,剑气将他们护的严严实实的,四人一点一点向前走。
护卫们一个个倒下,剩下的护卫被耶律恒的杀气所震慑,踌躇着不敢上前。眼看着四人杀出了包围圈,完颜狐急了,他大喊一声:“全部退下!”
护卫们一听,“哗啦啦”一声,全部都跑了,剩下耶律恒四人站在中间,一动不动,不知道完颜狐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弓箭手!”完颜狐的嘴边带着一点邪恶的笑容,弓箭手从后墙上站起来,只见他大手一挥,只听见“刷刷”声,是弓箭手在搭弓、拉弓。
“不好!快找掩护!”耶律恒惊呼一声,话音刚落,完颜狐一声“放”,箭雨破空而来,来不及躲避的耶律恒情急之下,一手一个,从地上拉起两具尸体,挡在四人前面,箭雨飞来,不一会尸体被射成了刺猬,慕容翰则机灵的又拖起两具尸体,两人来回换着,给四人营造了一个小小的安全港湾。
完颜狐见弓箭手不起作用,气得将弓箭手全部撤下去,气急败坏的大喊:“慕容静,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将你的女儿掐死!”说着扬起手臂高声拍了两声,从后门里走出一个妇女,手上抱着一个孩子襁褓。
“完颜狐,你还是人吗?”慕容静从耶律恒身后站出来,眼睛里喷出的怒火,恨不得将完颜狐吞没。
“哈哈哈,我当然不是人!我要是人,不会靠吃人肉,喝人血,走出死亡沙漠的!”完颜狐丧心病狂的大喊,扭曲的面孔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完颜狐,虎毒还不食子!她可是你的女儿!”慕容静凄厉的喊着,身子颤抖,都有些站不住了,耶律恒将她拉住,让她靠在他肩膀上。
“什么他的,你的?”耶律恒有点听不懂,看着完颜狐从妇女手中接过襁褓,大手在襁褓里揉**捏,一声孩子的哭声划破了夜空。
慕容静靠在耶律恒肩膀上,指着完颜狐手中的孩子,说:“那是我和他的女儿!刚刚过了满月!”她脸上凄楚的表情居然和耶律恒前几天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耶律恒的心一下掉进了山谷之中,深不见底。
“哈哈,耶律恒,你没有想到吧!我和你身边那个的女人连孩子都生了!这样的女人,你还想带回去吗?她还有资格当你的大阏氏吗?你可是帝国的皇帝,草原的大汗,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非要她这样的一双破鞋?”完颜狐恶狠狠的瞪着慕容静,似乎只有这样尖酸刻薄的话,才能让他找回心灵的一点安慰。
“姐夫,姐姐是……”慕容翰焦急的想替慕容静解释,却被慕容静伸手制止。
“阿恒,你走吧!翰儿你带着灵儿也走吧!”慕容静看到耶律恒眼中的一丝挣扎,她凄凉的笑了一下,将手上的一个玉镯退下来,戴到了灵儿手上。
“好妹妹,翰儿没有家人,以后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这个玉镯是我母后留给我的,姐姐把她留给你,也算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提前给你的见面礼!戎城的可汗宫里姐姐还有一些嫁妆,可汗一定不会稀罕的。”慕容静说着看了看耶律恒,继续说,“翰儿,你找到托娅,她自会将所有的清单交给你,当做是你给灵儿的聘礼,你拿上这些去向灵儿的父亲提亲,三媒六聘,所有的礼节都不能少了,不能委屈了灵儿!”慕容静拍拍翰儿的手,灵儿的脸早已红了,两人窘迫的都不会说话了。
“慕容静,别在那里絮叨了,我可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完颜狐不耐烦的打断了慕容静的话,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孩子本来已经不哭了,这样一举孩子哭得更响了。
“完颜狐!你疯了,快把孩子放下来!”慕容静正要朝前跑,被耶律恒一把拉回来了。
“哈哈哈,只要你敢走,我把孩子摔死在你面前!”完颜狐又将孩子举高了一些。
“不要啊!”慕容静大声喊着,挣扎着想要过去,但耶律恒紧紧的抱着她,是不放手。
“你放手,放手啊!”慕容静双手朝着耶律恒脸上抓去,长长的指甲一下将耶律恒脸上划出几道血痕,但是耶律恒是不放手,他清晰的记得那个梦境,知道只要一放手,他会永远的失去她了。孩子的事情他还没有想通,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不能没有慕容静。
“你放不放手啊?”慕容静愤怒的看着耶律恒,耶律恒摇摇头。
慕容静一脚跺到耶律恒的脚尖上,耶律恒没有防备,下意识的抬脚,慕容静趁机低头一口咬住耶律恒的手背,耶律恒条件反射般的将手缩回来,慕容静趁机摆脱了耶律恒桎梏,跑向对面的完颜狐。
等着耶律恒和慕容翰反应过来,想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慕容静一把夺过完颜狐手中的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脸贴襁褓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耶律恒,你还和我争吗?有这个孩子,她永远都别想离开我!”完颜狐一把将慕容静娘俩搂在怀里,嚣张的用另一只手捏住慕容静的脸,大嘴肆无忌惮的在她脸上亲来亲去!
“完颜狐!”耶律恒看着完颜狐,恨不得现在冲过去,但被慕容翰和灵儿紧紧的拉住,对面人多势众,他又在气头上冲过去肯定会吃亏的。
“姐夫,冷静点,冷静点!”慕容翰别拉边劝。
“大叔,大叔,姐姐心里是有你的,她也是万不得已!”灵儿一双眼睛红红的,死命的拉住,安抚着耶律恒。
这边慕容翰和灵儿只顾得稳住耶律恒,根本没有看见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们扭过头来看见完颜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完颜狐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手指着慕容静,双眼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搂着孩子的慕容静。
慕容静一脸慌乱,手上、脸上、身上、孩子的襁褓上,糊得都是血,她惊慌失措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完颜狐,一下跪在地上,嘴里不停的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杀你的,是你逼我的……”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伸出来想捂住他胸口不断朝外冒的鲜血。
完颜狐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的慕容静,眼中刚开始是惊恐的神色,慢慢突然淡然了。他艰难的抬起手,拉住她的手,说:“别怕,我没事!能死在你手里,我已经很知足了!”他抬手想给她将鬓间的乱发理一下,却几次都没有够着,终于放弃了,将手放到孩子的小脸上,红红的鲜血染在孩子嫩嫩的肌肤上。
“静儿,我真的累了!从看你第一眼,我想将你占为己有,我终日谋划,却不想不管我做什么,都抵不上耶律恒的一个眼神,我知道永远都换不来你的真心!我折磨你,羞辱你,用假的慕容静挑拨你们的关系,甚至杀死了假的慕容静,让耶律恒断绝了对你的念头。但他还是追来了!不管我对你多么好,只要看见耶律恒,我什么也不是了!我可以失掉江山,却不能失去你!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在这里过日子,静儿,我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只为和你相守一世!可为什么?你连正眼看都不看我一眼,甚至连一个笑容都没有给过我!”完颜狐摸着孩子嫩嫩的肌肤,缓缓的说,胸口的血不断的朝外流,旁边的护卫见完颜狐倒下了,立刻一哄而散,跑得没影了。
“静儿,别哭了,死在你怀里,看到你为我掉眼泪,我已经很满足了!”完颜狐说完这句话,突然不断的开始咳嗽,嘴里大口大口的往外冒血,他的双眼瞪着,紧紧的抓住慕容静的手,断断续续的说,“养大……孩子……告诉……她……我…………她……”
完颜狐说完最后一个字,嘴角带着邪恶的微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双手也无力的从孩子身上滑落。
慕容静惊恐的看着闭上眼睛的完颜狐,大声的喊着:“别死啊,别死啊!别死,求你了,别死!”
耶律恒终于安静下来了,慕容翰和灵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等他们扭过头来看到的是完颜狐倒在血泊里,慕容静跪在那里,一身是血,不知所措,嘴里胡乱的说着疯话,怀里的孩子已经安静的在母亲怀中睡着了,周围的护卫连人影都不见了,一群人突然间都不知所踪了。
“静儿!”耶律恒走上前将浑身颤抖的慕容静抱在怀里,灵儿接过慕容静怀里的孩子抱住,慕容翰则检查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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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恒!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慕容静跪在地上,看着自己两手沾满鲜血,泪汪汪的双眼,满是惊恐。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耶律恒将她还在颤抖的身子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他要下令将你们全部射死的,全部射死啊!我劝不住,一着急拿出匕首去刺他,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死的!”慕容静语无伦次的叙述着。
“阿恒,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是一个坏女人,我好坏啊!我都杀人了,是不是很坏啊?”慕容静突然抬头盯住耶律恒的眼睛直直的看,看得耶律恒心里有些发毛。
“静儿,你很好,很好!我不会不要你的,你永远是我的静儿!”耶律恒轻轻拂过她的长发,对她说。
“真的?”慕容静不相信的问。
“真的!”耶律恒点点头,又将她拥入怀中。
“姐,姐夫,山庄里跑得都没有人了,现在天也快亮了,我们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天亮以后再下山吧!”
“好吧!”耶律恒看着慕容静的状态不太好,还拖着个奶娃子,现在肯定不适合长途跋涉,只好先将她送回房中,等她状态好一点再下山吧!
终于将慕容静哄睡了,耶律恒走出房屋,来到后门外,看到慕容翰正在那里清理尸体。耶律恒和慕容翰两个人在平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将尸体抬过来一起埋了。
“姐夫,他呢?”慕容翰指指完颜狐的尸体,“要和这些人一起埋吗?”
耶律恒看着躺在地上,犹如睡着了一般的完颜狐,心中百感交集!对于完颜狐,他恨,恨他杀了自己的亲妹妹耶律箐,几次三番抢走慕容静,现在居然还和慕容静生了一个孩子!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当完颜狐躺在血泊之中,没有了气息,他反而有些可怜他了!完颜狐纵横草原十几年,曾经声势显赫,如今这样凄凉的躺在这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一世繁华,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是过眼云烟啊!
“给他再单独挖一个吧!”耶律恒叹息一声,对慕容翰说。
慕容翰没有说什么,两人将所有的尸体掩埋之后,又挨着大坑给完颜狐单独挖了一个坟墓。慕容翰还从庄子上找了一匹白布,将完颜狐的尸体包裹好,然后有用一张席子包好,两人将他抬入坟墓,耶律恒将完颜狐的佩剑放在他身旁,慕容翰从庄子里找了一些珍宝,也放到了坟墓之中。
黄土上扬,在晨曦之中,完颜狐被掩埋在这苍茫的青山之上,高高堆砌的土堆前,慕容翰插了一块木桩,暂且当做墓碑。
“兄弟,一路走好!”耶律恒举起酒杯,洒在了墓前。
“一路走好!”慕容翰高举酒杯,也在墓前敬了三杯酒。
两人坐在墓前,谁也没有说话,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
“姐夫,他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这样做?”慕容翰喝得微熏的脸上有些红红的,不解的看着耶律恒。
“完颜狐也算是草原上的一代枭雄!当年的草原各部原本一盘散沙,战乱纷争不断,他统一草原十几载,恩威并施,不论各部之间有何纷争,都能化干戈于玉帛,使各部能和睦共处。至此之后草原各部同气连枝,让各方势力都不敢小觑,光这份能力和气度连我也自叹不如啊!他如果不是的太偏执,可能不至于至此!”耶律恒说到这里又拿起酒杯,朝着墓碑举了举,一饮而尽。
“走吧!静儿和灵儿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呢!”耶律恒站起来,将剩下的酒全部撒在墓碑上,带着慕容翰向山庄走去。
山庄坐落在山麓上,周围都是高耸入云的雪峰,而山庄正好被围在一个山坳中,气候温暖湿润,泉水潺潺,即便是在冬季,泉水都冒着热气,伸手进去暖暖的。山庄将温泉圈在庄中,或许是泉水的原因,山庄一年四季温暖入春,草木繁华,树木葱茏,特别是花园中,更是花的海洋,各种的花儿在这里怒放,争奇斗艳,好不壮观!
慕容静住的屋子,是山庄中最好的屋子,里面有一间浴室,将温泉水引进来,热气翻腾,随时可以沐浴,十分方便。
完颜狐居然在这个地方造了这样一座山庄,真是巧夺天工,堪称人间仙境啊!怪不得完颜狐把它命名“圣景山庄”。
慕容翰带着耶律恒在山庄里转了转,两人回到主屋的时候,慕容静已经起来了,正和灵儿在那里逗孩子。
慕容静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看见耶律恒和慕容翰进来,她没说话,只是转身出去了。
“翰哥哥,大叔,快来,这丫头好可啊!”灵儿没心没肺的招呼慕容翰和耶律恒。
慕容翰几步上前,在灵儿背上捏了几下,心中感叹她真是个傻女人!
“你捏我做什么?”灵儿抬头看了看慕容翰,被捏的莫名其妙。
慕容翰真是佩服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迟钝呢?他看见耶律恒沉着脸走过来,只好朝着他笑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姐夫,灵儿……”
“我抱抱!”耶律恒没有看慕容翰,而是直接从灵儿手里接过孩子。
“大叔,小丫头好可啊,是不是?”灵儿也站起来跟着耶律恒的脚步,眼巴巴的看着耶律恒怀里的小丫头。
慕容翰看着耶律恒一脸黑沉,也赶紧站在耶律恒身边,装着看孩子的样子。
“你也过来干什么?喜欢,你们俩赶紧生一个玩,这可是我的宝贝女儿!”耶律恒瞪着一左一右的这两个人,朝前走了几步,抱着孩子,嘴里“小丫丫,小丫丫”的喊着。他这一句话说慕容翰和灵儿这对小情人,对视一眼,脸都憋的红红的,
慕容静端着饭,刚走进来,听见耶律恒这句话,眼中的热泪顿时滚落下来,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泪水,笑笑说:“快过来吃点东西吧!”
“吃饭了,吃饭了!”慕容翰拉着灵儿跑过来,看见桌上摆着几个小菜,看着满满都是食欲,慕容翰伸手要去抓菜吃,准备往嘴里放,被慕容静一把将手打开:“去,去,洗手去!快娶媳妇了,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姐!”慕容翰脸一红,赶忙跑出去洗手了。
“等等我,我也去!”灵儿喊了一声,也跟着跑出去了。
耶律恒抱着孩子过来,坐到椅子上,慕容静接过孩子,指着门口的脸盆说:“去洗洗手,吃饭吧!”
耶律恒起身,盥洗之后,扶着慕容静娘俩坐好,自己挨着她们坐下。看着慕容静怀里那个小丫头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耶律恒,他伸出筷子蘸蘸菜汤,然后将筷子放到小丫头嘴边,“哎呦,这丫头是不是饿了啊?”看着小丫头的小嘴嘴用力的吮吸着筷子,他要把筷子伸回来的时候,小家伙紧紧的吸着,是不肯放嘴!
慕容静也笑笑,说:“估计是饿了,奶娘都跑了,今早我自己喂的,奶水可能是不太够吃吧!”
“那怎么行啊?来来,我抱住孩子,你赶紧多吃点,没有奶水不把小丫头饿瘦了呀!”耶律恒说着一把将孩子抱过来,又张罗着给慕容静夹菜。
慕容静看着碗里推着满满的一碗菜,心里热乎乎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抬头看着正拿着筷子蘸着菜汤喂孩子的耶律恒,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阿恒,谢谢你!不嫌弃我们娘俩!”
“静儿,我们是夫妻,有事共同担着,你不要老一个人扛着!”耶律恒抬头,望着慕容静的眼睛,满含深情的说。
他们结婚这么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之前他们两人一直在互相猜测着、忖度着对方想法,似乎都是为了对方着想,却总是事与愿违,引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静儿,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我们商量着一起面对好不好?”耶律恒拉住慕容静的手,两只手放在孩子的襁褓上,小家伙似乎也能听懂似得,双手双脚挥舞着,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声音,那双眼睛和丫丫小公主的眼睛一模一样。
慕容静点点头,眼睛里闪着泪花。
“别哭了,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耶律恒这一句话,让慕容静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傻丫头,都三个孩子的娘了,还哭鼻子,看小丫丫笑话你呢!”耶律恒笑着,拉起孩子的小手,在她脸上一通胡抹,抹得慕容静的脸上的妆的花了,变成了大花脸。
“你欺负我吧!”慕容静的粉拳一下捶在耶律恒伸手,嗔怒一声,转身出去洗脸了。耶律恒摸摸自己被打的地方,看着她姣好的背影,傻傻的笑着,然后边吃饭边逗着孩子玩。
“吃饭了,吃饭了!”慕容翰拉着灵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灵儿的小嘴红嘟嘟的看着好像肿了一样,一抹羞涩的笑挂在脸上。
看到桌上的盘子里所剩不多的饭菜,慕容翰脸上有些失望,看着依旧悠然自得慢慢吃着的耶律恒,嘴里嘟囔着:“姐夫,我们还没吃呢!”
“没吃赶紧坐下吃吧!洗个手的时间,要是我,洗澡都洗完了!”耶律恒瞥了一眼旁边的灵儿,自然明白什么事,故意说话挤兑慕容翰。
“姐夫,你……”慕容翰看着一脸羞涩低着头的灵儿,脸涨得红红的,憋着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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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翰儿,快来,我厨房里还有几个菜,帮我过来端一下!”慕容翰正尴尬着,听见慕容静的声音,立刻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溜烟儿跑了!
灵儿则早已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吃,边吃边冲着小丫头挤眉弄眼,逗着丫头“咯咯咯”直笑。
“灵儿,翰儿可比峰儿靠谱,以后可不能耍性子了!”耶律恒随口说了一句。
“恩,知道!翰哥哥可好了!大叔,你知道吗?”灵儿故作神秘的凑到耶律恒身边说,“从林子里将翰哥哥抬回来的时候,他昏迷不醒,可嘴里一直喊着‘灵儿,灵儿’,当时我一听见脸发烧!他病重不醒的时候,我急得都哭了!后来静姐姐告诉我,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原来喜欢是两个人都牵挂着对方,想着对方。像大叔牵挂着静姐姐,峰哥哥念着雪静姐姐,翰哥哥心里念着我……”灵儿一脸激动的跟耶律恒说着。
“两人在那里嘀咕什么呢?”慕容静声音响起来,灵儿立刻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朝着慕容翰甜甜的笑了一下。
“没说什么,灵儿在这里给我讲故事呢!”耶律恒笑笑,朝着灵儿挤挤眼睛。
“是吗?”慕容静将手中菜放到桌子上,从耶律恒手中接过孩子,惊奇的看着灵儿。
“没,是胡乱说点笑话!”灵儿赶忙否认。
“说的什么笑话啊?”慕容翰也凑上来问。
“吃饭吧!啰嗦!”灵儿一时语噻,夹了一筷子菜,一下全塞到慕容翰嘴里,他憋的满嘴菜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耶律恒和慕容静看着两人斗嘴,不由得笑了出来,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不断。
四人吃完饭,耶律恒负责看孩子,另外的三人则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因为要带着孩子,准备的东西多了。
耶律恒则悠闲的抱着孩子在花园里散步,孩子被他用一块大布捆在胸前,暖暖的阳光照着,小丫头安静的贴在他胸前睡觉,花园里一片花海,花香阵阵。
突然,一声马嘶划破了山谷的宁静,耶律恒听着是一个马队在山间奔跑,离山庄越来越近了,耶律恒立刻警觉的向山庄的前门靠近,慕容翰也听到了,长剑出鞘,跟在耶律恒身后。
“冲进去!”骑兵小队在山庄门前停下来,只听一声大喊,要冲进大门。
“谁敢冲进来!”耶律恒突然跳出来,挡在门前,慕容翰则躲在门后,伺机而动。
“哎呀呀,快住手啊!这是大汗,是大汗!”后面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人,不是萧靳岐还能是谁?“真是大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参见大汗!”对面的骑兵一身便衣打扮,耶律恒可真认不出来。
“起来吧!”耶律恒一身便衣,胸前还背着一个孩子,骑兵们那里能认出这个穿着普通的人居然是他们的狼王,犬戎国的皇帝,草原的大汗——耶律恒。
“你还活着啊!”萧靳岐看见耶律恒高兴的搂住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恩,没死呢!”耶律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双手护着孩子,怕被萧靳岐压着。
“哎呀呀,这是谁的孩子?”萧靳岐看着依旧睡得香香的丫头,忍不住要用他的手去碰丫头纷嫩的小脸。
“别用你的黑爪子碰我闺女!”耶律恒一把将他的手拍开,白了他一眼,说,“不在戎城呆着,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哎呀呀,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暗探的消息传回来说你被雪山埋了,生死不明!我还能安心坐在戎城等消息吗?万一你真的被埋了,我怎么也得把你尸体挖出来啊!”萧靳岐不客气的回敬耶律恒。
“放心,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耶律恒将手中的刀扔给慕容翰,然后带着萧靳岐向大厅走去。
“哇!这里真是人间仙境啊!”萧靳岐一边走一边感叹,“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谁在这里修的山庄?圣境山庄,真是名副其实啊!”
“我是瞎撞进来的!山庄是完颜狐修的,他把静儿藏在这里了!”耶律恒边走边把事情经过大概跟萧靳岐说了一下。
萧靳岐听完,也是叹息不已!
“萧靳岐!”慕容静高兴的喊了一声,从厅堂里面跑出来。
“大阏氏!”萧靳岐激动的张开双臂,想要抱一下慕容静。
“别碰我老婆啊!”耶律恒早已挡在前面,将慕容静圈到怀里,眼里不怀好意的看着萧靳岐。
“谁稀罕啊!”萧靳岐看见慕容静身后的灵儿,张开双臂,兴奋的喊着,“灵儿,灵儿!”
慕容翰的脚下也不慢,一把将灵儿拉倒他怀里,笑呵呵的说:“萧丞相,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灵儿站在慕容翰身边,笑着朝他挥挥手。
“哎!回去抱我老婆和儿子吧!”萧靳岐摇摇头,故意沉着脸无奈的叹息。
“别装可怜了,还有事情要做呢!我们出来很久了,要马上起程回戎城。你赶紧安排一下,将你的人留下一部分人看管这里。这个山庄可是一个不错的度假胜地,还有温泉可以泡澡呢!过几年孩子们大一点,我们带上孩子,可以来这里住一段时间,房间足够多的!”耶律恒带着萧靳岐走进主屋那间大浴室,浴室中热气弥漫,进来感觉特别舒服,不要说泡在那热腾腾的水中了。
“真神奇啊!我一定要带小桃来这里看看!”萧靳岐将手伸进热腾腾的池水中,温热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特别舒服。
耶律恒也将手伸进池中,拨弄着池中的温热的水,眼神飘渺,神思有些飘远了。
“大汗,中原战乱又起了!“萧靳岐的声音将耶律恒的飘远的神思拉了回来,“北漠联合西齐一起攻打东煌,慕容连锐现在的压力很大,他请求我们和他联合出兵的书函已经到了,我还没有给他答复呢!”
“恩,看看再说!肯定是要出兵的,但先让他吃点苦,不能总让他沾光吧!”耶律恒沉思了一会说。
“好,那我们立刻启程?”萧靳岐问。
“恩,立刻启程!不过你要先派人到庚城里找一个奶娘,我家这丫头奶水不够吃!”耶律恒低头看着依旧在他胸前睡得香香的丫头,怜惜的用手轻轻的碰碰她的小嘴。
“这真是你的丫头?”萧靳岐有点不相信的问。
“废话,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耶律恒瞪了他一眼。
“哎呀呀,是你的,是你的!我问问,又没说不是你的!不过真是大阏氏生的?”萧靳岐依旧不死心的问。
“别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我还有别的女人吗?你以为都是你啊?一会一个柳叶儿,一会儿一个红杉的?”耶律恒不客气的揭短,弄得萧靳岐真是恨不得跳进水池中不出来了。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耶律恒,你能不能不说这件事情啊!”萧靳岐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似乎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哇!”萧靳岐这一声将小丫头给吓醒了,丫头连眼睛都不张开,张嘴大声哭起来,小手捏成拳头,挥舞着,似乎在抗议。
“吓着孩子了,你做什么啊?”耶律恒赶忙晃悠着身子,嘴里哼哼着哄着这丫头,萧靳岐也不怒了,围着萧靳岐转,也帮着他哄。
小丫头终于不哭了,又沉沉的睡了!
耶律恒降低声音说:“让我以后不提可以,记住这丫头是我的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
萧靳岐指着丫头,瞪大眼睛说:“这丫头也一个多月大,哪里有三个月啊?”
“我说三个月是三个月,阏氏出宫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耶律恒根本不给萧靳岐反对的机会。
“哦,三个月,三个月,是你闺女,你还能不知道是几个月了?”萧靳岐自然明白耶律恒的意思,这丫头的身份他一看已经猜了个*不离十了!
“阏氏一直被完颜狐藏在这个山庄中,根本没有在丰城和庚城呆过,丰城和庚城里的那个女人,是有人在冒充阏氏,败坏我犬戎大阏氏的名声!”耶律恒定定的说。
萧靳岐点点头,没有反对。
“回去之后,立刻将那个冒充阏氏的女人从墓中扒出来,鞭尸示众,然后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能翻身!”耶律恒叮嘱萧靳岐,声音狠厉,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萧靳岐心中暗叹:可怜的女人啊!谁让你惹上狼王呢?他狠起来,无人能及啊!
“事情这么定了,你下去安排吧!安排好之后,你带让人先走,我陪着阏氏和孩子跟在你后面!”耶律恒又加了一句。
萧靳岐点点头,出去了。
“出来吧!”耶律恒朝着帘幕处,低低的喊了一声。
慕容静红着脸从里面走出来,不好意思的说:“我来拿东西,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的!”
耶律恒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搂住她的肩膀,说:”现在放心了吧!我不会让你和丫头在宫中受一点委屈的,丫丫有什么,她有什么!我是她唯一的父汗!”
慕容静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的小手拉住耶律恒的手,动情的说:“阿恒,谢谢你!我真的很感动!”
耶律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搂得她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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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萧靳岐带人先行,耶律恒随着慕容静和孩子跟在后面,一行人依旧扮作客商,向戎城进发。
一路无事,在快要到戎城的时候,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很多百姓在城外的十里亭等候,涌着车马一起进城,人声鼎沸,声势浩大,连耶律恒也没有想到,慕容静的回城会在百姓中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城门口,萧靳岐率领的百官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连许久不露面的国师也赫然在列。
“来了,来了!”萧靳岐指指远处被百姓拥着的车队,大声的呼喊,
车马终于到了城门口,耶律恒和慕容静携手走下马车,萧靳岐率领百官跪拜行礼,高呼万岁,周围的百姓也随着行礼,万岁之声响彻戎城上空。
耶律恒和慕容静依旧一身便衣,但仪态天成,雍容大方,两人并排站在那里,男的威严,女子高贵,看着是那样的和谐。
两人携手上了可汗的辇车,灵儿和慕容翰跟在后面,灵儿手中抱着小丫头,丫头似乎对着这阵势根本不感兴趣,只在下马车的时候睁开眼睛瞧了瞧,之后一直闭着眼睛睡觉,不管外面怎么吵闹,都无法打搅她的美梦。
可汗的仪仗队缓缓的进入戎城,百姓夹道欢迎,争着一睹帝后的容颜,戎城内万人空巷,街道上挤得满满的都是人。耶律恒一脸威严,慕容静则恬静的坐在他旁边,不时微笑着冲两边的百姓招招手。仪仗所过之处,众人跪拜,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仪仗车队终于到达的可汗宫,太妃居然亲自率领一宫人在宫口迎接。太妃早已不问世事,但此次慕容静出事之后,宫中大小事务不得不再次请太妃费心,好在太妃的精神已经好多了,近几年几乎没有犯过病,神智清晰,情绪稳定。
“敏恩啊!你终于回来了!”太妃看见慕容静依旧喊的是敏恩的名字,她早已经把慕容静当作自己的女儿了。
“太妃,女儿回来了!女儿不孝,让太妃担心了!”慕容静走下辇车,一下跪在太妃跟前。
“好孩子,好孩子,回来好了!快起来,快起来,让娘亲好好看看!”太妃试着将慕容静拉起来,慕容静顺势起来。
“娘亲,娘亲!娘亲,娘亲!”煜儿和丫丫早已跑上前来,围在慕容静身边,煜儿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儿时稚气,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和耶律恒一模一样,丫丫也长大了许多,没有了幼时的婴儿肥,露出尖尖的下巴,一双大眼睛黝黑明亮。
“煜儿、丫丫!”慕容静一把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这一别恍如隔世,差一点成永别,看见已经长大的两个孩儿,慕容静压抑的情感终于憋不住了,抱着两个孩儿大哭起来。
众人看着这骨肉相见的真情流露,都不禁唏嘘,一些妇人跟着在旁边抹眼泪。
“起驾回宫!”林管事一声高喊,耶律恒上前,将慕容静扶起,两人一人一个牵着孩子,慕容静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扶着太妃,慢慢的向宫中走去。
“哎!造孽啊!这完颜狐当真该杀!好好的一家人被他生生拆散,要不是大汗千里寻妻,这一家人哪能团圆啊?”
“是啊!多好的一家人!众人都说,皇家情薄,看大汗和阏氏却情比金坚,一双儿女乖巧懂事,真是羡煞旁人啊!”
“哎,后面跟着的一个丫头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是谁的孩子啊?”
“当然是大汗和阏氏的孩子了!没看见那个丫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没有嫁人,哪里来的孩子啊!”
“这么说,孩子是阏氏走的时候怀上了?”
“哎呀,你操的心可真多!孩子肯定是大汗的,不然为什么要抱回来啊?有哪个男人会给别人养活孩子?”
大汗的仪仗车队已经进入宫中,宫门口一些百姓还没有散去,依旧在宫门前张望议论,混在人群中的纪云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露出笑容。
明月宫中,一切如初,里面的一应摆设和慕容静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似乎在等着慕容静归来。诺敏和托娅在宫门前跪迎,主仆见面免不了一番哭泣,絮絮叨叨的话说个没完,直到用完晚膳,慕容静将孩子们安置好,耶律恒和慕容静才在内室中,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回来高兴吗?”耶律恒已经躺在床上,看着诺敏和托娅帮慕容静盥洗。
“恩,高兴!真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一般!”慕容静在屏风后面换好亵衣走出来,诺敏和托娅告退,留下二人独处。
“过来!”耶律恒伸手,呼喊慕容静。
“恩!”慕容静的脸微微有一红,点点头,伸手拉出耶律恒的大手。
耶律恒一用力,一把将慕容静拉到怀中,娇躯入怀,那熟悉的体香传进鼻子,大手抚摸着那熟悉的身体,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微微颤动。耶律恒感叹终于又将她搂在怀中,情绪自然有些激动,大嘴吻住那殷红的唇,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烛火熄灭,衣衫净落,只听见房中急促的**声,女子轻声的低吟,男子动情的呢喃,一室惷光旖旎。久别之后的两人终于在今晚,将那压抑许久的晴欲释放,香汗淋漓,只有在不断地律动中,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彼此内心中汹涌的激情。
五更天快明的时候,耶律恒才带着满足的微笑从慕容静身上下来,如果不是慕容静的哀求,他依旧在不知疲倦的要着她,即便是刚刚生了孩子,她的身体依旧是那样的诱人,怎么要都要不够!
第二日,耶律恒和慕容静还没有醒,宫门口前来拜访的人已经在排队了,林管事只好将名帖先收下,将人先打发走,实在打发不走的人,只好先让进宫中,安排他们在偏房等候。
慕容静醒来的时候,耶律恒已经起床出去了,诺敏和托娅进来伺候,林管事已经派人将名帖送过来了。
慕容静翻看名帖,几乎戎城所有的贵妇人都递上了门贴,想要进来问候阏氏。
“阏氏,还有几个人在正在偏厅用茶,等着阏氏接见呢!”诺敏边绾发,边说。
“哎,回来躲不了这些的!”慕容静将名帖放到几案上,看着镜中被诺敏和托娅收拾得高雅贵气的自己,不由扶扶脸庞,“诺敏,我是不是老了?”
“哎呀,阏氏,你哪里老了?瞧瞧,多漂亮,怎么会老呢?”诺敏又拿出一面大点的镜子,让慕容静仔细的看。
一身绛红色绣凤长袍,腰间一条淡紫色绣花腰带,让整个人看着成熟大气又不失娇柔妩媚,高高的发髻上戴着鎏金色的彩凤步摇,一支碧绿通透的玉钗戴在发间,衬着她娇媚的容颜,愈发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起床了没有?”耶律恒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慕容静一惊赶忙到门口跪迎。
慕容静端庄的站在门口,正要行礼,耶律恒早已迎上来,将她拉到身边。盛装的慕容静让耶律恒眼前一亮,他忍不住在她耳边说:“静儿,你太美了!”
诺敏和托娅行礼,耶律恒一挥手让两人退下。
“哎呀!你羞不羞!”慕容静不好意思的低头,嗔怒,转身欲走。
“想走?没门!”耶律恒将她箍在怀中,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一双眼睛凝视着她。
“你瞪着看什么呢!”慕容静被他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我怎么才发现,原来我老婆这么漂亮啊!怎么看都看不够的!”耶律恒在她的小嘴上轻啄一下,笑着说。
“没个正经的!”慕容静笑着骂了一句。
“我现在很正经了,不过一会儿可真的不正经了!”说着低头吻住她的唇,推攘着向床上走去。
耶律恒的吻很霸道,慕容静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已经被他吻得晕头转向,他的手隔着衣服在她身上**着,她能感受到他身体中散发出的浓浓的晴欲。
“唔,不要,一会儿把头发弄乱了!唔!”慕容静的小手反抗着,但反抗无效,不一会儿两人已经赤luo相对,刚刚穿好的衣服已经散落在地上,床幔铺地,床上传来阵阵的**声,又是一床春色!
诺敏和托娅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相视而笑,大汗这节奏敢情阏氏以后都出不了门了!
“唔……我要办……宴会,唔……咬疼我了……在宫中……宴客!”
“恩!”
“邀请戎城中有品阶的贵妇人和小姐们,唔,别……”
“完了事,和林管事商量去!现在专心一点!”
“唔……你要先点头啊……唔……”
“我没有意见!专心点啊!”
“啊……轻点……啊……”
在床上商量事情确实比较困难啊,等慕容静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一半,耶律恒的报复开始了,她在他凌厉的攻势下,彻底沦陷,在晴欲之中,渐渐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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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慕容静终于从耶律恒的魔爪中逃了出来,这两天他像是发疯了一样,没事往她房里钻,拉着她在床上做运动,折腾的慕容静一身跟散架了一样,她这两天基本一直赖在床上了!别说外人了,连自己的孩子她都顾不上多看几眼的!
今天前殿里的事情比较多,耶律恒没有顾上回来,慕容静和托娅正在商量宴会的事情,煜儿带着丫丫来了,后面跟着诺敏和几个奶娘。诺敏现在是专门照看三个孩子,慕容静身边有托娅照顾,实在忙的时候诺敏也过来帮忙,毕竟孩子身边都有奶娘和嬷嬷。
慕容静接过诺敏怀里的小丫头,几天不见,小丫头长大了,白白的肌肤纷嫩纷嫩的,一双眼睛黑黑的,看着慕容静提溜提溜的转着,高兴的蹦蹦跳跳要抱抱!慕容静抱过丫头,煜儿和丫丫也凑上来,逗着丫头玩。
“娘亲,我要抱妹妹!”丫丫看着慕容静怀里粉嘟嘟的小妹妹,眼睛都在放光。
“你抱什么啊?把妹妹摔着了怎么办?”煜儿瞪了丫丫一眼。
“抱,抱!”丫丫朝着煜儿挤挤眼睛,还吐吐小舌头。
“幼稚!”煜儿看都不看丫丫,朝着慕容静说,“娘亲,师傅让我问你好!他老人家说想要来参加宴会,让你别忘了给他下帖子!”
“哈哈哈,你师傅是给你师娘要帖子吧?”慕容静想到那个可的老头,不由得弯弯嘴角问。
“呵呵,娘亲,你知道啊!”煜儿摸摸自己的头,憨憨一笑,说,“师娘说戎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想来凑凑热闹!师傅不让她来,她把师傅的胡子拔了一大把下来!师傅只好让我来求你,临走的时候还叮嘱我,让你务必一定要记得给师傅下帖子,不然他老人家的胡子要被拔没了!”
“娘亲,胡子没了多好看啊!舅舅没有胡子,父汗的胡子好蜇人啊!一点也不好!”丫丫凑过来说。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呆着去!”煜儿朝着丫丫吼,好像他已经变成大人了一样。
丫丫嘟着嘴,一双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慕容静:“娘亲,哥哥又吼我!”
“煜儿,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不能总欺负妹妹嘛!丫丫也是想跟你亲,才巴不得和你说话的!”慕容静摸着儿子的头,甜甜的说。
“娘亲,我知道错了!”煜儿伸出小手将丫丫牵到自己身边,像个小大人似的对丫丫说,“哥哥以后不吼你了,不过你不许捣乱,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丫丫听话!”小丫丫赶紧点头,她最怕哥哥生气不带她玩了。
“煜儿,真是长大了!”慕容静摸摸煜儿的头,“回去告诉师傅,娘亲一定会派托娅亲自把帖子送上门的!让你师傅放心,胡子一定不会被拔光的!”
煜儿高兴的点点头,看着怀里在吮吸着大拇指一股劲的小妹妹,他的眼睛都在冒光。
“想抱抱吗?”慕容静看着煜儿跃跃欲试的样子,试探的问。
煜儿点点头,丫丫也跟着点点头。
“来,慢一点啊!”慕容静小心的将小丫头放到煜儿的胳膊上,煜儿高兴的搂着妹妹,小家伙看着煜儿,居然伸出手去口煜儿的鼻子!
“哎呀,娘亲,妹妹抠我的鼻子!”煜儿兴高采烈的抱着妹妹,大声的笑着说,丫丫则跟在他后面蹦蹦跳跳的,嘴里一直在说:“我看看,我看看!”
诺敏和奶娘护紧紧的跟在煜儿身后,诺敏弯着腰,双臂展开,护在煜儿手臂的下面,怕他一松手把丫头给摔了!
“哎呀,诺敏姑姑,我都能举起十几斤的大鼎,还能抱不动妹妹啊?”煜儿嫌弃的看着诺敏在自己身边晃荡。
“哎呦,公子,这小公主可不是那个什么大鼎,摔摔了,把这小公主摔了,你父汗不定怎么罚你呢!”诺敏紧张的跟在煜儿身后说。
“哥哥,哥哥,我也要抱!”丫丫看哥哥抱了好大一会了,用手去拉煜儿的胳膊。
“你别拉我啊!”煜儿被丫丫拉得有些抱不住了,焦急的朝着丫丫喊。
“我也要抱嘛!”丫丫不示弱的继续伸手过来拉怀里的小妹妹。
“别拉!”煜儿想甩开丫丫的手,但怎也甩不开,丫丫死劲的拉着他的袖子是不放手。慕容静看着兄妹俩开始抢了,正准备过来劝架的时候,只听见诺敏一声惊呼,看见煜儿将小丫头一下塞到丫丫怀里,丫丫没有防备,下意识的搂住了小丫头,但身体没有站稳,被煜儿一推,丫丫搂着小丫头直直的向后倒去。
只听见“扑通”一声,丫丫一下子仰面躺在了地上,诺敏只拽住了丫丫一个衣角。丫丫的头被狠狠的磕在地上,挤着眼睛大哭起来。小丫头一下趴在丫丫身上,被吓了一跳,努力抬起头,看见躺在地上的丫丫张嘴大哭,既然没有哭,小手手朝着丫丫的小嘴扒拉扒拉,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煜儿,你做什么呢?”慕容静跑过来大声呵斥了一声煜儿,诺敏早把小丫头抱起来,奶娘将丫丫扶起来,正在那里哄着。
煜儿红着脸,指着丫丫说:“谁让她一直拉我袖子的?”看着丫丫头上那大大的疙瘩,心里知道错了,却又不肯认错,死犟着说,说着也委屈的哭起来了。
小丫头本来还睁大眼睛看着丫丫哭,现在听见煜儿也在那里哭了,小嘴嘴一撇,也跟着大哭起来了。
一时间屋子里仨孩子都在张着大嘴哭,慕容静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哄哄这个,哄哄那个,评了半天理都说不出个谁对谁错来!
最后,国师府上来人接走了哭哭啼啼的煜儿,丫丫见哥哥走了,也不哭了,小丫头看丫丫不哭了,也停住了哭声,伸出小手,“咿咿呀呀”的去抓丫丫的小发髻,丫丫被小丫头逗乐了,姊妹两个在那里高兴的开始玩了。
慕容静的耳根终于清静了。她终于可以坐下来和托娅静心的商量宴会的事情了。
慕容静刚坐下来,没一会儿,耶律恒打发人过来请她,说是前面有重要客人到访,要她过去作陪。
诺敏在宫里带孩子,托娅跟着她到前面大殿的书房里。
书房里,耶律恒坐在主位上,一旁坐的正是刚到戎城不久的纪云,他身边站着灵儿,灵儿身边站着慕容翰。
耶律恒正陪着纪云老前辈聊天,慕容静一进来,耶律恒如释重负,站起来将慕容静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介绍了一下纪云老前辈,然后朝着慕容静挤眼睛。
慕容静不明所以,朝着前辈笑了笑,诧异的看着耶律恒,不知道该说什么。
耶律恒无奈的看着迟钝的慕容静,只好自己说:“前辈,是这样啊!本来我们夫妻二人是准备过段时间登门拜访的,今天正好你来了,孩子们的事情先跟你提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灵儿和慕容翰一听这话,两人互相看看,两人温柔的眼神都能流出水来。
“翰儿,你带着灵儿去花园里转转,我们和前辈说说话!”慕容静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怎么这么迟钝呢?
灵儿高兴的拉着慕容翰的手跑出去了,纪云看着两人跑出去,摸着胡子笑着。
“前辈,您看!慕容翰是我弟弟,他和灵儿也算是两情相悦,我也特别喜欢灵儿这丫头,现在这事等您老点头了!至于聘礼呢,我们也准备好了,一会儿可以拿过来让您老过目!三媒六聘,该有的礼我们一样都不会少,不会让灵儿受一点委屈的!”慕容静赶忙接过话来说。
纪云前辈摸着胡子,眼神迷离,慕容静说了一大堆,他没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慕容静和耶律恒两人干等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耶律恒终于耐不住性子,干咳两声说:“前辈……”
纪云突然摆摆手,制止了耶律恒说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的说:“这两孩子我上次看着能成,不过是我那个丫头有点小性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好事多磨!我没有意见。”一听这话,慕容静和耶律恒对视一笑,特别是慕容静,弟弟一结婚那是完成一件大事,她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不过呢……”纪云说到这里看看耶律恒和慕容静,然后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才继续说,“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孩子的事,是为了我的事情!”
“老前辈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您对耶律恒有救命之恩,您的事是我的事!”耶律恒信誓旦旦的打包票,慕容静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这次来,是想带走太妃!”纪云终于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心情一下放松了。
“啊?!”耶律恒和慕容静则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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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耶律恒和慕容静的追问之下,纪云才缓缓的开始讲述三十多年前的那段旧事。
三十多年前贺沁草原的首领家里有一对姐妹花,姐姐叫格根塔娜,妹妹叫乌兰图娅。姐姐性格沉稳,妹妹性格活泼。
纪云从小就被养在首领家,和姐妹两个朝夕相处,真是青春年华,情窦初开的年龄,渐渐和姐姐格根塔娜相恋。妹妹乌兰图娅看着姐姐和她的云哥哥天天腻在一起,自然明白两人早已郎情妾意,默默将自己的心思埋在心底,整日依旧跟在姐姐后面,像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
然而天意弄人,在一次草原的大会上,当时的还是犬戎王子的耶律盤看上了姐姐格根塔娜。当时的犬戎族势力正在扩张,耶律盤嚣张跋扈,哪里会给贺沁草原首领选择的余地?为了族人的安全,首领只好将姐姐嫁给犬戎王子。
出嫁的那一天,格根塔娜泪流满面,纪云随着出嫁的队伍走了很远,妹妹一直默默的跟在纪云后面。
纪云从此就开始颓废,终日饮酒,整天晕晕乎乎的,首领自然明白纪云的苦楚,说了几次,见没有作用,也就懒得说了。
几年之后,耶律盤成了犬戎的可汗,格根塔娜给可汗生了一男一女,纪云知道再也等不回他的爱人了。
他决定离开贺沁部落,回到自己的族人中去!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喝得烂醉的纪云迷迷糊糊觉得格根塔娜就在自己身边,一晚芸雨之后,第二日醒来才发现,躺在身边的是妹妹乌兰图娅。
他当时害怕极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乌兰图娅,更无法面对自己内心对格根塔娜的背叛。他一时没有了主意,起身拿起衣服就迅速的离开了贺沁草原。离开之后,每次回想起来,他都觉得对不住乌兰图娅,想想她总是快乐的跟在自己和格根塔娜身后,想想她欢快的歌声快乐的舞蹈,他真的后悔自己当时的逃跑,而是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去承担这一切。
一年之后,他无法原谅自己当时的不告而别,他再次回到草原的,来找乌兰图娅。但一切已经迟了,听族人说,他走之后没几天,犬戎大汗突然来到贺沁草场,又将妹妹强行带走了。
他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知道自己来晚了!他后来几经周转才进到戎城,又多方打点才混进宫中当侍卫。当他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乌兰图娅,她手上牵着一个小女孩,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当纪云突然出现在乌兰图娅面前的时候,她非常震惊,但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至此两人经常偷偷幽会,终于有一次被一个嫔妃发现,乌兰图娅百般求饶,才让嫔妃放过了他们。但乌兰图娅依旧不放心,当天晚上她准备好东西让纪云带着孩子走,纪云说什么也不愿意,但她以死相逼,他只能带着孩子通过关系,连夜离开了戎城。走的时候乌兰图娅告诉他,那个女孩是他的亲骨肉。
纪云一走,就再也没有来过戎城,在彩虹谷中隐居养育孩子,就是怕给乌兰图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听耶律恒说耶律盤已经死了,他才有了出谷的念头,直到今天才决定来找乌兰图娅!
耶律恒和慕容静听完,心中不禁感慨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啊!
耶律恒告诉慕容静,纪云口中的姐姐就是他的娘亲,妹妹是太妃,耶律盤是他的父汗。这段旧事,他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更不知道太妃还有一个女儿!怪不得当日在谷中看见灵儿的时候,就觉得她长得和妹妹耶律箐长得特别像!
“前辈,那这么说灵儿就是……”耶律恒猜测着问。
“对,灵儿就是我和太妃的女儿!”纪云脱口而出。
“嘘!”耶律恒赶忙起身,走到门口看看左右无人,才将门关上,“前辈,隔墙有耳,一定要谨言慎行啊!”
“你父汗已经死了,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带着太妃走!用得着这么小心吗?”纪云瞪着眼睛吹着胡子说,一脸的不屑。
“前辈,这太妃是大汗的姨母,又是先汗的嫔妃,现在如果跟你出宫,就是私奔啊!你让大汗如何跟犬戎的族人交代?怎么跟族中的长老交代啊?”慕容静小心的提醒了一句。犬戎族虽然民风比较开放,但也不会让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者跟人私奔啊!
“那我不管,不让我带走,我就抢走!我等了一辈子,现在我不想等了,我这次一定要带走她!”纪云寸步不让,根本就是蛮不讲理,“我要是带不走太妃,你弟弟也别想娶我的灵儿!”
“前辈,一码归一码嘛!你不能这样子啊!”慕容静看着纪云那一脸胡搅蛮缠的样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前辈,这样好不好?我先安排你和太妃私下见上一面,但你要答应我,不能乱来!一切听我安排!另外,太妃身体不太好,受不得刺激,你突然出现可能会让她受不了。我事先要跟她谈谈,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另外灵儿的事情要慢慢说,不能让她受的刺激太多了!”耶律恒沉吟片刻之后,对纪云说。
“乌兰,哦,不,太妃的身体怎么了?”纪云一听太妃身体不好,才按捺住内心的焦躁的情绪,问耶律恒。
“当年,她生下一个女儿,名叫敏恩。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听说是一个嫔妃将她的女儿推进了花园的池塘,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她受不了打击,就患了疯病,精神时好时坏!父汗也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再没有去过她的院子。母亲去世之后,我和灵儿被养在她院子里,她的病才渐渐好转,不过有时犯病的时候,也是谁都不认识,大哭大闹的!”耶律恒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一声。
纪云一定这话,更是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我现在就要见她,我也精通医道,说不定可以将太妃的病治好!”
一听说太妃的精神有些问题,纪云更加显得有些焦躁。
“前辈,太妃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急于一时,我们尽快安排你见面,但你要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些事情一不小心传出去,即便是我和阿恒也都帮不了你了!”慕容静试着安抚纪云。
纪云的手指在桌子上不断的敲打着桌子,他沉思了片刻,终于点点头。
耶律恒和慕容静对视了一眼,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爹爹,说好了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嫁给翰哥哥啊?我可是一定要嫁给翰哥哥的!”灵儿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慕容翰跟在后面。
“你个丫头,怎么就不知道羞啊?”纪云黑着脸,用手指点点灵儿的脑袋。
“嫁人羞什么啊?女孩子都要嫁人的!”灵儿理直气壮的争辩,语气和当时要嫁给耶律峰的时候一模一样,慕容翰低着头在后面拼命拉灵儿的袖口。
“你拉我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娶我?”灵儿甩开慕容翰的手,瞪着后面的慕容翰。
“没,没……”慕容翰看着灵儿生气了,涨红着脸想要解释,一着急反而说不出话来。
“好灵儿,放心,你们的婚事,我会和你爹爹商量好的,放心!”慕容静赶忙起身来救场。
“爹爹,你要是为难静姐姐,我就离家出去,再也不会去了!”灵儿一跺脚,就跑出去了,慕容翰看看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快去追吧!傻小子!”纪云担心闺女,看着愣在那里的慕容翰,不由得就瞪眼吼了一句。
“哦!”慕容翰这才反应过来,也追了出去。
屋子里又剩下了纪云和耶律恒两口子。
“你们尽快安排吧!我可是不想久等啊!”纪云撂下这句话,一甩袖子也走了,留下耶律恒和慕容静在这里犯难。
“怎么办?”慕容静托着下巴,看着耶律恒说。
“哎!我这才明白娘亲当年为什么总是郁郁寡欢?贵为一宫之主,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发自内心的笑过!父汗当年风流多情,宫中嫔妃众多,娘亲终日操劳着宫中之事,父汗从未嘘寒问暖,还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母亲最后郁郁而终,太妃更是终日以泪洗面,哭哭啼啼的,哪里是纪云口中那个欢快活泼的女子啊?”耶律恒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的道来。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我的母后又何尝不是呢?”慕容静也长叹一声,想到母后当年在人前风光无限,但在人后确是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静儿,放心!我不会让你经历这些的!”耶律恒拉起慕容静的说,动情的说。
“阿恒,你是一国之主,这后宫之中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呢?放心,我能理解!”慕容静笑着说,但心中依旧感动不已。
“静儿,我说到做到!”慕容静说着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凑到她耳边说,“你再给我多生几个小狼崽儿,就没人逼着我纳妃了!”
“我是猪啊?”慕容静没好气的打了他一拳。
“哦?我希望是!胖嘟嘟的多可爱啊!“说着耶律恒就捏捏她的脸蛋,“现在吃的太少了,你以后要多吃点,才能多养几个啊!”耶律恒暧昧的拍拍她的小肚子!
“哎呀!你越来越没正行了!”慕容静突然明白他在说什么,红着脸捶了他一下。
耶律恒哈哈大笑,他这才明白夫妻之道原来可以多流氓一点的!
犬戎大阏氏的宫宴,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拉开了序幕。
刚刚过了中午,可汗宫前就车马如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能将人的眼都晃花喽!
宫门前的呼延吉达则紧张的吩咐宫门的护卫,不论官阶高低,一律要严格检查,不能让一件兵器流进宫中,宫宴期间一定要确保安全。
早到的男客被安置在偏殿用茶,女客则被带到明月宫的花园中赏花。犬戎虽然民风开放,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慕容静还是决定男女客人前期先分开,到宴会开始的时候,再一起入席。
耶律峰一早就到了,不是因为他喜欢凑热闹,而是耶律恒让他早点进来招呼客人。他一进来就看见慕容翰一身华服正在和几个同事聊天,旁边的灵儿亲昵的跟在慕容翰身边,周围一个女客都没有,唯独灵儿混在一堆男人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峰哥哥,你来了!”灵儿看见耶律峰,主动上来打招呼,灿烂的笑容在耶律峰的心底犹如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温暖着他受伤的心灵。
“恩!”耶律峰的点点头,掩饰着眼底的一丝波动,转身去和一些同僚打招呼。
灵儿看着耶律峰的背影,眼底有些失落,但一看见身边的慕容翰,心里的不快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跟在慕容翰身边,听着他们谈论一些趣事。
纪云也来了,被耶律恒安排陪着国师耶律隽。国师可是一个武痴,一听耶律恒介绍纪云是武林前辈,一下就好像找到了知己,拉着纪云在一个清静的地方开始切磋武艺,两人俱是世外高人,在武功的造诣上都可谓登峰造极,高手过招哪里需要动刀动枪,两人不过就是坐在那里来回比划,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招式,但其中暗藏的变化,就让旁边瞄了几眼的耶律恒暗探不已,果然是高人啊!
扎不苏和萧靳岐一起来的,刚进偏殿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二人一文一武,堪称文武丞相,是耶律恒最信任的人,自然也是百官巴结的对象,一片逢迎之声将他们包围,好大一会儿,两人才从人群中冲出来,躲到了纪云和国师身边,饶有兴致的看两位高手的对决。
花园里莺莺燕燕,人比花娇,曲径通幽的小径上,三五成群,你说我笑,好不热闹。
花园湖面的水榭之上搭了一个临时的戏台,稍事休息之后,众人在宫人的引导之下在对面的花厅落座。耶律恒和慕容静陪着太妃,带着三个孩子最后落座,众人行礼之后,音乐声袅袅而起,歌舞开始。
纪云和国师坐在一起,但眼睛却不时的瞟着坐在上座的太妃。慕容静自然察觉到了纪云的眼神,她让耶律清云抱着孩子坐到了太妃身边,挡住了纪云的目光,纪云才不得不收回了目光,安心的看着戏台上精彩纷呈的表演。
舞台上的节目,精彩纷呈,歌舞、戏曲、杂耍让人应接不暇,叫好声不绝于耳,宴会上高嘲迭起,让慕容静很是满意。耶律恒赞赏的看着慕容静,大手悄悄的覆上慕容静的小手,两人眼中情意流转,让一旁的小桃和耶律清云相视而笑,艳羡不已,这两人历经这次磨难之后,看着反而比之前多了一些随性,少了一些拘谨。
在一声轻缓的音乐声中,一个蒙着红色面纱的女子从天而降,引起众人的一阵喝彩。慕容静等人的目光也被舞台上的女子吸引过去。只见女子迈着轻盈的舞步,在舞台上飘来飘去,那一抹红纱在舞台上飘扬,手中的长剑挥舞出一长串剑花,剑随人动,人随剑舞,随着女子的舞步越来越快,众人只能看见红纱之中闪烁着的耀眼的剑花,人影绰约,犹如一团红色的云霞在舞台中央飘舞。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一时全场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团跳跃的红霞上。
突然,从云雾中露出一把利剑,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身形腾空而起,手中的长剑挥舞着,直直的冲着耶律峰飞过去。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子的长剑已经逼近耶律峰的面门。
“啊!”台下一些女眷尖叫起来,耶律恒、萧靳岐和扎不苏就坐在耶律峰不远处,三人腾空一跃,朝着耶律峰的方向飞去。耶律恒的宝刀出鞘,向着女子砍去。
女子的身形真快,一晃过后,又将三人甩在后面,朝着耶律峰直直刺去。
三人紧紧跟在女子的后面,护卫们在慕容静的指挥下,将女眷撤出来,护送到安全的院子里。
然而,三人再快,也是快不过女子的长剑,耶律峰躲闪不及,女子的长剑刺进了耶律峰的左肩,鲜血喷涌而出。女子一击得中,手中的长剑挥舞的更加急切,剑剑直击耶律峰的要害。耶律峰就地一滚,拉开了一点距离,随手拿起旁边的板凳来阻挡女子的猛烈的进攻。他的佩剑被呼延吉达收走了,现在手中没有称手的兵器,被女子的长剑逼迫的有些狼狈,长发也被挑散了,长袍上血迹斑斑,衣袍也被划破了,但脸上却一丝惊慌都没有,红衣女子虽步步紧逼,但耶律峰却显得气定神闲,手脚上的招式一点也不显慌乱。
“峰哥哥,接着!”灵儿高喊一声,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来扔给了耶律峰。
耶律峰一抬手,将剑接到手里,一剑在手,更加不慌不忙,一串剑花舞起来,反而将红衣女子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好!”萧靳岐在一旁高喊一声,耶律恒和扎不苏也站在旁边,看着耶律峰和红衣女子你来我往,三人却不上去帮忙!
“你们还不来帮忙?”耶律峰瞥见三人在一旁站着,不由得气愤的大喊,一不留神,女子的剑尖就在他胸前划了一道。
“阿峰,你专心点!连个小妮子也制服不了,你这个大将军也就不用当了!”耶律恒在一旁悠悠的说。
耶律峰顿时明白这三人的意图,这是想看笑话的节奏啊?
没门!耶律峰手中的剑舞得更快了,将全身护的密不透风,女子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下手,周围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女子手中的剑舞得更快了,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的脚步已经显得有些凌乱了,手中的剑招也漏洞百出。
“国师,你看这小子能在几招之内拿下小妮子呢?”纪云摸着胡子,看着不远处的打斗,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恩,难说!看不懂这小子在做什么,按说他早就能将女子拿下了,可现在却迟迟不肯下杀手,真是捉摸不透啊!”国师摇摇头,
“我说啊,十招之内,小妮子一定缴械投降!”纪云胸有成竹的说。
“你就吹吧!”国师不相信白了纪云一眼。
“呵呵,我们走着瞧啊!”纪云回瞪了国师一眼。
现在耶律峰和女子的形势完全反转了,耶律峰的长剑将女子逼迫的连连后退,女子的长剑难以招架住耶律峰的攻势,她的气息渐渐紊乱,脚下的步子显得慌乱了,红色的拖地长裙反而成了累赘,她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却,后面已经没有退路,再往后退就只能跳下湖泊了。
“小丫头,别反抗了,弃剑投降吧!阿峰还没夫人,留下来做个将军夫人也不错啊!”萧靳岐在一旁戏谑着说,引得围观的众人一阵哄笑。
“萧靳岐,你闭嘴!”耶律峰最不能听到别人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他长剑突然一刺,一挑,女子的面纱悄然飘落,露出一张娇美的容颜。
“哇!好美啊!”众人眼前一亮,不禁连连称赞。
耶律峰心头一凛,觉得女子似曾相识,但手中的长剑并没有慢下来,一串剑花挥舞起来,“哐当”一声,女子的长剑被打落,耶律峰的剑尖直直的对准了女子的咽喉,他厉声呵斥:“大胆的刺客,还不投降!”
“耶律峰,要杀便杀,我秦雨烟若是皱一皱眉头,就枉为定国公的秦云的女儿!”女子大义凌然,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的恐惧,一双凤眼瞪着耶律峰,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国师,如何?”纪云笑一笑,拍拍国师的肩膀。
“好个纪云啊!眼睛够毒的啊!”国师的眼里满是欣赏,不敢相信纪云居然能算的这么准,“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天机不可泄露啊!”纪云故作神秘的说了一句,就端起手中的茶杯继续饮茶。
女子已经被制服,护卫们将女子先行关押在宫中的地牢中,她被带走的时候,恶毒的眼光狠狠的盯着耶律峰,弄得耶律峰心里都有些膈应!
“阿峰啊!功夫有些退步了啊!这样的一个小女子,你应该早几招之内就将她制服的!”萧靳岐乐呵呵的走过来,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你懂什么?阿峰是想活捉的!”扎不苏在旁边推了一下萧靳岐。
“哦?果然是看上那个妮子了!”萧靳岐的嘴一点都不给人留余地!
“萧靳岐,你再说,我就将你嘴缝上啊!”耶律恒在一旁帮着耶律峰说了一句。
“哎呀呀,果然是亲兄弟啊!”萧靳岐笑着打趣。
耶律峰听着众人的议论,一句话也没有说,沉着脸,走到灵儿身边将长剑还给灵儿,轻轻说了一声:“谢谢!”拍拍旁边的慕容翰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峰哥哥,你身上有伤!我帮你包扎伤口!”灵儿瞥见耶律峰左肩上的伤口,毫不犹豫就追了上去,慕容翰一时愣在那里,看着灵儿的背影,目光中的忧伤显而易见。
“傻弟弟,跟上去吧!自己的媳妇要自己守着的!给她一点时间!”慕容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慕容翰身边,在弟弟耳边轻轻的说。
“姐!”慕容翰年轻的面孔上,一双明亮的眼睛中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去吧!傻弟弟!将心放开,灵儿的心还是在你这里的!她不过是一时还没有习惯罢了!”慕容静安慰着慕容翰,给他宽心。
“恩!”慕容翰点点头,朝着灵儿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护卫们迅速清理现场,宴会继续,不过众人的心思早已不在宴会上了,即便节目再精彩,他们都在小声议论着刚才的事情。
黄昏的夕阳洒在湖面上,微风拂动,湖面上波光粼粼,金光闪耀,花园里暗香浮动,宴会接近尾声,歌女的声音飘渺,在座的一些人已经微醺,纷纷上来向耶律恒和慕容静敬酒。
觥筹交错,慕容静的脸红扑扑的,笑容更加迷离动人。酒过三巡,耶律恒已经被萧靳岐、扎不苏拉走,慕容静旁边坐着呼延平的夫人、萧靳岐的夫人小桃、扎不苏的夫人莫格德,还有几个贵妇人,夫人们在一起聊着家人和孩子,孩子们则由下人领着,在花园里奔跑嬉闹着,煜儿和丫丫的笑声不时传过来,慕容静偶尔循声望去,看着煜儿和丫丫正在和一堆孩子玩闹。
“哥哥,哥哥,等等我!”丫丫看着煜儿正被一群男孩子带着,手中举着一把木剑,朝着花园深处跑去,赶紧喊着跟上。
“哎呀!”丫丫突然被绊了一脚,摔在花园的石头小径上,后面的奶娘正要来扶,被丫丫制止,她满眼含泪的喊着前面的煜儿,“哥哥,哥哥!”
煜儿扭头,看着趴在地上的丫丫,气得跺跺脚,不得不返回来,将丫丫从地上拉起来,一边用力的拍拍她裤腿上的灰,一边恨恨的问,“摔着了没有!”黝黑的眼睛瞟见小伙伴们都已经跑远了。
“手!”丫丫伸出手,鲜嫩的小手被擦破了皮,煜儿伸手碰碰,丫丫的泪水就往下流。
“奶娘!”煜儿像一个小大人似的,冲着身后跟着丫丫的奶娘喊了一声,奶娘赶忙过来,帮丫丫处理了一下伤口。
煜儿领着丫丫朝着小伙伴跑远的方向走去,花园里树木葱茏,小伙伴已经跑远了,煜儿埋怨丫丫:“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会去和那些小姑娘去玩吗?”
“我才不和她们玩呢,我要和你们玩打仗!”丫丫嘟着嘴,倔强的说。
“你还玩打仗呢?摔到地上就起不来了,不过是摔破点皮,就哭鼻子,羞羞羞!”煜儿刮刮丫丫的鼻子,丫丫生气的打掉煜儿的手,朝前跑了几步,不搭理煜儿了!
煜儿笑笑,小丫头长大了,居然会生气了!紧走几步,想要继续逗逗小丫头,突然听见花丛中传来声响,煜儿止步。
“丫丫!”煜儿朝着丫丫挥挥手,然后转身在花丛中穿梭,丫丫也不生气了,紧紧跟在哥哥后面,一脸兴奋,眼睛都在发亮!
“别动,你要乖啊!”前面两个小孩子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旁边站着几个下人,看见煜儿和丫丫过来,赶忙行礼。
“你们在做什么啊?”煜儿好奇的问,他面前站着两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一个男孩子大一点,女孩子稍微小一点,应该是兄妹,手背在后面,似乎在藏着什么东西。
“公子,我和妹妹正在给小鸟治病呢!”哥哥摊开手中的小棍子,浅浅的笑着说。
“是吗?我看看!”煜儿一听,眼睛一下就亮了。
“在这里呢!”妹妹细长的眉毛,细细的眼睛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缝,两个小辫子扎在脑后,一走辫子跟着一翘一翘的。
“哇,小鸟好可怜啊!”丫丫跟在后面,看到地上有一只小鸟正扑楞着翅膀,想飞起来却怎也飞不起来,眼睛惊恐的看着四周,嘴里发出一声声哀鸣。
“它怎么了?”煜儿蹲在那里看着小鸟,转头望着旁边的小女孩,她的眼睛明亮的就像夜空中的一颗星星,在煜儿心中闪亮。
“它可能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摔断了腿!”小姑娘抬头指指旁边的大树。煜儿顺着她的小手指的方向,看见树上有一个鸟巢。
“你会给它治病吗?”煜儿看着小姑娘手中拿过一根小木棍,跪在地上,将小鸟小心翼翼的护在手心。
“哥哥,你来帮我!”小姑娘朝着身后的小男孩招招手。
小男孩点点头接过小鸟,“其其格在草原的时候就经常给受伤的小动物治病,她的手可巧了!”
“哇,小姐姐,你好厉害啊!”丫丫一脸崇拜的看着这个名唤其其格的小姑娘。
“你叫其其格?”煜儿看着小姑娘低着头,鼻尖翘翘的,眼睫毛长长的在眼前忽闪着。
“恩,我叫其其格,这是我哥哥阿古拉!”小女孩熟练的把小鸟的腿用小棍子将脚固定,抬头笑着指着哥哥说。
“阿古拉哥哥,我是耶律丫丫,这是我哥哥耶律煜!”丫丫一双大眼看着阿古拉,赶紧介绍自己。
阿古拉朝着丫丫点点头,浅浅的笑容,印在丫丫小小的心灵中,分外温暖。
“好了!”其其格将小鸟接过来,指指身后的一个下人。下人接过小鸟,身手敏捷的几下就爬上树梢,将小鸟放到鸟巢里。
“听,小鸟正在向我们说谢谢呢!”其其格仰头看着高高的鸟巢,兴奋的跳了起来。
丫丫也跟着其其格欢呼雀跃,煜儿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只看见其其格的两个小辫子在眼前晃动着,阿古拉则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妹妹和丫丫子在欢呼。
“公子,首领在前面等你和小姐呢!”一个下人过来传话。
“好,我们这就过去!”阿古拉点头,下人退在一边。
“我们要走了,再见!”阿古拉朝着煜儿兄妹挥手告别,其其格笑着也挥手告别。
“阿古拉哥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丫丫急切的问,她喜欢看着阿古拉那淡淡的笑容。
“估计不会了,我们要回草原了!”其其格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们的草原在哪里呢?”丫丫好奇的问。
“父亲是乌骨部的首领,等你们长大了,来草原上找我们玩吧!”其其格说着从腰带上解下一个香囊,交给丫丫,眼睛却瞥向煜儿,“这是我贴身的香囊,来草原找我们的时候,拿出香囊我们就知道你们两个来了!”
“好的!”丫丫将香囊小心的收到怀中,在身上摸了个遍,也没有找出什么东西,她瞥见煜儿腰间的一块玉佩,一把拽下来,塞到其其格手中,“姐姐,这是哥哥的玉佩,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以后来戎城的时候,拿出玉佩,护卫们自然会将你领进来的!”
其其格接过玉佩,煜儿的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兄妹两人在下人的引导下,走出了花园,煜儿和丫丫跟在后面送出了很远。
“哥哥,我们以后去草原上找他们玩吧?”丫丫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兴奋的说,“草原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我们戎城外面的草场一样样的?”
煜儿没有说话,其其格闪亮的眼睛还在他眼前晃动着,在他的幼小的心灵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其其格和他见过的其他小女孩一点否不一样,她好厉害啊,居然能会给小鸟治病!看见人已经走没有影了,他拉起丫丫的小手,向明月宫正院的方向走去,但依旧忍不住回头看看,茂密的花丛,葱茏的树木阻挡了他的目光,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汗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阿古拉和其其格被下人扶上马车,看到马车中的人,赶紧跪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父亲,我们已经见过公子和和硕公主了,他们还给我们留下了信物!”说着从其其格手中拿过玉佩,递给了在马车中端坐着人。
“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子!”马车里的人接过玉佩,高兴的说,“过来坐吧!”
阿古拉战战兢兢地的坐到旁边,其其格则乖巧的挨着马车里的人坐下。
“爹爹,今天多亏了我的主意!”其其格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详细的将过程说给父亲听。
马车中的人就是草原乌骨部的首领巴彦,完颜狐原王妃其其格的哥哥,他将女儿起名其其格,就是不想忘记妹妹其其格的惨死,他要一个个的将妹妹的仇人全部杀死!完颜狐已经死了,但慕容静没有死!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妹妹也就不会惨死了!这笔账他会一点点的和慕容静算清楚,他要让慕容静也体验一下失去至亲之人的撕心裂肺!
慕容静正在和小桃说笑,突然身上打了一个寒颤,她看着慢慢落下的夕阳,心想或许是天有些凉了吧!
耶律峰被灵儿追上,被她硬拉去太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出来的时候,看见慕容翰正在门口等着。
“灵儿!”慕容翰看见两人从里面出来,走上前,拘谨的喊了一声。
“翰哥哥,你也来了!我把峰哥哥送回去,就去找你,你先回去吧!”灵儿的眼睛中纯净的就像是一汪清水,她朝着慕容翰说,扶着耶律峰继续朝前走。
耶律峰看了一眼慕容翰,他能感受到慕容翰的眼睛中的失落,他将灵儿的手拨开,对灵儿说:“你和翰儿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将灵儿扔在那里,头都没有回过来看看!
灵儿想跟上去,但被耶律峰的一挡,连连退后几步,她站稳之后,看着耶律峰远去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
“灵儿,走吧?”慕容翰在旁边拉拉灵儿的衣角,小声的说。
“你走吧!谁让你跟过来的?都是你,峰哥哥不理我了!”灵儿不知道为什么脾气这么大,看着慕容翰,朝着他大喊一声,扭头就跑了!
慕容翰抬脚正要追的时候,心里犹豫了一下,就顿住了脚步,他的心突然感觉酸酸的。为什么?灵儿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了,她却还心心念念想着她的峰哥哥?
慕容翰终于没有追上去,而是沮丧的走回了自己的住所,他现在被安排在煜儿的院子里,和灵儿住的院子是两个方向。
灵儿跑了一段路,扭头发现慕容翰并没有追过来,她心里有些失落,但嘴里骂骂咧咧的跑回自己的院子,想到耶律峰和慕容翰两人的态度,她心里难受极了,将自己锁在屋子里,连晚饭都没有吃。
这两个人因为某人在闹脾气,某人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依旧我行我素。
耶律峰从太医院出来,径直向宫里的地牢走去。阴暗的地牢里,一股发霉的味道,他走进地牢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说,谁派你来的?”地牢深处传出一声声呵斥,皮鞭挥动的声音听着让人心惊胆战,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一声声传入耶律峰的耳中。
耶律峰循声来到刑房,看到秦雨烟被绑在柱子上,皮鞭一下一下的打在她身上,喊声凄厉。她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依旧一个字都不肯说,倔强的脸上贴着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身上的红纱裙早已破烂不堪,被鲜血浸染的更加艳丽。
“呸!我给父亲报仇还需要人派吗?”她终于吐出一句话,眼神狠毒的看着刚刚走进刑房的耶律峰。
“还嘴硬!”护卫看见耶律峰进来,又将鞭子挥动。
“咦?”护卫惊异的看着手中的鞭子,怎么挥不动了?他扭头看见鞭子的另一头耶律峰紧紧的攥在手中。
“将军?”护卫有些疑惑的看着耶律峰。
“我来吧!”耶律峰冲着护卫说了一句,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刑房中的护卫互相看看,却都没有动。
“怎么?我指挥不了你们?难道还让我将你们统领呼延吉达叫过来?”耶律峰厉声呵斥,眼中隐含着一丝愤怒。
“不用,不用,将军,我们这就出去!”一个护卫朝其他人摆摆手,迅速的离开了刑房。这宫中的护卫都是呼延吉达在统领,耶律峰本就没有调动的权利,但护卫们惧怕耶律峰的威势,退出去之后,赶紧去请统领过来,刺客万一出个什么事情,他们可担待不起。
呼延吉达还没有来,耶律峰就带着亲卫将女刺客架着从刑房中走出来了。
“将军,刺客不能带走!这可是朝廷的重犯!”一个护卫上前阻拦。
“告诉呼延吉达,刺客我无论如何都要带走,有事情让他来我府上理论!”说着在亲卫的保护下,带着刺客大摇大摆的从地牢里走出来!
“牢头,怎么办?”地牢的护卫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都看着牢头。
“哎呀!看我做什么?赶紧去禀告呼延统领啊!”牢头气得一脚踢在旁边护卫的屁股上,吓得护卫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耶律峰带着刺客从宫里出来,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宫中的护卫看见耶律峰黑着脸,躲还来不及,谁敢上去触霉头?
“耶律将军,耶律将军!”耶律峰正要上马走的时候,看见呼延吉达从后面追过来。
“来的真慢!”耶律峰腹诽,“呼延统领,有什么事吗?本将军还有急事要办呢!”耶律峰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一下跨上马。
“别,别,真有事!”呼延吉达跑的喘不上起来,他一把拉住耶律峰的马,边喘气边说,“将军,你带走了刺客,我怎么和大汗交代啊?”
“不用交代,照实说就行!”耶律峰说着甩甩马的缰绳,低头对呼延吉达说,“呼延统领,放心!大汗不会为难你的!”说着高喊一声“驾!”他的马直直的冲出去,那里管站在前面的呼延吉达!
呼延吉达赶忙后退,耶律峰的马队从他身边迅疾而过,他无奈的看着马队疾驰而去,刺客红色的纱裙还在空中飘扬。
“统领,怎么办?”旁边的护卫看着这样的情况忍不住问。
“怎么办?怎么办?我他妈知道怎么办?”呼延吉达咬牙狠狠的骂了一句,转身回宫里了。
几个护卫愣在当场,他们的统领可从来没有爆过粗口的!
“走啊!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一帮傻货!”呼延吉达走出很远,转身看着还愣在原处的几个贴身护卫,又忍不住大声骂了一句。
“哦!”护卫们赶忙跑着跟上来,看来今天要小心当差了!
慕容静和耶律恒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饭之后了。耶律恒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呼延吉达退下去了。
“这阿峰也是胡闹啊!朝廷的钦犯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呢?”耶律恒接过慕容静递过来的茶水,皱着眉头说。
“阿峰估计有他的想法吧!毕竟刺客是冲着他来的,让他自己处理也比较合适!”慕容静怀里抱着小丫头,小丫头粉嘟嘟的小嘴正冲着慕容静吐泡泡。
“丫头,丫头,来,来,父汗抱抱!”耶律恒忍不住想抱抱那小丫头,放下手中的茶杯,张开双臂,朝着丫头拍拍手。
“哎呀呀,哎呀呀!”小家伙在慕容静怀中扑楞着,高兴的朝着耶律恒扑过来,小嘴里的泡泡吐的更多了。
“丫头,想父汗抱了?”耶律恒抱住丫头,用自己的胡茬去丫头的脸上磨蹭。
小丫头被胡茬痒痒的笑的“咯咯咯”,露出光秃秃的小牙床,小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不能总这么丫头,丫头这么叫啊?总得给我们取个名字吧?”慕容静看着父女俩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对呀!叫什么呢?丫丫名字的取了一个雅字,丫头就取一个秀字,可好?”耶律恒举着丫头坐在他肩膀上,丫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兴奋的咧着嘴笑。
“好,兰有秀兮菊有芳,不错!丫头终于有名字了!”慕容静笑着朝坐在耶律恒肩膀上的丫头挥挥手,丫头也高兴的在耶律恒肩膀上蹦跶。
“取名字简单,以后别像阿峰一样给我出难题就好了!”耶律恒将丫头从肩膀上抱下来,冲着丫头说。
丫头高兴的“啊……啊……”的对着耶律恒喊着,眼睛挣得圆圆的,似乎真的在和耶律恒对话。
“阿峰,不过是一时冲动!事已至此,不如顺水推舟,下一道旨意,给他全权处理刺客的自由,由着他去吧!”慕容静接过耶律恒手中的丫头,小心的试探耶律恒。
“也只能这样了,不然我这个犬戎大汗的脸还往哪里搁呢?”耶律恒长叹一声,摇摇头,坐到了椅子上。
“阿峰,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会乱来的!”慕容静给他宽心。
“我明白!他是我弟弟,我还能不了解他?他是人冷心热,林雪静的事情刚刚过去没多久,我是怕他又感情用事!”耶律恒语重心长的说。
“阿峰不会公私不分的!他带走人,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慕容静故意这么说,不想他们兄弟两个有了隔阂!
“我也希望是啊!但……”耶律恒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目光中有一丝犹豫和担心。
此时的耶律峰正坐在刺客身旁,盯着躺在床上的刺客,一脸凝重。
“嗯……”床上的刺客秦雨烟正紧紧的闭着双眼,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嘴里发出一声哼声,似乎陷在梦魇之中。
耶律峰拿起床边的毛巾,将她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大手无意中触到她细嫩的肌肤,手上一阵轻颤,眼睛里含着一股无名的情愫。
“别过来……”床上的秦雨烟突然大喊一声,双臂挥舞着,猛的坐了起来。
秦雨烟的眼神透着一种朦胧,她扭头发现坐在床边的耶律峰,眼睛就像冒火一样,她抬起手就是一掌,打向了耶律峰。
耶律峰下身动也没有动,不过是稍微偏了一下,秦雨烟的一掌就落空了。她锲而不舍,紧接着几掌连绵不绝的朝着耶律峰打过来,耶律峰或躲或挡,轻松的就将她的招式化解了。
“我跟你拼了!”秦雨烟瞪着双眼,说着扑向耶律峰,一把抓住耶律峰的胳膊,咬了下去。
“你疯了!”耶律峰躲闪不及,秦雨烟抓住他的胳膊,尖利的牙齿隔着衣服咬下去,紧紧的咬住他的胳膊不放。
钻心的疼痛令耶律峰恼怒不已,他抬起手臂想将秦雨烟甩开,但秦雨烟的牙齿紧紧的咬住她的衣服,不管耶律峰如何如何甩动胳膊,她就是死死的咬住不放。
耶律峰发怒了,他抬起手臂,向外面甩了一下,秦雨烟被他带着腾空而起。
“啪!”耶律峰狠狠的将她磕到桌子上,桌子应声而碎,秦雨烟痛呼一声,自然松开了耶律峰的胳膊。
门外的亲卫听到响声,一下就冲进来,明晃晃的大刀架在秦雨烟的脖子上。
秦雨烟被这一下摔得晕头转向,睁开眼,大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耶律峰,你要杀便杀,别在这里装好人!”秦雨烟的嘴角溢出鲜血,眼睛狠狠的瞪着耶律峰。
“疯女人!”耶律峰看了看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臂,望着躺在地上长发散乱,瞪着双眼,脸部扭曲的秦雨烟,怒吼一声,一脚踢开门扬长而去,身后是秦雨烟近乎癫狂的笑声。
耶律峰处理完伤口之后,已经是深夜,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依旧在他眼前晃动,他心里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又走到关着秦雨烟的房间外,看着里面灯火明亮,几个亲卫在门前守着,看见耶律峰过来,立刻站的直直的行礼。
耶律峰摆摆手,护卫打开门,耶律峰走进去,看到秦雨烟被捆在椅子上,嘴上嘟着一块破布,一看见耶律峰立刻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般,恨不得立刻扑上来将耶律峰吃了。
护卫要过去按住秦雨烟,被耶律峰制止,他摆摆手,让护卫们出去了,屋子里只留下耶律峰和秦雨烟两个人。
“你父亲不是我杀的!”耶律峰定定的说。
秦雨烟一听这句话,在椅子上反抗的更厉害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头发完全散落下来,在烛火的跳跃下,犹如厉鬼一般吓人。
“虽不是我杀的,但也是因我而死,你恨我,要找我报仇,我没有怨言,你要杀我便杀!但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战败而亡,也是在所难免!何况是你父亲带兵先入我犬戎境内的,我堂堂犬戎大将军岂能坐以待毙?”耶律峰说完看着秦雨烟,似乎耶律峰的话让她有所反思。
“我知道你是慕容连城派出来杀我的,我说的可对?”耶律峰顿了顿又说了一句,秦雨烟不可置信的看着耶律峰,那惊异的眼神已经将一切都暴露了!
“你喜欢你的表哥——慕容连城,对不对?”耶律峰又说了一句,秦雨烟点点头,突然赶忙又摇摇头!
“你被骗了!”耶律峰这时候显得有些气定神闲,反而是秦雨烟在那里挣扎的更厉害,似乎是有太多的话想要说。
“想说话吗?”耶律峰问。
秦雨烟赶忙用力的点点头。
“说好了,不许咬人,不然我就把你的嘴再堵上!”耶律峰起身走到秦雨烟身边,抓住她口中的破布,试探的说。
秦雨烟依旧是努力的点点头。
耶律峰将破布拽出来,赶紧向后躲了一下,他可不想再被咬一下!
“我表哥才不会骗我呢!”秦雨烟终于能开口了,她不服气的给慕容连城辩驳。
“好,你表哥没有骗你,那你说,他为什么让你孤身一个人来杀我?你爹爹都打不过我,何况是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他不过是让你来送死而已!”耶律峰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那笑容刺激着对面的秦雨烟。
“谁说的?着都是我志愿的,表哥根本就不想我来的!我不过是一个幌子,还会有人进宫刺杀犬戎大汗和阏氏的!刺杀你不过是试探宫中的防卫而已……”秦雨烟话刚说完,才发现自己中了耶律峰的激将法了,“啊!你激我!”秦雨烟突然明白过来,大叫一声!
耶律峰早已出了房门,黑沉着脸,出门之后吩咐门前的护卫:“看好了,一定不能让她跑了!将她的嘴堵上,别让她吵吵!”
护卫点点头称是,转身进门,耶律峰听见里面传来秦雨烟的喊声:“耶律峰,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不赌我的嘴的!”
“兵不厌诈!”耶律峰朝着门里喊了一句,就带着亲卫匆匆骑马出了将军府,向可汗宫奔去。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天上连一颗星星也没有,远处传来打更声,现在已经二更天了,戎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远处还有几处灯光,在夜色中无力的跳动着。
耶律恒和慕容静早已躺下歇息,这几天可能是累了,慕容静睡得特别沉,耶律恒的鼾声打得特别响。
突然,窗户外面黑影晃动了一下,窗棂的纸被抠了一个小孔,一根细细的长管子悄悄的伸了进来,管子前面冒出了细细的烟雾,悄无声息的在屋子里飘荡。
约莫了一会儿,只听得窗户“哐当”一声轻响,几个黑衣人从窗户翻身而入,他们摸索着走到床边,掀开床幔,举着大刀,朝着床上一阵乱砍!
“停!”一个领头的黑衣人觉得不对劲,一声低喝,其余的黑衣人立刻住手。
领头的黑衣人掀开被子一看,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些破棉絮在空中四处飘散。
“床还热着呢,人肯定没有出屋子,快搜!”领头黑衣人低声吩咐,声音中透着一股狠厉。
“是!”另外的几个黑衣人纷纷四处搜寻,内室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就是没有耶律峰夫妻二人的踪影,似乎两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黑衣人在里面的动作惊醒了在外面守夜的诺敏,她一开始以为是慕容静两口子起夜,但越听越不对劲,不由大声喊了一声“什么人?”
诺敏的这一声,让黑衣人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诺敏听见里面突然又没有了动静,她起身,摸索着点亮烛火,想进内室看个究竟。她一踏进内室,一个黑衣人从斜后面冲出来,一下捂住她的嘴,诺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喉咙就被割断了,她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双手捂着脖子,眼里充满惊恐的神色,无声的倒到了地上。
诺敏手里的烛火滚到了床边,一下就将床幔点着了,一个黑衣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床幔扯下来,慌忙将火踩灭。
几个黑衣人一阵手忙脚乱,但终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诺敏瞪着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鲜血。
“头儿,都没有人啊!”黑衣人将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耶律恒和慕容静的踪迹。
“外面院子里,有我们的人守着,不可能出了这个屋子,继续找,说不定有暗道!”黑衣人继续在屋子里搜寻。
耶律峰的骑兵赶到宫门口的时候,呼延吉达正在检查宫中的守卫,看到耶律峰带着人来到宫门口,不由得警觉的愣了一下。
“将军,你深夜到宫中,可有要事?”呼延吉达在宫墙上喊。
“快快打开宫门,迟了,大汗可能有危险!”耶律峰在下面大喊一声,说完就径直冲着宫门冲过去。
“嗖!”呼延吉达的射出的箭矢顺着耶律峰的耳边擦过,射在地上箭羽还发出“嗡嗡”的响声。
耶律峰冷眼看着宫墙上的呼延吉达,勒马驻足,冷冷的说:“呼延统领,这是何意?”
“将军,宫廷重地,岂是说闯就闯的?擅闯宫门者,可是谋反大罪!还望将军三思!”呼延吉达一个手势,宫墙上的弓箭手早已准备好弓箭,支支利箭对准下面的耶律峰一干人等。
“我有紧急军情要面禀大汗,烦请统领代为通传!”耶律峰看着宫墙上的呼延吉达,知道硬闯肯定是进不去,只能退一步了,他一拱手,向呼延吉达作揖。
“将军,今晚得罪了!我这就亲自前去代为通传!”呼延吉达说着就准备扭身走。
“统领,事情确实紧急,你看我不带兵器,和你同去可好?”耶律峰又喊了一句。
呼延吉达想想也是,一来一去,这肯定要耽误不少时间,军情紧急可是一刻也耽误不起。他点点头,摆手让宫门口的护卫,打开大门,放耶律峰一人进宫。
呼延吉达带着耶律峰快速的向明月宫走去。
黑衣人依旧在屋中搜寻,还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这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会凭空消失了呢?”领头的黑衣人边找边疑惑的问。
“头儿,这两人会不会是神仙?能上天入地啊?”一个黑衣人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屁话!赶紧找吧!”领头的黑衣人骂了一句,吓得其余人赶紧低头,不敢乱说话了。
“咦?这是什么?”一个黑衣人突然看见床头后面的墙上有一只小小瑞兽,从墙上微微凸出来一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黑衣人上前摸摸瑞兽,左右摇了摇,小瑞兽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是墙上一个装饰而已,真是大惊小怪!”另一个黑衣人爬到床上,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他下床的时候,随手用力的拍了一下瑞兽。
“咯吱吱”墙里突然有了响动,其余的黑衣人都凑了过来,在跳跃的灯火中,只见墙上突然冒出了一扇门,开了一条细缝。
“头儿,是暗道!”一个黑衣人兴奋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门。
“恩,进!”领头的黑衣人朝旁边的人点点头,挥刀指了指那扇门。
一个黑衣人依言推开门,先拿烛火照了照,洞里大约一人高,里面黑洞洞的,弯弯曲曲的通向前方。
“快进啊!”领头的黑衣人在后面催促,黑衣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走。
“头儿,往哪里走啊?”黑衣人突然站在那里不走了,站在洞口不远处,挠挠头,朝着洞口的方向望过来,大声的问。
“往前走啊!蠢货!”领头的黑衣人恨恨的骂了一句。
“都是前啊!”黑衣人无奈看了周围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继续喊。
“真是蠢货!”领头的黑衣人只好也走了进来。
领头的黑衣人走到位置,也愣在了那里,他看到面前的洞口,也目瞪口呆了!眼前有九个洞口,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走啊!
“这地道是按照九宫八卦布置的,九个洞口只有一个生门,其余都是死路,这阵法可是非常厉害啊!看来这可汗宫是藏龙卧虎之地,有高人指点,不可小觑啊!”领头的黑衣人是略懂皮毛,一看这个阵法,头皮都在发麻,战战兢兢带着黑衣人退出来了。
“快撤!屋子里的人已经顺着地道走了,我们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领头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带着人迅速撤离。
刚走出屋子,就听到外面兵器相接的声音,是外围的人已经和宫里的护卫交上手了,几个黑衣人迅捷的在院中穿行,但可惜他们刚迈出院门,宫里的护卫们就一拥而上,将几个人围在中央。
耶律峰和呼延吉达带着护卫走到明月宫的时候,发现门前的护卫已经死了,他们就知道出事了,带着人就往里面走。在离正院不多远的地方,和黑衣人交手。
黑衣人个个武艺高强,宫中护卫胜在人多,不多时就将黑衣人绞杀殆尽。
外围的黑衣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他们正要冲进院子,这几个黑衣人就已经从大门走出来了。
“杀!”呼延吉达一声令下,护卫们一拥而上,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黑衣人纷纷倒地,只有领头的黑衣人边打边退。
“抓活的!”耶律峰大喊一声,护卫们轮流上前,开始了车轮战,也不下杀手,领头的黑衣人身上多处受伤,但都不是致命的的伤,依然在那里负隅反抗。
耶律峰看着着急,夺过旁边护卫的大刀,跳入包围圈,大刀朝着黑衣人的头砍过去,黑衣人感觉一股劲风来袭,下意识的偏头躲过。耶律峰的大刀突然变砍为刺,直直的向着他胸前刺过来,黑衣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他连看都没有看清楚,大刀已经冷冰冰的架在他脖子上,那冰冷的刀刃紧紧的贴着他的咽喉。
“还想跑吗?”耶律峰说着,抬抬手中的大刀。
“哼!”领头的黑衣人笑笑,冷哼一声,突然头一偏,嘴角流出一丝黑血,软软的倒在地上了。
耶律峰看着黑衣人突然倒地,诧异的看着呼延吉达,说:“怎么回事?我的刀根本就没有动啊!”
呼延吉达过来,捏住黑衣人的嘴,用鼻子闻闻,皱着眉头说:“这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嘴中都含着被蜡封好的毒药,一旦被擒,就咬开毒药自尽而死,防止被抓!”
耶律峰听呼延吉达这么一说,仔细一看,才发现了黑衣人的脸上渐渐显出黑青色,是中毒的迹象,不禁感叹:“这毒药真厉害!”
“是啊,这是西域传进来的剧毒,见血封喉!”呼延吉达解释,然后挥挥手,让护卫过来处理尸体。
“快,进去看看大汗和阏氏,怎么样!”耶律峰急急的走进正院,向着正房走去,后面跟着呼延吉达和林管事。
房间里,烛火通明,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内室里更是一地狼藉,诺敏躺在地上,一双眼睛惊恐的瞪着。
耶律峰弯腰在鼻子处探探,摇摇头,说:“没气了!”
林管事看着躺在地上的诺敏,不禁在后面抹着眼泪。
“没有发现大汗和阏氏的尸体,也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大汗和阏氏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呼延吉达过来跟耶律峰说。
两人望着满屋狼藉,一下也不知到该怎么办了!
“哦,哦!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在后面抹眼泪的林管事突然醒悟过来,“让护卫都退出去吧!”林管事抹干眼泪对呼延吉达说。
“好!”呼延吉达摆摆手,屋中的护卫都退出去了,只留下他们三人。
林管事走到床头,用力的拍了一下瑞兽,墙上的门再次打开!
“大汗,阏氏!”林管事朝着门里喊了几声。耶律峰完全不知道宫中还有这些机关,惊异的看着林管事,林管事喊了几声,就闪进门内消失在洞中。
“我们在这里!”地道里终于传出耶律恒有气无力的声音。
“大汗,大汗!”呼延吉达举着烛火,也闪进门内,不一会里面传出呼延吉达的喊声,“耶律将军,快进来帮忙!”
耶律峰闪进门内,看着呼延吉达拖着耶律恒,林管事扶着昏迷的慕容静,有些吃力,连走路都只能挪着走了,看见耶律峰朝他挥挥手,说:“老了,不中用了!”
耶律峰和林管事将慕容静拖出洞口,耶律恒已经被呼延吉达扶到椅子上坐好了!
“大哥,你没事吧?”耶律峰和林管事将慕容静放到床上,才过来问候耶律恒。
“没事,功夫有些退步,吸入了一些迷香,才醒过来了!静儿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醒过来!”耶律恒担心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慕容静。
“其他人都没事吧?”耶律恒问。
“院里其他的下人都吸入了迷香,还在昏睡。只有诺敏是厅堂里守夜,可能是听见了动静,进来之后,在这里被杀了!”呼延吉达禀告,指了指地上那殷红的血迹。
耶律恒沉吟片刻,对着林管事说:“安排厚葬吧!多给她家人一些补偿!”
林管事点点头,出去了。
“有活口吗?”耶律恒继续问。
“没有!”呼延吉达回答。
“阿峰,你那里探听出什么消息了吗?”耶律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耶律峰深夜进宫,肯定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
“我也是刚刚从刺客嘴中套出了消息,就赶紧赶过来了!目前来看,刺客好像是慕容连城派来的!”耶律峰犹犹豫豫的说。
“你不确定吗?”耶律恒疑惑的看着耶律峰。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慕容连城,是不是太明显了?”耶律峰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你想多了,看见秦雨烟,我就想到是慕容连城!不过没有想到,他还留了一招,这些刺客一定是趁着秦雨烟刺杀你,宫中大乱的时候,隐藏在宫里的!”
“恩!”耶律峰和呼延吉达都点点头。
“吉达,带上护卫,全面搜查宫中,一个地方也不要漏掉,不能让一个人漏网!”耶律恒狠狠的用拳头敲了一下桌子,“慕容连城,我让你的人有去无回!”
“大汗,偏院已经准备好了,你和阏氏到那里休息吧!”林管事过来通报。
“好!”耶律恒起身,早有人过来抬上慕容静,众人拥着两人向偏院走去。
可汗宫里喧闹声不断,一直闹到天亮,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将军府中,耶律峰一回到府中,就来到秦雨烟关押的屋子。
秦雨烟被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被捆在椅子上居然也能睡着,头发披散着,掩盖着白希的面容,乍一进去,好像死人一般。
耶律峰上前踢了踢椅子,秦雨烟才醒过来,看着耶律峰黑沉着脸,居然笑着说:“怎么样?大汗死了?还是阏氏死了?还是都死了?”
“让你失望了,都没死!你们的人倒是没有一个活口,除了你!”耶律峰的话像一把尖利的匕首插到了秦雨烟身上。
秦雨烟的脸色霎时僵住了,她死死的盯着耶律峰,不相信的说:“胡说,不会的!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不可能失败的!”
“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慕容连城派你们来,本来就是让你们来送死的!”耶律峰不给秦雨烟一点幻想,将秦雨烟心中的希望彻底摔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秦雨烟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她被鞭子打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听到耶律峰的话,反而泪流满面。
“是我错信了他!我以为他是真的想为我报仇!”秦雨烟哽咽的说,美眸中透出一丝绝望,“杀了我吧!要死,我也要和弟兄们一起死!是我让他们跟着来的,不想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
“这些黑衣人是什么身份?”耶律峰顺口问。
“是我们秦家养的死士,父亲死后留给了我!”秦雨烟仰天长叹。
“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混进宫里的?”耶律峰依旧有很多疑惑,不由得又问。
“慕容连城宫里的一个娘娘,给了我们一个地址和人名,还有一封信。说是到了这里,一切听从他的安排!”秦雨烟现在心已经死了,什么都不瞒着了,知无不言。
“林雪静!果然是你!”耶律峰小声嘀咕了一声,脸上更加阴沉了,眼睛里隐忍着一丝怒气,他走出门强压着心里的怒气,吩咐:“给里面的姑娘松绑,找大夫给她看看身上的伤,去请两个丫鬟专门照顾她,我要她尽快好起来!”
“是!”门口的护卫应声,抬头发现耶律峰早已走了。
天已经大亮了,前院里,耶律峰手拿一把长剑,还在院子里练剑。忙了一晚上,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但他却不肯休息,将手中的长剑挥舞的虎虎生风,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却一点休息的征兆多没有。一旁的护卫看着,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剑光一闪,只听见“哗啦啦”一声响,院子两边摆放兵器的木头架子应声倒地,兵器散落一地。
耶律峰单膝跪地,长剑抵地,他朝着天空大喝一声:“啊……”浑厚的声音,震得一旁护卫的耳朵“嗡嗡”直响。
耶律峰终于停止了大喊,将长剑一扔,转身就回屋子里了。
“将军,将军,宫里有人来请!”耶律峰刚刚换好衣服,宫里的人就出来请了。
“知道了!”耶律峰一身戎装,出现在众人面前,“马上跟我进宫!”耶律峰朝着旁边的亲卫说。
“是!”众人一起应声,跟在耶律峰身后,向大门走去。
耶律峰带着众人,出了将军府,骑上马,向可汗宫奔去。
此时的可汗宫里,耶律恒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了,慕容静醒过来之后,听到了诺敏的死讯之后,心中十分伤痛,躺在床上就没有起来。
萧靳岐和扎不苏一早就来到宫里,萧靳岐将手中一封加急的信笺交给了耶律恒。
耶律恒看过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定定的看着萧靳岐和扎不苏。
“你们觉得如何?”耶律恒问。
“犬戎国刚刚建立,根基还不稳,现在确实不适宜再起兵端啊!”萧靳岐认真的分析。
“犬戎本就是在马背上的民族,只有不断的战斗,才能让犬戎各族更加紧密!”扎不苏持不同意见。
耶律恒沉吟片刻,然后说:“将阿峰叫进宫来,一起商量吧!”
耶律峰被请到大汗的书房,看见扎不苏和萧靳岐正争得面红耳刺,耶律恒在坐在那里一直扶着额头,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也插不上嘴。
耶律恒看见耶律峰走进来,立刻挂上亲切的笑容,说:“好了,阿峰来了,别争了!听听阿峰怎么说!”
耶律峰刚坐下,萧靳岐就将一封信递给了他,他打开信,看完之后,心中了然。
“慕容连锐快支撑不住了,我们如果不出兵的话,估计他撑不了一个月的!”耶律峰望着另外三个人,将信又还给了萧靳岐。
“是啊,北漠和西齐的联兵,在东煌攻城拔地,确如踏入无人之地,阿古达木的骑兵减员厉害,根本阻挡不住联兵的兵锋!”扎不苏客观的评价目前三国战争的态势。
“中原纷争不断,对我犬戎来讲,反而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借此扩张自己的国土,如果能吞并北漠,那我们的粮食、布匹等一应生活用品,就无后顾之忧了!”耶律恒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闪现一丝喜悦。
“一口吞不下一个大馒头,我怕我们吞不下北漠,反而被卷入战争之中不可自拔!”萧靳岐的话带着一丝嘲讽。
“萧丞相,我犬戎以武立国,难道让我们这些犬戎的勇士都回家里放羊、牧马吗?”扎不苏瞪大眼睛冲着萧靳岐嚷嚷,不过几个月没有仗打,扎不苏就已经坐不住了。
“穷兵黩武,民不堪命,天下必定大乱!”萧靳岐也不示弱,瞪了回去!
两人争锋相对,互不相让,耶律恒又开始在那里扶额头了。
“打,肯定要打的!”慕容静清丽的声音传进来,坐中的四人纷纷起身。
托娅扶着慕容静从外面进来,慕容静脸色惨白,眼角还留着泪痕,但神情坚定,步伐虽然一些不稳,一身素雅长袍,衬着娇美的容颜,别有一番风致。
“静儿,你不舒服,怎么过来了?”耶律恒起身迎上去,将她扶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又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大手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眼睛温柔的看着她。
“我无事出来走走,路过书房,听见你们的谈话了!”慕容静浅浅的一笑,耶律恒顿时感觉书房中一片明朗,心中也敞亮很多了。
“阏氏,你说说你的想法吧?”扎不苏忍不住问,他一直觉得慕容静的想法奇特,总能在一片纷乱之中,拨开迷雾见日月。
“三国纷争,只有东煌和我犬戎亲近,一旦东煌覆亡,北漠和西齐必定联兵北上,到时候在家门口打仗,我们犬戎必定十分被动!现在我们出兵南下,战火南引,中原战火不断,我们犬戎境内四海升平,一片繁华,安心休养生息,岂不更好?”慕容静缓缓的说,句句都说到了耶律恒的心坎上。
“大军出征,粮草先行。南下征战,粮草等一切军需消耗必定很大,我们经过大战之后,并没有多余的钱粮来支撑这场战争啊!”萧靳岐没有反驳,平和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大军出征,粮草先行!但我们的骑兵只需要带上一定的口粮,只要能打胜仗,以战养战,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这样大军就不会成为我们的负担,反而会给我们带回来更多的财富!”慕容静的话让再坐的四位,眼前一下豁然开朗了!
“以战养战?!”耶律恒口中呢喃着,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拍手说:“好!”
“那阏氏是要大军屠城吗?”萧靳岐却不客气的说。
“屠不屠城不是我说了算!这里坐着的三位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将,难道只有屠城才能获得粮草吗?”慕容静的话,四两拨千斤,将萧靳岐的话峰轻轻挑开。
“屠城不过是万不得已之策!我们要想占领北漠,屠城只会激起更大的反抗。从占领地征粮草的主意确实不错,而且实施起来也并不难,毕竟中原之地富庶,家家都有存粮的!”耶律恒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来,看了慕容静一眼,满是赞赏。
扎不苏和耶律峰也觉得慕容静的话颇有几分道理,纷纷点点头,萧靳岐也不再说什么了。
“哼,征粮草?不如说是抢粮草吧!”萧靳岐的话又冒出来了
“萧丞相,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们如果打不过人家,那这金碧辉煌的可汗宫也早晚会被人抢去的!凭本事吃饭,又有何不可呢?”扎不苏的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萧靳岐终于不吭气了,自己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阿峰,你马上赶回南部边境,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南下。”耶律恒心中已经决定了,吩咐耶律峰。
耶律峰点点头,起身出了书房。
“扎不苏,除去各地正常驻守的兵马,还有多少大军可以调动?”耶律恒问扎不苏。
“除去各地常备驻守的大军,大约还有二十万大军可以调动。”扎不苏想想说。
“好,将这二十万大军全部调往北漠边境!”耶律恒的嘴角上扬,一说打仗,他就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奔赴战场。
“二十万大军都要派出去?”萧靳岐忍不住站起来说。
“放心吧!二十万大军不过是调过来以防不测的,不会把军队全部调走的!”扎不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
“好了,下去准备吧!”耶律恒临了的时候,看了一眼萧靳岐。
萧靳岐今天的反常,让耶律恒有些奇怪,萧靳岐向来能审时度势的,这次极力反对出兵,让耶律恒都有些吃惊。毕竟现在南下是占领北漠绝好的时机,萧靳岐是何等的聪明,这样的形势连扎不苏都能看出来,萧靳岐不会看不明白的。耶律恒猜测萧靳岐今天极力反对出兵,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人都走了,书房里只留下耶律恒和慕容静。
耶律恒轻轻走到慕容静身后,从椅子后面将她拥住,怀中瘦弱的身子,让他不禁怜惜:“静儿,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点!”
“我吃的挺多的,不过就是吃不胖!”慕容静任由他从后面抱住自己,感觉着他独特的男人气息,贪婪着他怀里的温暖。
“吃胖点啊!你还得给我多生几个小狼崽,犬戎国的疆域越来越广了,不多生几个,偌大的疆域留给煜儿一个人,他怎么能忙得过来啊?”耶律恒的嘴在她脖子里啃咬,痒痒的,让慕容静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我要是生不出来呢?”慕容静扭过头来,对上耶律恒的眼睛,美眸里印着耶律恒的影子,眸子里含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生不出,就只能让煜儿以后娶媳妇之后多生几个儿子,帮他了!”耶律恒忍不住轻啄她的红唇。
“唔……”慕容静摆脱了他的温润的吻,眸子里情愫在流淌,“不如我给你纳几个妃吧?后宫美女如云,你一定会儿女成群的!”
“呵呵呵,小妖精!这是在给我画圈,等着我跳吧?不想伺候我了吗?”耶律恒点点她翘翘的小鼻子,绕到椅子前面,一把将她抱起来,向书房后面的小房间走去。
“哎呀!你要做什么啊?大白天的!”慕容静的脸一下涨的红红的,小锤头打在他胸前,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别吵啊!托娅和护卫都在外面呢!”耶律恒轻轻的在她耳边低语,慕容静立刻闭上嘴,将脸埋在他胸前,耳根处红红的。
耶律恒心中不禁莞尔,这个小女人都生了三个孩子了,但每次在一起的时候,依旧会脸红,如处子般羞涩,让人心动不已。
耶律恒抱着慕容静进了里面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衣衫净落,慕容静全程紧紧的咬着嘴唇,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耶律恒看着她极力克制的摸样,觉得特别好玩,反而极力撩拨慕容静,想让慕容静无法自制,但慕容静就是紧咬着嘴唇,不管身上有多么难耐,就是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耶律恒在她耳边不断低语:“静儿,叫出来吧!叫出来吧!”但慕容静就是忍着,憋得小脸红扑扑的,她那被晴欲完全淹没的表情,反而让耶律恒难以自制,在横冲直撞中释放自己的*……
“报!”外面传来一声高喊,耶律恒刚从慕容静身上下来,意犹未尽,听见喊声,脸上不由得冒出一丝怒气,正要发火,被慕容静从后面抱住。
“出去吧!晚上再好好伺候你!”晴欲过后的声音软软的,听得耶律恒心里柔柔的。
耶律恒扭过身来,抚摸着她裸露的后背,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肩膀,脸上的怒气的已经消散,扶她躺好,将后面的被子拉过来,给她盖好,说:“你就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慕容静慵懒的点点头,额头上都是汗水,她伸出光滑的手臂,圈住耶律恒的脖子,拉近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慕容静的吻软软的,湿湿的,让耶律恒的心都化了。他起身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他的小女人早已睡熟了。
耶律恒走出小房间,看到书房里一个护卫,他黑着脸说:“你最好真的有要紧的事,不然我让你好看!”
护卫不敢直视耶律恒的眼睛,递上手里的一封书信,说:“这是萧丞相让我转交给大汗的,说是十万火急,一刻都不能耽搁!”
耶律恒奇怪的接过护卫手中的信,萧靳岐从书房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有说有要紧的事情啊?
耶律恒打开信封,读了几行,就脸色大变,抓起桌子上的马鞭,就往外走,边走边大喊:“快,备马!”
护卫赶紧跟上耶律恒,耶律恒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马已经备好了,耶律恒一个纵跃跨上马,疾驰而去。
耶律恒先奔向丞相府,门口的护卫说丞相没有回府,他赶紧调转马头向城门奔去。
“丞相可曾出城了?”耶律恒来到城门,大喝一声。
“出去了,刚走没多久!”护卫疑惑的指着城外的方向,看着耶律恒,愣愣的回答。
耶律恒一句话也没有说,松开缰绳,纵马疾驰,后面的亲卫也赶紧跟上,荡起的灰层刹那间将城门淹没。
“咳咳咳……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会丞相,一会儿大汗!”城门的护卫捂着嘴小声的嘟囔。
“闭上你的臭嘴,看好城门吧!别乱说话!”旁边的一个护卫厉声呵斥了他一句,他才闭上嘴,又投入到城门繁琐的检查之中。
城外的夜鹰谷中,一人一马正在疾驰,马上的人一身华服,俊逸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着坚毅的光芒,他不断挥舞着马鞭,身下的马已经在全力飞奔,但他依旧觉得马跑得不够快。
“萧靳岐,萧靳岐!”后面传来一阵阵喊声,马上的萧靳岐只得无奈的放慢速度。
“你追的可真快啊!”萧靳岐勒马驻足,对身后的来人说。
“你跑的也够快的啊!”耶律恒微微有些喘,两匹马并排而立,耶律恒盯着萧靳岐看,“看不出来啊,你还出身名门啊?”
“那你以为呢?我也是名门之后啊!”萧靳岐不无得意的拽了一句。
“别贫啊!你怎么能走呢?现在大战在即,你走了,丞相府这一摊事情,谁能领起来啊?”耶律恒下马,牵住萧靳岐的马,示意他下马。
萧靳岐无奈的下马,他挠挠后脑勺说:“我管不了这许多了,万一战事一开,我那个混蛋父亲一定会拿母亲要挟我的,我不能眼看着母亲被杀啊!我要在战事开始之前,回到西齐将母亲接出来!”
“你的一片孝心,我明白!但你现在是犬戎丞相,一旦回到西齐,如果身份暴露,那会有多危险啊?别说你母亲了,就连你自己可能也要搭进去的!”耶律恒用力的摇着萧靳岐的肩膀,想要提醒他。
“我管不了这许多了,我不能放任母亲被我那个混蛋父亲折磨!”萧靳岐说着又要上马,准备离开。
“萧靳岐,你冷静一点,好不好?”耶律恒一把将萧靳岐拉下来,拽着他的前襟大喊,“你现在有老婆有儿子,万一你在西齐出点什么事情,你让小桃和小涵怎么办?”
“那我只能烦请你这个兄弟帮我照顾了!”萧靳岐听到小桃和小涵,他的眼睛顿时有一些暗淡,眼中有太多的愧疚。
“别傻了,我能代替你吗?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接你母亲,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去的!我们在西齐的暗探组织,一定可以动用啊!”耶律恒突然脑中一亮,想到了这个主意。
“我不是没想过,这样一来我们在西齐经营多年的暗探组织,就可能毁于一旦啊!”萧靳岐摇摇头。
“一个暗探组织,那里抵得上你一个萧丞相啊!”耶律恒用力的拍拍萧靳岐的肩膀,“回去吧!你母亲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耶律恒眼中一片真诚,让萧靳岐的心有些动摇。
“萧丞相,萧丞相,……”后面一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看见萧靳岐大声喊着。
“又有人追上来了!”耶律恒望着后面的人说。
“哎呀!让我走吧!不然我就真的走不了了!”萧靳岐似乎明白过什么来了,挣扎着就要上马走,耶律恒哪里肯放,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襟,两人在这里拉扯,一个要走,一个不让走!
拉扯之中,后面的来人已经近在眼前了。萧靳岐看见来人,长叹一声:“这回是真的走不了了!”
来人是丞相府的家奴,小桃看见萧靳岐的柳树之后,就打发他骑马来追了!
“丞相,夫人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追上你,给你传一句话!”来人气喘吁吁的说,“夫人让我告诉说,你今天要是走了,她就把肚子里的小公子流掉,明天就带着公子去嫁人!”
“啊?!你说什么?什么小公子?”萧靳岐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哎呀!你耳朵有毛病啊?小桃说的,你要是走了,她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带着小涵去嫁人!”耶律恒又给萧靳岐重复了一遍。
“哎呀呀!我的亲亲呀!我先回去了!”萧靳岐翻身上马,和丞相府的下人一起回去了。
耶律恒看着萧靳岐远去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和萧靳岐相识相知有十几年了,但萧靳岐从未提到过他的家世,不想原来他是西齐萧氏家族的!
耶律恒想着笑了笑,萧靳岐本就不是池中之物,有哪个寒门子弟能有他那般风流洒脱?
耶律恒回到可汗宫中的时候,慕容静早已从书房离开了。
耶律恒坐到椅子上,忙了一天,自己感觉有一些累,他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来了,睁眼一看,萧靳岐正笑呵呵的走进来。
“萧丞相,别来无恙啊?”耶律恒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大汗,别生气,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萧靳岐走到桌前,讨好似的跟耶律恒说。
“你呀!我们兄弟一起十几年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你来这一招?”耶律恒有些生气。
“我知道了,小桃也说过我了!她还咬我了呢,你看看!”萧靳岐拉低自己的衣襟,看见萧靳岐肩上有深深的牙印。
“哎呦,没有想到你们夫妻两个在床上,还这么激烈啊!”耶律恒故意这么说。
“你……你,哪里是你想的那样子?这是隔着衣服咬的,连衣服都咬破了!小桃,现在还在生气,理都不理我,我哪有机会碰她啊!”萧靳岐委屈的说。
“活该!谁让你偷偷想跑的?”耶律恒狠狠的说,白了他一眼。
“我也是挂念我母亲啊!”耶律恒坐在椅子上,居然在偷偷的抹眼泪。
“好了,瞧你那点出息!这个样子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吗?”耶律恒不再取笑萧靳岐,坐直身子,认真的和他说话。
萧靳岐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些,才打开了话匣子。
“我母亲是西齐大将军萧寒的七姨娘,我是一个庶子,从小就不遭人待见。每次做错事情,父亲都会狠狠的打我,大娘也会责罚母亲。父亲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们母子,任由我们母子在家中受人欺凌。一个不受宠的姨娘和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在那样的大家族里,过得连一个奴婢都不如!我十五岁那一年,因为大哥戏弄我姨娘,我一气之下打的大哥爬不起来了,父亲根本不听我的辩解,又有大娘在一旁帮腔,我被父亲打了二十军棍,扔到柴房里。母亲冒死将我偷偷放走了,我在外面隐姓埋名,辗转流落来到漠北草原,后来碰到大汗,才有了后来的一切。”萧靳岐的缓缓的讲诉当年的往事,讲到伤心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让耶律恒也忍不住心酸不已,他也是不受父汗宠爱的皇子,自然对于萧靳岐的的遭遇感同身受。
“那后来呢?你没有打听过你母亲的消息?”耶律恒忍不住的问。
“后来稳定下来之后,我托人打听过,母亲身体还好,但在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好过呢?我也想过把她接过来,但犬戎战乱不断,我也担心她过来会不适应,就想着等情况好一点再接她过来!不想世事多变,如果两国战火一起,父亲得知我的消息,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扣住母亲做人质的!”萧靳岐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着急,我们马上传出消息,让我们的暗探务必想办法将你母亲护送过来!”耶律恒安慰萧靳岐。
“我也正有此意,此事宜早不宜迟啊!”萧靳岐定定的说。
“好,我们一起安排!这样你也放心一些!”耶律恒起身走到萧靳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两人离开书房着明月宫的方向走去,因为整个暗探组织,现在都有托娅在具体负责。
两人将一切安排好之后,萧靳岐离开了明月宫。
慕容静早已给耶律恒准备好了晚饭,两人边吃边聊,萧靳岐的事情也让慕容静唏嘘不已。慕容静第一次见萧靳岐的时候,看他的行事作风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寒门子弟,必定是高门士族子弟,看来慕容静的猜测果然没有问题。
两人刚刚吃完饭,慕容翰突然来了,看见耶律恒在这里,转身就要走。
“站住!”耶律恒喊了一声,“看见我就躲?是怎么回事啊?”
“没,没事!”慕容翰立刻带上笑容,转过身来跟耶律恒打招呼,“姐夫好!”
“恩,好!”耶律恒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点点头,“说吧!来做什么来了?”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姐姐!”慕容翰的眼睛有些闪烁不定,耶律恒知道他在说谎。
“你的灵儿呢?你两人不是从来都不分开的吗?今天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耶律恒随便问了一句。
“哦,她在自己院子里呢,我正要去找她呢,顺便过来看看姐姐!你们聊吧!我先走了!”慕容翰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朝着慕容静点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了。
“这小子有事情瞒着我们啊?”耶律恒看着慕容翰的背影,随口说了一句。
“翰儿吗?不会,他可不会说谎的!”慕容静笑着说,斜靠在耶律恒的椅背上,姿势特别慵懒。
“估计是和灵儿吵架了,想让你给他支招!看我在这里,不敢说了!”耶律恒继续揣摩猜测着。
“你以后可以当大仙了!”慕容静撇嘴笑了笑。
“哎,你别说,我还真有这个潜力!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耶律恒被慕容静一说,反而更来劲了,抓住慕容静的手仔细端详起来了。
慕容静顺势靠在耶律恒的怀里,让他指着他的手胡扯,这两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胡聊着,气氛融洽,好不温馨!
慕容翰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他刚踏进灵儿的院子,就听见灵儿在屋子里发脾气。
“慕容翰,有本事你就不要来,以后都不要来!”然后就是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响声,慕容翰知道灵儿肯定在屋子里发脾气呢,自己还是躲躲吧!
慕容翰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丫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慕容公子,你可来了!灵儿姑娘正在里面念叨你呢!”
慕容翰听见这句话,刚刚抬起的脚,只好放下来,扭过身子,笑着说:“啊,我刚进来,还以为姑娘已经睡着了呢!”
丫鬟顿时无语,屋里那位狮子吼般的喊声,他不会没有听见吧?这么中气十足的喊声,还能是睡着了?
“公子,里面请!”丫鬟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将慕容翰往屋子里让。
慕容翰被让进屋子里,灵儿撅着嘴坐在椅子上,地上乱七八糟的扔着一些东西,一个小丫鬟正在收拾。
“灵儿,我……”慕容翰局促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走啊!你不是不理我吗?干嘛还来这里啊?”灵儿撅着嘴冲着慕容翰嚷嚷,屋里的小丫鬟见形势不对,悄悄的退出去了,只留下慕容翰和灵儿两个人。
“我哪里有不理你啊?明明是你……”慕容翰刚说了一半,突然感觉迎面飞来一个东西,他顺势一偏头,“啪!”的一声,一个茶盏砸到门上应声而碎。
“哇!好你个慕容翰,你还敢躲啊?”灵儿一看没有砸中,脸上的怒气更重了,她从腰包里摸出一个东西,看都没看就又砸过来了。
慕容翰这回真的没有躲,一个瓷瓶砸中慕容翰的额头,然后滚落到地上,慕容翰头上登时起了一个大包,他疼的呲着牙,眼睛里都含着泪花。
“翰哥哥,你真傻啊!怎么不知道躲啊?”灵儿看见慕容翰头上的大包,也不生气了,跑过来,踮起脚尖,帮慕容翰揉着那个鼓鼓的大包。
“你不是不让我躲嘛!”慕容翰实实在在的说,看着灵儿俊俏的面孔离自己这么近,就连呼吸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在加速,脸有些红红的。
“我不让你躲,你就不躲啊!真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灵儿的小拳头轻轻的捶了一下慕容翰的宽大的胸脯,即恨又爱。
“我听灵儿的,灵儿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慕容翰傻傻的笑着说。
“真傻!”灵儿又说了一遍,然后拉着慕容翰坐到椅子上,细心的检查了一下伤,她问,“翰哥哥,我帮你上点药吧!”
“哦,不用不用,明天就好了!”慕容翰摇摇头,“大男人哪里有那么精贵啊!”
“翰哥哥,你的脸怎这么红啊?是不是生病了?”灵儿看着慕容翰的脸红红的,不由得举起小手,在慕容翰的额头上摸了摸,又在自己的额头上摸摸。
“不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呢?”灵儿的嘴里嘟囔着,小脑袋歪着,似乎在想什么原因让他脸红的。
“我没事,估计是屋子太热了!”慕容翰被灵儿一说,脸更红了,他赶忙掩饰。
“热吗?不热啊!这马上就要入冬了,怎么会热呢?”灵儿抬头环视一下屋子,入夜之后的屋子里还有些凉呢!
“我觉得热啊!”慕容翰是真的觉得自己身体有些热,他不由得松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啊!”灵儿的眼睛盯着地上的东西,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脸坐到了椅子上。
“怎么了,灵儿?”慕容翰赶忙起身,去看灵儿,“灵儿,灵儿?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怎么了?”慕容翰不解的问。
“翰哥哥,翰哥哥,完了,完了,完了……”灵儿捂着脸,一直在小声的嘟囔,两只眼睛还不时的透过指缝观察慕容翰。
“怎么了?”慕容翰在灵儿面前左瞧瞧,又看看,干着急没办法。
“翰哥哥,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生气啊!”灵儿终于放下了捂着脸的手,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慕容翰。
“怎么了?我不生气,我怎么会生灵儿的气呢?”慕容翰笑着,看着灵儿的脸,有些心神荡漾。
灵儿“跐溜“一下,跑到门口,对着外面的奴婢的说:“你们都下去吧!今天晚上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半步!”然后,哐当一声将门落了锁。
“灵儿,你锁门干吗?我们这样不好的!”慕容翰走过来,就要去打开门。
“翰哥哥,不能开!”灵儿将他一把推开,然后捡起地上滚落的,刚刚砸慕容翰的药瓶,对慕容翰说,“翰哥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用这个砸你的!”灵儿眼睛里闪着泪花。
“灵儿,没事,已经不疼了!我愿意被你砸!”慕容翰走上前握住灵儿的小手,憨憨的笑着说。
“哇!”灵儿突然张嘴大哭起来。
“灵儿,灵儿……”慕容翰慌了,这是怎么了?他伸出手,笨笨的帮灵儿擦泪,看着灵儿的脸蛋哭的也越来越红了,心里不禁觉得这个丫头真是越看越好看,就连哭都哭得这么动人!
“翰哥哥……翰哥哥……”灵儿一边抽泣一边说,眼泪鼻涕流的一塌糊涂,“这个瓷瓶里装的是春药……”灵儿举着瓷瓶说,然后瓶口朝下晃了晃,示意瓷瓶里现在空空如也。
“啊?!”慕容翰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他机械的拿过瓷瓶,摇摇,反过来往下面倒倒,然后低着头从小孔里瞧了半天,最后确定的说,“对啊,没有了!药去哪里了呢?”
“翰哥哥,瓷瓶里原本装的是水状的药水,只要一打开盖子,就变成烟气冒出来,无色无味,根本察觉不出来!瓶子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的,现在全冒没了!”灵儿说完,羞涩的低下头。
“哦,变成烟气冒出来了?哦,冒出来了!”慕容翰说着,突然脑袋一亮问,“我们吸进去了?”慕容翰终于想明白了。
灵儿瞪着大眼睛,使劲的点点头,她终于让慕容翰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那怎么办?我不能留在这里的!”慕容翰猛的想到什么,突然扭身就要往外面跑。
“翰哥哥!”灵儿一把拉住慕容翰,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慕容翰,“药性很毒辣,如果不行男女之事,我们两个都会暴毙而亡的!没有任何解药!”灵儿说的时候身子已经贴到慕容翰身上,声音婉转温柔,眼睛就似勾魂似的,看得慕容翰心花荡漾。
“灵儿,你不后悔吗?”慕容翰一把搂住灵儿娇小的身子,那淡淡的体香传入鼻内,让慕容翰根本无法自已,他压抑许久的感情被释放出来,大嘴开始在她的脖子里乱啃。
“唔……翰哥哥,是我做错了,我不想死!我是决定要嫁给你的!要了我吧!我不后悔的!”灵儿娇美的声音传来,让慕容翰更加难以抑制内心的激情,他已经感觉到身体里涌动的激情,就像喷涌而来的潮水一般,很快就要将他的理智淹没了。
“灵儿,你要忍着点啊!我听说第一次会很疼的!”慕容翰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他努力抑制药性的发作,让自己努力保持最后残留的一丝理智,不至于伤到灵儿。
“翰哥哥,我不行了,我好难受啊!”灵儿的目光已经有些迷离,她的笑容那样妩媚,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扯开了,露出里面红色的小肚兜,白希的肌肤隐隐可见。
“灵儿,灵儿!”慕容翰终于忍不住了,他一下抱起灵儿走到床边,将灵儿放到床上,在烛火的照耀下,灵儿就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娇艳欲滴,秀色可餐。
“翰哥哥……”灵儿伸出双臂,就像是在迎接慕容翰,那一声翰哥哥,叫的百转千回,让人听着柔肠寸断。
慕容翰的理智终于彻底崩溃了,他覆到灵儿身上,压抑的激情终于完全释放出来……
一夜缠绵,不眠不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慕容翰看见身旁依旧熟睡的灵儿,看着那白希的面孔,娇俏的小鼻子,红红的小嘴,忍不住靠近轻啄了一下。
“翰哥哥!”慕容翰以为偷袭成功,不想灵儿已经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两人不免有些尴尬。
“恩!”慕容翰将被子紧紧的拉倒脖子下面,将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我错了,你要怎么样都行!”
“翰哥哥,是我拿瓶子砸你的!是我错了,不怪你!”灵儿光滑的身子突然钻进慕容翰的怀里,吓得慕容翰一动不敢动。
“翰哥哥,以后你可不许不要灵儿啊!”灵儿将小脸靠在慕容翰肩头,吐气如兰,声音中含着一丝羞涩。
“灵儿,我发誓,一定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绝不变心!”慕容翰举手发誓,信誓旦旦的样子,让灵儿忍俊不禁。
“翰哥哥,我相信你!”灵儿举手将慕容翰发誓的手拉回来,看着慕容翰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
“灵儿,你的腰包里,怎么会有这么阴毒的药呢?”慕容翰终于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灵儿一听,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她不好意思的说:“翰哥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不生气!”慕容翰支起胳膊,侧躺着,看着灵儿说话。
“药是我买的。”灵儿不情愿的说,“原本是想用在我和峰哥哥身上的,因为萧丞相告诉我,如果把生米煮成熟饭,最好还能怀上孩子,那峰哥哥想不娶我都不行了!”
“那后来怎么没有用呢?”慕容翰听到这话,心里想着以后可得让灵儿离那个萧靳岐远一点,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后来啊!不是没机会嘛!每次和峰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在旁边,要不就是有护卫在一边,怎么用啊?”灵儿无奈的说。
“后悔了?”慕容翰看着灵儿那张小巧的嘴巴一张一合,忍不住又吻了一下。
灵儿摇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慕容翰说:“翰哥哥,我是真心想嫁给你的!只是看见峰哥哥心里还是忍不住相对他好!你别生灵儿的气,好不好?”
“不生气!”慕容翰在灵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翰哥哥,再聊一会吧!”灵儿突然拉住慕容翰的胳膊。
慕容翰瞥见灵儿身上的吻痕,想想昨晚的疯狂,忍不住想多安慰一下灵儿,他点点头,又躺回去,拥着灵儿,两人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互诉衷肠,说到有趣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灵儿,灵儿!在那里呢?快出来,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外面院子里突然响起了纪云的声音。
“啊!是我爹来了!”灵儿低喝一声,两人同时起身,赤luo着身子,开始在地上寻找自己的衣服。
“这是你的裤子!”
“这是你的长袍!“
“肚兜!”
“袜子!”
两人慌里慌张的将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纪云的声音已经到门前了!
灵儿刚穿好里面的底衣,慕容翰连底衣还没有穿好。
“快,快!藏到屏风后面!”灵儿将他的衣服一股脑全扔给他,然后快速的将他推到靠墙的一个屏风后面。
“灵儿,爹爹进来了啊!”纪云正要推门。
“不要啊,爹爹,等等我还没有起床呢!”灵儿边穿衣服边朝门外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有起床呢?你这丫头越来越懒了!”纪云轻笑一声,没有强行推门而入,而是候在门口等着。
灵儿慌乱的穿好衣服,将床幔放下,遮住床上那一床狼藉,然后又检查了一遍,才走到门口给纪云打开了门。
“你这丫头,怎么现在才起床啊!”纪云宠溺的拍拍灵儿的脸庞,然后跨进门。
“这是怎么了?”纪云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哦,没事,没事,我昨晚上没事,用这些东西练飞刀的!”灵儿眼珠子一转,笑着对纪云说。
“练功怎么能在家里练呢?就算耶律恒那小子不说,你也不能总砸碎东西吧?多可惜啊!”纪云白了灵儿一眼。
“哦,女儿知道了!以后到外面练功,一定不摔大叔的东西了!”灵儿顺着纪云的话说。
纪云要准备往屋里走,被灵儿一下拦住了。
“干什么?”纪云奇怪的看着挡在路中央的灵儿。
“你在做什么啊?”灵儿笑呵呵的说。
“我去给你叠被子啊!你这个小懒虫,刚起床肯定没有叠被子,爹爹去给你叠好被子,你快点梳洗一下,我们出去吃饭去!”纪云笑着绕过灵儿往床的方向走去。
灵儿跺跺脚,撇着嘴,懊恼的一时不知怎么办了,她正想着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爹爹去收拾床。她正要去拽纪云,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响,屋子里的人顿时都愣在当场了。
“太妃!”耶律恒上前喊了一声,太妃睁开眼睛,冲着耶律恒点点头。
“太医,太医!”耶律恒冲着身后大声喊。
“阿恒,照顾好灵儿!”太妃轻轻的蠕动嘴唇,微弱的声音传出来,“她是你表妹!”
“太妃,别说了!你会没事的啊!”耶律恒一把将太医拉过来。
太医战战兢兢的给太妃诊脉,然后走到一边,耶律恒和慕容静早已跟了过来。
“大汗,阏氏!太妃是大喜大悲,导致心脉受损,神仙也难救啊!准备后事吧!”太医摇摇头。
耶律恒一把抓住太医的衣襟,红着眼说:“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才疏学浅,还说什么神仙难救?”
“阿恒,你冷静一点!”慕容静拉住耶律恒的手,低喝一声,“你的太妃还躺在那里呢!你快过去看看吧!”
“阿恒!”太妃微弱的声音传过来,耶律恒这才放开太医,一下跪到了太妃跟前,握住太妃冰凉的手。
“阿恒,你附耳过来!我还有话要交代!”太妃硬撑着对耶律恒说。
耶律恒将耳朵靠到太妃嘴边,听着太妃在自己耳边小声低语,耶律恒的脸上突然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妃。
太妃对着他点点头,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她似乎终于将自己要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疲惫的闭上眼睛,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灵儿的手,另一只握着纪云的手。
突然,太妃的两手都松了下来,无力的垂在了身体两旁。
“乌兰!”
“太妃!”
众人齐呼,院子的宫人纷纷下跪!太妃就那样躺在纪云的怀里,安静的离开了人世,看着就如一个熟睡的婴儿。
她的一生都生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中,谁能料想到如今她终于也有了自己独立的人生,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和一个乖巧的女儿。世事难料,生活总在跟人开玩笑,刚刚团聚的一家人,突然又永远的被分开了。
耶律恒失声趴在太妃身上大哭,自从他的娘亲去世之后,如果没有太妃的庇护,他们兄妹二人早已下黄泉和他们的娘亲团聚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太妃的性格温柔,他的娘亲性子清冷,比起娘亲在世的时候,太妃给予他的温暖似乎更多一点!太妃是母妃,更是姨母,更是娘亲!
“乌兰!乌兰!”纪云大声喊着,伤心欲绝。
灵儿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渐渐冰冷的太妃,熟悉的容颜,近在眼前,如今却阴阳两隔,她甚至连一声娘亲都没有喊过,她就永远离开了人世。是悲是喜?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她只是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太妃,抬手轻轻的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银发,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乌兰,乌兰!云哥哥带你走,带你回家啊!”纪云突然将太妃拦腰抱起,轻声的对太妃说,似乎怕吓着太妃。
耶律恒有些恍惚,看着纪云突然将太妃抱起来,抬起满脸的泪水,有些疑惑,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前辈,你这是要做什么?”跪在地上的慕容静看到纪云抱起太妃,心生疑虑,赶忙起身问。
“闪开,别挡路!”纪云的眼睛盯着怀里的太妃,连眼都没有抬,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大袖一挥,慕容静立刻感到一股劲风迎面而来,她直直的向后飞出去。
“静儿!小心!”耶律恒一声惊呼,脚下已经动了,一个纵跃,伸手将慕容静拉到怀里,慕容静以为自己要被扔出去了,不想却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她惊魂不定的看着耶律恒,那熟悉的双眼中满是关切。
“前辈!”耶律恒脸露怒色,将慕容静扶好,就要上前阻拦。
“阿恒!”慕容静一把拉住了耶律恒,朝着他摇摇头。
耶律恒看看慕容静,又看看抱着太妃缓缓走出院子的纪云,他也拿不定主意。
“阿恒,让前辈带着太妃走吧!他们苦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如今却又阴阳两隔了!人已经死了,就随他去吧!”慕容静看着纪云孤独的背影,悠悠的说。
耶律恒点点头,脱下自己的衣袍,走上前去,将衣袍盖在了太妃身上。
“前辈,这样出去太招摇了,我让人带你们出宫!”慕容静上前,盯着纪云恍惚的眼神说。
“那就麻烦你们了!”纪云的神思虽然有些恍惚,但思维一切正常。
“爹爹,等等我!”灵儿突然跑过来,跟在纪云身后。
“好孩子,跟爹爹一起走吧!我们去将你娘亲安葬了,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纪云看着灵儿那双眼睛,沉重的说。
“恩!”灵儿点点头,跟在纪云身后。
慕容静就将所有的下人都打发走了,一行人向福寿园走去。
林管事早已被人喊来,跟在后面。
一行人走进福寿宫,林管事早已派人将不相干的人员全部支出去了,福寿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太妃样的鸟儿在走廊里“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呼唤着主人。
一行人走到一座假山跟前,慕容静停下了脚步。
“前辈,我们就送你走到这里,太妃的身后事就拜托你了!”慕容静对着纪云说。
纪云没有说话,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太妃,他点点头。
耶律恒又将自己的衣袍仔细给太妃蒙好,,将自己身上的一个玉佩解下来,塞进太妃怀里,眼睛依旧红红的,轻声说:“太妃,你一路走好!恒儿的玉佩陪着你,你放心去吧!”
林管事走在前面,纪云抱着太妃走在后面,灵儿跟在纪云后面。
“静姐姐,告诉翰哥哥,我走了!”灵儿的眼睛红红的,恋恋不舍的看着慕容静。
慕容静点点头,朝着灵儿挥挥手。
林管事走在前面,突然一闪身,三人都消失了。
耶律恒和慕容静在那里站了很久,知道林管事返回来,他们还在那里呆呆的站着。
“回吧!”耶律恒长叹一声,两人相互看看,耶律恒不由得拉起了慕容静的手,一世荣华又如何?哪里抵得过一生相守?
“回吧!”慕容静长叹一声,耶律恒点点头,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向明月宫走去,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几天之后,可汗宫对外宣告:太妃因为恶疾,暴病而亡,为防止传染,已经将尸体火化。
太妃的葬礼是由礼部着手办理的,规格等同太后。太妃的衣冠冢被送进了犬戎族的皇陵,陪伴在先可汗和阏氏旁边。
纪云带着灵儿走后再无一点消息,慕容翰着急的四处打听,但依旧音信全无,父女两个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日,慕容翰出去打探消息后,也一去不复返,慕容静多方打探也没有一点消息,只好作罢。
一个月之后,慕容翰传回消息,在外一切安好,让慕容静不要担心,却没有说他在哪里。
慕容静得到慕容翰的消息之后,心终于放下了,这个弟弟在是她唯一的亲人,只要他平无事,她的心就能安稳了。
耶律恒已经渐渐从太妃去世的伤痛中缓过来了,中原的战事日益紧张,他的事情很多,一忙起来很多事情都可以忘却。
“萧靳岐,萧靳岐,大事不好了!”耶律恒拿着刚刚传回来的消息,走进萧靳岐的办公的偏殿里。
萧靳岐正埋在一堆文扎中,抬头看见脚步匆忙的耶律恒,他放下手中的文扎,站起来,隔着桌子,接过耶律恒的手中的信笺,打开一看,脸色大变,一下子就坐到椅子上,眼睛呆呆的发愣。
“全军覆没,我们的人一个也没有退出来!看来,你父亲早有准备!”耶律恒拍拍萧靳岐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来我得亲自走一趟了!”萧靳岐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戏谑,一本正经的跟耶律恒说。
“我陪你一起去吧!”耶律恒这次没有拦着萧靳岐,太妃的事情让他看明白很多事情,他深刻的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他不想萧靳岐以后留下遗憾。
“我一个人去吧!你是大汗,怎么能走得开呢?”萧靳岐感激的看了看耶律恒,摇摇头,不同意耶律恒的想法。
“我同你一起去!”慕容静的声音传进来,带着几分清越。
“静儿,你这不是胡闹吗?”耶律恒看着一身白色长袍的慕容静,衬托得她的小脸更加娇俏,人也显得干净利落。
“路上有个女人照应,才不会引人怀疑!”慕容静振振有词的说。
“恩,带上孩子更真实!”耶律恒没好气的冲着慕容静说。
“哈哈,果然啊!知我者,阿恒也!我正有此意,带着煜儿出去游历游历,让他长长见识!”慕容静笑着说,惊喜的看着耶律恒,真的想不到耶律恒居然和她心有灵犀!
“你胡闹!”耶律恒黑着脸,瞪着慕容静。
慕容静看了一眼耶律恒,根本无视他的警告,低头问萧靳岐说:“你母亲是不是经常去一家尼姑庵上香?”
“是啊!”萧靳岐惊异的看着慕容静。
“呵呵呵,我可是不打无准备的仗的!”慕容静得意的说,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你去,我也去!”耶律恒听着慕容静和萧靳岐的对话,知道这个小女人根本拦不住,只能紧紧的跟上她的步伐了。
“你不能去!”萧靳岐和慕容静异口同声的说。
“我要是不能去,你们谁也别想去!”耶律恒撂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慕容静看了萧靳岐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她赶紧跟出去,高喊着:“阿恒,阿恒……”
一个月后,西齐都城齐城的一家酒楼上,楼上的一个雅间里,一家三口正在用餐。
“娘亲,娘亲,吃这个,这个真好吃!”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不时的给旁边一位夫人夹菜,他狼吞虎咽的吃着,似乎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夫人一脸笑容,边吃边对小男孩说。
“唔,唔!”小男孩点点头,却没有停下筷子,不断的往嘴里塞东西,憋得嘴里满满的。
旁边的男人只稍微动了一下筷子,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阿恒,吃点东西吧!事情要慢慢办的,不能着急的!”慕容静拍拍他的手,安慰的说。
这一家三口就是从犬戎南下的耶律恒、慕容静和煜儿三个人,旁边站着一身下人打扮的萧靳岐。
“阿岐,你也坐下了来一起吃吧!”慕容静这个当家主母一路上当得可是有模有样,对下人准确点说是对萧靳岐,嘘寒问暖,关爱有加,看得耶律恒恨不得将萧靳岐立刻赶回犬戎去。
耶律恒为了跟着来,将耶律峰从边境调回去,负责监国,扎不苏和呼延平辅佐。他和慕容静带着煜儿,同萧靳岐一起乔装打扮,扮成从北方回家省亲的富贵人家,穿过北漠国,进入到西齐境内,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危险。
北漠和西齐正联兵攻打东煌,战斗已经持续了几个月,慕容连锐在苦苦的支撑着,他几次向犬戎求救,但耶律恒迟迟没有出兵,三国目前处于胶着状态,看谁坚持得更久。
战火虽然在东煌境内,但沿途北漠的一些乡村却十室九空,土地荒芜,一片凋敝,慕容静看着心酸不已,这就是慕容连城统治下的北漠?昔日印象中富强的北漠,在连绵的战火之中早已灰飞烟灭了!
“夫人,我不饿,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到那边吃!”萧靳岐谨守着下人的本分,这里已经是西齐,处处都要小心,不可麻痹大意。
“你去那边吃吧!”耶律恒趁机会将萧靳岐支开,他们一家三口难得有在一起的机会。
萧靳岐看了一眼耶律恒,没有多说话,而是悄悄的退下去了。
“你做什么啊?”慕容静埋怨耶律恒,桌子下面的脚狠狠的踢了耶律恒一脚。
耶律恒被踢得呲了呲牙,瞪了慕容静一眼,说:“一个下人,你这样体贴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我愿意啊!这说明我这个当家主母体贴下人,这是大家风范,你知道不知道啊?”慕容静吃了一口菜,津津有味的说。
“我们现在在齐城,不要乱来啊!一切都要小心点!”耶律恒看着小女人那得意的样子,恨不得在那油乎乎的小嘴上咬一口,他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我有分寸!对不对,煜儿?”慕容静叫了一声煜儿,小家伙只顾着吃呢,哪里管娘亲和父汗在说什么,点点头,继续低下头吃菜。
“臭小子,就知道吃!”耶律恒抬手拍了一下煜儿的后脑勺。
“爹爹!”煜儿不满意的抬头,摸摸自己的脑袋。
“娘亲和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啊?”耶律恒沉着脸说。
“我不是点头了吗?”煜儿不耐烦的说,瞥了一眼耶律恒,继续低头吃饭。
“哎,你这是什么样子啊?”耶律恒看着儿子这幅样子,抬手又想打他,被慕容静瞪大的眼睛盯着。
他悻悻的只好将抬起的手又放下了,愤愤的冲着慕容静说:“都是你给惯的!”
平日里忙于国事,耶律恒和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这一次出来,天天腻在一起,父子俩简直就是仇人,不过几句话就说顶了,煜儿没少被耶律恒教训,现在父子俩基本没交流。
慕容静正想说话,突然外面大厅里传来一阵喧闹之声,萧靳岐从外面进来,一脸严肃的说:“西齐的二皇子带着人来酒楼用餐了,让我们的人先回客栈吧?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好!”耶律恒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门口,透过门帘,看着外面大厅里正在被清场,客人们虽然都很不乐意,却也不得不马上离开。
“我们也走吧?”慕容静小声问了一句。
“再等等!”耶律恒小声的说。
耶律恒和萧靳岐对视一下,两人架起慕容静一下飞到了房梁上,慕容静两眼瞪得圆圆的,就差喊出声音来了。
煜儿看见三人上了房梁,他紧的吃了两口菜,往上看了看,一个漂亮的纵跃,稳稳的落在对面的房梁上,还不忘冲着慕容静挤挤眼睛。
慕容静看着不过十岁的小子,居然有这样利落的身手,不由得朝着煜儿竖起了大拇指。
“哼,萧靳裕,他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能当大将军,这次我让他有去无回!”下面的雅间里传来一声怒吼。
“二皇子,稍安勿躁!他不过是凭借着他父亲萧寒的威势,又有太子的支持,才这样嚣张跋扈的!”里面的另一个声音在劝说着。
“太子,太子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窝囊废,唯唯诺诺,跟在萧靳裕后面,哪有个一国储君的样子!”二皇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皇子,我听说,皇上有废太子的意愿?”同样的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恩,我也是听母妃说起过的,不过皇上天威难测,不可妄自揣测圣意!这可是大不敬!”二皇子此时的话说出来,情绪显然平稳下来了。
“是,二皇子!”那个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听说……”
后面的话,让房梁上的三个人听着,脸色大变,特别是萧靳岐,身子都有些摇晃了,要不是耶律恒眼疾手快的抓住他,差一点就要从房梁上摔下来了!
四人一直待到这群人酒足饭饱离开之后,才从房梁上下来,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借着夜色的掩护,四人回到了客栈。
齐城的夜静悄悄的,朗月当空,如一层薄纱笼罩在天地之间,齐城的大将军府中,萧寒正在书房中,手中拿着一本兵书,一边看一边轻轻的扶着胡须,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但他看着精神矍铄,瘦黑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突然,他感觉烛火跳跃了一下,一股劲风迎面而来,萧寒轻轻一偏头,一把匕首闪了一道亮光,直直的插进身后的屏风里。
萧寒警觉的起身,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但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一下,外面的护卫站的直直的,朗月当空,院子里一切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萧寒没有惊动护卫,扭身关门,走到屏风处,看到插进屏风的匕首上,挂着一个小布条,他将匕首拔下来,看到布条上写着:秘密泄露,小心应付!
萧寒看着布条上的八个字,脸色大变,虽然不知道消息是否准确,但是他却知道,一旦他家里的秘密被人知道,那可是灭门的大罪啊!
大将军府在这一夜,灯火通明,院子里不断有人影在晃动,直到天明时分,才渐渐安静下来。
将军府的后门外,一辆马车停在外面,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妇人,上了马车,后面有一队家丁护卫,在晨曦之中,慢慢的驶出了齐城。
马车一路疾驰,越走越偏,终于在齐城以西的一处庄园停了下来,家丁们警觉的护卫着马车,丫鬟和婆子下了马车,一个妇人才从马车上下来。
妇人一身蓝花白底的布衣,头上的发髻上简单的包着一块头巾,看着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但那步态神色,处处显出一种优雅,脸上显出一丝哀怨,眼角还挂着泪珠。
丫鬟婆子见夫人下车,将她围在中央,拥着进了庄子,家丁也跟着进去了,马车随后离开了庄子。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只等着将军府的马车离开之后,才缓缓的绕着庄子走了两圈,然后也离开了。
齐城里一切平静如初,街市上流传着大将军萧靳裕的英勇事迹,前线捷报频传,萧靳裕的名头越来越响,渐渐有超过他父亲萧寒的趋势。
皇宫里,廷议上也没有一点风声,萧寒渐渐以为是他神经过敏,其实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一日,萧寒依旧像往日一样上朝,走进等候上朝的偏殿,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他不禁疑惑:难道今天自己来的最早了吗?不对,时辰不早了,往日这个时辰大家应该都已经到齐了。
萧寒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转身就往外走!他刚一转身,大门已经关上了,他心里暗叫“不好”,他已经听出周围埋伏的人浅浅的呼吸声。
“出来吧!”萧寒高呼一声。
“哈哈哈,萧将军果然好耳力!”二皇子齐风手中提剑跳了出来,他吹了一声口哨,两边的屏风被推倒,两边埋伏的禁卫军从屏风后面跳出来。
“萧将军,接旨!”二皇子突然从怀里拿出圣旨,厉声呵斥一声。
萧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跪在地上低头接旨。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经查大将军萧寒与北方贼寇萧靳岐实为父子关系,有通敌叛国之嫌疑,现严令禁军立刻捉拿归案,抄家查办!如有反抗,格杀勿论!”二皇子宣读完圣旨,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寒,大手一挥,禁军早已上前,将萧寒绑的严严实实的。
“萧大将军,你可有话要说?”二皇子拿着圣旨,得意洋洋的看着萧寒。
“二皇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臣的庶子萧靳岐确是犬戎的丞相,但老臣在十几年前早已将其赶出家门,断绝了父子关系,此事当时的齐城闹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萧靳岐自此也与我萧氏一门断绝了联系,他的所作所为与我萧家毫无关系,还请二皇子明察!”萧寒脸上居然没有惧色,义正词严,字字珠玑,说得二皇子哑口无言。
“萧将军,你萧氏一门是否通敌叛国,三司会审之后,自会有结果的,你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二皇子大手一挥,禁军拖着萧寒就往殿外走。
“慢着!”突然,一声呵斥传来,一身米黄色的衣袍从殿外闪进来,众人纷纷行礼,高呼万岁。齐国的皇帝齐韫走进来,一脸威严,浓眉大眼,特别是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松绑!”齐韫摆摆手,下令。
“父皇!”二皇子手里拿着圣旨,一听这话,脸上带着愠色,上前一步想要说话。
“风儿,带着禁军下去吧!父皇有话要和萧将军说。”齐韫根本不给齐风说话的机会,一句话就让齐风不得不带着人退出大殿。
“老哥哥,让你受委屈了!”殿内只剩下齐韫和萧寒两个人,齐韫亲自将萧寒扶起来,让他和自己挨着坐下。
“皇上,老臣受不起啊!”萧寒受宠若惊,推脱着不敢入座。
“老哥哥,我们都老了,儿女都长大了!我有些话也只能和你说说!你不必拘谨,坐下来。我们慢慢谈!”齐韫拉着萧寒终于坐下了,才长叹一声,说,“老哥哥,你养了几个好儿子啊!”
“老臣,惭愧!”萧寒一听,吓得又要下跪。
“哎,快起来!听我慢慢说!”齐韫一把拉住萧寒,又将他拉着坐下来,慢慢的继续说,“你的嫡子萧靳裕继承了你的衣钵,征战沙场,颇有大将之风,将门虎子啊!庶子萧靳岐被你赶出家门,却能做到一国丞相,虽说是各为其主,但有子如此,作为父亲也应该感到欣慰啊!”
“皇上,别提那个逆子!我和他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萧寒听见皇上提起萧靳岐,脸上就显出怒气,“投靠敌国,如此不忠不孝之子,不是我萧家的子孙。”
“老哥哥,别生气啊!我是羡慕你啊!看看我那两个儿子,哎!”齐韫长叹一声。
“皇上,太子和二皇子都很不错啊!”萧寒疑惑的看着齐韫,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是啊!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皇上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话,然后拍着萧寒的肩膀说,“老哥哥,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的支持,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萧寒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赶忙跪在地上,说:“皇上,老臣一身为齐国尽职尽忠,只要皇上一句话,就是让老臣马上去死,老臣都绝无二话。皇上有话还请明说,皇上如此高看老臣,老臣实在是受不起皇上这般恩德!”
“老哥哥,你果然是一位忠肝义胆的老臣,这次是有人上奏说你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我已经压了一段时间了,实在压不住了,才不得不让二皇子演这样一出戏,不过是为了堵那些人的嘴而已!”齐韫这回没有扶萧寒起来,而是继续娓娓而谈,“我是这样想的……”
萧寒听着皇上的话,两眼泪汪汪的,一直在点头……
皇上从偏殿出来,萧寒被打入天牢,将军府被禁军包围,没有皇上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
大将军被打入天牢,将军府被包围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齐城传播。不过一天时间,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阿岐,你别着急!我们会想出办法的!”慕容静看着坐在那里愁眉不展的萧靳岐,安慰他说。
“哼,将军府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带着我娘离开!”萧靳岐的眼中有一些迷茫,他嘴硬的说。
“庄园外面防守严密,你父亲虽然人在天牢,但庄子里的一切都完全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慌乱,我们硬闯进去肯定是不行的!”耶律恒在一旁说。
“明日是我母亲去尼姑庵祈福的日子,我们可以在那里动手!”萧靳岐定定的说,此时的眼睛中多了几分精光,“我已经派人察看过地形了,我是这样想的……”
萧靳岐和耶律恒开始商量明日的行动,慕容静在一旁听者不时的插嘴补充,煜儿在一边闲得无聊,也好奇的站在一旁,听着大人们的谈论,觉得好玩极了!他心里暗暗想着:明天我一定要跟着父汗去!(8中文网 .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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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的没有!”夫人极力否认,但萧寒看都不看夫人,一脚一脚的揣着趴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腿的夫人。
“哇!”的一声,夫人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吓得萧寒赶紧停下自己的正要踹到她身上的脚。
“若兰?你这是怎么了?”萧寒蹲下扶住夫人,他虽然一脚脚的踹着夫人,但根本就没有用力,他怎么舍得用力呢?
三十年了,每月的初六,她都要去庵里祈福,斋戒一天。萧寒知道她心里惦念着那个被他一刀斩杀的歼夫——和她青梅竹马的表哥。
“将军,我和表哥是清白的!三十年了,我一直向找机会解释,可你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岐儿真的是你的孩子啊!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有一天晚上你喝醉酒来我屋子!岐儿就是那一晚上有的,他真的是你的儿子!我身子不好,岐儿早产了一个月,但他真的是你的儿子!他的左脚也是六指,和你一模一样的!”夫人说完这段话,突然又大口的吐了一口血。
萧寒这才看见夫人胸前的一把刀,深深的没入她的身子,只留下一段刀柄在上面,背后能隐约看见刀尖。
“谁?谁?谁刺的夫人?”萧寒大喊着,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凶手。
“将军,不是谁!是我自己!你不相信我,我只能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三十年前,我就应该随表哥一起死的!”夫人说着又吐出一口血。
“若兰,你别说了,我给你找大夫!”萧寒早已惊慌失措,捂着她嘴角的鲜血。
夫人摇摇头,继续说:“三十年前,我就该死了!苟活了三十年,我也知足了!”
“若兰,别说傻话!你不能死,不能死!”萧寒嘴里呢喃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夫人拉住萧寒沾满鲜血的手,努力的说:“你听我说,表哥当年是受母亲之托过来看望我,不想却死在将军府中。姨母生生被气得吐血,之后一命呜呼了!将军,我仰慕了你一辈子,不顾父母的反对,嫁进将军府做妾,生生将我母亲气得卧床不起!父亲作为西齐德高望重学士,有我这样的女儿,让他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最终也郁郁而终。将军,我不顾一切的爱你,得到了什么?我在将军府做了三十年奴婢,我连一个丫鬟都不如!我却还幻想着你能回心转意!”夫人轻笑一声,嘴角又溢出鲜血。
“若兰,别说了!是我听信别人的挑拨,冤枉你了!”萧寒早已泣不成声,抱着夫人,紧紧不放。
萧靳岐发疯了一样,脚下一用力,飞身而起,借助周围人的肩膀,几个起落就落到了夫人跟前。
“娘亲,娘亲,你这是怎么了?”萧靳岐一下将萧寒推开,将夫人抱在怀里。
“岐儿,是娘亲无能,让你受苦了!”夫人抬起手摸摸萧靳岐的脸庞,满眼都是眷恋和不舍。
萧寒又凑过来,双眼看着夫人渐渐苍白的脸,眼中的痛苦显而易见,嘴里喊着:“若兰,若兰,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早就不怨你了,可每次想走近你,你那冷冷的神色,让我不由得敬而远之。你每月都到庵里祈福,我嫉妒,嫉妒你表哥,即便是死了,依旧让你惦记着。”
夫人轻笑,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无奈:“将军,我月月祈福,不是为了表哥!而是为了你啊!你妄杀了多少人?这些不安的灵魂能放过你吗?我月月祈福,是希望这些被你妄杀的人,能早日得到超度,不来寻你的麻烦!将军能一世安乐啊!”夫人说完,萧寒脸色大变,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
夫人继续说,“因为我一人,害得亲人个个提早离世,我又怎能安心度日?祈福不过是贪求日子平安而已!”夫人的眼里划过一丝悔恨,继而恢复了平静。
“若兰,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误会你了!这么多年,我们彼此折磨着,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是我太偏执了!当年硬要娶你,却让你一人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和折磨,我真是该死啊!”萧寒听完夫人的话,早已泪流满面,他轻轻的将夫人从萧靳岐怀里接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若兰,若兰,不怕啊!寒哥哥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阴间的路太黑了,寒哥哥不放心你一个人走,你最怕黑了!等着啊,寒哥哥马上过来陪你!”
“寒哥哥!”夫人靠在萧寒怀里,听着萧寒嘴里的呢喃,脸上居然露出了微笑,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无力的靠在萧寒怀里。
“娘亲,娘亲!”萧靳岐早已泪流满面,抓住夫人的手,大喊着,远处陷入重围的耶律恒远远的看着,心中也不胜悲伤,手中的长剑舞得更快了。
“若兰,等着寒哥哥啊!”萧寒嘴里呢喃着将夫人抱起,紧紧的搂在怀里,双手握住她胸前的刀柄,猛的一用力,大刀穿透夫人的身体,插进了萧寒的胸,一把大刀将两人串了起来。
萧寒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旁的护卫惊呼一声,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刀剑围上来。
“将军!”一旁守着的护卫,大声喊了起来,扶住萧寒,士兵们围上来将萧寒一家三口围在中央。
萧靳岐正趴在夫人身上大哭,根本没有注意萧寒,抬起头一看,泪眼朦胧对上萧寒渐渐无神的眼睛。
“父亲!父亲!”萧靳岐扶住萧寒,终于叫了一声父亲。
“好儿子!”萧寒抬头看着儿子,对萧靳岐说,“父亲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大哥。我走之后,你马上给你哥哥带信,让他随你去犬戎!西齐皇帝已经对萧家动了杀心,我在的时候,他顾忌为父在军中的威望,不敢动手,一旦我死了,你哥哥就危在旦夕!你哥哥勇猛有余,才智不足,以后萧家就靠你照应了!”萧寒拉住萧靳岐的手,将腰间的一块玉佩交给萧靳岐,喘着粗气,艰难的继续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玉佩,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萧靳岐附耳过去,萧寒在萧靳岐耳边轻声嘀咕,萧靳岐听完惊讶的看着萧寒,萧寒却看着他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扭头凝视旁边躺着的夫人,伸手拉住夫人的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父亲,母亲!”萧靳岐愣在那里,握着手中的玉佩,呆呆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母,泪水无声的流着。
萧寒突然自尽,所有的士兵都放下了兵器,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继续打还是退回去。耶律恒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趁机聚集到了萧靳岐身边。
“阿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带着伯父和伯母的遗体赶紧走吧?”耶律恒看着坐在地上,呆呆看着父母遗体的萧靳岐,拍拍他的肩膀,提醒着他说。
萧靳岐点点头,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萧靳岐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将父母的遗体盖住,然后抬上马车,准备离开。
“公子,我们是萧家军,誓死护卫萧家,我们护着你们出去!”萧靳岐周围有上百护卫围上来,一个军士上前说。
“兄弟们,你们都是西齐人,但此次萧家可能要遭遇灭门之祸,跟着我就意味着是反叛朝廷,这可是大罪,要诛九族的!”萧靳岐一双凤眼红红的,看着战士们一张张年轻的脸,这些士兵世世代代跟着萧家的主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如今萧家大难临头,怎么能让他们的家人也受到牵连呢?
“公子,我一个人吃饱,全家饱!我跟着你走!”一个军士站出来说。
“我也跟着走!”
“我也跟着走!”
……
一些人站了出来,一些人脸上在犹豫。
“兄弟们,没地儿去的,可以跟着我,有我萧靳岐吃的,就不会让你们挨饿!实在有困难的,从今天起要隐姓埋名,同家人低调度日!等有一天,我萧靳岐打回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的出头之日!”萧靳岐站在一块高地上,大声朝着军士们喊。
“好!”山谷中的喊声震天动地。
“走吧!”耶律恒站在萧靳岐身后,轻声的说。
“走!”萧靳岐看着一直在身后护着自己的耶律恒,感激的点点头。
两人翻身上马,后面是拉着萧寒夫妇尸体的马车,萧靳岐朝着马车看了看,扭头松开缰绳,驱马前行,后面一部分士兵跟了上来,另一些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萧靳岐一行走出山口,才脱下身上的军服,互相告别,分散开来,隐入山林之中。
耶律恒一行刚走出山口,迎面就看见二皇子带着禁军,正在那里等候,看见萧靳岐和耶律恒带着人出来,愣了一下,然后大手一挥,上千禁军立刻围了上来。
“哈哈哈,萧靳岐,多年不见,还认识我吗?”二皇子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色盔甲,挡在路中间。
“齐风,多年不见,你还是那样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啊!”萧靳岐驱马上前几步,将耶律恒隐在身后。
“大胆!居然敢直呼我的名讳?”二皇子用马鞭指着萧靳岐,气得脸都涨红了。
“不过是一个宵小之辈,想我乃是犬戎堂堂一国丞相,呼你名讳也是看得起你!”萧靳岐慢悠悠的说,根本就不将二皇子放在眼里。
“好你个萧靳岐,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盘上,我让你回不去犬戎,看你还怎么当丞相?”二皇子说完,大手一挥,禁军的骑兵就直直的冲着萧靳岐等人冲过来。
“护好马车!”萧靳岐扭头对着萧家军的统领说,然后长剑出鞘,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阿岐,小心!”耶律恒跟在萧靳岐身后,他知道萧靳岐武功好,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萧靳岐上马杀敌,不由得紧张起来,暗暗为萧靳岐捏了一把汗。
萧靳岐正心中憋闷,找不到出气的地方,二皇子突然出现在这里,算他不走运,萧靳岐今天可是要大开杀戒了!
只见萧靳岐的舞动长剑,迎面而来的禁军一个个从马上滚落下去,被惊慌失措的马匹践踏,哀嚎声一片。
“公子,好功夫!”后面的萧家军看着主将的勇猛,纷纷叫好,迅速冲了上来,跟在萧靳岐身后,奋力砍杀。
山口处顿时陷入混战之中,但毕竟敌我人数悬殊太大,萧靳岐等人渐渐感觉到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阿岐,赶紧想办法,一直这样打下去,我们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耶律恒和萧靳岐背靠着背,一边打一边商量着,他们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远处的村民拿着棍子和锄头都冲了出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
“恩!”萧靳岐已经杀红了眼,全身溅满了血,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儒雅风度,“阿恒,你带着人从左翼冲出去,我断后!”
“不行,冲不出去了!到处都是人,我们已经被围得密不透风了!”耶律恒摇摇头,否定了萧靳岐的想法。
“那怎么办?”萧靳岐毕竟是文官,虽然武艺超群,但毕竟没有带过兵打过仗,对战场的形势判断不准确。
“看,后面那里还有个缺口,我们退回山口,进树林!”耶律恒四下看了看,他们一行人加上萧靳岐父亲留下来的亲兵,不过二百余人,那里能打得过二皇子带领的上千禁军精锐骑兵啊!“好!”萧靳岐长剑虚晃一下,突然掉转马头,向山口奔去。
“别让他们跑了!”二皇子一看萧靳岐要跑,长剑一指,大声的喊道。
禁军立刻追了上来,反应速度很快,不愧是禁军的精锐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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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的一声,夫人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吓得萧寒赶紧停下自己的正要踹到她身上的脚。
“若兰?你这是怎么了?”萧寒蹲下扶住夫人,他虽然一脚脚的踹着夫人,但根本没有用力,他怎么舍得用力呢?
三十年了,每月的初六,她都要去庵里祈福,斋戒一天。萧寒知道她心里惦念着那个被他一刀斩杀的歼夫——和她青梅竹马的表哥。
“将军,我和表哥是清白的!三十年了,我一直向找机会解释,可你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岐儿真的是你的孩子啊!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有一天晚上你喝醉酒来我屋子!岐儿是那一晚上有的,他真的是你的儿子!我身子不好,岐儿早产了一个月,但他真的是你的儿子!他的左脚也是六指,和你一模一样的!”夫人说完这段话,突然又大口的吐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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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谁刺的夫人?”萧寒大喊着,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凶手。
“将军,不是谁!是我自己!你不相信我,我只能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三十年前,我应该随表哥一起死的!”夫人说着又吐出一口血。
“若兰,你别说了,我给你找大夫!”萧寒早已惊慌失措,捂着她嘴角的鲜血。
夫人摇摇头,继续说:“三十年前,我该死了!苟活了三十年,我也知足了!”
“若兰,别说傻话!你不能死,不能死!”萧寒嘴里呢喃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夫人拉住萧寒沾满鲜血的手,努力的说:“你听我说,表哥当年是受母亲之托过来看望我,不想却死在将军府中。姨母生生被气得吐血,之后一命呜呼了!将军,我仰慕了你一辈子,不顾父母的反对,嫁进将军府做妾,生生将我母亲气得卧床不起!父亲作为西齐德高望重学士,有我这样的女儿,让他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最终也郁郁而终。将军,我不顾一切的你,得到了什么?我在将军府做了三十年奴婢,我连一个丫鬟都不如!我却还幻想着你能回心转意!”夫人轻笑一声,嘴角又溢出鲜血。
“若兰,别说了!是我听信别人的挑拨,冤枉你了!”萧寒早已泣不成声,抱着夫人,紧紧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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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一旁守着的护卫,大声喊了起来,扶住萧寒,士兵们围上来将萧寒一家三口围在中央。
萧靳岐正趴在夫人身上大哭,根本没有注意萧寒,抬起头一看,泪眼朦胧对上萧寒渐渐无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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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儿子!”萧寒抬头看着儿子,对萧靳岐说,“父亲唯一放不下的是你大哥。我走之后,你马上给你哥哥带信,让他随你去犬戎!西齐皇帝已经对萧家动了杀心,我在的时候,他顾忌为父在军中的威望,不敢动手,一旦我死了,你哥哥危在旦夕!你哥哥勇猛有余,才智不足,以后萧家靠你照应了!”萧寒拉住萧靳岐的手,将腰间的一块玉佩交给萧靳岐,喘着粗气,艰难的继续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玉佩,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萧靳岐附耳过去,萧寒在萧靳岐耳边轻声嘀咕,萧靳岐听完惊讶的看着萧寒,萧寒却看着他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扭头凝视旁边躺着的夫人,伸手拉住夫人的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父亲,母亲!”萧靳岐愣在那里,握着手中的玉佩,呆呆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母,泪水无声的流着。
萧寒突然自尽,所有的士兵都放下了兵器,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继续打还是退回去。耶律恒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趁机聚集到了萧靳岐身边。
“阿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带着伯父和伯母的遗体赶紧走吧?”耶律恒看着坐在地上,呆呆看着父母遗体的萧靳岐,拍拍他的肩膀,提醒着他说。
萧靳岐点点头,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萧靳岐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将父母的遗体盖住,然后抬上马车,准备离开。
“公子,我们是萧家军,誓死护卫萧家,我们护着你们出去!”萧靳岐周围有上百护卫围上来,一个军士上前说。
“兄弟们,你们都是西齐人,但此次萧家可能要遭遇灭门之祸,跟着我意味着是反叛朝廷,这可是大罪,要诛九族的!”萧靳岐一双凤眼红红的,看着战士们一张张年轻的脸,这些士兵世世代代跟着萧家的主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如今萧家大难临头,怎么能让他们的家人也受到牵连呢?
“公子,我一个人吃饱,全家饱!我跟着你走!”一个军士站出来说。
“我也跟着走!”
“我也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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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站了出来,一些人脸上在犹豫。
“兄弟们,没地儿去的,可以跟着我,有我萧靳岐吃的,不会让你们挨饿!实在有困难的,从今天起要隐姓埋名,同家人低调度日!等有一天,我萧靳岐打回来的时候,是你们的出头之日!”萧靳岐站在一块高地上,大声朝着军士们喊。
“好!”山谷中的喊声震天动地。
“走吧!”耶律恒站在萧靳岐身后,轻声的说。
“走!”萧靳岐看着一直在身后护着自己的耶律恒,感激的点点头。
两人翻身上马,后面是拉着萧寒夫妇尸体的马车,萧靳岐朝着马车看了看,扭头松开缰绳,驱马前行,后面一部分士兵跟了上来,另一些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萧靳岐一行走出山口,才脱下身上的军服,互相告别,分散开来,隐入山林之中。
耶律恒一行刚走出山口,迎面看见二皇子带着禁军,正在那里等候,看见萧靳岐和耶律恒带着人出来,愣了一下,然后大手一挥,上千禁军立刻围了上来。
“哈哈哈,萧靳岐,多年不见,还认识我吗?”二皇子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色盔甲,挡在路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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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居然敢直呼我的名讳?”二皇子用马鞭指着萧靳岐,气得脸都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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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萧靳岐,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盘上,我让你回不去犬戎,看你还怎么当丞相?”二皇子说完,大手一挥,禁军的骑兵直直的冲着萧靳岐等人冲过来。
“护好马车!”萧靳岐扭头对着萧家军的统领说,然后长剑出鞘,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阿岐,小心!”耶律恒跟在萧靳岐身后,他知道萧靳岐武功好,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萧靳岐上马杀敌,不由得紧张起来,暗暗为萧靳岐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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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岐,赶紧想办法,一直这样打下去,我们可能要全军覆没了!”耶律恒和萧靳岐背靠着背,一边打一边商量着,他们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远处的村民拿着棍子和锄头都冲了出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
“恩!”萧靳岐已经杀红了眼,全身溅满了血,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儒雅风度,“阿恒,你带着人从左翼冲出去,我断后!”
“不行,冲不出去了!到处都是人,我们已经被围得密不透风了!”耶律恒摇摇头,否定了萧靳岐的想法。
“那怎么办?”萧靳岐毕竟是文官,虽然武艺超群,但毕竟没有带过兵打过仗,对战场的形势判断不准确。
“看,后面那里还有个缺口,我们退回山口,进树林!”耶律恒四下看了看,他们一行人加上萧靳岐父亲留下来的亲兵,不过二百余人,那里能打得过二皇子带领的上千禁军精锐骑兵啊!“好!”萧靳岐长剑虚晃一下,突然掉转马头,向山口奔去。
“别让他们跑了!”二皇子一看萧靳岐要跑,长剑一指,大声的喊道。
禁军立刻追了上来,反应速度很快,不愧是禁军的精锐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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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恒紧紧跟在萧靳岐后面,眼看就要冲到山口了,突然围过来一队骑兵将缺口补上,萧靳岐和耶律恒对视了一眼,这下被人包了饺子了,难道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吗?
“阿岐,看来我们今天走不了了!”耶律恒大刀一挥,一个骑兵被砍下马。
“阿恒,我们兄弟能死在一起,也不枉我们相交十几年!”萧靳岐的大喝一声,冲进了对方的骑兵阵营中,一阵乱冲乱撞,根本没有任何章法,乱打一气。
萧靳岐完全被敌人的骑兵淹没,耶律恒则和亲卫边打边退,四处张望着,伺机准备突围。
突然,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似乎有千军万马卷着铺天盖地的灰雾向着山口奔过来。
“什么情况?”耶律恒问身边的人。
“不清楚!”身边的亲卫将耶律恒围在中央,唯恐耶律恒有个闪失。
敌人也被着震耳欲聋的声音震惊了,进攻没有刚才那样激烈了。
“萧靳岐,你别发疯了!快点靠过来!”耶律恒趁这个时机,向着在不远处乱冲乱撞的萧靳岐大喊一声。
萧靳岐听到喊声,不得不慢慢向耶律恒靠近,两队兵马合在一处,攻防相备,彼此照应。
响声越来越大了,宏大的奔腾声中夹杂着一些“噼里啪啦”的响声。
大家都望着远处铺天盖地而来的灰层,近了,近了,终于看清楚了。
“牛群!”
“是牛群!”
“牛群发疯了,快跑啊!”
……
喊声此起彼伏,耶律恒终于看清楚了,一大队牛群发疯的从小镇的方向冲过来,奔跑的声音震天动地,荡起的灰层遮天蔽日。
牛群之中,一个轻灵的身影在牛群中来回跳跃着,牛尾巴上的捆着的鞭炮,被一个个点燃,受惊的牛完全像发疯一般的朝前面冲,即便是大山火海也阻拦不住这群发疯的牛群,何况这些血肉之躯的骑兵呢!
“是煜儿!”耶律恒望着那个轻灵的身影在牛群里跳跃,不由得露出喜悦的笑容,高兴的对萧靳岐说。
“果然是煜儿!好功夫,好智谋啊!”萧靳岐赞赏的说了一声。
“快,牛群马上就过来了!”耶律恒带着人迎着牛群骑过去,煜儿赶着牛群从他们身边擦过,他兴奋的扬起在头上牛倌的小帽子,冲着耶律恒笑笑,指挥着牛群冲向西齐的禁军,那气势就像是一个指挥这千军万马的将军。
禁军的精锐骑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早已四处逃散,二皇子被人拥着逃进了山谷,牛群一路狂奔,跟着二皇子进了山口,二皇子尖利的声音被埋没在牛群震耳欲聋的奔跑声中。
耶律恒一行人走了没有多远,煜儿就追上来了。
“爹爹,怎么样?我的这个办法好吧?这阵势抵得上千军万马!”煜儿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走在耶律恒旁边,得意的跟耶律恒夸。
“恩!”耶律恒点点头,应了一声。
“没了?”煜儿看看耶律恒,他以为爹爹会好好夸奖他,却不想就一个字。
“臭小子,没有你娘亲,你能想出这个主意?牛群从哪里来的?”耶律恒扭头对着煜儿说。
“哇,爹爹,你真神了,一猜就准!”煜儿无时无刻不在给耶律恒戴高帽子,可惜耶律恒不吃这一套。
耶律恒白了他一眼说:“就你那智商,牛尾巴上放鞭炮能想出来,领着牛群上战场,想到老都想不出来!”
“呵呵呵,爹爹,我也很厉害的!这牛群就是我从牛倌那里骗来的!现在牛群全跑散了,估计那个小牛倌应该要被罚了!”煜儿实实在在的说。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娘亲办事一向很周到的,她会妥善安置好小牛馆的!”耶律恒拍拍儿子的肩膀,“小子,身手不错!你师傅果然有两下子,回去之后继续跟师傅学本领,不许偷懒!”
“得令!”煜儿一拱手,严肃的回答,那认真的表情,终于让耶律恒嘴角上扬了。
“娘亲!”煜儿突然大喊一声,向着道路前面高喊,拼命的挥舞着手臂。
耶律恒循声望去,看到在路的前方,慕容静正站在马车旁,一身天蓝色的长裙,在微风中衣袂飘动,发髻上简单的一支玉钗,衬得整个人清纯大方,那浅浅的微笑,让耶律恒觉得无比温暖贴心,他深陷重围的时候,脑海中时不时的浮现出她这浅浅的笑容,他甚至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个笑容了。
耶律恒驱马上前,走到马车前,深深的望了一眼慕容静,然后说:“快上车,我怕后面追兵追上来!”
“好!”慕容静没有多余的话,这深深的对视包含了太多的感情,一切尽在不言中,看到父子平安归来,她就放心了,点点头,钻进马车,随着大队人马继续向前。
萧靳岐在山上选了一块高地,将父母葬在这里,在这个山头上,远远的可以望见齐城。他了解他的父亲,即便是死了,也希望可以留在西齐的土地上,守护着这方土地。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葬的时候却飘起了细雨。
天空阴云密闭,丝丝细雨,被风吹得四处飘散,老天似乎也在为这对苦命的夫妻哭泣。萧靳岐跪在坟前,全身已经湿透了,发丝留下来的雨水,混杂着脸上的泪水,早已分不清哪里是雨水那里是泪水。
耶律恒、慕容静和煜儿跪在后面,头上系着白布条,这两人的殉情让慕容静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想到萧寒和七夫人,彼此爱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这份爱深深的折磨着彼此,或许这样躺进墓**,才让这份爱有了结果,这份爱,这份情,该有多么深厚啊!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泪眼朦胧的看看身旁的耶律恒,耶律恒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心中激荡出浓浓的爱恋,耶律恒伸手扶住慕容静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为她挡住四处飘散的雨丝。
萧家军上百人头上都系着白布,跪在那里,风雨潇潇,白布条随风飘舞,共同缅怀着他们敬重的萧将军。
“父亲,母亲,孩儿就此别过!有朝一日,孩儿一定会回来,将你们的坟墓迁回我们萧家的祖坟!”萧靳岐对着高高的土堆磕头,众人也随着他磕头。
风卷着细雨,将萧靳岐的衣角吹起来,坟墓前没有墓碑,只有一个木桩直直的立在坟前,纸钱飞扬,随着风在空中飞舞,将萧靳岐的心也吹得乱糟糟的,他站起来,扭头看着后面的众人,一句话没有说,就离开了坟地。
“阿恒,我们这一闹,估计我大哥就危险了!我们分开走吧?我带着萧家军去接应我大哥,你们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先回犬戎吧?这一趟,也没接上人……”萧靳岐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阿岐,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我和你去!”耶律恒眼睛一瞪,就要上马和萧靳岐同去。
萧靳岐一把拉住耶律恒,英俊的脸上显出一丝感动,他焦急的说:“大……阿恒,此去西齐军营,凶险异常,你不能去!”
“你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耶律恒犟起来就像一头驴,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阿恒,听萧靳岐的,他有自己的考虑!你去了,反而碍事!”慕容静的小手拉住耶律恒的大手,示意耶律恒冷静一下。
“哦,哦!那……好吧!”耶律恒看着慕容静已经微怒的脸庞,终于松口,不再坚持了。
萧靳岐上马,朝着耶律恒一拱手,然后纵马疾驰,后面的萧家军紧紧跟随。
耶律恒和慕容静看着萧靳岐越走越远终于看不见了,然后扭过头问:“我们怎么办?回犬戎?”
“爹爹,我们再玩几天吧?”煜儿凑上来说,幼稚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充满着期待。
“那就再玩几天?”耶律恒看看煜儿,又看看慕容静,试探着问。
“那就玩几天吧!这回啊,我们玩大一点!”慕容静的眼中的笑意满满的,一把搂住煜儿的肩膀,朝着马车走去。
“娘亲,我不坐马车,我要和爹爹一样,骑马!”煜儿撅着屁股不肯走,扭头向耶律恒求救。
“别看我,你的事一向是你娘亲说了算的!”耶律恒扭头上马,无视煜儿可怜兮兮的目光。
“好儿子,跟娘亲坐马车,娘亲给你拿好吃的!”慕容静拽着煜儿向马车走去。
“不要啊,娘亲!我想骑马!”煜儿无望的跟在慕容静身后,小步的挪着朝前走。
“好!不坐马车吧?那我们马上回犬戎!耶律恒,回不回?”慕容静有些不耐烦了,站住脚对着煜儿说,还不忘喊一声耶律恒。
“回,回,马上回!”耶律恒现在是无条件支持老婆,谁让那个小兔崽子动不动就跟他瞪眼睛呢?现在也让他尝尝被整的滋味。
“爹爹,你真没骨气!”煜儿朝着耶律恒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一个起跃就飞到了马车上,临进马车之前,居然还冲着耶律恒哼了一下!
“哎呦,你这个臭小子!”耶律恒拿着马鞭指指那个臭小子,驱马上前就要教训他。
“阿恒,走吧?”慕容静上了马车,朝着耶律恒甜甜的笑,那笑容直笑得耶律恒的心都化了。
“好,走,走!”耶律恒骑马走在前面,前后左右十几个亲卫护着马车,在大道上奔驰。
“静儿,我们去哪里啊?”耶律恒走到大路的一条岔路口前,大声的问。
“去齐城!给西齐的皇帝送一份大礼!”慕容静探出头来,朝着耶律恒说。
“好嘞!”耶律恒高兴的在前面开路。
路上来往的马车川流不息,煜儿在马车上撅着嘴,一句话也不肯和慕容静说。
慕容静倒是也不介意,拿出早已准备好甜点,一块、一块、又一块,慢悠悠的放进嘴里品尝,那甜甜的味道让慕容静十分享受。
煜儿终于受不住甜点的you惑,伸手想要去拿,被慕容静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了。
“娘亲?!”煜儿讨好的露出他无敌的笑容。
“不许吃!”慕容静沉着脸。
“娘亲!就一块,一块啊!”煜儿伸手快速的拿了一块,赶紧放进嘴里,生怕慕容静把它夺回去!
“还骑不骑马了?”慕容静假装生气的沉着脸问。
“不骑了,不骑了!这马车多好啊,坐着又舒服,还能吃上娘亲做的甜点,谁还想出去骑马,受那份罪啊?”煜儿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听的慕容静心里十分受用。
“真不骑了?”慕容静的双眼瞟着他,问他。
“娘亲,真不骑了!我能吃了吗?”煜儿凑过来,抱住慕容静,摇着她说。
“吃吧!”慕容静又拿出点甜点放到小桌子上,推到他前面,笑着说。
“哎!还是娘亲好!”煜儿搂住慕容静在她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坐到桌子跟前,一块一块的开始吃,边吃还边说,“好吃,好吃!”
慕容静看着贪吃的儿子,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想到在家中的丫丫和二丫,不免有些思念,心想赶紧把这边的事情忙完,她已经开始想念那两个纷嫩的小丫头了!
西齐皇宫里,皇帝齐韫正在大发雷霆,二皇子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好你个萧寒,居然连朕都骗!和儿子合伙骗朕?”齐韫气得大骂,将书桌上的东西,一把全摔到了地上。
“父皇,息怒!”一边的太子赶忙下跪劝说。
“太子,你马上启程去前线,给萧靳裕宣旨,让他立刻回京!”齐韫恼怒的脸上现出一丝狡诈。
“父皇,靳裕在前线打仗,我们是不是……”太子唯唯诺诺的说。
“妇人之仁!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立刻启程,不得有误!”齐韫的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父皇,那……那他要是抗旨呢?”太子齐豫性格柔弱,做事情有些畏手畏脚。
“抗旨?哼!格杀勿论!要是带不回萧靳裕的人,就把他的人头带回来!如果都带不回来,你这个太子就也不用回来了?”齐韫大袖一甩,朝着跪在地上的齐豫冷冷的说。
“是!儿臣遵旨!”太子一脸纠结,眉头紧锁的退出去了。(8中文网 .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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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齐韫按捺住心中的愤怒,缓缓的问,“你确定萧寒已经死了?”
“儿臣确定,萧靳岐的士兵围着一辆马车,儿臣看见里面是萧寒和一个妇人的尸体!儿臣亲眼所见,绝对假不了!”齐风信誓旦旦的回答。
“哈哈哈,萧寒,你终于死了!终于死了!”齐韫仰天大笑,他的心头大患终于死了,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妇人是谁?”齐韫止住了笑容,随口问了一句。
“应该是萧靳岐的母亲,将军府的七姨太!”齐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什么?”齐韫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父皇!据探子回报,萧寒和夫人是双双自尽的!”齐风据实禀告,不敢有半句虚言。
齐韫的脸色一下变了,呆呆的坐到椅子上出神,他挥手让二皇子齐风退出了书房,自己一个坐在那里发呆。
齐韫呆呆的坐在那里,眼里忍不住流出泪水,嘴里喃喃的说:“萧寒啊,萧寒!你一世英名,却也终究堪不破一个情字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死都要带走她?如果不是你,若兰就是我的贵妃!三十年了,我以为经过那件事之后,你们已经相看两厌了,原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你们俩人生虽然生没有同床,死却可以同穴!你终究还是比我强啊!三十年前,若兰就不肯多看我一眼,三十年后,估计她早已忘记我的样子了!”
齐韫的脑海里闪现出三十年前的几个场景:
场景一:
“爹爹!”林若兰一身粉色纱裙,头上的蓝色发带随着轻快的步伐,来回跳动着,甜美的嗓音从外面传进房间,她轻灵的身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飞了进来,扑进大学士的怀里,一颦一笑都带着小女儿的娇羞。
此时的齐韫还是一位皇子,来学士府请教学士一些问题,林若兰的到来,让他的眼前一亮,那粉色的身影深深的印在她脑海中,后来学士说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林若兰在父亲身边,那双眼睛犹如暗夜中的一颗明星,在他心头闪烁。
场景二:
齐韫和萧寒到学士府参加宴会,林若兰就是整个宴会的中心,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学士大人这个唯一的千金身上,齐韫自然也不例外。
齐韫趁着宴会的间隙,尾随着若兰来到花园之中。
“寒哥哥,你这就要去边境了吗?”
“恩,若兰,放心!从边境一回来我就来向学士大人提亲。”
“寒哥哥,我等你!”
“若兰,你好美啊!”
“寒哥哥!……”
齐韫透过花木的间隙,看着若兰娇小的身影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萧寒!
萧寒,已经娶了六房姨太太了,居然又来勾引林若兰!
齐韫胸中好似大火在烤,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那个无耻的萧寒打倒在地,但他终于忍住了,现在正到了争皇位的关键时刻,有了萧寒的支持,他齐韫就能稳稳的坐上皇位了!
齐韫终于没有出来,而是远远的看着那两个人相依相偎,悄悄的离开了。
场景三:
将军府中一片大红,虽然是娶姨太太,但萧寒却用娶妻的大礼将林若兰迎进了将军府。齐韫此时已经是太子了,坐在上座上,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在这里拜堂成亲。齐韫心如刀割,脸上却不得不挂上欢快的笑容。
拜堂的时候,盖头不知怎么就飘落下来,林若兰一脸甜蜜,一身红装更衬得容颜娇美可人,看得齐韫眼睛都直了。
晚上回府,他疯狂的在自己的侧妃身上发泄自己的*,心里却在幻想着身下的女人是那个娇柔的小女人——林若兰。
场景四:
萧寒将林若兰宠上了天,大夫人终于动手了!齐韫得到暗探的报告的时候,他没有犹豫,连夜悄悄来到将军府中。
“夫人,你的计划里,有一个地方需要改一改!明日酒中的药,换成这个吧!林若兰要是真的死了,你也别想活着了!”
“是!”大夫人战战兢兢的应声,接过齐韫手中的药。
大夫人原本是计划将林若兰和她的表哥全部毒死的,现在看来只能演一出“通歼”的戏了。
第二日,萧寒回府,七姨太和表哥通歼的消息就传遍了齐城,萧寒一怒之下将林若兰的表哥斩杀,林若兰被吓得当场昏倒。
场景五:
林若兰到庵里进香的时候,一身布衣,全身一件首饰都没有,即便是这样,也难以掩盖她清丽的气质。
齐韫在厢房里等着她,林若兰看到皇上的时候,眼里难以掩饰自己的惊异。
“林若兰,朕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将你放在心里,要不是萧寒提前了一步,你可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齐韫终于将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他弯腰将跪在地上的林若兰扶起来,“如果你点头,我马上就带你进宫,改头换面,你就是我的贵妃!”
林若兰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灵动,一双美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皇上,如果若兰现在答应了你,那若兰还是你心中的若兰吗?和你宫中那些争宠斗气的庸脂俗粉又有何不同呢?”
齐韫一把将林若兰拉到怀里,说:“不一样,在朕眼中,你永远是学士府那个独一无二的林若兰!没有那个女人能比得上你!”
林若兰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她轻轻的将齐韫推开,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后浅浅一笑说:“皇上,你富有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果你真的想要若兰,那你得到的只会是若兰的尸体!”她平静的说完,然后直直的站在那里,不宠不惊,似乎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
“为什么?为什么?萧寒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守着他?”齐韫恼怒的大喊一声,将桌上的茶杯一下摔到地上。
“皇上,爱一个人没有理由!即便是他已经变心了,但我林若兰一辈子只会爱上他一个人,一辈子不离不弃,初心不改!”林若兰说的时候,眼中含着泪水,这份坚持有多么不易,只有她能体会到。
“若兰,你何苦这样委屈自己?萧寒不过是一个负心汉,用情不专!他现在光姨太太已经有十二房了!这样的男人值得你这样一往情深吗?”齐韫看着林若兰坚强的面孔,他不由得有些心痛,他是真心的疼惜这个女人,为什么她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他呢?
“皇上,值不值得都是贱妾的选择,难道我现在选择跟你走,就值得了吗?你后宫的女人难道比萧寒少吗?”林若兰的话一点也不客气,让齐韫反而哑口无言。
这是齐韫最后一次见林若兰,之后的几十年里,他一直从暗探那里得到林若兰的消息,却从来没有再靠近她,走进她。林若兰似乎就是他心中的一个挂念,一直在那里存在着,大夫人多次想对林若兰下毒手,都被齐韫暗中派人化解了。林若兰就静静的呆在将军府中,却是齐韫心里最大的牵挂,没有那个女人能让他几十年来这样牵肠挂肚。
“若兰!若兰!”齐韫想到林若兰已经死了,他的心忍不住抽搐,怒火在胸中燃烧,“放心,我会让所有欺负过你的人付出代价的!”齐韫红着眼睛站起来。
“来人!”齐韫大喊一声,一名护卫上前。
“立刻下令,剿灭将军府中的逆党,一个不留!”齐韫一声令下,眼里露出狠厉的杀气。
“得令!”护卫转身出去,齐韫却依旧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愤怒,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几个时辰之后,禁军统领前来汇报,将军府中大小共三百余口人,全部被杀,无一幸免。只有外出带兵的大公子萧靳裕远在前线,幸免于难,其余众人全部被斩杀,萧氏一族在齐城中彻底消失了。
齐韫听着禁军统领的汇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现在就等着大皇子齐豫的消息,萧靳裕,萧靳岐这两兄弟,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二皇子齐风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将军府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全部绞杀,无一幸免,就连萧靳裕刚刚出生一个月的儿子都没有放过,二皇子心里唏嘘不已,他虽然和萧寒父子不对眼,但现在萧家突然被灭门,他心中也感觉到一些后怕,皇帝出手真是狠辣,当年父皇登基,萧寒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想到萧府上下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二皇子心里想着这件事情,恍恍惚惚的进到书房,他现在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书房里已经有些昏暗了,二皇子吩咐下人点上灯,昏黄的烛火在跳跃着,二皇子的心随着烛火在跳跃。
他让贴身伺候的人都出去了,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陷入沉思之中。
“二皇子,别来无恙啊!”突然烛火一闪,一个人影从屋顶的房梁上跳了下来,站到了二皇子面前。
“什么……人?”二皇子正要大声吆喝的时候,一把尖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脖颈出,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别动,不然宰了你!”
二皇子乖乖的一动不动,小声的说:“大侠,不动,不动!你小心点,别手一抖,本皇子可就没命了!”
身后的人一声轻笑,一把将二皇子按到椅子上坐好!
“二皇子,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如果我们谈的好,你的脑袋会好好的长在你的肩膀上的。如果谈的不好,我可就不敢保证了!”面前的黑衣人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一双眼睛锐利有神,看得二皇子心里慌慌的,连连点头。
“二皇子,……”黑衣人缓缓的将他的条件说出来,二皇子听着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大侠,大侠!我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的!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我不能做,不能做!”二皇子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坚决的否定黑衣人的提议。
“二皇子,你要是拒绝我的提议,我可是要不客气了!你肯定活不过今晚的!”黑衣人这话一说,那锐利的眼神扫过来,二皇子的腿都在桌子下面发抖,后面的黑衣人冰冷的匕首紧紧的贴着他的脖子,那刺骨的冰冷让他神经有些紧张。
“我想想,想想!”二皇子的心思在飞速的转着。
“我这里已经写好了,你只要在上面签字画押,就算我们合作成功了!”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白纸黑字已经将一切写的很清楚,彼此合作的内容一清二楚,只等着二皇子的签字画押。
“你们能保证这个消息不传出去吗?”二皇子冷冷的问,他的思路慢慢清晰了,他很明白这个建议对他来说百无一害,只要赌一把,说不定他的人生就真的会出现一个大奇迹,那原本根本不敢想的事情,可能真的就会实现了。
“放心,只要你同意这件事情,按照我们的条件一件件去做,我们可以保证你的绝对安全!”黑衣人肯定的点点头,给了二皇子一颗定心丸。
“好,我签字!”二皇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拿起笔在这份信笺上签字画押。
黑衣人拿过信笺,仔细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才将信笺重新放进自己的怀里,他朝着后面的黑衣人一挥手,匕首从二皇子脖子上拿了下来。
“二皇子,我们现在是盟友,你如果出卖我们,那我保证这份信一定会很准时的出现在皇帝的书桌上的!”黑衣人笑着对二皇子说。
“哪里,哪里!大事能不能成,都要仰仗各位英雄,本皇子不敢造次!”二皇子起身拱手,客气的对黑衣人说。
“呵呵,算你明白!我们会尽快安排好的!你等消息吧!”黑衣人说完,两人一闪身,就不见了,只有烛火在闪烁着。
“这是人,还是鬼啊?”二皇子疑惑的说了一句,不放心的四处察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两个人大白天的从哪里进来的?难道会遁地隐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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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走后的几天,二皇子恍恍惚惚的,就连走路都能撞到墙上,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前几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他这个皇子的脑袋也就要和身子分家了。
这一天二皇子刚回到王府,一进书房,看见书桌上放着一个瓷瓶,下面压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二皇子亲启。
二皇子拿起瓷瓶看了看,瓶口处有封蜡,他将书信拆开,看完之后,脸上露出的笑容,心里想着:这些人果然很靠谱,这个方法真是绝了!
他走到门口,问门口的护卫可看见有人进来,护卫摇摇头,说整日都没有人进过书房,二皇子不禁感叹这些人真是神出鬼没啊!
二皇子看完书信之后,就开始忙碌,一批批的人从他的书房进出,一直到很晚,二皇子的书房才安静下来。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二皇子递上了一封弹劾大皇子齐豫的奏折。
皇帝齐韫没有表态,接过奏折,细细的看着,眉头紧锁,奏折可能写的比较急,纸张之间粘的很紧,皇帝不得不用手指蘸着唾液,一页一页的翻看。
二皇子看着皇上的动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放下心来。
“风儿,你的消息可靠吗?”突然齐韫将奏折放下,望着殿下的二皇子问。
“禀父皇!儿臣的消息绝对属实,现在太子和萧靳裕正领着十万大军向齐城进发,大将军府谋反已经是证据确凿,太子和萧靳裕领兵进京,其险恶心思,路人皆知!”二皇子齐风上前禀告。
“皇上,太子宅心仁厚,一定是另有隐情,还请皇上明察!”丞相上前为太子辩护。
“国之储君,一言一行都要堪称表率,现在居然和逆贼混在一起,如何能堪称表率?”一位官员不客气的上前反驳。
“对啊!太子是一国储君,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子是一国储君,即便是行为有些偏颇,也要给太子辩驳的机会,太子是国家的储君,动了太子,就是动摇国本啊!还请皇上三思!”
“正因为是国家储君,行为上才不能有一点偏颇!以后才能君临天下,让四海臣服!现在领军进京,难道是想逼宫不成?”
……
朝廷的大殿上,吵成一团,保太子和倒太子的两派人,彼此争论不休,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却越来越不好了!
“二皇子,齐风!你造谣生事,中伤太子,还私下串通大臣,这该当何罪啊?”皇帝突然将奏折扔到二皇子面前,一双眼睛扫视大殿,吓得二皇子早已跪在那里,不敢说话。
“齐风,昨晚你的王府可是够热闹的,就是为了今天早朝这出戏吧?可惜了,太子昨日已经上奏,说萧靳裕已经伏法受诛,他现在正拿着萧靳裕的头颅在返回的路上!什么十万大军同行,不过是风言风语而已!”皇帝又将一份奏折扔到二皇子脚下,厉声说,“你看看吧!”
二皇子不相信的抬头看了齐韫一眼,双手发抖,战战兢兢的拾起齐豫的奏折,看完之后,不相信的说:“父皇,这不可能,我刚刚收到消息,皇兄确实和萧靳裕带着大军正在进京的路上。这消息绝对是真的,还请父皇明察!”
“哼!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当太子?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德性都能当太子,那我这西齐还有什么希望可言?”齐韫越说越气,愤怒已经完全将他的理智淹没,他走下台阶,一脚将齐风踢到在地,一把抢过殿前护卫的长剑,朝着齐风刺过来!
齐风以为父皇不过是吓唬一下他,连躲都忘了,长剑直直的插入齐风的胸前,穿透齐风的身子,鲜血顺着长剑流下来。
齐风不相信的看着齐韫,捂住伤口,鲜血将他的手都染红了,他抬起双手看着被鲜血染红个双手,瞪大眼睛,嘴里喃喃的喊了一声:“父皇……”
齐韫依旧是一脸怒气,狠狠的骂:“逆子,这就是你的下场!”说完一下将长剑拔出来,齐风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身子直挺挺的躺下去,双眼瞪得大大的,到死的时候,他都不相信,自己的父皇居然会杀死他。
黑衣人的信里明明已经说了,将瓷瓶中的药水涂到奏折的纸张上,只要皇上用手接触奏折,那毒要就会渗入皇上体内,不出一刻钟的时间,皇上立刻就会暴毙而亡,可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还是好好的,而自己却被捅死了呢?昨晚上,他甚至请大夫查验过瓷瓶中的毒药,确实是很厉害的毒药,见血封喉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齐风带着太多的遗憾,喋血大殿,那直挺挺的身子被护卫拖出去的时候,齐韫脸上一丝悲哀都没有,依旧是一脸的愤怒,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平息他此时的愤怒,他现在的心里已经被愤怒充满了,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对太子出言不逊的人,统统拖出去每人三百大板!”齐韫坐回龙椅上,脸上的怒气似乎更重了,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焦躁不安的坐下来,又站起来,后来干脆在那里走来走去,不住的望着下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众官员。
“皇上息怒……”刚有个官员出来想向皇帝求情,齐韫大袖一挥,指着那位官员大吼:“来人,将这个不懂规矩的人拖出去斩了!”
殿前护卫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往日里总是笑意盈盈的皇帝,今日为何脾气如此乖戾,似乎有宣泄不完的怒气。护卫们又不敢抗旨,只得将这位官员拖出去,只听得一声惨叫,人头落地,吓得殿前的众人更是一声也不敢吭。
“殿前护卫,快一点,将他们拖出去杖责,朕都等不及了!”齐韫厉声呵斥,殿前护卫面面相觑,这在宫门前杖责官员,可是没有先例啊!何况刚才复议二皇子的官员不在少数,难道全部杖责三百吗?
杖责三百啊!普通的士兵被杖责一百就已经皮开肉绽了,这些官员都养尊处优,这三百棍子打下来,轻则残废重则丧命啊!
“还不打?难道要让朕亲自动手?”齐韫在大殿上走来走去,殿下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殿前的护卫只得一个个挨着将刚才复议二皇子的官员带出去,就在宫门前行刑,复议受罚的官员居然有三十多人。
棍子终于抡起来了,宫门前一片哀嚎之声。
那一片片白花花的屁股在宫前一字排开,读书人的斯文体面,朝廷官员的尊严和荣耀都在那一下一下的板子面前荡然无存。
一位耿直的官员不堪其辱,居然当场咬舌自尽,让在场的各位唏嘘不已。
皇帝齐韫在殿里走来走去,听着外面的哀嚎声,心里更加烦躁,他走出大殿,对护卫们大喊:“将这些人的嘴给朕堵上,朕听着心烦!”
这些被杖责的官员又被堵上了嘴,宫前只听见棍子打在皮肉伤的“啪啪”声,不过一百多下,很多官员已经被打得晕了过去,打满三百棍子,估计能活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殿里的官员小声议论着,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这些官员求情。
早晨的太阳升起来了,阵阵微风吹过来,虽是夏日的早上,但风吹到身上微微有一丝凉意,让齐韫的头脑也渐渐清醒了。
他的意识渐渐恢复过来了,眼睛里的红色也在慢慢褪去,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他看着宫前正抡着大棍一下一下的打着的众护卫,那些趴在凳子上的官员,被堵上嘴,屁股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几个官员已经奄奄一息了。
“停,快停!”齐韫赶忙叫停,“快让太医过来,给众位爱卿诊治!”说完,齐韫回到大殿,看到殿前齐风留下的血迹,他的心一阵抽搐,他记得自己将齐风斩杀,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怒气,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手。
“风儿!风儿!”齐韫心痛的大呼两声。两眼一黑,就晕倒在大殿上,吓得众官员一片慌乱。
皇宫里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慕容静刚刚起床,正在镜子前梳洗。耶律恒从外面进来,走到慕容静身后,看着慕容静正在给自己画眉。
这次出来带的丫鬟,慕容静用得都不甚顺手,她每次都是自己上妆!
“我来帮你画吧!”耶律恒站在她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亲昵的在她耳边说。
“你会吗?”慕容静翻眼看了一眼镜中那个英俊的男子,自己的手一抖,眉又画的有些歪了!她拿起桌子前面备好的湿毛巾,轻轻的将刚画歪的眉毛擦去,嘟着嘴说,“都怨你,添什么乱啊,不是你打搅我,我就已经画好了!”
“是不是我太扎眼,把你的眼睛晃了一下?”耶律恒打趣的说,将慕容静的身子扳过来,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炭笔,一手将她的脸抬起,一手小心的在她眉毛上描了一道,不长不短,不粗不细,和她的小脸完全融合在一起,看着比她平日自己画的更添了几分妩媚。
“阿恒,你的手艺不错啊?是不是以前总给别人画啊?”慕容静起身,对着镜子照着镜中的自己,欣喜的问。
“以前箐儿在的时候,她总画不好,我就帮她画!”耶律恒说了一句,慕容静心头一惊,看看耶律恒,见他脸上很平静就放心了!
“事情有消息了?”慕容静岔开话题说。
“恩,宫里刚传出来消息,齐韫这回的怒火可不小啊!”耶律恒拉着慕容静在桌子旁坐下,细细的将消息告诉她。
“呵呵,齐韫这次可是吃了大亏了,连自己最宠爱的儿子都杀了!看来这药性够大的啊!”慕容静抬手给耶律恒盛了一碗粥,桌上还放着几个小菜,他们还没有用早饭!隔壁住着的煜儿还睡着,没有起床呢!
“恩,这药当年我就吃过大亏!药性发作的时候,乱人心性,让人完全丧失理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耶律恒端过慕容静递过来的粥,边吃边说。
“可惜了,齐风!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慕容静叹一声,拿起筷子给耶律恒夹了一些小菜,放进碗里。
“静儿,你也吃!”耶律恒也给慕容静夹了一些她爱吃的小菜。
“恩!”慕容静点头,端起自己的碗慢慢的吃,“这也怨不得我们,是他在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权利往往可以蒙蔽自己的双眼,让他根本看不清周围的形势!他也是死有余辜啊!”
“是啊!齐风太想坐那把龙椅了,居然答应跟我们合伙杀死他父皇,这可是弑父啊!他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步步的精心策划,他甚至连登基的仪式都已经让人定出来了!”耶律恒说着,不由得看看隔壁煜儿的房间。
“这就是他自寻死路,我们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慕容静定定的说,看着耶律恒在那里出神,不由得问,“你想什么呢?”
“哦,没有!我只是想那把龙椅到底有多好,让这么多人为了它疯狂!”耶律恒低头扒拉了几嘴饭,然后才缓缓的说出来。
“你这是担心煜儿吗?”慕容静已经看到了他心里。
“没,没有!孩子还小呢,我怎么会这么想呢?”耶律恒摆摆手否认。
慕容静放下碗筷,轻轻的握住耶律恒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放心,煜儿不会惦记你的汗位的!你想给他,他接着,你不想给他,我会带着他远走他乡,绝不会让他陷入权利的纷争之中!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也经历我经历的事情!我只希望他们能一生平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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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儿,你别多想!孩子们都还小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就煜儿一个儿子,这汗位不给他给谁?”耶律恒拍拍慕容静的小手,安慰她说。
“哼,你想给我,我还不要呢!我以后要成为大师兄那样,武功独步天下,浪迹天涯,自由自在!做大汗整天呆在宫里,多无聊啊!”煜儿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进来,坐到椅子上拿起一个馒头就塞到嘴里。
“嗨?!这小子说的什么话啊?”耶律恒瞪着眼睛,拿起筷子就朝着煜儿的头敲过去。
煜儿头一偏,躲过了这一筷,他朝着耶律恒笑笑,继续夹菜吃。耶律恒气不过,筷子一横,又朝着煜儿的头敲过来,煜儿抬手,用手里的筷子一挡,化解了耶律恒的招式。
“好小子,不慢啊!”耶律恒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快了,煜儿也不甘示弱,两人你来我往,筷子在饭桌上舞来舞去,看得慕容静眼花缭乱。
煜儿毕竟小,手上的力道差一点,一不留神,就被耶律恒将筷子打掉了。
“哎呀!不吃了!吃个饭都不能好好吃!”煜儿输了,心里不甘心,脸上也挂不住,扭头就甩门出去了。
“哎,你个臭小子,这是什么态度啊?”耶律恒举着筷子指着甩门出去的煜儿对慕容静说。
慕容静直接无视耶律恒,活该!就你能啊?和个十岁的孩子较真,你有意思吗?
原来和齐风合作的黑衣人,就是耶律恒!瓷瓶中的药就是当年完颜狐给耶律恒下的毒药,虽然不致命,却能控制人的心神,让人癫狂,失去理智。
西齐皇宫里,皇帝齐韫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坐在书房宽大的椅子里,容颜憔悴,不过一个早上,头上的白发似乎更多了,没有了昔日的踌躇满志,整个人缩在椅子里,俨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风儿!”齐韫的眼神有些呆滞,想到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齐风,老泪纵横,伤痛不已。
“皇上,你要节哀啊!身子要紧!”一旁的贴身伺候的公公,抹抹眼泪,劝着齐韫。
“朕怎么就那么糊涂啊?就算是风儿有错,也不能将他杀了啊!那可是朕的亲生儿子啊!”齐韫悲痛欲绝,一只手狠狠的捶着那只拿长剑的手。
“皇上,节哀啊!这奏折上有些问题,老奴已经让太医看过了,奏折的纸张上涂着毒药,皇上是被下了药了!”公公将齐风的奏折递上,放到了书桌上。
齐韫愣愣的拿手就要去翻,被公公喝止,公公拿出一块手帕包住齐韫的手,然后朝着他点点头,说:“这毒药通过皮肤渗入体内,可以致人癫狂!”
“风儿怎么会有这样毒辣的毒药呢?”齐韫不解的翻开奏折,里面的字体是齐风的,这个不容置疑,齐韫疑惑不解。
“太医说,这毒药从产自西域,中原没有,只有漠北草原的一些首领手中有少量的存货。”公公慎重的回报。
“漠北草原,犬戎?萧靳岐?”齐韫看着手中奏折,若有所思的想。
“皇上,事出有因,你一定要想开点啊!”公公在旁边提醒。
“恩!”齐韫点点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西齐丞相慌慌张张的拿着信笺跑进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齐韫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丞相,脸上又显出一丝微怒,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情绪失控。
“皇上,大事不好了!军中哗变,军中哗变啊!”丞相边说,边将信笺递给齐韫。
齐韫正要伸手接信笺的时候,手突然又停住了,他转头看看身旁的公公,公公会意,用手帕接过信笺,然后用手帕包着手指,将信笺打开,放到齐韫的桌前。
信笺里的字字句句像刀子般刻在齐韫的心头,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信笺撕得粉碎,扔到地上,还不解恨,从椅子上跳起来,狠狠的在纸屑上踩踩踩,咬牙切齿的说:“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丞相和公公对视,不敢多言,只能闭上嘴当木桩,无视皇上的反常行为。
齐韫终于发泄完了,他坐回椅子上,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对丞相说:“传令兵马大元帅,让他马上将所有的兵马回调,拱卫齐城。”
“皇上,全部可调的兵马不过五万余人,萧靳裕可是带着十万军马冲着齐城而来,我们恐怕挡不住,再说太子还在他手中,万一……”丞相欲言又止,悄悄瞥了一眼齐韫。
“尽人事知天命吧!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萧靳裕比他父亲难对付多了!”齐韫懊恼不已,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此时的慕容静和耶律恒正走在齐城的大街上,悠哉悠哉的欣赏着齐城繁华的街景。
“静儿,你看!那里有杂耍!”耶律恒拉着慕容静就往人群里钻,身后的亲卫赶紧跟上,生怕出点什么事情。
“全城戒严,全城戒严!”正看得高兴的俩人,听到一阵阵锣声,喊声四起。
“怎么回事啊?”慕容静疑惑的看着人群在快速的散去,小商小贩都在快速的打包。
“大哥,这是怎么了?”耶律恒拉住身旁一个正准备走的人问。
“戒严了,戒严了!你是外地人吧?赶紧回吧,大白天戒严,肯定是出事了!别多问了,小心把你当歼细抓起来!”被拦住的人好心的对耶律恒说。
“走,快走吧!”耶律恒拉着慕容静,煜儿跟在后面,一行人穿过街道,快速的回到客栈里。
“哎呦,客官!你可回来了,快点,将你们的身份文牒拿出来!全城戒严了,一会儿守城的护卫就会彻查大小客栈,外地可疑的人都会被抓起来的!”客栈的掌柜看见耶律恒回来,就迎上来说。
耶律恒和慕容静对视了一眼,将提前做好的身份文牒拿出来,交给了掌柜。
“从犬戎来的?”掌柜的接过文牒看过之后,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一家三口。
“恩,我们是在犬戎做生意,好几年没有回来,想回来看看,串串亲戚!不想齐城变化太大,亲戚都没有找到,这几日就准备返程了!”慕容静一脸笑容的对掌柜的说,她轻移莲步,将一大锭金子放进掌柜的手中,“掌柜的,我们是生意人,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还请掌柜的代为通融一下!”
掌柜的眼睛已经被那一大锭金子晃花了,他快速的将金子揣进怀中,然后笑米米的说:“好说,好说!夫人,你们就说是我内人的远房侄女,回来探亲的!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给掌柜的添麻烦了!”慕容静一个欠身,行了个礼。
“夫人,客气了,客气了!”掌柜的伸手要去扶慕容静,耶律恒早已大步上前,将慕容静拉回身边,他瞪着掌柜的那臭爪子,心想敢碰着他的宝贝,他就立刻砍了那双爪子。
掌柜的看见耶律恒瞪着自己,悻悻的笑笑,将文牒交给耶律恒,赶忙吩咐小二将他们带回房间。
“何必对那样的人低声下气?”耶律恒愤愤的说,他看见掌柜的那双色米米的眼睛就生气。
“我的大汗,小人物有时候能起大作用!”慕容静走过来将耶律恒扶着坐到椅子上,巧笑盈盈,“我们身在齐城,现在情况不明,事事都要小心谨慎,可不能掉以轻心!”
“一切小心就是了,何必这样失了节气?”耶律恒不服气的说。
“哎呦!我的傻阿恒!掌柜一进门的时候,话可就已经说明了,如果我们不出点血,他就会检举我们,到时被齐城的护卫军抓走,可不是一锭金子能解决的事情!”慕容静坐下来笑着说。
耶律恒从小在犬戎长大,犬戎人处世简单,心里不绕弯,中原人的这些人情世故,他可是一点也不懂!
耶律恒看着慕容静,还是不甚明了,却也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起身透过窗户看看外面,守城的护卫军正挨家挨户的盘查,大街上没有人走动,只有一队队的护卫军在来回跑动巡逻。
“真的开始一家家盘查了!”耶律恒小声的说。
“恩,不会是齐风的事情暴露了吧?”慕容静猜测。
“不会,齐风的事情只有你、我和煜儿三个人知道,还有就是齐风,已经死了!他们不会猜到我们在这里,根据毒药的来源能猜到萧靳岐就不错了!”耶律恒肯定的说。
“那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慕容静有些心慌,似乎觉得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没有一点消息啊!我们在齐城的暗探组织早已被毁了,萧靳岐也不知道我们在齐城!”耶律恒坐回椅子上说。
“我们本来计划明天启程回犬戎的,现在走不成了!连个信儿也没有送出去!”慕容静沮丧的坐在那里。
“放心,不会有事情的!有我在呢!”耶律恒走过来搂住慕容静的肩膀安慰她说。
“恩!”慕容静点点头。
慕容静心里却在琢磨,正是因为耶律恒在这里,她才担心:是不是耶律恒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万一真的已经暴露了,她可要赶紧想脱身的方法啊!
慕容静扭头看看耶律恒,他正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似乎全城的戒严根本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慕容静不禁感叹:这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居然还能当上犬戎的大汗的,真是一个奇迹啊!
慕容静在齐城里发愁,在齐城外不远的阿古达木,却高兴得恨不得将萧靳岐搂在怀里不放了。
“萧靳岐,萧靳岐,萧靳岐!”阿古达木跟在萧靳岐身后,傻傻的笑着,一个劲的喊着萧靳岐的名字。
“阿古达木,你有完没完了?别一直跟着我,好不好?”萧靳岐黑着脸冲着阿古达木吼。
“呵呵呵,你别把我当人就好了,我就想一直跟着你!”阿古达木乐呵呵的跟在萧靳岐身后,一双笑米米的眼睛对上萧靳岐的怒目。
“慕容连锐,管管你的属下!”萧靳岐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慕容连锐,大声的喊。
“萧丞相,他可不是我的人,现在应该是你的人了!”慕容连锐看了一眼阿古达木,朝着萧靳岐摆摆手。
“阿古达木,你饶了我吧!难道我想去找个军妓,你也要跟着我?”萧靳岐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和阿古达木讲道理。
“丞相要找军妓?我带你去,我帮你挑选,保证你满意!”阿古达木说着就要拉着萧靳岐朝军妓的帐篷走去,萧靳岐顿时无语了。
“阿古达木,放开我!我不去!”萧靳岐想甩开阿古达木的手,但被阿古达木紧紧的拉着,他根本甩不掉。
“你说去的!”阿古达木终于放开了萧靳岐的胳膊,不解的看着萧靳岐微怒的脸。
“哎,你爱跟着就跟着吧!”萧靳岐无奈的看着阿古达木那张憨直的脸庞,快一年不见了,阿古达木瘦了一些,脸也变黑了。
“哎,丞相就是好!我这不是看见亲人了,高兴的嘛!见到大汗的时候你一定要跟他说,将我带回去啊!我可不想再这中原呆了!每日吃着这大米,我看见就发愁,这里的女人细皮嫩肉的……”阿古达木在萧靳岐后面开始唠叨了,萧靳岐真不知道一向寡言少语的阿古达木在这中原呆了一年,怎么就变得婆婆妈妈了呢?
当日和耶律恒分别之后,萧靳岐领着萧家军先到了慕容连锐的军营,得到了慕容连锐的支持,在他的帮助下,潜入西齐的军营,见到了他的大哥萧靳裕。
当时的太子也刚刚到达军营,宣读完圣旨,萧靳裕和萧靳岐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比萧靳岐多了几份坚毅和决绝。他已经得到父亲自尽,将军府被绞杀的消息,太子虽然和他情同手足,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萧靳裕却一点没有犹豫。他下令扣押了太子,兄弟二人齐心合力,压住反对的声音,带着一部分大军投到慕容连锐麾下,剩下不愿意投靠的人,都成了东煌的俘虏。
西齐大军的变动,让北漠惊慌失措,不得不连夜悄悄退兵。
慕容连锐和萧靳裕合兵之后,一部分大军留守,俩人带着十万大军向西进入西齐境内,萧靳裕要向西齐皇帝为萧家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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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连锐和萧靳裕的大军一路向西,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没有遇到实质性的抵抗,大军快速推进,很快就到了齐城。十万大军将齐城围得水泄不通,就连一只鸟儿也飞不出来。
萧靳岐站在高地上,远远的望着齐城,眼神有些飘渺。
蔚蓝的天空下白云朵朵,白云下面耸立着一座城池,那高高的城墙外面,一条护城河绕城而过,如一条白色的带子将齐城围在中央,正是晚饭时间,城内炊烟袅袅,一片祥和之气。
“阿岐,你看什么呢?”阿古达木站在萧靳岐后面,踮起脚尖远望,除了城墙房屋什么也没有啊?他疑惑的看着萧靳岐。
“看故乡!”萧靳岐吐出三个字,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
“故乡!故乡!”阿古达木喃喃的说,铁红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云。
“想老婆了?”萧靳岐扭头看看半天没有吭气的阿古达木。
“是啊!一年没有回家了,不知道我儿子能不能认出我来了!”阿古达木憨憨的笑一笑,一说到儿子,他的脸上荡漾着淡淡的幸福,“走的时候才这么点,现在应该长大了吧!”阿古达木认真的比划着孩子的大小,生怕比错了。
“我也出来很久了,不知道小桃和儿子怎样了?”萧靳岐听到阿古达木说到儿子,就想起自己在犬戎的家,“快点打完,早点回去吧!”萧靳岐一甩马鞭,拍拍阿古达木的肩膀,然后扭头向山下走去。
“萧靳岐,你回去的时候可一定要带上我啊!我是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后面阿古达木的声音传来,萧靳岐脸上露出了笑容。
故乡不过是一个念想,是儿时的一个记忆,是孤独时心灵的一种寄托,真正走进故乡,靠近故乡的时候才发现,故乡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故乡早已远离!
我们的故乡在那里呢?
有老婆的地方就是家,有家的地方就是故乡!
萧靳岐想到这里,心中的疙瘩终于释怀,他快步向大营走去,他要尽快的解决这场战争,因为他想家了,想回到犬戎那个温馨的家中。
萧靳岐走进中军大帐,萧靳裕和慕容连锐正在地图前谋划着攻城。
“我们先从这里开始进攻,你的军队先佯攻东门,吸引敌军过来驰援,其他三个门也要攻打,但攻势不要太猛,一旦敌军将后备的军队都调到东门,我带着军队再开始猛攻西门,务必做到一击而中,一鼓作气拿下西门!”萧靳裕正在讲述攻城的方略,一边的慕容连锐连连点头。
“大哥!”萧靳岐进来打断了萧靳裕的说话,“我们不攻城!”
“什么?不攻城,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做什么?”慕容连锐被萧靳岐这话说糊涂了。
“慕容城主,西齐和犬戎之间隔着北漠,鞭长莫及,即便是我们现在将齐城攻下来,犬戎难道能将西齐纳入疆域吗?”萧靳岐这一问,倒是让慕容连锐有些迷茫了。
慕容连锐占领东煌之后,并未称帝,而是自称东煌城主,名义上依附于于犬戎,实际上不过就是一句空话,东煌有完全的自治权利。
“那你说怎么办?”萧靳裕也没有了主意,打仗他不怕,就怕动脑筋想事情。
“议和!”萧靳岐终于吐出两个字。
“什么?我们现在有绝对的优势,却去议和?齐城的守军加起来不过就是五万人,攻城的话,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攻下来!”萧靳裕嚷嚷着说,指着地图上那个小黑点信心满满的说。
慕容连锐却没有吭声,而是看着萧靳岐,等着他继续朝下说。
“攻下来之后呢?是你当皇帝?还是他当?”萧靳岐指着萧靳裕说了一句,然后又指着慕容连锐。
“哎,我可没兴趣啊!我东煌的事情还是一团糟呢!跟着你们来,不过是尽兄弟情谊而已,打与不打,你们说了算!”慕容连锐赶忙摇头,他可真对权利没有兴趣。东煌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政事就让他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一个西齐,那他连睡觉都没有时间了!
萧靳裕被萧靳岐一说,也愣在那里半天不吭声。
“大哥,你不会是想当皇帝吧?”萧靳岐用手指捅了捅一句不吭的萧靳裕,试探的又问了一句。
“屁话,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啊?打仗没说的,看奏折还是饶了我吧!”萧靳裕终于醒了,赶紧对萧靳岐说。
“既然我们不一定非要攻下齐城,那我们就议和,只要齐韫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立刻罢兵,撤回东煌!”萧靳岐定定的说。
“好!”慕容连锐点头。
“好!”萧靳裕也点头。
“好!”一旁的阿古达木也点头称好,不打仗好,不打仗就能尽快回犬戎了。
众人意见一致,萧靳岐等四人就开始讨论议和的一些细节。
大军围城的消息传进齐城的时候,齐城全城早已戒严。
齐城里的一些达官贵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出城,就被困在城里了,一时消息乱飞,齐城里人心惶惶,特别是一些客商,都怕战争一起,自己最后落个人财两空。
齐城的百姓人心不稳,朝廷就更加乱成一锅粥了。大军围城后的第一个早朝,大臣们就吵成了一团,主战派,主和派在大殿上吵来吵去,各执一词,齐韫听着头都疼了!
“别吵了!”齐韫终于发威了,大吼一声,大殿上顿时一片静悄悄的,生怕皇帝再将他们拖出去打屁股。
“吵,吵,吵!吵出个结果来呀?战,谁可领军?和,谁能出使?吵不出个结果,却都在这里嚷嚷!嚷嚷一下,城外的大军就能撤退?”齐韫指着下面的大臣骂。
“皇上,敌军围城,我们调集的军队还没有赶到,即便是赶过来也是杯水车薪。硬抗肯定抗不过去!”丞相上前说,“臣无德无能,但空有一番抱负,甘愿出使敌营,凭口舌之力,解我齐城之围。”
“丞相果然是忠肝义胆!”齐韫的脸上终于放松下来,长叹一声,“国事艰难,各位臣工务必要团结一心,共赴国难!切不可互相拆台,自毁长城啊!”
“谨遵皇帝旨意,共赴国难!”大殿上大臣们高呼,长跪不起。
“退朝吧!”齐韫看着跪在大殿上的大臣,无奈的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先走了。
齐韫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议和,他的心在摇摆!
齐韫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一夜,没有迈出书房半步。第二日上朝的时候,齐韫走出书房的时候,一头乌发一夜之间全白了!
“皇上,你?”近身伺候的公公惊呼。
“不打紧,上朝吧!”齐韫满眼血丝,一脸憔悴,丧子之痛加上都城被围,这突然之间的两件事,几乎要将他完全压倒,他现在不过是努力撑着一口气,不然这西齐几百年的基业就彻底倒了。
“皇上,皇上!”齐韫刚刚坐到龙椅上,丞相就从殿外跑进来,许是跑得太急,头上的帽子也歪了,衣服上的腰带也开了,耷拉着挂在腰间。
“又怎么了?”齐韫看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准没有好事!
“好事,好事!”丞相晃动着手中的信笺,脸上居然挂着笑容。
“丞相,你心够宽的!大军围城,你还能笑得出来?”齐韫看见丞相的笑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皇上,敌军同意和谈!这是条件,如果皇上同意,现在就派使者到对面军营谈论具体的细节,和谈协议一旦签署,敌军会自动退兵的!”丞相将手中的信笺递到台阶前的公公手里。
齐韫接过公公手里的信笺,打开信封,那清秀的字体立刻印入眼帘:“是太子的笔体!”他的手都有些颤抖,终于等到了太子的消息。
齐韫将信笺看完,呆呆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下面的大臣也不敢吭声,等着皇帝的消息。
“退朝吧!”皇上终于说话了,摆摆手,让众人都退下了,众大臣都想问问皇上,却没有人敢先开口,只能乖乖的退出大殿。只有皇上一人却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皇上?!”一旁的公公终于忍不住,轻轻的叫了一声,齐韫才从沉思中醒过来。
“走吧!”齐韫站起来,朝着公公摆摆手,然后自己走到前面,公公看着齐韫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形,不由得长叹一声,默默的跟了上去。
第二日,朝廷和敌军议和的消息就飞的到处都是,消息不是朝廷泄露出来的,而是外面敌军的放出的消息,他们将一份份议和的协议绑在羽箭上射进城内,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议和的协议,百姓想不知道都难。
“萧靳岐,这是做什么?十万大军围城,还议什么和啊?真是脑袋让驴踢了!”耶律恒拿着煜儿从外面捡回来的协议,对着慕容静愤愤的说。
“你的脑袋才让驴踢了呢!不战而屈人之兵,你懂不懂啊?议和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非要攻城啊?攻城不死人吗?”慕容静放下手中的书,认真的和耶律恒说。
“攻城肯定要死人,但是……”耶律恒还想要辩驳,但被慕容静抢了先。
“但是什么?这才是真正的谋略,能用口舌解决的事情绝不诉诸武力!”慕容静起来敲敲耶律恒的大脑袋,笑着说,“萧靳岐的谋略可是越来越娴熟了,你要多学学!要不然以后丢了江山还不知道为什么!”
“呵呵呵,我不怕!有你这个大阏氏在这里,萧靳岐的谋略再厉害,我也不怕!”耶律恒一把将慕容静拉进怀里,大手已经在她身上上下乱摸了。
“哎,现在什么时候啊,你还有心思弄这个!”慕容静被他箍在怀里,红着脸,挣扎着想要逃出来。
“再紧急的事情也没有这个紧急,你这个肚皮不鼓起来,我可就一刻也不能松懈!你看看煜儿,万一以后他不想当大汗,我们怎么办啊?一直干到老死吗?我还想清闲几天呢!所以呀,振作一点,多生几个儿子,以后有的选嘛!”耶律恒说完,就抱着慕容静走到床边,屋子里不一会儿就响起和细碎的喘息声。
这两人躺到床上,一天都没有出屋子,煜儿敲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
耶律恒第二天早上才打开了房门,外面大街一大早就像炸开锅一样,人们四处奔走呼喊着。
“怎么了?”耶律恒凑到门口问站在门口的掌柜。
“和谈结束了,敌军后撤三十里,太子归国了!”掌柜的瞟了一眼耶律恒,冷冷的说。
“就这么完了?”耶律恒不相信的问掌柜。
“那你还想怎样?”掌柜的瞪了一眼耶律恒。
耶律恒感觉到掌柜的敌意,他没有多问,随着人群,走上大街,后面的亲卫紧紧跟随。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耶律恒被夹在人群中,顺着人群向前走去,只见前面的皇帝的仪仗中,太子端坐在辇车上,萧靳裕站在他一旁。
“这萧靳裕怎么也回来了,不是投奔东煌了吗?”耶律恒不解的问旁边的人。
“哎呀!你不知道吗?萧将军也是被逼无奈啊!现在太子回来了,皇帝退位,太子登基之后,会亲自为萧寒将军扶灵,厚葬萧氏一族。萧将军怎么会不回来呢?他萧氏一门满门忠烈,岂能在他这里背上叛逆的罪名?”旁边的人详细的给耶律恒说明情况。
耶律恒还是不明白,但也没敢再问,想着还是回去问问那个仍然躺在床上睡觉的小女人吧!她的话总是能一语中的,切中要害,让他一下就明明白白了。
“后面,后面!”慕容静终于听清耶律恒的喊声,赶紧扭过头来,但是已经迟了!身后的马车两侧已经站了几个彪形大汉,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正斜着眼睛,瞄着她和煜儿。
“小娘子,别动啊!”大刀明晃晃的架到慕容静的脖子上,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煜儿!”慕容静看到煜儿去腰间摸索,她轻呼一声,摇摇头,煜儿迟疑了一下,又将手伸回来了。
“这是什么?”一个眼尖的大汗,一把伸到煜儿的腰间,搜出几把飞刀,他拿在手里掂量掂量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煜儿,“看不出啊,小小年纪就是一个练家子!”
话音刚落,他的大刀直直的冲着煜儿的头砍下去,煜儿感到一股疾风迎面而来。
“煜儿!”慕容静发疯一般的喊着,就要冲过去,被旁边的大汉紧紧的箍着脖子。
煜儿看着慕容静被抓住,有些着急,他喊了一声:“娘亲!”头一偏躲过这一刀,身子灵活的从几个大汉中间穿过来,来到慕容静身前。
“娘亲,我来救你!”煜儿灵活的身形,打了这几个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几个都涌过来想要抓住煜儿。
“煜儿,快跑,别管娘亲!”看着煜儿躲过那一刀,慕容静的心才稍微落下来,她吩咐煜儿赶紧跑。
“跑?往哪里跑?”一个大汉冷笑一手,一只大手向煜儿的方向抓过来,煜儿脚下的步伐一变,左冲右突,眼看就又要冲出去了,但刚才冷笑的那个大汗居然正好堵在煜儿的去路上,煜儿眼尖,正准备要返回去的时候,大汉已经一把将煜儿抓住,提溜着扔到了慕容静身边。
“哎呀!”煜儿被狠狠的摔到地上,可能是磕疼了,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煜儿,煜儿?你没事吧?”慕容静不顾脖子上的大刀,就要去扶煜儿,锋利的刀刃一下将她的脖子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一下流了出来。
“哎呀!你这个疯女人,不要命了吗?”后面的大汉将刀刃赶紧放远一点,深怕将慕容静伤着了。
“娘亲,娘亲,你流血了!”煜儿被后面跟着的几个大汉从地上提溜起来,一把大刀也抵在煜儿的脖上,他有些害怕的看着脖子上的大刀,却还是忍不住指着慕容静的脖子说。
“别乱动,要不然你们母子全部归天吧!”刚才冷笑的那个大汉恶狠狠的说,眼睛里冒出狠辣的光芒,看得慕容静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慕容静没敢开口,而是朝着煜儿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这几个彪形大汉得手之后,后面陆续围上来上百人,衣衫褴褛,手里拿着锄头、镰刀、靶子各种能称之为武器的东西,一个个凶神恶煞,眼神凶狠的盯着慕容静和煜儿。
耶律恒和十几个亲卫拼命的跑过来,举着大刀,但看到两把大刀架在慕容静和煜儿脖子上,也只得乖乖的放下手中的刀,被几个大汉捆得牢牢的,推攘着都被带到了马车旁边。
“小娘子,让你受委屈了!”一个男人从人丛中走出来,身穿长袍,瘦瘦高高,鼻子下面长了一小撮胡子,手里摇着一把扇子,他笑呵呵的对着慕容静说。
“你们这是做什么?”耶律恒要挣扎,但被慕容静用眼睛制止,目测周边围上来的人有三四百人,虽说是乌合之众,但真的打起来耶律恒他们不一定能沾光。
古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一穷二白的百姓,为了生存下来会拼死抵抗的!耶律恒不过带着十几个人,就算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好汉难敌四拳啊!
“小娘子,你也看到了!我们不过是求财!”领头的“小胡子”男人摇着扇子说,“我们这几百口人要吃饭,没有办法才出来做着打家劫舍的生意!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对不住了!”他一挥手,早有人上前将马车直接牵走了,骑的马也被牵走了。慕容静身上、头上的首饰被扫荡一空,其余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搜遍全身,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留下,耶律恒的长袍都被脱走了,只穿着里面的底衣。
“当家的,这个娘子长的不错,要不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吧?”旁边一个人上来征求小胡子的意见。
“哎,不行!这劫人财物已经是天打雷劈的罪孽,怎么能再强抢民女?小娘子放心,盗亦有道,我们不会伤人的!我只求财,只求财!”说完还特意朝着慕容静一行人鞠躬。
慕容静看着小胡子朝他们鞠躬,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强盗就是强盗,再文雅的强盗不还是强盗吗?装什么文雅!
“当家的,盗亦有道,不如给我们留一点吧?我们此去路途遥远,总不能让我们都饿死吧?”耶律恒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平时这些财物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他还真不会看在眼里,可现在这个时候将这东西全丢了,他们一家三口带上十几个亲卫难道能饿着肚子回到犬戎?
当家的听了耶律恒的话,装模作样的晃晃扇子,看着手下再清点着抢来的东西,他摇摇头说:“不行啊!我们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儿,也有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实在是不方便给各位留点了!世道艰难,大家互相体谅,互相体谅!各位,得罪!自求多福吧!”说完就摇着扇子在众人的拥护之下走远了。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慕容静众人被绳子紧紧的绑在一起,土匪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耶律恒和慕容静却被绑在这战场中央,嘴里塞着破布条,动也动不了,喊又喊不出,只能呆呆的坐在地上,期待着有人能看见他们,好心的过来帮他们解开绳子。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土匪走了半天了,一个人都没有看见,他们的心都凉了。想想也是,战火已经将城市烧成一片废墟,能逃的人都逃走了,谁还会回来啊?
耶律恒在一旁一直在挣扎,慕容静又冷又饿,南方的天气虽然比较温暖,但到晚上还是有些许的清冷。
“静儿,别着急,我的绳子快解开了!”慕容静已经昏昏沉沉的迷糊着了,耶律恒的话让她一下就清醒了。
“唔,唔,唔!”慕容静挣扎着,想和耶律恒说话,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着急,别着急,这帮孙子,绳子捆得还挺难解的!我还需要一会儿!”耶律恒自个对着自个说,挨着他的亲卫正和他两个人配合着在解绳子。
耶律恒先用嘴将旁边人嘴里的布叼出来,然后一个传一个,都互相把嘴里的布叼下来了,众人终于可以畅快的说话了。
“这帮孙子,等爷解开绳子,非去掏了他们的老窝不可!”一个亲卫咬牙切齿的说。
“对,对,一定不能放过这帮孙子!”
“对,我们去,一定要将我们的东西抢回来,没有了行礼,我们怎么会犬戎啊?”
……
众亲卫议论纷纷,耶律恒和慕容静都没有吭声,耶律恒忙着在解绳子,慕容静的脑袋里在想着怎么将自己的行礼拿回来,不然他们真的回不了犬戎!这才刚刚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又兵荒马乱的,就算有钱都买不到吃的,更何况他们一无所有呢?
“解开了!”耶律恒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终于将绳子解开了。
众人将绳子解开,生起了一堆火,火光跳跃,身子暖和了一些,但肚子都在“咕噜咕噜”的报着信号。
“娘亲,我饿!”煜儿靠在慕容静怀里,眼睛暗淡无光,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好煜儿,靠着娘亲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慕容静轻轻的拍拍煜儿的后背,劝慰着孩子。煜儿毕竟还小,今天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孩子的脸都吓的变色了,又冷又饿的,这个孩子哪里受过这个罪啊?
耶律恒和几个亲卫走过来了,他们刚才出去找东西,希望能找点吃的,慕容静看向耶律恒的时候,他朝着她摇摇头,什么也没有找到,慕容静的眼神一下也变得暗淡了。
耶律恒几个人手里拿着几个头盔,盛满了水,用木棍架着在火上开点热水,让众人都喝点热水,暖和暖和,没有吃的,只能多喝点水,肚子被水填满了,就不会感觉到那么饿了。
夜渐渐深了,只有火上开着的水在“吱吱”的响着,两个亲卫在外围放哨,其余的人都围在火边,席地而睡,煜儿的头枕着慕容静的腿,已经睡熟了,稚嫩的睡颜显得那样的甜美,小嘴不断的在蠕动,似乎在梦中正吃着什么美味的东西。
“现在怎么办?能追上他们吗?”慕容静扭头问坐在一边的耶律恒。
耶律恒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他无意识的拨弄着火堆,眼睛看着窜起的火苗出神,他左右看看,见周围的人都睡着了,才小声在慕容静耳边说:“追不上!”
“怎么会呢?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慕容静诧异的问,看着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不会有这么小心谨慎吧?
“痕迹太多了!路上的朝着各个方向的都有他们经过的留下的痕迹,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求证!”耶律恒无奈的摇摇头,眼睛里有一些失望和无奈,估计在战场上都没有这么发愁。
“真是小看这帮土匪了,看来这文雅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胸中自有丘壑,步步为营啊!一定是早就盯上我们了,这计划才会这么周全的!”慕容静想了想说。
“是我们大意了!”耶律恒长叹一声,千军万马多都闯过来了,不想今日折在这么个小毛贼手里,真是想想都丢人。
“明天抓紧赶路吧,或许能追上萧靳岐的大军!”慕容静说,他拍拍耶律恒的手,眼睛望着耶律恒有些憔悴的面孔,示意他早一点休息。
耶律恒哪里能睡的着啊?他觉得自己的脸烧得都不能抬头了!
从犬戎来西齐的时候,一路上都是萧靳岐在料理生活起居,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都是萧靳岐在安排,他在社会上混迹多年,自然懂得一些江湖的生存法则,一路上平安无事!萧靳岐从来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存在,这样想来,是萧靳岐将所有的危险都扼杀在萌芽之中的。
如今从西齐会犬戎,萧靳岐在前面领军,路上的一切都是萧靳岐亲自安排打点的,因为身边确实没有得力的下人,能将一切料理妥当,他不得不和慕容静商量着打点一切。谁能想到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遇上了土匪,被抢的一无所有啊!
这让萧靳岐情何以堪?他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保护不好,还怎么佑护着一方天地?
萧靳岐想着想着,眼前渐渐模糊了,头歪到慕容静肩膀上睡着了。慕容静听着父子两人匀称的鼾声,不由得撇撇嘴,这俩人,真是天塌下来都能睡得着!耶律恒刚才还装睡不着,不过一会儿就睡得比谁都香了!
慕容静抬眼望望,天际已经发白了,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耶律恒醒来的时候,慕容静早已和亲卫们准备出发了。
“走吧!”慕容静笑着看着依旧睡眼朦胧的耶律恒。
“就这么走?”耶律恒看看自己穿着一点底衣,有些难为情。
“就这走吧,有的穿就不错了,他们不和你一样?”慕容静指指被扒了长袍的亲卫们,一脸不屑的看着耶律恒。
“好吧!将就吧!”耶律恒无奈的手里拄着一根长棍,跟在亲卫后面上路了,慕容静牵着煜儿跟在耶律恒的后面,一行人缓缓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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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后面!”慕容静终于听清耶律恒的喊声,赶紧扭过头来,但是已经迟了!身后的马车两侧已经站了几个彪形大汉,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正斜着眼睛,瞄着她和煜儿。
“小娘子,别动啊!”大刀明晃晃的架到慕容静的脖子上,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煜儿!”慕容静看到煜儿去腰间摸索,她轻呼一声,摇摇头,煜儿迟疑了一下,又将手伸回来了。
“这是什么?”一个眼尖的大汗,一把伸到煜儿的腰间,搜出几把飞刀,他拿在手里掂量掂量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煜儿,“看不出啊,小小年纪就是一个练家子!”
话音刚落,他的大刀直直的冲着煜儿的头砍下去,煜儿感到一股疾风迎面而来。
“煜儿!”慕容静发疯一般的喊着,就要冲过去,被旁边的大汉紧紧的箍着脖子。
煜儿看着慕容静被抓住,有些着急,他喊了一声:“娘亲!”头一偏躲过这一刀,身子灵活的从几个大汉中间穿过来,来到慕容静身前。
“娘亲,我来救你!”煜儿灵活的身形,打了这几个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几个都涌过来想要抓住煜儿。
“煜儿,快跑,别管娘亲!”看着煜儿躲过那一刀,慕容静的心才稍微落下来,她吩咐煜儿赶紧跑。
“跑?往哪里跑?”一个大汉冷笑一手,一只大手向煜儿的方向抓过来,煜儿脚下的步伐一变,左冲右突,眼看就又要冲出去了,但刚才冷笑的那个大汗居然正好堵在煜儿的去路上,煜儿眼尖,正准备要返回去的时候,大汉已经一把将煜儿抓住,提溜着扔到了慕容静身边。
“哎呀!”煜儿被狠狠的摔到地上,可能是磕疼了,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煜儿,煜儿?你没事吧?”慕容静不顾脖子上的大刀,就要去扶煜儿,锋利的刀刃一下将她的脖子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一下流了出来。
“哎呀!你这个疯女人,不要命了吗?”后面的大汉将刀刃赶紧放远一点,深怕将慕容静伤着了。
“娘亲,娘亲,你流血了!”煜儿被后面跟着的几个大汉从地上提溜起来,一把大刀也抵在煜儿的脖上,他有些害怕的看着脖子上的大刀,却还是忍不住指着慕容静的脖子说。
“别乱动,要不然你们母子全部归天吧!”刚才冷笑的那个大汉恶狠狠的说,眼睛里冒出狠辣的光芒,看得慕容静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慕容静没敢开口,而是朝着煜儿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这几个彪形大汉得手之后,后面陆续围上来上百人,衣衫褴褛,手里拿着锄头、镰刀、靶子各种能称之为武器的东西,一个个凶神恶煞,眼神凶狠的盯着慕容静和煜儿。
耶律恒和十几个亲卫拼命的跑过来,举着大刀,但看到两把大刀架在慕容静和煜儿脖子上,也只得乖乖的放下手中的刀,被几个大汉捆得牢牢的,推攘着都被带到了马车旁边。
“小娘子,让你受委屈了!”一个男人从人丛中走出来,身穿长袍,瘦瘦高高,鼻子下面长了一小撮胡子,手里摇着一把扇子,他笑呵呵的对着慕容静说。
“你们这是做什么?”耶律恒要挣扎,但被慕容静用眼睛制止,目测周边围上来的人有三四百人,虽说是乌合之众,但真的打起来耶律恒他们不一定能沾光。
古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些一穷二白的百姓,为了生存下来会拼死抵抗的!耶律恒不过带着十几个人,就算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好汉难敌四拳啊!
“小娘子,你也看到了!我们不过是求财!”领头的“小胡子”男人摇着扇子说,“我们这几百口人要吃饭,没有办法才出来做着打家劫舍的生意!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对不住了!”他一挥手,早有人上前将马车直接牵走了,骑的马也被牵走了。慕容静身上、头上的首饰被扫荡一空,其余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搜遍全身,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留下,耶律恒的长袍都被脱走了,只穿着里面的底衣。
“当家的,这个娘子长的不错,要不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吧?”旁边一个人上来征求小胡子的意见。
“哎,不行!这劫人财物已经是天打雷劈的罪孽,怎么能再强抢民女?小娘子放心,盗亦有道,我们不会伤人的!我只求财,只求财!”说完还特意朝着慕容静一行人鞠躬。
慕容静看着小胡子朝他们鞠躬,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强盗就是强盗,再文雅的强盗不还是强盗吗?装什么文雅!
“当家的,盗亦有道,不如给我们留一点吧?我们此去路途遥远,总不能让我们都饿死吧?”耶律恒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平时这些财物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他还真不会看在眼里,可现在这个时候将这东西全丢了,他们一家三口带上十几个亲卫难道能饿着肚子回到犬戎?
当家的听了耶律恒的话,装模作样的晃晃扇子,看着手下再清点着抢来的东西,他摇摇头说:“不行啊!我们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儿,也有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实在是不方便给各位留点了!世道艰难,大家互相体谅,互相体谅!各位,得罪!自求多福吧!”说完就摇着扇子在众人的拥护之下走远了。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慕容静众人被绳子紧紧的绑在一起,土匪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耶律恒和慕容静却被绑在这战场中央,嘴里塞着破布条,动也动不了,喊又喊不出,只能呆呆的坐在地上,期待着有人能看见他们,好心的过来帮他们解开绳子。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土匪走了半天了,一个人都没有看见,他们的心都凉了。想想也是,战火已经将城市烧成一片废墟,能逃的人都逃走了,谁还会回来啊?
耶律恒在一旁一直在挣扎,慕容静又冷又饿,南方的天气虽然比较温暖,但到晚上还是有些许的清冷。
“静儿,别着急,我的绳子快解开了!”慕容静已经昏昏沉沉的迷糊着了,耶律恒的话让她一下就清醒了。
“唔,唔,唔!”慕容静挣扎着,想和耶律恒说话,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着急,别着急,这帮孙子,绳子捆得还挺难解的!我还需要一会儿!”耶律恒自个对着自个说,挨着他的亲卫正和他两个人配合着在解绳子。
耶律恒先用嘴将旁边人嘴里的布叼出来,然后一个传一个,都互相把嘴里的布叼下来了,众人终于可以畅快的说话了。
“这帮孙子,等爷解开绳子,非去掏了他们的老窝不可!”一个亲卫咬牙切齿的说。
“对,对,一定不能放过这帮孙子!”
“对,我们去,一定要将我们的东西抢回来,没有了行礼,我们怎么会犬戎啊?”
……
众亲卫议论纷纷,耶律恒和慕容静都没有吭声,耶律恒忙着在解绳子,慕容静的脑袋里在想着怎么将自己的行礼拿回来,不然他们真的回不了犬戎!这才刚刚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又兵荒马乱的,就算有钱都买不到吃的,更何况他们一无所有呢?
“解开了!”耶律恒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终于将绳子解开了。
众人将绳子解开,生起了一堆火,火光跳跃,身子暖和了一些,但肚子都在“咕噜咕噜”的报着信号。
“娘亲,我饿!”煜儿靠在慕容静怀里,眼睛暗淡无光,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好煜儿,靠着娘亲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慕容静轻轻的拍拍煜儿的后背,劝慰着孩子。煜儿毕竟还小,今天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孩子的脸都吓的变色了,又冷又饿的,这个孩子哪里受过这个罪啊?
耶律恒和几个亲卫走过来了,他们刚才出去找东西,希望能找点吃的,慕容静看向耶律恒的时候,他朝着她摇摇头,什么也没有找到,慕容静的眼神一下也变得暗淡了。
耶律恒几个人手里拿着几个头盔,盛满了水,用木棍架着在火上开点热水,让众人都喝点热水,暖和暖和,没有吃的,只能多喝点水,肚子被水填满了,就不会感觉到那么饿了。
夜渐渐深了,只有火上开着的水在“吱吱”的响着,两个亲卫在外围放哨,其余的人都围在火边,席地而睡,煜儿的头枕着慕容静的腿,已经睡熟了,稚嫩的睡颜显得那样的甜美,小嘴不断的在蠕动,似乎在梦中正吃着什么美味的东西。
“现在怎么办?能追上他们吗?”慕容静扭头问坐在一边的耶律恒。
耶律恒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他无意识的拨弄着火堆,眼睛看着窜起的火苗出神,他左右看看,见周围的人都睡着了,才小声在慕容静耳边说:“追不上!”
“怎么会呢?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慕容静诧异的问,看着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不会有这么小心谨慎吧?
“痕迹太多了!路上的朝着各个方向的都有他们经过的留下的痕迹,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求证!”耶律恒无奈的摇摇头,眼睛里有一些失望和无奈,估计在战场上都没有这么发愁。
“真是小看这帮土匪了,看来这文雅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胸中自有丘壑,步步为营啊!一定是早就盯上我们了,这计划才会这么周全的!”慕容静想了想说。
“是我们大意了!”耶律恒长叹一声,千军万马多都闯过来了,不想今日折在这么个小毛贼手里,真是想想都丢人。
“明天抓紧赶路吧,或许能追上萧靳岐的大军!”慕容静说,他拍拍耶律恒的手,眼睛望着耶律恒有些憔悴的面孔,示意他早一点休息。
耶律恒哪里能睡的着啊?他觉得自己的脸烧得都不能抬头了!
从犬戎来西齐的时候,一路上都是萧靳岐在料理生活起居,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都是萧靳岐在安排,他在社会上混迹多年,自然懂得一些江湖的生存法则,一路上平安无事!萧靳岐从来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存在,这样想来,是萧靳岐将所有的危险都扼杀在萌芽之中的。
如今从西齐会犬戎,萧靳岐在前面领军,路上的一切都是萧靳岐亲自安排打点的,因为身边确实没有得力的下人,能将一切料理妥当,他不得不和慕容静商量着打点一切。谁能想到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遇上了土匪,被抢的一无所有啊!
这让萧靳岐情何以堪?他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保护不好,还怎么佑护着一方天地?
萧靳岐想着想着,眼前渐渐模糊了,头歪到慕容静肩膀上睡着了。慕容静听着父子两人匀称的鼾声,不由得撇撇嘴,这俩人,真是天塌下来都能睡得着!耶律恒刚才还装睡不着,不过一会儿就睡得比谁都香了!
慕容静抬眼望望,天际已经发白了,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耶律恒醒来的时候,慕容静早已和亲卫们准备出发了。
“走吧!”慕容静笑着看着依旧睡眼朦胧的耶律恒。
“就这么走?”耶律恒看看自己穿着一点底衣,有些难为情。
“就这走吧,有的穿就不错了,他们不和你一样?”慕容静指指被扒了长袍的亲卫们,一脸不屑的看着耶律恒。
“好吧!将就吧!”耶律恒无奈的手里拄着一根长棍,跟在亲卫后面上路了,慕容静牵着煜儿跟在耶律恒的后面,一行人缓缓的向前走去。
慕容静和耶律恒已经随着北上的难民走了两天了,两天里除了喝水,十几个人基本什么也没有吃,如果清水煮野菜也能算作饭的话,那他们只吃过一次。
煜儿饿的都直不起腰来了,一步路都走不动了,耶律恒背着他,旁边跟着慕容静,后面的亲卫也都无精打采的。
萧靳岐的大军推进的太快了,耶律恒一行想追上他们真的很难。
骄阳当头,炙烤着大地,照得人更加昏昏沉沉的,慕容静抬头看看那刺眼的阳光,她这才明白真正明白“晒”的含义,原来晒天阳是这样的煎熬,想找个树荫乘凉,但一望无际的原野,连一棵树都看不见,只能这样暴露在阳光下,艰难的跋涉。
“歇会儿吧!”慕容静终于走不动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她用袖子擦擦脸颊的汗珠,有气无力的说。
“恩,歇会吧!”耶律恒看着慕容静的脸庞红红的,脸色却很苍白,知道她一定是走不动了。
耶律恒将煜儿放下来,众人围过来,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虽然没有东西可以吃,也要应应景啊!
火生起来了,慕容静先开了点水,然后和亲卫们到地里面找一些野菜。
路边的野菜都被难民们挖没了,慕容静只好和亲卫走得稍微远一点。
“兔子,兔子!”突然一个亲卫指着远处的草丛说。
慕容静一抬眼看见草丛中,一只兔子正钻在草丛里吃草,不时的抬头机灵的观察一下四周,那两只长长的耳朵来回转动着,慕容静心里喜欢的不行,要是能抓住这只兔子多好啊!
慕容静的嘴里都在吞咽着口水,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兔子肉在锅里炖的情景。
“别动,轻点!”慕容静正要上前,被一个亲卫拉住,向她轻轻摆摆手。
手里没有武器,想要逮着一只兔子,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耶律恒和煜儿也已经靠了上来,七八个人悄悄的向前走,将兔子围在中间,包围圈慢慢的缩小,众人的眼睛都在发光,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或许是两天没有吃饭你,慕容静脚下一个没有站稳,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身子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她下意识的轻声“啊!”了一声,一只手托住地面才没有摔倒。
兔子被慕容静的动静惊到了,一下低下头,在草丛中快速的蹦跳着逃跑。
耶律恒瞪了一眼慕容静,大声喊着:“快,快,抓住它!”说着将手中的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掷出去,差了一点,耶律恒恼怒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嘴里咒骂了一声。
“爹爹,看我的!”煜儿手中的石块也应声飞出去,穿过草丛,打在一个护卫的腿上。
“哎呀!”护卫惊呼一声,腿一软,就单腿跪在地上,眼看就要抓住的兔子,从他手边溜走了。
“臭手!”耶律恒朝着煜儿的后脑勺打了一下,“快,拿石头砸兔子!”耶律恒眼看着兔子越跑越远了,着急的大声喊。
护卫们都俯身捡起石头朝着兔子砸过去,有几块石头正好砸中了兔子,兔子被砸的有些晕菜,从地上爬起来,转了一个圈,居然返回来直直的冲着慕容静的方向跑过来了。
“静儿,静儿!”耶律恒大声的喊着,也朝着慕容静跑过来。
慕容静本来正在为自己惊动了兔子懊悔,眼前的情景让她居然难以相信:现在兔子居然冲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她两眼盯着兔子,蹲下身子,眼看兔子就走到自己身旁了,她向前一扑。
“啊!”慕容静尖叫一声,感觉自己胸前,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在扑楞着,挣扎着,她伸手从身子下面抓住兔子的耳朵,将兔子从身下提溜出来,她趴在地上望着眼前的兔子,兴奋的又尖叫起来。
耶律恒和煜儿早已跑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慕容静全身脏兮兮的,脸上还被兔子的小脚蹬了几个脚印,但那惊喜的笑容却让人看着特别舒服。
“阿恒,阿恒,我抓住兔子了,我抓住兔子了耶!我真的抓住了耶!”慕容静兴奋的惊呼,一声比一声高,亲卫也都高兴的围过来。
“娘亲,你那一扑真是厉害啊,居然正好将兔子压在身子下面了!真是太厉害了!”煜儿崇拜的看着慕容静。
“那是,也不看看娘亲是谁!”慕容静越说越得意,将兔子交给耶律恒,得意的向煜儿夸起来了。
“谁把兔子惊跑的?要不是你,我早将兔子一石头砸晕了!”耶律恒朝着慕容静翻了一个白眼,得意什么啊?不就是扑了一只兔子吗?
“呵!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不把兔子抓住了嘛!你瞧你那样子!”慕容静冲耶律恒吼了一句,然后蹦蹦跳跳的拉着煜儿去挖野菜了。
耶律恒看着娘俩欢快的背影,低头看着还在挣扎的兔子,指着兔子的鼻子说:“兔子啊,兔子!今天要是连你也跑了,我这个大汗的运气也就有一点太背了!”
周围的亲卫,听到耶律恒的和兔子的对话,都忍不住掩口而笑,转过身子,假装低头去找野菜了。
“走,杀兔子!今天中午好好改善一下!”耶律恒朝着众人大喊,立即引来周围的一片喝彩声。
用头盔做的锅里,兔子已经被放进去,“咕咕噜噜”的在锅里炖着,香味已经飘了出来,馋的众人围在锅边,眼珠盯着锅里的肉一动不动。
这些经常行军打仗的军人,有随身携带盐巴的习惯,慕容静朝着锅里撒了一点盐巴,一锅香喷喷的炖兔子,让所有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来,放上一点野菜!”慕容静将洗干净的野菜叶子放进锅里,有了一些绿色,锅里的美味让众人都在吞咽着口水。
“娘亲,好了没有?”煜儿凑过来,就要伸手去锅里拿。
“臭小子,小心烫!”慕容静伸手将煜儿的手打掉。
“娘亲,我就尝一口,就一口!”煜儿满脸堆笑,可怜兮兮的看着慕容静。
“夫人,让公子尝一口吧!”旁边的亲卫笑着说,摸摸煜儿的头,怜惜的说。
慕容静看看煜儿那馋嘴的样子,心酸不已,这孩子平日里连御膳房的饭菜都不想吃,现在看着一只兔子居然馋成了这样子!
她用两根小木棍当筷子,给煜儿夹了一小块肉:“给,吃吧!”
“谢谢,娘亲!”煜儿欣喜的接过肉块,大口大口的啃起来,似乎吃的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
兔子肉的香味让经过的难民们眼馋的不行,有几个流浪汉想要蹭过来,但耶律恒早有准备,几个亲卫站在路边,凶神恶煞的样子,让这些人望而生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锅香喷喷的兔子肉,往肚子里咽口水。
“爹爹,爹爹!”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慕容静起身看见一个孩子正趴在地上,推攘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大人。
“怎么回事?”孩子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路边的人纷纷围上去。
“哎,没救了!”
“真可怜!饿死了!”
“剩下这么个孩子可怎么办?”
……
围上去的人一会儿也散儿,纷纷摇着头小声嘀咕着走开了。
“我过去看看!”慕容静透过人群,看见孩子趴在大人身上哭得死去活来,这么些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伸手帮帮孩子。
“算了!我们还自顾不暇呢!”耶律恒伸手拉住慕容静的衣袖。
慕容静怒视了耶律恒一眼,一把甩开耶律恒的大手,大步朝着孩子走去,煜儿早已将兔子肉下肚,就等着开锅吃饭呢,看着慕容静走了,也凑热闹的跟上去。
人群看见躺在路上的父女俩,都是绕着走,边走边摇头。
“孩子,别哭了!”慕容静蹲下身子,将伏在父亲身体上的哭泣的孩子扶起来。
“大婶,我爹爹怎么了?”孩子脏兮兮的小脸上眼泪鼻涕抹得到处都是,慕容静掏出一块手帕将孩子的泪水擦干净,露出孩子白希的脸颊。
“好孩子,你爹爹已经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了!”慕容静看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男人,满脸胡子,衣服倒还齐整。
煜儿上前探探鼻息,又在胸前听了听,朝着慕容摇摇头。
慕容静朝着耶律恒他们挥挥手,两个亲卫走过来,将尸体拖到路边的草地里。
慕容静领着小孩子来到他们休息的地方,早有亲卫打了一些水回来,慕容静给孩子梳洗了一下,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俏生生的站在众人面前。
“大婶,我叫小冰,是家里的独女,娘亲死了,爹爹说要带着我去投靠亲戚!”说着眼泪就又流下来了,小丫头看着不远处躺在草丛里的爹爹,突然一下就跪在慕容静跟前。
“哎呦,小冰,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慕容静赶忙去扶小冰,但小冰就是跪着不起来。
“小丫头,你是不是有话要跟夫人说?”旁边的一个亲卫蹲下身子问小冰,小冰点点头,“说吧,夫人心好,一定会帮你的!”亲卫拍拍小冰的头说。
“夫人,小冰求夫人将爹爹安葬了,小冰以后给夫人做牛做马,一辈子伺候夫人!”小冰一个头磕下去,再也不起来了。
耶律恒黑沉着脸,看着这状况不由得皱皱眉头。
“起来吧,好孩子!夫人现在也没有能力安葬你父亲,倒是那位大叔能帮着你将父亲埋葬喽!”慕容静指指站在一边的耶律恒。
小冰机灵的跪着爬过去,不断的给耶律恒磕头,嘴里说着:“大叔,求求你,帮帮小冰吧!”
耶律恒撇见慕容静眼底的笑意,他心里烦躁的一把将小冰提起来说:“别磕头了,一会儿吃完饭,我让人帮你将父亲埋葬了!”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小冰乖巧的又跪下来磕头。
“不让你磕头了,你就别磕了,不嫌累啊?”煜儿看着小冰又开始磕头了,不由得皱眉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不累,你们是小冰的大恩人,小冰一直磕头是应该的!”小兵抬起白希的脸庞,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快来吃饭吧!”慕容静喊了一声,大家都围了过去,每人不过分了两三块肉,还不够打牙祭,但他们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连骨头都不舍得扔,吃得干干净净的又都放回来,让下一顿熬一点骨头汤,沾点荤味,即便就是野菜汤也好吃的多。
“来,喝点汤!”慕容静又给每一个人添了小半碗肉汤,饿了两天的众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肉汤,最后连碗都舔得得干干净净的。
煜儿早将自己的那份喝得精光,看着小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那双眼睛都快掉进小冰的碗里了。
“小哥哥,你是不是还想喝?”小冰的碗里还剩了一点,她抬头看见煜儿贼溜溜的眼睛说。
“不喝,不喝,我已经喝饱了!”煜儿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拍拍自己的瘪瘪的肚子说。
“可是,我喝不了呀!大哥哥,你帮我喝了吧?”小冰娇嫩的声音响起。
“真的?”煜儿不相信的看着小冰,还有人喝不完肉汤?
“恩,你帮我喝吧!”小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咽了几嘴口水说。
“是你求我的啊!”煜儿再次肯定的问了一句。
“恩,给!”小冰将自己的碗端到煜儿跟前。
煜儿一点也不客气的,一嘴将碗里剩的汤全喝了,喝完之后舔舔嘴唇,说:“我帮你喝完了!给你碗!”煜儿将空碗递给小冰。
小冰乖巧的将碗拿走,走到慕容静身边,帮着慕容静收拾碗筷。慕容静这次出来本来带着一个小丫鬟的,但刚走到犬戎边境小丫鬟就生病了,她只好让小丫鬟留在耶律恒的大营里养病。
萧靳岐本来是打算要给慕容静再买两个小丫鬟的,但慕容静嫌不熟悉的人在身边不方便,她一个人也不需要别人一直照顾,所以一路上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没有人服侍。
小冰过来帮着慕容静收拾碗筷,让慕容静不由得又对小冰多了几份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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