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歌
莫卿卿觉得她越来越看不懂如今的天气气候,这天气气候越来越过份。
七月份,祖国的大南边,正常气温应该在三十八到四十度之间的天气,这几天气温骤降至白天十五到二十度,晚上——三到五度。
三到五度!去年的冬天都有八到十度的气温。
莫卿卿觉得这简直不能忍。
她住宿舍啊!她只带了几身夏天的换洗衣澡和一些洗漱用品就住到了单位的宿舍。她只有一条薄毯子可以盖,衣服都是夏季凉爽的工装。谁能想到她大粤省的盛夏时节居然还有薄毯子扛不住的时候。
宿舍有空调,薄毯子扛不住的时候,还有空调。她觉得白天那气温还是在身强体健的她的承受范围内,晚上待在空调屋,开着暖气,怎么也能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然而,它停电了!
空调停了,屋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变冷。
与莫卿卿同宿舍的品质部的那位名叫姚玥祁的姐们儿冻得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爬起来,把她带回来的从品质部淘汰下来的测产品温度的温度计抓起来一看,惊出一声拔高的尖叫:“十度!”
莫卿卿冻得睡不着,她听到姚玥祁的叫声,裹着被子坐起来朝姚玥祁看去。
姚玥祁拿着温度计搁在窗外测了下温度,测出室外温度——三度。
姚玥祁测完温度,麻利地爬到作为行李架的高低床的二层翻出了她的厚棉被,又提着厚棉被爬下床,打着喷嚏地铺床。
莫卿卿这会儿无比羡慕有厚被子的人。
姚玥祁铺好子后,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向莫卿卿,见到莫卿卿裹着薄得可怜的毯子哆嗦得像寒风中的小鸟崽子,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她冲莫卿卿招呼一声:“过来一起睡。”
莫卿卿如遇救星,裹着毯子挪到姚玥祁的床边,钻进了姚玥祁的被窝。
一米二的床,姚玥祁睡在最里面,她睡在最外面,中间隔了半尺的距离,她度过了寒冷的一夜。
莫卿卿冷得一晚上都没睡好,她起床后手脚都是凉的。
姚玥祁早起的时候便有了感冒的症状,吃了两颗感冒药,见到莫卿卿穿着条牛仔裤、t恤套长袖衬衫,忍不住问了句:“你不冷呀?”
莫卿卿冷,从内到外地冷。她冷得看到那水龙头都不想洗漱。不过,作为内心强悍的女汉纸,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冷。她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不冷!”跟泄愤似的一把拧开水龙头掬一捧冷水到脸上——咝,那叫一个冰冷刺骨。
她洗漱完,觉得自己冷得都快没有知觉了。瞄了眼姚玥祁搁在窗台上的温度计——十四度。
她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七点半。她又瞄了眼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说要下雨吧,空气中没潮气;说要下雪吧,这气温还没低到那份上。要说昨晚那温度下雪,她信,白天这温度雪没落到地上就得化了!
她对今年这天气弄不明白。这是要闹哪样?
气候反常到这份上,也是够任性的!
气候任性就罢了,连手机信号都反常。
她拿着手机晃到屋外,依然没信号。她见到姚玥祁已经拎着包要出门,赶紧问了句:“姚姐,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姚玥祁回了她一句:“要是有信号,我就请假了。”她又叮嘱莫卿卿一句:“你待会儿去请个假买点衣服和被子吧,别冻坏了。”
莫卿卿住的是工业区宿舍。她住的这宿舍是四人间,除了她和姚玥祁,另外还有两个行政部的人,不过,那两位只把这当作睡午觉的地方,并不在宿舍过夜。
她是新来的,还不到一个月。
她在高考前住校,高考后,从学校搬了出来,把行李搁在了她的死党家、在死党家蹭住了一周多,找到工作后就搬到了宿舍。在工厂上班有个好处,包吃住,对于兜里只有五百块钱的人来说,这可解燃眉之急——当然,老天不这么作妖的话。
莫卿卿对自己的高考成绩是不指望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父母就离了婚,之后各自组建了家庭,她跟着爷爷过活。今年五月的时候,爷爷病重住院,不到六月就过世了,之后四个伯父和她爸便忙着争她爷爷的遗产——房子。最后兄弟几人一商量,把房子卖了,大家分钱。因为她是她爷爷养大的,她的伯父伯母们觉得她爷爷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钱,她爸为此少分了一些,对此,她后妈很有意见,以她年满十八岁为由,各种吵闹,不愿意让住她爸家。
莫卿卿对她后妈和她那十四岁的弟弟也是各种神烦。寄人篱下,她才不去!
她对于她爸他们几兄弟争遗产的行为很是看不上,有本事自己去外面挣钱,天高海阔,只要肯吃苦用心,总能有挣钱的地儿。他们去到外面怂没本事,回到家里来跟自家人斗个乌眼鸡似的。啧,她见识了!
莫卿卿哆嗦着去到工厂的餐厅拿饭卡吃了免费的早餐,热腾腾的粥下肚,总算暖和了点。
停电了,厂子里有发电机。不过发电机发的电一般只供应厨房、写字楼和需要赶货的车间。
莫卿卿掐着八点钟的上班时间一口气跑到办公室,往手里呵着气缩成一团地向经理请假——天太冷了,晚上没被子盖,请假回去拿衣服和被子。
经理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见到莫卿卿冻得瑟瑟发抖,很是干脆地答应了,还叮嘱她路上小心点。
莫卿卿向经理道了谢,又缩着身子一路小跑地下楼,忽然发现那些因为停电不上班的工人正围成一团,里三层外三层很是热闹。
她有点好奇,挤过去一看,赫然发现不仅天气变得任性,连花花草草都任性起来。
一株半米高、长得有点像绿藤的植物扎根在水泥地上。那根茎曲曲绕绕的,上面还有很多触须,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品种特殊,那触须还在风里扭来扭去的。这小样儿扭得还挺妖娆。
莫卿卿觉得就冲它这任性和妖娆劲,都得让人好好围观围观。她还顺手拍了个照,等回头手机有了信号发个微博微信什么的。
她拍完照,出了厂区就见到工作区的马路上有不少人,都是附近工厂的职工,很多人正提着被子往回走。她估计这些人跟她一样昨晚冻得够呛,趁着停电不上班,大清早赶出来买被子。
她吹着瑟瑟的冷风,总觉得现在不是盛夏的七月份,而是秋冬季节。
莫卿卿出了工业区,刚踏到公路边上,就看见一辆接一辆的军车成排地从面前开过去,仅她开始数的车辆就有二十七辆,前面应该还有漏掉的。这些车上全载满了配枪的兵大哥,其中还有装甲车开过。
这是要演习吗?
她又想到她那死党——吴闷闷!这要是演习的话,吴闷闷同学是不是要上阵?演习需要用到狙击手吗?万一吴闷闷去演习了,岂不是这个周末休假又泡汤了!难怪前几天发信息给她说有任务,这个周末不休假。
她站在公交站台前等公交车的时候,听到有救护车的声音传过来,不多久就见到救护车一路疾驰而过,开得都快飞起来。
车都开过去了七八辆,消防车开过去了三拨,警车跑过去四拨七辆,才有公交车开过来。
莫卿卿觉得今天有点怪。
她上了公交车,见到车上好多人都戴着口罩,以及大部分人都买着油米面食之类的食物。旁边坐位上的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还在那讨论这天气,一个说肯定是哪有火山爆发了,火山灰把天上的太阳遮住了,才会有这现象,参照一八一五年的坦博拉火山爆发引发的一八一六年无夏之年事件。另一个说是动用了什么秘密武器发生了秘密战争,证据就是部队都出动了。
车子开回市区后,莫卿卿总算知道为什么今天公交车会来得这么晚了,因为路上大塞车。
好像全城的私家车都出来了。她看到不少私家车的后座上都堆着米粮食物。这是继抢购板蓝根、食盐、绿豆、黄金之后的又一轮抢购潮开启了吗?
因为路上太塞,又有一些路段戒严,使得原本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车程坐足了四个多小时。
路上她还看到了武警封路和听到了枪声。
莫卿卿很怀疑是不是有恐怖份子什么的。她摸出手机想翻翻新闻,发现依然没有信号。
大概是因为太堵,又加上这阴沉沉的一副快要天黑的鬼天气,车上的人都挺烦躁的。一些离家近的人让司机开门,下车步行回家。她路程远,一直坐到站点才下的车。
她下车后,见到小区外的超市挤满了人。
小区门口的超市只有一个出入口,排队人把超市门口都挤爆了,外面的人大声喊:“别堵出口啊,让一让,我们要买东西。”
里面的人扯开嗓子回:“别往里挤了,超市都空了!”
莫卿卿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些人全都大包小裹地搬着食物、水、被子、衣服,就连小卖部里的饮料都搬空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她摸摸兜里的四百来块钱,在想要不要也去买点,不过看到那么多的人抢购,望而生畏,赶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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眭源有恋母情结,喜欢比自己很多的御姐,最少也要10岁以上。
梅言成,孤儿院长大,不爱说话,精通冷兵器的大学教授(40岁左右);张逍,一个猎头公司的经理(30左右岁)会做各种美食的家伙,但是自己没有味觉。
周晓,一个客栈的小老板(35岁左右),平生最爱杯中物,嗜酒如命。林为,中医师(33岁左右),杏林世家,一手针灸绝活。
银子
落一
蓝淮叙
钱颜,有钱有颜。俺要跑的龙套名!简单粗暴,哈哈哈
叶瑾。瑾,乃美玉也
莫卿卿的死党吴闷闷住在市一中旁边相隔两条街的距离,是套五十多平方的小户型公寓楼,与她爷爷以前的房子距离并不远。不过她爷爷的房子是八十年代盖的老式小区,因为是市重点学区房,让她爸那几兄弟都很眼热。
吴闷闷的大名叫吴楠。她父母都在部队当兵,她女承父母职业,十七岁便退学入伍,被选为特种兵,后来通过层层考核成为一名狙击手,在武警部队服役。据吴闷闷说,除了每年的探亲假外,她只有周末才可以请假出来晃悠一天半天,通常在傍晚六点前就得回去。至于吴闷闷的父母,一个在西藏,一个在海南,天南地北的,他们一家三口一年到头就没个团圆的日子。
莫卿卿掏出钥匙打开门,就有瑟瑟冷风迎面吹来,她“哈啾”一声打出一个大喷嚏,冷得差点把脖子缩到肚子里。
她记得她俩上上周出门前还把门窗都关严实了的,这哪来的风?
莫卿卿满是狐疑地进了屋,一眼看见阳台推拉门前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不见了,推拉门上的玻璃碎裂了满地,绿色的藤蔓植物攀着从阳台伸进来,穿过破碎没了玻璃的推拉门框,一直长到了卧室的墙上。
这草长得何止任性,简直就是嚣张。
它长得跟她在工厂看到的植物很像,只不过叶子略大一些,那叶子像人的手掌一样张开,叶子的顶端有触须状的触须在轻缓的来回飘动。因为它动的方向和风向不一致,显得有些诡异。
最重要的是这公寓是高层。吴闷闷这屋子因为经常空着,连仙人掌这种不怎么需要打理的植物都没有,哪来的藤蔓植物!
她看这植物的触须,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莫卿卿瞄了眼四周,从茶几上抓起纸巾盒对着那绿色藤蔓扔了过去。
就在纸巾盒砸在绿藤上的瞬间,那长得很像人手掌的叶子一卷,如同人抓住东西般将纸巾盒卷住。那触须牢牢地裹住纸巾盒还不断地朝外渗着绿汁。随着绿汁的渗出,一股有点像臭屁虫放屁的难闻臭味弥漫出来,那树脂材质的纸巾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它融化后,一滴都没有掉出来,像是完全被叶子吸收。
这么冷的天,莫卿卿吓出了一身汗。
她要是一个不小心走过去,估计就得步上纸巾盒的后尘。
她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超市会出现抢购。
莫卿卿不敢跟这些嚣张的植物大作战,她想打电话报警或者是找消防人员来处理,可手机仍然一点信号都没有。天气不好,屋里又没电,显得屋子里分外阴暗,再加上这见鬼的可怕植物在这,莫卿卿一会儿都不想多呆,只想拿了行李和被子就走。
她的行李和被褥都放在衣柜里的,可衣柜大门上已经有这可怕植物爬在上面。
她试着轻轻拉了下衣柜门,那些植物的茎叶触须像是被惊动般攀着衣柜门便伸了过来。
叶子上的触须扭动着,还朝外释放着绿汁,衣柜门上染了绿汁的地方开始融化,跟着便有更多的叶子卷了过来。她又拉了拉衣柜门,整面墙上的叶子都发出轻颤声朝衣柜门方向挪动,落在衣柜门上的叶子全朝衣柜门上吐着绿汁。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衣柜门被腐蚀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不说,大半的衣柜门都让它们给占据了。
莫卿卿觉得自己要是再去拿行李被褥,估计得把她的小命搭上去。
她想到床上还有一床空调被,便想去拿床上的那一条,待到了床边,才发现靠窗的那一侧床沿已经有不少绿藤爬在上面,不仅把铺在床上的空调被腐蚀了,连床垫都没放过。
莫卿卿没敢再打这空调被的主意。她想起吴闷闷有一把军用匕首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她不知道还在不在,顺手拉开身旁的床头柜见到匕首正放在里面,赶紧把匕首拿出来揣身上。她想到晚上实在太冷,又不死心地朝衣柜看了眼。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半扇衣柜门已经陷落。她的行李箱和被褥是一件都不指望了。
可天实在太冷,大白天她都冻得直哆嗦,到晚上只有三五度的气温,这可怎么活。
莫卿卿想到晚上那么难熬,一咬牙,猛地冲到衣柜前“砰”地一下子把衣柜门朝着靠窗的方向一推。那被绿汁腐蚀不堪的衣柜在她的大力冲击下“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连带她放在衣柜里的行李箱、被褥都被带了下来。她的行李箱和被褥有好几根绿藤扎了进去,被腐蚀得像被虫子啃过似的。
衣柜门、行李箱、被褥压在绿藤上,刺激得绿藤像虫子般扭动着,且大量地渗出绿汁将其融解。
莫卿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有点腿软。
她见到墙上的绿藤顺着她刚推过去的另一扇衣柜门延伸过来,打了个激灵,这时候顾不得别的,赶紧去把挂在衣柜里的冬装取出来。
绿藤就距离她的脚不到两尺的地方,还正不断地朝她伸过来,她害怕,抖得厉害,连取了好几下都没把挂在衣架上的那一堆衣服取下来。
莫卿卿急了,再不敢贪多,拽住件羽绒服一把扯下来抱在怀里,连滚带爬地往大门口跑。她一口气跑到门口,远远地看到绿藤把阳台的门都快封住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浑身不停地哆嗦哆嗦再哆嗦。
小区外传来放喇叭的声音,似乎还在试音,正放着歌,然后又是“喂喂喂”的声音。
莫卿卿听到喇叭里传来的人声,觉得沾了些人气,多少踏实了两分。可她仍然控制不住颤栗,她不知道自己是冷的还是怕的。她战战兢兢地把羽绒服穿上,这才觉得暖和点。
大南方的冬天不冷,羽绒服都是轻薄款,她不知道能不能抗得住晚上的气温。可这时候,薄羽绒服挡不住,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小区的广播喇叭声:“居们朋友们,我是小区的义工,你们可以叫我牛大妈,最近天气有点反常,还出现了一些未知植物,请大家不要惊慌,要相信我们的政府会处理好这些。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要努力地发挥自我救助精神,希望大家能够团结起来,我们组织出一支义工小队到每家每户清理那些飘落在阳台上的草种幼苗,争取努力地把它们扼杀在萌芽状态……”
莫卿卿听着义工大妈的话,下意识地朝那把阳空都封了起来还会吐绿汁融蚀物品的绿藤看去。她深深地觉得要是普通人在没有装备有效防护用品的情况下去清理这些绿藤,即使这些绿汁属于腐蚀性无毒植物,对人不会造成生命危险,那绿汁沾在人身上,估计也会烂掉一大片皮肉。
况且,就这些植物的凶残样,莫卿卿要是相信它们不会对人造成威胁,还不如去相信她爸会对她好!
她见植物离客厅还有一段距离,又到茶几抽屉中找到纸笔,写了张纸条贴到大门上:危险!!屋里有可怕的腐蚀植物!!!
莫卿卿揣着匕首关上门,离开了吴闷闷家。
她进电梯的时候,见到邻居正大包小裹地从电梯出来,邻居采购了满满的一大堆食物、水和日常用品,还有羽绒被,把电梯都快塞满了,搬东西都搬了好半天。
莫卿卿被我国人民的抢购精神和抢购力量,又一次深深的震惊到了。
她出了公寓楼,就见小区的广场上放着一个跳广场舞的大音箱,一个胳膊上戴着袖章的胖胖的四五十岁模样的大妈正在那慷慨激昂地鼓动着大家要团结起来向植物们宣战。义工大妈还在那里叫嚷着:这个时候我们要自救,不能给政府添麻烦添乱,我们要相信政府。
莫卿卿出了小区。她肚子饿,又转身去旁边的面馆去吃面,才发现小区门口那一排餐馆都关门了。她站在餐馆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理由:停电了,确实不好做生意。
她见到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都要关门了,赶紧几步赶过去,说:“等等!我买点泡面……”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便利店里只剩下空货架。
店员告诉她:“卖完了,关门了。”对莫卿卿一指,说:“你去旁边的大超市看看吧。”
莫卿卿又转去超市,好不容易从排成长队的人群和他们拿着的满满的货物中挤进去。
超市的货架几乎都空了,食物、水,牙刷、牙膏等日常用品货架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拖把、洗漱用品、衣架、托鞋等还有货。
莫卿卿看着空荡荡的超市,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太够用。
她想了好半天,这情况跟末世小说里的末世场景有点像。她朝外看了眼,没见有丧尸暴发什么的。就屋子里的那些植物迎来末世?
扯!据她所知,目前还没有植物能够打败一种叫做“百草枯”的农药。
对呀!百草枯!
莫卿卿想到这个,就想去找卖农药的铺子,准备弄点百草枯回去把吴闷闷家里的绿藤给清理清理,以免让那绿藤把屋子给毁了。
她见路上已经大塞车,堵得不少司机都不耐烦地长按喇叭,歇了坐公交车的心思,沿着路边走,想着看能不能遇到还在营业的超市或小餐馆垫垫肚子顺便找找药铺。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农药店。去到店里她就见到有人骑着电瓶车过来问有没有除草药。
农药店的人说:“都卖完了!”
莫卿卿想了想,进去打听:“请问,最近买除草药的人很多吗?”
药店的人回答说:“多。”
莫卿卿还想打听,又有人过来买除草药。
药店的人说:“除草药没有了,全卖完了!”不仅语气不不耐烦,连表情都很不耐烦。
那店员又向别的店员抱怨说好多店都关门了,他们还要上班,担心家里有没有去买到米粮,又抱怨政府只知道出来避谣,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店员拿出小白板写上“本店除草药已售罄”挂了出去。
这么多人买除草药,还出现抢购潮,难道是大规模爆发带有腐蚀性的绿藤植物?是生化武器泄露?
莫卿卿不明情况,只能这么胡乱猜测。她摸出手机看了看,依然是没有信号,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她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却连点吃的都买不到。
她担心晚上流落街头,便想回工厂去,可看外面那堵得动弹不得、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车龙,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坐得上公交车,更怀疑公交车能不能开走。
她没办法,只好试着去公交站,结果发现公交站挤满了提着许多东西的人,这些人神情焦急地张望着,似在等着公交车开过来。
莫卿卿在公交站台前等了半个小时,面前的塞得严严实实的车几乎没有动。车挤着车,还有车要夹塞插队,最后偌大的城市干道堵得堵得连电动车都挤不过去。
莫卿卿觉得眼前的情况很不对劲。她回想了下发生这些事件的经过,理了半天没能理出个头绪,只能继续耐着性子等。她等到天都黑了,公交车也没有来,眼前堵得严严实实的车流更不见有丝毫前移的迹象。
停电的城市,除了马路上的车灯,几乎都陷进了黑暗中。天越来越冷,风越来越大,空气中夹杂着潮气,很可能要下雨。
莫卿卿就算是再迟钝,城市里的这番变故也让她有着大事不妙的预感。她知道她今天很可能等不来公交车。这时候莫卿卿就得考虑过夜的问题了。
她摸摸兜里的四百多块钱,缩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子,瞪大眼睛小心地避开迎面走来的黑呼呼的人影沿着屋檐下走去。
店铺大多数都关着门,也有一些做着小买卖的铺子开着门,微弱的烛光从屋里透出来,照亮片隅黑暗。
莫卿卿走了大概有半条街,见到一家小旅馆。她吸着有点堵的鼻子,朝坐在柜台后正在吃泡面的中年女人问:“老板娘,有客房吗?”她看到泡面都觉得馋,闻着泡面香只觉得自己更饿了。
老板娘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有。”指了指房价牌。
莫卿卿问:“有泡面卖吗?”
老板娘又看了她一眼,说:“十块钱一盒。”
莫卿卿觉得自己这会儿饿得能吃下三盒泡面,她想到明天还要吃早餐,于是张开手指,比了一个“五”字,说:“来五盒泡面。”她又瞄了眼旁边已经开了箱的一件矿泉水,说:“再来两瓶矿泉水。”
老板娘给了她矿泉水和泡面,又让莫卿卿拿出身份证作了登记。
房费六十,泡面五十,矿泉水两瓶六块。
莫卿卿兜里的钱瞬间缩水了四分之一,这让她一阵肉疼。
老板娘吃完泡面,领莫卿卿去楼上的房间。
房间在三楼,很是破旧,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条厚棉被,屋子里还有股霉味,厕所的马桶发黄,看起来很脏。好在屋子的窗户玻璃是好的,不透风,更有拇指粗的防盗窗焊得严严实实的,不怕晚上有小偷爬进来。
莫卿卿找老板娘要了开水冲了两碗泡面,捧回房间,坐在桌子前对着老板娘给她的两根蜡烛吃完了面。
她吃过泡面,用小旅馆备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洗漱过后便准备上床睡觉。她刚躺下就听到有暴雨浇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跟着便打起了雷。她起身拉开窗帘,只见雨夜中还有很多亮着车灯的汽车停在路上,车喇叭声按出长串声响。
有外面那些堵在路上不得动弹的司机作比较,她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惨,好歹这会儿没在雨里淋着。
莫卿卿不知道吴闷闷现在怎么样了。她又拿出手机,见到手机只剩下一格电,仍然是没有信号。她怕手机的电用光了,便将手机关了机,这才钻进厚厚的、带着些别人用过的不知道是没洗还是没洗干净的异味。
六十块带独立洗手间、浴室的小旅馆,她只能凑合。
莫卿卿睡了没多久,就听到走廊一直有人说话的交谈声、脚步声。她听了下,好像是因为外面下雨,路又堵上了,很多回不去的人只能就近找旅馆入住。
她听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莫卿卿睡到半夜,隐隐约约听到惨叫声,一下子惊醒了。
她睁开眼,仔细听了听,只听到有汽车喇叭声响和下雨的声音。她坐起身,摸到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蜡烛,点燃后举着蜡烛走到窗前朝外望去,见到玻璃窗上都是雨,透过玻璃窗,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车灯。她贴在玻璃窗上仔细地朝外看了看,外面的公路上亮着很多车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似乎那些司机还被堵在路上。
莫卿卿感到奇怪:为什么没有交警来疏导交通?
她只是奇怪,但找不到答案,只好又爬回床上睡觉。
她不知道睡了久,听到“啊——”地一声惨叫从楼下传来。
莫卿卿在睡梦中又被惊醒,她起身拉开窗帘朝外看去,就见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一抹鲜脆的绿色正在晨风中迎风招展。
那是一株大概十厘米高的小绿草,嫩绿的茎上顶着芽苞,芽苞上还有柔软的触须。那浅黄色的根须从略有些变形的种子里破壳伸出,倔强地扎根在贴了瓷砖的窗台上。
要是在这之前,有谁跟她说光滑的瓷砖上不需要土、有点水就能种草,打死她都不信。
可这会儿,这小绿芽就在眼前,那细细的芽苞迎着风正一点点地舒展开,生长着,昭显出它蓬勃的生命力。那原本光滑的瓷砖随着它生长时往下扎进去的根,有裂缝正在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
莫卿卿扯开嗓门发出了“啊——”地一声堪比女高音唱腔的惨叫。
这破草,居然阴魂不散地长到这来了!
莫卿卿可以预见它很快就会穿透玻璃窗,像占据吴闷闷的屋子一样占据了这房间。
莫卿卿惨叫过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桌子上的打火机、匕首、两根只燃了一小截的蜡烛揣进衣服口袋中,抱起她的三盒泡面两瓶水就朝楼下跑去。
她一口气跑到大门口,眼前见到的景象让她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一片延绵成片的蘑菇海洋出现在她的面前。
人行道上、绿化树下、车顶上、公路上,到处长满了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蘑菇。
这些蘑菇比她之前见到的草还要任性。
有些蘑菇长得比磨盘都大,像一把撑开的伞长在汽车顶上;有些蘑菇发出幽蓝色的光,乍然看去特别像发光的水母;有些蘑菇的个头极小,但是密密麻麻地挤作一堆,一长一大片,看得让人满身起鸡皮疙瘩。
公路上不仅仅长有蘑菇,其间还杂夹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植物。它们的长势极好,只一夜时间就把汽车轮胎都淹没在了植物丛中。
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和蘑菇长在一起,随着昨夜的那场夜雨,像小学课本里的春姑娘往人间洒了一把种万物的种子。
如果只是这也就罢了,毕竟是人间奇景。
然而,就在距离她不到五六米远的地方,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一具男性尸体俯趴在地上,身上被水泡得湿透了,背上、脑袋上、腿上都长着蘑菇。
莫卿卿瞬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吃蘑菇了。
她的脚像是生了根似得定在门口。她单手捧着泡面和水,右手用力地揉眼再揉眼,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确实不是没睡醒在做梦或者眼花。
有惨叫声从身后传来。
莫卿卿回头,见到一个中年大叔惊骇地看着外面。她回头看了眼那大叔,觉得自己没让眼前的景象吓到叫出来这是有进步。
有投宿的客人陆陆续续地从楼上下来,不时有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发出尖叫。
这情况已经超出莫卿卿的认知,但她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她走出店门口朝外看了看,见到屋檐下站了许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惶恐不安。她顺着他们的视线朝远处的马路上看去,有人趴在车前盖上,有人躺在车旁,有人趴在路上,这些人一动也不动,任由身上长满了蘑菇和植物,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那么一两个人。有些汽车的车门打开,她能看到长在车顶上的植物,它们的根须穿透了车顶垂到车座上,又扎透了车座。因为车底被蘑菇和植物掩盖住了,她不确定那些根须是否有穿透车的底盘。
莫卿卿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小旅馆又能去哪里。别人或许还有家可以回,她连家都没有。她抱着泡面和矿泉水回到小旅馆中找老板娘要开水泡面。
老板娘说:“自来水已经停了,没水了。”
莫卿卿瞄了眼后面小房间的蜂窝煤灶,见到那有火,说:“那我再买两瓶矿泉水煮面。”
老板娘不卖给她。
莫卿卿原本想用自己仅有的两瓶矿泉水煮面,但没舍得。她拆开泡面,用矿泉水就着干泡面吃了。她吃到一半,感觉到有点异样,抬起头便见到有不少人都看着她。她很茫然地看了眼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问她:“你对着外面这些尸体吃得下去啊?”
莫卿卿瞬间觉得这泡面没法吃了。
这泡面是她十块钱一盒买来的。昨天肯定有跟她一样没买到食物、到现在还饿着肚子的人。她一会儿要是捧着泡面走出去,万一让人抢了怎么办?还不如让她吃进肚子踏实。
莫卿卿心疼自己的钱和泡面,果断的把外面尸体在脑海中的画面过滤掉,继续啃干泡面。她一口气吃了两盒,把剩下的那盒泡面压扁了塞进羽绒服口袋里,把没开盖的那瓶水塞进另一边的羽绒服口袋,左手拎着半瓶矿泉水,右手握着匕首,出了旅馆,沿着墙角根朝市政府和体育馆方向去。
她想既然吴闷闷的房子都遭了殃,肯定还有居民的房子同样如此,同样无家可归。
体育馆有作为战时或者灾害时期避难场所的用途,她去那里,应该能得到救助,说不定还会有武警在那里驻守,万一运气好还有可能遇到闷闷。
喧嚣的城市仿佛随着昨夜的那场暴风雨和突然爆发的这些未知植物安静了下来。公路上已经成了植物的海洋,看不到一个活人的踪影。
莫卿卿能看到路面上到处都是惨死的尸体。
他们的尸体被被植物茂密的根须紧紧包裹住,被雨浇得湿哒哒的尸体没有被雨水泡胀,反而像是被吸干了般干瘪了下来。
沿途随处可见倒在地上还保持着死前挣扎模样的尸体。这些尸体离打开车门的车辆极近,像是车里的人在雨夜中遭到什么突发情况不得不从车里出来,但他们没走几步路便受到袭击,剧烈的挣扎后,死在了车旁。
绿色的植物、五颜六色的蘑菇覆盖了城市,一眼望去,烂漫瑰丽。可在这风景之下掩映着的却是触目惊心的累累尸骸。
莫卿卿握紧手里的匕首,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快长到门口的植物和蘑菇,朝前走去。
她见到许多之前在吴闷闷家见到的那种绿藤,她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鬼手藤。
鬼手藤穿梭在蘑菇丛中,它的藤蔓爬到了车上、树上、墙上,为城市增添了郁郁葱葱的绿色。
突然,她听到叶子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浑身一紧,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连成片的鬼手藤正往一辆堵在路上的公交车爬去。公交车的玻璃全碎了,车里有许多根须从天花板上垂下去,根须将公交车包裹了起来。
在公交车的车顶上,长着一株张牙舞爪的植物。这植物浑身是刺,有点像荆棘植物,它高约两尺多,植桠略有拇指粗,呈铁锈色,上面挂满了一簇簇一团团、拳头大的长满刺的圆球。
她不知道是圆球在动还是荆棘植物在动。
随着它们的颤动,周围的鬼手藤被它们引过来。鬼手藤那展开的叶子覆盖到圆球上便迅速枯萎,当一片鬼手藤枯萎过后,更多的鬼手藤爬上去。鬼手藤覆盖在圆球上的动作,与抓住纸巾盒的动作如出一辙。
莫卿卿觉得这是圆球荆棘植物在诱捕鬼手藤。
这些植物居然会主动捕食和诱捕别的植物,这哪像植物,简直成精了。
莫卿卿感到憋闷,才觉察到由于自己过于紧张,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一个深呼吸,按住砰砰跳动的心脏,继续朝前走。
她走得很慢。
因为路上有太多她不认识的奇形怪状的植物,她见识过鬼手藤和那铁锈球以后,对这些不知道从哪来的植物连一点边都不敢沾,她必须小心翼翼地绕过它们,因此拖慢了速度。
盖有廊檐的地方,有廊檐遮挡,墙根下并没多少植物,还好走一些。没有廊檐的地方,墙根处也长有植物,只是相对公路上来说稍微少一些,能够找到落脚的空地。
沿街的楼上不时传来惨叫声、痛苦的□□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这些声音在这死寂般的城市时不时地响起,显得格外瘆人。
莫卿卿在靠近路口的时候闻到了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她听到□□声和呼救声,以及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砰砰砰”地撞门声从前面传过来。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放慢步子慢慢地走去过。
她走到与主干道交汇的路口,拐过弯就看到建筑物旁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有些人叠在人身上,有些人还在地上爬。这些人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被侵蚀的破破烂烂,他们中有许多人的皮肤都变成了绿色,背上长出蘑菇,脸上、手上、脖子上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都呈腐烂状,像是覆了层绿色的蛛网。烂掉的肌肤里还有绿汁渗出。
不远处,有一具尸体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脸上还长着一株五彩斑斓的花蘑菇。他的身上有绿油油的草长出来,那草细细长长的非常柔软,正迎风飘摇。草呈扁平状,两侧有齿,如同两侧都有刃的锯子。
主干道是双向的八车道,车道上停满了车,这些车的车门都打开着。
从车道到建筑物旁这一片的地上都趴着许多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头向着路边,有些甚至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估计是没爬到路边就死了。
尸体堆积在路两侧,且已经开始腐烂溶解,有嫩芽从它们的身上长出来。
有些人还活着,正在艰难地蠕动,发出痛苦的□□和呼喊声。
莫卿卿握着匕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手和身子都在战栗,不受控制地战栗。
如果她有家,如果她有落脚的地方,她一定不会在这时候出门往体育馆走,她一定会躲在家里关好门窗清理干净还处在萌芽状态的植物,守在家里等部队将公路上的这些植物清理掉再出来。
她知道蘑菇是通过孢子传播的,这些孢子可以通过风和经行的动物传到很远的地方。她还知道自然界中有一些寄生真菌会寄生在蚂蚁和蜜蜂体内。冬虫夏草就是一种叫做虫草菌的真菌孢子感染了蝠蛾幼虫长成的。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已经感染了那些飘在空气中的真菌孢子,她不敢去深想。她只知道她待在那家小旅馆是不会有活路的,这时候只能往体育馆和市政府的方向去求生。
有一个皮肤变成绿色、身上裹覆着层白膜的人朝着莫卿卿爬过来,口里嘶哑地喊道:“救我,送我去医院……”
莫卿卿往后退了退,她见那人还朝她爬来,转身快步往回跑。
她的双腿发软,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莫卿卿怕极了。她想到万一自己被感染了,最后也成那模样就太可怕了。事实上,这可能性太大。那么多人都没能幸免,她全无防备的在露天地里走了这么久,想要幸免,几乎是不可能的。
莫卿卿边走边哭边抹泪。她没敢走主干道,而是绕到靠近主干道的一条只有双车道夹在高楼之间的路走。
路上依然是塞车塞得严严实实的,好在这条街的路面上没什么死人。
她拐到这条街道上走了没多远,突然看见一家便利超市的卷帘门半开,货架倒了下去,只有一个门面大的超市里全是死人。有一个人就死在门口,脑袋都被砸扁了,旁边还掉了个带血的换轮胎用的千斤顶。超市里的这些人身体上几乎都有伤,像是进行过激烈的争斗。他们死后,身上也长出了蘑菇,只是没有她之前见到的那些死在外面的人身上多。她抬眼朝被拉起的卷帘门看去,见到卷帘门边檐有撬过的痕迹。
她怀疑是昨天下雨后,有人发现情况不对,弃车逃到路旁,撬开了超市的卷帘门进来躲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相残杀,都死在了这里。
小超市里的情况太可怕,莫卿卿不敢久留,又继续朝前走。
不少沿街店铺的卷帘门被撬了,有些没拉严实的卷帘门后面还有□□声和痛呼声。
莫卿卿走着走着,忽然“嘭”地一声,一团绿汁伴随着蠕动的鬼手藤残枝烂叶从楼上掉落在距离她不到三米远的右前方地面上。
莫卿卿被吓了一大跳,愣在原地。
这时,又有鬼手藤掉下来,一团一团地往下掉。
莫卿卿往后退了三四米,又再探头朝楼上看去,只见有一把铲子正铲着鬼手藤探出阳台往楼下抛。那把铲子上满是绿汁,被腐蚀出不少洞。
莫卿卿被吓出一身冷汗。她要是再走快几步,让这鬼手藤砸个正着,自己的脑袋估计就被融没了一半。楼上的人清理自己家的鬼手藤,光顾着他们自家安全干净,就不管楼下行人的死活。她气得直跳脚,大叫一声:“没公德心的人死户口本!”
楼上抛下来的鬼手藤断枝残叶一团团地洒得到处都是,就连墙上和别人的门上都溅了不少。她要是想要再过去,就得踩着这些能把门都腐蚀融了的鬼手藤过去。
莫卿卿气得直咬牙。
楼上传来一声粗犷的大骂声,还叫嚷着:“你本事你出来,老子弄死你!”
紧跟着楼上又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骂声,骂莫卿卿没口德,以及各种难听的脏话不绝于耳。
那滔滔大骂声中,楼上传出许多推窗户的声音,就连对面的窗户前都出现了不少人影。
另一户人家发出一声尖叫:“老公,楼上的人把这鬼东西倒我们家阳台了——你快来看——”
紧接着,另一户人家开始破口大骂,楼上楼下就骂开了。
骂了几句之后,莫卿卿一探头就见到三楼有人探出头朝四楼骂去。
四楼往楼下抛鬼手藤的那户人家大声回骂着,且铲起鬼手藤抛向三楼的人。
一铲子混着绿汁的鬼手藤浇了三楼那人满头满脸,那人捂住脸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莫卿卿见到四楼一个粗壮的男人手上拿着铲子,探头朝楼下看来。他目光凶狠地瞪她一眼,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她打个激灵,扭头就跑!
她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东西砸落在地上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到一大团鬼手藤落在自己刚才站的地方,还有绿汁已经溅到自己的裤脚。
她的牛仔裤立刻被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洞,破洞处的皮肤火烧火燎地痛。
她跑远了些,才卷起裤脚查看。她的腿上沾了几滴绿汁,绿汁附近的皮肤都变成了绿色,还有脉络状的绿网朝着周围扩散。
有毒啊!
莫卿卿想起路上看到的那些浑身绿色死状极惨的人,牙齿都在打颤。她恨不得冲到楼上找那人拼命。
三楼被鬼手藤泼到脸上的人叫得凄厉至极。有女人急切慌乱地大喊着“老公”,有小女孩惊恐地大喊着“爸爸”,还有周围邻居在喊“这是杀人啊”,惨叫声与叫呼喊声混作一团。
莫卿卿含着泪,拧开矿泉水冲了冲伤口。她的腿上大大小小的沾了有四处,其中三处只有绿豆大小,大的那处有硬币大小,皮已经没有了,露出里面的肉,肉往外渗出绿汁,看起来格外恐怖。她用力地挤了挤伤口,那火辣辣的刺痛感痛得她直哆嗦,伤口处挤出来的血都是绿的。
她拼命地冲洗着伤口、挤着血,很快,一瓶矿泉水就没有了,好在伤口周围那像蜘蛛网似的脉络已有消退的趋势,伤口处挤出来的血也有了些血色,不再呈绿色。
楼上,男人的惨叫声渐渐消失。
有女人痛哭声传来,“啊啊——老公啊——”
莫卿卿握紧匕首,很想把这腿上被绿汁沾到的肉削下来,可当匕首落到伤口上传来的钻心痛意,让她再下不去手。
可……万一会死呢?
莫卿卿不再犹豫,咬着牙用匕首,一直割到见到新鲜的血肉。
她痛得哗啦啦地流泪。
用刀子割肉的地方,也向外流着血。
莫卿卿没有纱布,她只能用匕首把t恤割下来一截缠在伤口上,将伤口包扎起来。
她处理好伤口,站起来,看了看楼上,很是气愤难平,但她心里明白,现在更重要的是逃命,自己现在的情况,不能陷进更多的危险中。
莫卿卿又朝地上那些从楼上抛下来的鬼手藤看去。断成一截截的鬼手藤还在动,有些触须正往水泥地中钻去。
她莫名地想到了绿萝。绿萝掐下一截□□土里或放在水里,很容易再长出新的根茎活下去。绿萝的藤上还长有根须,如果截下的那截有根须,只要保持水份充足,基本上都能活下来。
这鬼手藤在水泥地和瓷砖上都能生根发芽,断成一截截还会往地里扎根,生命力极强。害了人的四楼那户人家的阳台上很可能还有鬼手藤种子和残茎留下,他们仍旧处在危险中。
莫卿卿看看自己受伤的脚,并不想提醒他们。她抿紧嘴,扭头就走。
莫卿卿的腿上有伤,每次抬脚、迈腿、落地对她都是痛苦的折磨。腿很疼,她不想死在路边就只能忍痛继续往前走。
公路上的植物、蘑菇长得很快。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植物只到车轮一半多的高度,到现在已经把轿车的轮胎、一半车门(前面出门写过淹没车轮)全淹没了,甚至一些藤蔓植物已经把小轿车给完全包裹了起来。那种巨型的大蘑菇从早上的遮阳伞大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到了能把一辆越野车顶遮盖大半。
植物已经逐渐蔓延到墙角下,可供她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她只能迈开大步从草丛中跃过去,她的裤子、腿部被那种看似柔软,实则有刃的锯齿草割得不成样子。锯齿草看起来柔软,但只要碰到它,草叶便立即绷得笔直,变成一把锋利的锯子,把她的牛仔裤划出一条条口子,连同她的腿都被划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如果她没有在这些植物把路彻底封死前找到救援,她很快就会变成这些植物的养分。死亡的威胁让她心急如焚、充满恐惧,连腿上的伤觉得不那么疼了,也不在乎锯齿草会不会再在她的腿上添几道新伤口。
她唯一庆幸的是沿途的路上长着很多那种呈铁锈色的荆棘植物,它们的铁锈球诱惑着消灭着大部分鬼手藤,有效地扼制了鬼手藤的生长和蔓延速度。她发现有鬼手藤的地方,几乎都会伴生有铁锈球。
她认为如果不早点把这些植物清理干净,估计到明天,它们就能把沿街两侧的这些建筑、商铺的大门给封得严严实实的,到时候屋里的人想要逃生,连门都出不了。
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连她自己都觉得屋里比外面安全,且很少有人出来清理外面的植物,只偶尔能看见一两间临街的小商铺开着门,有人穿着防水服、戴着厚厚的塑料手套和口罩、拿着铲子在清理门口的植物。
不时的,有楼上的住户从阳台、窗台往楼下倾倒清理出来的植物残枝。
莫卿卿即使是紧贴着建筑物的外墙走,仍难免被一些汁液溅到。好在这些植物并不全是鬼手藤这种带有腐蚀性的,暂时对她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至于有没有毒或别的危险,她不得而知。
陆陆续续的,沿街两侧的人多了起来。偶尔还能看到街对面有三两成群的人在墙根下行走。这些人几乎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戴着头盔、帽子,脸上戴着口罩或蒙着围巾,手上拿着棍子、菜刀之类的东西。走在外面的全是成年人,没有老人,也没有小孩。
莫卿卿见到的行人都彼此距离很远,中间有着无数危险的植物阻隔,歇了结伴同行的心思,全神贯注地赶路。
她走饿了,便把兜里压扁的那盒泡面取出来,边走边往嘴里塞。
她走到一家酒店前,远远看进大堂,依稀有工作人员还在上班,并且还有电,不由得停下了步子。这酒店看起来似乎很安全,她犹豫自己要不要住进去,可是酒店里面装修的豪华,又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钱,她连一晚的房费都付不起。
莫卿卿默默地看了眼酒店,又继续赶路。
她走出了大概有半条街的距离,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乌云翻滚,刮起了大风。
风太大,飞沙走石,公路上的植物东摇西晃,发出哗啦啦的摇颤声,那些打开的车门更是被吹得在风里不断地晃动,咔嚓咔嚓的陆陆续续被风折裂吹远。
莫卿卿想起昨晚的那一夜风雨和室外随处可见的尸体。她不敢再走下去,调头就朝刚才见到的酒店跑去。那是离她最近的还开着门能求生的地方。
这段路是她刚走过的,路况熟,她瘸着腿忍住痛,飞快地往回跑。
她没用几分钟时间便跑到了酒店外。
酒店门口是停车场上,长满了蘑菇和杂草,就连通往大堂的车道上都长满了色彩斑斓的蘑菇,还有锯齿草、鬼手藤、一株约有半人高长得有点像喇叭、散发着糖果甜味的大株植物,以及一些不太起眼的不知名灌木类植物。她看到鬼手藤旁边有一株铁锈球,鬼手藤都围绕在铁锈球旁边,便踩着蘑菇、锯齿草等快步往酒店大堂跑去。
她推开酒店大堂门口的旋转门冲进去,有服务员朝她看来。她站在门口,按住胸口用力地呼吸,腿上的伤口传来疼痛难忍。
她转身,隔着玻璃朝外望去,见到外面一片昏暗,酒店外种的树、地上长的草被大风不断旋转着撕扯,长在车顶上的巨型蘑菇都被掀翻了。
突然,有女人的尖叫声传来:“快让她出去!”那声音尖锐中带着凄厉。
莫卿卿回头,一个看起来有二三十岁、穿着时尚的女人正满脸惊恐地看着她。那模样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似的。她这才注意到酒店的大堂里聚集了不少人,还有好多人提着行李。
尖叫的女人的旁边还站着一对老夫妻,像是她的父母,他们还带着一个孩子。
那女人见到莫卿卿回头看来,又朝她指,说:“出去!”又面向酒店的保安叫:“快叫她出去,我们还带着孩子!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能放她进来,你看她身上多脏,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外面可都是尸体,说不定带着传染病。”
那声音又尖又利透着无比的恐惧和惊惶。
莫卿卿回头看向屋外,这时候让她出去,那跟让她去死有什么分别?她看向大堂中的其他人,发现他们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恐惧,那面色很不好看。
站在离她约有四五米远的保安对她说:“你出去。”随即脸一绷,吼她:“出去!”
旁边有四五十岁,剃着小平头,个子至少有一米八,显得特别高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对那保安说了句:“别这样!”在距离莫卿卿大概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下,问:“小妹妹,你从哪里过来的?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莫卿卿狐疑地看了眼这中年男人。
那女人又尖声叫:“你让她出去!外面那些东西有毒,会传染会死人的!”
莫卿卿没理那女人,对中年男人说:“我从一中附近过来的,天亮就出门了,走到现在才到这里。路上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很可怕的植物和蘑菇。有种我把它叫做鬼手藤的植物,见到了一定要离得远远的,但凡碰到它的东西都会被它的触手抓住,然后它就会喷出有腐蚀性的汁把抓到的东西融了。”她说完,看了眼那还在尖叫着让保安把她赶出去的女人一眼,不再说话。
中年男人对莫卿卿和言悦色地问:“见到有部队吗?”
莫卿卿摇头,说:“没见到,路上塞车,把路塞得严严实实的。”
中年男人又问了些别的情况。
莫卿卿把她见到的都说了,说:“我知道的就这些,没别的了。”
中年男人见问不出别的什么,客气地说了句:“谢谢啊。”对保安说:“把她请出去。”
莫卿卿没想到那中年男人和言悦色地过来向她打听消息,然后立刻翻脸无情。她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中年男人。
那保安拿着警棍上前作势驱赶她,面带不忍,低声说:“没办法的,你还是出去吧,不要让我们难做。”作势抬手欲打,又有两名保安走过来帮忙。
莫卿卿背靠在玻璃上,她看向大堂里的人,忍不住眼圈发红,说不上是委屈还是别的情绪,只觉有点堵得慌。她看了看那男人,又看了看保安,再看了看大堂里那些都避得远远的,没有一个站出来给她说句话、肯让她留下的人,她扭头看向外面的狂风大作一片阴沉的天,摸出放在兜里的匕首握在手里。
保安见到莫卿卿摸出匕首吓了一大跳,大吼一声:“你干嘛?放下匕首!”
莫卿卿转身穿过旋转门出了酒店大堂,她辩认了风向,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坐下。
风很大,即使有身后的墙角替她挡住风,仍旧有风不断卷来,顺着破了洞的牛仔裤、衣领、袖口往身体里钻,感觉体温不断流失,身上越来越冷。她缩在角落里,往前几十步的距离就是酒店玻璃窗里透出来的光,酒店里开着空调,很暖。可她却觉得,让她跟那些人待着受那些白眼唾弃,她宁肯死在外面。
她鞋子和裤子上满是污血混着污泥,腿上满布伤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衣服上沾了多少真菌孢子,会不会也变成那长满蘑菇的尸体中的一员。
莫卿卿缩成一团,往掌心里呵着热气。热气没等吹进掌心便被大风吹散,她冻得浑身打颤。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即使自己不因感染真菌孢子而死,也会冻死。她站起来,在原地踱步取暖。
风顺着裤腿往里钻,两条腿都冻麻了,她的身上也越来越冷。
莫卿卿觉得自己待在室外不是办法,到晚上那只有几度的气温,真能把只穿了一条破烂牛仔裤的自己冻死。
她扭头朝有灯光透出来的酒店大厅看去。她想避进去,不过想到避进去的结果也只会是被保安打出来,她现在这样子要是再被打出一身伤,那就更没活路了。
莫卿卿不再犹豫,咬咬牙,缩着身子,握紧匕首,一头扎进了风里。
风很大,吹得莫卿卿的衣服猎猎作响。她抬起胳膊横挡在眼睛上方,遮住迎面吹来的风,吃力地试图看路和辩认方向。
她抬眼,身旁几乎被植物包围。这些在狂风中来回摇曳的植物像是迎来了一场盛宴,它们招展着身姿在风里肆意飞扬。随着它们的动作,成片成片的粉沫散落到风里。
她朝鬼手藤看去,只见狂风中的鬼手藤被吹得七零八落,一截截断枝被卷进风中吹向远方。那长在鬼手藤中的铁锈球则迅速枯败开裂,露出里面那无数颗宛若绿豆的种子,风吹落铁锈球,密密麻麻的种子被风带去了远方。
眼前的景象让莫卿卿打了个寒战。不仅是冷,更多的是惊吓!
这些种子只在一天一夜之间便完成了生根发芽播种的过程,这繁殖力之强,简直骇人听闻。昨晚那一夜风雨中长出来的植物还没被清理干净,今夜又来了新的一抡播种,明天的情况只会比今天更可怕。
莫卿卿想到她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些死在路上的人,她不想变成他们中的一员,死亡的恐惧让她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拔腿狂奔。她跑了没几步,突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脚踝,绊得她一个立足不稳摔倒在地上。她一转身,就见到一根绿色的藤蔓死死缠在脚踝上。那绿藤缠得极紧,且正好扎在伤口上,痛得她发出啊地一声惨叫。她挥动手里的匕首用力地斩在那绿藤上,挥舞了几次匕首,终于把那绿藤砍断。她想到那些爬向路边却最仍然横尸街头的尸骸,惊恐地看向四周,没见到有什么明显存在威胁的植物。她想着逃命要紧,赶紧爬起来,这起身就又踩到一根贴在地面上生长的绿藤。她脚踩在上面,那绿藤卷起,便又把她的腿缠住了。
莫卿卿这才注意到这种绿藤是从旁边的绿化带中蔓延生长出来的,一大片地伸出来,已经铺满了通往酒店大门的行车道边沿。她赶紧挥着匕首把那截绿藤斩断,小心地跳在这些绿藤攀爬的空隙处,一口气跑到了酒店外的马路边。
她跑出酒店围墙外,俯身撑着膝盖用力地喘气。喘过几口气,待呼吸平顺了些,就发觉得身上有点痒,她伸手去抓,不抓不要紧,这一抓只觉全身都跟着痒的不行。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四肢,赫然发现自己四肢暴露在空气中可见的部分都覆盖着厚厚的毛嘟嘟的小细绒。
这层小细绒很像白天见到的那些躺在屋檐下的尸体身上的小细绒。乍看起来像蛛网,实际上则是由无数的一颗颗的有着细微触须绒毛的小种子组成。
莫卿卿惊恐至极,拼命的不断尖叫,已经没有理智去辨清方向,拔腿就跑。
她跑太快,又绊在一具尸体上,摔倒在一片蘑菇丛中,把一朵面盆大的五彩斑斓的蘑菇压得粉碎。她从地上抬起头,眼前就是一具开始腐烂且发黑的尸体,正脸对脸地趴在她面前,那尸体身上同样长满了蘑菇和草,很多地方腐烂到已经可以见到浊黑的骨头。那尸体眼睛已经混浊晦暗,大张的嘴里向外不断流着绿色的粘液,似乎有什么在蠕动。莫卿卿揉揉眼睛,以为眼花了,尸体怎么会动。就在这时候,从尸体的嘴里爬出了一条约有十厘米长,全身油亮,布满黑红色漂亮花斑的虫子。那虫子头上长有触角,身上覆盖着亮晶晶的鳞片,有点像蜈蚣的外形。
虫子!居然还有虫!还是她没有见过的虫!
莫卿卿震惊了。她脑中一片空白,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爆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扑通一声跳起来,跟疯了似的拼命往前跑。她跑出去没多远,脚下一滑,又摔倒在地上。她回头一看,自己踩碎了一片细细密密的小蘑菇!
莫卿卿摔得全身都痛。刚聚气的力气被摔得无影无踪,身上软得不行,她眼泪汪汪地挣扎着爬起,没力气再像之前那样跑,腿上脱了力,哆哆嗦嗦地注意着脚下,终于挪到了建筑物的外墙边。她看到眼前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开着门,但超市里面横七竖八地堆满尸体,店内已经被蘑菇和植物淹没,她不敢进去。旁边的一家潮汕餐厅锁着卷帘门,莫卿卿蹭到卷帘门下就用手里的匕首去撬门锁。
卷帘门后面传来惊恐的叫声:“谁啊!”是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莫卿卿听到有人声,顿时燃起希望。她说:“我,请让我躲躲……”话出口,突然想到自己沾了满身的植物种子蘑菇孢子的模样,她要是躲进去,死在里面再长一身杂七杂八的植物,会把屋里的人给害死。她又赶快说:“算了,你们别开门。”
卷帘门后面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你……你要不要进来……”
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别让她进来!万一打劫怎么办?”
“听声音是个女的,应该不会打劫。”
“那……那行吧?”
最先开口说话的女孩子说:“我去开门。”
“你小心点。”
莫卿卿见到在这时候还有人愿意救她,心里感动的不行,她说:“别开门,我走了。我身上都是这些植物种子,不想害了你们。我去撬别家的门。”她刚要走,就听到卷帘门响,似乎有人正在开锁要把卷帘门拉起来。她赶紧大声喊:“别开门,外面都是蘑菇孢子和植物种子。你们等风停了再开门。别开,有危险!”她又大声喊了句:“我走了,你们记得风停前不要开门。”
卷帘门后面的人应了声:“嗯。”还叮嘱她一句:“你小心点啊。”
莫卿卿应了声:“知道了。”她用力地吸了吸冻得快流出来的鼻涕。她身上痒得厉害,不敢再抓,只能扭着身子强行忍着剧烈的痛痒继续往前走。
她走到隔壁的烟酒铺门口,见到居然是防盗的大铁门,撬不动,又到下一家,是家港式茶餐厅。她拍拍卷帘门,问:“有人吗?没有人应,我撬门了。”她喊完,见到下一家隔壁的店子已经被撬开,屋里都是死人,她不敢进去。环顾四周,见到店门口有一根金属棍子,像是汽车上备的撬棍。她拣起来,发现确实是汽车上的撬棍,估计是死在隔壁店里的那些人撬开店门后随手扔下的。
莫卿卿扭了扭奇痒难耐的身体。她忍无可忍,用力地抓挠几下,结果越来越痒,像被无数蚂蚁啃噬着血肉那种无法忍耐的痒意。她想,是不是有植物种子在她身上扎根,已经在发芽生长。她不敢再挠,咬牙强行挪开手,拿起撬棍用力地撬着卷帘门门。
身上的剧痒让她快要发狂,她知道,她要是不赶快撬开这门,多半很快就会死在这门口。
如果真要死,她宁肯死在屋子里,好歹不会太快就变成路边死相惨烈的尸体那样。
莫卿卿对准锁眼下方的位置从卷帘门下的缝隙把撬棍插牢靠,然后用力地向上掰起。她把全身的力量都使了出来,握住撬棍的双手因过度用力而疼痛不堪。因为身上太痒了,说不定她就快死了,这点痛意无足轻重。
大概是因为她的力气不够,她连撬好几次都没撬开锁。
她索性坐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握住撬棍,双腿蹬在卷帘门上,双手、双腿、腰部全身一起用力。即使她的手被撬棍咯得很痛她也不肯松开。
卷帘门终于在大力撬动下变了形,弯出一个足有二三十厘米的空隙。她全身脱力,坐在地上大口喘着,休息了一两分钟,恢复了点力气便又拖着浑身发软的身体爬起来。她擦擦鼻涕,用力地把变形的卷帘门往上拉。
卷帘门变了形,很难拉,她费了半天劲才又拉离地面一点点。
她趴在地上,从卷帘门下的缝里爬了进去。
屋里的风比屋外小很多,要暖和许多。
房间里很黑,只有撬开的卷帘门下有微弱的光线传来。
莫卿卿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从小旅馆那带出来的蜡烛、火柴,她点燃蜡烛,举着蜡烛便开始搜寻能够用得上的东西。餐厅大堂只有桌椅,没什么有用的,她直奔后厨,后厨收拾得很干净。她估计可能是这餐厅前天正常下班,昨天没有营业。
她拧开水龙头,流出一些污浊的水流之后便停了。打开冰箱,因为停电,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解冻,好在还带着凉意,没有变质,再加上许多食材都是真空包装存放的,还有可以食用的。
莫卿卿去点火,天燃气已经停了。她环顾一圈,见到厨房还有两个煤气灶。她先晃了下煤气罐,感觉里面还有气。莫卿卿试着点了下火,很顺利就点着了煤气灶。
她身上痒得厉害,估计有植物种子正在发芽,这时候完全没有煮食物的心思,她只想洗澡。
厨房没有水,就算有火,她也烧不了热水。
她想起餐厅都会备酒水饮料,没有自来水可以用,那能用得到上的就只有酒水饮料了。
她搬了一口洗干净的可能是用来煮肉的超大尺寸的锅子放到点燃的煤气灶上,把两根蜡烛都挪到桌子上,飞快地朝收银台处跑去,把放在收银柜台里面的酒水饮料全部搬到厨房,一股脑地往大锅里倒。
矿泉水很少,大部分是塑料瓶装饮料和啤酒,莫卿卿没办法,只能混着倒了满满一大锅的啤酒、可乐、雪碧、红茶混合物放在锅里烧热。
后厨旁边有一间上了锁的小屋子,莫卿卿用匕首撬开锁,里面装有许多物资,又找到许多酒水饮料,以各类白酒为主,加起来足有二三十箱。她看了下,其中还有不少五六十度的白酒。
莫卿卿不知道这些酒能不能对身上的植物种子起杀灭作用,这时候她只能试试。她麻利地把衣服裤子都脱了,就在这小库房里用白酒一瓶瓶地从头往下浇。
白酒当头浇下,冻得她浑身直哆嗦。白酒冲过的地方,尤其是腿上的伤口,刚开始是凛冽的冷意,跟着就是火烧样的痛,再加上她身上本就失温许久,内冷外热,全身又痛,莫卿卿紧闭着眼睛,被刺激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
她又用白酒冲洗着头发,用手不断擦洗身上。她抹干眼睛,眯着眼看去,手背、前胸、双腿,从肌肤上洗下来一层厚厚的白色绒絮,用酒擦洗过的地方,红得像被烫熟的虾子。她轻轻地掐了把红得吓人的皮肤,还有痛感,放了点心。
她用整箱白酒洗完了澡,虽然全身火燎般的痛,但总算没那么痒了。她又用烧热的酒水饮料混合物冲了个热水澡,再把剩下的白酒全搬进厨房倒入一个大铁桶中,又用白酒泡澡。
莫卿卿泡着白酒澡,冻得不停地打喷嚏。她自嘲地想:“不知道我是会死于植物感染还是死于感冒?”
她才十八岁,还不想死。
莫卿卿的身上终于不痒了,变成火辣辣地痛,她觉得有点热,又控制不住地哆嗦,冷热交替。这么冷的温度,这么冷的白酒,她想感觉到热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大概身体被冻坏了。她不敢再泡下去,哆哆嗦嗦地从酒桶里出来,光着身子站在点燃的煤气灶前烤着火,随着酒精的挥发,感觉越烤越冷。
她的衣服被她扔在旁边的库房里,衣服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植物种子。她拿起一把厨房用的钳子和桶去到小库房,将她脱下来的所有衣物都夹进了桶中,再提回厨房,浇上食用油之后用火点燃。
她的衣服在铁桶里燃了起来,烧出难闻的刺鼻味道。
莫卿卿本想烤火,可那味道实在太难闻,她只能捂着口鼻,把铁桶拖到外面靠近大门的通风处。
外面的风很大,风从卷帘门下方往屋里灌,不知道又吹进来多少植物种子。
莫卿卿把烧着衣服的大铁桶扔到门口就忙不迭地跑回厨房。她把厨房里的油倒进一个大铁盆里,把厨师的围裙扔到油盆里浸湿,然后点燃取火。她嫌一盆油点的火不够暖和,又去到库房跑了两个来回提了两桶油,又燃了两盆火。
她蹲在火边烤了一会儿,等身上稍微有点热度,垫着布把匕首用白酒洗泡了擦干,把垫布丢进油盆里面烧了,又去寻找可以御寒的衣物。
餐厅里,除了厨房的围裙、厨帽、抹布外,她能找到的布就只剩下桌布和沙发椅上的靠枕了。这时候她是真不敢挑三拣四。她把找到的餐桌布从中间掏出一个洞,脑袋从洞里钻过去套在身上几层,又到库房找了根打包绳扎在腰上,做成件简易衣服,之后,把一块餐桌布当披风裹在身上,又在蹲在火堆前烤火。
她感冒了,鼻涕不断地往下淌。
莫卿卿也只能用餐桌布把鼻涕擦掉,生死关头,哪还在乎脏不脏。
她感到有点头重脚轻,用手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吓人。
莫卿卿把所有能找到的餐桌布和抱枕全部收集起来,把大厅最内侧的餐桌推开,将两张沙发椅拼到一起,再把餐桌布铺在沙发椅上,垫上一层柔软的抱枕。她跑去库房搬了一箱红茶出来,就着找到的鸡蛋,先用红茶把鸡蛋外壳洗干净,再把红茶倒进锅里煮了几个鸡蛋。她想了想,这现在感冒得厉害,得多喝水,于是把鸡蛋捞出来打碎了,煮成红茶水鸡蛋花。得补充点盐份,又加了些盐进去。
锅不大,煤气灶的火很旺。很快就煮好了。
莫卿卿流着鼻涕,缩在厨房里,双手捧着热腾腾的红茶水鸡蛋花,觉得这时候能有一碗热食真是庆幸,又很心酸。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人生最后的一顿饭。
如果是她人生的最后一顿饭只能喝点这又甜又咸的鸡蛋糊糊,那也太可悲了。
莫卿卿又用红茶煮了一锅肉,还煮了些速冻饺子。
她吃饱喝足后,把厨房里的火盆都挪到了她拼好的沙发椅旁边。她爬到沙发椅上,又把剩下的抱枕全部盖身上,再在抱枕的最上面把她所收集到的所有餐桌布都盖上。
抱枕里应该是有棉花的,能保点暖。餐桌布防水挡风,十几二十条餐桌布一层层地铺在抱枕上方,多少能起到点保暖防寒的效果。
她躺下后,突然想起来,万一自己病得起不了床,会不会饿死或者渴死?她又从还没睡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把她煮好的饺子和肉捞了一盆放在用来当做枕头的抱枕边上,再拿了几瓶瓶装饮料把盖子拧松后虚虚盖着,放在旁边。
莫卿卿在沙发椅上缩成一团,脑袋昏昏沉沉的,如同被灌了糨糊。她的耳边听到的全是风声,鼻子已经完全不通气,只能用嘴呼吸。
莫卿卿知道自己发烧了,她连睡觉做梦都梦到自己在火中被点燃,浑身发烫,头痛欲裂,全身上下重得不像是自己的,又时冷时热,非常难受。
好几次,她从睡梦中痛醒,艰难地喂了点自己食物和水,就又昏昏沉沉地痛昏过去。
莫卿卿有时候觉得,这么睡死过去也挺不错,至少不会再难受。可她又想到那些死在马路上、墙角边的人身体长满蘑菇和各种植物的样子,又觉得还是活着好。死,太可怕了。
她做了很多很可怕的噩梦,梦到鬼手藤,梦到怪虫子,梦到很多很多的死人。
她牢牢地记得自己有放食物和水在旁边,只要醒过来,哪怕是连抬手都费力,也要努力地让自己吃下些食物和水。
火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灭的。
她每次醒来都是在黑暗中,到处黑呼呼的一片,耳里听到的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努力大声地喊着救命,可是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听到,他们又走远了。
她睡了很久,备的水已经喝光了,没吃完的食物都臭了。
莫卿卿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的烧退了。
她居然没有病死也没有全身长满植物而死。
莫卿卿觉得极不真实。她坐起来,朝外面看去。
门口长满了鬼手藤,卷帘门只剩下最顶上的一小截,并且有无数的鬼手藤攀爬在上面。在大门口三米范围内,墙上、天花板上、门框上、地上、收银台上、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鬼手藤,其间,还有许多锯齿草和蘑菇。
她撑着浑身发软的身体从沙发椅中起身。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路,去到厨房,把煤气灶点燃。待厨房亮起来,她才看见厨房里居然长了不少小蘑菇,还有一些很幼小的植物幼苗在厨房的瓷砖地上扎根长了起来。她严重怀疑这些是她带进来的植物种子长起来的。她估计是因为厨房只有靠近天花板处的两扇小透气窗有微弱的光透进来,使得厨房里的光线微弱,它们照不到成长所需的光,营养不良才长得如此缓慢。
她走到库房,发现库房里同样长了些植物苗和小蘑菇。她避开植物,翻出一些包装袋完好的食物拿到厨房煮。
红茶吃腻了,改用雪碧煮挂面,拌上油盐酱醋,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她吃饱后,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恢复了些力气。
门口有鬼手藤遮住视线,她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她连点人声都听不到,四周寂静得可怕,不用想也知道情况肯定很糟。
莫卿卿大病初愈,在这地方有吃有喝,她仔细考虑,觉得多休息一天恢复身体比较好。
一个人在这么小的空间实在太无聊,她趁着有时间,又去了趟库房清点食物,顺便给自己打了个包。她装了几瓶饮料和一些真空包装的食物用餐桌布裹起来,再用打包绳缠得结结实实的。
她在厨房挂围裙的架子下方看到有一个鞋架,鞋架上有三双雨靴。雨靴都是男款,尺码很大,她猜测可能是厨师的雨靴。对于一个没鞋子穿的人来说,雨靴尺寸太大并不是问题,就算是以前穿这鞋子的人有脚气她也只能认了。
莫卿卿割开餐桌布,包裹好双脚,穿进雨靴。这时候她看见小腿上被她挖去不少血肉的地方居然愈合了,新长出来的皮肉明显比周边的嫩得多,连疤痕都没有。她记得她的腿上被锯齿草割得鲜血淋漓的布满了伤口,之前用白酒洗澡的时候痛得她眼泪直淌,如今竟然全好了。
莫卿卿惊奇地把自己一双腿反复地看了又看。
她以会为感染恶化或长草长蘑菇的伤口居然全好了。这是在她生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意想不到的事吗?是她在用酒洗过澡之后,她自身的免疫力战胜了她体内残余的“毒素”,使得她有了新的免疫力,所以没有感染恶化?可是那么大一块肉没有了,居然在她睡着的这三五天时间里就愈合了。这很不可思议。正常情况下,这伤口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莫卿卿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她之前带的蜡烛已经烧完了,还把桌子烧黑一片,如今她只能点火盆照明。她想到以后的生存问题,又在餐厅重新仔细翻查,在收银台的抽屉里找到些打火机和纸巾。她想撬开收银机看看有没有钱,又觉得撬收银机拿钱不好,像做贼,况且现在这情况大概有钱也没地方买东西。
匕首太小了,而且是吴闷闷她爸送给吴闷闷的礼物,她以后要还给吴闷闷的。她担心把吴闷闷的匕首弄坏了或丢了,便把匕首贴身绑在小腿上,去厨房另找刀子用。她本来想找砍骨头的刀,一眼看到厨房的刀架上居然还有长柄西瓜刀,于是她把西瓜刀拿到了手里。
莫卿卿不知道现在是几号,也不知道这会儿是几点,还是靠着食物的腐坏程度,才能判断自己大概是睡了三五天。她下意识地想去看手机,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手机弄丢了。
她一个人闲得无聊,只能早早地爬回她的沙发椅中睡觉。
风又刮了起来,吹得外面呼呼作响,屋子里的气温又冷了下来。
好在她有火盆取暖,又有这么多抱枕堆在身上,还有餐桌布挡风保暖,虽然仍旧冷得手脚冰凉,总算没有瑟瑟发抖了。大概是因为睡太久了,她并不困,躺在沙发椅中间胡乱思想了很久才逐渐有睡意袭来。
她醒了好几次天都没亮,后来实在睡不着了,又起来点起火盆照明。
门口被鬼手藤封得严严实实的,她已经不指望从大门口出去。她从库房找到人字梯,搬到厨房的通风窗前。她踩着梯子爬到窗口处朝外看去,外面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风吹得窗户直摇晃。
莫卿卿又去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在餐厅里活动筋骨,蹦跳健身等天亮。
她发现病过一场好好睡了几天之后,身体素质居然变好了,蹦跳时浑身轻松,一点都不觉得累。
终于,风停了,天亮了。
莫卿卿爬到人字梯上朝厨房的透气窗外望去。
窗外的世界像原始森林,郁郁葱葱覆盖满植物。远处的高楼大厦被窗台上、阳台上、花架上长满的植物半掩盖,绿意盎然。窗户下方是一个小停车场,停车位、行车道都被植物占据。
莫卿卿仔细查看过,没有见到鬼手藤和锯齿草,也没见到之前缠到她的脚踝上的藤蔓植物。最显眼的是巨型蘑菇和足有两米多高的外形很像铁兰的植物,长得最多的是各式各样的蘑菇和一种特别茂盛的细长型的草,乍然看去特别像巨型韭菜。这种草长得特别密,把路面封得严严实实。
莫卿卿不知道这种草是否有攻击性,是否会对人造成伤害。
她去拿了口炒菜的锅,爬回到人字梯上,推开窗,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仿佛随着她的一呼一吸能把肺里的浊气都排出去,精神亦随之一震。她下意识地想:“今年的冬天肯定没有雾霾。”把炒菜的锅扔到了外面的草丛中。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炒菜的锅,即没见到它融化也没见到旁边的植物裹缠上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静得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莫卿卿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异常,她惊疑不定地关上窗,决定过会儿再来看看。
她回到屋,再次把自己要带走的东西清点了遍。她担心以后找不到食物,足足打包了两大包食物。眼看就要离开了才想到万一自己拿不动怎么办?她试着把两个大包袱背到身上,发现很轻。莫卿卿很是莫名地仔细查看包袱,没见到包装有损坏,不可能少东西。她不放心,又拆开包袱检查里面的东西,发现自己带的东西确实没少。大瓶的红茶、雪碧、真空包装的烧腊、甜香肠、排骨、、面粉,按照包装袋上标注的重量一算,足有三十多斤重。
莫卿卿又把包袱打包好,再一次背到背上,一掂量,真的好轻。她心说:“难道是我的力气见长?”她觉得不可思议。哪有人一夜之间力气就变大的。莫非是极端环境下的自我进化?
莫卿卿想不明白。
她把这事暂时抛到脑后,又爬到人字梯上朝窗外看去。
炒菜锅仍然落在草丛中,完好无损。
莫卿卿又想:万一这些植物是吃肉不是吃铁的呢?
她这么一想,觉得有点道理。于是又去冰箱拿肉,她打开冰箱便闻到一股腐烂味传来,臭得她又把冰箱盖上了,跑到厨房找到真空包装的烧腊拆了包装袋扔出去,又观察了一会儿,见确实没什么事。她把打包好的两个包袱扔下去,又等了两分钟,没见到有危险,这才爬到窗户上坐着,对着包袱边上那片被草掩盖的平地跳过去,落在草丛中。
莫卿卿落地后,打了个踉跄才稳住身形。她飞速地环顾一圈四周,把包袱拣起来时迅速查看下包袱上没沾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便背到了背上,又将另一个包袱提到手上,往前走。
这种外形有点像韭菜的草足有她的胸口高,她在草丛中穿行,只有肩膀以上的部分露在外面。这种草长着像稻穗的草籽,一丛丛一簇簇,颜色呈深绿色,沾得她满身都是。
她小心地辟过草丛中长出来的那些颜色好看的植物、蘑菇、长相峥嵘的荆棘,出了停车场转到大街上。
街道已经被青草所淹没,停在路上、路边的轿车只能依稀看到车顶。
一种不同于鬼手藤、缠脚藤的藤蔓植物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这种藤的叶子呈绿色,足有蒲扇大,藤比她的大腿还粗,呈褐色,像蜿蜒的虬龙般攀着墙壁曲曲折折地往上生长,墙壁、窗台、阳台上生长的大部分都是这种藤。它从藤上长出来的根须扎进了墙壁中,墙面已经出现斑驳的裂痕。
莫卿卿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城市完了!
她之前认为蘑菇和鬼手藤很疯狂,如今见到那把蘑菇都掩盖了的绿草,攀着大楼长到足有五六层楼高的巨藤才发现她仍然小瞧了这些植物。
她定了定神,小心地避开一些看起来有危险的植物和藤蔓朝着体育馆和市政府方向走去。
沿街两旁的餐饮店、超市的大门都被撬开了。屋檐下的草、蘑菇都被踩平了,新长起来的植物还不到膝盖高,屋檐下方的停车位、人行道上,随处可见感染而死的尸体。从他们身上长的蘑菇的大小、以及身体的腐烂程度,她估计他们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仅她看得到的地方都是三五步就是一具尸体,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死去的人。她不知道在这漫天青绿之下到底掩藏了多少白骨。
她想极有可能在不久前,周围的居民有过大规模的撤离。那时候她正病得昏昏沉沉的,错过了大部队。
莫卿卿一个深呼吸,缓解了一下胸口的沉闷。
她见到路边有家户外运动用品店,卷帘门有被撬过的痕迹,离地约有十厘米高。她现在穿的是餐桌布,不舒服也就罢了,她还没裤子,每次迈步,身下都凉嗖嗖的。
莫卿卿想着进去找身衣服穿上也好。
卷帘门被撬变形,拉起来很费力,只找到离地一米多点便再难往上拉。她弯腰先朝里看了眼,见里面并没有尸体,东西也没有被翻得乱七八糟。
莫卿卿抽出别在腰上的西瓜刀握在手里,大喊声:“有人吗?”喊完她才发现自己傻了,这时候遇到人应该高兴才是。
她先把包袱扔进去,见里面没危险,这才提着西瓜刀钻进去,点燃打火机照明,找到户外用的头灯和手电。她拿起手电筒照明,先去挑了合身的户外运动服穿上,又找来一个大的登山包把找到的头灯和手电筒、电池装进背包里,之后把自己打包的食物、水都放了进去。她带的食物和水比较多,往户外登山包里一塞便塞满了一大半。她见有空隙,便又挑了些觉得自己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塞进去,例如户外用的毯子、雨衣,护膝、护腕、户外刀等一大堆东西。她想到锯齿草很容易割坏裤子,见到有护腿,挑了骑行用的带护甲的护腿装备上。她戴上护腿,想着这些东西应该是一套的,再一找,果然找到这种款式的护腕、护肘,也换上了。她穿上运动装,再戴上护具,瞬间觉得自己帅了不少。她又找到骑行用的头盔,在装上头灯后,戴在头上,然后站在镜子前照镜子。
忽然,一声痛苦的低吟声在身后响起。
这声低吟在这死寂的地方无比真切地传入莫卿卿的耳里,她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在动。
莫卿卿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眼见到身后有一顶支起来的帐篷。
户外用品店里支着样品帐篷是件最正常不过的事。莫卿卿想着这顶帐篷完全挡不住疯狂的植物,压根儿没有正眼看过它。
她喊了声:“有人吗?”
帐篷里又发出一声低吟,还答了句:“有。”是个女人的声音,很低,很虚弱。
莫卿卿瞬间想到一个浑身覆满白絮长满蘑菇的不成人样的女人,顿时紧张得心脏“砰砰”狂跳。她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子,见到拉到一半的帐篷拉链。她从拉链缝里朝里看去,见到一个人裹着毯子蜷缩在帐篷中。薄毯盖着的身子曲线起伏,似乎很材很好。她又朝头部方向看去,只见到一头很长的乌黑长发,脸被头发遮住了,看不清楚。她又问了句:“你还活着吗?”
那女人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也没说话。
莫卿卿长松口气,心说:“那就不用我冒险去救了。”她抚抚胸口说:“死了呀!”麻利地转身就要去提自己的登山包。她走了两步,帐篷里又有低弱的声音传来:“水。”那声音很虚弱,奄奄一息。
见死不救,不太好吧!
莫卿卿生生地止住了步子。她又回到帐篷外,拉开帐篷,拨开那女人遮住脸的长发,见到一个脸、脖子满是脏污的女人。她闭着眼睛,嘴唇干得开裂,身上还有一股臭腥味。那味道有点像植物腐烂后的味道。
那女人又低喊一声:“水。”要不是之前这女人应了声“有”,莫卿卿都得怀疑她是在梦呓。
莫卿卿找出一瓶红茶倒进户外用带吸管的水杯中,把吸管送到女人的嘴里。
那女人含住吸管大口地喝水,很快就把一瓶红茶喝完了。
莫卿卿知道如果她走了,这女人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这女人身上虽然脏了点,但没有长蘑菇、没有长草,似乎还有救。
她不忍心把这女人扔在这不管,于是,找到户外用的小锅和燃气罐用雪碧拌上面粉煮开。她把雪碧面粉糊糊倒进大水壶的盖子中一点一点地喂到那女人的嘴边。
那女人躺着起不了身,吃东西很不方便。
莫卿卿只好去找了件雨衣穿在身上,又戴上手套,这才把女人扶起来,用一只胳膊揽住她不让她倒下,另一只手把雪碧面粉糊糊喂到那女人的嘴边。
她不知道这女人饿了多少天,怕吃太撑不好,没敢喂太多,喂了一壶盖的量便没再喂,扶那女人躺下。
那女人躺下后,低声说了句:“谢谢。”
莫卿卿见这女人居然还会道谢,顿时一乐,说:“不客气。”
那女人又说了句:“我还活着。”
莫卿卿愣了下,才想起之前自己问这女人:“你还活着吗?”她嘀咕句:“你的反射弧可真长。”便把帐篷帘子盖了回去。
她看这女人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于是又找到一顶帐篷支起来,再在里面铺上垫子,又拿卷起来的垫子做了个枕头,再塞了两张毯子进去,准备晚上就在这里睡。
她见那女人的毯子挺薄,店里还有不少毯子可以用,于是又拿了两条毯子给那女人盖上。
过了两个小时,她又喂那女人吃了些雪碧面糊糊,之后便开始煮午饭——雪碧煮甜香肠。
那女人除了吃就是睡,莫卿卿想聊天都找不到人说话,无聊地捣鼓起店里的户外用品,又给自己添了不少东西塞包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还顺便给这女人打包了一份用品。
傍晚时分,又起风了。
莫卿卿把卷帘门拉下来关严实,又喂了那些人两壶盖雪碧鸡蛋面糊糊。
那女人恢复了点精神,已经可以坐起来。她喝完面糊糊后,要从帐篷里出来。
莫卿卿阻止她,叫道:“你干嘛呀?你还病着呢!别乱动。”
那女人虚弱地说了句:“我去洗手间。”
莫卿卿很微妙地瞥了她一眼,说:“没厕所。我白天都是去外面上的。”她又朝外面一指,说:“现在外面刮大风,草籽和蘑菇孢子满天飞,你如果出去上厕所,说不定明天就全身长满了草和蘑菇。”
那女人:“……”
她的脸很脏,糊了泥黑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汁液,莫卿卿看不清她的脸色,不过从那表情和眼神,还看出这女人的情绪有点不太对。
她俩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
那女人说:“你想个办法。”
莫卿卿说:“凭什么呀?又不是我想上厕所。”她说完见到这女人抿紧嘴,神情还有点狰狞,身子不自觉地紧了紧似乎是憋得狠了。她环顾一圈四周,找来帆布折叠水桶递给她,说:“用这个,你上完厕所,我扔出去。”
那女人让莫卿卿扶她到角落,又再让莫卿卿避远点。
莫卿卿觉得这女人既龟毛又哆嗦,很是不耐烦地扔给她一句:“早知道你这么麻烦就不救你了。”
那女人说:“你转过身去。”
莫卿卿只得转身背对那女人。
过了一下就听到嘘嘘声伴随着“啪啪”的拉肚子的声音传来,奇臭无比的恶臭味熏得莫卿卿捏住鼻子以最快的速度逃到门口。要不是这时候出去太危险,她真想夺门而逃。
她这辈子就没闻过这么臭的味道。
莫卿卿闻着这臭得她想吐的臭味,想到等这女人拉完臭粑粑,她还得帮忙倒外面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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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透风,味道散得很快。
莫卿卿在那女人睡下后,闲得无聊的她只能早早睡下。
她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有谁在叫她,睁开眼便见到帐篷外亮着光,还有一团人形的黑糊糊的影子映在她的帐篷上。
莫卿卿吓得发出“啊——”地一声尖叫,抓起放在枕头边的西瓜刀一把拉开帐篷拉链,赫然看到一个浑身黑乎乎满是脏污的鬼一样的女人坐在帐篷外。她手里的西瓜刀已经落在那鬼影子的肩膀上,如果不是害怕得厉害,手抖得厉害,她估计自己已经砍下去了。
坐在帐篷边的“鬼”很淡定的扭头看了眼架在脖子上颤抖不已的西瓜刀,虚弱地说:“有吃的吗?饿。”
莫卿卿这才意识到这“鬼”是谁,收了西瓜刀,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呀!万一我受惊之下把你杀了,以后睡觉做噩梦怎么办?”
那女人又说了声:“饿。”
她很虚弱,声音很轻,衬着屋外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和这脏到发黑的皮肤以及身上的恶臭味,让莫卿卿有种撞到鬼或者是遇到诈尸的错觉。她浑身汗毛倒竖,身子忍不住颤抖。她战战兢兢地把手指伸到那女人的鼻子前,摸到有呼吸,又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很吓人!半夜三更你吃宵夜不怕胖啊你——”话没吼完,看到这女人瘦成巴掌大的脸,再见到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自己,那眼神像秋水,带着丝丝凉意,莫名地有点慑人。莫卿卿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很没出息地爬起身从自己的背包中翻出面粉给她煮面粉糊糊。
那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要肉。”
莫卿卿瞪她:“有面糊糊吃你就知足吧你。”她说完,没听到那女人反驳的声音,一回头就发现那女人安安静静的直勾勾地看着她,目不转睛的样子,特别像阴魂不散的鬼。莫卿卿脑补了下,万一这女人饿死了再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多可怕。她赶紧拆了袋真空包装的甜香肠扔进锅里混着雪碧面糊糊一起煮。
户外锅煮了满满的一锅雪碧面糊香肠,那女人拿着勺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地全吃光了。
莫卿卿的眼睛都瞪圆了。她很是担心这女人撑死,伸手摸摸去摸那女人的胃,问:“你不撑啊?”手摸上去,摸到一片平坦,往上挪一点还摸到了肋骨。
那女人说:“再煮一锅。”
莫卿卿惊叫一声:“什么?”
那女人又重复遍:“再煮一锅。”
莫卿卿怕了。她心说:“这女人肯定不是人。”她想抓起自己的背包立即跑掉。然而,外面的风声告诉她,她要是这会儿跑出去肯定会死在外面。莫卿卿只好又给那女人煮了一锅雪碧面糊甜香肠。
那女人把两锅面雪碧面糊甜香肠吃得干干净净,之后便躺回了帐篷里。
莫卿卿被吓醒了,睡意全无。她回到避风的帐篷里,左手拿着电筒,右手拿着西瓜刀,无聊地玩起了左右互搏。
那女人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来:“风倾然。”
莫卿卿没听清楚,“啊”了声,问:“什么?”
“我的名字叫风倾然,大风的风,倾国倾城的倾,然目之绮的然。”
莫卿卿“呃”了声,问:“然目之绮?”
那女人“嗯”了声,解释道:“然目之绮,美到眼睛几乎燃烧的意思。”
莫卿卿侧目,她暗暗腹诽:就你这鬼样子还美到倾国倾城,美到眼睛几乎燃烧。
莫卿卿扔下电筒,做了个自插双眼的动作。
风倾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莫卿卿说:“莫卿卿,莫名其妙的莫,卿卿我我的卿卿。”
风倾然没再说话,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莫卿卿睡醒的时候,风已经停了,天也亮了。
她从帐篷里出来,见到屋外的植物又长高了不少,还有鬼手藤幼苗出现在门口。她到店里拿了铲子,把鬼手藤的幼苗连根铲掉,又把门口能清理的植物清理了遍。
她忙完这些回到屋里,见到风倾然正从帐篷里出来。
风倾然的头发很长,长发及腰,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不过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洗头了,头发又油又腻都快糊成了面条。相对于头发,风倾然的皮肤跟脸一样黑,浑身上下除了眼白和牙齿是白的,就只剩下黑色。
莫卿卿心想:拉一个非洲人过来和风倾然比黑,不知道谁胜谁负。
昨天还奄奄一息的风倾然此刻已经能够行走,只是脚步无力,还很虚弱。
风倾然站在门口看了看外面,对莫卿卿说:“再住一天,我们明天再走。”
莫卿卿悄声嘀咕:“谁要和你一起走。”一餐吃两锅饭的女人,她养不起。她说:“我看你能动能走了,我给你留两包吃的再留一瓶水,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说完,把剩下的五斤装的面粉、两包真空包装的肉食从登山包里取出来放在收银台上,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上路。
风倾然说:“你带上顶帐篷吧,夜里能挡风。”
莫卿卿觉得风倾然说得有道理,便又去库房找了顶帐篷带上。她担心风倾然的的食物不够,又把自己之前落脚的那家港式茶餐厅告诉了风倾然。她说完,背上塞得满满的外面还挂着顶帐篷的背包朝户外用品店走去。她刚到门口,便听到传处有沉闷的轰隆声从地下传来,同时脚下一阵剧烈的摇晃。她被摇得头晕目眩,站不稳脚,户外用品店里挂着的东西纷纷往下掉落。
玻璃、烂掉的阳台、护栏、花盆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莫卿卿被摇得头晕想吐,她紧紧地抓住门稳住身形。
突然,风倾然大叫一声:“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外冲。
风倾然的手劲极大,莫卿卿被风倾然一把拽倒在地上,又再被风倾然拉起来连拖带拽地往外跑。
莫卿卿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风倾然扯断了。她大叫道:“放手!”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把她的声音都淹没了。莫卿卿想爬起来,但脚下晃得厉害,地面还很滑,她连爬好几下都没爬起来,被风倾然拖住往中处拽。
风倾然滑了一跤,摔倒在地上,压倒一片一米多高的草和大大小小的蘑菇。她大叫一声:“跑!”手脚并用地往路中间逃。
莫卿卿晕得厉害,心说:“跑什么?”心念未了,就听到轰轰隆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尘土飞扬,还有许多碎石砸落。她回头望去,只见身后那老式的民国时期风格的五层小楼唰唰地往下掉着石子,墙体上的裂缝不断扩大。户外用品店门口中掉了一块足有一层高楼的被藤蔓植物覆盖住的广告牌。广告牌连同它的架子都摔烂了。
楼要塌!
莫卿卿下意识地想要爬起来逃,可脚下太滑,她连爬两次都摔了回去,只能双手着地跟在风倾然的身后拼命地往前爬。
草很深,地上都是草根和大小不一的蘑菇以及倒在草丛中的尸体。
莫卿卿逃命中根本顾不得去避开地上的尸体和蘑菇,双手、双腿几乎全落在了尸体和蘑菇上,连手被划破了都没注意到。她只感到有不少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砸在身后背的背包上,吓得她几乎魂飞天外,不管不顾地往外爬,从两辆淹没在草丛中的小轿车之间爬过去,爬到了公交车与小轿车之间的缝隙中,她正要继续往前就被旁边的风倾然一把拽住,同时“轰——轰轰——”的轰塌声响起。
地震仍在继续,巅得非常厉害,再加上风倾然拽了她一下,她摔了个仰面朝天。这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的小楼塌了,墙体、楼板碎裂成一大块掉落下去,掀起漫天尘土。尘烟弥漫中,有重物砸落在旁边的小轿车上,还有不少碎石溅落到她的身旁,莫卿卿下意识地抱住脑袋护住自己。
她被地震晃得脑袋晕得厉害,忍不住恶心反胃想吐,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除了大楼倒塌的轰鸣声就是地底传来的像滚雷似的声音……
“小莫,小莫。”
风倾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有人拍她的脸。
莫卿卿睁开眼,见到黑不溜秋满身尘土的风倾然出现在眼前。
她仰面躺着,首眼映入眼帘的是风倾然,再然后便是湛蓝得像蓝宝石般的天空,一团团的白云比棉花糖还要白。那天,比她在吴闷闷的相机里看到的西藏的天还要干净。
风倾然又轻轻拍了拍莫卿卿的脸,喊:“小莫,小莫。”
莫卿卿回过神来。风倾然落在她脸上的手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让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别打脸。”
风倾然问:“你没事吧?”
莫卿卿坐起来说:“没事。”她站起身,朝四周望去。原本繁华鼎盛的城市此刻已经满目疮痍,不少旧楼倒塌成了废墟,许多高楼布满了裂痕。
吹来的风里隐隐约约夹杂着哭声。
她不知道是风声还是真有人在哭。
莫卿卿觉得这贼老天简直不想给人留活路。
莫卿卿与风倾然所在的街道的两侧楼房都塌了。街边的停车位、人行道都淹没在了废墟中,行车道上,靠近街边的车辆几乎都被埋在了废墟下。她俩在楼房倒塌时逃到位于路中间公交车与小轿车之间的夹缝中,有两侧的车辆替她俩挡住大部分的石块,这才使得她俩免于被落石砸中,只落了扬起来的厚厚尘灰在身上。
莫卿卿看到她藏身的公交车的另一侧已经淹没在废墟中,后怕不已,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地震发生时,风倾然没有及时将她拽离大楼,她已经被砸下来的广告牌砸死;如果她逃命的时候,风倾然没有拉住她,她冲过头,冲过这辆公交车,她此刻很可能已经死在废墟下。
生死关头,风倾然救了她两回,莫卿卿不好意思再把风倾然扔下。她走到看起来非常虚弱的风倾然身边,问:“你还能走吗?”
风倾然扶着公交车站起身,轻轻点了点头,说:“能走,就是身子还有些发软没力气。”她没吃早餐,到现在已是饥肠辘辘,便对莫卿卿说:“找个相对安全点的地方先弄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求生。”
莫卿卿听风倾然这么一说也觉得饿了,她环顾一圈四周,发现她俩在的地方就挺安全。她从背包中取出打包好的食物、户外燃气罐、户外锅煮食物。
莫卿卿不知道她和风倾然还有没有命活到下一顿饭,因此在煮食物的时候毫不吝啬。
风倾然这时候急需食物补充体力,但她更清楚如今这处境食物有多宝贵。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莫卿卿会在这么艰难的时候毫无保留地把食物分给她,并且让她敞开肚子吃,还劝她:“你说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求生。就算万一实在没办法,我们也要当一个饱死鬼。”老实说,她心里挺感动的。她问:“你不怕我把你的食物吃光,你过两天就没吃的了?”
莫卿卿略作沉吟,说:“假如我没有找到食物,不分给你这些,我也活不长久。”说完浑不在意地挥挥手说:“尽人事,听天由命吧!谁知道这贼老天现在是在抽什么风发什么神经……”她的话没说完就听到轰隆声响,地面还隐约有震感传来。她扭头看向风倾然,问:“又地震了?”
风倾然听到这声响和感觉到震动的第一时间也以为是地震,再然后便发现这声音越来越近,很像一群大型动物迅速奔跑的声音。她的心头一凛,叫道:“不是地震!”她听到这声音就想起非洲大草原上狮子扑食牛群时,牛群狂奔的声音。
震感越来越近,轰隆声也越来越近,汽车上的灰尘沙砾不断被震落,跟着,一团黑影从她俩的头顶上方掠过。那黑影的体型比大水牛还要大,有着修长矫健有力的四肢,它四蹄腾空从她俩的头顶上空跃过去,灵巧地踏在倒塌的废墟、汽车上两个起落就消失在她俩的视线中。
莫卿卿震惊地问:“那是什么?动物园里的什么跑出来了吗?”她的话音未落就听到更多的声音轰隆隆地到了头顶上方,一只只大型动物从她俩头上飞跃而过,它们扬起的灰尘把她的视线都遮住了。那些倒塌的楼板、废墟在这些动物的狂奔践踏下发生了第二次坍塌。
“吼——”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动物奔来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盖过了刚才那群动物狂奔的声音,震得莫卿卿的耳膜隐隐作痛。
莫卿卿被这声音吼得一愣,心说:“什么声音?”她的心念未了,就被风倾然一把拉住。她刚想问:“你干嘛?”就见风倾然拉着她往公交车下钻。有过刚才地震逃命的经验,她当即反应过来,赶紧跟着风倾然钻到公交车下。
她刚钻进到公交车下趴好,旁边的小轿车在一声“轰”地巨响中被一只比小轿车还大的像猫爪般的兽爪踩扁,那爪子一蹬,被踩扁的小轿车便飞了出去,发出沉重的落地声响。
莫卿卿惊恐地屏住呼吸,浑身不停地抖,她抬起头看向头上的公交车,唯恐那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可怕动物一脚踩在公交车上,把她俩藏身的公交车踩扁了。
一声撞击声响中,有重物落到了公交车顶上,跟着便又是“轰”地一声,一辆踩扁的小轿车从公交车顶掉落下来,落在公交车旁。
莫卿卿惊骇交加,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她的双手用力地按住胸口,浑身难以自抑地颤栗。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没听到别的声音,才觉察到那猫爪巨兽过去后,周围就又逐渐安静了下来。
莫卿卿怕还有别的危险,扭头朝风倾然看去,想问风倾然是不是安全了,这一回头就见到风倾然瞪大眼睛看着她,正一点一点地朝公交车外滑去。
风倾然向她用力地眨了眨眼。
莫卿卿:“……”她心说:“眨眼是什么意思?”她说:“说话呀!”
风倾然还在用力地眨眼。
莫卿卿:“……”她愣愣地看着风倾然,就见风倾然直挺挺地躺着,一点一点地挪出了公交车底。风倾然出去的造型还挺怪的。
哎呀,不好!
她大叫一声:“风倾然。”赶紧跟在风倾然身后爬出去,就见到一只足有大卡车轮胎大的浑身长满绒毛的大蜘蛛正趴在距离她俩不到三米远的车缝中忙碌着。
它吐出的丝缠住风倾然的腿和腰,正拽着丝把风倾然往回拉。它的嘴巴两侧各有一根像钩子一样的东西在挥动着,乍然看去特像正在收割的镰刀。
就在莫卿卿愣神的这两秒时间,风倾然离大蜘蛛已经不到两米远。
莫卿卿回过神来,飞速思考:是用刀子还是用火?
这时候她顾不得多想,抽出西刀瓜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蜘蛛面前对准蜘蛛那不断开合的大口一把捅了进去。
“吡——”地一声惨叫声中,蜘蛛剧烈挣扎,蓝色的汁液从它的嘴里喷了出来。那足有两米来长的毛绒绒的蜘蛛脚朝着莫卿卿扎去。
莫卿卿吓得“啊——”地一声大叫捂脸,心说:“完了!”又想:“哎呀,不对,我该跑!”一转身就要跑,忽然听到“呼——”的一声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紧跟着一团巨大的阴影突然罩下。那声音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
莫卿卿震惊地看见一只巨大的鸟冲下来一口叼住了那大蜘蛛,带着大蜘蛛飞向了天上。
与大蜘蛛一起飞到天上的还有风倾然。
风倾然被带到空中没多高,缠住她的蜘蛛丝卡在了斜塌在废墟上的墙壁上方,风倾然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半空中。
莫卿卿见到风倾然还有救,赶紧爬过去。她怕蜘蛛丝突然断掉,风倾然掉下来摔死,先拿包垫在下面。她想了下,又把包里的垫子铺开,多少能起到点保护作用。她的西瓜刀没有了,只好摸出吴闷闷的匕首爬到废墟上方准备去割蜘蛛丝。她正要割,又想起她这么割断蜘蛛丝,风倾然就掉下去了。她觉得还是要先把风倾然拉上来比较好。可万一蜘蛛丝有粘性,把她的手粘上了怎么办?
就在她犹豫的这瞬间,面前绷得紧紧的蜘蛛丝突然从高处断了,像橡筋般弹落回来,一起弹回来的还有她西瓜刀。她只感觉到一阵寒风从面前一闪,然后“啪”地一声,西瓜刀落到她的面前,又弹飞起来,落在旁边。
莫卿卿一摸自己的脑袋,身子一下子就软了——吓的。这西瓜刀再偏一点,她的脑袋就被这西瓜刀当成西瓜给切了。
挂在蜘蛛丝上的风倾然则在空中荡悠着一点点地下沉,然后卡在了废墟的夹缝中。
豆大的泪水从风倾然的眼眶里淌出来:死里逃生。
莫卿卿好一会儿才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这才想起风倾然,又赶紧去救她。
她把风倾然从石头缝里连拉带拽地救出来。
这蜘蛛网没粘性,不过像钢丝,特别结实。她试着用匕首割了割,没割开。她又试着用火烧,可这蜘蛛丝还防火。
莫卿卿只好慢慢地找到蜘蛛丝的“线头”,像理乱麻似的一点一点地给风倾然解开。这蜘蛛丝的质感有点像钢丝又有点像钓鱼线,它有小拇指粗细,解起来并不费事。唯一要小心的就是上面有很多细小的像绒毛的倒刺,不小心扎到手指上,从手掌到手臂瞬间就麻了,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的手才又能动。好在这绒短,扎不透户外手套。她戴着户外手套,费了好半天劲才把风倾然解开。
风倾然又躺了两个多小时,一直躺到天色都暗了下来,小手指才稍微能动弹些。
莫卿卿见到天色暗下来,且已经开始起风,便害怕起来。晚上很冷,还有很多植物种子到处飞,如今更有会抓人的蜘蛛,还有虫子,晚上留在外面会更危险。她想问:“风倾然,你能走吗?”不用问,只看风倾然这样子就知道风倾然走不了。
她再爬到高处朝四周看去,只见早上的那场大地震把周围的楼都震倒了大半,没倒的也成了危楼住不了人。她这时候想找个遮风蔽雨躲怪物的地方都找不着。
风倾然喊了声:“小莫。”
莫卿卿听到风倾然的声音惊喜地跑到风倾然的身边,说:“你能说话了?能走吗?我们得尽快离开。”
风倾然揉着逐渐恢复知觉的手脚,说:“今天走不了,我们晚上只能在这里过夜。你趁着天没黑,赶紧去找些能生火的东西,再把帐篷支起来。”
莫卿卿听风倾然这么一说,想起野兽怕火的事,她忙不迭地应了声便要去找可燃物。她想起如今的草丛中不知道藏了多少能要人命的动植物,担心行动不便的风倾然再次被拖走,从背包里翻出野营防蚊虫的药洒在风倾然周围,又从旁边的废墟中找到一些可以燃烧的杂物,在距离风倾然约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升起一堆火堆。为免火堆蔓延烧到风倾然,她把散落在周围的碎石块拢成一个火塘围住火堆。她又从废墟中刨出两件衣服缠在棍子上做成一个简易火把举在手上,对风倾然说:“我去拣柴。”
风倾然看着一阵忙碌的莫卿卿,温声叮嘱道:“你小心点。”
莫卿卿应了声,举着火把先爬到废墟找回自己的西瓜刀。她的西瓜刀捅进大蜘蛛的嘴里,又再从高空中被断掉的蜘蛛丝弹回来,刀头扎在水泥板上,刀尖已经没有了,刀身变形成锄头状。
莫卿卿随手拣起块砖头把刀身勉强敲直,别回腰间,便举着火把去寻找能燃烧的东西。
这些东西并不难找,倒塌的废墟中到处是,损毁的木质家具、衣服窗帘布料、塑料制品等都可以拿来当柴烧。
她在寻找燃烧物的时候,从废墟中发现好几具死于地震中的尸体。
莫卿卿在这个时候自顾不暇,只能找衣物、塑胶布把尸体盖起来,再在他们身上垒上自己能搬动的碎石做了个简易掩埋。她知道自己这么做起不了多大作用,但算是让死去的人有个遮盖保留点最后的尊严。
塑胶烧起来的味道太臭,莫卿卿先烧拖回来的木质家具碎块。家具碎块要么是表面有漆,要么是压制成的复合板,烧出的烟又臭又呛,在废墟旁这狭小的空间里,即使有大风把烟吹散,仍熏得莫卿卿头晕脑胀。
坍塌的房屋建筑物下方有许多空洞和缝隙,风从空洞、缝隙中吹出来,吹得“呜呜”作响,如同鬼哭神嚎。大风中,不时有大小不一的水泥块从废墟上滚落。
这地方空间小,即不利于空气流通,又有再发生地震或者是风太大引得废墟发生二次坍塌将她俩活埋的危险,莫卿卿没敢住在废墟边,她拖着背包扶着浑身酸麻行动不便的风倾然,回到她俩之前藏身的公交车旁。
公交车旁原有的那辆小轿车已经被刚才路过的那头巨兽一脚踩飞,被怪兽踩飞过来的这辆被踩得扁平的小轿车斜立在另一侧的一辆面包车上,在它与公交车之间正好空出一条车道宽、一辆公交车长的空地。
风倾然先把搭帐篷的地方预留出来,再在帐篷四周划出火塘的位置。她让莫卿卿先搭起一个防火的火塘,烧起一个大火堆。她拿着一根从废墟中拣到的钢筋,警惕地环顾四周。风声中传来的兽吼声和野兽踩扁汽车、踩塌废墟的声音让她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莫卿卿顶着风搭好帐篷后累得很想钻进帐篷中歇会儿。
风倾然让莫卿卿继续去拢火塘,把帐篷围起来。
为着生命安全,为了不在睡梦中被野兽叼走,莫卿卿只好忍着饥饿疲累继续爬起来干活。她在帐篷的四周都拢上火塘燃起篝火后,风倾然又让她到旁边的汽车里去看看有没有备用的汽油或柴油。
莫卿卿又饿又渴又累,天都黑尽了,吹到她身上的植物种子快把她给包裹住了,风倾然在她们不缺燃料的情况下还让她去找油,顿时炸毛了。她叫道:“让我歇会儿行不行?当我铁打的呀!累死了,歇够了明天再干活。”
风倾然说:“这些木材塑胶不够支撑烧到天亮。”她从莫卿卿的登山包中摸出瓶饮料递给莫卿卿,说:“喝点饮料歇一歇,再看看车里有没有可用燃油、玻璃瓶,我做点□□。”
莫卿卿觑了眼风倾然,惊问:“你还会做□□?”
风倾然无语地看了眼莫卿卿,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她瞥了眼莫卿卿手里的可乐,说:“省着点喝,只剩下这瓶水了。”
莫卿卿看了眼可乐,犹豫了一下,便放下了,说:“我还是省着点吧,你身体虚弱,一会儿你喝。”她把可乐放回帐篷里,起身去干活,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废墟上方有两只绿油油的眼睛虎视眈眈地俯视着她们。
她吓得一声惊叫,一把抽出腰间的西瓜刀,双手哆嗦着看着头顶上方的那双眼睛。那眼睛像两盏绿光,比狼眼睛、老虎眼睛大得多,她觉得至少有拳头大。她心想,有着这么大的眼睛的动物,体型得有多大?她真怀疑自己这身板不够那动物一口咬的。
风倾然对莫卿卿叫道:“别怕,它怕火,不然早扑过来了。”
莫卿卿狐疑地看了眼明显心虚的风倾然,她又满是害怕地看了眼那怪兽,觉得自己是没那胆子和实力过去赶跑那怪兽,假装信了风倾然的话。她把收集到的衣服缠在凳子腿上做了个火把照明兼防身,举着火把走到距离篝火不到两米远的一辆越野车的车前。
车窗玻璃全碎了,车顶上的蘑菇也在地震中被砸落过来的水泥砖石砸烂,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车座上有着绿绿的积水,后座、后备箱则被从超市采买的物资填得满满的。车里渗进了水,糊着灰尘杂物和植物根须,一片狼藉。莫卿卿瞧着包装袋上堆积的绿水洼,再看到那已经渗进水变得发绿的面条,就已经死了收集食物的心。她先踹了脚车门,没见到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爬出来,这才打开车门,把两桶食物油提出来,递给拿着火把走到她身旁的风倾然。
风倾然没接。
莫卿卿朝风倾然看去,见风卿然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大拇指粗的钢筋、一脸警惕地环顾四周。她朝周围望去,只见远处一片漆黑,之前见到的那双绿眼睛已经不见了。她不知道那大怪兽是走了还是躲了,默默地把两桶食用油提到帐篷前。她想告诉风倾然她试过食用油可以当燃料用,可风太大,她刚张嘴,便让带着植物种子和灰尘沙砾的风灌了个满嘴,于是果断地闭紧着了嘴。
风倾然紧紧地跟在莫卿卿的身边,似乎在防备着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她提起莫卿卿提回来的那桶油,浇了半桶在火堆中,把火燃得更旺。
大火在风中肆掠,拉出长长的火舌。
迎面扑来的灼热让莫卿卿下意识地避退几步。
黑暗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啸声。那声音又低又沉,却穿透了狂风灌进了她俩的耳中。似乎有猛兽把她俩当成了猎物,正埋伏在侧伺机而动。
莫卿卿浑身一紧,她下意识地朝风倾然的望去,只见火光下,风倾然的眼睛格外的凌厉,眼眸中印着燃烧的火焰,像有两团火在燃烧。那张黑糊糊满是脏污的脸,透着股压抑的肃杀感。她又朝风倾然握住钢筋的手看去,发现风倾然握钢筋的手势特别像握剑。
她很想问风倾然:你会打架吧?
她想到她俩和大怪兽的体型差距、力量差距,又觉得不管风倾然会不会打架都没什么用。她趁着有火做掩护,又把旁边的几辆车搜寻了遍。车里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坏了,只有一些罐头、密封瓶装的东西还能用。她没在车里找到备用的汽油或柴油,本想着到油箱里抽点油,但油箱淹没在植物中,她和风倾然又都不会从油箱中抽油,只能望着油箱叹了口气,两人一起回到帐篷前,看着收集到的那七桶食用油面面相觑。
莫卿卿又累又饿,拿起从旁边的车子里搜来的罐头食物便钻回帐篷里填肚子。
风倾然跟在莫卿卿的身后钻进帐篷,她拍了拍莫卿卿肩膀上背上沾染的植物种子和絮状物,问莫卿卿:“你身上不痒吗?”
莫卿卿这才觉察到自己身上居然没痒,她用力地搓掉手背上的植物种子和絮状物,见到自己有皮肤除了脏了点以外没什么异样,说:“不痒,没事。”她说完就见风倾然凑了过来,与她脸对脸地凑得很近,这让她颇有些不自在。她的身子微微后仰避开风倾然,不解地问:“你干嘛?”
风倾然挑着莫卿卿的下巴不让莫卿卿避开。她说:“你别动。”仔细地看了看莫卿卿的眼睛,放开莫卿卿,语带犹疑地问:“你之前感染过植物种子之后又生过病发过烧?”
莫卿卿没好气地扔给风倾然一记白眼,说:“废话!要不是我病那么一回,我早跟着大部队撤离了。”她说完又叹了口气,说:“也是我傻。”
风倾然问:“怎么呢?”
莫卿卿把她到酒店里避风被赶出来的事说了,她说:“我要是机灵点跟他们讲讲条件,兴许就留下了。”
风倾然说:“你当时那种情况,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留下的。”她顿了下,问:“后来你就躲去了你找到食物的那家餐厅?”
莫卿卿说:“对呀!可惨了,我都同情我自个儿。”
风倾然见到因祸得福的莫卿卿一本正经地心疼自己的模样,不禁莞尔。
忽然,似重物压在车顶上的声响从她俩身后的小轿车上传来,那声音绵长刺耳,仿佛有一头沉重的巨兽正将脚落在小轿车上,压得小轿车一点点地下陷、变扁。
莫卿卿和风倾然的神情尽皆一变。
捧着罐头的莫卿卿又开始抖。
风倾然把莫卿卿头上照明的头灯关了,默默地把钢筋支起来戳在她俩的中间,另一只手则指了指头顶上方,又指指钢筋,再指了指外面。
莫卿卿明白风倾然的意思,她哆嗦着,把西瓜刀抽出来握在手里继续颤抖,还不忘做好随时打滚逃出帐篷的准备。她听着小轿车被压扁的声音,心跳如鼓,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一声兽吼从她俩的头顶上空传来,大风吹得帐篷一歪,在狂风中打着颤,随时有要把钉子拔起来随风而走的阵势。
又一声更大更响的吼啸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那声音响若滚雷,震得她俩的耳膜作痛。
同时,“轰轰”的重物踩踏在车顶上的声音急速靠近,一团足有卡车大小的巨兽从火光的另一头扑了过来。它跃过她俩所在的小帐篷,跃向了她俩身后的那头怪兽。
紧跟着便是两种不同的吼声同时传出,撞击声、汽车被压扁的声音、汽车飞出去落地上的声音、废墟坍塌的声音响作一片。
两头不知名的怪兽打成一团,不时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周围的地都在颤,内部有空洞的废墟一次次坍塌。
风倾然握住钢筋的手都在抖,她默默地看了眼钢筋,顿时有一种用牙签去戳大象脚板的错觉。按照那怪兽的体型来算,如果它一脚踩下来,那么结果极有可能是她俩和这钢筋一起被踩扁在地上。她放下钢筋,和莫卿卿缩在帐篷里听着身后怪兽打架的震天声响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风越来越大,两头巨兽打斗的声响逐渐淹没在风声里。
帐篷被狂风吹得变了形,连地钉都被拔了出来,全靠莫卿卿和风倾然用自身体重压住帐篷,才没被风吹跑。
莫卿卿辛苦收集来的物资被卷进风里不见了踪影,垒的火塘全部被风吹塌,火全灭了,她俩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因为担心光会引来黑暗中的野兽,她俩连头灯、手电都不敢开。
风太大,天太冷,她俩浑身都凉透了。她们挤在狭小的单人帐篷中,把帐篷拉链拉得严严实实,仅有的一条小薄毯裹在两人身上。
莫卿卿饥寒交加,缩成一团不断地发抖。
旁边的风倾然抖得比莫卿卿还厉害,上下牙齿打着架,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小莫,天太冷了,千万别睡。”
莫卿卿“嗯”了声,不断地往掌心里呵着热气。她侧耳听着风里的声响,听到的除了风声还是风声。她不知道这么大的风,那些怪物是不是都躲了起来,也不知道她俩能不能活过今晚。
夜漫长而煎熬。
莫卿卿又困又饿又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迷迷糊糊中听到风倾然叫她:“小莫,风似乎小了。”她睁开眼,从风倾然的肩膀上抬起头,听了听外面的风声,确实小了很多。
她将帐篷拉开一条小缝,徐徐冷风从缝里吹进来,清新的空气让莫卿卿的精神一振,一缕似月华又似雪光的朦胧亮色从缝隙中照进来。
天亮了?
莫卿卿大喜,她对风倾然说了句:“好像是天亮了。”打开帐篷便钻了出去。她钻出帐篷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天地被银灰色的皎洁光芒照亮。
那光,如月似雪。
夜光下,霭霭雾气从地面升起,为废墟披上层神秘薄纱。
变成废墟的城市被絮状物覆盖,如茵的嫩芽似逢春雨后的艳阳,纷纷抽出了嫩芽。它们占据了这城市的每一寸土地,就连莫卿卿的帐篷都没放过。一层层薄薄的絮状种子覆在帐篷上,长出来的植种嫩芽已有两三厘米高。
莫卿卿赶紧钻回帐篷中,打开头灯,便见无数的植物根须穿透了帐篷,已将帐篷内层全部覆盖。
能够遮风蔽雨的新帐篷就这么被毁了,把莫卿卿心疼得直抽气却又无可奈何。
她退出帐篷,见到风倾然披着小薄毯环抱双臂颤栗着扬起头看向天空,她顺着风倾然视线的方向望去,便见一轮比平时要亮上数倍的巨大圆月挂在空中。月亮四周看不到一颗星辰,黑得仿佛没有尽头。
莫卿卿吓了一大跳,问:“这月亮怎么变得这么大?”
风倾然头也不回地朝身后的天空指了指。
莫卿卿顺着风倾然所指的方向扭头望去,赫然见到一轮弯月挂在空中,那大小、颜色正是她熟悉的月亮。她看看那轮正常的月亮,又看看那轮不正常的月亮,把挂在天空中的两轮月亮看了又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后,震惊得无以复加。
风倾然喊了声:“小莫”,说道:“收拾下行李,我们该走了。”
莫卿卿回头看向风倾然,问:“去哪?”她很怀疑体育馆已经毁在这场灾难中。
风倾然说:“趁着大风刚停,猛兽还没出来,我们得赶紧去找食物和水,再寻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莫卿卿应了声,回到帐篷边上收拾行李。帐篷已经不能要了,但睡垫还能用,收拾行李的时候一起装进背包里。
她收拾好行李,见到风倾然还在看那轮不正常的月亮,说:“别看了,走了。”
风倾然扭头看向莫卿卿,问:“小莫,你有没有觉得这月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像晒太阳。”
莫卿卿惊讶地“啊”了声,然后才觉察到确实有股暖意顺着肌肤毛孔钻进体内,让她的身子都暖和起来。她叫道:“是耶。”很是奇怪地看向那轮月亮,眼里充满了不解。
她朝风倾然望去,风倾然也很不解地摇了摇头。
风倾然说道:“这些已经超过常理,我也不明白。”
莫卿卿猜测道:“风倾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外星生种入侵,那超级月亮是他们的宇宙飞船。它们先撒下植物的种子,将环境改变得适合他们居住,然后又扔下动物,看看动物们是否能适应改变后的环境。至于这些外星人,那肯定是体型很大,你看他们的植物、动物的体形都比我们要大得多。”
风倾然斜眼看向莫卿卿,问了句:“还能制造台风级别的狂风?改变气候?”
莫卿卿想了想,说:“如果有那么大的能量,通过改变磁场和引力,也许可能呢?”
风倾然对于暂时得不到验证的事不予评价和反驳,她说道:“也许吧。”她问:“你饿不饿?”
莫卿卿早就饿了,只是没有食物,一直忍着饿,如今听风倾然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更饿了。她赶紧背上背包,提着西瓜刀,准备去旁边那些车里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到吃食。
两侧的废墟又往中间塌了些,道路中间剩下的两排车辆,要么被昨晚再次坍塌的废墟掩盖,要么被巨兽踩扁。她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一辆完好的车。
风倾然叫了声:“小莫,这边走。”
风倾然手脚并用地攀着废墟朝着昨晚怪物打斗的方向去。房子塌了,路上的车毁了,这时候想再找到食物已经非常困难。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不如先去两头巨兽打架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捡到些残羹。
当然,这是非常危险的。取胜的巨兽很有可能守着猎物没有离开,又或者在那头巨兽离开了,别的野兽闻到血腥味赶过来捡残羹,这些可能性非常大。可眼下,这是最便捷的获取食物的方式。
两头巨兽的战斗非常激烈,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
风倾然循着这些痕迹在废墟中攀爬前行。她爬出去没多远,发现一块带着血肉的巴掌大的鳞片落在刚长出来的草丛中。这鳞片呈青绿色,质地坚硬如铁,表面平滑,落在草丛中连点草絮都没沾上。鳞甲的边缘宛若利刃般轻薄锋利,在水泥浇铸的楼板上轻轻一划便划出一条半厘米深的划痕。鳞甲内侧则是一小块紫红色的肉。它掉在地上时鳞面朝上,带肉的那一侧有鳞片防护,只沾了少许植物种子,零星地抽出三四株嫩芽。
风倾然找莫卿卿要了把户外刀,她本想把生长出来的植物挑下来,再试着切下一小块肉尝尝看这肉能否食用。然而,她切开肉,见到的是那几株嫩芽的根系几乎已经将肉的内部全部占据,且肉质内部有不少蓝色的粘液渗出,像是变了质。
风倾然又累又饿,感觉全身乏力,就让莫卿卿动手把鳞甲上的肉用户外刀撬下来。
肉已被植物根系腐蚀,莫卿卿清理起来并不费力。她很快便把鳞甲上的肉剔干净,发现鳞甲内侧居然完好无损,这些能够把汽车铁皮扎穿的植物根须在鳞甲上连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莫卿卿大喜过望地说:“这个好,回头用这个做一身盔甲就不怕身上长草了。”
风倾然好笑地看了眼莫卿卿,说:“那得等你凑齐够做一身盔甲的鳞甲以及其它所需的材料和工具,还得有人会做呀。”
莫卿卿嘀咕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说完,把鳞甲递给风倾然。
风倾然说:“你收着吧,也许以后会有用。”她说完继续攀着建筑废墟前行。
莫卿卿把鳞甲放进登山包最外层的袋子中,快步朝风倾然追去。
风倾然很虚弱,她走得很慢,莫卿卿三两步便追上了她。她对风倾然说道:“你慢点走,我去前面探探路……”她的话没说完,忽然看见一群大鸟从天空中俯冲下来。
这群大鸟约有十几只,展开的翅膀足有三四米长。它们的速度极快,嘴里发出嘹亮的啸声,来势汹汹。
莫卿卿看到这些大鸟朝她飞来,吓得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风倾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拽住莫卿卿拉到旁边的一块水泥板下方藏着。
莫卿卿被风倾然拽得一个踉跄摔趴在地上,跟着便听到呼呼的风声从头顶上空掠过,一阵带着禽鸟气味的腥风从她的身边刮过。
几秒钟后,嘈杂的鸟叫声混着扑腾翅膀的声音从约有几十米远处传来。
“吼——”地一声震天巨响从鸟叫声传出的地方响起,那声音震得大地都在颤。
莫卿卿听到这声音,脑子里“嗡”地一声,吓得呆住了。
风倾然则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这声音正是之前她俩遇到巨兽时,后赶来的那头巨兽的声音。很显然,它还守着食物没有离开。
又是一声兽吼声。
十几只鸟一起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又一起对着巨兽所在的位置俯冲下去。刹时间,兽吼声、鸟叫声响作一团,十几只大鸟与巨兽展开了夺食之战。
风倾然用力的抹了把脸,那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食物能够把鸟群引来,就还会引来别的食肉动物。
莫卿卿与风倾然没敢留在原地。两人唯恐被周围的食肉动物发现,矮着身子,在废墟缝隙中小心翼翼地俯伏撤离。
她俩刚走了约有二十米远,风倾然忽然感觉到地面有轻微的震动感,并迅速朝着她们过来,赶紧一把拉住莫卿卿缩在废墟夹缝下一动也不动。大概过了半分钟,一头壮如山丘的巨兽从头顶上方跃过,朝着不远处的食物赶奔过去。
莫卿卿和风倾然隐约看见它的小腹下长着长长的横纹状的腹鳞,以及拖在身后足有五六米长的鳞状巨尾,那尾巴有点像鳄鱼又有点像蜥蜴。
不远处,又传来一群野兽的此起彼落的低吼声。听它们低吼声的方位,似乎有群居野兽从另一方赶过来展开包围圈,意图围猎。一旦她俩陷入它们的围猎圈中,就极有可能被选为目标,万死难逃。
风倾然吓出一身冷汗,拉上莫卿卿,如同夹缝中逃生的小老鼠般,借着废墟的遮掩连爬带挪地逃离这片区域。
风倾然又累又饿,浑身上下提不起劲,强撑一口气跑出几十米便力气难继。她斜靠在一堆倒塌的房屋废墟旁,大口地喘着气说:“不行了,小莫,我跑不动了。”
莫卿卿听到身后的兽吼声、打斗声,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最开始时是风倾然拉着她跑,渐渐的风倾然落在她身后,由她拽着风倾然跑。等风倾然停下来,她急切地看了眼身后百米开外打得烟尘四起的地方,又看了眼十几米远外一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夺食打斗圈的巨兽。
这巨兽足有四米多长,像极了老虎,但它长着一对锋利的类似于野猪獠牙的倒长利齿,那利齿通体雪白还泛着寒光,足足有近米长,呈弯曲状,像两柄锋利的出鞘弯刀,使这巨兽看起来便是凶厉莫名。
莫卿卿惊骇交加,哪敢在这里停留。情急之中,她背上风倾然,借着身旁的废墟做掩护,快步离开。
莫卿卿原以为风倾然会很沉,等把风倾然背在身上后才发现风倾然轻得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隔着衣服,她甚至能感觉到风倾然的骨头咯着她的背。
她忙着逃命,顾不上嫌弃风倾然又脏又瘦比非洲难民还惨,专著地盯着脚下和四周赶路。
到处都是野兽,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没看清楚,一头撞到野兽的跟前把她俩的小命给送掉。
她绕过一辆大卡车,忽然,一头两米多长的野兽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头野兽浑身上下毛绒绒的,嘴巴很长,面部有点像狐狸又有点像狗,耳朵在头部两侧,一对招风耳格外的大,几乎有面部三分之二的大小。它半俯着身子,鼻尖耸动,嗅着她俩身上的气味,困惑地歪着头打量着她俩。
莫卿卿大气都不敢喘地看着它,它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物般打量着她俩。她吓得身子不自觉地发抖,背着风倾然的双手已经松开了风倾然,改而握在了西瓜刀上。
风倾然站在地上,在莫卿卿的耳畔低声说了句:“眼睛。”
莫卿卿明白风倾然的意思是让她用西瓜刀扎这野兽的眼睛,可她哪有这本事反抗这么大一头野兽。
那野兽朝她俩迈进两步,又试探性地朝莫卿卿挥了挥爪子,嘴里发出“咝”的一声嘶哑声响,透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莫卿卿惊吓之中,脑子里冒出两个字:“拼了!”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把心一横,握紧西瓜刀,用力地跳起来,挥动西刀瓜就朝那野兽的面门狠狠地劈下去。她跃身而起跳到半空中才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跳离地面近两米高,以至于她远远地超过了那头野兽的高度,手里劈出的那一刀也因此劈了个空。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再然后身子一震,跨下传来的撞击感让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一不小心骑到了那头野兽的颈背之间骑坐着。
野兽被莫卿卿这突来的举动吓得够呛,拼命地扭着身子扑腾,想要把莫卿卿从身上颠下来,还用力地回头去咬莫卿卿。
然而,莫卿卿骑的位置正好是在它的颈后、它回头咬不到的地方。
莫卿卿被吓得够呛,紧紧地抓住那野兽厚厚的毛,即使被野兽身上难闻的骚臭味熏得想吐也不敢松手。
风倾然大叫一声:“用西瓜刀砍它。”
莫卿卿心说:“我哪顾得上。”就在她这一失神的瞬间,野兽突然一个大力地侧身,那强大的惯性使得莫卿卿的身子往旁边一侧,双手抓住的两团毛被她揪了下来,整个人都斜飞出去,摔倒在地上。
怪兽一个打滚将莫卿卿摔飞出去,自己也倒在地上,正要打滚爬起来,旁边的风倾然一把拣起掉落在侧的还沾着大量水泥的钢筋对着那头野兽的头部就扎了过去。
她的准头极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拇指粗的钢筋从那野兽的左耳道里扎进去,从右耳道里出来。
殷虹的鲜血从野兽的耳朵、口鼻中流出来,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风倾然见到野兽不再动弹,浑身脱力的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莫卿卿爬起来看着死在地上,脑袋上还插着根钢筋的野兽和坐在野兽脑袋前的风倾然,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她没想到这么大一头野兽居然在这短暂的瞬间就被连路都走不动的风倾然给杀掉了。
风倾然问:“小莫,你没事吧?”
莫卿卿怔怔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她说完才感觉到自己的膝盖、手肘火辣辣地痛,刚才她摔倒时膝盖先着地,磕到膝盖了。她掀起裤腿、袖子,见到膝盖、胳膊被摔破了皮,伤口不深,但是血肉模糊的看起来挺吓人的。好在没怎么流血,这会儿又不怎么痛了,便不再在意,说:“擦破了点皮,没事的。”
风倾然点头,叫了声:“小莫,你用西瓜刀从这野兽身上削点肉下来,我们带走吃。得快,我估计血腥味很快会把附近的野兽引过来。”
莫卿卿闻言不敢耽搁,赶紧拣起西瓜刀去剥野兽皮。
她一刀子划下去,西瓜刀从毛上擦过去,连皮都没划到。她原本想用刀尖去挑破点皮再切开,可西瓜刀的刀尖早没了。
她摸出匕首对着野兽的肚子捅进去一厘米。她再用匕首去剥皮,可这皮太结实了,她把全身的劲都使出来了,也没能划开这皮。
风倾然见状,说:“用拣到的鳞试试。”
莫卿卿把她放在背包里的青鳞取出来,将带刃的那一面对着皮用力地划下去,很顺利地划开了兽皮。她再划了几次,便划破了这足有两厘米厚的皮,露出了血肉。
风倾然催促道:“快点。”她不停地环顾四周,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这附近都是大型肉食动物,血腥味绝对会把它们招来的。
莫卿卿飞快地割着肉,说:“我知道。”她从划开皮的位置切下来一块巴掌大的肉,递给风倾然。
风倾然见到有野兽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上朝她俩望来,她叫了声:“小莫,得走了。”
莫卿卿叫道:“再等一下。”
风倾然催促道:“走!有野兽过来了。”说话间,刚见到的那头野兽已经从墙壁上跃了下来。她大叫声:“走!”一把拽住莫卿卿的衣领强行拉莫卿卿离开。
莫卿卿大叫:“你不饿吗?”她的话音未落便感觉到脖子一紧,风倾然拽住她的衣领正勒住她的脖子,勒得紧紧的。风倾然虽然看起来虚弱,但力气极大,拽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挪过去。她咬牙切齿地憋着劲,不死心地用手里的青鳞用力地割下一块尺余长约有两三斤重的肚皮肉。
她左手握着青鳞,右手拽着肉,跌跌撞撞地被风倾然拽着走,连站都站不稳。她想叫:“松手。”风倾然跟逃命似的,越走越快,一直把她拖出去两三十米远,她觉得自己都要被勒死了,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似乎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过来了。
风倾然的身子一紧,停在了原地。
莫卿卿这才觉得颈间一松,喉间的刺痒感让她正要咳嗽,便一眼看见一头足有五六米长的、浑身长毛的野兽出现在她们刚才杀死的那头野兽前,她们与这野兽之间相差不到三十米远,吓得她连咳嗽都不敢,憋着气,悄悄地往后面缩。
那野兽张大嘴冲她俩发出“吼——”地一声巨大的咆哮。
随着吼声,一股几十年没刷过牙似的带着浓浓腥臭味的腥风吹来。
莫卿卿一口气没憋住,“呼”地吐出一大口气,爬起来转身就跑。
风倾然:“……”她看着不用她拽着都跑得飞快的莫卿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丫的居然把她撂下跑了!她见那野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一咬牙,缓缓后退几步,又见那野兽又发出威胁的咝吼声,似乎在警告她不要打这猎物的主意。她扔下句:“您慢用!”飞快地转身跑了。
她跑出没多远便没了力气,只能放慢脚步慢慢走。她走出十几米远,便见到莫卿卿从废墟中拣了个锅盖顶在头上,正从一辆越野车后面探出头来,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她见到莫卿卿这时候都还没忘把肉抱在怀里,她俩的食物还有着落,莞尔而笑。她回头看了眼,见到那怪兽正在大口撕咬吞吃着食物,又催促莫卿卿:“我们赶紧走。”她深深地看了眼那块肉,说:“升不了火,生吃吧。”
莫卿卿“啊”了声,见风倾然两眼放光地盯着她怀里的肉,才反应过来。她看风倾然一副虚弱得连走路都没力气的模样,对于风倾然生吃的提议没有意见,便用青鳞将肉削下很小的一块递给风倾然。
风倾然拿到肉就送到了嘴里,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她眼巴巴地看着风倾然,问:“什么味?”
风倾然说:“再来一块。”她又朝埋头吃肉的那巨兽看了眼,说:“走,边走边吃。”
莫卿卿也朝那巨兽瞟了眼,点了点头,缩着身子借助废墟掩护,朝着前方走去。她在赶路逃命的途中还不忘切下一小块肉送到嘴里。这肉的臊味很大,比羊肉的味道都还重,还有很重的血腥味,吃得她难受。这比雪碧煮面糊糊更加难吃。
她知道风倾然的警觉性比她好,便让风倾然放哨,她负责切肉投喂。这么大一块肉,她吃了一小部分就饱了,余下的肉全让风倾然吃完了。
不知道是因为她俩走得很小心,还是因为巨兽都过去抢食去了,她俩这一路行来居然没再遇到一头野兽。路不好走,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她俩至少走了两三个小时才走完。
她俩到了十字路口,走过两边房屋倒塌的废墟后,便见前方的路被长得比人还高的草丛淹没。
莫卿卿爬到高处仔细辩认了一下,才发现她俩到了主干道的十字路口。
之前的大地震并未对主干道造成多少影响,宽阔的主干道已经变成了植物的世界。两侧的高楼只有一部分倒塌在废墟中,还有许多防震系数高的建筑物依然矗立着。大楼外墙上爬满了植物,看起来郁郁葱葱的,又透着股难以言述的萧索。
莫卿卿见识过鬼手藤、铁锈球、缠脚藤、锯齿草。她很清楚这些植物同样要人命。
风倾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栋高楼,说:“我们去那百货大楼看看。”
莫卿卿见沿街有倒塌的废墟通往百货大楼,她又没有要钻这植物林的打算,于是点头同意。反正除了这条路也没别的路走。
百货大楼的窗户玻璃、广告架、外墙砖跌落在地上,将百货大楼周围生长出来的植物压在了下面;广告牌架子上、玻璃上,一些刚生长出来的鲜嫩植物正随着微风沐浴着月光轻轻摆动快速地生长。
莫卿卿抬眼望去,只见覆着许多植物的百货大楼的墙面已是残破不堪,墙面上布满了裂纹,墙砖水泥剥落过后,露出了大楼的钢架。不时的,还有细碎的水泥块从大楼上坠下。
她很是担忧地问风倾然:“这栋大楼不会塌吧?”
风倾然看了眼从水泥中露出来的钢架,说:“钢架结构的建筑防火隔音性能差,防震性能高,从这栋大楼的情况来看,它只是外部包裹的水泥脱落,钢架结构看不出有明显受损的痕迹,暂时不会有什么事。”说话间,她绕过摔坏的广告牌踩着碎玻璃,翻过已经没了玻璃的窗户进入商场。
莫卿卿紧跟在风倾然的身后翻进商场中,借着屋外投进来的微弱光芒,她隐约能看清里面摆放着柜台,似乎是珠宝首饰专卖区。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头灯和手电筒给风倾然,自己也将一个头灯打开后戴了头上照明。
所有柜台的玻璃全碎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地上到处都是被踩烂的珠宝首饰盒和玻璃碎片,角落里,还躺着一具已经腐烂长草的尸体。
风倾然继续朝商场里面走去。她不停地用手电筒照向四周,在照到消防栓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待看清消防栓的玻璃破了,里面的消防斧头也不见了,才将手电筒光移到别处继续搜寻。
莫卿卿赶紧跟上。
商场里满是狼藉。卖香水的区域,充斥着刺鼻的香水味,展柜的玻璃碎了,许多香水被打破了洒在地上,地上满是零乱的脚印,还有斑驳的血渍溅落在周围。
莫卿卿严重怀疑这里遭到过哄抢洗劫。她好奇地问:“风倾然,你说珠宝首饰区和香水化妆品区是不是被抢过呀?”
风倾然回道:“也许吧。”她顿了下,又说:“通常来说,自然界里的捕食者大多数都是靠气味来分辩和追踪猎物,在如今这情况下,喷香水在身上是件非常致命的事。”她说话间,抬臂闻了闻自己胳膊上的味道,说:“我俩能活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俩在地震时从腐尸和蘑菇丛中爬过去,沾了许多尸臭味和蘑菇臭味和其它的味道把我们身上的活人味道掩盖住,迷惑了那些捕食者。”
莫卿卿想起她俩之前遭遇到的那些野兽,很是认同地“嗯”了声,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说话间,加快步子离开香水区。她问:“回头我们要不要再在尸体上多蹭几下?”
风倾在瞥了眼莫卿卿,很怀疑莫卿卿只要能活命,会能干出抱着尸体睡觉的事。她说:“尸体变质腐烂过后,会容易滋生出致命的病菌。”深深地看了眼莫卿卿,说:“这是常识。”
莫卿卿扔给风倾然一记白眼,暗暗腹诽:“你一个非洲难民还嫌弃我没常识。”她想到风倾然用一根钢筋戳死野兽的壮举,很是识趣地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她俩说话间,穿过香水区,走到靠近大门处的扶梯前。
风倾然很警惕地拿手电筒先照了圈四周,没见到有捕猎的食肉动物在附近,这才招呼莫卿卿走向扶梯。她先看了眼扶梯口的指示牌,再领着莫卿卿往楼上走。
莫卿卿上楼后被眼前混乱的情象惊呆了。
地上扔满了垃圾杂物,空气中充斥着尸体的腐臭味、屎尿味等各种难闻的味道;店里的衣服几乎全空了,还挂着标签的衣服被扔在地上踩满了脚印。地板上、沙发凳上、椅子上还留下用卷起来的衣服做的临时枕头,显而易见,有人曾经把这些地方当床睡过觉。
角落里还有或蜷或躺的尸体,发出一阵阵难闻的尸臭味,显然已是死去多时。
随处可见斑驳的血痕,甚至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身下都有已经干了血迹。那些尸体身上没有被植物种子感染的痕迹,莫卿卿也看不出他们有被什么倒下来的物品砸死的迹象,她感觉这些人是被杀死的。
风倾然见到莫卿卿满脸震惊地盯着这些尸体一动也不动,想到莫卿卿缺少对人的警觉性,对莫卿卿说:“大环境变了,我们可能会被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动植物杀死,也极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被自己的同类杀死。物资、食物、甚至女人,都会成为被人争夺的对象。”
莫卿卿明白风倾然的意思。她默默地将视线从尸体上收回来,朝风倾然看去。
风倾然继续打量四周,搜寻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商场里的水龙头里早没了水,餐厅区、冷饮店里的食物都被扫荡一空;卖床单被褥的区域,所有的被子、毯子都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枕套、毛巾手帕等。运动用品店里的刀具、照明器具、防护器具、帐篷等所有她俩能够想到的用得上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
风倾然不死心,又去到楼梯口找消防栓,发现所有的消防斧头都没了,其中一个消防栓旁还有两具被斧头砍死的尸体躺在那。
莫卿卿想起灾难发生的那天,路上大塞车,许多人堵在路上回不去。她估计有很多人避到商场,被困在了这里。因为人太多,食物以及晚上的寒冷都成了问题,于是,发生了抢夺,甚至有人为此付出性命。
两人在商场搜寻一圈,没找到任何可用的物资,也没有见到太多尸体。很显然,困在商场里的人都撤走了,在他们撤走的时候,顺便卷走了他们用得上的一切物品。
莫卿卿问:“要不我们去地下的停车场看看?”
风倾然犹豫了下,觉得可行,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又去到地下负一楼的停车场,她们踏进停车场,便见到满地碎玻璃,停车场里的车几乎都被砸,许多汽车的后备箱被打开,垃圾杂物、超市购物袋、食品包装袋满地都是,四下的角落里随处可见大小便。
莫卿卿与风倾然两人互视一眼,很是无语。她俩能想到地下停车场里的车,别人同样能想到。晚上那么冷,躲在停车场的车里比躲在外面暖和得多。
风倾然仔细检查了承重墙和承重柱,确定没有坍塌的危险,对莫卿卿说:“这地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我们找辆车睡一觉。”
风倾然带着莫卿卿找了辆靠近楼道、不太显眼的角落里的车睡觉。
风倾然本想提议和莫卿卿轮流放哨,可看莫卿卿放下车座靠背躺上去就开始打哈欠的困劲,便把话咽了回去。
她看着很快便闭上眼睡熟了的莫卿卿,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很是心酸。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她被感染了,她的女朋友带不走她,把她留在户外用品店自生自灭。
被感染的痛苦,被遗弃的绝望,对生的渴望,那几天独自煎熬的日子如同一场恐怖的梦魇。
她以为自己熬不下去、必死无疑,莫卿卿出现了,救了她一命。
刚才,她俩逃命时,她体力耗尽跑不动了,莫卿卿想都没想,背起她就跑。她看莫卿卿的反应,显然没有想过扔下她不仅能够跑得更快,还能让她当饵,争取更多的逃生机会。莫卿卿把冒着生命危险切下来的肉,大部分都喂给了她,没有考虑下一顿饭要怎么办的问题。她从莫卿卿之前的态度便知道莫卿卿的想法是天知道她们能不能活到吃下一顿的时候,所以是有得吃就吃。
风倾然关了头灯和手电筒,默默地窝在汽车座椅中。
四周一片黑暗和寂静。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声伴随着密集的踩踏在汽车上的声音和撞击声响起,把睡梦中的风倾然和莫卿卿惊醒。
两人同时坐起身。
莫卿卿惊惶地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黑暗中似有许多动物踩着汽车在地下车库里乱蹿乱撞,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又一声震天吼啸声响起。
莫卿卿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到远处有亮光,似乎是车库出入口。她听这声响,似乎有大型猛兽在捕猎,那些猎物逃进了车库里。那头传来震天吼声的猛兽则因为体型太大,进不来,被拦在了车库外面。
莫卿卿心想:“不知道这群逃命进来的野兽吃不吃人?”她觉得这些野兽吃人的可能性太大。这想法让她缩紧身子,慢慢地往车座下躲。她刚钻到一半,就见到风倾然突然把车子的远光灯打开,还把汽车喇叭按出一长串刺耳的声响,吓得那些正往她俩冲过来的野兽们齐齐调头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风倾然对莫卿卿叫了声:“小莫,走。”将放在后座的登山包拎出来,快步朝着旁边的楼道跑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楼道,莫卿卿迅速地关上防火门。
风倾然打开手电筒照明,把登山包递还给莫卿卿,两人沿着楼道上到一楼。风倾然刚拉开防火门,就听到大堂中传来野兽打斗的嘶吼声。
她俩瞬间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轰”地一声撞击声响从楼下传来,似乎有野兽撞开了防火门。
风倾然和莫卿卿互看一眼,拉开防火门冲进了一楼,跟着就看到两头足有四五米高的巨兽在商场大门处打成一团,扶梯都被它们撞烂了。
她俩不敢停留,转身就朝另一侧的扶梯狂奔而去。
身后的楼道里传出一声野兽的嚎叫声,那声音急促尖利,似乎在招呼它的同伴们。
野兽的叫声如同两道催命符响在了莫卿卿和风倾然的耳畔,她俩亡命飞逃,踩着扶梯蹭蹭地往上跑。
她们刚跑上二楼,就听到身后传来防火门被撞的声响,跟着便有一头足有黄牛大小、长得酷似豺兽的野兽冲出来。它仰头发出一声嚎叫,迈开四肢宛若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她俩冲来。
在它的身后,野兽从那被撞开的防火门后蜂涌而出。
风倾然大声叫道:“上楼!”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通往三楼的扶梯奔去。
莫卿卿跑得比风倾然还快,她听到了自己跑动时从耳旁刮过的风声和脚下卷起的气流,转瞬的功夫,她便绕到了通往三楼的扶梯前,迈开大步蹭蹭地往楼上跃去。因为估错了自己的力气,一下子蹿太高,有点蹿过头,一头摔趴在三楼电梯扶手的半道上,膝盖还被磕了下,痛得她的五官都扭成一团。
跑到莫卿卿身边的风倾然一把拉起她,叫道:“别停下。”
她探头朝楼下望去,就见野兽已经踏着扶梯奔上了二楼,好在扶梯窄,这些野兽的体形太大,仅容一只野兽通过,挤在后面的野兽冲她俩发出不绝于耳的嚎叫声。
惊天动地的啸声从大门口响起,跟着,一头浑身覆满青鳞的巨兽从商场外以迅雷不及时掩耳之势冲进来扑到一头豺兽前,咔嚓一口咬断了它的脖子。
大门口打斗的那两头四五米高的巨兽听到这声吼啸,倏地分开,仓皇而逃。
这吼啸声,正是她俩之前在地下车库门口听见的啸声。
莫卿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大叫一声:“跑啊!”爬起来蹭蹭蹭地往楼上跑,她一口气跑到了六楼才停下。
风倾然:“……”她震惊地看着像一阵风般跑上六楼的莫卿卿,惊愕两秒才回过神来,赶紧跟着往楼上跑。她熬过感染后,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体能、耐力、弹跳力和力量都变强了,像这种商场扶梯,她三步就可以跃上一层。
莫卿卿见到风倾然慢慢悠悠地跑过来,一脸嫌弃地对反应慢半拍的风倾然说:“逃命还跑这么慢。”
风倾然真想给这熊孩子一巴掌,不过这时候却是顾不上了。
青鳞兽如猛虎入羊群,不停地追击豺兽。
这头青鳞兽那体形有点像放大版的狮子,但是它的头顶上却有一对峥嵘的竖角。那角酷似鹿角,呈墨绿色,泛着森冷的寒光,尖端锋利无比。一米多长的角对着豺兽一顶一掀,豺兽的肚子被剖开,肠胃内脏伴随着鲜血洒落一地,瞬间毙命。这青鳞兽还有一条三米多长、覆满鳞片的鞭尾,尾端呈菱形,能够轻易刺穿豺兽;尾翼两侧呈齿状,像开刃的利锯。
转瞬的功夫便有五六头豺兽丧生在青鳞兽的攻击下。
豺兽群在青鳞兽的追击下,四处逃散。
十几头豺兽沿着她俩的逃跑路线冲了上来。
风倾然和莫卿卿不敢停留在原地,一口气跑到顶层。她俩站在栏杆旁朝楼下望去,只见那十几只豺兽首尾相连一只接一只地跟在她们身后,那些豺兽在奔跑中还不时抬头朝她俩看来,它们的眼里泛着绿油油阴森寒光,格外瘆人。
莫卿卿敢用自己的小命打赌,它们要是追上自己,肯定会把她俩给活撕生吞了。她见无路可逃,问风倾然:“怎么办?”
风倾然想要反抗,可她手上连根棍子都没有。她见到豺兽已经上到七楼,与她们只相隔一层楼的高度,大叫一声:“继续跑!”飞快地朝另一侧的扶梯跑去。
她俩刚跑到扶梯口就听到有嚎叫声传来,一回头便见有豺兽已经上到八楼,它仰颈嚎了声就朝着她俩疾奔而来。
莫卿卿打了个哆嗦,情急之下哪顾得上自己是在八楼、旁边就是商场天井,摔下去会粉身碎骨,她坐在扶梯扶手上就往下滑。
风倾然见状,赶紧翻身趴在内侧的扶梯扶手上往下滑去。
她滑到一半,就见最先赶到的那头豺兽一个急刹步停在了扶梯尽头。它先探头看了眼下方的天井,又看了眼风倾然和莫卿卿。
莫卿卿比风倾然先一步,已经快滑到扶梯尽头。
风倾然还在一半上悬着,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脑子里飞快盘算着要怎么办。
那头豺兽只犹豫了一下,便朝着风倾然俯扑过去。
情急之下,风倾然松开扶手,往扶梯里一滚,那豺兽便落到了她的上方,她把身子一缩,避开了豺兽的前爪躲到了豺兽的腹部位置。
莫卿卿着地后一回头就见到风倾然被豺兽扑在身下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她想都没想,握紧手里的西瓜刀大喊着:“当心!”朝着那豺兽冲了过去。她刚冲出几步就见到豺兽突然抬头,目露凶光,腾空一跃向她扑来。
莫卿卿吓得“啊呀”一声,往地上一蹲,抱头。又一想,不对,这样会死,又把手里的西瓜刀举过头顶上方。
凄厉惨叫声从护栏外传来,跟着重物着地的巨响声在一楼响起,像是有豺兽坠楼。
莫卿卿睁开眼左右看看,自己还好好地蹲在那儿,她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就见风倾然满脸悸色地站在扶梯口,双手用力地抓住扶手。
扶梯尽头,又出现三头豺兽,半俯着身子,目光凶狠地盯着她俩。
风倾然刚才能把那只豺兽撞下去,是趁着豺兽扑向莫卿卿时身形腾跃在空中才有那机会。现在有十几只豺兽聚在她头顶上方,她一动也不敢动。有扶梯这么一道天险在这,又有之前那头被推到天井下的豺兽这个先例,豺兽不敢追下来。
一群豺兽零散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吼,似在交谈,不多时,便有七只豺兽一路小跑地绕着栏杆到了天井另一侧的扶梯前,一只接一只地飞奔下来,竟是要前后夹击她俩。
与风倾然对峙的豺兽试探着缓缓迈开步子,意图逼近。
风倾然大惊失色,大声提醒莫卿卿,让她小心。
莫卿卿见状赶紧跑到风倾然的身边,她把青鳞片塞给风倾然,说:“用这个。”她自己则握紧手里的西瓜刀,走到楼梯扶手下方,背对着风倾然。
从楼梯下来的那只豺兽见到风倾然手里的青鳞片,眼里浮现出畏惧,又慢慢地朝后退了步。
风倾然见状,将青鳞片挡在前面,朝着那豺兽逼近一步。
那豺兽目不转睛地盯着青鳞片,又缓缓后退一步。
那头豺兽身后的其它豺兽不断嘶吼,出现了小小的骚乱。
风倾然深吸口气,用力地握紧手里的青鳞片,迈开大步朝着前方的豺兽冲去。她把手里的青鳞片当刀刃,径直朝着那豺兽的眼睛划去。
那豺兽不退反进,前爪往地上一按,张嘴就朝风倾然扑咬过去。
风倾然在豺兽扑上来的瞬间,突然半蹲下去,手里的青鳞片对准豺兽的喉咙划过去。
豺兽的体重压在青鳞片上,俯冲的惯性使得它收不住脚,从风倾然的头顶上空扑过去,一直落到了莫卿卿的身后,发出悲鸣的嘶吼。
莫卿卿听到身后的声音,一回头就见到一头豺兽屁股在上、头朝下的趴在自己身后,它的身子下面鲜血淋漓,带着血的内脏都流了出来。她吓得发出惊天动地声撕力竭的叫声,疯了似的把手里的西瓜刀对着这豺兽劈头盖脸地砍。
就在这时,强大的力量撞在她的身后,让她力足不稳摔倒在地上,摔得她眼前发黑。
她被一头豺兽扑倒在地上。
豺兽被莫卿卿身后的登山包挡住,咬在登山包上方绑住的睡垫上,不断用力撕扯。
莫卿卿惊恐之下,抓起西瓜刀反手向身后捅下去。
阻力感随着野兽的痛吼声传来,压在她身后的重量一轻。
西瓜刀戳在豺兽的眼睛上,它挣扎着嚎叫着退开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另一头豺兽扑了过来,莫卿卿伏地向前翻滚,躲闪开去。
又一头豺兽扑来,瞬间到了面前,莫卿卿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得抓紧西瓜刀迎上前。
那头豺兽一头撞在西瓜刀上,没有毛尖的西瓜刀钝得连厚实的毛皮都捅不破。
莫卿卿被撞翻出去,手里的西瓜刀也脱手掉落在地上。
那头眼睛受伤的豺兽发出愤怒的吼啸声扑了上来。
莫卿卿摔倒在地,避让不及。生死关头,她生出一股子狠劲,大吼一声,抽出吴闷闷的匕首对着那豺兽冲上去。她用胳膊死死夹住受伤豺兽的脖子手里的匕首疯狂地扎下去,扎得鲜血飞溅。
喷洒的鲜血激起四周豺兽的凶性,三头豺兽将莫卿卿夹击包围。
风倾然正与上层扶梯冲下来的豺兽对峙,听见身后莫卿卿的叫声,回头见莫卿卿陷入围攻,她大吼“小莫背后”。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与她对峙的豺兽瞅准时机扑了下来。
风倾然闻到身后扑来的腥风,侧身往扶梯内侧一闪,再以肩膀迎敌对准扑下来的豺兽用力撞击。
扶梯的倾斜角度不利于四肢着地的动物活动,它俯冲而下,刚跃到半空,就被风倾然撞到腰身中部,冲偏了方向,跌出扶梯,摔落在一楼。
莫卿卿听到风倾然的话,连想都没想便把扎进身前这头豺兽脖子里的匕首抽出来,手臂在空中一甩,迅速回身,将匕首对着扑来的豺兽扎去。
匕首深深地扎进了豺兽颈后的肉里,豺兽发出痛苦的嘶吼,但扑来的势头不减,撞在莫卿卿身上,将她撞退几步,刚好避开了两侧扑过来的豺兽。
莫卿卿飞快地抽出匕首,对着扑到近前的豺兽反扑过去,用胳膊勒住豺兽的脖子,将匕首对准颈部要害狠狠地扎下去。
匕首扎下去又□□,带出一道道飞溅的血柱,汩汩鲜血像喷泉般涌出,飞溅。
那头豺兽发出一声嘶嚎的悲鸣,带着泡沫的鲜血从它的嘴里冒出。
身后的豺兽趁着莫卿卿防备不及,从身后扑到莫卿卿,张开嘴露出满口森寒的利齿咬在了莫卿卿身后挡住后颈、后背的登山包上。
两只趁机咬过来的豺兽也撕扯住莫卿卿的背包,瞬间将登山包扯烂,包里的物资散在满是鲜血的地上。
莫卿卿的小腿被其他的豺兽咬住,生生被撕下一块肉,她发出声惨叫,握紧匕首奋力朝身侧的那头豺兽的脑袋挥去,被豺兽敏捷地闪身挪开。
豺兽咬着撕碎的登山包,扬头甩开,咔哒一声,打火机摔出来掉落在莫卿卿面前。
同时,莫卿卿听到酒精瓶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字:“火!”她抓起火机,拣起酒精瓶,飞速扭开瓶盖将酒精洒向身侧的豺兽,点着火机,引燃豺兽身上的毛。
豺兽的毛皮上有分泌的油脂,又被泼上酒精,遇火即燃,火势在它身上瞬间蔓延开。
被火烧的豺兽咻地跳开滚在地上,满地挣扎,不断发出哀鸣的嚎叫。
另外三只豺兽被突来的大火吓得一下子跃开。
火很快被翻滚压灭,豺兽腹背的皮被烧出大片焦黑,发出焦糊味,还冒着烟。它夹着尾巴哀鸣不断,浑身战栗。
周围的豺兽忌惮地看着莫卿卿,不敢再往前去。
莫卿卿见状,精神一振。右手按着打火机,左手去够背包,她从餐馆中带出来的固体酒精块取出来点燃,裹在薄毯上引燃。她见风倾然还困在扶梯上跟那些豺兽对峙,拎起点燃的薄毯,瘸着腿走向扶梯,同时大喊:“风倾然,它们怕火。”
风倾然听见叫声,回头便见莫卿卿满身鲜血、提着燃起熊熊火焰的薄毯一瘸一拐地朝她小跑过来。
莫卿卿见到有豺兽堵在扶梯口,跃跃欲试地即将扑向风倾然,她大叫一声:“当心!”顾不得腿上的痛,提起着火的薄毯冲上去,挥着薄毯朝那豺兽打去。
燃烧的化纤材料带着火星四散飞溅,吓得扶梯口的豺兽纷纷后退。
站在最前面的那头豺兽被身后的同伴堵住退路,躲闪不及,大团火星落在它的身上,瞬间点着了它那泛着油光的毛。
那豺兽惨叫着满地打滚。
莫卿卿挥着燃烧的薄毯,大喊:“烧死你们!”朝着楼上的豺兽追去,吓得楼上的豺兽纷纷后退。她冲到那头在地上打滚的豺兽身旁,抡起燃烧的薄毯就朝它挥去。
那豺兽一个翻身跃起,逃命似的往前冲。它背上大片皮毛被烧焦,粘着化纤材料的地方冒着青烟
莫卿卿一击落空,又大叫着“不许跑!”提起薄毯跟在豺兽身后狂追,追得那群豺兽冲到对面的扶梯口,蜂涌地朝着扶梯挤去。
豺兽多,扶梯窄,被火吓到的豺兽争先恐后地往前挤,便又堵在扶梯上互相踩踏。
莫卿卿追上去,抡起着火的毯子对着挤在最后面的那只豺兽就扣上去。
着火的毯子落在那豺兽身上,痛得它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疯狂地往下挤、往前撞,撞得前面的豺兽从扶梯上不断滚落,撞断了护栏、惨叫着摔下一楼。
佼幸没摔下去的豺兽夹着尾巴仓皇而逃。
被引燃的豺兽惨叫着倒在扶梯上翻滚,伴随着凄厉的嚎叫声,摔下扶梯,掉落在一楼。
青麟兽的厉啸声从一楼传出。
风倾然探出头去,便见刚才那头青鳞兽正在一楼天井处仰天咆哮。
她觉得以青麟兽的体型,扶梯无法承载这份重量,但看它这霸主般的气势,她是真不敢挑战它的跳跃能力。她大气都不敢喘地缩回去,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她听了一两分钟,没听到有别的异动,再次悄悄探头望去,见到青鳞兽张开大嘴叼起一头豺兽转身走了,那头青鳞兽的旁边还有三只与大象差不多大小的青鳞兽幼崽,每只都拖着豺兽的脖子往旁边拉扯。
风倾然连呼吸都屏住了,在心里暗叫一声:“带崽的母兽!”她觉得腿软。
同样腿软的还有莫卿卿。
死里逃生的她听到楼下青麟兽的声响,吓得瘫在地上全身脱力,最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到风倾然在的扶梯口。她趴在扶梯上,可怜兮兮地看着风倾然,放低声音喊了声:“风倾然,我受伤了。”说完,回头朝小腿上看去,她的右小腿被咬没了一块肉,这会儿又痛又痒又麻。她很担心那些豺兽是不是有毒。
风倾然把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朝楼下看了眼,见到青鳞兽带着幼崽把最后的一只豺兽尸体拖走了,这才放轻脚步走向莫卿卿。
她扶莫卿卿在地上坐下,去查看莫卿卿的伤势。
莫卿卿浑身上下全是血,就连她的头发都鲜血滴滴答答地淌落,像被血当头浇过。
风倾然分不清那些血是莫卿卿的还是豺兽的。
莫卿卿的头上没有伤,肩膀、手臂被豺兽锋利的爪子挠得血肉模糊,有几道伤口深可见骨,但却很诡异的没有继续流血,依稀像在结痂。
她把莫卿卿身后只剩下背层碎布的背包残骸褪下来,见背包带都被挠烂了,背包里装的一个户外锅被咬变了形,上面留有一排深深的牙印。
风倾然怵然地看向莫卿卿,心有余悸地说了句:“你的命可真大。”她见到莫卿卿后背的衣服居然完好无损,只有两肋的衣服各破了一块,伤口也开始结痂。她说:“我觉得你没事。”
莫卿卿闻言气得想抓起旁边的锅砸到风倾然脸上,她朝自己的小腿一指,压低声音气愤地叫道:“看到没有,都瘸了。”
风倾然朝莫卿卿的小腿看去,见到莫卿卿小腿的腹肉有拳头大的缺口,缺口处同样结了薄薄的一层痂皮。她轻声说一句:“你忍着点。”她用指尖轻轻轻轻撬开痂皮的边缘,下面有粉红色的新鲜嫩肉。她满眼诧异地看了眼莫卿卿,说:“看起来不像有事。”
莫卿卿觉得自己伤得很重,听得风倾然连声说她没事,气得不行。她叫道:“你去让豺兽咬一口看看没了这么大一块肉会不会有事。”
风倾然很是淡定地说:“都结痂了,不信你自己看。”
莫卿卿回头朝自己的小腿肚子上一看,惊讶地“咦”了声,她看看伤口又看看风倾然,又再看看伤口,满头雾水。她问道:“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流很多很多血,需要送医院找医生缝针吗?以后会不会留疤?”
风倾然给了莫卿卿一记白眼,说:“正常情况下,只有史前动物才有那么大的体型。”
莫卿卿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切都变得特别奇怪。她只知道她现在伤口痒得厉害,又痒又麻,便要伸手去抓。她的手刚落到伤口上就被风倾然握住手腕制止。
风倾然说:“长伤口,别乱挠,当心留疤。”
莫卿卿心疼地看着自己少了一块肉的小腿,欲哭无泪地说:“能不留疤吗?反正要留疤,还不如让我挠两下止个痒。”
风倾然说:“你的手摸过腐尸,那么脏,当心感染。”
莫卿卿被风倾然说得一阵恶心,赶紧在脏得看不出原色的裤子上擦了擦手。
风倾然看了眼莫卿卿的裤子,说:“你的裤子比你的手还脏。”
莫卿卿想把锅塞进风倾然的嘴里。
风倾然把一楼那几只青鳞兽的情况告诉给了莫卿卿,说:“通常来说,动物都会把自己的幼崽留在巢穴中,青鳞兽的幼崽出现在这里,说明这头青鳞兽是要把这里筑成巢,并且,它还在给幼崽囤积食物。”她指了指楼下,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得和青鳞兽做几天邻居。”
莫卿卿按住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悄声说:“我们可以悄悄走掉。”
风倾然指了指莫卿卿腿上的伤:你走得了吗?
莫卿卿无言以对。
风倾然又低声说:“如果我们现在去一楼,以它们的听力的视力,我们极有可能被发现,从它猎杀豺兽的情况来判断,我俩连逃都没法逃,所以我们要等到它们出去觅食才能离开。”她顿时了下,又说:“有青鳞兽在这里,它能挡住别的怪兽。我们只要不惹到青鳞兽,暂时都是安全的。况且,从一楼到这里,扶梯承受不住它的重量,消防通道容不下它的体型,它们应该是上不来的。”
莫卿卿不放心地问了句:“万一它们会像猫一样爬墙上房怎么办?”
风倾然听到莫卿卿这扫兴的话真想缝住她的嘴。她说:“莫卿卿小姐,我想请问,青鳞兽那么大的体型,需要提供什么样的场地给它们练习攀爬?”
莫卿卿答:“悬崖。”
风倾然无语,又问了句:“悬崖有猎物吗?”
莫卿卿说:“有鸟,有鸟窝。”
风倾然不想跟莫卿卿说话,真的,一点都不想跟莫卿卿说话。她憋了好半天,从牙齿缝里蹦出句:“死掉的那些豺兽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哭,放声大哭。”说完,不由分说地把坐在地上的莫卿卿捞起来,扶往七楼。
莫卿卿说:“风倾然,我觉得八楼比较安全,离青鳞兽远一点。”
风倾然说:“七楼有肉吃。三头豺兽,你杀的。”
莫卿卿顿时没语言了,乖乖地让风倾然扶她下楼。
除了莫卿卿杀掉的三头豺兽,扶梯上还有一头被风倾然开膛破肚的豺兽尸体。
风倾然把莫卿卿扶到离扶梯不远的料理店中。
料里店又脏又乱,桌椅横七八方地倒在地上,满地餐盘茶杯碗筷的碎片和菜汁、用过的纸巾等垃圾,充斥着腐烂变质的垃圾臭味。
她把莫卿卿扶到稍微靠里的榻榻米上坐下,转身去找来抹布和垃圾桶,把餐桌上的那些垃圾清理干净,简略地把这个卡座位置收拾出来。
桌子上有一个煮火锅的卡式炉,风倾然试着点了下火,发现能打着,不禁露出一个笑容。她对莫卿卿说:“你休息会儿,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物资。”说话间,见莫卿卿又伸手去抓伤口,赶紧说:“长伤口,别挠。”
莫卿卿只好把刚碰到伤口的手缩回来。她说:“要不要我陪你去?你当心刚才逃走的豺兽杀回马枪。”
风倾然说:“门口有火,它们不敢过来。”她说完,拿起手电筒先去店里搜寻。
店里的食物和水都没有了,卡式炉倒是留下不少,她在后厨旁的库房里还找到四箱半卡式炉气罐。她扛着气罐回去,见到莫卿卿单腿蹦跳着挨张卡座收集靠枕。
她把卡式炉气罐放在榻榻米旁,问莫卿卿:“你收集靠枕做什么?”
莫卿卿说:“保暖呀。晚上那么冷,睡在靠枕堆里多少能起到点保暖效果。”她担心风倾然不相信,保证似的说道:“我之前就是靠着抱枕和餐桌布从寒冷中熬过来的。”
风倾然经历过那样的寒冷,知道有多难熬,不由得心头微酸。她对莫卿卿现在还想着用抱枕保暖又有点无语,说:“我们有四张豺兽皮可以保暖。”她见莫卿卿精神十足,半点伤员的虚弱模样都没有,便把青鳞片递给莫卿卿,让她去剥豺兽皮。
莫卿卿接过青鳞片,想到风倾然没有防身的武器,便把匕道递给风倾然,说:“这个借给你用,要记得还我,这个是闷闷的匕首,我还要还给闷闷的。”
风倾然问:“闷闷?”
莫卿卿说:“吴闷闷,我青梅竹马的好基友。”
风倾然看了眼莫卿卿,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略带两分暧昧地问:“定情信物?”
莫卿卿“嗬”了声,说:“屁!这是闷闷她爸送给她的礼物。”当即又把她怎么从吴闷闷家拿走这匕首的事说了。
风倾然听完,沉默两秒,问:“你……之前就无家可归?”
莫卿卿挺看得开的,浑不在意地说:“我有爹妈跟没爹妈没区别,不过挺好,至少现在我不用惦记他们的死活,反正他们也不惦记我的死活。”她说完,蹦跳着往屋外走。她想到外面还有豺兽,又蹦回去,从隔壁那张满是垃圾的桌子上刨出卡式炉,又拿了两罐新的气罐备用,捧着卡式炉和气罐去到外面剥豺兽皮去了。
风倾然怔然地看着莫卿卿,直到莫卿卿伸直受伤的腿艰难地坐到地上后才收回视线。她见地上凉,拿起个抱枕给莫卿卿送过去,让莫卿卿垫坐在身下。她站在莫卿卿身边,低头看着莫卿卿,说:“小莫,以后我做你的姐姐吧?”
莫卿卿正在琢磨怎么用青鳞片把豺兽的毛皮剥下来,对风倾然的话没多想,她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了声:“好呀。”她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爷爷剥兔子皮的步骤,比划了下豺兽,考虑是从头开始剥还是从腿开始剥。要让豺兽皮能当被子盖,要考虑到完整性。她还庆幸自己当时明智地把匕首往豺兽的脖子上扎,没把豺兽身上的皮烧坏。
她比划了半天,决定从豺兽的咽喉往下剥皮。
莫卿卿把豺兽皮剥去大半,想起刚才风倾然说要当她姐姐,才觉得不对劲。风倾然为什么要当她姐姐?她和风倾然不熟。风倾然浑身上下糊着厚厚的黑垢,她连风倾然长得是美是丑都不知道。平白无故多出个姐姐,她好像被占了便宜。
她越想越不对劲,当即起身,蹦到正拿着自制火把要出门的风倾然身边,说:“风倾然,你没坑我吧?你没占我便宜吧?”
风倾然莫名其妙地问:“什么?”
莫卿卿说:“你说你要当我姐姐?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想坑我?”
风倾然无语。她沉默两秒,问:“莫卿卿小朋友,你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刚才答应得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是干脆豪爽,没想到你居然是反应迟钝。”
莫卿卿:“……”
风倾然又问:“你有什么便宜能让我占的?有什么能让我坑的?”
莫卿卿想了想,心说:“好像是哦。”她又回去继续剥皮。
她艰难地直着伤腿坐下后,才又想起一事,扭头冲已经转身朝扶梯走去的风倾然喊:“风倾然,你怎么想起要当我姐姐?”
风倾然突然觉得这后知后觉的莫卿卿能够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她什么话都不想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举着火把揣着匕首去楼下寻找可用物资。
莫卿卿认为风倾然是为了感谢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几锅雪碧煮面糊糊就把风倾然给收买了,风倾然太容易被收买了。
她把豺兽皮剥下来后,把皮下的脂肪筋膜刮干净,又去剥第二张豺兽皮。有了剥第一张皮的经验,她第二张皮剥得很快,待她把三张豺兽皮都剥好后,风倾然背着胀鼓鼓的登山包回来了。
莫卿卿狐疑地盯着风倾然所背的登山包,觉得风倾然像是去拣垃圾回来。
风倾然走到莫卿卿的身旁,曲指往莫卿卿的额头上轻轻一敲,说:“你那是什么眼神?”
莫卿卿揉揉额头,反问:“我这是什么眼神?”
风倾然语气轻飘,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斜眼看人,满脸的血污都遮不住你脸上嫌弃。”
莫卿卿摸摸自己的鼻子,心说:“我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她站起身,跟在风倾然的身后单腿蹦进料理店,好奇地朝风倾然的背包看去。
风倾然回到榻榻米前,将登山包里的东西往外取,说:“被褥、户外用品、防身物品、高档贵重商品几乎都被拿光了,中低档专柜区还是有东西留下的。”她将t恤、衬衫、棉袜递给莫卿卿,说:“虽说是夏装,总比没有强,凑合着穿吧。”
莫卿卿捧着风倾然给她的衣服鞋袜爬上榻榻米,麻利地把自己扒了个溜光,将她之前穿的那身沾满脏污的衣服扔得远远的。
风倾然瞠目结舌地看着光洁溜溜的莫卿卿,惊愕地说道:“你……”
莫卿卿莫名其妙地回头,问:“我什么?”
风倾然把莫卿卿从头看到脚,很无语地憋出句:“你不怕走光呀。”
莫卿卿说:“这里只有你我,走光有什么。”她又补充句:“你又不是男的。”
风倾然被噎了把,她默默地看了眼瘦得能看得见脊椎骨节的莫卿卿,转身去准备食物。
虽然没有洗澡水,但能够换上干净的新衣服,莫卿卿还是很开心的。她看风倾然蹲在料理店外面削豺兽肉,问:“风倾然,你不换衣服吗?”
风倾然说:“我处理好豺兽肉再换,以免把衣服弄脏。”她把豺兽肚子上的肉削下来后,又去厨房找了个方形不锈钢方盘放在卡式炉上当烤盘用,拿来烤切成薄片的豺兽肉。她坐在餐桌旁,翻着烤盘中的烤肉,闻着肉香,又想起一事,对莫卿卿说:“在野外烤肉一定要小心烤肉味会把野兽引来。如果不是在安全的地方,宁肯生吃也不要烤肉。”
莫卿卿问:“会不会把楼下的青鳞兽引来?”
风倾然差点把手里翻肉的铁夹子戳到莫卿卿的脸上,她说:“都说了青鳞兽不会爬墙上房。”
莫卿卿问:“那万一会呢?”
风倾然愤然扔下句:“那我俩就等死吧。”
莫卿卿果断闭嘴,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烤盘里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不停地咽口水。她看了会儿烤肉,又朝风倾然看去,见到风倾然那张脏得跟黑墨同颜色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里有点白色,吓得暗叫声“妈呀”,又把视线挪回烤肉上洗眼睛。她深深地觉得,如果风倾然不洗干净脸肯定嫁不出去。不过她俩现在连能喝的水都找不到,洗漱是不要想了。
四头豺兽堆在这,卡式炉的燃料也够,两人敞开肚子吃得饱饱的。
在她俩吃饱后,风倾然又把豺兽肉切成长条状扔在烤盘里用小火烘烤,准备烘成肉干当干粮备用。
她把扶梯上的那头豺兽拖到料理店门外,让莫卿卿剥掉皮,用其中两张皮给她和莫卿卿各做了一身简易的皮衣。
豺兽皮几乎没有经过处理,又腥又臭,但胜在保暖、结实,不仅能御寒,还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兽皮衣是无袖款,用青鳞片裁成长方形,中间掏个洞往脖子上一套,再在两肋的位置用匕首戳出几个对衬的洞,用豺兽筋穿起来打上结便成了豺皮衣。双臂、胳膊、大腿、小腿各绑上一块豺皮当作护臂、护膝、护腿,脚下的运动鞋也裹了层豺皮做防护。
完整的豺皮摊开后有约有一米八宽,两米多点长,足够她俩当床垫和被子用。
莫卿卿坐在豺兽皮上,对坐在对面绑护臂的风倾然说:“风倾然,你说我们用这豺皮兽做披风会不会很帅?晚上当被子用,白天当披风用,我觉得这提议不错。”
风倾然说:“假如你不怕青鳞兽把你当成豺兽的话,我没有意见。”
莫卿卿“切”了声,说:“说得我们好像没穿豺皮衣似的。”她打了个呵欠,拉了个抱枕当枕头,在铺了豺兽皮的榻榻米上躺下了。她拉过豺兽皮盖住自己,随口问出句:“风倾然,你的家人呢?”
风倾然的动作一顿,失了失神,才说:“变故发生后,我和父母失去了联系。”
莫卿卿好奇地问:“你跟父母的感情好吗?”
风倾然轻轻地“嗯”了声,说:“他们都很疼我。”
莫卿卿有点羡慕地说:“真好。”她又说:“不过我爷爷也很疼我。他的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就我跟我爷爷两个人过。他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有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我,不过我都会分他一半,但是呢,他的牙不好,那些难啃的就都归了我。每次我回家晚了,他都会坐在小区门口的门卫岗那等我……”她顿了下,说:“爷爷走的时候,我们爷孙俩说好了,他不挂记我,安心地走,我不伤心,开开心心地活。”
风倾然颇有几分酸楚地笑了笑,问:“所以你活得这么没心没肺的?”
莫卿卿愤然说:“屁!我要是没心没肺的,早在见到你一顿能吃两锅面糊糊就把你扔了。你说你那胃还是正常人的胃么?我这么大个人,只吃了两个巴掌那么大块的肉,你把一头豺兽的肚皮肉全吃光了。”
风倾然问:“那你为什么不扔我?”
莫卿卿说:“扔了你,你活得了吗?我可不想睡觉做梦,梦到你饿死在户外店爬过来找我说我没救你。我听说饿死鬼很惨的。”
风倾然默然。她不知道那人把她扔在户外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问题。
莫卿卿没听到风倾然说话,又安慰道:“放心吧,这么多肉,饿不死你。”她不放心地又问了句:“青鳞兽真的不会爬墙?”
风倾然心头的那点伤感顿时让气愤取代,说道:“安心睡吧你。”
莫卿卿闻言把豺皮毯裹身上,安心地闭上眼睡着了。
风倾然看着裹成蚕蛹状、连点被角都没留给她的莫卿卿,暗暗咬牙。她突然觉得莫卿卿那拿豺兽皮白天当披风晚上当被子用的提议真的挺不错,至少比现在让莫卿卿独占两张皮强。不对,三张,莫卿卿身上还穿着一张。
风倾然不好意思去跟莫卿卿挤一个被窝,只好裹上豺皮衣再把靠枕堆到自己身边,缩在榻榻米的角落里忍着夜里的寒冷睡觉。
莫卿卿起来上厕所,睡眼朦胧地打开头灯,瞥见风倾然缩在榻榻米的角落蜷在抱枕堆里冻得瑟瑟发抖,很是可怜。她轻轻地将一张豺兽皮盖到风倾然身上,暗道声:“笨,冻成这样都不知道来挤我的被窝。”她又想风倾然肯定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就像她在宿舍冻得缩成一团,如果姚玥祁不叫她,她也不好意思去挤姚玥祁的被窝。
风倾然睁开眼,看看身上的被子,抬起头冲莫卿卿道声谢,用豺皮紧紧地裹在几乎快冻僵的自己。
莫卿卿说:“不客气。”
风倾然见到莫卿卿迷迷糊糊地朝料理店外走去,赶紧叫住她,问:“你去哪?”
莫卿卿说:“上厕所。”
风倾然裹着豺皮起身,说:“你点个火把,要不然点个卡式炉……”她的话音到一半,赫然发现桌子上烤肉的三个卡式炉只剩下两个。其中一个卡式炉连同上面的烤盘和烤肉一起没有了,在原地留下一张用水泥块压着的书信纸。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有人来过!
她没想到这商场里居然还有别人,并且,趁她俩睡熟了摸了进来,而她俩居然都不知道。
风倾然吓出一身冷汗,瞬间睡意全无。她打开手电筒,朝纸上看去。
纸上写着字,字迹很清秀:姐姐,对不起,我和妹妹太饿了。
风倾然震惊得无以复加。
莫卿卿惊愕地看着风倾然手上的纸,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她说:“我们之前从地下室到顶楼都没见到有人,而且,他们为什么躲着我们?”
风倾然忽然想起一事,她说:“我们在这商场里没有见到受感染者,也没有见到他们尸体。那些被感染的人去哪了?”
莫卿卿想起自己的经历,说:“估计被赶走了吧。等会儿说,我先去上个厕所,晚上吃多了。”她说完翻出纸巾,把烤盘从卡式炉上端开,捧起卡式炉就往距此不远的商场厕所赶去。
风倾然:“……”她看着瘸着腿出了料理店的莫卿卿,有点无奈地暗叹口气,又朝手上的纸看去。
她略作犹豫,裹着豺皮到料理店门口,想看看能不能发现留纸张的人的踪迹。
商场里除了呼啸的风声便再没其它声响,就连在一楼筑巢的青鳞兽都安静了下来。此刻似乎是刚入夜不久,外面正刮着大风,灌进商场里的寒风四处卷荡。
这正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
风倾然手脚都僵了,又见对方不愿露面,也歇了顶着严寒去寻找他们的心思,回到榻榻米上蜷缩在豺兽皮中。
不多时,莫卿卿瘸着腿回来了,她回到榻榻米上,用豺皮裹住自己便要继续入睡。
风倾然喊了声:“小莫。”
莫卿卿打了个呵欠,说:“睡觉。”
风倾然的睡意全无,便继续说道:“你说那些避到商场里的感染者会被赶到哪儿去?这么大的商场,感染者的数量肯定不少,如果要将他们全都驱逐出去,肯定会发生冲突。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商场里划一块地方给他们,划出来的地方要与没被感染的人有足够安全的距离。一楼到八楼都没有发现感染的人,地下一层也没有,那就只有……地下二层?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地下二层?”
莫卿卿捂着嘴又打了个呵欠,困盹地闭上眼。她想起自己从旅馆出来后见到的情形,她想肯定也会有很多人像避到沿街商铺一样避到商场。她说:“即使那些人躲到商场,也很难活得下来。植物种子沾在身上,如果没有处理掉,是会长到人身体里去的。我觉得我能活下来,跟我及时把身上的植物种子用酒洗掉有很大的关系。商场里肯定没有那么多的水和酒精给那么多人洗澡。”她说到这,突然想起她遇到风倾然的时候,风倾然不像是洗过澡,便问道:“风倾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料理店里一阵安静。
莫卿卿以为风倾然睡着了,便翻过身继续睡。
在莫卿卿快要睡着的时候,风倾然的声音把她吵醒了。
“我的车上有伞,正好还有之前购买的遗忘在车上的新衣服。虽说我身上仍然被打湿了,但及时换上干净衣服,身子也用毛巾仔细擦过。我是在天亮后才有感染症状的,下午加重,之后就被赶出落脚的饭店,迫不得已之下,让……让阿宝撬开了户外店的门。”
莫卿卿好奇地问:“阿宝?是谁呀?死了吗?”
风倾然又是一阵沉默。
莫卿卿觉察到风倾然的情绪不对,暗骂声自己:“笨,都没见到人,肯定是死了。”
“是我前女友,她在第二天跟着撤离的人一起走了。”
莫卿卿“啊”了声,说:“她把你扔下了呀。咦?前女友?女友?”她惊奇地坐起来,拧开头灯朝风倾然看去。风倾然整个蜷在豺皮中,只有头发露在外面。她想到风倾然那黑乎乎的脸,便不指望看清楚风倾然的反应。她想了下,说:“好吧,我理解。”便又躺回去了。她说:“我知道,这叫百合。二闷可喜欢看百合小说了。”
风倾然听到莫卿卿跑题到吴闷闷那,暗松口气。
莫卿卿睡醒的时候,风倾然已经起床。
料理店里多出几个煤气罐和煤气灶,店门外还堆着一大堆垃圾杂物和两个超大号的不锈钢大铁桶。大铁桶里燃着火,支开的人字梯架在大铁桶上方,一张豺皮摊开铺在人字梯上。
她拖着伤腿,走到人字梯旁边好奇地看着铺在上面的豺皮,问:“风倾然,你这是做什么?”
风倾然说:“给豺皮做个简单的脱水处理,不然豺皮容易坏。”
莫卿卿心说:“你可真有闲心。”她瞟见旁边居然支起一排烧烤架,烧烤架上还烤着大块的豺兽肉。她看了眼旁边那头只剩下骨架的豺兽,觑了眼风倾然,对风倾然的胃深表佩服。
风倾然去拿了个干净的餐盘,夹了块豺肉兽放在餐盘上递给莫卿卿,又把莫卿卿的那张豺皮拿出来架在人字梯上烘烤。
她见在莫卿卿已经起床,便不再用食用油做燃料,而是将收集到的塑料制品、橡胶制品等东西扔到烘烤豺皮兽的火堆里,烧出焦黑的浓烟和呛人的味道。
莫卿卿被熏得直捂鼻。她盯着不知道风倾然从哪里找来的食用油,对于风清然不烧食用油,非得烧这些垃圾的行为深表鄙视。她不觉得她俩能把这么多的食用油带走。
忽然,青鳞兽的低沉急切的吼声从一楼传出。
莫卿卿打个激灵,满眼惊怵地看向风倾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风倾然听得青鳞兽的吼声,绷紧身子,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声响。
青鳞兽的吼声不断,伴随着青鳞兽的吼声一同传出的,还有它移动时撞到或踩坏物体时发出的声响,像是在四处寻找着什么。它似乎很是焦躁不安,偶尔还发出急促的类似于训斥幼崽的低吼。
莫卿卿慢慢地靠近风倾然,不解地问:“这青鳞兽怎么了?”
风倾然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她没觉察到青鳞兽有攻击的意图,便继续烘烤肉干和豺皮。
她担心出现变故,让莫卿卿把要带走的生存必须物品打包装进登山包中,准备随时撤离。
料理店不通风,店里全是浓烟,熏得莫卿卿眼泪簌簌地往外淌,呛得她不断地咳嗽。她忍无可忍地用手捂住鼻子冲回风倾然身边,说:“你能不能不要把塑料、橡胶和带油膝的东西往火里扔,太呛人了……”
风倾然站在上风口,一脸淡定地对莫卿卿说:“我也想用环保燃料。”她朝位于上风口的火锅店里一指,说:“你把东西搬到火锅店吧。”
突然,青鳞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啸声,那声音浑厚有力,相距极近。
风倾然微凛,悄悄地挪到栏杆旁朝天井下望去。她探出头便见青鳞兽仰头站在天井处怒视上方,满是凶厉的双眼牢牢地盯着她,跟着便又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啸,锋利的兽尾狠狠地拍打在地上。
地砖应声而碎。
风倾然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青鳞兽。
青鳞兽原地转圈踱了两步,又仰颈冲风倾然发出愤怒的咆哮。
莫卿卿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凑到栏杆旁朝楼下的青鳞兽看去。
青鳞兽对着她俩又一次发出怒吼。
两头幼崽一前一后地跑来,学着母青鳞兽的模样仰天大吼,它俩吼完后还用前爪去拨眼睛。其中一只还打了个喷嚏,又用爪子去捂鼻子。
莫卿卿想起动物的视觉和嗅觉比人敏锐得多,恍然大悟地朝风倾然看去,说:“你烧出来的烟连青鳞兽都受不了你。”她握紧匕首,给自己壮了壮胆,便不再理会那只能干吼、不能上楼的青鳞兽,转身去把料理店里的东西搬往火锅店,顺便把店门关上。
风倾然确定这三头青鳞兽上不来,也没有攻击承重梁和承重墙的意图,回去找了块布当作口罩蒙住口鼻,继续烘烤豺兽皮和肉干。
豺兽皮烤干后变得非常硬。
风倾然找了块铁片,让莫卿卿从上而下在皮板上来回地刮,要刮到皮板软而松驰为止。
莫卿卿看着这比牛皮还硬还厚的皮,她曲指用力敲了敲,还能敲出响声。她很是怀疑地觑着风倾然问:“刮到软而松驰?”
风倾然说:“刮软给你做披风。”便把两张豺皮连同铁片一起给了莫卿卿。她说:“你要是觉得铁片不好用,可以自己找找其它工具。”她说完,走到扶梯上那那头被她开膛破肚的豺兽前,将它拖到人字梯旁,像烤全羊那般用钢管串起来架在人字梯上,再把煤气炉接上煤气罐,点燃火烤豺兽肉。
豺皮兽烘烤干后,风倾然便不再烧那些味道呛人的塑胶、垃圾,只燃着煤气灶烤豺兽肉。
莫卿卿觉得风倾然真的有毒。用煤气灶烤出来的肉能吃吗?况且,要烤熟一头比黄牛还要大的豺兽,得烤到什么时候?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豺兽肉还有很多,莫卿卿由得风倾然瞎折腾,她埋头刮着豺兽皮。
风倾然把豺兽肉烤上后,便帮着莫卿卿一起刮豺兽皮,只偶尔去翻一下烤架上的豺兽肉,以免烤焦。
莫卿卿把一整块豺皮刮软后,豺兽肉早已烤出浓郁的肉香,引得青鳞兽在楼下徘徊不去,不时发出吼声。
风倾然充耳不闻。她拿起刮软的豺皮在莫卿卿身上比量过后,按照莫卿卿的身量尺寸裁成披风,又再在多余的豺皮上裁出带子,制成披风带子。
披风带子很长,交叉穿过预制兽皮的孔洞,延长出来的部分绕过后背交叉后在前身打结固定好。
披风裁剪得很合身,又固定得稳,披在身上丝毫不影响莫卿卿活动。
莫卿卿对自己的披风很满意,欢喜地提起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披风摆弄着。
风倾然把自己的披风做好,披在身上,便去查看莫卿卿的伤势。
经过一天休息,莫卿卿肩膀、双肋的伤已经痊愈,就连小腿被咬去的一大块肉都重新长了出来,只剩下表面还有一层痂没有脱落。
虽然风倾然对于莫卿卿的愈合能力有了心理预计,但仍没料到莫卿卿会恢复得这么好、这么快。
莫卿卿最近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对于自己的伤口恢复情况一点都不意外,在见到自己的伤口快长好后,便放心地起来活动,在火锅店里蹦来蹦去,练习弹跳。
风倾然见到莫卿卿蹦蹦跳跳地踢腿挥拳,像是在练习拳脚。她对莫卿卿说道:“对敌时,生死关头,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有可能让你送命。你要练习找准敌人的要害一击毙敌。”她找到一根棍子,拉着莫卿卿走到一头豺兽尸体旁,用力地将棍子从豺兽的眼窝里扎进去足有二三十厘米深。她说:“动物的头部都有坚硬的头骨保护,从眼耳口鼻等部位扎进去能够避开头骨、扎进大脑。”
莫卿卿刚起她和风倾然遇到有一双大耳朵长得像狐狸的巨耳狐时,风倾然就是用钢筋贯穿它的双耳、穿透它的头将它杀死的。她知道她们以后还会遇到那样的情况,这世界已经变成这样,她要生存下去,还得学会打猎,当即默默地记下风倾然所说。
风倾然把那头豺兽挂在料理店门口,让莫卿卿对着豺兽练习。
莫卿卿看着被风倾然扎烂眼睛、从眼眶里往外淌着脑浆的豺兽尸体,问:“你不觉得恶心吗?”她问完才觉得自己问了句多余的话。
风倾然说:“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好好练习。”她顿了下,说:“我记得我以前看过本书,说以前那些杀手刺客在练习杀人技巧时通常会用人的尸体来练习。这不仅能锻炼他们的胆量,还能让他们了解兵器刺进人体时的手感。刀子有没有刺中对方、刺中什么部位的手感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生死只在瞬间,人的眼睛是看不过来的,这时候考验的就是经验以及常年练习锻炼的条件反射。”
莫卿卿斜眼睨向风倾然,问:“你学过功夫?”
风倾然摇摇头,说:“我看武侠小说。”
莫卿卿:“……”她朝那头豺兽尸体看去,很怀疑风倾然说的这些有没有用。
风倾然把手里的铁棍递给莫卿卿,说:“慢慢练习,记得帮忙翻动烤架上的豺兽肉。”
莫卿卿问:“这煤气灶烤出来的肉吃了会不会中毒?”她说着想起刚才在楼下叫了半天的青鳞兽,跑到栏杆旁朝下望去,便见那两头青鳞兽幼崽还蹲在楼下眼巴巴地望着楼上。
两头幼崽见到她探出头来,都站了起来,仰起头嗷嗷地叫唤。
她赶紧缩回去,对风倾然说:“那两头青鳞兽幼崽都让你这烤肉馋得不走了。”
风倾然没理莫卿卿,转身回火锅店继续忙别的事。
莫卿卿看了眼风倾然,便将手里的铁棍对着豺兽肉。
豺兽本来就长得丑,被剥了皮以后,浑身的筋肉都显露出来,看起来有些可怕,它又被风倾然戳了一刀,眼珠子被戳爆挂在眼窝外,脑浆混着褐红色的血块从眼眶里、嘴里淌出来,非常恶心。
莫卿卿握紧铁棍,半天下不去手。
她用力地深呼吸给自己打气,想象着凶猛的野兽朝自己扑来,给自己鼓足劲以后,闭上眼大喝一声,用力地把铁棍对着豺兽捅去。
铁棍擦着豺兽的面颊擦过,因莫卿卿用力过猛,又没有料到自己会捅偏,使得她前倾的身子在惯性作用下没有稳住,撞在豺兽肉上,豺兽肉里淌出来的脑浆正好滴在她的脸上。
莫卿卿被恶心得够呛,赶紧伸手擦了。
她拍拍胸口,说:“再来。”朝豺兽肉的眼睛望去,又被恶心到。她想了想,往豺兽的身子捅去。她用足力气狠狠地往豺兽的胸肌捅去。铁棍在肉上戳出一个一两厘米的小窝,肌肉完好无损。
“如果你这时候是对着一头活的豺兽,你已经死了。”
不知道风倾然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旁边响起,把莫卿卿吓得打了个激灵。
莫卿卿叫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风倾然冷冷地瞥了眼莫卿卿,说:“你要是现在被我吓死还能落个全尸,你要是死在野兽的口中,你的肉会被撕碎,你的骨头会被嚼烂,你的内脏会被扯得到处都是,你的……”
“打住!”莫卿卿大叫着阻止风倾然再说下去。她深吸口气,用力地把手里的铁棍捅进豺兽已被捅坏的眼眶,然后对着风倾然用力地“哼”了声。
风倾然瞥了眼莫卿卿,抱着收集来的衣服回到了火锅店中。
莫卿卿知道风倾然是为了她好,便稳住心神,专心地练习。
捅进去第一次,再捅第二次就没有那么难,只是准头不太好,经常捅偏。
她知道如果真遇到野兽,是没有时间去给她找准角度的,她必须得在任何角度、任何位置都捅准确。
莫卿卿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从各个角度各个位置出手,甚至还跳起来捅豺兽的眼睛。
在这过程中,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大了很多,弹跳力也好了很多。她想着刺眼睛很可能刺中准,用钝器狠击动物的头部也足以致命,于是又去练习用铁棍砸豺兽的脑袋。
风倾然睡了一觉,又做了些火把。她忙完后,从火锅店出来,便见莫卿卿正从十几米外冲到豺兽面前,用力地往地上一个踏步跳了起来,跃到半空中,狠狠地把手里的铁棍砸在了豺兽的头上。她不知道莫卿卿这样练习了多久,才能把豺兽的头骨敲碎,半个脑袋都打烂了。她让莫卿卿翻动烤肉,显然莫卿卿已经忘了,那豺兽肉被烤成焦黑色,飘出焦糊味。
风倾然把烤焦的豺兽肉翻了一面,让莫卿卿去吃点东西睡一觉休息。
莫卿卿正在兴头,没有半点睡意。她说:“我还想练会儿。”
风倾然说:“我想去找找商场里的其他人。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我们也得准备离开这里。”
莫卿卿想了下,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便从烤盘中取了些烤熟的肉。她吃饱后,回到火锅店中用椅子拼了个简易床,裹着身上的披风躺下。
她躺下后,见风倾然在打包烘烤好的肉干和整理她俩做衣服剩下的豺皮,问:“你不睡会儿吗?”
风倾然说:“我睡过了,你睡吧。”
莫卿卿睡醒时,风倾然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出神,旁边放着两个胀鼓鼓的登山包和七八个自制火把。
风倾然听到声响,扭头朝莫卿卿看去,说:“醒了?”
莫卿卿问:“什么时候了?”
风倾然说:“刚起过大风。楼下的两头小青鳞兽刚拖了只豺兽过来。”
莫卿卿到栏杆旁朝楼下望去,见两头豺兽幼崽正趴在一头已被啃食大半的豺兽尸体旁撕咬。那豺兽被啃得露出肋骨,两条后腿从躯干上撕扯下来被啃得只剩下骨头,肚肠被扯得满地都是,那豺兽肉被撕扯成一块块的,看起来格外惨。
莫卿卿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练习杀野兽和逃命的本事。
风倾然把一个登山包递给莫卿卿,说:“我把东西分成两份分别装在我俩的背包里,为防出现意外情况,生存必须品随身带着。”
莫卿卿把登山包背在身后。她披着披风,再背登山包就有点不太方便,登山包总往肩膀下滑,她来回调整好几次才把登山包背带卡稳在肩膀上。
风倾然说:“我们从顶楼往下找,如果找不到,再去地下停车场。”
莫卿卿闻言又挪到栏杆旁朝楼下那两只青鳞兽幼崽看了眼。她问:“这两只青鳞兽幼崽能够挤得进消防楼道吧?”
风倾然说:“别担心,我自有对付的办法。”她说完便领着莫卿卿上楼。
两人从顶楼开始往下找,一直找到三楼都没有什么发现。她俩都认为那些人留在二楼的可能性不大,去二楼可能会有危险,不过考虑了下,还是决定去二楼找一找。
她俩找到二楼的时候,青鳞兽的吼声响了起来,隔着楼板随着她俩一起移动,偶尔还用那锋利的尾巴拍打楼板,敲得楼板发出砰砰作响。
莫卿卿对风倾然频频侧目,说:“肯定是烤豺皮时烧出的难闻味道把青鳞兽给得罪了。”
风倾然不得不承认:“它盯上我俩了。”青鳞兽的尾巴有三米多长,她俩去地下室,要是在一楼的楼道里遇到青鳞兽,青鳞兽不用钻进楼道,站在楼道安全门处,一记甩尾就能把她俩给杀死。
莫卿卿问:“那不去地下停车场了?”
风倾然说:“即使不去地下,我们也要离开这里。走,回七楼。”她说完,又回到扶梯口往楼上去。
她们刚回到扶梯处便见到那头青鳞兽出现在天井下,正回头用盯上猎物的眼神朝她俩看来。
风倾然心头微凛,大叫声:“快跑。”拔腿就往楼上冲。
莫卿卿见到青鳞兽就在眼皮子底下,倒吸口冷气,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上跑。
她俩刚冲上三楼,那头青鳞兽突然大吼一声,跃了起来,锋利的巨尾对着她俩身后的扶梯一扫,整个扶梯从与三楼楼板齐平的地方被齐齐削断。
跟在风倾然身后的莫卿卿与那削过的尾巴仅隔半尺距离,她清楚地感觉到青鳞兽的尾巴从身后扫过时的冷风。
整个扶梯从与三楼楼板齐平的地方被削断。
跟在风倾然身后的莫卿卿与那削过的尾巴仅隔半尺距离,她清楚地感觉到青鳞兽的尾巴从身后扫过时的冷风。
莫卿卿的浑身一寒,一直跑到墙角处才停了下来。她惊骇地回头看去,又听到青鳞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不敢再往扶梯去。
风倾然打开背包,摸出一块三四十厘米长的肉干,扔去了一楼。
莫卿卿很无语地扭头看向风倾然,大声叫道:“你这点肉给它们塞牙缝都不够。”
风倾然说:“走消防楼道。”她带着莫卿卿走到消防楼道口,见到绿色的藤蔓布满了楼道,当即停下步子,问:“小莫,这就是鬼手藤吧?”
莫卿卿怵然地了看了眼把消防楼道封得严严实实的鬼手藤,对风倾然回答句:“是的”,转身朝扶梯走去。她在距离扶梯约有十几米前突然加速助跑,冲到扶梯口猛地大踏步起跳,两个踏步便跃过了三楼的扶梯到了四楼。
她站稳后,长长地呼出口气,对着还在楼徘徊的青鳞兽扮了个鬼脸,惹得青鳞兽冲她仰劲长啸。
风倾然趁青鳞兽冲莫卿卿叫唤、没有注意到她,以最快的速度朝楼上奔去。她一口气跑到七楼,将烤熟的那头豺兽拖到栏杆旁,对青鳞兽喊声:“喂!”,引起青鳞兽的注意后,把豺兽肉扔了下去。
一大两小,三头青鳞兽围在烤熟的豺兽前用力地嗅着。
两头青鳞兽幼崽闻了几下便按捺不住地撕咬起豺兽肉。
青鳞兽冲两头幼崽发出声低吼,用头将它们拱开。它撕扯下一小块豺兽肉吞食入腹,没尝出什么不妥,这才又冲两头幼崽发出声低唤。
两头幼崽扑到香喷喷的豺兽肉前大口地撕咬吞吃起来。
青鳞兽俯卧在旁边,守着幼崽吃烤肉。
风倾然叫上莫卿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地下停车场。
扶梯与消防楼道有一段距离,她俩没胆量在青鳞兽的眼皮子从一楼过去,只能选择从二楼的楼道下去。
她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从三楼垂下来的鬼手藤,举着火把、踩着暴风雨冲刷到楼道里的垃圾淤泥和不知名的杂草,小心翼翼地往楼下去。
楼道里充斥着植物、垃圾*的味道和浓浓的尸臭味,比夏天的垃圾场的味道还要重,熏得莫卿卿阵阵作呕。
风倾然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
她们越往下,闻到的尸臭味越重。
莫卿卿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铁棍,只能努力地把自己的鼻子藏到豺皮围脖里,借助豺皮挡一挡尸臭味。她身上的披风没洗过,动物的毛皮味混着血腥味和垃圾燃烧后的味道,比起尸臭来好不了多少。
她俩走到地下二楼的防火门处,便见一根比拇指还粗的铁链锁在防火门上,一把大锁挂在铁链上。门缝中伸出一只干枯的覆满白色丝膜的手,那手搭在铁链上,似乎想把锁住大门的铁链拿开。
莫卿卿盯着那手和铁链,心头像被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她上前去,用手里的铁棍把那手撬开后,用铁棍用力地撬动大锁和铁链。铁链和锁都很结实,她连撬带砸都没能把它们弄断。
风倾然上前把把手撬下来,这才把防火门打开。
几具腐烂的尸体倒在防火门前,他们的身上覆着层白膜和*的植物嫩芽,渗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尸虫、蟑螂在尸体里钻来钻去。
两人绕过门口的尸体往前去,腐烂的感染者尸体随处可见,或躺在地上,或倒在车里,每个人死状都极惨,脸上还保持着死时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通风管道上、汽车上、地上,到处都是眼睛绿得发亮的大老鼠,有许多老鼠正在啃噬尸体。
风倾然高声喊道:“有人吗?”
除了老鼠吱吱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她又喊道:“还有人活着吗?小妹妹,你们在不在?”
莫卿卿听风倾然的声音隐约发颤,她不知道风倾然是害怕还是这些人死得太惨。
风倾然又喊:“小妹妹,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黑漆漆的停车场静得像座坟墓。
莫卿卿想着她能活下来,风倾然能活下来的,这停车场里有这么多人,应该也会有人活下来。她对风倾然说:“我们再找找。”
风倾然“嗯”了声,她轻轻地说了句:“小莫,谢谢。”
莫卿卿很不解地问:“谢我做什么?”
风倾然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尸体,说:“谢谢你救了我。”
莫卿卿不好意思地说:“我只喂了你些难吃的食物,又没做别的,倒是你后来救过我好多——”她的话没说完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车子后面冒出一团人形黑影,那人形黑影只到越野车的车前盖高,跟幽灵似的突然从越野车后面钻出来,睁着双发绿的眼睛盯着她俩。那绿幽幽的眼睛比老鼠的眼睛还亮,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瘆人。
风倾然听到莫卿卿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问了句:“怎么了?”顺着莫卿卿的视线看去,也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拿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待走到越野车前,火把的光照过去时,便见一个浑身脏污的小女孩站在越野车旁,大概是久没见光,对火把的放不太适应,还用一双沾满绿色污渍的手挡住眼睛。
这小女孩出现得太突然太诡异,即使风倾然猜测她可能是小纸条上说的那位妹妹也不敢轻易靠近。她隔着越野车打量着那小女孩,尽量放柔声音,问:“小妹妹,你姐姐呢?”
小女孩放下手,露出一张瘦成皮包骨的绿脸。她的脸上、脖子等露在外的皮肤像是覆了层青苔、又似长了层绿毛,绿油油毛绒绒的。
风倾然倒吸口冷气,连呼吸都在颤。
莫卿卿怔怔地看着这小女孩,心头一阵难过。她见这小女孩似害怕又似自卑地躲到车后,赶紧说:“你别怕。”她指向风倾然,说:“这个姐姐跟你一样,只不过你成了绿人,她成了黑人。”
风倾然气恼地瞪了眼莫卿卿,说:“怎么说话呢?”
莫卿卿说:“你是黑嘛。”
小女孩又从车后探出头来,问:“姐姐,你也变成怪物了吗?”
风倾然突然觉得这些熊孩子落难了也改变不了她们讨厌的本质。她对着这个浑身长绿绒的小朋友说不出我洗干净就变白的话,很违心地点头,说:“是的。”
小女孩欢呼一声:“太好了。”就从越野车后面跳出来,身形一晃,便站在了风倾然的面前。
风倾然震惊地瞪圆了双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刚才好像看到这小女孩刷地一下子冲到了面前。她问:“小妹妹,你……你是不是跑得特别快?”
小女孩说:“对呀。”她仰起瘦得深陷下去的小脸抬起头看向风倾然,说:“姐姐,我闻到烤肉香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说:“我……我好饿……我……”
风倾然打开登山包,将用锡纸包好的烤肉取出来一包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欢呼一声:“谢谢姐姐。”开心地接过烤肉剥开锡纸,就把烤肉往嘴边送。她张大嘴刚要咬下去,又突然停了下来,用锡纸把烤肉包好。
风倾然不解地问:“怎么了?怎么不吃?”
小女孩说:“我等姐姐回来一起吃。”
风倾然问:“你姐姐呢?”
小女孩说:“我姐姐出去打猎去了。她说你们可以杀死大丑狗,她应该也可以,她还说一楼有猛兽,让我不要上去。”
风倾然想起通往楼道的防火门被锁,她问:“你姐姐是怎么去到楼上的?”
小女孩把鼻子凑到烤肉前用力地深吸口气,说:“从电梯井爬上去的。”
风倾然又取出包烤肉递给小女孩,说:“这包留给你姐姐。”
小女孩开心地大声说了句:“谢谢大姐姐。”接过风倾然给她的烤肉就往越野车跑去。
风倾然和莫卿卿跟过去,见到野越野车的后备箱是打开的,里面用毯子、抱枕铺成个小床,角落里还摆着只维尼熊。
小女孩去后座找来报纸铺开,把烤肉放上去,这才拆开风倾然给她吃的烤肉大口啃吃。
风倾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含着肉回了句:“林倩云”,她又补充句:“大姐姐可以叫我倩倩。”
风倾然说:“慢点吃,这肉硬,你当心噎着。”
小女孩“嗯”了声,她的嘴里含着肉,含糊地问风倾然和莫卿卿的名字。
风倾然把她和莫卿卿的名字告诉给了小女孩后,又问:“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我姐姐叫林润声。”
远处的角落里突然传出易拉罐被踢飞的声响。
莫卿卿浑身一紧,大吼声:“是谁在那边?”
风倾然握紧手里的铁棍,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倩倩,这里除了你和你姐姐还有别人吗?”
林倩云说:“有。”她费力地把嚼不烂的肉咽下去,说:“有一个吃老鼠的大叔。”
莫卿卿想到这里的老鼠是吃尸体的,顿时一阵恶寒。
一个胡子拉碴、眼泛绿光、神形憔悴满身脏污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身上沾满尸体身上的绿色粘液,约有一米八的身高,瘦得连衣服都撑不起来,走路时不像是在走,倒像是在飘。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倩云手里的肉,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又朝风倾然和莫卿卿看去,问:“能给我点吃的吗?”
莫卿卿扭头去看风倾然。
风倾然取出包豺兽肉扔过去。
那男子接住豺兽肉,撕开锡纸包,捧住就啃。
风倾然问:“这里除了你们仨,还有别人吗?”
那男子费力地咬下一块豺兽肉,含在嘴里,用力地摇摇头。;他胡乱地嚼几下便把肉吞咽入腹,才说道:“大部分人都死了,活下来一些,出去找食物……死在了外面……”他没再说下去,又埋头去啃肉。
风倾然跳到旁边的汽车盖上坐着,默默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埋头吃肉。
莫卿卿以为风倾然就够惨的了,没想到活下来的这些人里还有比风倾然更惨的。
她忽然意识到她之前想的找到救助安置点求生未必行得通。她逃到酒店避风,这些感染者逃到商场,都没能得到救助。
那男子只吃了极少的一部分肉,便把剩下的肉小心地用锡纸包好收起来。他说:“我叫韩北辰,是搞建筑设计的。在回家的途中遇到大堵车,被堵在路上。傍晚时下起了大雨,积水淹过底盘,车子熄了火……”他话到这里便顿住了,像是回忆起什么很不好的事,用力地抹了把脸,说:“你们也遇到了那场大雨吧?”
风倾然点了点头。
韩北辰告诉她们,那场暴风雨刮来了很多植物种子,他们在车子熄火、淹水后,不得不弃车避往商场。在弃车的途中,沾上随风吹来的植物种子,被植物种子寄生。他们这些淋过雨的人都被感染了,有些人下车没走多远便倒下了,有些人撑着逃到商场后就不行了,他们倒在地上疯狂地打滚惨叫,全身又痒又痛,很多人受不了折磨,自残、自杀。商场一楼、露天停车场、公路上,到处都是满地打滚挣扎嘶嚎的感染者。商场里没被感染的那些人害怕被传染上,想赶他们出去。一些感染症状轻的人联合起来反抗,双方经过对峙商议,决定各退一步,让被感染的人避到地下二楼停车场等待政府救援到来。
韩北辰说到这里情绪有点激动,他停顿片刻才平复下心情,说:“当时那些人为了防止我们上去,找来电焊工具和钢筋、铁网把通往一楼的车道出入口焊死,给我们留下防火门出入,安排商场保安守在门口。可我们谁都没想到,我们没能等到救援,他们还把所有防火门全部锁死。”
“当时很多人都不行了,大家没有反抗的力气,推不开被铁链锁起来的门。我们把所有的车玻璃砸了,只找到极少的水和食物,活着的人分得的水连一瓶都不到……”
“熬过感染的人有五十多个,我们从电梯井爬上去,去找食物,遇到的植物和动物都很可怕……最后……这里还活着的,只剩下我们三个。”
他说得断断续续,中间很多经过他都略过不提,但风倾然和莫卿卿都明白他们经历了什么。
几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林倩云抱着豺兽肉默默地小口啃吃。
风倾然没作声,甚至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经历过灾难的人,每个人都有一段惨痛的经历。她朝莫卿卿看去,见到莫卿卿依然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单手托着下巴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转悠,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莫卿卿见风倾然抬起头朝她看来,那眼神好像在怪她没跟他们一起伤感,她“咳”地清了下嗓子,说:“看看地上的尸体,再看看外面那些早成为蘑菇杂草的化肥的人,和那些被野兽吃掉的人,想想我们还能坐在这里聊天吃肉,我觉得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和高兴。”她从车前盖上跳下,问韩北辰:“你们这有水吗?”她指指自己的嘴唇,说:“看看,都干出壳来了。”
韩北辰苦笑一声,说:“这地下停车场,只有污水。”
莫卿卿下意识地想到那些尸体腐烂后流出来的尸水。
风倾然说:“我们得想办法找水。食物还够,楼上还有两头豺兽肉,现在缺的是水。一般来说,地下停车场都挖有集水井……”
莫卿卿好奇地扭头看向风倾然,说:“集水井?”
风倾然说:“地下室的地段低,容易积水,通常会在地下室的出入口设截水沟,将流到地下室的雨水、污水等引入集水井。”她扭头对莫卿卿说了句:“要是没有集水井,一场大雨就能把地下车库淹了。”
韩北辰说:“集水井里确实有水,但那水太脏。”
风倾然说:“楼上家电区应该有净水器,我们可以用净水器作净化处理,再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明矾、漂□□和其它能用来净化水的东西。楼上还有煤气,把水净化处理后再烧开,应该能喝。”
韩北辰点头,说:“行。”
风倾然说:“韩先生,你再吃点东西,养养力气,不用节省食物。”
韩北辰说:“叫我老韩吧。”
风倾然点头,爽快地说道:“行,那我们就叫你老韩。”
韩北辰又吃了些东西,便要带她们去找集水井。
林倩云忽然欢喜地朝电梯井喊了声:“姐姐。”
莫卿卿看向电梯方向,黑乎乎的什么都没看见。
风倾然打开手电筒照向电梯,只照到空荡荡黑漆漆的电梯井,并没有照见人。
林倩云又喊:“姐姐,是楼上的姐姐,她们送肉给我们吃。”她说话时还把手里已经啃吃了一半的肉举得高高的。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从电梯旁的通风管跃下,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约有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扎着高高的马尾,身上的衣服脏成了黑褐色,满是破洞和划开的破口,她那脏兮兮的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又瘦又高,细骨伶仃的,营养不良的模样。
她站在不远处,略有些局促地望向风倾然和莫卿卿,嘴唇微微颤了颤,说:“对不起,我……我们实在太饿了才偷……偷你们的食物。”说话间,脸胀得通红,脸上的脏污都遮不住她脸上的羞惭。
风倾然被林润声逗乐了,又觉心酸。她说:“没关系。”她放轻松语气,说:“你叫林润声是吧?”她看林润声两手空空,也没有见到有食物放在旁边,问:“没找到食物?”
林润声点头,说:“我是林润声。”她又摇了摇头,说:“一楼有猛兽,体型稍小的动物不敢过来,植物……”她用力地抿了抿嘴,有点无措地站在原地。
风倾然说:“我这有,先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她说完扭头朝林倩云使了个眼神,问:“倩倩,你给姐姐留的食物呢?”
林倩云应了声,跑去车里把留给林润声的那包豺兽肉拿起来,像道闪电般跑到林润声的面前,说:“姐姐,给。”
风倾然对林润声说:“润声,你慢慢吃,我和小莫、老韩他们先去集水井打水。”
林润声接过林倩云递来的肉,见风倾然她们没怪罪她偷肉,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们到停车场角落找到集水井。
集水井井盖呈长方形,呈网格状。
韩北辰扣住集水井盖,轻轻松松地便把那沉重的钢制集水井盖揭起来,放到一旁。
集水井里的水已经漫到井口,很水脏,黑色的水表面还泛着层油垢。
至于这水臭不臭,大家已经闻不出来,空气里全是腐尸臭味。
莫卿卿往截水沟看去,见很多尸体就躺在截水沟上,他们身上那些发绿的尸水直接流进了截水沟中汇入这集水井中。她一阵恶心,胃里一了翻江倒海,赶紧用力地压住胸口,把恶心感压下去。她说:“我们能不喝这水吗?”
风倾然看了眼莫卿卿,什么都没说,她环顾一圈四周,没见到有装水的容器,说:“小莫,我们上去提两个水桶下来。”
莫卿卿说:“有青鳞兽。”
风倾然说:“从电梯井上去。”
莫卿卿没法,只得跟着风倾然从电梯井往上爬,她们爬到三楼的时候,见三楼的电梯门是打开的,电梯箱悬在四楼,已经没办法再往上爬,只能从三楼的电梯门出来。莫卿卿小声嘀咕道:“这电梯就不能再往上一层么?”
风倾然知道莫卿卿是担心青鳞兽,她说:“我们小心点。”她的脚步放得很轻。
两人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靠近栏杆,楼下传来啃食东西时的咔嚓。
她俩凑到栏杆旁朝下望去,便见两头青鳞兽幼崽肚皮朝天地躺地上,那肚皮撑成了圆球型,显然是吃多了。母青鳞兽趴在地上,前爪按在豺兽骨架上,正津津有味地啃着豺兽骨。
风倾然对莫卿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掂记脚尖朝旁边的扶梯走去。
莫卿卿觉得风倾然有点掩耳盗铃。以青鳞兽的听力,会听不到她俩的脚步声?她掂起脚尖蹭蹭地往楼上跑,反正青鳞兽趴着的,要攻击她俩还得先跳起来。
风倾然见到莫卿卿拔腿就跑,那正在啃骨头的青鳞兽已经抬头朝她俩望来,吓得魂飞魄散,无声地暗骂声:“你们个坑货。”也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上跑去。
青鳞兽仰头冲她俩发出声吼声,站起身侧头朝已经跑到四楼的两人看了眼,又趴回去继续抱着骨头啃,啃了两下,又仰起头冲莫卿卿和风倾然发出声低吼。
莫卿卿和风倾然听到青鳞兽的吼声,跑得更快了。
风倾然一口气跑到七楼,她低头朝楼下的青鳞兽看了眼,说:“我看它们吃烤肉吃得挺好的。”
莫卿卿对风倾然的毒烤肉非常嫌弃,她鄙视地看了眼风倾然,随即又想起风倾然居然要过滤集水井里的污水来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哀叫一声,一把抱住栏杆,说:“你们有三个人打水够用了,不用我再下楼了。”
风倾然毫不犹豫地说了声:“行。”
莫卿卿很是意外,难以置信地问:“真不用我下去?”
风倾然朝旁边的一头豺兽肉一指,说:“你留在上面烤肉,用煤气烤。”说完,她把身后的登山包放下,说:“如果待会儿我们上来时有危险,你用肉砸青鳞兽。”
莫卿卿一脸无语地看着风倾然,说:“这跟肉包子打狗是一样的道理吧?”
风倾然问:“你是想让狗去咬肉包子还是想让狗咬你?”
莫卿卿长叹口气,说:“好吧,我会记得用肉包子打狗的。”
风倾然叮嘱句:“记得往坏掉的那扶梯扔肉包子。”去厨房拿了两个洗菜用的大白桶又往楼下去。她走到四楼扶梯口的时候,停下步子朝青鳞兽看去。
青鳞兽抬起头看向风倾然,又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风倾然紧张地盯着青鳞兽,喊了声:“小莫。”
莫卿卿听到风倾然的叫唤,赶紧拆了包烤熟的豺兽肉对楼下,大声地喊了声:“嘿,青鳞兽。”
青鳞兽抬起头冲她大吼一声。
莫卿卿挥挥手里的肉,对准青鳞兽用力地把肉扔过去。她扔的准头太好,没想到青鳞兽居然不闪不躲,那烤熟的豺兽肉准准地砸在了青鳞兽的额头上。莫卿卿“呃”了声,傻愣愣地看着青鳞兽,有点被吓傻了。
风倾然:“……”
青鳞兽慢慢地低头朝掉在地上的那一小块豺兽肉看去。
躺在地上摊开肚皮的两头幼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跃起同时扑向了那块烤豺肉兽,它俩的爪子几乎同时按在肉上,互不相让地冲着对方发出一声大吼。
母青鳞兽抬起爪子对着这两头小兽的脑袋各拍了一下,再用脑袋把它俩拱开,将掉在地上的那块烤肉一口吞下。
风倾然趁机扛起大白桶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三楼,头也不回地跑向电梯。
母青鳞兽抬头看看楼上的莫卿卿,又朝电梯方向看了眼,迈开腿就朝电梯方向跑了过去。
莫卿卿突然想起母青鳞兽的听力很好,肯定能听出风倾然的位置。她瞬间脑补出风倾然爬到一楼时,母青鳞兽突然一头撞破电梯门把风倾然堵个正着的情形,顿时吓出满头冷汗。她大吼声:“青鳞兽,你站住!”打开风倾然的背包,把背包里的东西呼啦啦地往下倒。
十几包三四斤装的烤肉七楼洒落下去,一同掉落的还有风倾然收拾的换洗衣服、卡式炉气罐、打火机、手电筒以及一片与母青鳞兽身上的鳞甲一模一样的青鳞片。
莫卿卿看着那从登山包里倒出来、掉落到一楼烤肉上的青鳞片,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刚想跑下去把青鳞片捡回来,那头母青鳞兽出现在天井下,冲它俩发出阵阵低吼声,将两头幼崽从烤肉旁逼退开。@樂@文@小@说|它凑鼻子凑到烤肉前嗅了嗅,歪头打量,又抬起头朝莫卿卿望去。
莫卿卿很想跟它说:青鳞兽,我的鳞片掉下去了,你让我去捡回来。
可这青鳞片跟青鳞兽身上的鳞甲一模一样,她觉得当着青鳞兽的面说那鳞片是她的,有点不太合适,况且,她不觉得青鳞兽听得懂人语。
青鳞兽在两头低吼声中一口咬在锡纸包裹好的烤肉上,嚼了两下便吐了出来,来回地打量被它咬破锡纸的肉包,又不时用爪子轻轻拨弄,还朝莫卿卿看来。
莫卿卿低骂一声:“笨!”她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来一块肉,喊了声:“青鳞兽。”当着青鳞兽的面把锡纸包打开,取出里面的肉,将肉对着青鳞兽扔了下去,又把锡纸也扔了下去。
青鳞兽闻闻肉,又闻闻那飘落下去的包过肉的锡纸,再朝旁边的锡纸包看去,它慢腾腾地伸出爪子将那锡纸包剥开,将肉从锡纸里取出来,叼在嘴里吃了。
它俯卧在地上,像吃糖似的把一块块肉从锡纸包里剥出来吃掉。
两头幼崽按捺不住地扑出来,各叼上一块锡纸包肉扭头就跑。
莫卿卿震惊地看着这三头青鳞兽,觉得它们都快成精了。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十几包烤肉只剩下扔得满地的锡纸。
青鳞兽抬起前爪把地上的锡纸挨个拨弄一遍,又抬起头朝莫卿卿发出低吼声,似在催促莫卿卿给肉。
风倾然出现在三楼的扶梯口,她先低头看了眼楼下,又抬起头朝楼上看了眼后便飞快地缩回去,远离扶梯。
风倾然喊了声“小莫”,问:“什么情况?”
莫卿卿非常心虚,赶紧回道:“没什么情况。”
青鳞兽又发出声大吼。
莫卿卿暗叫声:“哎呀,怕了你了。”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块烤肉扔给了青鳞兽。
青鳞兽跃起来一口叼住烤肉后,抱住烤肉便开始啃。
莫卿卿喊:“可以上来了。”
风倾然这才和林润声、韩北辰他们小心翼翼地上楼。
青鳞兽埋头吃肉,连头都没抬一下。
风倾然上到七楼,一眼看见自己的登山包干瘪着被扔在地上,不见了莫卿卿的踪迹。她的眸光一闪,放下水,飞快地冲到栏杆旁朝楼下望去,只见青鳞兽身边堆满了包过肉的碎锡纸和自己之前装在登山包里的东西。
她又回到登山包前,把登山包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青鳞片,她不死心地拿起手机朝楼下看去,只看到满地垃圾杂物。
林润声、韩北辰站在旁边面面相觑。
林倩云“哇”地欢呼着站在那两头比大黄牛还略大一些的豺兽肉前,眼睛都直了。
风倾然深吸口气压住心头的情绪,喊:“小莫。”
莫卿卿缩着身子,从火锅店里探出头来,心虚地冲风倾然抿嘴笑了笑。
风倾然问:“青鳞片呢?”
莫卿卿弱弱地朝楼下一指,又缩了回去。她见到风倾然的脸色遽然一变,赶紧解释道:“我看到青鳞兽跟着你往电梯方向去了,怕它堵着你,一着急就把你登山包里的肉全倒下去。”她满脸无辜地瞅着风倾然,说:“谁知道你会把青鳞片放在背包里。”
风倾然气得抬起手作势欲捶莫卿卿,吓得莫卿卿又缩了缩脖子。她气哼哼地扔下句:“没青鳞片,我看你拿什么切肉。”
莫卿卿弱弱地回了句:“我有匕首。”
风倾然觉得自己要是再跟莫卿卿说下去,说不定就会跳起来把莫卿卿打一顿。她叫上韩北辰和林润声去六楼找来净水器和明矾,他们三人来回多趟,把商场里卖的净水器全部搬到七楼。
经过一排净水器和明矾的多次过滤、净化水质,原本脏污的黑水终于变得干净起来。她把净化后的水倒进大锅中架在煤气炉上烧沸。她担心水里的病毒细茵耐高温,开水持续烧了两个多小时。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一共才抬上来两大桶水,经过净化过滤烧沸处理,得到一桶多一点的纯净水,拣了些被人丢弃在商场里的空旷泉水瓶、饮料瓶回来装水,在用洗洁精清洗这些瓶子时,又用了些水,把这些水分到五个人头上,每人分得的量约有两箱普通装矿泉水的量。
净水器经过这一轮处理污水,已是脏污不堪,煤气、卡气炉气罐剩下的也不多了,没有条件供他们再净化出饮用水,因此谁都没舍得拿这些水来洗漱,小心地用洗干净的瓶子装好,收进各自的背包里。
风倾然又把她俩做衣服和披风剩下的豺兽皮分给韩北辰和林润声姐妹。
因为都是些边角余料,没法制成风倾然、莫卿卿身上的成套豺皮装,林润声比照她俩的款式,给林倩云做了身豺皮服。她和韩北辰用剩下的豺皮做了套护膝、护腕和披肩、胸甲,把身上的关节及要害部位保护起来。
失去青鳞片,只能用匕首切肉。
豺兽肉肉质结实紧密,匕首很难切得动,风倾然想把豺兽肉切成三四斤一块的肉烤成肉干当储备粮都办不到。她担心把莫卿卿的匕首弄坏,没敢用匕首去切豺兽肉,找莫卿卿要了块烤肉吃。至于韩北辰和林润声姐妹都还有剩下的烤肉,暂时还饿不着他们。
经过这一通忙碌,几人已是又累又困。
风倾然把韩北辰、林润声叫到一起商量大家休息时安排人轮流放哨的事。她说:“虽然我们在七楼,青鳞兽上不来,有它们守在下面,一般的动物也不会过来,但现在外面的世界我们都不太了解,随时有可能会有我们预料不到的危险出现,所以,我觉得我们在休息时,很有安排人值夜放哨的必要。”
几人都没有意见。
风倾然说道:“那行。倩倩小,她好好休息就行了。我们四个人商量下看怎么分配,最好是两人一组,有个照应。”
林润声说道:“我怎么都行。倾然姐,你安排了就好。”
风倾然略作犹豫,说:“小莫这个二货总惹事,我不盯着她不放心。”
莫卿卿不服气地说:“我怎么二了我?”
风倾然没好气地扭头瞪向莫卿卿,说:“我让你用肉引开青鳞兽的注意力,你是怎么干的?”
莫卿卿顿时没音了。
韩北辰没有意见,痛快地应道:“行,那我跟小林一组。”他原本先让她们休息,他先值夜放哨,待看林润声已经熬得双眼通红,便把话咽了回去。
风倾然对韩北辰和林润声说:“那你们先休息,待会儿我和小莫再跟你们换。”她顿了下,说:“这些豺兽肉再放下去该坏了,我把它们全烤了。再在这里留下去,我们会面临缺水缺食物的情况,所以得准备离开。楼下的青鳞兽已经盯上我们,我们离开时得靠这两头豺兽肉绊住它们。待会儿你们休息好,可以去各楼层转转,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可以带走的,打包带走。”她说完见到林润声和韩北辰的神情有异,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韩北辰面带余悸地说:“留在这里,我们可以吃老鼠喝……”他的话音一顿,说:“外面实在太危险了,我们五十多个人出去找食物,他们不是被野兽吃了就是让那些植物……我……我见过一种藤蔓植物,突然缠住人的腿,那藤蔓上长满刺,扎进人的肉里就吸血,生生地把人吸干。还有一种像人的巴掌一样的植物,人走过去就会那数都数不清的手掌型叶子缠住吐出来的汁液比硫酸的腐蚀性都强,生生地把一个大活人化得连骨头渣子剩不下。”
莫卿卿说:“我知道,缠脚藤和鬼手藤嘛,三楼的楼道里就有鬼手藤。”
韩北辰扭头看向莫卿卿,问:“你遇到过?”
莫卿卿点头,说:“到处都是。不过鬼手藤还好啦,很好认的,遇到了避开就是。再有就是鬼手藤多的地方通常都会有铁绣球,铁绣球诱捕鬼手藤为食,还有锯齿草,很锋利的,遇到这种锯齿草,就得像钻芦苇丛那样顺着它的刃轻轻地拨开叶子再过去,不然会被划得到处都是伤……”她把自己这一路行来遇到的植物以及要怎么应对一通说。
韩北辰问:“那……那些吃人的动物怎么变?它们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周围,突然跳出来,一口把人的脑袋或半截身子就咬没了……”
风倾然默然无语地看着这足有一米八的高头的韩北辰。
莫卿卿明白过来,韩北辰这是让那些要人命的植物和动物吓怕了。她说:“反正我不留在这里吃老鼠喝污水。”说完,起身,凑到栏杆前探头去看青鳞片。
那两头之前叼着肉跑开的青鳞兽幼崽又回来了,正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打滚晾肚皮,看到莫卿卿探出头来,还冲莫卿卿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唤。
莫卿卿扔给它俩一记白眼,心说:有本事打招呼,有本事把我的青鳞片给我叼上来呀。
她没看到母青鳞兽,心想:要不我趁母兽不在下去把青鳞片拣回来?就是不知道这两头幼崽吃不吃人。
她想到要是不找回青鳞片,风倾然肯定会会用匕首削肉。要是把匕首弄坏了,她拿什么还给闷闷呀。
这么想着,莫卿卿决定冒险一试,争取从那两头吃饱了撑着估计已经没有肚皮吃人的幼崽那把鳞片拣回来。
她心头想着,跟做贼似的掂起脚尖,踩着扶梯慢腾腾地朝楼下去。
风倾然见到莫卿卿鬼鬼祟祟地下楼,默默地跟到扶梯口看莫卿卿要去干什么。
莫卿卿小心翼翼地下到二楼。
因为此刻是大白天,商场的玻璃窗又全碎了,虽说有藤蔓和杂草挡住不少光线,但仍能看清东西。
她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去找青鳞片,听到风倾然喊了她一声:“小莫,你做什么?”她抬起头,见风倾然站在七楼的扶梯口,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以免风倾然惊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母青鳞兽。
两头打滚晾肚皮的青鳞兽幼崽翻过身子侧躺在地上好奇地看着出现在二楼扶梯口的莫卿卿,忽然,它俩像是认出了莫卿卿似的,嗷嗷地叫着跳起来,小狗摇尾巴似的欢快地甩着那长着锯齿般鳞甲的锋利兽尾跑向莫卿卿。
风倾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叫道:“你赶紧回来。”就算是幼崽,那也是两头跟大象差不多体型、能够轻易将人杀死的猛兽。
与此同时,母青鳞兽愤怒的吼声伴迈着疾奔的脚步声以及那沉重的身躯撞倒物品的身形传来reads;。
它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它奔跑时的声音宛若滚雷便瞬间卷荡过来。
风倾然心胆俱裂,双目圆瞪地发出声变了调的大吼:“小莫,跑——”
莫卿卿的脚刚迈到通往一楼的扶梯上,就听到母青鳞兽的吼声,再一抬头就见到那脑袋都快顶到商场天花板的母青鳞兽气势汹汹地从商场另一端奔过来,它跑动时把沿途的货架全撞碎了,那双眸子牢牢地锁定住她,像在喷火。
她打个激灵,连扶梯都不敢上,转身就跑。
莫卿卿前脚刚从二楼扶梯口跑开,母青鳞兽后脚便到了,它发出愤怒的吼声,纵身一跃,跳到被之前的两头巨兽打架打坏的扶梯处,前爪攀在二楼的楼板上,脑袋和身子用力地往二楼挤,嘴里冲着莫卿卿发出不绝于耳的咆哮声。
两头青鳞兽幼崽跑到母青鳞兽的旁边,各叼一只后腿把母青鳞兽往下拽,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母青鳞兽被两头幼崽拽得身子往后一翻,摔回到地上,它抡起前爪在两只幼崽的脑袋上各打两巴掌,嘴里低吼着训斥幼崽。
两头幼崽低着头发出嗷嗷呜呜高低起伏的低吼声。
风倾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喊道:“小莫,你没事吧?”
莫卿卿藏在二楼的一根承重柱后面,长长地呼出口气,大声回了句:“我没事。”
母青鳞兽听到莫卿卿的声音,又扭头冲莫卿卿所在的方向发出一声怒吼。
风倾然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但心情一点都不轻松。从青鳞兽和幼崽的种种表现来看,它们的智商似乎并不低,甚至还有语言交流。
莫卿卿从二楼的电梯爬回三楼,又再从三楼扶梯跑上楼,其间,又惹得母青鳞兽对她一阵大吼。
她刚跑回七楼,就被风倾然揪住了耳朵。
风倾然恨铁不成钢地叫道:“带崽的母兽是最不能惹的,你还去惹幼崽,你……嫌命长啊。”
风倾然虽然又黑又瘦,可那手指细细长长的透着微微凉意,轻轻地捏在耳垂上竟有点舒服,并且,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关心的语气骂过她,莫卿卿竟觉得很受用。
莫卿卿小声地说了句:“我只是想去把青鳞片捡回来,我刚才看过母兽没在才……”她说到一半,见到风倾然朝她瞪来,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
林润声、林倩云、韩北辰三人对莫卿卿佩服得五体投地。三人站成一排,齐齐看着莫卿卿,脸上的表情犹带悸色。
风倾然想起莫卿卿在灾难来临的第二天,就敢在满大街都是死人的情况下揣着把匕首独自上路,对莫卿卿这傻大胆的胆量也是服气得没话说。她对莫卿卿说:“你老实点,青鳞片我会想办法取回来。”当即吩咐这半点疲累都不显,精神十足的莫卿卿把豺兽肉和煤气灶搬到商场的另一处天井旁。
莫卿卿心说:“这两处天井的直线距离又不远,青鳞兽一口气的功夫就跑到了,把这些搬过去有什么用。”可她看风倾然面沉如水,没敢说什么,默默地把豺曾肉、煤气罐、煤气灶和扶梯都搬过去,还很自觉地支起架子,用煤气灶烤那两头豺肉兽。
虽说现在气温比较低,但豺兽死了这么久也开始有点变质发臭的迹象,已经没办法再留。
风倾然依然留在那火锅店,她搬了张沙发椅到门口,裹着披风靠坐在沙发椅上放哨,并且远远地看着莫卿卿忙碌reads;。
她对莫卿卿刚才的莽撞举动最开始时是生气,可气过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人们所熟知了解的世界,不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危险就能避得开危险、就能活下去的世界,处处小心谨慎未必能很好地活下去。
莫卿卿身上的那股傻蠢傻蠢的憨劲、悍劲和闯劲在如今这世界未必是坏事,毕竟她敢去探寻尝试,而面知这未知的世界,他们需要摸索尝试的有太多太多。
如果是在几天前的太平世界,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对莫卿卿说:“你离那些危险远点。”可是在今天,哪里不危险?
所以,她在气过之后,面对莫卿卿所作所为,无法说莫卿卿做错了,唯有沉默。
莫卿卿并不知道风倾然心里的那些情绪,她只知道她把风倾然的背包倒空了。她打开自己的背包,清点过里面的东西过后,把烤肉分出一半装进风倾然的背包里,又楼上楼下地跑,搜寻能够用得上的东西找来堆到风倾然的身边让风倾然自己挑用得上的,就当是把风倾然弄丢的东西赔给她了。
她忙空后,打着手电筒在一楼找青鳞片。
本来一楼的垃圾就多,找青鳞片就不太好找,那两只青鳞兽幼崽还追着手电筒的光跑,挡住她视线,气得莫卿卿大吼:“你俩让开行不行?”
青鳞兽幼崽仰起头冲她嗷嗷一阵叫唤,又把母兽给招惹过来,气得莫卿卿真想把手电筒冲它俩砸过去,不过想到母兽的凶悍劲,她很没出息地扔了两块烤肉下去堵住了两头幼崽的嘴。
母青鳞兽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悠悠然地踱着步子挪到旁边趴下。
莫卿卿突然有种母青鳞兽防她有点像防拐孩子的贼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自己多心了。
大白天的,虽说商场的光线不好暗沉沉的挺适合睡觉,但莫卿卿之前休息得好,这会儿全无睡意。她闲得无聊,便回到烤架前烤那两头豺兽肉。
烤豺兽是整只烤的,因为没有青鳞片,连剖开肚子掏内脏都办不到,这肉有多难烤熟就可想而知了。
莫卿卿很无聊地拿匕首在火架上的豺兽肉身上戳戳戳,练习杀野兽的技能,没多时就把那豺兽肉戳得满是刀孔,烤出的油顺着那刀孔滋滋地往外冒,飘出的烤肉味惹得两头幼崽跑到楼下仰起头嗷嗷叫唤。
两头幼崽叫唤久了,又把母兽召来仰起头就是一声咆哮,气得莫卿卿用匕首削下薄薄的一大片肉对着幼崽的脸砸过去。两头幼崽很欢实地拣来吃了,又仰起头冲她嗷嗷地叫。
母青鳞兽又很悠然地趴在了楼下守着它家幼崽。
莫卿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母青鳞兽不会是把她当它家的厨子和奶妈了吧?
风倾然通过从窗口的藤蔓植物缝隙中洒进来的阳光分辩时间,见已过中午,便把韩北辰和林润声叫醒,让他们顺便守着点烤肉,但先不要喂给青鳞兽,然后与莫卿卿窝回火锅店睡觉。
她俩睡到傍晚起大风时起来的。
风倾然检查过煤气罐,发现煤气已经快用完了,剩下的燃料支撑不了多久,至于那两头豺兽肉外面烤熟了,里面还是生的。
她对莫卿卿说:“小莫,收拾东西,我们待会儿拿回青鳞片就该走了。”她见林润声、林倩云、韩北辰都收拾好背包,问:“你们确定要跟我们一起走?”
韩北辰叹了口气,说:“你们几个女孩子都有勇气出去闯,我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真窝在这里活得像地沟里的老鼠reads;。”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风倾然略作沉吟,说:“大家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不过,我希望遇到危险时……”她话到一半,耸了耸肩,说:“算了,当我没说。”萍水相逢、结伴同行,谁又能奢望谁能在危急时刻冒着危险救对方。
莫卿卿想了下,说:“我觉得还是要说清楚点好,遇到危险的时候跑快点、机灵点,实在跑不过的时候就拼命,说不定还能活,反正我跟风倾然能活下来,都是在跑不了的时候把野兽杀死了就活下来了。”
风倾然深深地看了眼莫卿卿,她对莫卿卿的经验之谈居然无法反驳。
莫卿卿又问风倾然:“要怎么捡回青鳞片?”
风倾然说:“你先过去找到青鳞片的位置,然后去到三楼,我再从这边扔头豺兽肉下去。幼崽见到豺兽肉肯定走不动道。有我们在楼上盯着幼崽,母兽一定会留在这里守着幼崽,到时候你就可以下去捡青鳞片了。捡到青鳞片以后,我们从地下停车场的汽车出口绕出去。”
莫卿卿依言照办。她拿着手电筒又跑到掉青鳞片的那口天井处去找青鳞片,没有两头幼崽捣乱,她很快就在一块锡纸包的边上找到了青鳞片,她冲风倾然喊了声:“找到了。”
风倾然说:“你下楼,过两分钟我就扔豺兽肉下去。”
莫卿卿应了声:“哦。”
风倾然对韩北辰说:“老韩,你帮我一把。”与韩北辰一起把烤得滚烫的烤肉取下来,用厚厚的抹布包住,从栏杆上推了下去。
莫卿卿站在三楼,听到“砰”地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二楼扶梯处。二楼的扶梯被巨兽打架打烂了,半截悬空,她一个跃身就跳了下去。她捡起青鳞片就往回跑,然后发现——二楼断掉的扶梯距离地面足有两三米高。
莫卿卿愣了下,扭头朝就旁边的消防通道跑去。
她跑出去十几米远,突然听到窗外有重物碾压汽车、杂物的声响,那声音很沉很重,又像是在拖东西。她侧耳听了下,听这声音一响一大片,好像拉得很长。
她赶紧缩到了承重柱后面探头看去,便见一条足有火车大的浑身布满黑鳞的巨蟒从布满藤蔓的窗户钻了进来。那沉重的身躯沿途遇到的窗户、展柜、货物等全都碾在了身下。
莫卿卿的眼睛都看直了。
火车这么大的蟒蛇!
这条巨蟒看都没看她一眼,钻进商场径直朝着青鳞兽在的方向去了。
母青鳞兽发出声气吞山河般的咆哮声,蹭地一下子跃出来,挡在那条巨蟒的前面,浑身紧绷、蓄势待发地对着那条巨蟒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咆哮声。它身上的鳞随着肌肉的紧绷片片竖起,身后的尾巴宛若利剑又似凌厉的鞭子般挥舞着。它的尾巴在空中飞快挥舞着又敲打在地上,每一记甩尾落下时都似有千斤重,砸得地砖飞溅,连同地上的水泥都拍碎了,露出浇铸在楼板里的钢筋。
莫卿卿见青鳞兽没有扑上去就开咬,便知道这青鳞兽肯定是没把握打赢这巨蟒。这两只的体型都有这么大,她这么小一个,很容易遭池鱼之殃,当即缩着身子跟后贼似的掂起脚尖一路小跑地朝着安全楼梯奔去。她拐过弯,刚到安全楼梯口,就见两只青鳞兽幼崽缩在这狭小的安全楼梯口瑟瑟发抖。大象般的体型,把楼梯堵得严严实实的,它俩的尾巴立在空中对准她直哆嗦。
这两只幼崽显然是吓坏了。
她也吓坏了。这两只幼崽万一吓得尾巴一抖,给她扎过来,这么锋利的尾巴得把她扎个前后透亮死得透透的。
母青鳞兽的咆哮声、重物撞击声、柜台碎裂声、巨蟒庞大身躯滑行时的轰隆声接连不断地传来,那声响连成片在四周回荡,不时的还有重物从高空坠落的声响砰地响起,地板、墙壁震颤不已,不时还有轰隆声从楼上传来。
两头青鳞兽幼崽紧紧地挤在楼梯口哆嗦不已,那锋利的尾巴不由自主地抖动和摆动,把大理石墙砖上划出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划痕。
莫卿卿想到自己血肉之躯可没石头硬,悄悄地挪那两头幼崽远了点。她很想从两头幼崽中间挤过去,上楼与风倾然他们会合,可有这两头幼崽堵在这,她很担心它俩受惊之下用尾巴随便给她来一下,她的小命就没了。
风倾然的大喊声从楼上传来:“小莫,小莫……”
莫卿卿贴着墙往旁边挪,待离青鳞兽幼崽远了些才答了句:“我在这。”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半了调像是被捏住嗓子的吼声传出,那声音叫得有点惨。她顺着声音抬头的方向望去,便见巨蟒盘起了身子将母青鳞兽缠住了,那巨大有力的身躯正在慢慢收紧。
母青鳞兽被巨蟒紧紧地缠住,它的尾巴在空中挥舞飞快地朝着巨蟒扎去削去,却无法对巨蟒造成丝毫伤害。
莫卿卿深知母青鳞兽的鳞有多锋利,尾巴有多利害,却没想到巨蟒的鳞甲竟然也能这么结实。
母青鳞兽拼命挣扎,却只将两只前爪从巨蟒的缠绕中挣脱出来,它的身子被巨蟒勒得紧紧的,青鳞兽仰起头发出凄厉的痛叫。
两头青鳞兽幼崽“呜呜”地哭叫着从角落里跑出来,挥着尾巴朝着巨蟒扑过去reads;。
母青鳞兽那体型与巨蟒相比,就像家里养的鸡与森蚺之间的差距,这两只幼崽则如同两只小鸡仔,它俩的个头还没这巨蟒的脑袋大,冲过去只有被一口吞吃的份。
母青鳞兽嗷地冲两头青鳞兽幼崽发出声悲吼,似是不让它们过去。
两头青鳞兽幼崽听得母兽的吼声,停下步子,对着母青鳞兽发出呜呜的哭声。
母青鳞兽又吼了声,似乎是在让它俩走。
巨蟒的身子勒得更紧,母青鳞兽痛得又仰起头发出声吼啸,那声音透着股让人心酸的悲痛和凄厉,它又冲两头幼崽吼了声。
那两头幼崽呜呜地哭着步步后退,顿了下,又往前扑去。
好歹做了这么多天的邻居,况且——
莫卿卿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让孩子看着妈妈为了保护它们被巨蟒勒死吃掉实在太残忍,母兽要是死了,这两头幼崽肯定也活不了。
莫卿卿于心不忍,想救它们。母青鳞兽看起来撑不了多久,她来不及多想,迅速环顾一圈四周,见到窗户外掉落的广告牌。广告牌摔烂了,就连那些生了锈的钢架都摔散了。她跑过去,拣起两根钢条就朝母青鳞兽跑去。
两头幼崽刚跑出几步,又被母兽喝退,它俩刚要退开,就见莫卿卿从身前跑过,朝着巨蟒跑去,先是愣了下,待看到莫卿卿是朝母兽去的,嗷嗷地大叫着迈开大步朝着母青鳞兽奔去。
巨蟒看了眼莫卿卿,扭头就朝那两头体形更为庞大的幼崽咬去。
两头幼崽的身形很是灵活,在巨蟒咬来时,身子一弓,尾巴一甩,跃了开去。不过,也被巨蟒那大张的黑漆漆的巨嘴吓得够呛,呜呜两声,调头跑开,跑开后,又想起母兽,又发出声犹带稚气的咆哮声朝着巨蟒扑去。
风倾然背着自己的登山包提着莫卿卿的登山包沿着扶梯飞快地往楼下跑,意欲趁着它们打得难分难解时逃离这里。她听到幼崽的叫声,低头一看,便见莫卿卿那二货居然提着两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生了锈的钢条跃身跳到了巨蟒的身上。
这巨蟒至少有两米多粗,盘起来的身高已经快到商场二楼。莫卿卿纵身一跳,就跳到了巨蟒的身上,再往上两步跳跃,就落到了巨蟒的背脊上,身子一蹲,母青鳞兽挥动的利尾几乎是贴着她的头削过去的。
风倾然见状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心里大叫声:“你在干嘛?”这话没敢喊出来。她怕喊出来惹得莫卿卿分神丢了小命。
莫卿卿踩着巨蟒的身子跃到母青鳞兽旁边,将手里的那根约有两米多长的钢条从母青鳞兽的腋下穿过去,正好横在巨蟒盘起来的身子之间。
她原本的想法是巨蟒勒母青鳞兽,钢条横在中间,肯定会被钢条戳中,它勒得越紧,钢条扎得越深。
可她把钢条放上去后,看到这巨蟒结实的肌肉和庞大的身躯,突然有一种拿竹杆去顶火车的错觉。她很怀疑这钢条还没母青鳞兽的骨头硬。
这时候她也不管有没有用,放好钢条后就提着手里那根一米多长的钢条转身朝巨蟒的头部看去,意图跳起来扎它的眼睛。那巨蟒这边缠着母青鳞兽,那边不断地张大嘴扬颈朝两头意图扑过来救母兽的幼崽发起攻击。这两头幼崽想过来,又不敢太靠近,扑过去,又在巨蟒一口咬过来时飞速往后跃开。巨蟒因为缠着母兽,行动不便,能动的只有头部和靠近脖子那一段,幼崽轻轻一跃便出了它的攻击范围。一时间竟成了僵持局面。
莫卿卿站在青鳞兽的背上握紧钢条看了半天,见巨蟒忙着跟幼崽打架,压根儿没有回头的打算,那脑袋离她足有十几米远,她就算是个标枪手,也扎不了巨蟒的眼睛reads;。
她想了下,又握住手里的那根钢条准备往下爬,她走了两步,感觉到旁边有异,一扭头就见到母青鳞兽朝她看来,那眼神没了以前的凶厉,她也说不出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青鳞兽的智商肯定不低。她对青鳞兽对视一眼,便要继续往下去,突然觉察到这母青鳞兽没有再挣扎,也没显得太痛苦。她朝母青鳞兽看了眼,见它依然被巨蟒紧紧的勒着,但巨蟒似乎被幼崽分散了注意力,没再继续用力。
她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被蛇勒住时,越挣扎它勒得越紧,这时候最好是不要动。再有就是母青鳞兽之前被勒得死去活来的,肯定没多少力气再挣扎,需要休息。
她思量中已从巨蟒的身上跳下,提着钢条朝巨蟒头部方向跑去。她跑动时,见到巨蟒张嘴朝两头幼崽发起攻击,它与幼崽你来我往,双方的速度都极快。就巨蟒的速度来说,绝对完胜自己,自己要是跑到它的嘴巴下去,肯定就是顺便一口的事。
她想起风倾然说的要扎没有鳞甲覆盖的地方,就去想这巨蟒身上除了眼睛哪还有没有鳞兽覆盖的地方——只有屁股了吧?
通常来说,动物的屁股都是与尾巴挨着的。
莫卿卿转身就去找巨蟒的屁股。
她回头只看到巨蟒盘缠住母青鳞兽绕成一团的身子和覆满鳞甲的尾巴,屁股被压在身下藏得严严实实。她要戳巨蟒的屁股还得先把它的尾巴掀起来。莫卿卿认为再来十个自己都未必有那力气。她见巨蟒的尾巴摆在地上没动,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她飞快地爬到巨蟒的尾巴上骑坐着,又回头朝巨蟒看了眼,见它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举动,便放下心来。她想了下,怕自己看不到巨蟒的动作,又调转方向,面对着巨蟒头部坐着,便于自己观察巨蟒。
她把钢条放在巨蟒的身上斜靠着,自己则坐在那足有一米高的尾巴上抽出吴闷闷的匕首,试探着撬了撬巨蟒鳞甲边缘的缝隙。
这巨蟒块头大,鳞甲也大,身上的鳞甲足有面盆大,尾部的鳞片也有海碗大,呈椭圆状,一片叠一片,像鱼鳞般层层叠下来的。鳞片间看似紧密,实际上都是有缝的。她的匕首尖很轻松地就探进了那看起来足有两三厘米厚的鳞甲下。这让莫卿卿大喜过望。
突然,巨蟒的尾巴动了下,把她掀翻在地。
莫卿卿没摔疼,但吓得够呛,她哆嗦了下,没见到尾巴再动,也没看到巨蟒回头,这才松了口气。她突然又想起,万一它吃痛甩尾,自己骑到它的身上就该被掀飞了。她暗叫一声:“好险。”没敢再往巨蟒的尾巴上骑,而是双手握紧手里的匕首,对着面前的一面鳞甲斜侧着狠狠地一刀子捅进去。
巨蟒吃痛,尾巴一扬——
那匕首还在巨蟒的鳞片里卡着,莫卿卿的双手还紧紧地握住匕首,她挂在匕首上,随着巨蟒扬尾被带离地面。
那鳞片根本承受不起她一个人的重量,被她用匕首撬了下来。
莫卿卿在离地一米多的度处摔落到地面。
那巨蟒被撬没了一片鳞甲痛得尾巴在空中一扫,用力地甩尾。
莫卿卿不敢起身,她左手握住匕首,手脚并用地爬到自己扔在地上的钢条前,她刚握住钢条就听到风倾然大喊声:“小莫快躲!”跟着便听到“呼”地风声传来,她一抬头就看到巨蟒的尾巴朝自己狠狠地拍打下来。
情急之中,莫卿卿就地一滚躲开,抓起手里的钢条刚站起来就看到巨蟒又用力地扬起了尾巴,朝自己扫来,在它落下的尾巴的尽头,还有一小团直径约有三四十厘米长的小凸起。那地方只有软鳞,颜色跟别的地方不一样reads;。
“屁股”两个字如闪电般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电光火石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冲上去把手里的钢条狠狠地对着巨蟒屁股扎了过去。她扎去时,那巨蟒正一记甩尾压下来,她把手里那约有两米的钢条扎在巨蟒的屁股上就听到类似于噗的一声,以及巨蟒的大尾当头压下,吓得她抱住脑袋趴在地上,心说:“完了,要被压成泥的!”她的心念刚动就见到扎在巨蟒屁股上的钢条在一声撞击声响中,斜斜地撞在地上,距离她的脑袋不到三十厘米,巨蟒的尾巴没有压在她的身上,而是在距离地面约有半米的高度时像是吃痛般突然抬了起来,跟着风倾然的大叫声响起,喊:“小莫,跑!”
莫卿卿来不及去想别的,听到那声音爬起来就跑,她听到头上有风声以及重物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没敢朝那边去,调头就朝商场的另一面跑去。
她的身后轰隆作响,似乎是那条巨蟒朝她追了过来。她听得身后来势汹汹,似乎离得极近,连头都顾不上回,亡命地往前跑。
风倾然的声音又响起:“往地下一楼跑!”
莫卿卿这时候顾不得去想风倾然说得对不对,听到风倾然的声音拐过承重梁直奔商场的消防楼梯。她刚冲过安全消防递的大门就听到轰地一声撞击声响,以及腥风扑面而来。
莫卿卿的身子往前一扑,连滚带爬地摔到楼梯下,跟着又是轰隆声响和砖头水泥滚落下来。她抓起地上的匕首飞快爬起来,就见到那巨蟒的脑袋把防火门生生地撞开一个大洞,卡在楼道口。那足有灯笼大的碧绿色眼睛就在离她只有半层楼梯的位置,跟着巨蟒摆动脑袋一撞,便把通往二楼的楼梯撞断,调头就要朝她咬来。
二楼的楼梯塌下去正好把通往地下室的路堵了,莫卿卿逃无可逃,她的心里生出股狠劲,握紧手里的匕首,奋力跳起,跳起来对着巨蟒大张的嘴扎过去,就见巨蟒的头突然往后一缩,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把它往后拽。那巨蟒往后一缩,嘴巴随之闭上,跃到半空中的莫卿卿双手一伸,将手里的匕首对着巨蟒的眼睛狠狠地扎了下去。
匕首深深地没进了巨蟒的眼睛里,莫卿卿的双手一松落在地上,又连滚带爬地摔到了楼梯下,跟着又是轰地巨响起,那被巨蟒撞开一个大洞的防火门撞开的洞更大了。
青鳞兽震耳欲聋的吼声就在防火门旁边响起。
又是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响传来,跟着墙上传来砰地一声撞击声,墙体出现龟裂的缝。
那条追到楼道里的巨蟒退回到商场中,似乎又跟青鳞兽打了起来。
莫卿卿看到墙体开裂,怕楼递塌了,手脚并且连滚带爬地爬上去,跑到门口,她原本是想跑出去的,可抬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长得跟丛林似的草,完全看不到路。外面停车场里的车已经全让草给覆盖了。
撞击声响中,窗框、砖石水泥块纷飞。
巨蟒的尾巴扫飞窗框,在草丛中一甩,又缩进了商场中。
莫卿卿吓得心胆俱裂,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可以不用管这闲事的,她可以趁着巨蟒缠住母兽没空管她,赶紧逃跑。可她看到外面这密实的比人还高的草丛,便又想,她这小短腿在这草丛中绝对跑不快,万一巨蟒吃了青鳞兽没吃饱,又来吃他们,他们肯定逃不掉。
现在她捅了它的屁股,又扎瞎了它一只眼睛,这巨蟒咬死了青鳞兽,绝对下一个就来咬她。
况且,吴闷闷的匕首还扎在巨蟒的眼睛上没拿回来。
莫卿卿深吸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又到广告牌那拣了根钢条,心说:“不管了,先弄死巨蟒再说。”至于她会不会被巨蟒轻易杀死这个事情就不要去想了。
巨蟒被莫卿卿用钢条从某个不可描述部位捅进去,痛怒交加,甩开巨青鳞兽朝着莫卿卿扑去。母青鳞兽被甩飞出去,它在空中灵巧地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朝着巨蟒追去。它在巨蟒用头撞破防火门,脑袋卡在防火门里时,猛扑上去,一口咬在了巨蟒的脖子上,奋力甩头,意欲扭断巨蟒的颈椎。
巨蟒吃痛,扭打着身子朝着母青鳞兽卷去。
母青鳞兽在巨蟒庞大的身躯又一次卷来时,连鳞带皮地撕下巨蟒脖子上一大块肉,飞速跃开。
将近两米长的钢条深深地扎在巨蟒的身体里,只剩下半米长在外面。它的右眼中扎着把匕首,颈间被撕下一大块肉,鲜血淋漓。
巨蟒痛得发了狂,拼命地朝着母青鳞兽发起攻击,它的身躯、巨尾从墙上、柱子上、扶梯上甩过,除了钢架结构的承重墙和承重柱还矗立在商场里外,其余的东西几乎都被它撞毁。
母青鳞兽绕着承重墙和承重柱在商场里来回奔蹿,瞅准时机便是一爪子挠在巨蟒的伤口上,揭下一片鳞甲血肉。
两头青鳞兽幼崽追在发狂的巨蟒身后,循着血腥味找到巨蟒被莫卿卿撬掉鳞甲的伤口,每当巨蟒朝母兽发起攻击时,两只小兽便扑上去挠它的伤口,每次挠去都能带走一片鳞甲和血肉。
巨蟒让青鳞兽幼崽挠痛,每每回头去咬幼崽时,母青鳞兽便又扑上来,对准巨蟒血肉模糊的颈部攻击,而幼崽则在巨蟒转身时飞快地跃开躲远。
捅进巨蟒身体中的钢筋在地上摩擦刮蹭,再加上身体重量的碾压,早已全部没入体内,汩汩鲜血从身下淌出,随着巨蟒的移动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巨蟒受伤,母青鳞兽的攻势也变得凶猛起来,它不断地扑上前去与巨蟒斗成一团。
莫卿卿握住钢条站在旁边全身蓄势待发地等了半天也没机会下手。它们的速度都太快了,体型又大,完全没有她能插手的份,好几次,要不是她躲闪得快,差点让它们打斗时扫飞出来的杂物击中。
蓦地,巨蟒转身便朝一头青鳞兽幼崽追去。
那头青鳞兽幼崽见巨蟒追来,转身便逃,它跑得飞快,但巨蟒跑得更快,好几次它都被巨蟒追上,还是及时绕弯借着承重柱险之又险地避开巨蟒的攻击。
母青鳞兽见到幼崽遇险,发疯地扑上去,对准巨蟒受伤的脖子便咬了过去。
在母青鳞兽纵身跃去的同时,巨蟒突然舍弃在嘴边的幼崽,一回头便咬在了母兽的脖子上,它扭动着脖子、身躯,在地上打着滚朝母青鳞兽缠去,很快便在母青鳞兽身上缠了四五圈,将母青鳞兽缠了个实实结结。
两头幼崽见状发出“呜呜”地吼声扑上前去,但巨蟒的体型太大,它的嘴咬住母青鳞兽,头颈都藏在缠在一起的身躯下。
莫卿卿见它们终于不跑了,可算是逮住机会了,她提起钢条迈开大步朝巨蟒冲去,用力地将钢条用力地扎进了巨蟒颈间伤口处。
巨蟒的身子一缩,又把母青鳞兽缠紧了些。
莫卿卿见巨蟒痛成这样居然都不放开母青鳞兽,心头一凛。她不知道这巨蟒是打算同归于尽呢还是先把战斗力最强的母青鳞兽打死,再来对付她和幼崽这些不太有战斗力的。
巨蟒庞大的身躯挪了下,露出护在紧缠的身躯子里的头部。它的一只眼睛上还扎着匕首,眼球都被捅破了,血顺着眼眶往外流,另一只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莫卿卿,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莫卿卿的脑海里冒出个念头:不能让它活!
她一把抽出扎在巨蟒颈间的钢条便要朝巨蟒扎去,那巨蟒却又用庞大的身躯把眼睛给挡住了。她翻身爬到巨蟒身上便要去找下手的地方,忽然听到头上传来风倾然的大喊声:“小莫,躲开!”
莫卿卿想都没想,从巨蟒身上跳下来,拔腿往外跑。
她前脚刚跑开,听到身后传来哗哗的有点像是倒水的声音,跟着又听到砰砰连续好几声重物坠落下来的撞击声响。
她回头望去,便见之前装污水的大白桶摔烂在地上,桶里还有残留的食用油。
那缠着母青鳞兽的巨蟒身上浇满了油,三口大冰箱砸落在巨蟒身上,巨蟒的和冰箱都烂了。
母青鳞兽浑身油腻腻地从巨蟒的绕缠挤出半截身子,它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奋力地往外挣。它越挤,巨蟒缠得越紧,可母青鳞兽身上的鳞全是油,非常滑,它俩一起用力之下,母青鳞兽便从巨蟒的身躯间挤出来。
脱身而出的母青鳞兽非常凶悍,它顾不得把气喘匀,一回头咬在了巨蟒的脖子上,锋利的尾巴对准巨蟒没受伤的那只眼睛便扎了过去。
巨蟒痛苦地翻卷着身子打滚,它又再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去绞杀母青鳞兽。
然而,身上沾满油的青鳞兽变得滑不溜丢,每次总能轻易地从巨蟒的绞缠中脱身而出,又再狠狠地扑咬上去。
不多时,巨蟒的脖子便被青鳞兽咬断,汩汩鲜血从它的断颈处流出,越流越多,巨蟒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终于不再动弹。
母青鳞兽在巨蟒不再动弹、确定巨蟒已死,这才松开口,它警惕地环顾一圈四周,没见到别的危险,这才嗷嗷两声招呼幼崽。
两头幼崽听到母兽的呼唤,欢快地跑过来,贴在母兽身旁亲昵地蹭了蹭。
母青鳞兽用头蹭了蹭幼崽,拨开巨蟒缠成一团的身子,用锋利的爪撕开蟒腹,从中掏出一颗巨大的心脏,大口嚼咬。
莫卿卿小心翼翼地绕开青鳞兽,到巨蟒脑袋处,把自己的匕首从巨蟒的眼睛里□□,在身上的豺皮衣服上擦擦血,便把匕首放回了绑在腿上的刀鞘中。她试着朝青鳞兽“喂”了声,去看青鳞兽攻不攻击她。
母青鳞兽扭着看了她一眼,那眼珠子转了转,犹豫了下,张嘴把嚼烂的心脏吐出来,叼到莫卿卿身边,还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莫卿卿,似在说:你吃吧。
莫卿卿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她无语地看了看地上那嚼得满是口水血肉模糊烂糊糊状的心脏,顿时一阵恶心。
一脸嫌弃地看了眼母青鳞兽,摸出青鳞片去揭巨蟒的鳞。
这巨蟒的背鳞坚固得连青鳞兽的尾巴都扎不够,她可以取几片缝在衣服和披风上当盔甲用。
母青鳞兽困惑地看看莫卿卿,又再看看被它嚼过的心脏,犹豫了下,又把心脏叼到莫卿卿脚下。
莫卿卿看了眼母青鳞兽,果断地挪了个位置,离它远点。这母青鳞兽有毛病,把自己嚼过的东西给别人吃。
母青鳞兽狐疑地看看莫卿卿,又看看这心脏,犹豫一下,自己把那心脏吃了。
莫卿卿觉得这母青鳞兽好恶心。
母青鳞兽吃完心脏,又狐疑地看了看莫卿卿,带着幼崽挪到商场中光线较暗的隐蔽处趴着。
风倾然下到三楼,喊了声:“小莫,什么情况?”
莫卿卿冲风倾然兴奋地喊:“风倾然,快来,这巨蟒背鳞可坚固了,母青鳞兽的尾巴都扎不透它,我们可以削来做盔甲。”
风倾然小心翼翼地问:“青鳞兽呢?”
莫卿卿顿时又想起母青鳞兽请她吃它嚼过的东西,一脸恶心地说:“趴边上歇着去了。”说完,便又用手里的青鳞片去撬巨蟒鳞。
青鳞片虽然锋利,但它并不适合拿来撬鳞片,莫卿卿连撬好几下都没撬动,又只能摸出匕首去撬鳞片。她把鳞片撬开一点,又去找了根钢条来撬鳞片。
一楼的扶梯全部坏了,风倾然、韩北辰、林润声姐妹绕到绕去消防楼梯,发现通往一楼的消防楼梯塌了,只能扒开电梯门,从电梯井下到一楼。
他们见青鳞兽带着幼崽趴在角落里,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这才走到莫卿卿身旁。
风倾然把莫卿卿的背包递给她,问:“你剥巨蟒鳞做什么?”
莫卿卿说:“这巨蟒的背鳞结实得连青鳞兽的尾巴都扎不透,我要剥下来做一身盔甲。”
风倾然觑了眼莫卿卿,比划了下鳞片的大小,她说:“你前胸后背各放一块,看起来会像忍者神龟。”
莫卿卿:“……”
风倾然拣起莫卿卿刚撬下来的一块鳞片将莫卿卿的腿上一贴,只见莫卿卿的腿还没那鳞片的一半大。她问:“这么大的鳞片,怎么固定在腿上。要是固定在腰上,你怎么弯腰?”
莫卿卿:“……”
风倾然曲指往莫卿卿的额头一弹,说:“别傻了。这么大的鳞片对我们不太实用,太多的,我们也带不走,拿两块走当护心镜和背甲够了。”
莫卿卿恋恋不舍地看着堆成像座小山丘的巨蟒,说:“这么多的鳞甲,这么多的肉。”
风倾然轻叹口气,说:“别想了,道路不通,没车没工具,即使现在有一座金山我们都带不走。”
韩北辰同样意动,他说:“我看那些青鳞兽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不如我们留在这不走了?需要猎物的时候,可以去附近转转……再住几天也行。”
林润声当即说道:“我和倩倩要跟倾然姐和小莫走。”
风倾然默默地看了眼韩北辰,把莫卿卿的登山包挂在莫卿卿的背上,她才对韩北辰说:“老韩,如果你想留下,我们不勉强,但我们几个得继续走,我要回家去看看,小林两姐妹也想回她们家看看,再有是我们得去寻找大部队。”
莫卿卿很是意外地问:“不去体育馆吗?那边应该有救援吧。”她说完,发现韩北辰和风倾然看她的眼神都特别怪。她问:“怎么了?”
风倾然问:“你不知道?”
莫卿卿茫然地问:“知道什么?”
风倾然见莫卿卿的样子知道莫卿卿是真不知道。她说:“在灾难发生前,省体育馆中心塌出一个大洞,之后有传言说那大洞里有怪物爬出来,后来有武警部队出动,把体育馆附近的路都封了。直到有消息称去到体育馆的武警部队全军覆没,之后军队出动,市里才出现大采购潮和塞车。”
莫卿卿怔怔地看着风倾然,问:“武警部队全军覆没?”
风倾然点头,说:“听到的消息是这样,当然,也可能有人逃出来,你知道,传言嘛。”
莫卿卿很是惶然地看了眼风倾然。她记得吴闷闷服役的狙击队都是隶属于武警部队。她不太确信地看着风倾然,说:“狙击手会离得最远吧?狙击手是要占制高点的吧?狙击手是不用进到体育馆里面去的吧?狙击手在……在见到情况不对是可以跑掉的吧?”
风倾然见莫卿卿眼睛都红了,似乎要哭的样子,点头,说:“有这可能。”
莫卿卿想了想,觉得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又没有亲眼见到,这时候下定论太早。当即一挥手,说:“我们得找到大部队打听过才能下定论,先不管了,我当二闷还活着,不对,她一定还活着。”说完,也不再惦记剥巨蟒鳞,揣好匕首,背好登山包中,说:“走呗。”
韩北辰看看这几个不怕死的女同胞,又看了眼蹲在角落的三头青鳞兽,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拣起莫卿卿刚才用来撬鳞片的钢条当武器,战战兢兢地走到她们几个前面去开路。(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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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时间,外面的草便长得比人都高,各式各样的草长得极为繁盛,把路封得严严实实。
好在刚才那条巨蟒过来时把沿途的杂草、汽车都碾压得碎碎扁扁的,碾出一条开阔的蛇形大道。巨蟒碾过的路很不好走,地上布满草汁碎叶、汽车残骸、水泥砖石以及被碾得不成形状的腐尸残骸。不过,这路比起旁边那些封得严严实实的草林子好走得多,那些草林子根本没有路,密实得人想钻都钻不过去,得砍倒眼前那些比人还高动辄比人胳膊还粗、韧性十足的草才行。
韩北辰走得前面,浑身上下控制不住地抖,一只手不停地抹额头上的冷汗,万分紧张地不断环顾四周,唯恐从草丛中、废墟后突然钻出什么吃人的野兽或踩到要人命的植物送了性命。
林润声拉着林倩云,把林倩云护在她和风倾然的中间。她的手里提着一把消防斧头,行走时,非常警惕地朝着四周张望。
风倾然的眉头紧拧,神情格外凝重。她不时地朝莫卿卿望去,见莫卿卿好奇地朝着四周张望,似乎对环境的骤变以及未来的处境并不担心。她想到莫卿卿那超粗的神经,以及出人意料的行事风格,暗叹口气。稍微正常的人都干不出在青鳞兽和巨蟒打架时冲上去帮忙的事来。
莫卿卿发现这世界真的疯啦。草长到都快有一层楼高,蘑菇都长成小房子了,还有这些她以前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的草。像眼前这草,长得有点像蒲扇,又有点像芭蕉叶,大概有三米多高,茎比她的腰还粗,上面爬着好几条肥嘟嘟的虫子,这些虫子全朝着芭蕉叶中间那颗红艳艳圆润润的果实爬去。果实中伸展出来的细小的须状缠在这些爬到果实旁的肥虫子身上。在那颗果实周围,堆着好几条干瘪得只剩下一层皮的虫尸。她觉得这草长得跟猪笼草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个吃的是蚊子,一个吃的是虫。她不知道锯齿草居然还会开花。锯齿草开出一簇簇一丛丛雪白棉绒绒的花,风吹过,白色的绒絮从花朵上脱落开去,随风飞舞,扬得漫天都是,漂亮得像正在天空翩翩起舞的精灵。
然而,看到这白色的绒絮,莫卿卿可算是把它认出来了!
是这个,白色絮状的植物种子落在人身上,让人看起来像覆了层蛛似的,死在路边的那些人身上几乎都沾上了这种种子。
大概是它的散播力太强,使得别的草都只能从锯齿草草丛中长出来。不过,别的草也不甘示弱,有把根扎在锯齿草根须里的藤蔓植物,这种藤蔓植物缠绕在锯齿草上,大有以锯齿草为养分寄生的意思。草林子之所以被封得这么严实,少不了这种足有手臂粗的藤蔓的功劳。还有一些草,例如刚才那吃虫芭蕉叶,在它叶子覆盖的范围内,没有别的植物。这样的植物有很多,都是单株生长,即使周围有同类,与同类间也保持着一段距离,属于各自有各自的领地范围,在它们生长的领地里几乎没有别的活物。这种有领地的植物又分作两种:一种是像铁锈球那种吸引捕食类植物的,这种很好辩认,看地上有没有大量枯枝败叶;另一种则像食虫芭蕉叶这种,看植物及周围有没有大量的动物尸体和骸骨。
莫卿卿总结出一个经验,看到那种单独生长的、旁边挂着动物尸体的,要离远点。锯齿草除了种子散播得厉害了点、容易割坏人的衣服和割伤人,但它割不破豺皮。不知怎么的,锯齿草种子上的触须并不伸展开扎进肉里生根发芽,轻轻一拍便掉了。因此,锯齿草同周围的其它植物相比,倒显得无害起来。缠在锯齿草上的藤蔓也不会攻击人,于是特意挑锯齿草长势旺盛的地方走。虽然时不时地会踩到些长草的腐尸,但胜在安全。
他们要去林润声和风倾然家里看看他们的家人还在不在,虽然都知道他们家人留在家里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想着万一和可能,还是决定看看,省得总惦记。
巨蟒碾出来的路在到下一个路口时便拐了个弯,与林润声家不在一个方向,他们只能往草林子里钻。
莫卿卿觉得韩北辰白长那么大个头。
韩北辰身材高大,即使瘦成皮包骨,天生的骨架摆在那,那宽阔的肩膀以及看他轻轻松松把井盖提起来的力气,都显示出这人强壮有力。然而,他的胆子跟他的身材完全成反比,自从出了商场一直哆嗦,这也怕那也怕,有时候草丛里飞过一只簸箕那么大的鸟或爬过一条一米多长的虫都要吓得扭头往回跑,那逃命反应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快的。
风倾然告诉韩北辰这些动物的智商都不低,例如之前的豺兽懂得包抄围攻。
韩北辰会意,这才没再往回跑。
莫卿卿觉得吧,对着一个年龄是自己乘二的大男人,不能鄙视得太明显,于是,她在看到有大虫子突然蹿出来时,一把抢过韩北辰手里的钢条用力地扎进了它的脑袋和脖子,顺便没收了韩北辰的钢条——反正他拿着钢条光顾着哆嗦不用,还不如给她。她出门时光顾着要揣好闷闷的匕首,忘了拿钢条。
路过一片废墟时,风倾然又拣了根约有两米多长的钢筋,找水泥块把弯曲的地方砸直,给了莫卿卿,说:“你把钢条还给老韩。”
莫卿卿见有钢筋用,便把钢条还给了老韩。她嫌钢条咯手,还从背包里撕了件换洗衣服缠在钢筋上做为把手。
又走了一段路,大概是路上杀的虫子多了,韩北辰见多了习惯了,胆大逐渐大了起来,主动帮着莫卿卿杀虫子。
他的力气很大,即使那种长得有点像蜈蚣的硬甲虫都能一下子把对方的最坚硬的头部扎个对穿。
莫卿卿觉得韩北辰终于没有白长这么大的个头,对他的态度又好了起来。她说:“是不是觉得外面没那么可怕了?”
韩北辰一脸严肃地“嗯”了声,一双眼睛不断地扫视四方,惜命的他绝不因杀死几条小虫子放松。
莫卿卿说:“我跟你说,有一回才可怕呢。那时候刮起了大风,我和风倾然躲在帐篷里,有一只巨大的怪物盯上了我们……”她的话没说完,便听到风倾然喊了声:“小莫”,同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悉索声响。
那声音很轻很慢,但是,是一大片草丛在响,似乎有什么大型野兽在慢慢靠近。
韩北辰也听到了,一脸紧张地盯着旁边的草丛,手里的钢条对着草丛中,握紧钢条的手以及双腿都在抖。
林润声握紧手里面钢筋,把林倩云护在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莫卿卿环顾一圈四周,抠起一块被草根掀起来的水泥块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吼的一声低吼便随着一大片草丛晃动的声音同时传出。
莫卿卿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跑,但又想,她的两条小细腿跑不过身形庞大的巨兽,她如果转身逃跑,巨兽几步能追上她,再从身后一口把她叼起来吃了。这想法从脑海中冒出,她当即歇了要逃的心思。既然逃不了,那拼。
拼命的想法冒出,她蹭蹭几步从小轿车的前盖跳到旁边公交车的车顶上居高临下地朝前方望去,便见前方的草丛中俯卧着一头毛色油亮足有一辆小卡车大的野兽正抬起头盯着她。
那野兽浑身蓄势待发,目露凶光,显然是把她当成了猎物。
莫卿卿握住手里的钢筋,踩着长满藤蔓、蘑菇的车顶朝着那野兽冲过去。
她踩得车顶砰砰作响,几步便跃过堵在路口的车,跃到俯卧在红绿灯前的野兽前方,纵身腾空跃向那野兽,将手里的钢筋朝着野兽的眼睛扎去。
那野兽的身子一弓,避开正面攻来的莫卿卿朝旁边弹跳开去,它的一条落在一辆被藤蔓和锯齿草覆盖的面包车车顶上,另一条后腿落在两辆小轿车之间。面包车和小轿车承受不起野兽的重量,轰地一声扁了。野兽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莫卿卿一击落空,让那野兽闪躲开去,心里大喊声:“要糟”,跟着听到轰轰几声响声连接响起,一回头见到那野兽居然摔倒在街道上的汽车堆里。
旁边,林润声突然蹿出,手里的钢筋对着倒在地上正要起身的野兽眼睛刺去。
那野兽的动作极为迅敏,在林润声冲过来时,身形一扭,又压扁在好几辆车,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
莫卿卿见到林润声扎眼睛落空,而这野兽的屁股在自己面前,机不可失,可不再来,她握紧钢筋用尽全力对着那野兽尾巴正下方的那菊花形的洞洞戳了进去。
野兽发出声凄厉的惨叫,跟弹簧似的弹了起来,嗖地一下子蹿出去,嗷嗷地惨叫着跑远。
沿途惊起一片翼展足有一米多的飞鸟和不少藏在草丛中的走兽。
莫卿卿眼巴巴地看着野兽消的方向听着它跑动时撞翻汽车的声音,说:“一定很疼。”
林润声一脸惊悚地看着莫卿卿,好半天才憋出句:“下流。”
莫卿卿扭头冲林润声翻个白眼,一脸无辜地说:“怪我咯,谁叫它的屁股对着我。”
风倾然拨开草丛,钻出来,难以置信地问:“把野兽打跑了?”
在野兽发现时,风倾然还来不及出声,莫卿卿便已朝着野兽冲去。
林润声的动作更快,她扔下登山包,几乎和莫卿卿一起蹿出去。
莫卿卿跑起来砰砰的,把野兽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林润声跑动时,连点声音都没有,轻灵得跟只猫似的,速度还快,像猎豹,直接绕到侧方偷袭。
风倾然正要赶过来帮忙,听到几声一片撞击声响和野兽惨叫着跑远的声音,然后战斗结束了?
莫卿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它摔了一跤,正好屁股对着我,我顺便往它屁股上的那……那地方捅了下,哎呀,我的钢筋还在它的屁、眼里。”
风倾然:“……”
韩北辰左手提着林润声的背包,右手牵着林倩云赶过来,默默地看了眼林润声和莫卿卿。
林润声见韩北辰是呈保护姿势把林倩云护在臂弯下的,冲韩北辰露齿一笑,道声:“谢谢韩叔叔。”
韩北辰不明所以,问:“谢我什么?”
林润声笑道:“谢谢你帮我照顾倩倩。”
韩北辰明白过来,颇不好意思地说:“应该的。”野兽的逃走让韩北辰凭添几分信心,心头的惧意大减。他力气大,便主动帮林润声姐妹背背包。
林润声见有韩北辰照顾她妹妹,与风倾然商议过后,将探路的活揽了过来。
林润声的身形非常轻灵,在草丛里穿行得格外的快,锯齿草、藤蔓都是她能落脚的地方。
莫卿卿看林润声踩在藤蔓上跟踩平地没区别,她试着跳上缠着锯齿草的藤蔓上尝试,结果那厚厚的藤蔓生生地被她踩塌,她立足不稳扑倒在锯齿草中,一片叶子从她的脸上划过,长出条长长的血痕,下巴还磕在汽车盖上磕破皮不说,还形成一片淤青,莫卿卿又疼又委屈,要不是实在不好意思,差点哭出来。
风倾然、韩北辰、林倩云被莫卿卿这没头没脑的自残举动都惊呆在原地。
好半天,风倾然才问了句:“你干嘛?”
莫卿卿用手背抹了把脸上流出来的血,说:“我看林润声踩着藤蔓绷得挺欢的,以为这藤蔓很结实可以踩……”
韩北辰见到莫卿卿的脸上划出长长的口子吓了一跳,待看到莫卿卿把脸上的血抹掉后伤口便不再流血,惊道:“小莫,你的伤……”
莫卿卿摸摸受伤的脸,又看看之前受伤的腿,心说:“腿上那么大块肉都能长起来,脸会没事的吧?”她又摸了摸,没摸到再流血,于是很霸气地一挥手,说:“一点小伤,没事。”她说完,又摸摸伤口,挪到风倾然身边,悄声问:“风倾然,你有镜子吗?”
风倾然看了眼莫卿卿脸上的伤,说:“没事,已经不流血了,伤口也没裂开,应该很快会好。”
莫卿卿点点头,说:“你说林润声怎么……她怎么不摔跟斗呢?”
风倾然耸肩,说:“大概她能踩在藤蔓上和你的伤口恢复得好的原因是差不多的吧。”
莫卿卿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不想了。(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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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林润声在前面探路,他们遇到猛兽能提前绕行避开,安全上又添几分保障。
只是这样林润声的危险增加了许多。
风倾然对林润声的安危有些担心,莫卿卿则想与林润声一起去探路。
林润声挺喜欢这种来去如风的感觉,又嫌莫卿卿笨手笨脚的,没接莫卿卿的话,只让风倾然放心,她遇到猛兽时自有保命的办法。
风倾然见林润声信心十足的模样,便不好再说什么。
他们不敢走视野开阔、草林茂密易有大型野兽出没的大道,挑的都是之前的双车道小街行走,这些街道经过地震、植物根系和野兽的破坏,两侧的房屋大多数都已倒塌,塌陷的废墟掩映在草林子中,有许多藏身和躲避野兽的地方。
他们在废墟中攀爬,还得小心翼翼地避开野兽和危险植物,行进速度非常缓慢。
林润声家离商场约有十几分钟车程,他们走了大半天才到。
小区的建筑质量挺不错,十几栋大楼一栋都没塌,但楼顶、墙体上长满了植物,绿色的藤蔓长满阳台、攀爬满墙体,使得这些大楼全被郁郁葱葱的绿色所覆盖。
整座小区淹没在草海中,显得格外荒芜。
十几只翼展足有十米长的大鸟在小区盘旋,楼顶上、小区公共场所皆有巨鸟停留在上面休憩。显然,这里已经被鸟群占据。
地面上,死去的大型动物残骸告诉他们,这些鸟并非善茬。
林润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区,一动也不动。
林倩云将小手搭在林润声的掌心里,握住林润声的手,轻轻地喊了声:“姐姐。”
林润声低头看向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前的景象,让她看不出丝毫有活人生活的痕迹。
风倾然问:“小林,你家在哪栋楼?几层?通常来说,你爸妈应该已经撤走了,如果没撤走,那极有可能会被困住,那么,他们一定会在窗户挂彩条示警求救,最不济也要尽量清理下窗前的藤蔓。”
林润声闻言点点头,她指了指中庭那栋楼,说:“那,我家在二十七楼。”她顿了下,又补充句:“倒数第六层。”
莫卿卿抬眼望去,只见顶楼垂下来的藤蔓以及窗户上长的藤蔓把大楼顶部和靠近顶部的区域封得严严实实,连窗户阳台都看不见了,根本分辨不出楼层。
风倾然目测过高度,对林润声说:“走吧,已经被藤蔓封严实了。”
林润声略作犹豫,说:“你们等我一下,我不去看看不放心。”
风倾然、莫卿卿、韩北辰同时扭头朝林润声望去。
要知道鸟的视线比野兽的视线好得多,并且是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林润声从一群鸟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去,几乎等于找死。
风倾然说:“小林,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要想一想,你的父母是不可能留在已经被植物封严实连点阳光都没有的屋子里,况且,那天并不是休息日,你父母有很大的可能不在家。”
林润声说:“我爸妈都上班,我才带妹妹去逛商场。”
风倾然说:“你冒这么大的危险过去,很有可能扑空,而且,太危险了,你出事,你让倩倩怎么办?”
林倩云握紧林润声的手,喊了声:“姐姐。”她说:“你要是想去找爸妈,我陪你。”
莫卿卿低头冲林倩云轻叱声:“小孩子别添乱。”
林润声稍作思量,说:“倾然姐,你说我从地下车库过去我家,会不会好点?”
风倾然暗叹口气,说:“既然想去,那走吧。我们一起,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韩北辰扭头看向风倾然,嘴唇张了张,终究没说出反对的话。
莫卿卿没意见。
因为有巨鸟盘踞,他们不敢走在露天地,先是缩着身子沿着路上的汽车从草丛中钻到对面小区,进到屋檐下朝小区车库出入口赶去。
莫卿卿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她刚才过来时看到路上的汽车被踩扁了,横穿马路的时候还看到有草被野兽踩倒和啃食过的痕迹。她到了屋檐下,又一眼瞥眼旁边有动物的粪便,特别大一堆粪便,足有卡车轮胎那么大。
她一把拽住风倾然的胳膊,朝那粪便指了指。
风倾然瞥了眼那堆粪便,在这遍地野兽的地方发现粪便实在太寻常,然而,这粪便看起来很新鲜,像是刚拉在这里不久。她说道:“都小心点,这附近可能有大型野兽。”
林润声应了声,小声说:“到前面路口左拐是车库入口。”
莫卿卿听到远处有野兽的咆哮声传来,还有踩到汽车上的声音。直觉告诉她,这地方不太平。她悄声说:“要不,我们别去了,走吧。我觉得有危险。”
林润声没作声,埋头往前走。
风倾然对莫卿卿说:“看一眼,以免心头牵挂。”
林润声感激地看向风倾然,红着眼喊了声:“倾然姐。”
风倾然说:“当心点,注意四周动静。”
林润声用力地点点头,主动跑到前面去探路。
风倾然又对莫卿卿低声说了句:“将心比心,要是你知道闷闷可能会在某个地方,即使有危险,也会想去看一眼的,对吧?”
莫卿卿扭头看了眼风倾然,嘀咕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的话音一转,问:“不过我可以去武警总队看看闷闷……”她的话没说完被风倾然揪住耳朵打断了。
风倾然说:“别想。”
莫卿卿问:“为什么?”
风倾然扫了眼莫卿卿,说:“他们当兵的在这种情况肯定会有战斗任务,不可能窝在某个地方不动等着家属去找。”她说完,见到林润声突然跑了回来。
林润声的脸色很不好,说:“我们得离开。”
风倾然问:“怎么了?”
林润声说:“前面有野兽,好多野兽完,拉着林倩云便要调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莫卿卿狐疑地看向林润声。刚才死活要去看一眼,这会儿又说有好多野兽不去了。
她想了想,快步冲到路口,抱着屋檐下的柱子探头望去,便见眼前的视野豁然开阔起来。那些汽车被横七竖八地挤在路边压成了废铁,路上的草像是被清理过又后长的,最高的才三四十厘米高,矮的还在生根发芽。动物粪便、骨架随处可见。
远处,忽然响起轰隆的沉闷声响,那声音像是一大群动物在疾步跑奔。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野兽时的情形,那时候是一群野兽以逃命的速度从头上跃过去。
她听这声响传来的方向,明显是朝着她们来的。
她暗叫声:“不好。”扭头跑回去,一把拽住风倾然的胳膊把她往旁边那卷帘门拉起约有一米多高的早餐铺钻去。
她俩钻进去后,林润声和林倩云、韩北辰也跟着钻了进来。
莫卿卿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屋里有股腥腥的臭味,那味道很像之前巨蟒身上的味道。她的心头微凛,赶紧打开头灯朝暗沉沉的屋里归去,赫然见到这家早餐铺柜台旁有一条水桶粗的大蟒蛇。
这蟒蛇的腹部有一截鼓得比它的身形足足大了两倍,似乎刚吞了猎物。它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慢慢回头,瞪着双幽绿的眼睛朝他们看来。
韩北辰吓得转身要往门外钻去,他刚弯下身听到门外有野兽急速奔跑的声响。
那野兽以极快的速度从门外跑过,跟着又是一头野兽跑来,随即,一群野兽奔跑的声音轰轰隆隆地逼近,滚滚烟尘从半开的帘卷门下传来。
韩北辰很清楚,能让一群野兽这么奔跑的,那一定是有大型的猛兽在捕猎,这时候出去,那些逃命的野兽都能把他撞死。外面有成群的野兽,屋子里有大蟒蛇,他进退不得,站在原地双腿直哆嗦,握紧手里的钢条挡在几个女孩子前面,说:“别……别怕,我……我来。”
风倾然看了眼大蟒蛇:“它吃饱了,别惊动它。”她摸出手电筒迅速扫视圈屋子,没见到有别的危险,才往墙边挪了挪,避到了靠近门口的一张长椅后面。她说:“别站门口太近,当心有野兽闻到人味破门进来。”
一群野兽跑过去后,又有脚步声传来,那声音移动的速度极快,并且脚步声极沉,震得地都在颤。
莫卿卿蹲下身子朝外看去,被门口的杂草挡住视线,而且那巨兽迈的步伐太大,压根儿没在门前落脚,一步从她眼前迈了过去,连个脚影都没留给她。她沮丧的叹口气,托着下巴想:“我还以为能看见恐龙呢。”
林倩云害怕地喊了声:“姐姐,它在动。”
莫卿卿回头,见到那大蟒蛇蠕动着身子,那吃到肚子里的猎物又一点一点地往前挪,似乎是想吐出来。她觉得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兽可真恶心。母青鳞兽非得把嚼过的东西吐给它,这大蟒蛇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还要吐出来。
风倾然看了眼那正在吐食的大蟒蛇,说:“蛇在吞下食物后行动不便,很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在受妻威胁时会把食物吐出来让身体恢复原状,从而恢复行动力和战斗力。”
莫卿卿、韩北辰、林润声、林倩云一起看向风倾然。
风倾然看向韩北辰和林润声姐妹,说:“你们的肉不多了吧?”
这话一出,几人当即会意。
风倾然说:“趁它把猎物吐出来恢复战力前,上吧。”
莫卿卿和林润声朝对方使了个眼神,两人一起行动。莫卿卿握起后来拣的一米来长的钢筋朝大蟒蛇的眼睛捅去,林倩云则冲过去,提起钢筋朝着那大蟒蛇胀鼓鼓的肚子扎了过去。
风倾然一把扯下桌台布抖开,对着张大嘴回头要咬莫卿卿的大蟒蛇的脑袋盖了下去。大桌布罩下,把大蟒蛇的头部连同它大张的嘴一起盖住。
莫卿卿的手停在半空中,心想:你把它的头盖住了,我扎哪?
她一眼看见林润声居然用钢筋扎穿了那大蟒蛇胀鼓鼓的肚子,痛得那大蟒蛇直打滚,也赶紧把手里的钢筋对着它的肚子扎了进去。
大蟒蛇吃得太撑,把肚皮都撑薄了。它的肚皮被两人用钢筋戳出洞,痛得在剧烈的翻滚中。肚子里的猎物从被两人戳出洞的地方将肚皮撑裂开来——
随着大蟒蛇的挣扎,它肚皮上的裂口越来越大,一头长得略像蜥蜴、足有三米多长的已经被肠液腐蚀了皮肉的猎物从大蟒蛇的肚子里滑落出来。
大蟒蛇的肚皮破了却并没有死,不停地扭动头身子和甩头。
风倾然将桌布盖在大蟒蛇的脖子上后,冲进厨房找到剁肉的刀和砍骨头的刀,双手各握一把刀,对着大蟒蛇的头部、颈部用力地砍了下去。
大蟒蛇的头上盖着桌布,那嘴又是张开的,它还在翻滚着,风倾然不好辩认它的头、嘴、脖子,于是估算着大概位置双手抡起刀跟剁饺子馅似的一通剁。
风倾然手里的刀把桌布砍刀,汩汩鲜血从桌布下流了出来。这大蟒蛇的头依然在动,且,它奋力地扭动着身子将头往前钻,意图把脑袋从桌布下钻出来。
风倾然连砍多刀,这蛇还这么有活力,心头大骇,叫道:“小莫,来帮忙。”
莫卿卿见状,赶紧又扯了两张桌台布盖在大蟒蛇的脑袋上。隔着脑袋,她都能看清那大蟒蛇大张的嘴和扭动的头,心头一动,跑到厨房去抱起煤气罐塞在了大蟒蛇的嘴里,大喊:“快点火,炸烂它的头。”
风倾然见大蟒蛇隔着好几层桌布都死死地咬住了煤气罐,顿时一阵后怕。待听到莫卿卿喊声,无语又好气。她叫道:“这么窄的地方,你想炸蛇还是想炸我们?”她见那大蟒蛇还紧紧地咬住煤气罐,转身去把扎进大蟒蛇肚子里的钢筋抽出来,一把掀开大蟒蛇头部的桌布,双手握紧钢筋,对着大蟒蛇的眼睛用力地扎了进去。
韩北辰这时候反应过来,大吼声:“我来!”冲上去,狠狠地把手里的钢条扎进了大蟒蛇的另一只眼睛,那钢条深深地没入大蟒蛇的眼睛一直扎进头颅中。韩北辰将钢条在大蟒蛇的眼睛绞动两圈又再扯出来,见到扯出来的那截钢条上沾满血和脏部组织,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说:“你们几个女孩子真是太猛了。”
莫卿卿斜眼看向韩北辰,说:“用钢条扎透大蟒蛇眼睛的人好意思说别人猛。”(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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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蟒蛇的鳞、皮都不厚,韩北辰到厨房找了把称手的刀便开始剥皮。
风倾然想起母青鳞兽在咬死巨蟒后,它对巨蟒别的部位都不在意,独独找出巨蟒的心脏吃掉,心头起疑,便问莫卿卿要了青鳞片剥开大蟒蛇寻找它的心脏。
她虽然知道有打蛇有打三寸和七寸的说法,三寸是蛇的脊椎薄弱处,七寸是蛇的心脏,但因为蛇的大小、种类的关系,七寸处并不能用七寸来衡量,她不能确定这条蛇的心脏位置,只能沿着颈部往下剖开蛇腹搜寻。
待将大蟒蛇腹切到离颈部约有四处米时,风倾然忽然看到蛇腹中的筋膜下有一团发着微弱的蓝莹莹光芒的东西在跳动着。
有活物!
这是风倾然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则是有寄生生物。她喊了声:“小莫,小林。”
莫卿卿和林润声赶紧围上来。
韩北辰正埋头切肉,听到风倾然的叫喊,赶紧过去,他见到大蟒蛇体内像是有活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举起菜刀对着轻轻颤动着的发着微弱蓝光的东西,另一只手则把凑上来的林倩云拨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林倩云缩在韩北辰身后,好奇地探出头望去。
莫卿卿和林润声将手里的钢筋同时对准那砰砰跳动的“活物”,距离它仅有裹着它的那层薄膜的距离,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俩一定会毫不犹地用手里的钢筋扎穿它。
风倾然连大气都不敢喘,她用青鳞片小心翼翼地划开筋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类似于由血管组成的状物,其中的“血管”有粗有细,看起来和人体血管分布极外相似,但它却发着淡淡的蓝光,这光芒从内至外散发出来。待她把周围的筋膜都剥开,露出一个直径约有十厘米呈不规则圆状像极了心脏的肉球。这东西长有大蟒蛇的腹腔中,上面还有血脉相连,它如心脏般以平稳的频率缓慢跳动着。
韩北辰不太确信地问了句:“这是心脏?”
风倾然没回答,她用青鳞片从心脏上划开一道口子,却见淡淡的微光在覆在伤口处,竟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且那伤口竟是飞快地愈合。与此同时,她注意到,那淡蓝色的微光正顺着连接心脏的血管朝身体的其它部位扩散,大蟒蛇的身体似乎还保持着活性。
她果断地用青鳞片切断连接心脏的血管,拿青鳞片将心脏拨到地上。
心脏从蛇的腹腔中滚落在地上,依然跳动着,连一滴血都没流,那层淡蓝色的光像一层薄膜般覆在了心脏上。
大蟒蛇腹腔心,在切断心脏的血管断口处则流出了鲜红色的血。
蓦地,大蟒蛇的头部动了动,浑身抽搐了下,跟着便不再动弹。
它虽然只是轻颤,却把几人都吓了跳。
林倩云好奇地看着那心脏,问:“为什么心脏挖出来还会跳?”
莫卿卿看看林润声,又看看风倾然,她想了想,用钢筋用力地戳在心脏上。
心脏被钢筋戳穿后仍然在跳动。
莫卿卿皱眉,回头拿了林润声的斧头把那心脏一劈为二。
心脏被劈开时,有蓝色的液体溅出,待它分开两瓣后,露出那足有好几厘米厚的布满窝锋状管道的内壁和一颗鸡蛋大小的腔室,发着光的蓝色液体从心腔中流到地上。
莫卿卿看看旁连那红色的鲜血,再看看这流着蓝色液体的心脏,满脸不解地说:“这是什么鬼?心脏里的血是蓝的,流出心脏变成了红的?”她的话音刚落,便见那蓝光越来越弱,流在地上的那蓝色液体居然朝着红色液体转变,不多时,那血居然成了鲜红色,那蓝光亦不见了。
莫卿卿用力地揉了揉眼,问风倾然:“不是我眼花吧?”
风倾然说:“我想这蓝色的东西应该是对它们有益处的,之前那头母青鳞兽在巨蟒死掉后,第一时间挖出它的心脏吃掉,很可能与这蓝色的东西有关。”
莫卿卿没想到风倾然还会注意母青鳞兽挖巨蟒心脏的事,很惊讶地看了眼风倾然。
韩北辰的心里有点发毛,他问:“这蛇肉还能不能吃?”
风倾然说:“如果蛇肉不能吃,很可能别的野兽的肉也不能吃,那么,我们会饿死。”她顿了下说:“之前被我们杀掉的那几头豺兽的心脏似乎并没有这特异情况。”她说话间朝莫卿卿看去。
莫卿卿理直气壮地说:“有肉吃谁还去吃内脏。”
他们除了打猎吃野兽,找不到别的食物,再加上有吃豺兽肉的先例,经过考虑后,他们决定先割点蟒蛇肉尝尝,不然只能等着饿死或饿到没力气的时候被野兽吃掉。
这家早餐店用的是煤气。
莫卿卿之前扛出来塞大蟒蛇嘴的那煤气罐是换下来的空气罐,厨房里的两个煤气灶上的两个气罐都有气,其中一个气罐的气还是满的。
水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太珍贵,他们没舍得拿来煮蛇肉,依然是找个不锈钢大铁盘把切成薄片的蛇肉摊在大铁盘上做铁板烧。
在这地方烤肉是非常危险的事,烤肉的香味很可能引来野兽,但蛇和青蛙的寄生虫都多,这不知道从哪来的大蟒蛇体内会不会有寄生虫也很难讲,他们在见过那诡异的心脏后,谁都没有胆子生吃大蟒蛇肉,只能冒险烤肉。
蛇肉切得很薄,很快便烤熟了。
风倾然、林润声、韩北辰、林倩云都不敢伸筷子。
莫卿卿的背包里还有很多肉,对吃大蟒蛇并没有兴趣,看到他们犹犹豫豫磨磨唧唧的样子,觉得他们太不痛快。她扔给他们一记白眼,拿起筷子夹了块烤熟的蟒蛇肉送到嘴里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这盘烤肉加了调料,掩盖了腥膻味,很好吃,再加上肉比起豺兽肉细嫩得多,还有嚼劲,这让吃了好些日子奇葩食物的莫卿卿感动得差点淌出泪来。她心说:“不管了,死也吃。”撩起袖子,把烤熟的肉一块块地往嘴里送,吃得过瘾时还起身去找啤酒,不过这早餐铺居然不卖啤酒,没找着。她还评价了一句:“吃烧烤没啤酒,失败。”
风倾然四人站在旁连看着莫卿卿一个人把烤熟的一盘肉吃个精光。
莫卿卿打个饱嗝说:“我吃饱了。”揉揉撑圆的肚子,往旁连的长椅上躺下,裹着披风要睡觉。
风倾然担忧地喊了声“小莫”,问:“你没事吧?”
莫卿卿说:“没事。我吃饱了饭困。”
风倾然很担心莫卿卿是吃了中毒想睡觉。她让韩北辰再烤一盘,自己则守在莫卿卿身旁。待莫卿卿睡着后,不时地伸手去摸莫卿卿的鼻子,看她有没有气。
老实说,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比莫卿卿还心大的。
第二盘烤肉烤熟,莫卿卿不仅还有呼吸,睡得连口水都流了出来。风倾然把莫卿卿摇醒,问:“小莫,你没有不舒服吧?”
莫卿卿坐起来,环顾一圈四周,起身,打开背包灌了小半瓶水,见到风倾然、韩北辰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她,很是莫名,心说:“我喝水没什么不对吧?”她又看了眼,确定自己喝的是自己的水,于是干巴巴地说了句:“我有点渴。”
风倾然、韩北辰、林润声见到莫卿卿确实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于是放下心来,叫上林倩云转身去拿碗筷吃烤蟒蛇肉。
外面的天色又暗了下来,并且刮起了大风。
韩北辰把卷帘门打下来,将下面的缝用桌布堵起来。
他们趁着刮大风味道散得快,把煤气罐的火开到最大烤肉,想着两个煤气灶烤得慢,又顶着大风到旁连的餐饮店找到几罐煤气和灶台。
六个煤气灶同时烤肉,弥漫的香味让他们心惊胆战,特别是当外面有野兽的脚步声和咆哮声响起时,几人都有把火熄了吃生肉的想法。
起风后不久,又下起了大雨。
屋外除了风雨声,再无别的声响。
这让他们稍微放了点心,敞开肚子吃烤肉,一个个吃得饱饱的,又再准备自己的食物。风倾然只在自己的背包里留了两套备用的换洗衣服和照明的手电筒、头灯几个打火机、水,至于别的,全扔了,把空出来的地方全部拿出来装肉。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饭量特别大。她一个人吃的份量,是他们几个人加起来的总和。她不知道自己吃进肚子的食物消化到哪去了。
外面刮了一夜的风,下了一夜的雨。他们烤了大半夜的肉,直到下半夜才睡下,直到有阳光从卷帘门的缝隙里照进来,他们才陆续醒来。
雨后的天空干净如洗,阳光格外明媚。冒着嫩芽的植物、犹带水滴的叶子、水滴拆射阳光泛出的光芒,清新翠绿的世界,处处散发着蓬勃生机。然而,这些绿色植物下的废弃汽车、残破的街道,因卷帘门打开时的声响受惊奔蹿出去的食草动物,又让这城市透露出颓败的萧索。
风倾然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头上的天,有些惶然。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一夜之间冒出这么多未知的生物,让这世界变成了这样。连头上的天空都变得不一样,近些年环境污染得厉害,很少看得见如今这般通透纯净的天空了。
莫卿卿出了门,把登山包背好,她见风倾然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好奇地看了眼天空,说:“没见到有大鸟在飞,你看什么?”
风倾然不好意思说她在感怀,轻飘飘地说了句:“没什么,走吧。”朝着她家所在的方向走去。确切地说,她要去的是她父母的家。她的家早在那人把她遗弃在户外店中便没有了。
暴雨过后,路上到处是积水,随着烈日的曝晒地面升湿,水蒸汽蒸腾上来,他们穿着兽皮衣又裹得严实,一个个捂得浑身都是汗,散发出酸爽的味道。
七月时节,又是这烈日天,气温直线升高,烤得大地一片湿热,连野兽都躲了起来,沿途很是清静。
风倾然父母的家离这里并不远,他们走了半天便到了。(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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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沿途见到的其它小区一样,风倾然父母所在的小区也被植物淹没。
莫卿卿以为风倾然会和林润声一样会想进去看看,却见风倾然只站在小区对面的街道上远远地看了眼便说:“走吧。”转身要离开。
莫卿卿很奇怪地看着风倾然。
风倾然感觉到莫卿卿的异样,转身问:“怎么了?怎么不走?”
莫卿卿说:“你不进去看看?”
风倾然抬手朝小区中庭的那栋楼一指,说:“我家在那栋楼,是顶层。”
韩北辰轻轻感慨了句:“有钱人啊。”
莫卿卿看了眼那被绿色植物覆盖得严严实实的楼顶,很无语地瞪了眼风倾然,说:“你家在顶层你还来看个屁呀!”
风倾然对莫卿卿说:“只有来看过才知道小区还有没有人。”
莫卿卿好奇地问:“你这么远远地看了眼知道小区没人了?”
风倾然解释道:“人都有从众心理,特别是在这危险时刻,除了极少部分另类和特殊情况,大部分人都会和别人一起。小区里如果还留有人,那会是一群人,会有很多生活的痕迹留下,例如,他们会选择安全的楼层居住、把窗户阳台上的植物清理干净,再有会安排人放哨和出来搜寻物资之类的。现在我们从外面看,看不到里面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并且这小区并不具备长期滞留的条件……”她说到这里不由停顿了下。这才过了几天,小区已经人烟绝迹,像荒废了十几年。她的话音一转,掩饰住心头的情绪,问莫卿卿:“明白了吗?”
莫卿卿“嗯”了声,又问韩北辰:“要去你家看看吗?”
韩北辰黯然地说了句:“我的老婆孩子都在老家。”
莫卿卿说:“那按原计划去白岭公园?”
风倾然点头,说:“去白岭公园。”
依然是林润声走在前面探路,韩北辰背着他和林润声姐妹的物资护着林倩云,莫卿卿作为主要战斗人员走在前面,风倾然跟在莫卿卿身后。
莫卿卿用钢筋当拐杖,拨开路上的锯齿草和藤蔓,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地方用青鳞片划开。她想起自己原本是打算去体育馆寻求救援的,结果体育馆居然没有,不由得有些担心地问:“风倾然,你说我们到白岭会园会不会也扑个空呀?例如白岭公园也塌了,或者是他们没在白岭公园?”
如果真是遇到体育馆那样的情况,白岭公园真可能没有。风倾然暗骂一声:“呸呸呸,莫卿卿,你个乌鸦嘴。”要是白岭公园真塌了,她得找胶布封上莫卿卿的嘴再不让莫卿卿说话。
不过天灾那是没办法,但人为的选择还是有迹可循的。
她说道:“全市有一千多万人,即使在这场灾难中死去很多人,活下来的人口数量也是相当庞大的,不可能全部都聚到一处避难,应该会设立多个避难点。地震以及动植物的侵袭使得大部分的高楼建筑都不适合住人,地下避难场所因为停电的原因有被水淹的危险,所以我觉得避难点还是会设在大型广场。白岭公园占地面积广,又有湖,可以解决水源问题,别的广场都没它便利。”
莫卿卿听风倾然这么说,找不到反驳的话,说:“好吧,你说了算,反正离这又不远。”
风倾然说:“不远也得在傍晚前赶到。我估计我们的气候和那些动植物以前待的地方的气候应该是有不同的,它们似乎不适应我们这里的高温,到现在都躲避不出。到傍晚不仅会有大风,而且起风后,气温下降,它们该全出来了。”
草林子难走,即使加快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莫卿卿很想得开,反正沿街还有很多大楼没有塌,到起风的时候随便找一栋没塌的楼躲一晚成了。
他们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在前面探路的林润声跑回来说:“前面有人。”
风倾然赶紧问:“是什么人?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
林润声说:“有点像是逃难的。”
风倾然说:“赶过去看看。”
他们加快速度往前赶了半天街,便见到了林润声说的那些人。
那是十几个由男女老少组成的队伍,他们大包小裹的带了许多东西,还带着被子、锅具等,看起来确实像逃难的。
莫卿卿最先从草丛中钻出来。
前面的人听到声响,吓得大吼一声:“什么东西!”在场的几个男人全举起了手里的菜刀、棒球棍、擀面杖对着莫卿卿。
莫卿卿见他们衣服干净、手里拿的还是些不太适用的工具,带的东西还挺全,估计他们刚从家里出来。她说:“别害怕,是人。”她刚往前走了几步,见他们捂住鼻子。
一个拿菜刀的男人还指着她喊:“你别过来。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莫卿卿低头看看自己这脏得连豺兽皮原色都看不出来的豺皮装,才看看他们这群衣着干净的人,顿时时没好气地说:“废话,你从腐尸中爬过去再打几个滚试试看,肯定比我还臭。”
那几个男人听到莫卿卿这么说,赶紧退后。
带孩子的老大妈还把孩子搂在怀里躲得更远。
韩北辰带着林倩云从草丛中钻出来。
一个中年妇女吓得大叫一声:“妈呀,怪物。”
林润声气得大喊:“瞎喊什么!”
风倾然走得最慢。她从草丛中钻出来,那些人低喊着:“走,快走。”招呼着身边的人急急地往前赶。
莫卿卿翻个白眼,爬到车顶盖上用披风挡住锯齿草快步绕到他们的前方,跟拦路抢劫的似的将手里的钢筋往地上一戳,喊道:“等会儿走,问你们点事。”
两个比较高大的男人站出来,挥着手里的刀大吼:“让开!不然老子砍死你。”
莫卿卿轻飘飘地拍拍身上的豺皮披风,说:“来呀,看是你们厉害还是那些野兽厉害!怕你们不成!”
她这么一说,那些人才注意到她穿得跟野人似的衣服,那皮质有点怪。
一个女人害怕,拉了拉其中一个男的,喊了声:“老公”,又问莫卿卿:“你想问什么?”
莫卿卿说:“你们刚从家里出来?住在这附近?要去白岭公园?”
那女人应了声,说:“家里没吃的了,只能逃出来。白岭公园那边有部队,听说还有救助物资发放,……是晚上一直有枪声。你们也去那?”
她老公把她往身后一扯,对莫卿卿说:“我们不顺路,你们让开。”
莫卿卿轻哧一声,说:“说得谁稀罕跟你们同路似的。”侧身让开,还往街对面一指,对风倾然说:“我们走那边。”
陆陆续续的,他们遇到不少人。有些人是拖家带口地往白岭公园去的,也有从白岭公园出来搜寻物资的。
那些拖家带口逃往白岭公园的人见到他们如避蛇蝎、瘟疫。从白岭公园出来搜寻物资的人都是青壮年,见到他们倒是能与他们说上几句,彼此问一下对方的情况。
因为是在路上偶遇,只能问上个三言两语了解下情况,知道得信息并不多。目前只知道白岭公园已经住满了人,政府发放了救灾帐篷和救灾物资,有部队布好防线。每天起风过后,野兽出来了,经常有野兽冲到防线处被击毙或被炸死的。
莫卿卿每次遇到有从白岭公园出来的人都会问一句:“你们有没有遇到一个大名叫吴楠,小名叫吴闷闷的狙击手。”
得到的回答,要么是摇头,要么是没遇到。
莫卿卿也不灰心,那么多人,哪能随随便便遇到。
他们又走了一多个小时,大概是下午四点多,到了白岭公园外围。这里离白岭公园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到了部队的封锁线处。
由废弃的汽车、防护刺栏组成防御工事挡在路的尽头。防护刺栏后架着机枪和突击炮,还有士兵拿着枪在来回巡逻。
从防御工事到莫卿卿所在的这约有两百米范围内的房子全部塌了,地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子弹头和炸弹炸出来的弹坑,大片的血渍以及被烧过的野兽的残肢碎体和鳞甲。
长长的防御工事像城墙般挡在前面,但没有看到有“城门”,因为有废弃汽车堆起来的防御工事阻挡了视线,也看不到防御工事后面的情形。
风倾然仔细打量过后,说:“上主干道。”
他们上到主干道便见到前方约有二百米外的防御工事处整齐地排列着坦克、装甲车,戒备森严。有许多人在防御工事外排起了两排长长的队伍。
莫卿卿见已经到了避难点,欢呼一声,便要朝避难点跑去。
风倾然喊道:“小莫,等会儿。”把已经跑出去十几米远的莫卿卿又喊了回来。她对莫卿卿、韩北辰、林润声姐妹说:“刚才一路过来,大家应该也见到了那些普通人对我们的反应。”
林倩云闻言朝林润声身后躲了躲。
风倾然瞥见林倩云的动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继续说:“普通人的态度我们不用理会,我们应该不会跟他们待在一处。但……”她指了指前方防御工事前方,说:“进到避难所,我们得接受军队的管理。”她顿了下,说:“这么说吧,如今这世界已经成这样了,我想未来最有可能存活下来的应该是我们这些感染过后幸存下来的人。不可否认,我们经过感染,体质和力气都有增强。小林能够轻松地在踩着草尖行走,倩倩的速度快到可以说是瞬移,老韩力大如牛,我……好吧,我也力气增长了点。”
韩北辰说:“你的意思是军方很有可能会收编我们?”
风倾然说:“收不收编,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进去一定会做登记的,再有是……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用我们做实验研究。总之,一切小心为上,尽可能低调,当我们是感染的幸存者,力气有变大,运气比较好,所以活到了现在。小莫的愈合能力、倩倩的速度、小林能轻松地在草尖上行走这些都不能说。老韩,这一路是你保护我们过来的。豺兽是我们合力杀死的,蟒蛇肉这个可以照实说,ok?”(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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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韩北辰慎重地点点头。
林润声担忧地将林倩云搂在怀里,说:“倾然姐,你和倩倩……”她俩一个绿、一个黑,外形与普通人的差异太大、太显眼。
风倾然暗自郁闷。他们几个都把她当成真的黑了,当着林倩云的面,又不好意思说她只是脏,皮肤颜色有异的只有林倩云。她说:“我想肯定不止我们的皮肤有变色,一定还有别人,那么多受过感染的幸存者里肯定各种各样的都有,不用在意。”
林倩云像是受到极大的鼓励一样用力地点头,说:“对。”
商议妥当,几人朝着前面防御工事前的队伍走去。
排得长长的两列队伍旁有持枪的士枪在维持秩序。
在距离队伍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就是装甲车、坦克、军车,执枪的士兵满脸肃容地守在旁边,一副禁止任何闲杂人靠近的模样。
队伍排得很长,但很安静,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朝里走,即使偶尔有交谈都是将声音压得很低。
一块牌子立在两排队伍的中间,牌子上写有字和画着箭头标明未受感染者排左边,受感染者排右边。
她满脸佩服地看了眼身后的风倾然:还真是受过感染的和没受感染的不在一处。
莫卿卿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跟着队伍慢慢前移。
在距离队伍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用防护刺拦与他们隔离开的供军队进入的出入口。别的,莫卿卿便看不出来什么。
大概排了几分钟,莫卿卿就到了队伍最前方。正前方被一排护栏挡住了,她隔着护栏看到前面是一大片长着半人高的杂草的空地,右侧有一道打开的门,过了门则是一排酷似机场安检通道的通行口。她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入其中一个通行口接受检查和询问。
她进去后,工作人员就让她解下背包,并且将身上的武器全部取出来放在工作台上,另一个工作人员的面前摆着个便携式电脑,对她询问登记,将资料录入电脑中。
“姓名。”
莫卿卿答道:“莫卿卿。”
“身份证号。”
莫卿卿报上自己的身份证号。
工作人员又说:“户藉证件上登记的常驻家庭成员。”
莫卿卿想了下。她家的户口本上只有她和她爷爷,她父母和叔伯他们的户口早就迁走了。她说:“没了,就我一个。”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又问她:“什么时候受的感染?把你受感染前后到这里的经历简单地介绍下。”
莫卿卿想了想,说:“我语文不太好,我的体育不错。”
工作人员又看了她一眼,说:“没关系,你说。”
莫卿卿说:“那我从这天气不对劲开始说起?”
工作人员说:“从你怎么受感染,以及怎么熬过感染开始。”
莫卿卿说:“好吧。那天是几号来的?哦,就是到处长草的那天,降温嘛,我回城取行李,结果被堵在了路上……”
“这个可以省略过去,说你怎么受的感染。”
莫卿卿说:“都说了我语文不好,你得让我慢慢说我才能找到话呀。”她没好气地瞪了那工作人员一眼,见到工作人员也黑了脸,不敢再犟嘴,赶紧说:“傍晚起风了,我去酒店躲避,被酒店里的住客和保安赶出来,我顶着大风走啊走,身上沾满了草籽……”她把自己怎么进到餐馆,怎么自救,又怎么熬过来,又怎么上路的事详详细细地说,说得正起劲,那工作人员拿个章在一张纸上用力地按个戳“啪”地一声盖上,递给她说:“好了,你已经说完了。”
莫卿卿说:“没有,我才说到一半。我还没有说我后来进入户外店搜寻物资和怎么进到商场搜寻……”她的话没说完就又被工作人员打断:“请问你在之后有没有具备什么特殊能力,或者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和表现?”
莫卿卿说:“有呀,我的力气变大了,跳得更高了,我蹦起来可以摸到商场的天花板,三步就能蹿上一层商场的扶梯,我还学会了用钢筋扎野兽的眼睛,你看我身上这豺兽皮就是我遇到野兽时我……我们合力杀死……”
“下一个。”
莫卿卿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从旁边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自己登山包,问:“不会趁我说话没注意悄悄扣下我的东西吧?”
那工作人员斜斜地瞥了眼莫卿卿,面无表情地喊:“下一个。”
莫卿卿打开背包,又检查了一遍,见到青鳞片和匕首都在,别的东西好像也没有少,这才收拾好背包去找风倾然他们。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工作人员又催她赶紧进去,别堵路,她这才往里走。她拐过检查登记口,进到一个被防护刺栏隔起来的一块四四方方的草地,草地中间清理出来一条约有三四米宽的通道。她穿过通道,出了有士兵把守的门,便见风倾然、韩北辰、林润声姐妹在距离门口不远处等她。
林润声看到她还跳起来挥了挥手,喊:“莫卿卿。”
莫卿卿加快步子跑过去。
风倾然似笑非笑地瞅着莫卿卿,说:“你可真能说。”
莫卿卿说:“都说了我语文不好还非要让我说,我说到一半又不让我说,这些人简直有病,不要理他们。”她说完才想起那工作人员好像给了她一张什么东西。她展开一看,见上面写了个及一个“b01已登记”章。她皱眉,不明所以地问:“这是什么鬼?”
风倾然拿过莫卿卿手里的纸看了眼,说:“b是b区,我们这些受过感染的在b区,没受感染的在a区,那些刚感染还处在生死边缘的就在c区。你这号是b区j排,18号帐篷,号床位。”
莫卿卿顿时高兴了,说:“还有帐篷和床呀。你们呢?你们是几号帐篷几号床?”
风倾然说:“我和小林、倩倩跟你一样,都是18号帐篷,老韩是在u排号帐篷9号床。”
莫卿卿“哦”了声,问:“那这b01已登记章又是什么?”
风倾然说:“大概是b区01号工作人员登记检查后盖的章。”说话间,他们顺着指示牌朝b区走去。
在莫卿卿的想象中,避难所应该像春运的广场或者是某个天气好的节假日大家扎堆野营那样地上铺着垫子或布或者是支起帐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她见到的避难处则是拉起了长长的防护网将避难所隔成了几个区,区域间留有四车道的宽的路,抱着枪的士兵排成列的来回巡逻。除了行人,还有很多人正在清理路面、排水沟里的草。
昨晚下过暴雨,今天又出了一天的烈日,两旁的排水沟里积了过膝高的杂草和没至脚踝的积水,烈日曝晒下,水沟里潮湿闷热,热得拔草的人累得汗流浃背。偏偏长出来的草以锯齿草居多,稍不小心就会割出血口子,他们还不能脱衣服,一个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热得那汗水跟下雨似的。
莫卿卿看到他们挥汗如雨干得非常起劲的样子,充满了敬佩。如果是她,肯定早受不了了。要不是她背的东西多,豺皮披风捆得结实,又快到地方了,她现在真想脱下披风好好凉快凉快。
避难区很大,不是所有地方都用防护网拦起来的,大多数地方是挖了条深深的排水沟便算完事,还有更多的地方正在挖排水沟。她估计可能是因为外面被草封了路,挖掘机开不进来,或者是需要用挖掘机的地方太多,这些排水沟全是靠人力挖。从挖排水沟的人的穿着可以看出,干活的都是避难过来的人。
莫卿卿心说:“避难还要干活呀?”她看他们干得那么累,觉得在避难区还没在商场舒服。
帐篷区用的是深绿色的军用帐篷,这些帐篷排得非常整齐,每顶军用帐篷上都用喷漆喷有编号,那编号与莫卿卿领到的编号相对应。
莫卿卿与韩北辰、风倾然他们到了帐篷区的大门前,只见路两侧各开了一处安排有士兵把守的大门,左侧写着“男区”,右边写着“女区”。
韩北辰指指男区,对风倾然说:“我住这边,有事再联络。”
风倾然点点头,说:“如果遇到紧急怀况,大家走散了,到正门旁的凉亭会合,每天早饭后和晚饭前大家在这里碰个头。”
韩北辰应下。他拿着手里的盖了章的纸条,到男区门口给守门的士兵看过,士兵检查过无误后,把纸条递还给他,放他进入。
莫卿卿拿着纸条给女区的守门员看过,便被放行进入。
她进去后,先是见到一条长长的约有七八米宽的路,路上满满的全是干活清理杂草的女人。
路旁是一米多深靠人工挖出来的排水沟,里面也有很多人正在清理杂草,排水沟旁边就是帐篷。
排列整齐的帐篷一眼望去看不到头。最头排的帐篷上用白色的喷漆喷着一个大大的“b-a-1-1”编号,第二排则是“b-a--1”。
莫卿卿一路往下走,走了很长一截才找到j排,又往下数了18个数字,才找到她们的帐篷。
她们一路过去,沿途遇到的人都捏着鼻子避开她们。
莫卿卿悲剧地发现,她们几个在受过感染的人里面也是最脏最臭的。她说:“风倾然,白岭公园有湖水的吧?我们可以洗澡了吧?”
风倾然点头,说:“这种地方应该会设有公共的洗漱区,一会儿过去看看。”她说话间,到了她们分佩到的帐篷前,掀开帐篷帘子往里看去,风倾然当即愣住了。
偌大的一顶帐篷,里面空荡荡的,别说床,连个垫子都没有,只用白灰在地上划出每个床位的区域和写上编号,左右各十张床位的位置,没床没凳子没有任何用品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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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卿卿怎么都没想到搭得这么整齐的帐篷里居然连张垫子都没有。这搭帐篷的地方以前属于公园的前门广场,地上铺的四方形地砖,砖与砖之间的缝隙挺大,又因长过草,即使草已经被清理干净,但砖早被草根带了起来,甚至还有些新长的幼草长在这起伏不平的地砖间。她半晌才回过神来,说:“这帐篷怎么住人?”
风倾然抬头仔细看过帐篷内外,又用手摸了摸残留在帐篷外侧的白色粉沫,说:“是石灰。”她又闻了闻,说:“还有农药味。帐篷里外应该都做了些防草处理,住在这里至少不用担心起风的时候便有草籽立即扎根在帐篷上。”
莫卿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好吧,听你这么一说,将吧。”
风倾然抬头看看天色,说:“离起风大概还有一两个小时,我们先去洗澡。不然浑身脏臭,一会儿要是再有室友住进来,我估计我们会被赶出来。”她耸耸肩,说:“而且,我们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需要找人打听,这么臭不太合适。”
莫卿卿略微想了想,说:“也是,总得问一下在哪里领派发的物资,是不是得我们自己去领食物、水和被褥床垫之类的东西,还有洗手间和浴室在哪。”她说话间望了眼自己几人,她、风倾然、林润声,一个比一个脏,至于林倩云,身上还有层类似于苔藓的绿绒,好像谁都不合适去问这些。她想了想,几步蹦到隔壁帐篷门口问:“请问浴室在哪……”话还没说完,见面前的那女人像赶苍蝇似的挥着手说:“快走快走,臭死了。”一转身掀开帐篷门帘转身进去了。
她又找其她人问,结果所有人都嫌她身上臭,纷纷避开。
莫卿卿这才发现皮肤变色的只有风倾然和林倩云,至于那些人从外形上来说都还算好,有些是皮肤呈角质化起了层硬壳,有些是局部地方长了些东西,还有些是眼瞳变了,有些是眼睛颜色变了。不过这些人都嫌她臭,不愿理她,她没办法打听她们感染后的变异情况。
她到门口找到守门的士兵打听浴室和厕所在哪,士兵才指给她。
“厕所在帐篷区最里面,是在帐篷内搭建的简易厕所。浴室往湖边走,去到湖边见到一排帐篷是了。”
莫卿卿又问:“那领食物、水和床单被褥在哪领?”
士兵屏住呼吸憋了半天,见莫卿卿不走,他双手持枪正在站岗又不好捂鼻子,只得深呼吸过后飞快地说:“你们刚来,没有参加劳动,每天只能领取一瓶水和两块压缩饼干,领取时间是在上午九点。如果有参加劳动,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傍晚五点半会有物资由你们的组长领取到后发放到手里。床单被褥自备,部队不予提供。”他又补充了句:“救灾被褥第一天发放完了。”他又一个深呼吸,忍无可忍地说:“你洗完澡再来问吧,快去。”
莫卿卿心说:“连你们都嫌弃我臭。”她道了声谢,一路小跑地赶回去了。
那士兵这才长长地喘了口大气。
旁边的几个士兵同样憋得脸都红了,满脸同情地瞥了他一眼。
风倾然听完莫卿卿说的物资派发情况,既觉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要知道全市有一千多万人口,他们这个区是本市最大的区,常驻人口有一百多万,既然很多人在灾难中死去,但活下来的人肯定更多。人太多,且不知道避难所还要供应多久,物资肯定是相当紧缺的。她说:“我们现在的食物还算充足,况且算是按照正常份量供应,以我现在的饭量也不够吃。物资的事情稍后再说,现在去洗澡。”
林润声问:“需要我留下来看行李吗?”
风倾然说:“到湖边有一段路,你如果等我们洗完再去,时间上肯定来不及,而且我们尽量不要分开,有事情好照应。”
林润声应下。
她们背着行李先去湖边洗澡。
在去湖边的路上,见到那些清理杂草干活的人已经收工,正一堆堆地围在各自的组长旁边领取物资。被组长叫到名字的人,挤上前去,先领两包只有半个手掌大的小包装压缩饼干,再拿着各自盛水的矿泉水、各式各样的水杯到旁边的净化水水车前装水。
莫卿卿震惊地瞪大眼,眼前的情形在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她以为领的是瓶超市卖的那种矿泉水。她想到外面的路被杂草封住,这里又有这么多人,估计搬一个矿泉水厂过来都不够,便又实在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这避难所的生存条件好艰苦。
她对湖边的洗澡堂已经不抱希望,只求有水以及能够遮住不让人走光便心满意足了。
路上的杂草都被清理过,走起来很好走,她们走得很快,没花多少时间到了湖边,一眼看到好几顶大的军用帐篷搭在湖边。
很多人提着户外用的便携式大水桶在湖边提水,拎去旁边的帐篷。
莫卿卿对风倾然说:“我觉得不会有热水。”
风倾然扔给莫卿卿四个字:“你做梦呢。”
莫卿卿突然很怀念早餐铺里的煤气罐。她快步赶过去,掀开帐篷帘子,便见许许多多喷上“女澡堂专用”字样的便携式水桶放在进门左右两侧。正对大门的地方是一条前后通透的过道,过道两侧则拉起了两排用篷布剪成的帘子,帘子后传来哗哗的水响声。
她怔怔地站在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以前觉得跟爷爷过日子有点穷有点苦,但是眼下的情况跟她以前过的日子比,自己那时候跟千金大小姐似的。
莫卿卿自我安慰道:“落难了嘛,能洗澡不错了,不要有那么多的要求。”
风倾然看了眼莫卿卿,递了两个水桶给她,说:“身上脏,多打几桶水。我在你的背包里装有香皂和洗发水,一会儿分分。”说完,提着桶去湖边提水去了。
莫卿卿怅然地叹口气,她走到因为提水的人太多,已经踩成泥泞路的湖边,只见原本水质还不错的湖,如今,湖面上飘着一层白絮,还有鱼浮在水面上吃这些锯齿草种子。
有竹杆、树枝扔在湖边,提水的人得先用竹杆树枝把湖面上的那层白絮状的飘浮物拨开。她知道,不能直接用桶去拨,不然,桶上沾了草籽估计会长草。
好在这会儿气温刚开始下降,还稍微有点热,她又穿得厚,捂出一身汗,洗冷水澡没什么。
莫卿卿提了好几桶水去到用篷布分隔开的宽一米、深一米多点的洗澡间。洗澡间门口摆着一块石头,大概是用来放衣物的。她把登山包放上去,从里面找出洗漱用品袋,里面有一瓶洗发水、十几块香皂、两盒牙膏、一把牙刷和几块毛巾,以及好多压得严严实实装在袋子里的沐浴球、搓澡巾。她在心里默默吐槽:“风倾然,你也知道自己身上脏需要使劲洗呀。”她再一想,如今的自己比风倾然干净不到哪去。她喊了声林润声,问她们需不需要香皂。
林润声回答她说她们离开商场时有带香皂。
莫卿卿便不再理她。她见风倾然提着水去隔壁间,把洗发水和一大堆香皂送过去,说:“好好洗洗,将近一打香皂,够你洗了。不过你这么黑,洗了也不白。”
风倾然没好气地瞥了眼莫卿卿,说:“沐浴球、牙膏牙刷。”
莫卿卿把沐浴球和牙膏牙刷递给风倾然后,便回到自己的洗澡间洗澡。她洗澡的时候听到隔壁间的声音,偷偷的从缝隙里瞄了眼,见风倾然还在提水,洗澡间已经堆满了装满水的水桶。她瞥见风倾然又提了满满的两大桶水回来,笑道:“风倾然,你还真打算把自己洗白呀。”
风倾然没好气地说:“走光了。”
莫卿卿赶紧缩回去。她用沐浴球往身上一搓,顿时搓起一片黑糊糊的污垢,香皂抹在身上连泡都没起一个,水都是黑的。她决定还是不要嘲笑风倾然了,自己也脏得没边了。
莫卿卿没提风倾然那么多水,她省着用,先抹上香皂用沐浴球在身上反复地搓,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等觉得把污垢都搓出来后,才用一桶水从头到浇到脚冲洗一遍,之后又用香皂把头发和身上都来回搓洗遍,这才觉得自己干净不少。
她身上打底的那身衣服早没法穿了,让她扔在角落,从背包里找出风倾然给她备的换洗衣服。虽说是夏装不保暖,但当打底够了,保暖的话,她有豺皮衣和披风。
她想到臭烘烘的豺皮衣和披风很纠结。不洗吧,脏得跟她洗澡前有得一拼。洗吧,洗了今天晚上没得盖不说,还要晾干,晾干会硬得能当盾牌用,她还得再来回刮软,之后,只要离开避难出去到外面肯定立即会弄脏,于是豺皮衣和披风继续脏着的好。
她洗完澡后,穿上t恤和牛仔裤,绑上豺皮护膝和鞋套,将豺皮衣塞进背包里,抱着披风出了洗澡间。她喊了声:“风倾然,你洗好了吗?我洗好了。”
风倾然回道:“我还有一会儿,你到外面等我。”说话间,将帘子掀开一道缝,把团成一团的披风塞给外面的莫卿卿,说:“帮我拿会儿。”
莫卿卿接过那团得跟包裹似的披风,朝里看了眼,见到里面包装风倾然的豺皮衣。她问:“登山包要我帮你拿吗?”
风倾然取出换洗衣服后便又把登山包塞了出去。
她递登山包出来的时候,莫卿卿看到一条打满香皂黑乎乎的胳膊。她心说:“风倾然,你这么黑,不用洗那么干净,反正没有人看得出来。”不过,想到风倾然变黑肯定会伤心,没好意思把话说出来。
她抱着披风去到外面,挑了处地面比较干燥的地方,把披风垫下,坐在旁边等她们。
林润声自己洗完还要帮林倩云洗,因此耗时比较久。
可风倾然只洗自己,居然比那林润声两姐妹都久。她等了半天,林润声两姐妹都出来了,也没见风倾然出来,又到门口喊了声:“风倾然,你好了没呀?天都快黑了,要起风了。”
风倾然应了声:“快了。”
莫卿卿暗叹口气。她看到天边还有夕阳,金灿灿的阳光铺出一片霞辉,如果只看景,不想其它,这会儿的风景可好了。
她托着下巴又等了一会儿,洗澡间里出来一女人,站到她旁边。
这女人像是刚洗完澡,头发擦得半干,手上还提着毛巾,毛巾里还裹着洗漱用品。她很漂亮,皮肤白得跟白骨瓷似的,细腻软滑,五官特别精致,眉眼如画,那略带湿意的长发随意地拨开披在身上,显得特别性感。她穿的是衬衫,领口微敞,虽然只露出锁骨,但却显得很迷人。
莫卿卿斜眼睨着这女人。她看清这女人的长相后,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要离她远点。她虽说长得不丑,但也不是大美女,只能说五官端正。这女人想站她边上让她当绿叶,做梦。
她往边上挪,这女人居然还往她这挪了两步,还一只手抱住另一只手的胳膊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那脑袋还略微歪着,一副要看她笑话的模样。
莫卿卿心说:“不长得没你好看吗?”她又往旁边挪了点,然后假装看风景,不看那女人。
那女人也不走,站在旁边看着她。
她扭头朝那女人看去,想问她:你想干嘛?
结果那女人居然对着她笑。
虽然这女人笑起来特别好看,但是特别诡异!她不认识这女人。莫名其妙的来了个陌生人突然站在她旁边对着她笑,她又不是富二代权二代、不是钞票钻石,吸引不了美女。她顿时得出个结论:完了,来了个精神病。不会是这女人让这突然变天的世界吓出精神病来了吧?
莫卿卿心里发毛,大吼一声:“风倾然,你好了没有!”蹭地起身,抱起她的披风和风倾然行李直奔浴室,准备把这洗澡要洗一个多小时的人强行揪出来。
天色很晚了,浴室里都没什么人了,突然静了下来。
她几步冲到风倾然洗澡的地方,一把捞开帘子,里面空荡荡的,风倾然不见了。
莫卿卿的脑子“嗡”地一声,她守在门口,风倾然居然大变活人变没了。她赶紧冲出去,冲坐在湖边的林润声喊:“林润声,快过来,不好了,风倾然不见了。”
那精神病女人居然跟到了浴室门口,还一巴掌拍额头上,用非常无语的语气喊了声:“小莫。”
风倾然的声音。
莫卿卿愣了两秒,慢慢的转头朝边上这女人看去,她想问:“你是风倾然?”但又怕有人冒充,于是绷着脸,说:“报上你的名字。”
“风倾然,大风的风,倾国倾城的倾,然目之绮的然。”
莫卿卿:“……”她傻愣愣地盯着风倾然看了半晌,才憋出句:“你是白的呀。”
风倾然见到林倩云和林润声赶过来,她见林倩云依然浑身绿绒绒的,于是说:“我洗白的。”
莫卿卿憋了好一会儿,把风倾然的行李还给风倾然,一脸严肃地说:“你离我远点。”
风倾然莫名地问:“怎么了?”
莫卿卿指指风倾然,说:“红花!”又指指自己,说:“我不想当绿叶!”
风倾然:“……”她噎了几秒,点头,用安慰的口气,说:“没事,我不嫌你丑。”
莫卿卿一点都不想跟风倾然说话,半点都不想。那么黑的人居然能洗得那么白,这人一变白,整个颜值都不一样了。她又再想起这世道已经变了,又说风倾然:“你当心有人劫你的色,哼。”
风倾然“嗯”了声,说:“没事,我会记得把脸抹黑。”她把东西装进登山包,将披风披在身上,背起登山包,说:“快起风了,得赶紧回去。”
莫卿卿闻言朝天上望了眼,见到之前还挂在山头上的夕阳这会儿已经不见了,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来湖边洗澡的人几乎都快走光了,只剩下几个人正在匆匆往回赶。
她们几个当即不再耽搁,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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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赶回到帐篷外,便听到帐篷里传出嘈杂的人声,以及小男孩大声叫嚷声。
莫卿卿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小男孩?
她掀开帘子,便见一个浑身覆盖着类似于浮萍般绿藻的大妈正拉着在屋子里拼命打滚小男孩。那小男孩子扭动着身子大喊:“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椅子,我就要椅子。”
5号床位上摆着一张折叠躺椅。
莫卿卿对这躺椅很是熟悉,她爷爷住院那一个月,她守着她爷爷,每天晚上都在这种躺椅上过夜。
此刻,一个看起来和风倾然年龄差不多的女人正半靠半躺地坐在躺椅上,她的双腿交叠搁在躺椅上,对旁边那吵嚷着要躺椅的小男孩连一个冷眼都欠奉。
这女人虽然躺着,但从她那修长的腿便能看出,她的身高绝对不矮。
她的皮肤很白,跟洗干净的风倾然有得一拼,并且不比风倾然丑。风倾然的美是属于秀丽妩媚性感型的,五官偏于清秀精致。这女人的五官则非常立体深邃,像是用刀在冰上削出来似的,属于冷艳型。她有一头整齐的齐耳小短发,耳朵上打着一个钻石耳钉。
莫卿卿假装路过,特意绕到那女人另一侧瞟了她的另一只耳朵,发现这女人只打了一个耳钉。通常来说,这样的人比较有个性。她再看这女人从头到脚都写着生人勿近,也没有凑过去自讨没趣的心思。
那大妈让小男孩子闹得没办法,便走到那女人身边,布满绿藻的脸上堆出一个笑容,说:“你看我这让我孙子闹得没办法,吵到大家都不好,就把椅子借给他坐一坐,一会儿就还给你reads;。”
那女人抬起头,冷冷地笑了声,说:“行呀,我看你孙子的眼睛长得挺漂亮,挖出来让我玩玩,我一会儿就还给他。”
那大妈的绿脸一变,大声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坐一下你的椅子怎么了?”
那小男孩扑上来,嚷:“我要椅子!”说话间,便伸手去推那女人。
那女人一抬手,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出现在手中,抓住那孩子的手将他的手按在椅子上,手里的刀用力地剁在那小男孩的手指缝之间。
那大妈嗷地一声大喊:“你放开我孙子。”说话间抬起手就要去抓那女人。
那女人猛地抬眼朝那大妈望去。
那大妈像是被吓到似的,赶紧搂住孙子,说:“我们不要椅子,不要椅子了。”伸手想去掰那女人的手。
那女人松开那小孩,转身从旁边的背包里抽出一包湿纸巾来回仔细地擦手,还扔出句:“有毛病。”
大妈搂着小男孩朝旁边走去。
小男孩像是吓到了才回过神来,哇地放声大哭。
那大妈在一个大号的行李袋上坐下,抹着眼泪哭她的儿子媳妇都死了,如今只剩下可怜的孙子,可怜他孙子孤苦伶仃还要被恶毒女人欺负,孩子小,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罪,借一下椅子又怎么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又开始劝,还有两个女人过来做思想工作,说现在这么困难大家该互帮互助,小孩子可怜,让一让他。
其中一个女人还冲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莫卿卿说:“小妹妹,你说是不是?”
莫卿卿下意识地想到自己和风倾然背包里的肉,万一这小孩子看上了,哭着要,是不是也要让她给出去?她说:“是呀。就像我,一路上出生入死辛苦背到这里来的东西,谁要是来问我要东西,我肯定不剁手,直接用钢筋戳进他的眼睛里,从眼窝子进去后脑勺出来戳死他。”
风倾然喊了声:“小莫。”
莫卿卿应了声,到风倾然旁边。
风倾然不轻不重地说了句:“看好自己的东西就行了。”
那女人抬眼扫了眼风倾然和莫卿卿,便从背包里翻出包泡面和半瓶矿泉水,犹豫了下,轻叹口气,又装回背包里。
风倾然与莫卿卿商量把她俩的披风都拿出来,一条当床垫,一条当被子,今晚她们挤挤,在一起睡。
莫卿卿说:“披风够四个人盖吗?”
风倾然说:“得留个人守夜,三个人穿着衣服睡,勉强够盖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气温也降了下来,她们把豺皮衣穿上,又把披风铺在地上。
帐篷里很暗,看不清东西,莫卿卿开了头灯照明。
四人围坐在当成垫子用的豺皮披风上取出各自带的烤肉吃。她们背着沉重的背包赶了近一天的路,路上不安全,都没能停下来好好吃东西,此刻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豺兽肉很硬满是腥膻味,莫卿卿有了烤得色香味俱全的蟒蛇肉,对豺兽肉只剩下嫌弃,便全给了大胃王风倾然reads;。她用匕首把烤熟的蟒蛇肉切得薄薄的,吃得头都不抬。
林倩云坐在最里面,跟莫卿卿一样埋头吃东西。
林润声怕她噎着,忙说:“吃慢点,喝点水。”她自己的水壶递给林倩云。
林倩云接过水壶喝了口水,又继续吃。
林润声呈保护的姿势把林倩云护在里面,她在切肉吃肉时仍不忘留意周围的情况。这些日子,她半刻都不敢放松,时刻保持警惕已成习惯。
同样留意着四周的还有风倾然。
她注意到帐篷里的人分成五伙。
带孙子的大妈跟七个年龄在二十至五十岁之间的女人是一伙,像是从同一个小区出来的邻居。此刻全朝她们手里的肉看来,那小男孩又开始闹他奶奶要吃肉。
在她们对面一对母女,女儿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岁出头,身后背着把□□,她们此刻正在自己的床位位置支帐篷。
另外四个像是外来务工人员,三四十岁的年龄,披头散发、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身上都带伤,什么物资都没有,缩在角落里,眼里犹带惊惶。她们闻到肉香,不停地咽口水,见到风倾然看过去,又赶紧移开眼。
拿手术刀的女人瞥了她们一眼,从背包里摸出泡面,洒上些调味料,面无表情地啃着泡面。
风倾然在进入帐篷中就大概扫了眼同帐篷的人,如今看到带孙子的那伙人带的食物不多,盯着她们手里的肉两眼放光,便觉得今晚肯定平静不了。
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奶奶,我要吃肉,我要吃肉,你去给我拿肉,我要吃肉……”
那群女人交手接耳,不时朝风倾然她们这边看来,似在商量。过了两分钟,那奶奶牵着孙子和另外几人一起过来了。
莫卿卿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了眼他们,把放在背包旁的钢筋抽出来,往面前的地砖缝里用力一戳。钢筋一端深深地没进地里,稳稳地立在地上。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说:“看这小妹妹,我们只是来讨点肉,怎么还要动粗。你看我们好几天没吃东西,孩子都饿了,就分我们一点,以后大家也算是室友了,应该互相照应照应。”
莫卿卿竖了个大拇指,放下肉,站起来,撩了撩袖子,一只手把钢筋抽出来握在手里,一只手则冲她们招了招手,说:“行,要肉可以,你们把我杀了,我的肉你们全拿去。”
那带孙子的大妈说:“小妹妹,这里可是有军队的。我们就拿点肉,不拿多。”她说话间就要往里走去提肉。
林润声不动声音地把腿一伸,绊得那大妈一个站不稳就往前扑,眼看就要摔在豺皮垫上。她用力地把大妈一推,那大妈便摔倒在旁边。
那大妈“哎哟”一声大嚷,喊:“你怎么打人呢?哎哟,我的腿疼,哎哟,我摔到腿了。”
一群人顿时炸开锅,嚷着“你们怎么打人呢”,一边指责,一边嚷着要去告她们,还有人扑上去抢包。
林倩云扑倒在背包上,张开手臂紧紧地搂住那几个背包,大喊:“这是我们的。”
那小男孩大喊着:“我打死你个小怪物。”扑到林倩云身上去扯她的头发,痛得林倩云直喊疼。
林润声冲上去一把揪住小男孩回手就是一记耳光甩他脸上,转身就把这小男孩扔出了帐篷。
帐篷里瞬间静了下来reads;。
那大妈大喊声:“我的孙子。”冲出了帐篷。
林润声的腿往摆在地上的消防斧一勾,将消防斧挑到空中,一把接住,抡起斧子勾住一个女人的脖子就把人往跟前拽。
那女人的脖子被消防斧卡住,锋利的斧刃就在眼前,那带刃的斧缘戳在脸上,划破了皮肉。
莫卿卿握里手里的帐篷,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在心里挣扎不已:“要杀人吗?我没杀过人呀?杀人还犯法吗?这里有军队看管会把我枪毙了吧?”她有点拿不定主意,于是问风倾然:“风倾然,要杀人吗?要不要杀人?”
风倾然冷声说道:“能活着走到这里的都不容易,谁的手上没沾过几条命。军队有发放救济物资,为了点肉把命丢在这里,不划算吧?”
一个躲在最后面的女人喊:“我就不信她们真敢杀人。”
被林润声的消防斧勾住脖子的女人大喊:“别啊——”那声“啊”真是惨叫出来的。她张嘴叫嚷的时候,脸被消防斧扎出个血淋淋的洞。
那带孙子的大妈抱着哭得震天响的小男孩从外面跑进来,那小男孩被林润声扔进外面的排水沟,摔得满身污泥。
那大妈大吼声:“我跟你拼了。”
林润声把手里的斧头从那女人的脖子处挪开,挥起斧头就要朝那大妈砍去。
风倾然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林润声的手腕,大吼声:“小林。”
消防斧险险地落在那大妈头上,斧尖已经触到她的额头,有红中带着点绿的血珠顺着那大妈的额头淌下来。
那大妈吓得僵在原地,眼泪都直了,腿肚子直哆嗦。她手里大哭的小男孩滑落到地上,哭声顿了下,哭得撕心裂肺。
莫卿卿见到林润声都动斧头开打了,当然不甘落后,叫了声:“这是要群殴呀!”抡起钢筋腾身跳起,就要用手里的钢筋去扎那惹事精小男孩。
风倾然又大吼声:“小莫。”
莫卿卿跳在空中,听到风倾然的大喊,生生地收住手里要扎向小男孩的钢筋,气叫道:“到底要不要打?给个准话!她们都要抢我们东西,凭什么不让我打她们?你可别说打退打残,你只教了我一招,你说的要一招捅死不给喘息的机会。”
风倾然气道:“她们这不还没抢吗?等手摸到包你再打,到时候就是自卫,好辩解。”
莫卿卿恍然大悟地叫道:“对哦。”她赶紧让开,把登山包露出来,就等着这群女人来抢背包,她好动手。她想到自己只会扎眼睛说不定就会闹出人命,还是有点怵,她问风倾然:“风倾然,捅人眼窝扎进大脑里跟捅那些野兽没区别的吧?”她很老实地说:“我有点紧张。”
杀豺兽、帮青鳞兽对付巨蟒的时候她可没见莫卿卿紧张。风倾然没好气地觑了眼莫卿卿,说:“你就装!”她把林润声还搁在那大妈头上的斧头挪开,对那群女人大喊声:“还不走?真想把命丢在这?”
一群女人本就是仗着人多,想着这里又有军队管着,对方肯定会怕事,被抢点东西吃点亏也不敢太声张,没想到这么凶。她们不敢再闹,两个女人扶起那大妈走回床位,另一个女人则去抱那小男孩,小男孩在地上拼命地蹬腿大哭:“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哇……”
那女人气得大吼声:“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野兽。”“啪啪”两耳光打那小男孩脸上,打得小男孩的哭声戛然而止,瞪大双眼睛愣住了。
一瞬间,世界清静了。
饿了一天,好端端地吃着自己的食物,居然还有人来抢。
莫卿卿气得想拿钢筋戳人。她握紧手里的钢筋杀气腾腾地盯着那帮女人。风倾然拉了拉她,让她回去吃饭,她才重重地哼了声,扭头回去。她转身时看到自己铺在地上的披风上让她们踩出很多脚印,小男孩身上的污泥脏水糊在她的披风上。
她这披风为了保暖,有毛的那面穿在身上,铺在地上时是毛面朝上的,如今毛面湿了一块不说,这污泥中还带着草籽,她担心睡着后草籽沾在身上长进肉里。
她挺气愤地冲那群女人翻个白眼,从背包里翻出纸巾擦拭豺皮上的脏污。现在物资紧缺,她背包里的纸巾一共才两卷,用完了就没了,这让莫卿卿心疼不已。
林润声扶起张开双臂扑在登山包上护住行李的林倩云,心疼地问:“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
林倩云说:“头皮疼,不过还好,只有一点点疼。”
林润声见林倩云的头发都被扯掉了一缕,气叫道:“我刚才就该摔重点。”
风倾然见林倩云的头发乱了,又给林倩云用手重新拢了下头发。她听到外面传来风声,帐篷也被大风吹得哗哗作响,说:“起风了,先吃点东西,防止情况有变,行李都收拾好,毕竟帐篷不比商场结实,有可能会有野兽冲破防线到这里来。”
风声呼啸,吹得门帘哗哗作响,冷风直往帐篷里灌。
她们的床位靠近门口,那风迎面吹来,冷得人吸口气都觉透心凉。
吃过食物,四人一起挤在豺皮上,一条披风盖住四个人的腿,林倩云人小个子小,整个缩在披风里。风倾然她们则把腿盖进去,腿暖了,身上也会暖很多。
躺椅上的那女人只有一条薄毯,冷得裹着薄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对面那四个似外来务工的女人挤在一团,冻得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隔着几米远都能听得到。
风倾然看她们来得晚,又没有任何物资,很显然还饿着肚子,夜里冷,饥寒交迫地冻一晚,说不定会有危险。同住一顶帐篷,她真干不出看着别人活活冻死、饿死不管的事来。她低声喊了句:“小林、小莫”,示意她俩看对面那四个女人,说:“我看她们什么物资都没有,饥寒交迫很难熬过寒夜,我想给她们送点食物过去。”
莫卿卿对食物并不看重,她只是讨厌不劳而获和抢别人东西的人。她点头说:“去吧,送我的,我这里有多,你这个大胃王的食物就别送了。”她又说林润声和林倩云,说:“你们的食物要两个人吃也别送了。”
风倾然冲莫卿卿轻笑一声,说:“好。”她取出块蟒蛇肉,切下大概一斤的份量,又切成四小份,再拿了一瓶水给她们送过去。
那四个女人意外又震惊地看着风倾然。
风倾然柔声说:“吃吧,天太冷了,吃点东西会暖和点。”她说完,把蟒蛇肉递给她们。
一个女人连声说着:“谢谢,谢谢。”用双手去捧风倾然递来的食物,因为冷和激动,手抖得连肉都快捧不住。
风倾然见到她的手冻得发青,想起莫卿卿那还有一条户外用的小薄毯。她转身去到莫卿卿的背包底把那条被莫卿卿遗忘了的小薄毯翻出来,给她们送过去。小薄毯起不到多少保暖作用,多少能替她们挡点风。
几个女人对风倾然千恩万谢,又向林润声和莫卿卿道谢。
莫卿卿心里挺不是滋味。
林润声轻轻叹口气,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本来觉得我们就够惨了,再看她们,又觉得我们挺好的。”她说完,给林倩云掖了掖披风,见到林倩云瞪大眼睛看着她,扫她一眼,说:“快睡。”
林倩云乖巧地“哦”了声。
风倾然钻回豺皮中,她拢着手轻轻呵了口气,又朝外面看去,神情间流露出些许担忧。她很快便收回思绪,用眼角余光留意着那四个女人的情况。她听她们交流时的口音,应该是同乡。她们嘴唇干裂,显然是缺水引起的。她给的水不多,遇到口渴的人,一口气都能喝完。她们很小心地喝了一小口水,便递给了同伴,没有因为水少自己口渴而发生争抢,吃肉也只吃各自的那一份。有人想留点肉明天吃,另一人说了句风倾然听不懂的方言,又朝帐篷靠里的那群人看了眼,似乎是在提防那些人抢肉,于是她们把肉全吃光了。
林倩云问:“姐姐,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林润声说:“快睡,睡醒了我们明天去找他们。”
林倩云开心地应了声:“好。”她又在胸前合什拜了拜,说:“菩萨,求求你保佑我的爸爸妈妈都还活着。”顿了下,又说:“万能的主,求求你保佑我的爸爸妈妈都还活着。”
莫卿卿有点心酸又觉得好笑。她问:“你到底是信菩萨还是信主?”
林倩云说:“其实我都不信的,就是想拜拜他们、求求他们,万一他们听到我的祈祷,保护了我爸爸妈妈呢?”
莫卿卿问:“你为什么不信?”
林倩云说:“姐姐说求人不如求己。”她想了想,又求菩萨和主保佑风倾然和莫卿卿的爸爸妈妈,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莫卿卿觉得她要是见到她的父母,她说不定都不会去救,就更不指望菩萨和主帮她救了。
呼啸的风声中隐约传来枪声,偶尔还有爆炸声响起。
林倩云很紧张地从豺皮中探头朝风倾然、林润声、莫卿卿看去,见她们都安安稳稳地坐在身旁,便抱着林润声的胳膊又闭上眼,没多久便睡着了。
风倾然听了会儿枪声,觉得离得还有点远。她们三人排好守夜的班,便挤在一起睡了。
风刮到半夜才停。
风停后,帐篷外便响起了嘈杂声,其他帐篷里的人都钻了出来,还有人喊:“都别在帐篷里缩着了,赶紧出来把帐篷上和周围的草籽清理干净,不然明天就没帐篷睡了!快起来,快起来。”
一个很有居委会大妈风范的老大姐掀开帘子进来,大声催促:“快起来快起来,都别睡了,快起来把你们帐篷顶上的草籽扫下来,帐篷周围的草也要清扫干净装进垃圾车,不准把草籽垃圾倒在排水沟,发现了扣三天物资。”
她这一通吆喝,帐篷里的人都醒了。
莫卿卿见没扫把没垃圾斗,问:“用什么扫?”
老大姐回了句:“怎么扫?自己想办法。”说完,又去喊19号帐篷的人去了。
莫卿卿她们只得起来,打着手电筒先把吹到床位附近的草籽用一小块豺皮当抹布扫到一处。住在她们旁边的那拿手术刀的女人翻出件旧t恤把她周围的草籽仔仔细细地清扫了遍,就连砖缝里的草籽都没放过。对面那四个女人没工具,各撕了自己一截衣服当抹布扫周围的草籽。
住在帐篷最里面的那群女人则在讨论,说这么黑怎么扫,又说她们住在帐篷里面,草籽都让外面的人挡住了,吹不进来,大概不用扫吧,也有人把自己睡的地方清扫了遍,说自己住的地方还是扫扫的好,七嘴八舌地一通议论。
刚才那大姐又来了,脸色不快地催促道:“哎,我说你们这顶帐篷里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出去扫帐篷?我告诉你们,帐篷上的草籽不及时清扫干净,要不了两个小时就会长草,这可是军用物资,稀缺得很,要是坏了,你们这顶帐篷里的人都要上黑名单,连滴水都不会再发给你们,赶紧的!帐篷里晚点清理,这里晒不到外面这红月亮,草长得慢,外面的草才叫长得快,快!”
风倾然不放心物资,让大家把东西都收拾好。
那老大姐的脸色一绷,说:“你们怎么还收拾物资呢?丢不了!”
风倾然淡淡地说了句:“刚才就有人来抢东西差点闹出人命。”
那大姐震惊地叫道:“还有抢东西?反了!不知道抢劫是要被抢毙的吗?”
莫卿卿噎了下,说:“我们刚来,不知道。那有人抢我们东西,我们反抗打死人不犯法吧?”
那大姐大声说:“打死活该!不犯法!部队有规定,遇到抢劫的,击毙处理。自卫还击,不犯法。”她又说:“还有偷盗的,发现以后,逐出避难处,列入黑名单,不准再进来。现在管得可严了,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人多趁乱就可以胡来!”她扯开嗓门叫嚷半天,这才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虽然听大姐这么说,风倾然仍是让莫卿卿她们把东西都装进背包里随身背着。
她们去到外面,便见周围的帐篷上面都有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在清理帐篷顶上的草籽,其余的人则在清理帐篷四周的草籽。
那跟小男孩一起的几个女人见状纷纷装模作样地跑去清理帐篷四周的草籽,对帐篷顶看都不看一眼。
那四个女人跟出来,对风倾然说了句:“那我们去清理草籽去了。”
风倾然看她们四个都算不上娇小型,很担心她们上到帐篷顶会把帐篷踩塌,轻轻点了点头。
拿手术刀的女人出来,看了眼四周,站在风倾然身边说:“总得找个身材娇小的人上到帐篷顶上去清理上面的草籽。”说完,刻意俯视一眼风倾然,轻飘飘地转身,去扫帐篷外的草籽去了。
风倾然看着这身高至少比自己高了十厘米不止的女人,气结,却又无法反驳。作为一个南方人,她对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表示很满意。她又朝莫卿卿和林润声看去,这两个的身高都不太像南方人,别看她俩瘦,身高都差不多,该有一米七左右。
莫卿卿对风倾然说:“看我干嘛!”她朝那群女人一指,说:“看到没,那还有一米五高的,长得跟小鸡仔似,让她们去,我怕我们上去把帐篷踩踏了。还有你,虽然矮了点,但你吃那么多,就你这身高再加上你刚才吃到肚子里的肉,我担心你上到帐篷就把帐篷踩出洞。”
风倾然扭头瞪大眼睛看向莫卿卿,虽说莫卿卿话里话外对她全是嫌弃,她怎么突然想点个赞呢?
林润声说:“就是,倾然姐,看别的帐篷,上到顶上的都是身材比较娇小的,要去也该那边的人去呀,反正我们没帐篷没物资发放也活得了。”
那边身材矮小的女人顿时不乐意了,说:“说我们身材娇小该上去,没看你们还带了个孩子,她的个头才最小,让她上去呀,叫我们干嘛?”
林润声震惊了,还有叫孩子上帐篷顶干活的。她说道:“行啊,要上帐篷顶,把你们那小男孩也叫上去。”
小男孩的奶奶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理直气壮地大声回了句:“我们家娃娃是孙子,金贵!”
旁边正在清理草籽的拿手术刀的女人扭头看向那老大妈,“啧啧”两声,面无表情地说:“孙子的金贵在于父系的y基因,你跟你老公又没血缘关系,在乎他家的那点y基因干嘛。有病。”她见到那大妈要翻脸,挑了挑眉,问:“难道我说错了,你跟你老公有血缘关系?”
大妈让那拿手术刀的女人气得浑身发抖,又说不出话来。
风倾然轻轻摇摇头,对林润声低声说:“小林,你上去。”她的声音放得更低,说:“之前我们的帐篷沾上草籽就长草,风停后,帐篷让草长满了。你上去后,看看草籽在帐篷上有没有生根发芽。我觉得军用帐篷上喷的农药和洒的石灰粉似乎起了点作用。”她顿了下,说:“你上去后落脚时稍微踩重点,别让人看出你的异样。”
林润声应了声,说:“那我上去了。”她退到三四米远处,助跑起跳,身形腾空,跃到了帐篷顶上。
她的身体重量压在帐篷顶上,瞬间把帐篷压出一个大凹,帐篷的支架发出吱嘎声,吓得那群女人大喊:“当心当心,要塌要塌。”
“你爬上去呀!”
“你个夭寿的,居然跳上去!”
林润声从帐篷顶上翻身站起来,叫道:“再嚷,再嚷我下去,你们上来。”
一瞬间,那几个女人都没音了。
莫卿卿抬头看看头上那轮巨大的月亮,说:“风倾然,你有没有发现这超级月亮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像晒太阳。”
风倾然细细地感受了下。这种感觉像是在日光下,那暖意顺着体表渗入体内,再聚在胸前又扩散开全身,让全身都暖了起来。她说:“有。”她略作沉吟,低声说:“这月光对那些植物的生长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似乎野兽在夜间也非常活跃。”
莫卿卿隐约有种感觉,这月光对她们的身体有好处。。。她略作犹豫,又回到帐篷里。身上暖融融的感觉逐渐消失,冷意又渗入体内。她决定了,今晚就在外面晒着月亮睡觉。
她刚钻出帐篷,那群女人又在那嚷着她不干活,还向那像居委会大妈的老大姐举报她。
莫卿卿气道:“说我不干活?我们已经把帐篷顶上的活全包了还想怎么样?润声,你下来,让她们上帐篷顶干活,我们几个扫地。”
林润声应了声,麻利地从帐篷顶上跳了下来,说:“倾然姐,帐篷顶我已经扫了一半了,另一半爱谁去谁去。”她又对那老大姐说:“大姐,没她们这么欺负人的。我们刚才吃肉,她们仗着人多就来抢,还扑上来打人,把我妹头上都扯掉了。出来干活,她们有体型适合的人不上去,逼我妹一个孩子上去。帐篷顶上多宽多难扫啊,上面的活要我全干,还要让我同伴把别的活也干了。”她说把林倩云捞过来,瘦骨伶仃的两姐妹一起可怜兮兮地看着那大姐。
老大姐有四五十岁,已经是大妈的年龄,让一个小姑娘喊大姐,听得心头就舒坦。她再看这三个年轻女娃娃再带一个小娃娃,个个瘦得跟竹杆似的,就有点同情,问:“你们的父母家人呢?”
风倾然摇头,说:“失散了。”
林润声说:“出事的时候,我们在商场,他们在上班,我回家找过他们,小区全是巨鸟,没敢进去。”
莫卿卿说:“我还不记事,我爸妈就把我扔了,我是跟爷爷长大的,爷爷过世了。”
林倩云说:“姐姐和倾然姐姐说明天就去找爸爸妈妈。”
老大姐安慰林倩云说:“你们一定会找到爸爸妈妈的。”说完又过去找那群人说话,撩起袖子就吼:“说人家几个女娃娃欺负你们?你也不看看你们多少人!还抢东西,抢什么了?我告诉你们,这是有王法的地方!”
带孙子的老大妈赶紧说:“没抢,没抢,就是想去讨一点,闹了点误会,真没抢。”
老大姐逮着她们几个一顿骂,最后又赶了个头最娇小的一个女人上帐篷清理帐篷顶,说:“我看就你们这顶帐篷的人事多,我给你们把活都分好,谁再闹,拉到纪律处去。”说完,把这顶帐篷的人全聚到一块,给她们分派了各自负责的干活区域。她对林倩云和小男孩说:“你们两个孩子还小,干些轻松的,扫帐篷外侧过道的草就好了。”又给他俩一人分派了一边。
林倩云见自己要扫的地还没人扫,找了块豺皮就去了。
大妈见自家金孙要干活,又说:“大姐,我这孙子还小,他身体不好,干不了活。”
老大姐说:“干不了活?那吃不吃得了饭?不干活可以,名字扫上来,我做个登记。”
大妈应了声:“好的好的。”赶紧报上名字。
老大姐摸出她的记事薄记下,说:“行了,我把他的名字划去了,不用他干活了,不过我可说清楚了,不干活没有物资领,以后你们领东西就不要再找我领他的那份了,没有。”
大妈忙叫道:“这怎么成呢?哎,干干!我们干,我帮他干!”
老大姐吼她:“我说你怎么这么多事?说不干活的是你,说要干活的也是你,你当我很闲来消遣我玩吗?名字划去就没有了。”记事薄往胳膊下一夹,走了。
她们干完活,那老大姐又过来检查过,确定都扫干净了,这才让她们去休息。
帐篷里外清理干净,大家回到各自帐篷休息,周围安静下来后,防线处的枪炮声便传了过来,枪声算不上密集,但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不是这边便是那边,偶尔还有爆炸声,让人总有些睡不安稳。
小男孩似乎受到惊吓,缠着他奶奶一直哭闹,这让神经紧绷的几人更没法睡觉。
风倾然见帐篷外没有风,便叫上莫卿卿她们,挪到帐篷外晒着月亮露天睡。
没多久,那拿手术刀的女人也把躺椅搬到外面,在离风倾然她们约有一两米外的地方躺下。她将手枕在脑后,望着头上皎皎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卿卿对风倾然小声说:“带小男孩的那拨人可真烦人。”
风倾然很是淡然地回道:“欺软怕硬、爱贪便宜的底层小人物而已。”她将声音压得更低,说:“那小男孩这么闹,怕是活不长。”
林倩云不解地问:“为什么?”
风倾然扭头看看林倩云,说:“在野外,既然害怕也要保持镇定,不能慌乱哭闹,不然容易把野兽引来就危险了。那小男孩的奶奶只会撒泼搅混,不像是有本事的人,以他奶奶一个人的本事护不住他的。如今刚乱,她那些街坊邻居也害怕,认为跟熟人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等让那小男孩闹烦了,就该闹矛盾撇开他们。到那时候一个没什么本事的老太婆带着一个爱闹腾的孙子,很难活的。”她的声音压得更低,说:“眼下还有部队在这里还好,要是在野外,就冲小男孩冲上来抢东西打你做的这些事,他真有可能被人一脚踹死。”她可是看得出来林润声当时是真急眼了。
林倩云想了想,说:“倩倩明白了。”
风倾然说:“都睡会儿吧。小莫,你先守会儿夜。”她说完,将登山包做枕头,躺下睡了。
帐篷里的人基本上都睡了,时不时的会有小孩子、婴儿和成年人压抑的哭声传来,再有就是偶尔会有起夜上厕所的人缩着身子呵着气地往旁边的厕所去。
厕所都是统一搭建的,排在一排帐篷的最后面。从路头数过来,前面二十顶帐篷是住人的,再隔有大概两顶帐篷的空位便是一排长长的临时搭建的厕所。厕所建在帐篷里,地上挖出两排长长的宽一尺、深一米多的沟,人便横跨在沟上上厕所。沟是土沟,没有水冲,那味道,臭气熏天。
莫卿卿觉得庆幸,她们是在十八号帐篷,不在二十号,离着那臭坑有五六十米远,闻不到那臭味。
忽然,躺椅上看月光的那女人坐起来,喊了声:“快起来,进帐篷睡,外面不安全。”说完,扛起椅子就往帐篷里去。
莫卿卿意识到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正要叫风倾然和林润声,发现她俩都醒了。
风倾然警惕地环顾一圈四周,没见到异样,问:“怎么了?”
林倩云揉揉眼睛,见到风倾然她们很紧张的样子,瞌睡瞬间全无,麻利地起身收拾行李。
莫卿卿记得刚才拿手术刀的女人是在看天,她指指天上的同时也朝头上看去,这一看便倒吸口冷气,一把捞住林倩云一手揪住豺皮就往帐篷里躲。
风倾然和林润声抬头朝天上看去,只见空中出现成群结队的巨鸟,宛若结群出来觅食般在空中盘旋,吓得她俩赶紧回到帐篷中。
风倾然担心小男孩还要闹,会把巨鸟引来,进入帐篷便朝那小男孩看去,见他像睡熟了,这才长松口气。
她们大气都不敢喘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外面除了远处的枪炮声,并没有异样。
过了大概几分钟,风倾然说:“休息吧,别睡沉……”她的话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惨叫声,和大鸟挥动翅膀时发出的风声,帐篷被突然刮来的风都吹得簌簌作响,像是有谁在她们帐篷外路过时突然被鸟抓到了天上。
莫卿卿头皮发麻,扭头朝风倾然、林润声看去,见她俩似乎也吓着了。她说:“我觉得这里似乎不安全。”
风倾然反问:“有安全的地方吗?”
莫卿卿想不到哪里有安全的地方,于是没再作声。
那声惨叫过后,周围便又没了声音。
她们谁都没敢睡,风倾然和莫卿卿披上披风,穿戴整齐,她们四人都把背包背在了身上,已经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那四个外来务工的女人见状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她们低声商量一会儿,其余三个推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大胆点的女人。
那女人壮了壮胆,放轻脚步靠过来,低声说:“你们是不是要走?能不能带上我们?我们能干活,我们都很勤快的,什么苦活累活都不怕。”
风倾然摇头,说:“我们不走,我们还要找人。”她看了眼背包,说:“带上东西是担心一会儿有危险,逃命的时候把东西丢了。你们也警醒点,外面至少有好几百只成群结队的大鸟。”
她们等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都没听到异样声响。
莫卿卿等得不耐烦,小心翼翼地从帐篷缝里朝外瞄了几眼,没见到有危险,又朝天空看去,见到鸟群都散了,她们才又铺上豺皮睡觉。这一下就算是知道多晒月光暖和,也没敢再在外面睡了。
莫卿卿、风倾然、林润声轮流守夜,后半夜没再发生什么危险,莫卿卿不知不觉便睡沉了。
她被喧哗声吵醒的,外面的高声谈论叫嚷声,小男孩喊着饿大哭的声音混在一起。她把头发胡乱地用头扎了扎,见气温已经上来,原本盖在身上的豺皮被她踢到旁边,便把豺皮叠起来塞进背包里。她的背包里满满的全是食物和物资,再看风倾然原本塞满食物的背包已经空了一半,便把自己的一半食物塞给风倾然,好腾地方放豺皮。
风倾然动容地看着莫卿卿。
莫卿卿说:“我应该少背点食物,反正我又吃不了这么多,都是帮你背的,太不划算了。”
风倾然的那点感动顿时没了。
旁边拿手术刀的女人也已经起来了,她把折叠躺椅叠起来固定在背包后面,她背上背包,那折叠椅便像一面盾牌似的挡在背包后面,乍然看去有点搞笑,可莫卿卿想到她被地砖咯了一晚上的背,对于别人有折叠椅只剩下羡慕的份。
莫卿卿见落难的那四个女人不见了,指了指她们的位置,问风倾然:“她们呢?”
风倾然说:“出去找活干去了,像是勤快人。”
她们四人吃饱肚子,便到大门外去找韩北辰。
她们到的时候,韩北辰已经等在那里。他穿着一身单薄的夏装,鼻青脸肿地缩在女区门口哆嗦着,不时用手摸摸额头上的一块结了痂的伤口和脸上的淤青。
韩北辰见到风倾然她们四个齐齐整整地出来,很是没面子地用手擦了擦脸,耷拉着脑袋,没敢抬头。
风倾然喊了声:“老韩”,问:“还好吧?”
莫卿卿说:“老韩,你也被抢了呀。”
韩北辰听到莫卿卿说“也”,问:“你们也……”他看到她们不像是丢东西。
莫卿卿说:“可不是。”她吧啦吧啦地把她们昨天的遭遇说了,她又问韩北辰:“你被抢走什么了?”
韩北辰嚅嚅地说:“就……就剩下身上穿的衣服。我刚踏进帐篷就被摁倒了,被一大群人蒙住头劈头盖脸地一通揍,我当场就被打懵了,等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豺皮和背包早……早不知道哪去了。”
风倾然劝道:“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你又是新过去的,难免的。我们要去找人,得找你帮个忙。”
韩北辰点头。
风倾然见到男区大门后有几个男人远远地看着他们这边,她问:“那几个男人是你同帐篷的?”
韩北辰回头看了眼,说:“是他们。”
风倾然说:“换个地方说。”她把韩北辰领到湖边一个偏僻的角落,取出食物和水递给韩北辰,说:“我估计你被他们盯上了,以后早晚,你就来我们这里吃东西。我们的食物还能维持几天,这几天我想留在这里找找我们的父母。男区那边我们过不去,找我爸和小林爸爸的事得请你帮忙。”
韩北辰满口应下,说:“没问题,这个包在我身上。”
风倾然道了声谢,又让莫卿卿从背包里把她装进去的大头笔找出来,她又撕了件白t恤,在上面写上“寻人”二字和她父亲、林润声两姐妹父亲的名字及年龄。
莫卿卿觉得风倾然这个办法好,她说:“风倾然,避难所这么大,我们肯定找不过来的,要不要让那四个女人也帮忙找。”
风倾然听得莫卿卿这么说,只犹豫一下便点头,说:“得让她们找。我们还得去a区那边找,我估计那边的人会更多。”
她将t恤剩下的布料又做了三块寻人布牌。这地方条件有限,连块木牌子都没有,只能就地取材,截了根锯齿草和藤把布料支起来做成牌子。
一共四面布牌,风倾然给了韩北辰一块,与他道别后,便与莫卿卿回帐篷区去找那四个女人。
那四个女人正等在男女区之间的过道上等着安排活的人过来招人干活。
风倾然走到她们四人面前,说:“我有事想请你们帮忙。”
旁边的人呼啦一下子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她们是不是要找人干活,纷纷推荐自己。
莫卿卿大喊声:“我们是同帐篷的,找她们有事。”
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莫卿卿抹了把汗,说:“太可怕了。”
她们八人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风倾然告诉那四个女人,她想请她们帮忙找人,她愿意每天付一斤肉给她们作为酬劳,如果找到人,另有酬谢。
四人感激不已连声道谢,保证一定尽全力帮忙找。
风倾然问过她们的名字,又把自己几人介绍给她们,正式认识了,又叮嘱她们几句,这才请她们在b区找。她与莫卿卿、林润声姐妹则往a区那边去。
她们在去往a区的路上、经过物资派发区时看到那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长龙队伍,半点过去领取物资的想法都没有。
a区与b区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中间不仅隔着一条宽阔的清理出来的车行道,还有一片长着很多危险植物的草林,草林边缘洒着厚厚的石灰,石灰下还有火烧的痕迹,从灰烬中长出来的草枯死在地上,空气中还有一股没散尽的农药味。
她们沿着车行道走到a区侧门。
a区侧门外堪比闹市,抬眼望去,看到的密密麻麻全是人,不少受过感染外貌有着显著变化的人给住在a区的家人送食物过来,那些人拿到食物便在原地进食。他们吃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些是以前常见的泡面火腿肠饼干之类的,更多的则是肉干,甚至还有烤莫卿卿她们在路上常遇到的各种各样的虫子的。
好在这些人只在路的两侧,中间还是留了些路给人行走。
莫卿卿到了a区侧门前,找到端着枪在门口执勤的士兵,说:“我们想进去寻人。”
士兵抬眼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点都不阻挡她们进去。
莫卿卿很好奇地问:“a区可以随便进吗?我们进b区都要检查小纸条。”
士兵告诉她:“b区是提供给感染变异存活下来的人居住的场所,a区的情况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莫卿卿与风倾然她们刚踏进大门,
这时候一个瘦瘦的小个子男人钻到她们面前,热络地说:“是不是来找人?a区的情况我们熟,给点食物我帮你们。”
紧跟着,一大群人一窝蜂地围上来,嚷着要帮她们的忙,还有人趁乱就去拽背包。
林润声赶紧把林倩云搂在怀里护住。
莫卿卿抽出钢筋转身就把钢筋头戳在将手伸在她背包上的那人的眼睛前,钢筋距离他的眼睛不到一厘米。
那人的眼睛盯着钢筋,说:“小妹妹,当心呐,伤了人可是犯法的。”
莫卿卿抿嘴一笑,说:“大叔,我住进来就有人跟我说,抢劫要被击毙,自卫杀人不犯法。”她另一只手在那人的手背上一戳,说:“松手。”
那人陪笑道:“我们太饿了,你就行行好。”
莫卿卿叫道:“出了避难所大门,满世界的肉吃,自己不去打猎,好意思向我们乞讨,白长这么大个了。”
旁边突然挤出个男人伸手就去抢林润声的背包。他原本站得很近,突然出手,以至林润声都没有反应过来,那背包就被他拽了下来。他一手拽着背包就往人群里跑,旁边的人立即围上来想拦住林润声她们,给那男人打掩护。
风倾然眼疾手快地拉住背包的带子,用力地将那拽着背包已经躲到人墙后的男人拉回来,那男人的手还拽着背包不放手,旁边还有人上来帮忙,甚至有人抬臂朝风倾然勒去。
风倾然摸出青鳞片往勒住自己脖子的那条胳膊上一划,锋利的青鳞片顿时将那胳膊划出一道深入骨头的伤口,那人痛呼着松开手,握住自己的手臂惨叫不已。她手里面的青鳞片对着面前那条拽住林润声背包的手用力地划去。
一道血柱喷涌出来,一只齐肘断的手还抓在背包带子上,那人则是身子猛地往后一仰,摔倒在地上,捂住血流如柱的手发出惨叫声。
旁边的人见状纷纷避退开去。
林润声回头看了眼蜷缩在地上握住断掉的手腕惨嚎不已的人,把握住背包带子的那只被砍下来的手掰开扔到地上,便将背包背在了身前。她把林倩云的背包也换到了前面。
门岗处的执勤士兵像是见惯不怪,只扫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那些人是真没想到这几个看着特别年轻的女孩子那是说动手就动手,纷纷退开。
被莫卿卿用钢筋对着眼睛的人顿时再笑不出来,哭丧着脸说:“小妹妹,别,我错了,我错了,别。”
莫卿卿放开那人,转身问林润声和风倾然:“没丢东西吧?”
风倾然摇头,说:“没有,把背包背前面。”
莫卿卿依言照办,她把背包挂在身前背好,抬起头便让让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她活了十八年的人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人山人海。
在她的视线能够看到的范围里看到的除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帐篷外,便是蓬头垢面、神情憔悴惊恐的人,男女老少、大人小孩子混在一起,孩子的哭嚎声,大人的哭声、喊叫声,混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嘈杂声。很多地方没有帐篷,那些人在地上铺了些垫子、报纸便坐下、躺下了。她以为a至少也该像b区一样是划分了地方,再安排专人管理,她们来a区寻人只需要根据划分好的地方挨个找寻遍就好。然而,眼前看到的景象就却像将所有人都杂乱无章地塞在这里,根本没有人管这里的秩序,只有一些工作人员抬着担架、推着推车,把那些看起来像病重或死了的人抬走。
莫卿卿瞪大眼睛扭头看向风倾然,问:“这怎么找?”
风倾然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说:“慢慢找吧。”
莫卿卿从林倩云手里接过寻人的牌子,举了起来。
她们做了四个牌子,给了韩北辰一个,翠花四人拿走两个,如今还剩下一个。
这个牌子上写着风倾然、林润声父母亲的名字。
莫卿卿举着牌子往人群里走。
林润声、林倩云、风倾然则在人群里去找着自己父母的身影。
然而,a区的生存状态比b区糟糕得多,许多人的脸脏得把自己面貌都遮住了,那些男人的脸还让胡子给糊住。
莫卿卿严重怀疑她们仨的父母站在她们面前,她们都未必认得出来。好在她们四个够显眼,她们走动时,周围的人都朝她们看过来,还有人向她们乞讨。她想只要她们找过去,她们仨的父母应该能把她们认出来。
b区是建在之前的停车场和广场处的,地势很平坦,a区则在公园的景区里,水池旁、小山坡、绿化草地、台阶上全是人。这些人多得连那些强悍的草籽都能踩死,即使偶尔有生根发芽的,刚冒个芽苞就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脚踩成烂泥。
人这么多,公厕是绝对不够的。她们一路走过去都能看到一些男人对着某个稍微避着人的视线的地方撒尿,那味道骚得莫卿卿宁愿去闻尸臭味。
至于垃圾杂物更是遍地都是,大部分都是食物包装袋,还有好多女人来了大姨妈没有姨妈巾,流出来的血把裤脚都染红了。
她看到有孩子饿得脸瘦得只有巴掌大,脸都凹陷下去,她都不敢把肉拿出来分给那孩子。因为她知道,一旦她把肉拿出来,周围的人会疯了般冲上来哄抢,刀子都挡不住。
莫卿卿只觉触目惊心。
她以前看灾难片只觉惊险刺激好看,如今灾难来临落在眼前,才知道有多惨。
眼前的景象让林倩云为自己的父母愈发担忧,她带着哭腔地大喊:“爸爸,妈妈,我是倩倩,你们在哪?”
风倾然把林倩云揽在怀里,用力地搂了搂,像是在安慰她,又似在给自己打气。
她们不停地走,不停地找,走到已到正午时候。
烈日炎炎,许多人热得汗流浃背,有帐篷的人躲在帐篷里扇着风,没帐篷的人,用带的东西顶在头上遮挡。
她们找了好几个小时,没有看到有任何救灾物资发放。偶尔会有人吃些自带的食物,那都是小心翼翼地藏着吃,在吃东西时,但凡有人稍微靠近,立即摆出拼命地阵势,那眼神凶狠得像恶狼。
突然,有个女人惊喜的声音响起:“风总——”
风倾然下意识地扭头看去,便见一个浑身污脏头发散乱腻得像面条的女人从旁边爬起来冲到她面前,激动万分地喊:“风总,风总,天啊,你还活着。”
风倾然愕然问:“你是?”
那女人拨开面前的头发,说:“我呀,人事部阿说。”她激动得如同见到救命稻草地叫喊道:“我见到陈小姐了,她就在那边,跟她父母在一起。我听陈小姐说你受到感染,还以为你死了。”
风倾然没接那话,她问:“你有见到我父母了吗?”
阿说说道:“我听陈小姐说,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见过他们,后来就走散了。风总,我带你去找陈小姐,你担心坏了吧。”
莫卿卿听着阿说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风倾然,陈小姐是不是把你扔在户外店让你自生自灭的那人呀?”
阿说闻言愣了下,对这消息突然没消化过来。
风倾然点头,说:“是她,陈迎曦。”她说完,扭头朝阿说刚才指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阿说又喊道:“风总,有……有没有吃的?”
风倾然犹豫了下,想起她包里有巴掌大的小块蟒蛇肉,便打开拉链从里面取出来悄悄递给阿说。她说:“阿说,如果遇到我父母,让她们到b区门口或a区门口等我们,早晚我都会到门口看看的。”
阿说小心翼翼地把食物藏在衣服里,连声应下。
风倾然对莫卿卿和林润声说了句:“我们走吧。”继续往前走。
莫卿卿好奇地问:“风倾然,你是开公司的老板吗?”
风倾然回道:“我爸赞助我创业,开了家小公司,做进出口宠物用品贸易。”
莫卿卿想不到还有什么要问的,“哦”了声,又问林润声:“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林润声说:“我妈妈是财务,我爸爸是武术教练。”
莫卿卿不知道说什么好,便继续举着牌子找人。
她们一直找到太阳西下也没有找到她们仨的父母,也没再遇到熟人,因为跟韩北辰约好了要见面,并且不知道韩北辰和翠花她们四个那边有没有消息,便决定先折返b区。
莫卿卿刚走到a区侧门门口就听到一声大喊“然然”,跟着就见到一个瘦瘦的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女人从旁边冲过来,以投怀送抱之势扑向风倾然,跟着就被风倾然挂在身前的背包给挡住了。
风倾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扑到身前的女人。
那女人抓住风倾然的手,眼泪簌簌地往下淌。
林润声非常有眼力劲地拉着莫卿卿往外走。
莫卿卿有点不愿走,可林润声非要拽她走,她怕风倾然吃亏,让那什么糊了眼,赶紧大声喊:“风倾然,能在生死关头扔下你一次的人绝对会扔下你第二次。你可千万不要见到她装可怜就心软,当心被骗,她来找你肯定是为了食物。”
林润声把莫卿卿拉到a区侧门外,与林倩云一起,远远地看着风倾然和陈小姐。
她们仨离风倾然有段距离,风倾然又是侧身站着的,看不清风倾然的表情,只看得见陈小姐拉着风倾然的手不放,低着头又摇头,似乎在哭着说什么。
莫卿卿对林润声说:“要是搁我,绝对没脸找过来。”
林润声想起莫卿卿救青鳞兽的事,说:“你跟那种人不一样。”
莫卿卿轻哧道:“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
林润声说:“患难见真情,懂?”
风倾然打开背包悄悄地塞了东西给陈小姐。因为她的动作很隐蔽,她们看不清她塞的是什么,不过用膝盖也能猜到除了食物不会有别的。
莫卿卿说:“看吧,我说是为了食物。”
林润声说:“一会儿倾然姐过来你可不许吱声。”她又说:“其实这是好事,说明倾然姐不是翻脸无情的人。她要是翻脸无情,我们以后跟她一块就得当心。”
莫卿卿说:“你心眼真多。”
林润声回她:“说得你跟缺心眼似的。”
莫卿卿:“……”
风倾然出了a区侧门与林润声她们会合后,朝b区走去。
她说:“我父母在a区,不过她见到我父母是在一周前,这一周里有很多人受感染被抬到c区,还有昨天晚上有大鸟袭击了a区,抓走了不少人,再有一些病死的……”
莫卿卿看出风倾然的担心,说:“要不我们今天晚上不回b区,就在a区找,争取早点找到他们。”
风倾然摇头,说:“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总得休息,不然我们身体熬不住。我们带了这么多物资,留在a区过夜太危险。老韩、翠花她们还在那边等着我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小林父母的消息。”
她们回到b区,与韩北辰在门口会合。
林润声见只有韩北辰独自一人,便知道没有找到她父亲,虽说已有心理准备,可仍免不了有几分难受。
林倩云见到韩北辰后,仔细地看过四周,确定没有看到她爸爸的身影,才问:“韩叔叔,是不是没有找到我爸爸?”
韩北辰在林倩云面前蹲下身子,说:“倩倩,有很多人离开帐篷出去寻找食物和亲人去了,可能你爸爸也正在外面找你们,刚好与韩叔叔错开了。韩叔叔明天会继续找的。”
林倩云用力地点点头,说:“谢谢韩叔叔。”
韩北辰摸摸林倩云的头,站起身对风倾然摇了摇头,说:“风先生和林先生暂时都没有消息。”
风倾然告诉韩北辰有人在a区见过她父母。
她们去到稍微偏僻的地方,把水和食物给了韩北辰。
风倾然见韩北辰冻得瑟瑟发抖,便把晒月光可以取暖以及晚上会有巨鸟出没的事告诉韩北辰。只要韩北辰小心避开捕食的巨鸟,靠晒月光取暖也能渡过寒夜。
韩北辰点点头,说:“不用担心我,我会尽量适应的。”
天色已经暗下来,眼看就要起风了,他们回了帐篷区。
风倾然她们回到帐篷里时,翠花她们四人还没有回来,拿手术刀的女人和带小男孩的那伙人都在。拿手术到的女人抱着登山包躺在躺椅上眉头皱得紧紧的。
那小男孩则抽抽噎噎地反复地喊着:“我饿,我要吃肉,我不吃饼干,我要吃肉……”像复读机似的反复地念。
那女人烦躁动地在躺椅上翻个身,拿薄毯捂住耳朵。她的眼眶下有着黑影,显然是昨夜没睡好,到晚上不是大风就是野兽,很难睡好,一天里稍微能够好好睡觉得时候也就傍晚的这点时间。
小男孩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魔音般没完没了,吵得人很难入睡。
莫卿卿见到那女人在睡觉,放轻脚步进入帐篷,把豺皮取出来铺上。她才不管那小男孩哼叽,取出肉便开始吃。
小男孩闻到肉香,哇地一声哭出来,大喊:“我要吃肉,我不管,我要吃肉。”
他奶奶则大声哄道:“金孙乖不哭,那群女人凶,她们的肉有毒,不能吃,会吃死人的。”
那女人掀开薄毯坐起来,扭头看向帐篷里的那对祖孙,用力地一个深呼吸,从牙齿缝里咬牙切齿地蹦出句:“如果你不能让你孙子闭嘴,我帮你让他永远闭上嘴。”
他奶奶顿时不乐意了,大声叫嚷道:“小孩子哭怎么了?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怎么,你还要杀人啊?来人啊,快来人看看啊,这女人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还说要杀了他。我可怜的孙子啊,爸妈死了,剩下我们祖孙孤苦无依,谁都来欺负。”
她嚎得大声,这时候又正好是所有人一天里难得的空闲时间,听到这叫嚷声,不少人都围到了帐篷门口张望。
与那祖孙一伙的人见到围观的人多,当即七嘴八舌地议论那女人有多恶毒,说她一会儿说要挖小孩眼睛,一会儿要杀孩子。
昨晚a区和她们帐篷外都有人被巨鸟抓走。
孩子的哭闹声很可能把巨鸟引到帐篷里来,到时候整顶帐篷里的人都会遭殃,这种事情昨天晚上在a区已经发生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群人越来越起劲。
莫卿卿赶紧大声叫道:“不是的,是这小男孩一直哭闹,从昨天一直闹到今天,不是要别人的椅子就是要我们的肉,不给就一直哭闹,吵得人连睡都没法睡。”
那孩子的奶奶大声问:“小孩子哭怎么了?谁家的孩子不哭?你小时候不哭?”
莫卿卿气叫道:“你们家孩子从醒着就一直闹,还有理了!这又不是你们家,就算是在自己家还得顾虑点楼上楼下的邻居……”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更大嗓门的喊声打断:“什么?这孩子晚上还要哭闹?”
孩子的奶奶说:“小孩子哭闹怎么了?小嘛,难免……”她的同伴赶紧拉她,让她不要说了。
他奶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她说,可也明白肯定是哪里不对劲,顿时说:“算了算了,不说了。”
在帐篷门口围观的人顿时不干了,说:“你家孩子晚上哭闹可不行。”她扭头就对周围的人说:“你们听说了吗?昨晚a区,就是有孩子的哭声把出来觅食的几百只巨鸟引过来,冲进a区抓走了很多人。那些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抓到天上,不知道带到哪去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顿时时议论开来。有人的亲人在a区,当即说:“对对对,就那么瞬间的功夫,好几百只大鸟一起扑过来,抓了人就走,只一会儿就有好多人不见了。”
那些人是听亲人绘声绘色地说起过这事,如今讲起来更是如同身临其境,比找人路过顺便听了一耳朵的莫卿卿她们知道的多了。例如谁谁谁吓得爬起来跑,一下子就让巨鸟抓到了天上,又例如谁谁谁跟家人站在一块,突然就被抓走了,还有谁被抓到天上又掉了下来,摔成了烂泥,还砸死了一个倒霉蛋。
这说着就说到小男孩身上,有人说这小男孩这么爱哭肯定会把鸟引来,与其让他害死大家,不如先捂死他。
小男孩的奶奶一把搂住小男孩,指着林倩云,说:“那有个小女孩,女娃更爱哭,你们怎么不先弄死她。”
“那一起弄死。”
莫卿卿傻眼了,她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人?”
林润声顿时急了,当场抽出了斧头。
林倩云一把拉住她姐姐,嘴巴张得大大的发不出声音,只用力地挥着手比划,让她姐姐不要。
风倾然见状暗道一声:“聪明。”她赶紧大声哄道:“倩倩,没事,别着急,别着急,着急就说不了话,放松,慢慢说。”
林倩云憋气憋得脸都红了,她用力地连续好几个深呼吸,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倩……倩……会……乖……”她说话特别慢,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说:“不……怕……不……不怕……”给自己打气。
林润气又气又心疼,用力地把林倩云搂在怀里。
林倩云用力地抱紧林润声,把头埋在林润声的怀里,一声不吱。
风倾然对大家解释道:“这孩子以前遇到野兽吓坏了一紧张就发不出声音说不了话。她们两姐妹是我们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莫卿卿一言不发地抽出钢筋挡住林倩云,一副谁要上来抢孩子,她就跟谁拼命的阵仗。
风倾然见到大家还在议论昨晚巨鸟的事,且越讨论大家的情绪越激动,紧张的恐惧的气氛蔓延开来,很多人都开始害怕晚上孩子的哭声会引来巨鸟,导致b区会遭到巨鸟群袭。人在恐惧下,因为狂犬病能展开灭狗行动,把整个城市的流浪狗都杀掉,便很有可能因为恐惧把b区的孩子都……
她大声叫道:“各位,各位,这里是有军队管理的地方,不如我们上报上去,听上面的人怎么说,不然闹出人命,起了乱子,说不定大家会一起遭殃。”
有人大喊声:“法不则众。”
“对,打死他们。”叫嚷中,围在帐篷后面的人把前面的人往里推。
前面的人被推进来,后面的人就在喊:“打死他们。打死这些晚上还哭的孩子!”
林润声提起斧头大喊:“谁敢?”
风倾然大叫道:“我们离开b区,我们几个马上离开。”
莫卿卿见到形势不好,赶紧跟着风倾然大喊:“我们马上带着孩子离开。”
林润声提着斧头堵在前面,大吼:“谁要杀我妹妹,我先杀她全家!”她的一双眼睛凄厉凶狠,宛如发疯的恶狼。
莫卿卿抽出豺皮披风裹住林倩云,与林润声一起把她夹护在她俩中间,她俩一人用斧头、一人用钢筋将门口的人逼退,护着她往外走。
她们主动离开,又一副要拼命的阵势,那些人也没有为难她们,让出路让她们离开。
拿手术刀的女人见到她们几个出了帐篷,愤然地冷哼两声,说:“你们可真有意思,把不吵不闹的孩子赶走,把祸胎留在这。”她说完便起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说:“得,既然祸胎留下,我走。”
一群人顿时冲着那小男孩去。
那小男孩的奶奶见状,赶紧大叫:“你们不能这样?”
小男孩见到这么多人冲过来指着他们又骂又吵,害怕得嚎啕大哭。
大家见到小男孩哭,更受刺激。
不少人大喊:“滚出去,不然就打死他。”
小男孩的奶奶朝同伴们求救,说:“帮帮忙!”她带着孙子朝同伴身后躲,同伴们纷纷让开,甚至还有人说:“我们可不跟你一起。”
“就是,你这孩子太闹了!”
“快走快走,她们都走了,你看她们去哪,就带着你孙子跟着她们去好了。”
莫卿卿她们护着林倩云从人群中挤出去,便见到翠花她们四个也从人群里挤出来,很费力地挤到她们身边。
风倾然见到她们,轻叹口气,说:“找个人少的地方说。”她说话的功夫稍微停了下,身后就有人赶她们:“快点走。”还有人不放心她们不走,跟在后面催促。
风倾然招呼上她们四人,说:“到门口说。”
那些人跟着她们,一直到她们几个出了女区大门才回去。
翠花问:“这是怎么了?”
风倾然说:“都是让那熊孩子闹的。怎么样?有消息吗?”
翠花说:“我们分成两批人找的,来来回回扫了四遍,帐篷里的人一直不齐,也不知道有没有遗漏的,没找到。”
风吹了起来。
风倾然看看天,又见周围没有什么人,把她们四个叫到角落。她青鳞片在背包里切下大概约有一斤份量的肉,分成大小相等的四份,又再取出半瓶水,借着莫卿卿、林润声以及她们几个的遮挡掩护,悄悄地把肉和水给了她们。她说:“明天继续帮我们找,比这个时间早半个小时在这里碰头。”
一个女人问:“你们……被赶出来,今天晚上住哪?”
风倾然说:“我们自有住的地方。”她说完,便又进了女区大门。
莫卿卿进到大门便见到帐篷区已经闹开了,好多地方都在赶孩子,到处都是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哭喊声,闹成一片。
风倾然见势不对,叫道:“快走。小林,用披风裹住倩倩,抱着她走。快,去湖边澡堂。”
林润声听到风倾然喊便抱林倩云抱了起来,风倾然赶紧用披风把她俩裹在一起。好在她们背着登山包,这时候又起风了,撑得披风鼓鼓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抱着个孩子。
她们四人顶着风,快步朝湖边的澡堂赶去。
她们刚跑出帐篷区,便听到帐篷区传来枪声,脚下跑得更快,一直跑进澡堂帐篷才停下。
风倾然让莫卿卿陪她到帐篷各处查看,以免有什么危险的动植物或什么人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她们把一排帐篷都检查完,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挑了最中间的帐篷,又找了最中间的位置。
帐篷盖在绕着湖边的修建的水泥路上,地面还算平坦,流在地上的洗澡水及时流进排水沟,使得帐篷虽然潮湿,但并不泥泞,铺上豺皮勉强可以睡人。
她们饿了一天,又累又乏又渴,待确定没有危险后,便先用餐。
肉干吃了虽然能饱肚子,但却让人很口渴,再加上白天天气炎热,她们的水消耗得很快。
莫卿卿说:“风倾然,我们明天要不要排队去领点水?我担心我们的水不够。”
风倾然说:“现在更让人担心的是我们的安危。外面的路被植物封住,汽车开不过来,天上有巨鸟,这么多天没有见到一架飞机飞过,很可能连飞机都过不来,部队和避难的人都得不到补给。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一定会把周围的猛兽引来,而弹药不是无限的,很快就会打光。天上的巨鸟下来扑食,军队根本没办法挡住它们,即使子弹能够打中他们,那么大的鸟从天上坠落下来摔进密集的人群,死伤绝对比巨鸟捕食时抓走的人要惨烈得多。”
她这话说完,林润声和莫卿卿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倩云很小声地问:“我们还要找爸爸妈妈他们吗?”她的声音很低,但却流露出担忧。
林润声也朝风倾然看去。
风倾然说:“要,不过留给我们寻找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天亮就去找。”
天已经全黑下来,帐篷里漆黑一片,风吹的声音如同鬼哭狼嚎。
担心灯光引来野兽或什么人,她们没有开头灯,吃饱后便躺下了休息。
依然是轮流守夜。
上半夜的时候一直在刮风,偶尔风里会传来爆炸声,待风变小,枪炮声便都传了过来。比起昨晚,今晚的枪炮声显得密集得多,并且从不间断。
这让几人又添几分担忧。
天还没亮,她们便醒了,待吃饱肚子后,等到天亮,在湖边提了水简单地洗漱过后便朝帐篷区赶去。
她们刚回到帐篷区便感觉到不对劲。
帐篷区里充斥着惶恐不安的气氛,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神情憔悴、头发零乱满是脏污,不少人身上还有伤,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一些人或嚎啕大哭或目光呆滞,有些帐篷倒塌了,还有些帐篷被撕开,仿佛遭到过袭击。
风倾然顺路到她们之前住的帐篷查看,她踏进去便见拿手术刀的女人在收拾行李。那带孩子的大妈搂披头散发地搂着小男孩缩在帐篷里,祖孙俩吓坏了。她没看到翠花她们,便找拿手术刀的女人问了下她们的去向。
拿手术刀的女人说:“天刚露点亮色就拿着寻人的牌子出去了。”
风倾然道了声谢,便与莫卿卿她们出了帐篷朝门口走去。她走了没多远便见到翠花与夏巧儿正举着牌子边走边喊她和林润声姐妹母亲的名字。
她赶过去,喊了声:“翠花大姐、夏大姐。”
翠花很意外地叫了声:“风小姐,你们这么早?我们想着离与你碰面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就想先找找,您放心,我们今天一定多找几遍。”
风倾然说:“谢谢。”她把早上准备的肉悄悄地塞给她们,问:“昨晚我们走后是不是出事了?”
翠花说:“可不是。你们刚走,部队的人就来了,把大家都赶回了帐篷,还下了命令,谁要是敢伤害小孩,枪毙处理。”她叹了口气,说:“后来风停了,巨鸟都来了,有鸟钻进帐篷里,帐篷里的人就跑了出来,惹来了更多的巨鸟……好多帐篷都进了鸟,好在我们的帐篷靠边,巨鸟都往中间人多的地方扎堆。那小男孩一直哭,差点没让她们那伙人掐死,后来还是他奶奶抱着孩子躲去了厕所,一直躲到巨鸟都飞走了才回来。”
风倾然与翠花她们道别后,便去了大门口。她刚出大门,便见到韩北辰站在男区大门处举着块牌子找人。
风倾然抬臂挥手,大声喊道:“老韩。”
韩北辰听见她的声音扭头看来,然后一路小跑地赶过来。他见她们安然无恙,说:“我就知道你们几个不会有事。”
风倾然见到这里人多,说:“到一旁说。”说完,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帐篷后的角落里突然冲出个男人,迈开大步朝他们这里狂奔过来。
她的心头一凛,问:“老韩?你得罪人了?”
韩北辰一脸茫然地说:“没有啊,我昨天连帐篷都没敢回,找了个角落蹲了一晚上。”他说话间,见到风倾然摸出青鳞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莫卿卿见状,当即抽出了钢筋,迎向那往这里以闪电般的速度奔来的男人。
那男人突然激动地大喊声:“润声——”
林倩云大喊声:“爸爸——”她激动地拉住林润声的手,大叫:“姐姐,姐姐,是爸爸,是爸爸!”
莫卿卿:“……”
林润声看清楚后,大喊声:“爸!”太激动,嗓门太大,喊得嗓音都劈了。
那男人跑到林润声跟前,先看看林润声,待听到林倩云喊他爸爸,低头看向林倩云,红着眼睛一把将林润声两姐妹都搂在怀里,激动不已。
莫卿卿收了钢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短袖t恤,浑身肌肉结实到鼓起来的林业。他的个子跟韩北辰差不多高,但远比瘦骨伶仃的韩北辰壮得多。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平静下来,先向韩北辰道了个歉。原来他刚要出门,就看见韩北辰举了个牌子在那喊着“林业、风振轩”,那牌子上也写着他和风振轩两个人的名字。他不认识风振轩,也不认识韩北辰,不知道韩北辰找“林业”做什么,为了小心起见就躲在暗中先观察观察,没想到居然看到林润声。
韩北辰并不在意,现在这世道乱了,小心点是应该的,挺为他们高兴。
林倩云问:“爸爸,妈妈呢?”
林业黯然地摇摇头,说:“我也在找你们的妈妈,我去过她的公司,回过我们家,也去过你们常去的那家商场,看到那有头带幼崽的巨兽,估计那里没人了。”他安慰道:“可能她跟你们一样也来了这避难所,待会儿我们就去找。”他说完看向韩北辰和风倾然他们,问:“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对风倾然、莫卿卿、韩北辰又是一通感谢。
几人相互介绍。
风倾然先恭喜林业与林润声姐妹父女重逢,告诉林业,他们已经安排了人在女区那边找人,现在要去a区找。
林业点头,说:“找人要紧,而且这两天避难所越来越不太平,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
正说话间,部队的军车开过来,支起临时桌椅,挂起牌子,征召感染变异者。
征召到部队的感染变异者由部队分派任务,部队为其提供食宿,并且,每个感染变异人可以带两名普通人受部队的保护和照顾,成年人每日两餐,孩子每日三餐。如果有特殊能力或者是能力特别出众,待遇还可以再提升。
这让很多人动心,但更多的人上前问:“是不是要我们去打仗,有危险吗?”
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大喊声:“怕死不当兵,当兵不怕死。”
他旁边那位正拿着喇叭召兵的人闻言回头就给了他一脚,扯开嗓子大声吼叫道:“现在哪里不危险?跟着队部,有枪有炮,大家团结起来,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的家人、爱人、老婆孩子,大家说对不对?不当兵不入伍,不打怪物,怪物来了跑得了吗?往哪跑?那只有死路一条。进入部队,同心协力,保护老婆孩子爹妈父母!”他的嗓子很大,吼得很响,喊得额头上的筋都冒了起来。
他这话虽说有鼓吹的嫌疑,可大家一想,部队有枪有炮,进入部队,部队家属的照顾肯定比普通人要好,再想到昨晚b区都遭到袭击,a区就更不用说了,死伤惨重。
有家人在a区的人,把心一横,抬高右臂从人群里挤过去,说:“我报名。”
有人带头,有些还在犹豫的人就跟着去了。
去报了名的人想着一起去的人多了,会安全得多,便又开始鼓吹周围的人也去。有人见到林业个子高大、浑身肌肉,便来劝他也去。
林业说:“我得先到a区去找到我的家人。”
他们从人群中挤出去,往a区去。
林业说:“招人入伍,可能是战斗吃紧出现压力。”
莫卿卿问风倾然:“要是找到你父母,我们去部队吗?”
风倾然说:“我父母都快六十了,他们年龄大了,跑不动。避难区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不知道引来了多少野兽环伺在周围,如果这时候脱离大部队,单凭几个人的力量想保护身边的老弱安全地离开,是办不到的。就算能够安全离开,又能去哪里?部队能与外界联系通讯,在避难所保不住的情况下,他们知道往哪里撤是安全的,还能联系别的部队过来接应,这些都是我们办不到的。”
林业也赞同风倾然的看法,他说:“跟着部队会受到很多管束、分派战斗任务等,但安全性比单打独斗要强得多,且后勤上能够得到更多保障。”
莫卿卿想了想,问:“那我们找到的物资,打到的猎物要不要交给他们?哎,猎物那么大,我们好像也吃不完、带不走,最后都扔下了。”她把手一挥,说:“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先找人。”
a区侧门外的人比昨天要多得多,把路都堵住了,不少人拉着亲人的手直抹泪,还有人抱头痛哭的。
他们几个人刚挤到a区侧门口,随着一声:“然然”的哭喊声,陈小姐泪眼朦胧地从旁边挤过来,紧紧地抓住风倾然,悲声痛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莫卿卿见陈小姐那么悲伤,满是同情地问:“陈小姐,你父母被巨鸟叼走了呀?”
陈小姐对风倾然哭道:“然然,我害怕,昨晚飞来了好多巨鸟……”
旁边一对神情憔悴大概有五六十岁的夫妇挤了过来,他们挤过来就把风倾然围住,激动又热情地喊风倾然的小名。
莫卿卿和林润声交换了一个眼神。
莫卿卿问:“风倾然,你还要不要找你父母了?你要是不找的话,我和林润声就不等你了,林润声还要去找她妈妈。”
风倾然对陈小姐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陈迎曦抓紧风倾然的手,泣道:“然然,你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我听说了,部队在招人,一个感染变异人可以带两个普通人,你带我们走,你们这么多感染变异人,带上我们三个绰绰有余,你带我们走,这里太可怕了。”
风倾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迎曦,说:“在户外店的时候,你没有带我走,在见到我父母的时候,你没有带他们走。”
陈迎曦叫道:“不是我不想带你们走,是我没有那能力。”
风倾然说:“小莫同样没那能力,她路过户外店遇到饿得奄奄一息的我,她把她仅有的食物分给我,才让我没被饿死。我俩遇到野兽,生死关头,她逃命时都没扔下跑不动的我,背着我跑。如今我父母生死未卜,你让我带你们走?”
陈迎曦说:“她是感染变异人,我不是。然然,我没让你们现在带我们走,让我们跟着你,你们有这么多感染变异人,顺便捎带上我们费不了什么事。我们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然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如果你不带我们走,我们会死在这里。然然,你就当顺手帮一把,行吗?”(8中文网 .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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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倾然告诉陈迎曦,她的两个名额得留给她的父母,她说完便要走。
陈迎曦紧紧地抓住风倾然的手不放开,她央求风倾然找她的朋友要名额。
风倾然深吸口气,说:“陈小姐,如今我没有任何义务要照顾你与你的父母,更没任何资格去问我的朋友要名额。每个人的名额都很宝贵,不可能白送的。”她说完,强行掰开陈迎曦的手,朝a区里走去。
陈迎曦抹了把眼泪,叫上父母,紧紧地跟在风倾然身后。
莫卿卿高高地举起手里的牌子,她扭头看着陈迎曦一家三口还在后面跟着风倾然,对林润声说:“风倾然被赖上了。”
林润声低声说:“赖上也没用。”
莫卿卿说:“我要是风倾然遇到这情况,绝对把人一顿暴打。”
“卿卿!”突然一个男人激动的大喊声从莫卿卿身后响起。
莫卿卿张嘴回了句:“谁呀?”一回头便见到一个大概满脸胡子神情憔悴头发脏得像面条的男人从人群里挤过来。
那男人挤到她面前惊喜地叫道:“真是你呀?”
莫卿卿这才认出这男人。莫老四,她爷爷的第四个儿子。她面无表情地“哦”了声,扭回头,继续举着牌子找人。
莫老四拉住莫卿卿,又看了她身后的背包,一脸激动地问:“你是感染变异人?”
莫卿卿回道:“我是不是感染变异人关你什么事?”
莫老四哈哈大笑两声,叫道:“我女儿出息了,出息了。”
莫卿卿一句脏话骂过去,说:“你少乱认亲戚。我是你女儿?你给过我生活费?给过我学费吗?我生病的时候你给过我医疗费吗?我住院的时候你来看过我一眼吗?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过过生日吗?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你收留过我吗?”
莫老四的表情变得有点讪讪的,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爸。”
莫卿卿大吼着送给他一个滚字,说:“河马都没你脸大。”
莫老四沉沉地叹口气,说:“我知道我有对你不好的地方,就看在你爷爷的份上,看在我是你爷爷的儿子的份上……”他的话没说完,莫卿卿回身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再一脚把他踹到地了上。
林润声惊傻了眼。真打!
莫卿卿咬牙切齿地指着痛得蜷缩在地上的莫老四大骂道:“还好意思提我爷爷。要不是你们在他住院的时候争他的房子,逼他立遗嘱,他能让你们气死?那是他唯一的房子,那是我和爷爷唯一的家,爷爷还没死呢,你们就争遗产要卖他的房子,你们卖他的房子说是给他交住院费,兄弟五个互相推来推去,个个都不愿掏钱给爷爷看病,爷爷的住院费全是我找闷闷借的。”她说完又狠狠地喘了两脚,大骂道:“别让我再看到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爸!”一个跟莫卿卿看起来差不多年龄的大男孩钻出来,一把推开莫卿卿,大叫:“你干什么?”
莫卿卿冲上去就把这男孩子摁翻在地上,抡起拳头劈头盖脸狂揍。
莫老四见状,忍住痛,大叫:“你住手。”他上前去帮忙要拉开莫卿卿,可莫卿卿的劲太大,一挥手就把他给掀翻。他看按不住莫卿卿,往前一扑,用自己的身子护着那被打得抱头缩成一团的大男孩。
“儿子,老公。”一个女人满脸慌乱地挤出来,大喊:“别打了。”又要上前帮忙。
莫卿卿收手,站起身,说:“莫老四,这才是你家孩子,别乱认亲戚,会挨打的。”她说完,揉揉手腕,说:“打得真痛快。”她揉了手才想起手上好像空了。她手里举的牌子呢?她赶紧回头去找。
林润声默默地把寻人的牌子递给莫卿卿,又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说:“言而有信,我敬你是条女汉子。”
莫卿卿挥拳作势欲打,林润声赶紧闪开。
风倾然担心莫卿卿伤心,问莫卿卿:“没事吧?”
莫卿卿一脸开心地说:“没想到陪你们找人还能有这惊喜,可算是让我吐气扬眉了一把。我做梦都想打他们。上回在爷爷的灵堂,他们人多势众,我身小力孤,没吵过,这回可算是找回了场子。”她说完,便又举起牌子寻人。
a区依然是人山人海,特别是靠近门口这片区域,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连坐都坐不下去,春运都没这里挤。
有和莫卿卿她们一样举着牌子寻人的,也有挤在人群中想趁乱扒窃的。
莫卿卿她们背在身前的大背包非常显眼,至少好几伙人悄悄地跟着他们。好在他们人多,看起来不太好惹,对方也没敢明着上来抢。
陈迎曦一家三口紧紧地跟着他们,半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太阳出来后,天气越来越热。公园里的人又多又挤,一点风都没有,闷热得如同大蒸笼。
陈迎曦的父母身体很快便撑不住,有点跟不上风倾然她们。她几次向风倾然求助,风倾然都没理。
陈迎曦赶上风倾然,说道:“我可以帮着你们找伯父伯母,我认识他们,我们可以带着人分头找,这样找起来快一些。”
风倾然目光凄凉地看向陈迎曦,轻轻摇了摇头,什么话都不想再和她说。她绕过陈迎曦,继续在人群中搜寻她父母的身影。
她们从日出找到中午,又从中午找到下午。这里处在饥渴中的人太多,他们怕被抢,没敢把食物和水拿出来。
林倩云又热又累又饿又渴,走路都没了力气,被林业背在背上。
陈迎曦的父母已经没有力气再走。陈迎曦艰难地掺扶着他们咬牙跟在后面。
她父母好几次劝她别再管他们,让她自己跟着风倾然走。
陈迎曦咬紧牙用力地摇头。
陈父劝道:“我们这把岁数了,死什么的也不怕了。只要你能活下来,我们就是死也瞑目了。她是个心善的,不会看着你死不管的。有我们老两口跟着,对你,对她,都是拖累。”
陈迎曦没作声,只咬紧牙齿继续扶着他们往前走。
陈母说:“我们不走了,你自己走。”
陈迎曦倔强地说:“你们不走,我也不走。”她索性停下来。
陈父陈母眼看风倾然他们越走越远,只能继续跟上去。
风倾然焦急地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阳光。她多希望这太阳可以再烈一点,可以照久一点,不要那么快下山,不要那么快天黑。
莫卿卿在台阶上坐下,喘着气抹着汗,说:“不行了,风倾然,让我歇会了。走了一天了,脚都快走麻了。”
风倾然对莫卿卿点了点头,说:“你歇会儿。我沿着这条路往上去,一会儿你赶上来。要是走散了,在门口等我们。”她又指了指莫卿卿的包,问:“不会有事吧?”
莫卿卿把寻人的牌子塞给风倾然,又将裹成一团塞在背包里的豺皮披风和衣服揪出来,那包顿时就扁了下去。她扬了扬手里的钢筋,又抖了抖只剩下一堆零碎杂物的背包,说:“谁会拼命来抢几件衣服。”说完就把豺皮披风和衣服塞回了包里。
风倾然默默地瞥了眼莫卿卿,她才发现这二货居然也有狡猾的时候。要不是她早上亲眼见到莫卿卿把肉裹在披风里,差点就信了莫卿卿的话。
莫卿卿目送风倾然他们走远,她回头朝旁边那六个站在不远处犹犹豫豫地看着她的男人望去,问:“你们要不要抢劫?”
那六人看着她,半天没动。
莫卿卿放了个大臭屁,熏得自己直捂鼻。她说:“不管你们了。”她背起背包,一把捞起钢筋朝着旁边的树林跑去。
那六人看到她转身就跑,以为她是怕了,大叫声:奔追去。
这是白岭公园的林区,以前是绿树草地,如今则长满了藤蔓以及各种奇怪的植物,阴暗得如同鬼域。再加上树林里不时发出幽幽绿绿的光,以及爬出些色彩斑斓看起来像是有毒的虫子,使得林区旁边的人也非常少。
人少,地上的草籽没有人踩来踩去又没有人清理,便长了起来。路上长起来的草,衬着地上的垃圾杂物,以及稀稀疏疏的人影,看起来格外萧索。
公园里厕所要么被人霸占,要么被植物霸占,莫卿卿憋了一路都没上成厕所。她觉得她要是再憋下去,说不定就得拉在裤子里,因此看到这条没什么人烟的道,就赶紧脱战大部队来蹲个坑。
树林里太恐怖,她没敢进去,就继续往前走。
突然,前面蹿出一条颜色艳丽的大虫子。
莫卿卿受惊之下,几乎是本能地用钢筋戳了过去。那将近五六十厘米长的大虫子被她戳穿头部,当场便不动了。她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就见那六个人气喘吁吁地赶来。
她把钢筋上串着的虫子朝那几人甩了过去。
他们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跑,待跑了几步发现那虫子死了,又看向莫卿卿。
其中一个有些害怕地对同伴说,:“要不,算了吧?”
莫卿卿夹了夹**,憋得脸都绿了。
“怕个球,我们六个人,她只有一个。”
“她看到我们,还敢单独留下来,肯定是有本事的。”
“她要是不怕我们,翻背包给我们看什么?她那皮子我看可保暖了,你们晚上不冷吗?上,抢了再说。”
莫卿卿憋得狠了,她见这些人没完没了,还要上来抢,真怕自己拉在裤子里,顿时火气蹭地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是感染变异人这些人都敢抢,她要是普通人还不早被抢光光了。这么多人不知道出去打猎,来抢别人的东西,太不要脸了。心念意动间,莫卿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刚才说要抢她的男人冲过去。
她冲到那男人面前,没敢用钢筋戳他的眼睛,但却抡起钢筋用了全力对着他的肩膀用力地砸下去。
那男人看到钢筋落下,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与此同时,骨头碎裂声响传来。
莫卿卿手里的钢筋打断了他的手臂骨后又重重地击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左肩当场塌了下去,那男人在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莫卿卿落在地上,就感觉有点夹不住了,她还闻到有臭味。当即脸更绿了。
另外的五个男人也闻到臭味,再看莫卿卿别扭的样子以及要杀人的眼神,又看了下躺在地上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转身就跑。
莫卿卿不再管他们,她顾不得挑地方,往路旁的浅草丛中一钻,蹲下身子便开始放臭臭。
那味道臭得她把自己的鼻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同时很警惕地朝四周看去,就怕周围有人发现她这在里放毒气。好在这条路上的人少,最近的人都在十几米外。
突然,她前方的灌木下方传来中年大妈有气无力的声音:“什么味这么臭?”
莫卿卿:“……”她这才想起,这是盘山路。她赶紧大声回了句:“对不起,我憋不住了,这里没厕所。”她觉得脸都丢尽了,脸臊得通红。
那大妈似乎挺好说话,说:“哦,那没事,你一会儿记得掘点土盖一盖。”
莫卿卿很不好意思地应了声:说了声:“对不起啊。”
那大妈没再理她。
她解决完三急问题,又弄了些泥把臭臭盖上。她见前面的长的都是些锯齿草和藤蔓,便用登山包拨开锯齿草,顺着山坡滑了下去。她滑下去,便见到再往前不远就是公园的湖,湖对面就是b区的帐篷。她这里仍是盘山道,不过是盘山道上歇脚的地方,修了个大平台,还几条石凳子。
地上有很多垃圾杂物,像是之前有过很多人在这里停留过。
不过跟她刚才见到的路一样,这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对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夫妻靠坐在长凳上。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两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背靠在长椅上。那神情平静得让人感觉特别难受。
莫卿卿在a区几乎走了一天,很清楚部队招感染变异人可以捎带两个普通人的事已经传遍了,a区的人都往通往b区的侧门那边挤去了,就想去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什么人把他们带走。
她朝四周看了看,没见到别人,问:“大妈,大伯,别人都走了,你们怎么不走呀?”
大妈抬眼看了眼莫卿卿,说:“我们不走了。”
莫卿卿:“啊?”了声,有点不明白,问:“为什么不走呀?这里都没人了,很快草就会长起来,到时候就危险了。”她又环顾一圈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这才从背包里摸出一瓶水和一块肉干递给他们,说:“这个,就当我陪罪了。”
大妈摇摇头,说:“你留着吧,现在食物和水都珍贵,你们年轻人活下来就好。”她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流出了泪。
旁边大伯握了握她的手,说:“很快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大妈不停地抹泪。
莫卿卿想走,怕自己耽搁太久跟风倾然他们走散,可又觉得这老两口挺可怜的。她想了想,风倾然那么有主意的人,自己跟着她去部队肯定比独自在外晃荡安全,她去部队就有两个空名额。
那大伯安慰着大妈,见莫卿卿还没走,太阳都挪到西山了。他对莫卿卿挥挥手,说:“小妹子,你走吧,食物和水也带走。我这腿被人抢东西的时候打断了,走不了了,就不浪费食物和水了。”
莫卿卿“哦”了声,转身想走。她走了两步,又觉得扔下这两人不是事儿,多可怜呀。
她想了想,说:“哎呀,不管了。”转身对他们说:“那个,我是感染变异人,准备去部队,有两个名额空着。我背你们去部队,我不知道我能照顾你们多久,不过我觉得把你们扔在部队比把你们扔在这会让我安心点,我不想睡着后晚上做梦都梦到你们。”
她见他俩无动于衷,又劝道:“别那么想不开嘛,要是让你们家孩子知道你们这么惨,多伤心呐。大妈,我说都怪你,你要是不出声,我就不知道这里有人,拉完臭臭直接就走了,也不会良心不安。”
大伯想了想,说:“我能托付你一件事吗?”
莫卿卿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说:“说吧,但如果是我办不到的事,我可不答应。”
大伯说:“我是个粮食商,有大仓库,存有很多粮食。我把地址告诉你,把这些粮食都送给你。我有个女儿,感染后死在……死在路边的店铺里,要是……要是……你有机会路过或者是能过去趟,顺便……帮我把她埋了吧。”
莫卿卿的眼睛一亮,说:“那个,这个活我就不接了,你给我金山我也搬不动。反正天就要黑了,我也要回去了,我把你背到门□□给当兵的,你让他们带你去见他们长官。你把粮食给他们,他们肯定愿意帮你去把女儿埋了。”
大伯犹豫了下,点头,道了声谢。
莫卿卿让他俩喝了点水,吃了点肉,又撩起大伯的裤腿看了看,见到他的脚踝高高肿起,于是把背包挂在前面,让大妈帮着把大伯扶起来,自己背着他。
大伯的腿有伤,动弹时痛得汗水都流了出来,硬是没说一句话。
大妈问莫卿卿:“重吗?背得动吗?”她饿了好几天,已经没了力气,走路时腿都在颤。
莫卿卿见大妈这样,说:“大妈,你挽住我胳膊,我双手不空,扶不了你。”她上个厕所居然拣两个失独老人,莫卿卿的心情相当复杂。好在,这两个人只需要背到大门□□给部队,不然,多闹心呀。
莫卿卿身前挂着背包,还背着个大伯,旁边还挽着个大妈,就算她现在力气见涨,如今也觉得好重,走起来特别慢。大伯腿上有伤,不方便动,她还不好总歇气。
莫卿卿累得直后悔。她就该把心一横,把这两人留在那。可见死不救,良心不安,多不好,就累这么一会儿,坚持坚持吧。她每迈出一步就在心里念:“我离大门又近一步。”
她到大门口时都开始起风了。
风倾然、韩北辰他们都在大门口等他们,陈迎曦一家三口也在。
林润声见到莫卿卿过来,说:“你去哪了?我们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莫卿卿气叫道:“别说了,上个厕所拣两个老人家回来……”
“然然……”
大妈突然发出声带着颤颤的喊声,跟着“呜”地就哭了。
莫卿卿让旁边的陈迎曦整出后遗症来了,一听到这喊声和哭声,鸡皮疙瘩顿时浮了起来,差点手一松把背上的大伯给摔了。她刚要吼:“风倾然,你到底整了多少烂桃花”,就听到风倾然激动地喊了声:“妈!”飞快地到她身旁,又喊了“爸,妈。”(8中文网 .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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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紧紧地抓住风倾然,激动地叫道:“然然,真是然然……”不停地淌泪,后面的话全哽咽住了。
莫卿卿背着大伯走了一路,腰都快走不起来,咬牙叫道:“来个人接一下呀。”
韩北辰和林业赶紧上前把风振轩扶下来。
莫卿卿又喊:“你当心他的脚,他的脚断了。”
她这一喊,当即惊动风倾然。风倾然喊声:紧扶住风振轩,去看他的腿,问:“你的脚怎么了?”这一看就见到风振轩的一只脚没穿鞋,脚踝肿得高高的。
风振轩抹了抹眼睛,说:“没事,几个小兔崽子来抢东西,被他们揍了顿,脚上挨了几下。”他扶住风倾然的胳膊,把风倾然看了又看,说:“你好好的就成,你好好的就成。”
风倾然见到风大,冻得他的嘴唇都在哆嗦,赶紧把披风解下来披在她爸的身上。她又把身上的豺皮马甲脱下来套在她妈的身上。
风妈妈穆夕妍说:“我不冷,你穿着,别冻着。”
风倾然说:“我是感染变异人,抗冻,你们穿上,别冻着。风越来越大,我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她看到有草籽吹到她父母的身上,又赶紧给他们拍掉,可风里吹来的草籽太多。她担心植物孢子、草籽感染她父母,对莫卿卿说:“小莫,能借下你的披风吗?”
莫卿卿把她的披风取出来,把裹在披风里用锡皮包起来的肉塞回背包里,将披风披在穆夕妍的身上。
穆夕妍对莫卿卿连声道谢,又对风倾然说:“多亏了……小……小莫是吧?多亏了她啊。然然,得好好谢谢人家。”
莫卿卿赶紧叫道:“可别,说好了,以后你俩由风倾然照顾,不归我管了。”她张嘴说话,便有草籽吹到她的嘴里,赶紧呸呸几声把草籽呸出来。
风越来越多,说话都往嘴里灌风。
风倾然请韩北辰帮忙背林振轩,她把自己的背包交给莫卿卿拿着,便背起了穆夕妍。
莫卿卿见风倾然抬起头看着前方,没有动,问:“愣着干嘛?”问完便顺着风倾然的目光看去,乍然看去还没觉得有什么,再看才发现所有人都在往b区去。不仅是原本住在b区的感染变异人,就连a区的普通人也都在朝着那边走。往b区去的人太多,以至路上被堵得严严实实,人流几乎都停滞了。
风倾然果断地说了句:身朝着a区挤去。
林润声对林业说了句:“爸爸,我们跟着倾然姐。”
林业也看到b区的情况,走到风倾然前面开路。他身材高大健壮,像一堵肉墙挡在前面,生生地从人群中给风倾然他们挤开一条路。
莫卿卿嫌风大,赶紧缩到林业的身后去,让林业给他挡点风,她走了没几步便感觉到有人挤了过来,她以为是扒手,赶紧扭头看去,才认出是翠花她们几个。她很意外地问:“你们怎么也在?”
翠花说:“风小姐说你走丢了,要在门口等你。她怕我们等着急,让林小姐和韩先生把我们叫了过来。”
莫卿卿觑了眼旁边的风倾然,很怀疑风倾然是想把她们四个带上。她想了下,对翠花说:“我只记住了你的名字。”
翠花指着一个短头发、非常瘦的女人说:“这是巧儿,夏巧儿。”又指着一个长相斯文留着长发的女人说:“这是水蓝。”再指着个子高高的女人,说:“这是莲蓉,方莲蓉。”
莫卿卿很认真地看了看她们的脸,又记了遍她们的名字。她仔细看她们的脸才发现,因为她们穿的衣服又脏又破头发又乱所以显得像中年女人,但注意看她们的脸就发现,她们还没长皱纹,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的样子。她心说:“果然,满了三十岁的女人,打扮和不打扮的区别太大了。”她又赶紧离风倾然远了点,与她们四个离了点。她跟她们站一起,她是红花,她们四个是绿叶。
a区人山人海,非常挤。莫卿卿走在她们四个中间,就像被保镖护在了中间似的,有她们四个帮她挡住了人群。
走了好长一段路,周围的人才少了起来,但也没少多少,只是人与人之间稍微有点空隙,不是后面的人挤着前面人的背,两侧的人挤着对方的肩。
莫卿卿走了一天,又带着两个老人家走了那么长一截图,腿早酸得不行了。她有气无力地喊:“风倾然,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风倾然说:“找个人少避风的地方过夜。”
莫卿卿用力地“嗬”了声,说:“在a区你还想找人少的地方……”她的话说到一半咽了回去,改口说:“我知道个地方。”
风倾然赶紧回头,问:“哪?”
莫卿卿说:“就是我拉臭臭拣到两个失独老……不对,拣到你父母的地方。”
风倾然听出莫卿卿是想说失独老人,深深的瞥了眼莫卿卿,又朝仍然跟在她们身后的陈迎曦一家看了眼,对莫卿卿说:“带路。”
莫卿卿走到前面带路,很快便拐到林区。
林区因为有树荫遮挡,里面已经全黑,再加上风吹得树枝东摇西晃,树叶、树上的虫都被吹落下来,显得格外恐怖。
莫卿卿开了头灯照明,见光不够,又摸出支电筒递给走在最前面的林业。
夏巧儿战战兢兢地问:“莫……莫小姐,我们要……要住这?”
莫卿卿说:“有山挡风,有树挡鸟,除了虫多了点,没帐篷,我觉得挺好。”她没往她拉臭臭的那条道上去,从背着老两口下来的那条路上去,顺着绕湖路,上到凉亭,再往上一点就是那平台处。
风倾然把穆夕妍放下,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手电筒朝下方的凉亭照去。那凉亭建在路旁,呈八角型,凉亭上长满了草和藤,大概之前凉亭里还有人住,凉亭周围还没长草。
她对比了下平台和凉亭,说:“我去凉亭看看。”
莫卿卿累得瘫在长凳上,说:“我不想再走了,我一点都不想再走回头路了,我今天背着他俩走到大门口,又带着你们走回来,我自己都觉得我在找虐,我都爬到这了,你又让我走到下面那凉……”她没说完,便看见风倾然已经打着电筒走了,林业还跟着去。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坐起来,摸出自己的水和肉干便要啃。她取出肉干便见翠花她们四个都朝她看来,还咽了下口水,待看到她看过去,她们四个又齐齐移开视线。莫卿卿心想:“又不是我答应给你们肉。”可她再想,风倾然那么能吃,等风倾然的食物吃完肯定会张罗出去找食物,到时候找到食物,她这里的食物就又剩下了。她这么一想,便又把自己包里的食物拿出来给大家分了。
她把食物分完,风倾然和林业便又回来了。
风倾然说:“我看过下面的凉亭,虽然植物根须扎透了上面的琉璃瓦,但根部把琉璃瓦都盘绕上了,还算结实,凉亭上垂下来的根系和藤蔓还可以给我们做些遮掩,旁边的树也能挡上一挡。”
莫卿卿看风倾然和林业都没意见,只能照办。她爬起来,又提着包挪到凉亭。
风倾然把她父母安顿在凉亭中,等翠花她们四个吃完食物,便又带着她们去割藤蔓和锯齿草。
绕在锯齿草上的藤蔓又结实又长,好在风倾然有青鳞片,割起藤蔓并不费事。她们把割下来的藤蔓绕着凉亭的柱子把凉亭围了起来。又把锯齿草分成一捆捆地,将一端如扎稻草垛那样扎起来,挂在藤蔓上。将近两米高的锯齿草垛绕着凉亭四周挂起来,把四面都封住。人如果要进出,得用手拨开草垛。
时间有限,夜里视线又不清楚,再加上草丛中危险,她们只能做个简易的草棚过夜。即使这样,大家一起动手,搭简易草棚也用了一两个小时时间这还是有干习惯了农活的翠花□□忙的结果。翠花她们四个让锯齿草刮得满手都是细碎伤口。
虽然草棚四面漏风,不过有遮挡总比没有遮挡好,至少吹来的草籽被锯齿草垛给挡住了。凉亭里的草籽已经让他们清理干净,再在地上铺上条豺皮披风,众人便挤在一起坐在披风上。
铺在地上的那条披风是风倾然的。
莫卿卿不好意思让两个老人冻着,便让他俩裹着她的披风。他们刚才吹着风,没能好好吃东西,这会儿歇下来了,赶紧取出食物和水,大家分食。
风倾然不确定这些食物能否给普通人吃,不过这时候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让她父母先少少地吃一些试试看。
陈迎曦一家三口便坐在最靠门的旁边,默默地缩在一起。
风振轩见风倾然对陈迎曦的态度,已经明白她俩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说怨,也怨,但也明白不是谁都能舍下父母、性命去陪着恋人赴难。易位思考,如果发生那种情况,他虽然会觉得女儿那样做不道义,但也希望女儿能活下来。如今风倾然还活着,他便是心头有怨,也不能看着一家三口饿死在面前不管。他把风倾然分给他的食物分出一半,递给莫卿卿,说:“小莫,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帮我把这些送给他们吧。”
莫卿卿“啊”了声,诧异地看向风振轩,心说:“你没毛病吧?”
风振轩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就算是陌生人,见到人落难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
莫卿卿斜眼瞅着风振轩。要不是觉得对着这么大年纪的老伯说不好听的话不礼貌,她真想好好说他几句。
风振轩说:“不为别的,图个心安,总不能眼看着不管吧。”
这句话正好戳在莫卿卿的心头上,这种事她已经干过好几回了,莫卿卿便不好再说什么。她“切”了风振轩一声,将风振轩的肉塞回给她,把自己的肉割下些给陈迎曦他们送过去。
陈迎曦接过肉,看向风振轩,哽咽道:“风伯伯,对不起。”
风振轩叹了声:“都不容易,都是为了活命。吃吧。”
莫卿卿又坐回去,说:“风倾然,我觉得我们很快就要去打猎……”她的话没说完,一眼瞥见草棚处有只白皙的手伸了进来。
莫卿卿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几乎本能地提起钢筋便站了起来。
林业也站了起来,第一时间把自家的两个孩子护在身旁。
风倾然叫道:“别慌,是人。”
那只手拨开草垛,一个身材高瘦、被风吹得满头头发零乱飞舞的女人出现他们的面前。
莫卿卿一眼认出是拿手术刀的女人,说:“是你呀。”放下钢筋。
风倾然见莫卿卿见是熟人,也不管是敌是友,就放松了戒备,不由得瞥了她一眼,微微挑了挑眉。
那女人站在草棚“门口”,问:“能借个宿吗?”
风倾然说:“进来吧。”
那女人道了声谢,在门口将身上的草籽拍打一通后,这才钻进凉亭中,站在“门口”处,说了句:“打扰了”,报上自己的名字:“柳子澈。”
风倾然说:“你悄悄跟了我们两天。”
柳子澈点头承认,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加入你们。”
风倾然问:“为什么?”
柳子澈面无表情,还带着点酷劲,说:“一,你们在她们四位走投无路的时候愿意帮她们;二,你们愿意帮自己的同伴寻找亲人;三,不盲从、随大流,有自己的主意;四,有肉,人多;五,你们缺医生,现在急缺。”
林润声将头凑近莫卿卿,对莫卿卿悄声说:“她好酷,好帅。”
莫卿卿悄声回了句:“她装的,你看她穿这么薄,冻得直哆嗦。我们住进帐篷的那天,她就馋我们的肉了。”
柳子澈冷冷地瞥了眼莫卿卿和林润声,又酷酷地问风倾然:“行不行,给个话。”
风倾然说:“吃完东西帮我爸看下腿吧。”(8中文网 .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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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柳子澈冻得浑身冰凉,一天一夜没吃过食物,饥寒交迫下浑身都提不起劲,如今闻着烤肉香,真就馋得不行了,当即大大方方地道了谢,放下背包,过去吃烤肉。
林润声抱着林倩云往里挪了些,给柳子澈挪出点位置。
不大的凉亭里挤了十六个人,非常拥挤,只能坐着。好在这么冷的天,大家挤挤暖和。
在莫卿卿的概念中从来没有饿着肚子节省食物的概念,她见大家都一副饿着肚子没有吃饱又不好意思再吃的样子,便招呼道:“吃呀,敞开肚子吃饱。”她说完见到除风倾然以外的所有人都怪怪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林润声说:“食物不多了。”
莫卿卿说:“食物不多也不能饿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天晓得我们会遇到什么危险能活到什么时候。外面那么多野兽,我们最不用担心的就是食物。”
风倾然说:“都吃饱,食物不是节省出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想办法再去寻找食物。”她说完便低头吃着食物。她的饭量很大,大家看到她放开了吃,便不再客气。
莫卿卿想着她带的食物足,即使这么多食物也能吃到明天,然而,她没想到林业和柳子澈居然是跟风倾然一样的大胃王,翠花她们四个的饭量也不小,不知不觉中,他们带来的食物一点不剩。
这让在场的人除了风倾然、莫卿卿、林润声姐妹外,都觉得有些忐忑。
莫卿卿摸摸吃得饱饱的肚子,又灌了一瓶水,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她看了圈四周,没见到有舒服的地方给她靠,便往林润声旁边挤了挤,说:“让我靠着睡会儿。”
柳子澈自从灾难开始就没吃过饱饭,饿了好几天,终于吃饱一顿,身上也暖和了起来,恢复了些力气。她把挂在背包上的折叠躺椅取下,从背包里取出医疗用品。
柳子澈带的医疗用品特别齐全,不仅有急救包、药品、酒精等消毒用品,还带了便携式血压仪和一大堆用品。她的背包里装的几乎全是这些东西。
莫卿卿好奇地问:“柳子澈,你怎么背这么多医疗用品?”
柳子澈顿了顿,说:“我是从医院出发的。”她说完,便到风振轩身边蹲下替他检查伤口。她检查过风振轩的伤口后,对风倾然说:“有骨折,现在没条件,只能做个简单的复位固定。”她顿了一下,说:“拍不了片,确定不了骨折情况,很可能将来腿好后会影响走路。”
穆夕妍原本想让柳子澈再想想办法,可想到现在这环境,张了张嘴,便把话咽回去。她安慰风振轩,道:“没关系,以后我扶着你,最活要的是人活着。”
风振轩对柳子澈说:“没事,姑娘,你就放手做。”
风倾然见柳子澈逃命都不忘带这么多医疗用品,还像是个靠谱的。她对柳子澈点了点头。
柳子澈点点头,说:“复位后需要用石膏固定,没有的话,细木板也行……”她说话间环顾一圈四周,看能否有用得上的。
凉亭中别说木板,连树枝都没一截,外面又正刮着大风,非常危险。
她的视线落在她的躺椅上,对风倾然说:“从我那躺椅上削五块塑料板下来。”
风倾然愣了下,随即道了声谢,取出青鳞片去把躺椅上的一条条的塑料板削下来。
柳子澈先把塑料板缠上绷带,做成简易夹板,又把绷带、棉垫等东西准备好,这才让风倾然帮忙拉住风振轩的大腿,自己则拉住风振轩的脚踝和脚掌做牵拉复位,待复位完后垫上棉垫,用夹板固定好,再用绷带缠起来。
风振轩痛得满头大汗,却咬紧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
柳子澈说:“脚不能着地、不能用力,至少得休养三个月。如果夹板松了或者移位得及时告诉我。”
风倾然应下,对柳子澈连声道谢。
穆夕妍非常担心地问道:“这脚不能着地可怎么办?”
风倾然说:“妈,没事,我会处理。”
韩北辰说:“我力气大,我来背大叔。”
风倾然说道:“老韩,那就麻烦你了。”
柳子澈又取出便携式血压仪和体温计给风倾然的父母都测了血压和体温。血压还在正常范围内,但他俩都有低烧。
柳子澈问:“你们有哪里不舒服?身上有没有伤口,这两天有没有发烧?有就说,越早处理越好。”
穆夕妍这才撩起风振轩的袖子和衣服,露出连成片的红肿皮肤。她说:“不止是肚子上,背上、脖子上也有。”她说话间,把风振轩拉得高高的衣领小心地拉开,露出红肿已经开始流脓的伤口。她说:“风里刮来的草籽沾在身上就生根,把长根的草籽扯掉后,就红了。刚开始又疼又痒,后来就这样了。”
风倾然倒抽口冷声,赶紧掀开她爸的衣服,赫然发现她爸的皮肤几乎没一块完好。她一把抓住柳子澈的手,问:“能想办法吗?”
柳子澈说:“轻度感染。他们发烧是人体免疫力在起作用,熬过感染,体内产生抗体,才能活下去。他们这情况算是极轻的,许多人一感染就发高烧,甚至有很多直接长草死了。”她说完,又取出消毒水和镊子,把残留在体内的草根夹出来,又将化脓的地方挤出脓水,再消毒包扎处理。
这情况不止是风振轩身上有,穆夕妍、陈迎曦一家三口身上都有,且情况跟风振轩差不多。
柳子澈作为医生,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见到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她给风倾然的父母处理完之后,提着医药箱去到陈迎曦一家三口身旁,给她们医治。
风倾然对柳子澈独行感到奇怪,便开口问她。
提起这事,柳子澈便是一肚子气。她气道:“出事前,很多受感染的人被送到医院,挂急诊,急诊忙不过来,把我们调去帮忙。一伙人抬了一具感染死透的尸体过来,非得让我们抢救。那一堆等着抢救的活人都忙不过来,他们非得拉着我把那尸体给救活,我特么的又不是神仙。我告诉他们这个人已经没了,咽气至少两三个小时了,那帮人骂我见死不救,抄起凳子砸我头上,我当场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长草的病房里,旁边靠窗的病床上还躺着具长满草的尸体……”
莫卿卿的瞌睡顿时醒了,问:“后来呢?”
柳子澈说:“后来我回到值班的休息室,从柜子里找到存着当宵夜吃的泡面,又到护士站和药房找到一堆可用的物资,再夜伏昼出,走了三天才到这。”她说完,便又忙着处理陈父身上的伤口。
风倾然见大家虽然疲累,但都醒着没休息,但又说道:“我想商量下我们明天该怎么做。”
莫卿卿说:“出去打猎呀。”
风倾然说:“打猎寻找食物是一定的,但被这么多人吸引来的野兽很多,小股队伍出去会非常危险。”她顿了下,说:“我们这群人里有老人小孩子需要安置。”
林倩云说:“倩倩也要打猎。”
林润声摸摸林倩云的头,说:“等我们再熟悉点情况,有能力带上你时,再带着你。”
林业说:“目前最好还是投奔部队。只是不知道目前部队对招进去的感染变异人是怎么安排的。”
柳子澈埋头清理陈父脖子上的感染处,头也不抬地说:“招进去的感染变异人可以自行组队,也可以选择由部队统一安排。由部队统一安排的,一切听从部队指挥,部队分配帐篷、提供一日三餐,每个变异人给携带两个普通人的名额,且提供成年人一日两餐、孩子一日三餐的配额。自行组队的,则相对自由得多,但部队不提供食物,每个变异人也可以带两个普通人,但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自行组队的变异人,每人每天需要缴纳十斤食物。”
莫卿卿问:“水呢?”
柳子澈说:“饮用水管够。”
莫卿卿看向风倾然,说:“我们这么多人,我觉得自行组队比较好,可是自行组队要交食物。”她抬指清点人数,待数到陈迎曦的时候,手指顿住了。
陈迎曦紧张地看向莫卿卿,又朝风倾然看去。
莫卿卿对风倾然看去,说:“这里一共有十六个人,要是带上他们家,每天就得多交三十斤食物。你还要带上你父母,你家每天就得交三十斤,你还吃得多。如果你带上他们仨,你每天得一百斤食物才够,一个月就是三千斤。”她比划出一个“三”字,说:“风倾然,你一个人每月要赚三千斤食物。”
林润声慢吞吞地说:“小莫,倾然姐只有两个名额,她就算是想多带都带不了。”
风倾然没接莫卿卿的话,她对柳子澈说:“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感染的人很多,就连我父母都有了感染,不知他们能不能算成是感染变异人?部队招人的时候会进行哪些测试?”
柳子澈说:“据我所知,目前的测试很简单,拥有远胜于常人的力量就算,分成跳高、跳远、力量以及特殊能力几项。”
风倾然说:“我的倾向是我们自行组队。”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态同意。
陈迎曦求助地喊了声:“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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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风倾然神情漠然地看向陈迎曦。
陈迎曦央求道:“请借三个名额给我们,每天上缴的食物我会自己想办法,绝对不会拖累你们、成为你们的负担。”她凄然地看向风倾然,说:“从大学到现在,七年的感情。”
风倾然深吸口气控制住心头翻腾的情绪,缓缓沉沉地说道:“陈迎曦,下车时,我把你护得严严实实,自己淋得浑身湿透、全身都是草籽,所以才会感染得那么严重。你弃我不顾,离开时,把户外店里的水和食物全部带走,连块压缩饼干都没留给我。到了避难点,你遇到我父母,你帮过他们吗?七年的感情,我给你安排工作给你买房,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待我和我父母。”
风振轩和穆夕妍震惊地看向二人。
陈迎曦说道:“当时你看起来已经不行了,我不知道你还能活下来。避难点是什么情况你都看见了,我一个人根本就照顾不了四个老人。我是被逼得没办法,可是你有能力和余力。”
两个人走到这一步,越说只会越难堪。风倾然什么都不想再和陈迎曦说,她只把父母身上的豺皮披风紧了紧,说:“很晚了,睡吧。”又问还在开着头灯辛苦给陈母清理感染的柳子澈:“子澈,你呢?”
柳子澈叹了口气,说:“我这还有得忙,还有电筒吗?这头灯的电量不够用了。”
莫卿卿白了柳子澈一眼,从背包里翻出电池给柳子澈递过去。
柳子澈双手不空,说:“请帮我换一下电池。”
莫卿卿把电池扔给陈迎曦便转身往回走。
陈迎曦接住电池朝莫卿卿喊了声:“小莫。”
莫卿卿扭头说:“我不认识你。”
陈迎曦想起莫卿卿遇到自己的父亲,不仅不救,还痛打一顿,顿时不再作声。
柳子澈说:“你们先休息吧,我这里估计得忙到天亮,我会盯着外面的情况,有危险叫你们。”她看陈迎曦似乎很闲,告诉陈迎曦,她的背包里还有镊子等工具,让陈迎曦过来帮忙。
陈迎曦依言照办,她又问柳子澈:“柳医生,你也是感染变异人吧?”
柳子澈知道陈迎曦要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误以为你们跟我们是一个团队的。”堵得陈迎曦惨着白脸再说不出话。
莫卿卿把裹在身上的豺皮紧了紧,与林润声挤在一块儿,合上眼睡着了。
风停后,枪炮声从远处传来。不时的,有响亮的鸟鸣声以及巨鸟拍动翅膀的声音从他们的头顶上方掠过,附近还时常响起人的惨叫声以及野兽的咆哮声。
莫卿卿被惨叫声吵醒,见大家都没睡熟,柳子澈还在帮陈母清理伤口,知道要是有危险他们会叫她,她打个呵欠,换个姿势便又安心地睡熟了。
柳子澈忙到快到天快亮时才忙完,熬得眼里满是血丝,衣着单薄的她更是冻得手脚都麻了。
风倾然让柳子澈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她来守夜。
柳子澈困得厉害,顺从地点点头,她那折叠躺椅虽然还能睡,但地方太小,摆不下,便挤到穿着豺上衣看起来格外暖和的莫卿卿身边挤了过去。
莫卿卿被柳子澈挤醒,看了眼是柳子澈,又往林润声那挤了挤,给柳子澈挪了点地方。
莫卿卿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嗷地一声低沉雄浑的吼啸声,那声音近在咫尺,似乎就在凉亭外。她倏地一下子瞪圆了双眼,几乎下意识地摸出匕首,屏住了呼吸。
与此同时,一声惊惶的大叫声响起:“有野兽有野兽……”
靠近凉亭外侧的陈母被吓醒,大喊大叫着推着陈迎曦和陈父往凉亭里面躲,她也往里面挤,慌乱中踩在林倩云身上,痛得林倩云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拼命忍着才没发出痛呼声。
有野兽在外面,他们藏在藤蔓里,野兽弄不清楚情况未必敢进来。
陈母这么一叫,野兽受刺激,绝对会冲进来。
莫卿卿气得真想把陈母踹出去。心念意动间,她看到一只蒲扇那么在的兽爪拨住他们用来挡风的锯齿草垛一拨,那一片锯齿草垛连同凉亭的柱子都被野兽一掌拨飞。
她看到这只兽爪就知道匕首顶不了事,遇到这么大的野兽更是没法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抄起钢筋就要往前冲,准备在野兽低头冲进来的瞬间杀它个措手不及。
她刚迈出步子,陈母猛地一把将她推出去。莫卿卿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得身子往前一倾,又不知道踩在谁的脚上,一个没站稳摔出了凉亭。
风倾然大叫声:“小莫!”握住手里的青鳞片就冲了过去。
陈迎曦一把抱住风倾然的腰,大叫:“然然,别去。”
就在这瞬间,那头野兽张嘴就朝摔倒在地上的莫卿卿咬去。
林润声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里的钢筋朝着野兽的眼睛扎去。
野兽抬起爪子用力一挥,将林润声一掌拍飞出去,旁边的林业赶紧扑上去接住林润声,却摸到满手的血,同时看到林润声的肚子被野兽划开,连肠子都露了出来。
风倾然回头一记耳光大力地抽在陈迎曦的脸上,一把推开她,转身便见野兽又朝莫卿卿咬去。
莫卿卿摔趴在地上,她刚翻过身就见到野兽咬下来,情急之下,她本能地用握住钢筋的手去挡。那野兽侧头咬在她的肩膀上,痛得她发出“啊”地一声痛呼,另一只手摸出匕首对着野兽的眼睛用力地捅了过去。
那野兽吃痛,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生生地将莫卿卿的手臂咬了下来,它扬起头发出声痛呼,抬起兽爪朝莫卿卿砸去。
林倩云冲上去,用足全身的力气拽住莫的腿把她往后一拖,将莫卿卿从兽爪拽开,那兽爪几乎是贴着莫卿卿的头皮落在地上。
风倾然、韩北辰、林业、柳子澈几乎同时冲上去。
林业翻身跃到那野兽的脖子上,挥起林润声的斧头对着那野兽的脑袋用力地砍去。
风倾然、韩北辰分左右朝着野兽的眼睛扎去。
那野兽被斧头砍痛,扬起头痛啸一声,身子用力地一甩,将林业从脖子上掀飞,再纵身一闪,轻易地躲开了风倾然与韩北辰的攻击。
林业从六七米高的野兽背上摔倒在锯齿草丛中,虽然有草丛做缓冲没摔伤,但却被锯齿草割出满身血痕。他暴吼声,拣起斧头跳起来又朝那野兽冲过去。
断掉一条胳膊的莫卿卿从地上爬起来,她扭头看看自己没了胳膊的肩膀,脑子嗡地一声炸了,她大吼声:“你还我胳膊!”握住匕首便冲了过去。
林业、莫卿卿、风倾然、韩北辰、柳子澈呈包围之势全部一起冲上去。
那野兽一只眼睛淌着血,瞪大另一只眼迅速扫视他们一圈,纵身跃开,落在上方俯视着他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啸声,独眼兽目紧紧地盯住莫卿卿,全身蓄势待发。
凉亭中,穆夕妍突然发出声大喊:“你们干什么?”
林倩云大喊:“你们放开,这是莫姐姐和倾然姐姐的披风。”
翠花大叫声:“把东西放下。”
风倾然见野兽死死地盯住莫卿卿,明知道身后有变故却不敢回头。她喊了声:“润声,林叔,分左右包抄它。”她站在莫卿卿的身侧,握紧手里的青鳞片,挡在莫卿卿的前方。
莫卿卿见到野兽站在高处,自己够不着它,气得大叫:“你下来!”
林润声和林业顾不得锯齿草,绕到野兽的两侧攀着锯齿草和藤蔓就朝高处爬去。
野兽扭头看了眼他二人,纵身一跃又朝着莫卿卿扑去。
风倾然和柳子澈几乎同时冲上去阻挡,然而野兽的体型庞大,它扬头避开自己的头部,用身子将她俩撞开,再一甩头又朝莫卿卿咬去。
野兽腾空跃起时,林润声和林业奋力狂奔赶到,他俩同时跳起来,落到那跃到半空的野兽身上。
林业抡起斧头对着野兽的后背狠狠地砍了下去。
林润声则落在野兽的**,一个立足不稳就往下摔去,好在她反应敏捷,及时抓住了野兽的尾巴悬在半空,便见野兽的大菊花正处在自己的眼前。她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莫卿卿的经典绝招,将手里的钢筋对着野兽的大菊花扎了进去。
野兽落在地上,刚要咬向莫卿卿,剧烈的痛楚痛得它仰起头发出声凄厉的惨啸,那吼声都变了调。
林润声大喊:“爸,快躲开!”
林业却发出声暴吼,双手握住斧头,用力地把手里的斧头对着野兽的脖子砍去。
那野兽身上的毛极厚,斧头落下去如同砍在了厚棉被上,跟着那野兽便惨叫着蹿了出去。
林业立足不稳,从野兽身上滚落摔下去,好在他会些武术,懂得卸力,这才没摔伤。
莫卿卿本来打算趁着野兽扑过来低头咬自己时,自己出其不意地扎它的眼睛,结果它居然仰头发出声惨叫就头也不回地跑了,那速度快得咻地一下子就没影了。她气得跺脚大喊:“你回来,我的胳膊。”
被锯齿草割得满身伤口的柳子澈将一条手里还握住钢筋的胳膊递给莫卿卿,说:“没有手术室和工具,没办法给你把胳膊回去,我帮你把伤口包扎止血……呃……”她说着发现莫卿卿的伤口居然没再流血。
莫卿卿把匕首放回捆在腿上的刀鞘中,伸手接过自己的断臂,她看看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问柳子澈:“你能不能把我的手接回去?”
柳子澈说:“没有手术条件,接不了。”
莫卿卿嫌弃地看了眼柳子澈,嘀咕句:“你个蒙古大夫。”拿着断臂对着伤口比划半天,总算将伤口和断臂完整地对上了。她对柳子澈说:“帮我缝个针呗。”
柳子澈说:“接不了,缝上去也没用,而且还容易感染。”
莫卿卿说:“接来试试呗,不试怎么知道接不了。”
柳子澈没理莫卿卿,转身去准备缝合伤口的工具。
莫卿卿不死心地跟在柳子澈的身后说:“你看我都拼好了,你就帮我缝几针就好了。”
柳子澈翻了个白眼,说:“接胳膊得先接骨头,再接肌腱、血管、神经,什么条件和设备都没有,没法接。”
莫卿卿说:“不用那么麻烦,缝几针就可以了。”
柳子澈不理莫卿卿。她要是缝几针给莫卿卿接上,骨头、肌腱、血管、神经什么都没接好,到时候就是伤口感染要命的事。
莫卿卿说:“你帮我接接呗,我的愈合能力很好的。”她寸步不离地跟在柳子澈的身后让柳子澈帮她接胳膊。
柳子澈见好说歹说都没用,让莫卿卿缠得心烦,一把揪住她的断臂扯下来用力地对着山下扔去。握住钢筋的胳膊飞到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抛物线,落进了湖里。
莫卿卿被柳子澈扯得伤口一痛,那痛叫声:“我的胳膊!”又朝伤口一看,只见刚才已经止血的伤口长出层薄薄的淡粉色的膜,有一些膜破了,露出肉芽正在滴血。她有点疼,又是点生气,再抬头见柳子澈正气愤地瞪着她,顿时不敢再犟,弱弱地说:“那你给我包扎上呗。”
柳子澈扔下句:“等着。”端着医疗用品走到正坐在旁边往肚子里塞肠子的林润声身旁。她见林润声的肠子没伤,再仔细检查过林润声的伤口,确定只是划开肚皮,且没伤到动脉血管,暗松口气,帮林润声消了毒便开始缝合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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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柳子澈让莫卿卿等着,莫卿卿见林润声的肠子都露了出来,伤口处还在流血,默默地看了眼自己已经止血的伤口,便坐在旁边等着。
她以为肚子被划开,只需要把肠子塞回去再缝上就行了,看柳子澈给林润声处理伤口才知道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柳子澈把她带的生理盐水全都拿出来给林润声清洗肠子,反复清洗过后,才把肠子塞回肚子里,再把肚皮一层层缝上。
莫卿卿不太懂,只看出柳子澈缝肚皮时先缝了层白膜,又缝了红色带着白膜的肉,仔细地缝了好几层才把林润声的伤口缝上。
柳子澈带的麻药不多,她给林润声打的那针麻药药效过了,还在缝针,痛得林润声的汗水、眼泪全都出来了。
柳子澈缝好林润声的伤口后,又把所有的纱布、绷带都给林润声缠上,把林润声缠得结结实实的。她说:“尽量不要动到伤口,我已经没有缝合线和消□□水。在排气前,不能喝水、不能吃东西。”她说完,疲累地深吸口气,又将剩下的最后点纱布等医疗用品凑了凑,拿到莫卿卿跟前。
她朝莫卿卿的伤口看去,只见莫卿卿的伤口处居然长了层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淡粉色薄膜,她不确定这是感染还是什么,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挑起薄膜的一角看去。
莫卿卿咝咝地直抽冷气,连声叫喊:“疼疼。”
柳子澈说:“你忍着点,我得看看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莫卿卿委屈得直扁嘴,说:“这还用看吗?你亲眼看见我被野兽咬——哎——痛——别戳!”
柳子澈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莫卿卿,问:“你的伤口长得很快?”
莫卿卿说:“对呀。我的小腿被豺兽咬去很大一块,一晚上就长好了。”
柳子澈说:“看出来了。”她掀开薄膜便见到新长的肉芽,估计这薄膜可能是莫卿卿变异后生出来的另一种伤口结痂。她看莫卿卿的伤口恢复得挺好,想着林润声换药还得用消毒水,于是把那仅剩的半瓶消毒水留下了,找了块纱布裹住莫卿卿的伤口,再用胶布贴上便完事。
柳子澈给林润声处理伤口忙了将近两个小时,给莫卿卿处理伤口用时不到五分钟,同样是重伤,她俩的差别待遇大到莫卿卿有点怀疑人生。她问柳子澈:“你要不要帮我把伤口消消毒?”
柳子澈说:“那得把你刚长出来的那层薄膜揭下来再用消毒水使劲清洗伤口,还得把伤口处的血往外挤。”她晃了晃剩下的半瓶消毒水,说:“这也不够给你清洗伤口的,而且包扎伤口的最后一点纱布已经给你用了,再拆了就没新纱布换了。”
莫卿卿干瘪瘪地扁扁嘴,说:“当我没说。”
林润声受伤严重,无法行走。
林业把林润声抱到被截去一部分变成折叠椅的躺椅上。他找来藤蔓把折叠椅固定好,又做出两根简易背带固定在椅子后,方便把林润声背在背上。
风倾然亲眼见到陈母在莫卿卿冲向野兽时把莫卿卿推到兽口下,想用莫卿卿的命来换他们的一时平安。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又趁着其他人在与野兽拼死搏斗顾不上他们时,来抢仅剩的这点物资,幸好有翠花她们四个阻止,他们才没能得逞,仓皇逃走。
她的父母对队伍原本就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如今战斗力最强的两个人都重伤,情况一下子变得特别严峻。
最好的结果就是组成以风倾然、林业、韩北辰为主力的狩猎队伍,其中翠花四人中得留下两人来照顾受伤的莫卿卿、林润声和她父母,林倩云太小,柳子澈有没有战斗力量目前还不确定,能够出去狩猎的满打满算只有六人,每天得猎取到十三个人所需的食物。
最坏的情况,风倾然都不敢去想。莫卿卿、林润声所受的伤,即使是在灾难发生前、医疗条件非常充分的情况下都是重伤,在如今的环境可以说是致命的。陈迎曦一家能够缠上来死皮赖脸地跟着,再在关键时刻闹这么一出,归根结底还是看在她俩以前的关系上。一旦有人怪罪,这刚组成的队伍便很可能分崩离析,后果不堪设想。
穆夕妍说怎么都没想到他们那家竟然是这样的人,又非常担心莫卿卿和林润声的伤势。她看柳子澈累得看起来都快脱形了,又想起柳子澈刚刚才熬夜救了那家人,那家人竟然就干出这样的事,唯剩下叹气的份。
风振轩对穆夕妍说:“别叹气了。”他说:“能陈的那家人干出来的这些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事怪我,想着落难了,能帮人一把是一把,没想到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韩北辰只让锯齿草刮伤些皮肉,并不碍事,他受风倾然和莫卿卿照顾,对这事不好多言。
林业说:“遇到野兽,大家都能保住命就已是万幸,那些事不说了。”
莫卿卿看看自己的伤口,委屈得直噘嘴。她想到自己伤心胳膊也不会再长出来,就像她再伤心爷爷也依然离世一样,顿时烦躁地一挥手,说:“哎呀,不想了,反正断了都断了。”她说完,想了想,抬起绑有匕首的大腿对风倾然说:“你帮我把匕首挪到左腿绑着,我以后练习用左手。”
风倾然在莫卿卿身边蹲下,帮她挪匕首。
风振轩说:“我在市区有一个专供各大超市、农贸市场、批发商的仓库,里面有不少加工好的成品粮。我想把这仓库捐给部队,换取一些我们生存必须的保障。小莫、小林都受了重伤,我这腿也动弹不得,我们需要安心养伤的地方和治疗药物。”
风倾然没有意见。在她看来,任何时候都是人最重要。
他们略作收拾,便朝部队驻扎的地方赶去。
林润声由林业背着,林倩云乖巧地跟在父亲身边,行李则请翠花她们帮忙背着。
韩北辰背着风振轩。
风倾然背着她自己的行李,扶着穆夕妍。
柳子澈带的医疗耗材都快用光,背包里除了一条薄毯和零散的一点医疗物资,什么都没留下。她轻装从简,跟在莫卿卿身边。
这群人里,行李最多、最全的就是莫卿卿,刚才姓陈的那家人抢的也是莫卿卿的包。大家担心背包带压到莫卿卿肩膀上的伤,风倾然和翠花她们几个想帮她背包,她死活不肯,要自己背。
莫卿卿断了胳膊,除了有点不太习惯以及伤口发痒以外,并没有别的不适。她这伤口痒跟上回小腿长伤口的痒很相似,她又掀开纱布看了下没见到发炎流脓,便忍着痒意,没再管伤口。
沿途,狼藉满地,随处可见血迹和被野兽咬过的断肢残骸,处处笼罩着被猛兽袭击过后的惨烈景相。
很快,他们便来到戒备森严的营区大门前。
风倾然上前对守卫说明来意,并请求见能够主事的长官。
守卫对风倾然说了句:“稍等。”便转身到旁边的门岗室内打电话。一阵通话过后,他回来对风倾然行了一个军礼,说:“我们首长说感谢您们的捐赠行为。我们部队目前的任务是尽全力保证市民的安全。”
风倾然说:“能否让我与你们首长通个电话?”
守卫略作犹豫,说:“稍等。”又去打电话请示,再让风倾然过去接电话。
莫卿卿悄悄地凑到门岗外探头看着风倾然打电话。因为隔得有点远,她听不清风倾然说什么,只看到没说几句,风倾然便放下电话出来了。
莫卿卿问:“怎么样?”
风倾然轻轻摇了摇头。
莫卿卿问:“怎么说?”她难以置信地问:“那么多仓库换点东西都不肯?”
风倾然解释道:“能理解,路被草封得严严实实的,不通车,沿途又都是猛兽,不具备出去运粮的条件。即使能够外出运粮食,有战备储存粮,还不到要调民用粮的份上。部队现在并没有对特殊人员的特殊照顾,目前我们只能去感染变异人营区。”
他们只好去到感染变异人的征招处。
排队的人非常多,排了十几排长龙。
只要是受过感染的人都来到这里排队,甚至有些没受感染或者是出现感染症状的也来排队。
莫卿卿排队排得肚子都饿了,她的胃空荡荡的阵阵难受,特别想吃东西。她问了圈柳子澈、韩北辰他们,见到他们都点头说饿,想到大家都一起饿着,便没别的想法,只能忍着。
他们排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队伍最前面。
报名处的人看过风倾然,便让她到后面的测试处。
莫卿卿见到风倾然进去后,就见那报名处的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又盯着她的断臂处看了看,推了推面前的小牌子,那牌子上写着:“先测试,通过后再登记。”示意她跟进去。
感染变异人测试分作好几项,通过其中任何一项都算通过。
风倾然很轻松地就跳过了三米高的横杆,去到旁边的登记处。
莫卿卿试过两步蹿到二楼,还没试过自己能跳多高,没什么把握。她知道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于是走到试力量的地方准备测力气通过。
她到测量力气的地方见到测力气的地方摆着一块货车轮胎大的石头,这石头圆滚滚,只要力气够,用双手就能举起来,可是她现在只有一条手臂,一个巴掌是怎么都抓不起来这么大一块石头的。
莫卿卿白了眼那测试用的大石头,悻悻地回到跳高处,深吸口气,略微助跑两步,脚下猛地用力蹬腿起跳。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使太大,脚下这一蹬腿时自己都听到脚尖踏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身子都微微震了下,跟着人已经跳了起来,确切地说是蹿了上去,瞬间掠过了跳高测试的横杆到了空中,她心说:“我没想跳这么高的呀——”人又重重地往下落。
莫卿卿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用力起跳就跳过远超过横杆的高度,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落地准备,跳过头之后便心头发慌,跟着就落到了地上,一个立足不稳,摔倒在地上,五体投地摔了个结实,背上的背包还砸了她一下,压得她的脸埋在地上。
她全身都疼,断臂处的伤口更是痛得她连气都快踹不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抬起头先吐出满嘴的尘土,这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朝坐在测试处的登记人员看去,问:“我通过了吗?”
登记人员僵硬地点了点头,小声嘀咕句:“没见断了胳膊还能蹦这么高的。”他清清嗓子,大声问:“你是想由部队安排呢还是想自行组队?”
莫卿卿说:“我有队伍。”
登记人员询问过她一些基本情况,做好登记便给了她一张变异人通行证和两张普通人通行证,又朝旁边那张写满注意事项的纸上指了指,让她看完注意事项就可以去变异人营区。
莫卿卿仔细地看过注意事项,去到测试区外,与风倾然会合。
林倩云太小,没去测试。林润声有伤不能动,也没去。柳子澈、韩北辰、林业、翠花、夏巧儿、水蓝、方莲蓉都去了,还没有回来。
她高兴地冲风倾然扬了扬手里的三张通行证,笑咧了嘴。
风倾然没好气地瞥了眼莫卿卿,让她把通行证收好,别让人偷了抢了,替她拍干净身上的灰尘。
陆陆续续的,林业、柳子澈他们都回来了。
林业、柳子澈、韩北辰、翠花、方莲蓉拿到了通行证。水蓝和夏巧儿则差了一线,没能通过测试。两人回来赶紧表示,她们三次机会都只是差了一点点,相信再锻炼锻炼就能通过的。
风倾然见她们有点紧张,安慰道:“通行证够用,不用担心,先去营区安顿,我们再作下一步安排。”
旁边的人见到他们名额有多,赶紧上前来说他们也是感染变异人,只是没达到测试标准,但比起普通人还是厉害很多,愿意帮他们干活换取普通人名额跟进去。
经过陈迎曦一家三口闹的这出事,风倾然他们都谨慎许多,再加上如今的情形也不允许他们再出任何差错,不敢随便收留人,当即全部谢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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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他们走到感染变异人营区,将通行证交给门口的守卫检查后,很顺利地进入营区,到管理处登记和分配帐篷。
变异人营区的环境和b区差不多,但比起b区,条件还是要好一些,至少有净车水供应干净的饮用水,并且组织了由感染变异人组成的治安巡逻队。
为了方便管理,自行组队的队伍在登记时要选出一个组长,每天交粮时,由组长拿着队伍的号牌去交粮。除住进帐篷的第一天不需要交粮外,从第二天开始,每天傍晚六点前必须把粮交上去,到六点还没把当天的粮交齐的,便要离开营区。
大家选了风倾然做组长,经过商议后,挑了顶十人住的帐篷。
如果要二十人住的帐篷,必然会和别的队伍同住,很容易产生摩擦,队伍里有老人、小孩和伤员,承担不起任何风险。
他们到了帐篷后,莫卿卿直奔净水车,把她所有的水壶和矿泉水瓶都装满水,站在饮水机旁便一杯接一杯地喝水,她连续喝了满满的三大壶水才停下。她在早上就饿了,又顶着烈日跑了一上午,到现在是又饿又渴又累,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莫卿卿喝得满肚子水,只觉嘴里没味道,特别想吃咸食,最好是肉。
她把随身带的盛水容器都装满水,这才背着背包回到帐篷。她看风振轩和穆夕妍比她还没精神,蔫耷耷的,活像被太阳晒干了,便把自己打来的水分给他们。
风倾然说:“小莫,我和老韩、林叔、子澈他们出去搜寻物资,水蓝和夏巧儿出去找润声的妈妈,你和我爸妈、倩倩留在帐篷里。”
莫卿卿说:“我也可以出去打猎。”
风倾然说:“你养伤,我爸妈、润声和倩倩还需要你照顾。”
柳子澈幽幽地瞥了眼莫卿卿。她从来没见过断了胳膊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
莫卿卿见躺在折叠椅上的林润声脸色苍白非常虚弱的模样,估计林润声连上厕所都得人小心搀扶着去,确实需要人照顾,于是点头说:“那你们早去早回。”挥挥手,便让他们赶紧打猎去。她原本想叮嘱他们野兽怕热,肯定钻到屋里或地下室那些阴凉的地方纳凉去了。她又想自己能想到的风倾然他们同样能想到,便没再多此一举。
她打开背包,将豺皮取出来铺在地上,对不良于行的风振轩说:“风伯伯,你别坐地上,坐豺皮上。”她说完,小心地扶着风振轩挪到豺皮上坐着。她说:“你们都抓紧时间休息,晚上有野兽和巨鸟,肯定又睡不好。”
穆夕妍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心里暗叹:多好的孩子,竟被害得断了右臂。
如今的气候,虽说到晚上时气温低得和寒冬没两样,但正午时的温度还是很高的,三四十度的高温热得人完全不想出门。
营区非常安静,只是偶尔有新人入住时才会有说话声。之前进来的那些感染变异人,要么是已经外出搜寻物资,要么就是抓紧时间在帐篷里休息。
风振轩和穆夕妍在豺皮上躺下,林倩云躺在穆夕妍的旁边,林润声则躺在折叠椅上休息。
莫卿卿不好意思再去挤豺皮,又不想把风倾然的豺皮再铺开,以免招人眼红来抢。她坐在豺皮的边角处,趴在自己的背包上睡觉。
她很饿,做梦都在吃东西,却怎么都吃不饱,后来就被热醒了。
帐篷里没风,非常闷热,她水喝得多,汗便出得多,浑身都是汗馊味。她看风振轩两夫妻、林润声和林倩云出汗多,喝水也多,又去打了水。
她把水递给林润声。
林润声虚弱地摇摇头,一脸郁闷地说:“我还不能喝水。”
莫卿卿问:“你还没通气呀?”她看林润声光出汗不喝水,真担心林润声会脱水。
林润声说:“没有。”
莫卿卿说:“你要不要憋几股气到肚子里再努力努力?”
林润声懒懒地冲莫卿卿翻个白眼,说:“我已经很努力了。”
莫卿卿瞅了眼林润声那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肚子,说:“你吃了那么多肉,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
林润声抓起旁边的矿泉水朝莫卿卿砸过去,气道:“你不准说话。”
莫卿卿“哼”了声,哀叹声:“好饿呀。”又趴回背包上,懒洋洋地盯着帐篷外,眼巴巴地等着风倾然他们带着香喷喷的食物回来。
太阳西下,气温开始下降,外出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营区逐渐热闹起来,有些帐篷里还飘出肉香,馋得莫卿卿直咽口水。她坐不住,起身到帐篷外盯着通道,等着风倾然他们带着美味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搜寻物资的人回来了一批又一批,风倾然他们还不见踪影。
水蓝和夏巧儿回来了。
林倩云见到她俩回来,大喜地喊了声:“水姨、夏姨。”跑过去仰起小脸问:“找到我妈妈了吗?”
她俩满身疲累地摇头。烈日晒得她们的皮肤通红,不少地方都晒裂了。
林倩云失落地低下头,“哦”了声,眼泪在眼眶着打着转,她又抹了把泪,说:“没找到没关系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妈妈的。”她说完,飞奔回屋里,拿起水递给她们,说:“喝水。”
水蓝心酸地叹口气,对林倩云说:“明天我们还去找。”
林倩云用力地点点头,大声地“嗯”了声。
天逐渐暗了下来,外面开始起风。
风倾然他们还没有回来。
风振轩、穆夕妍非常担心狩猎小队的安危。风振轩坐在豺皮上不断地探头朝外张望,穆夕妍顶着风站在帐篷外满脸焦急地看着外面,不时问莫卿卿:“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莫卿卿也不知道。她把穆夕妍拉回帐篷里,坐在帐篷门口等。
天已经黑尽,狂风大作,吹得帐篷猎猎作响。
莫卿卿皱眉嘀咕道:“说让带我去不带,这么晚还不回来。”她说话间,突然看到帐篷外有灯光靠近。灯光中,有人影顶着大风走来。她定睛望去,认出是风倾然他们,喜叫一声:“回来了。”蹿出帐篷迎过去,打算帮他们分担食物的重量。
她冲到他们身旁,便见他们的背包扁扁的,基本上出去时是什么样回来时还是什么样。
莫卿卿的心顿时凉凉的,心说:“好饿,今天晚上可怎么过?”她可怜兮兮地看向风倾然,很想问:“风组长,说好的出去寻找物资打猎的呢?猎物呢?”
风太大,吹来的草籽直迷眼。风倾然顾不上去留意莫卿卿的反应,她看莫卿卿站在旁边没走,拉着莫卿卿的手将她拽回帐篷。她则站在帐篷门口,把身上、头上的草籽都拍落后,这才进到帐篷里。
韩北辰、林业、柳子澈、翠花、方莲蓉紧跟在风倾然的身后进入帐篷,在门口拍打着身上的草籽。他们的身上满是脏污,衣服被锯齿草划得像破布条,每个人看起来都惨兮兮的非常狼狈。
风倾然说:“时间有限,怕赶不回来,我们没敢走太远。出去搜寻物资的人太多,附近的物资几乎都让人搜寻光了,偶尔发现一些野兽,狩猎队争抢得非常厉害。”
莫卿卿嫌弃地看了眼打不到猎物的风倾然,翻出自己的背包,找出一把手电筒和两截全新的电池、一个卡式炉和气罐抱在怀里,出了帐篷,朝她之前闻到有肉香味的帐篷快步跑去。
她在帐篷门口朝里张望,见大帐篷内围坐着二十多个人,里面燃着小火堆,烧的是兽皮、兽骨和一些劈开的木质家具。
她一探头,里面的人便警惕地朝她看来,还有人下意识地把手摸向武器。
莫卿卿问:“换物资吗?我用这个换点肉,我们那有老人、孩子和伤员,一点食物都没有了。”
一个身材高壮的男子起身走到莫卿卿身边,先朝外面看了眼,没见到有人跟来,又仔细地打量莫卿卿几眼,视线落在她的胳膊上,问:“你的伤口是谁给你包扎的?”
莫卿卿闻言赶紧朝帐篷里看去,果然见到有人受伤躺在地上休息。她心说:“你们不会是想挖我们的墙角吧?”她又再想,柳子澈考察了他们队伍那么久才决定加入进来,肯定没这么容易跳槽。她说:“我姐姐。”又想她跟柳子澈的姓不一样,又说:“表姐。”还补充句:“亲的。”意思是你们挖不走。她问:“换肉吗?我这电筒、卡式炉都是我在户外店找到的,全新的。我背着走了可远了才带过来。”
那人又问:“你表姐是医生吗?”
莫卿卿说:“对呀,肚皮被划破,肠子露出来了都能缝回去,专业的。就是救人把药都用完了。”
那人说:“没关系,我们有药。你去请她来,她要是真能治伤,我们给你十斤肉。”
莫卿卿斜眼睨着那人,问:“真的?只出技术和人力,不出治疗用的药品和耗料?我们那边有断了腿的老人家,还有个肚皮被野兽挠开的女孩子,就只剩下半瓶消毒水了,可惨了。”
那人说:“药品和医疗用品我们都有。你去把人叫来。”
莫卿卿仰起头看向这男子,问:“大叔贵姓?”
男子答道:“姓梁。”
莫卿卿喊了声:“梁大叔”,自报姓名过后,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叫我表姐。”说完,她头上顶着照明的头灯,捧紧怀里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
莫卿卿捧着物资回到帐篷里,冲累瘫在豺皮上的柳子澈喊:“柳子澈,有人请你干活,给十斤肉。”
柳子澈扭头看向莫卿卿,那表情写着:你看我还能动弹吗?
莫卿卿把怀里的电筒等东西往背包里一扔,伸手就去拉柳子澈,说:“走啦,去干活,干完活就有肉吃,十斤肉,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打猎,不然会饿死的。”她问柳子澈:“你是想累死还是想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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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倾然自从见识过莫卿卿帮青鳞兽杀巨蟒后,莫卿卿再干出任何事,她都不会觉得意外。她找莫卿卿了解过情况,与柳子澈商量,说:“我认为可以过去看看。明天你休息,换小莫出去打猎。”
柳子澈闻言下意识想说:“她?重伤员?”她看到莫卿卿那比谁都精神的模样,顿时把话全咽回去。她很想倒头睡,可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想着食物的难得,又咬牙强撑着爬起来。她愤愤地把双手落在莫卿卿的脸上用力搓着,恶狠狠地说:“下午该让你去打猎。”
风倾然、柳子澈顶着大风,跟着莫卿卿到了那顶帐篷处。
帐篷里坐了二十多人,全部是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青壮年,有五个皮肤白皙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衣衫零乱地缩在角落,露在外的肌肤布满斑驳的青紫色痕迹。除了这五个女人外,再没一个普通人,且全是男性。
风倾然和柳子澈互视一眼,又同时扫了眼莫卿卿。
一名身高约有一米六几,矮小精壮身上布满红色细鳞的男子两眼放光地站起来,叫道:“哟,居然都是大美女。”他搓着手靠过来,问:“哪位是医生?我身上疼,给我看看。”
莫卿卿斜斜地瞥了眼精瘦的男子,探头朝躺在旁边□□的那三名男子看了眼,长长地“哦”了声,抬手指着那精瘦的男子,问姓梁的男子:“你不管管?”
那精瘦男子“啧”了声,对莫卿卿说:“瞧小妹妹说的,管……”
柳子澈和风倾然转身朝外走。
姓梁的男子对那精瘦男子大骂声:“滚你的!”赶紧追出去,双手合十连声道歉:“二位抱歉,临时凑成的队伍,难免有不周的地方,不过我能保证,绝不会有人对你们不敬。”他顿了下,又解释道:“二位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她们都是普通人,靠自己的力量是活不下去的,我们给她们食物、保护,她们是自愿跟着我们的,绝对没有人强迫她们。”
风倾然挑挑眉,不置可否。
莫卿卿满脸茫然地问:“不治他们了吗?”
柳子澈骂道:“治个屁!你猪啊,你胳膊是怎么断的,不记得了?要救人也要看救什么人!”
姓梁的男子闻言大吼声:“瘦猴,出来道歉。”
那精瘦男子不太乐意,嘻笑道:“至于嘛,我这说说,也没做什么。”
柳子澈和风倾然转身扎进狂风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卿卿看看他们,也朝外走。
躺在地上□□的那三人大喊出声,一个喊疼,一个骂瘦猴,一个喊快把医生叫回来。另外两个男人上前揪住那瘦猴要他去道歉,还有人拦住莫卿卿,说:“小妹妹,你看你们几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是不是,我们这么多人还可以保护你们,要不我们凑成一队……”
好几个大汉围住莫卿卿,连哄带劝地让她去把她俩请回来。
林业与韩北辰出现在帐篷门口,两人把围住莫卿卿的人推开,将莫卿卿捞出来。
林业大吼声:“干什么?”
姓梁的怒声大吼:“还想不想找医生了?都想死是不是?”他上前,一把揪住瘦猴连续五六巴掌打在瘦猴的脸上,打得瘦猴的鼻血当场涌出,脸迅速肿了起来。他一把将瘦猴扔出帐篷,又转身去提了瘦猴的背包扔到摔在地上刚要爬起来的瘦猴身上,说:“你以后不是我队伍里的人了。滚!”
帐篷里的人顿时哑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姓梁的。
姓梁的往地上的三个伤员一指,说:“今天受伤的是他们,改天有可能是你们,自己想想还要不要命!不想要命的滚,老子不留你们。”
瘦猴鼻青脸肿地爬回来,喊:“梁哥,梁哥,我错了。”
姓梁的一脚把他踹出去,说:“留下你给老子惹事连累整个队伍是不是?”
旁边的人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劝解,也有人求情。
莫卿卿才不管他们内讧,扭头走。
姓梁的喊了声:“小妹妹等等。”他赶紧转身去打开一个背包,从中取出一大块新鲜的兽肉递给莫卿卿,又对林业和韩北辰说:“几位,弟兄们不懂事,得罪了。这个你们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
林业说:“无功不受禄。”连连推辞。
姓梁的把肉硬塞给林业,说:“肉管够,还有!两位兄弟,小妹妹,我这三个兄弟受了伤,还请你们施个援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他把肉硬塞到韩北辰怀里,又对着他们仨连连合十。
林业说:“我们风老大说了,要救人可以,不过话也得说明白,要是有谁乱来,那我们也只好不客气。梁老大,你也知道,现在这情况,都得小心点是不是?”
梁老大连连点头,说:“是次赔礼道歉。
林业这才冲韩北辰点点头,说:“去跟风老大说一声,问问她的意见。”
韩北辰捧着怀里的肉,转身走了。
梁老大请林业到帐篷里,还把唯一的小凳子搬给他,说:“我姓梁,梁斯瞳,兄弟怎么称呼?”
林业报了自己姓名。
莫卿卿站在旁边看着梁老大找林业套近乎,似乎是想找林业套话,林业不冷不淡地应付了两句,韩北辰和柳子澈又来了。
柳子澈冷冷地扫了眼帐篷里的人,先大概地看了眼躺在地上那三个伤员的情况,说:“伤有点重,先谈诊费的事。”
一个三十多岁长得有点彪悍的男子站起来大叫声:“还要诊……”话到一半,一眼见到梁老大朝他瞪来,赶紧把没说完的话全咽回去,在梁老大的视线下又蹲了回去。
柳子澈冷冷地说:“我得先看过他们的伤才知道能不能治,还要看看医疗物资和药品够不够。我是医生,不是神仙,要是没得治的病人别再抬到我跟前来。”
梁老大应下,让人把他们找来的医疗物资、药品都搬了过来,请柳子澈看。
柳子澈翻看过后,说:“这些东西是你们在社区诊所里找到的吧?”她将纱布、绷带、缝合线、消毒水、点滴瓶和一些常备药、耗材都清点一遍,这才过仔细查看那三个伤员。
她指着伤得最重、处理起来最麻烦的伤员说:“他,十斤肉,其余两人各五斤,其余那些轻伤的,不治。另外,我需要几包纱布、绷带和消毒水带走。”
梁老大满口答应,说:“没问题。”很是爽快地取出一大块肉。没有称,只能估重,一大块肉,看起来重量只有多不会少。
莫卿卿肚子饿,见都是带血的鲜肉,当即很不客气地抽出匕首去削肉。她只有一条手臂,削肉不方便,便把匕首递给韩北辰,说:“老韩你来。”怨念地看看自己的胳膊,一阵心塞。她挪到在那准备缝合线、消毒水的柳子澈身边,说:“柳子澈,你能给我装条假肢不?”
柳子澈头也不回地说:“你得先去找条假肢来。”
莫卿卿顿时委屈地不吱声了。她闷闷地回到小火堆旁,把韩北辰削下来的肉架在火堆上烤。她烤了几下,又对韩北辰说:“老韩,你把肉给风倾然那大胃王送过去,刚才拿回去的那点肉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韩北辰默默地看了眼莫卿卿的断臂,点头,留下莫卿卿和柳子澈的份量,拿着肉走了。
帐篷里的其他人见到韩北辰拿肉走,有人想要阻止,但看梁老大的反应,又都没敢再动。
柳子澈忙得头都不抬。
莫卿卿烤好肉,自己吃一半,喂一半给柳子澈。
帐篷里的人守在旁边看着柳子澈给伤员处理伤口,那态度很快便有了转变。
莫卿卿皱着眉头看看自己的断臂,又再看看柳子澈给别人缝伤口缝得非常整齐漂亮。她委屈地说:“柳子澈,我也有请你吃肉,你给我处理伤口敷衍了事,你给他们缝这么漂亮。我还是女孩子。”
柳子澈轻飘飘地回了句:“你要是躺在地上起不来,我也给你仔仔细细地处理伤口。”
莫卿卿顿时无话可说。
蓦地,枪炮声响起,似乎在不远的地方。
帐篷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纷纷拿起手里的武器。
莫卿卿蹭地站起来,凝神去听外面的声音。枪炮声伴随着野兽的吼声传来,有风声混淆,她听不清楚确切位置。她有点担心风倾然他们那边的安危,想回去帮忙,又不放心把柳子澈一人留在这,于是对梁斯瞳说:“梁老大,借我把武器,钢筋、铁条都行。”
梁老大见柳子澈还在救人,又安排两个人保护柳子澈,再从背包里抽出一把带鞘的剑递给莫卿卿。
这剑有点像放在家里装饰用的剑,大概有四五斤重。
莫卿卿握住剑柄,拔剑出鞘,见是一把开了刃的雪亮的剑,上面刻着“龙泉宝剑”字样。她现在力气变大了,握着这剑很是轻松,但她不是左撇子,用左手有点不太习惯,感觉左手手腕没有右手灵活。她的手臂刚断时,没想太多,只知道自己以后要全靠使用左手了,如今才发现处处都不方便。像梁老大给他把剑,她拔出剑,剑鞘到地上去了。
梁斯瞳把剑鞘拣回来放回背包里,对莫卿卿说:“要记得还我。”他看莫卿卿用剑不太方便的样子,想了想,把手里的斧头递向莫卿卿,把剑拿了回来。
莫卿卿想说:“我比较习惯扎野兽的眼睛。”可看梁老大心疼剑的模样,想着有斧头用挺不错了,没敢再作声。(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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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凑到莫卿卿身边,问:“小妹妹,怕吗?我保护你。☆m 小说下载☆☆”
莫卿卿默默地扭头看了眼那大叔,提着斧头站在柳子澈旁边,竖起耳朵全身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枪声、炮声、惨叫声、野兽的嚎叫声从风里传来,惨叫声及野兽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帐篷区似乎乱了起来,脚步声、大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帐篷里的人亦紧张起来。
那几个女人惊恐地躲到那些男人的身后。
梁斯瞳让人去守着帐篷两头的大门。
帐篷里的男人听到外面的声响,显然也吓坏了,哆哆嗦嗦地站在距离大门约有一米多远的地方便不敢再出去。
低沉的吼啸声、帐篷里女人的尖叫声、惨叫声混作一团。
帐篷外传来一个男人惊惧的大叫:“是兽群!”
莫卿卿担心风倾然他们那边的安危,又不想扔下柳子澈一个人在这里。她觉得跟这群人在一起,远没有跟风倾然在一起靠谱。她落到兽口下,风倾然、林润声、林业他们都会拼死来救她,这帐篷里的人可不会。她焦急地问柳子澈:“你好了没有?”
柳子澈在衣服上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非常干脆地回答道:“没有。”
蓦地,柳子澈旁边的帐篷被锋利的爪子撕开,一头黄牛大小的野兽扑了进来。
帐篷里的那几个女人吓得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男人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避。
柳子澈一把抓住正在缝针的伤员的肩膀,带着他往旁边闪躲。
莫卿卿在帐篷被撕开时突然看到一头豺兽冲进来。她之前在商场里拿豺兽练习,看到豺兽,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肉吃,有豺兽皮了!”她连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抡起斧头对着那刚从帐篷裂口处腾身扑向柳子澈面前那伤员的豺兽就冲了过去。她手里的斧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对着它的眼睛狠狠地劈了下去。
因为是左手握斧头,还不太适应,一下子劈歪了。斧头从豺兽的左额、鼻子划过,一直划到右颔,砍得鲜血飞溅,那豺兽发出“嗷”地一声惨叫。
第二头豺兽又扑了进来,莫卿卿回头甩开左臂抢起斧头狠狠地朝那豺兽劈去,因离得太近,这豺兽就在近前,莫卿卿想劈它的脑袋已是来不及,于是手里的斧头劈在豺兽的腰上,同时左肘也击在豺兽的背部,借势在豺兽身上一滚,躲避开去。
吼地一声震天巨响起起。
那两头豺兽听到这吼声,四脚齐蹬地逃出帐篷,仓皇飞逃。
莫卿卿听见这吼声比青鳞兽的嗓门还大,心头一凛,同时,瞥见帐篷里燃起的小火堆。小火堆燃起的火,将人的身影投射在帐篷上。
莫卿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大喊声:“柳子澈,快跑,这里不安全。”将刚才拽着伤员躲避野兽摔倒在地上的柳子澈拉起来就朝帐篷外冲去。
柳子澈大叫:“你跑什么?”她本想挣开莫卿卿的手,可见只有一条胳膊的莫卿卿为了拽走她,连斧头都扔了,便猜到肯定是有什么危险让莫卿卿这样。她感到很奇怪,野兽来袭,到处都是野兽,在外面乱跑还真不如守着帐篷安全。
小如黄牛、大如公交车、卡车的野兽冲进帐篷区,它们奔蹿过来,张嘴朝奔逃的人咬去,几乎是一咬一个准。即使偶尔有人反抗,起到的效果也很微弱,只偶尔有野兽被伤到眼睛等脆弱处时才会发出痛吼声,然后发狂地反扑。
面对大卡车般大的野兽,人们几乎没有反抗的力量。
莫卿卿拉着柳子澈回到他们自己的帐篷处,便见她离开前还点着灯的帐篷里的灯已经灭了,帐篷里的人和东西都没了。
风倾然大喊的声音传来:“小莫,这!”
她顺着风倾然的声音望去,没见到人。她问:“你们在哪?”拉着柳子澈矮下身子缩在帐篷边,又朝风倾然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突然,一道电筒光飞快地闪了她一下。
柳子澈叫了声:“前面。”她拉着莫卿卿朝前方的排水沟跑去。
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巨兽扑跃落下时的脚步声,它那沉重的体型落在地上,撞得大地都在颤。
人群的惊呼声和惨叫声齐齐响起。
莫卿卿回头望去,只见梁老大他们旁边的那顶帐篷被一头有两三层楼高的巨兽一口撕开,帐篷里的人仓皇地往外逃。她一眼看见,那大帐篷里正好几堆小火堆,比梁老大他们的帐篷奢侈多了。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巨兽的长相,只看到黑呼呼的一团影子在撕开帐篷后,一口下去咬住好几个人。她看不清是男是女,只看到黑色的人影发出声惨叫就被咔嚓咬死、吞进了嘴里。
比卡车头还要大的巨兽头。
莫卿卿吓出满身冷汗,跟着就被柳子澈拽进了排水沟。
这排水有一米宽,近两米深,污水和某些不讲究的人的便便都在沟里,积水足有一米深。
莫卿卿摔进去溅起一片污水,臭得她差点吐出来。
她在水里挣扎好几下,赶紧站起来,才看见风倾然他们全在排水沟里。身上有伤的林润声被林业横抱在怀中,个子小小的林倩云则被翠花抱着。韩北辰扶着风振轩,充当起人形拐杖。
风振轩和穆夕妍身上各裹着件豺皮披风,把浮在水面上的草籽挡去大部分。
与他们一起挤在排水沟里的还有很多人,大家都尽量靠着排水沟两侧站着。手里的武器都对着排水沟上方。
风倾然递了根钢筋给莫卿卿,说:“你当心伤口,别沾到污水。”说完,非常警惕地盯着排水沟上方,凝神听着上面的声响,偶尔还小心地攀着排水沟壁爬上去朝外张望。
如果遇到豺兽,莫卿卿绝对会冲上去打死豺兽吃肉。
如今上面有比青鳞兽还要大好几倍的巨兽,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被吃掉,半点出去的想法都没有。
大概是躲在帐篷里的人太多,还有很多帐篷里小火堆照明取暖,吸引了野兽,而他们躲在臭水沟里太臭,又挡住野兽的视线,并没有野兽到臭水沟边吃人。
没多久,那轮巨大的月亮出现在空中,洒下银灰色的光芒。
风逐渐变小,似乎快要停了。
巨兽的吼啸声许久不再响起,人们奔跑的脚步声,惨叫声以及野兽吼啸声依然此起彼伏,不远处的密集的枪声响个不停。
风倾然又爬到水沟上方探头看了眼,说:“巨兽已经走了。”她回到水坑中,说:“夜里冷,待在水里太久会失温的,我们得上去。”
莫卿卿说:“巨兽走了就好办了。虽然有野兽,但今天晚上要是能猎到一头,明天的食物就不愁了。我刚才还遇到了豺兽,砍伤了两头,可惜豺兽被巨兽吓跑了。”
风倾然说:“安全第一。”她又再探头看了眼头顶上方,见到确实没有巨兽的踪迹,这才爬上水沟,把大家上去。
很快,众人都出了水坑,又回到帐篷处。
周围的许多帐篷都被掀翻和撕烂了,他们的帐篷里因为没有人,反倒躲过一劫。
突然,鸟叫声从空中传来。
天空中出现许许多多的巨鸟,它们在空中盘旋,瞅准猎物后便俯冲下来发起迅猛袭击。
风倾然冲到旁边被倒塌在地上的帐篷前,用力地拽住帐篷便往臭水沟跑去。她喊道:“回水沟。”翠花她们几人见到风倾然用力拽帐篷,赶紧来帮忙。大家齐心合力,把帐篷布扯到水沟边,在风倾然的指挥下将帐篷布当作防水布垫在下方。
帐篷布防水,又够大,铺在水沟下方,如同一条小船将他们兜住。多余的帐篷布则翻过来盖在他们的上方。
风倾然她们特意把帐篷布拉得看起来就像是平铺在地上似的。
莫卿卿暗暗咬牙,压低声音说:“每个人每天要交十斤肉,住这里却比住外面还要危险。”
风倾然小声回道:“我们来的时候帐篷都是完好的,说明这片区域之前并没有遭到野兽袭击,只能说避难所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低叹口气,说:“野兽袭击还好说,遇到体型不是特别庞大的还可以合力猎杀它们。可天上的巨鸟,那是真没什么好办法可以应付。”
上方逐渐安静了下来。
莫卿卿悄悄地掀开帐篷布的一角朝头上望去。一只巨鸟抓着一头比豺兽略大的野兽从头顶上方飞过,扑腾着翅膀朝着高空飞去。她没听到人奔跑的声音和惨叫的声音,不知道是否安全了。头顶上空那么多巨鸟,她怕被抓走吃了,没敢上去看个究竟。
帐篷布虽然防水,但铺在水面上还是会有细小的水珠渗进来,再加上他们身上都是湿的、偶尔还有水顺着边缘压出来的褶子流进来,不多时,帐篷底部便积了不少水。
外面危险,他们也只能忍着,听着打斗时传来的大吼声、野兽受伤的惨啸声,愤怒时的吼啸声,人受伤或死时发出的惨叫声。
莫卿卿见过很多人身上长满草死掉,见过野兽肆掠过的惨状,可这么近距离的面对这一切还是第一次。
她意识到,生存将比她想象中还要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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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澈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她靠在莫卿卿的肩膀上便睡着了。
其他人的情况比柳子澈好不到哪里去,熬到这时候都是疲累交加、饥寒交迫。
莫卿卿是吃过晚饭的,可她根本没吃饱,而且现在还特别饿。她感觉到自己的饭量明显变大了,之前吃那么大块肉是能吃饱的,可这会儿饿得她两眼放光,特别想吃肉。
风倾然很清楚,大家这么干熬着不睡觉身体是扛不住的。她略作犹豫,又叫上翠花、水蓝她们爬出臭水沟,找了几顶损毁的帐篷拖进臭水沟里。
其中一顶帐篷是被巨兽踩塌的,有人死在帐篷中,被巨兽一脚给烂了,死状极惨。这时候他们也顾不上挑剔和顾虑什么,在这野兽肆虐的地方连帮别人收尸的条件都没有,直接拽着那挂着血肉碎骨的帐篷便回到了臭水沟中。他们把帐篷垫在下方,垫到高出水面的高度,他们坐在帐篷垫子上,头上也用帐篷掩盖起来,一行人靠在臭水沟的沟壁上休息。
臭水沟里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也有害怕遇到野兽没敢上去的。
莫卿卿刚闭上眼正要入睡,听到有水声靠近。她警觉地睁开眼,便见帐篷被一个满身脏污的男人掀开,在那男人的身后还有五六个男人。
那男人伸手朝她拽来,同时压低声音喊:“出来!”
莫卿卿当即明白,这是来抢睡觉地方来了。她抬腿用力地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踹得那人立足不稳往后倒去,幸好被同伴及时扶住才没摔倒。
那人抚住胸口,疼得连气都回不上来。
他的同伴见状,压低声音叫道:“还敢打人。”伸手朝莫卿卿断臂处抓去。
莫卿卿抽出匕首,对着那人伸来的手掌便扎了过去。匕首扎透那人的手背,痛得那人发出“啊——”地半声惨叫,剩下的声音被同伴捂住嘴盖住了。
莫卿卿大怒,上面有的是帐篷,这些人不自己拿,非得来抢他们的。她把靠在她身上睡得人事不醒的柳子澈推到风倾然身边,掀开帐篷,跳到水沟上方,迅速环顾一圈四周,没见到有野兽在周围,只在稍远的地方有一大群人正在围攻一头体型约有三四米高的野兽。她对那群人怒叫道:“上来!”
林业、韩北辰、风倾然、翠花、夏巧儿、水蓝、方莲蓉都跟着站了起来。
一个男人撩起袖子说:“哟,还敢打架不成?你看看你们老的老、伤的伤,都是群女人……”他的话没说完,风倾然抽出青鳞片从帐篷布垫子上跳进臭水沟中,她的手一挥,锋利的青鳞片从那人的脖子上划过,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紧跟着汩汩鲜血宛若喷泉般飞溅出来。
风倾然揪住那男人往臭水沟上一推,喊声:“小莫,把他扔远点。”
那男人被风倾然举起来时才反应过来,他抬手摸到自己的脖子上,张大嘴想喊,便有血沫子从他的嘴里喷出来。
莫卿卿愣了下。
那男人的同伴也愣住了。
风倾然喊声:“愣着干嘛,血腥味会把野兽惹来的。”
鲜血顺着那男人的脖子流到身上。
风倾然的胳膊上沾满血,滴到臭水沟里。
风倾然的喊声让那男人的同伴纷纷后退,唯恐身上沾上血。他们满脸惊骇地看着风倾然,怎么都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毫无预兆地杀人。
莫卿卿仍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仍是听清楚了风倾然的话,赶紧把匕首插回鞘内,单手拽住那脖子还在呼哧地流着血的男人,将他拽出臭水沟。
风倾然喊:“扔远点。”
莫卿卿只有一条胳膊,不好用力,只好把他拖到旁边。她没敢走太远,拖到十几米远的地方算完事。到处都是血,还有断肢和被野兽踩烂的尸体,招惹野兽的血腥味和尸体到处都是。
她看到头顶上有鸟在盘旋,还在捕食,周围的人都躲了起来,又赶紧回到臭水沟中,缩在帐篷下。
风倾然站在臭水沟里冷眼睨着那群男人。
那群男人见状,纷纷后退,挤进旁边的人群中,走远了。
原本离风倾然他们很近的那些人都下意识地躲远了些,很快,便稍微空出一小块地方。
风倾然这才用污水洗去手上的血污,然后拖着浑身又脏又臭湿漉漉的身子回到帐篷垫子上。她身上满是水,便找了个靠外的位置躺下。
林业、韩北辰他们见意图不轨的人散去,便又躺了回去。
他们躺下后没多久,距离他们不远的臭水沟里便有人因为抢帐篷打起来了。
刚开始时双方都怕惹来野兽,还很克制,并没有人叫喊,只有水响声传来。
没过多久,似乎有人受伤,发出惨叫声。
跟着又是一声国骂,大喊:“要死一块死!”扑上去打得水花响起一片。
又有女人大喊的声音传出:“快别打了,会招来野兽的!”
血腥味从他们打架的地方飘来,那流在污水中再散开的血腥味极重,连污水的臭味都掩盖不住。
柳子澈被吵醒,她头疼地抬起头,皱起眉头朝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但因帐篷遮掩,什么都看不见。突然,她用力地嗅了嗅,问:“这么重的血腥味?”她的心头一凛,叫道:“不好,快走。”
风倾然赶紧把大家叫起来,收拾起行李爬出臭水沟。
韩北辰背起风振轩,林业抱着林润声。
风倾然说:“往湖边去。”她扶着穆夕妍朝着湖边跑去。
莫卿卿爬出臭水沟便见到更多的人往臭水沟外跑。
有人大喊:“野兽来了,快跑。”
莫卿卿直发懵,心说:“什么情况?”可她看风倾然居然背起穆夕妍迈开大步狂奔,顾不得多想,赶紧追上去。
她跑出没多远,听到有点耳熟的吼声响起。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见过的野兽很多,但仔细看过的、且能分辨出声音的那么几种,很快便想起这是豺兽的声音。她刚要说:“遇到豺兽不用跑”,便听到四面八方响起此起彼伏的豺兽声。
那豺兽的叫声特别像狼群相互传递讯号时的声音,听这声音数量还很庞大。她和风倾然在商场的时候被一小群豺兽前后包抄过,差点把命丢在那,莫卿卿听到豺兽群的啸声,毫不怀疑它们会再进行一次包抄。她赶紧催促大家快点跑。
沿途的许多帐篷都被野兽毁坏了,帐篷上、地上到处都是血迹,物资散落在四处,满地狼藉。
他们奔跑中不时看见有野兽在通道和帐篷里啃食尸体,吓得他们远远地跑着绕开。
触眼所及,满目惊心。
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响起。
有巨鸟从天上俯冲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奔跑中的人群中,锋利的巨爪抓起一个人便展翅飞向了高中。
更多的巨鸟冲了过来。
从臭水沟跑出来的人们被巨鸟吓得纷纷跳回臭水沟,还有人近朝旁边的帐篷钻去。
莫卿卿正要朝臭水沟跳去,忽然成群的豺兽叫声及许许多多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有帐篷遮挡视线,她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帐篷里、臭水沟里像炸了窝似的发出惨叫和豺兽的嘶吼声。
人们发出的惨叫撕心裂肺凄厉至极,仿佛临死前的垂死挣扎。
莫卿卿突然想起入夜豺兽刚来时,有人喊兽群,跟着有豺兽进了他们的帐篷,然后又有巨兽把豺兽吓跑了。
豺兽是成群出没的动物,它们怕巨兽,却不怕人。
这是巨兽走了,豺兽又回来了。
人们纷纷从臭水沟里爬出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天上有巨鸟,地上有豺兽,莫卿卿不知道往哪里跑才能活命,她只能下意识地跟紧风倾然。
蓦地,前方突然蹿出一头豺兽,张大嘴朝林倩云扑过去。
林倩云在原地拉出一道残影,躲开了豺兽。
风倾然大喊声:“小莫,救人。”她背着穆夕妍,林业抱着林润声,韩北辰背着风振轩,柳子澈两天两夜没合眼,这时候她还没倒下,那全靠毅力在支撑,有战力的人只剩下莫卿卿。
柳子澈气喘吁吁地把她随手拣到的当拐杖用的钢筋抛给莫卿卿,说:“上吧,靠你了。”
那豺兽一击落空,转身又朝林倩云咬去。
跟着又有两头豺兽扑出来,目标仍然是最小的林倩云。
林倩云使足全力,绕着莫卿卿飞快地跑。她跑出一个不规则的直径约有五六米的圆形,还喊:“小莫姐姐,它们在追我,你快打死它们。”
林倩云跑得太快,周围全是她的影子,莫卿卿只看了两眼便眼花了。
那些豺兽全身蓄势待发,随着林倩云飞奔的动作摆着头,眼珠子转得有点看不过来。
莫卿卿见到豺兽也看花了眼,大喜过望,左手提起钢筋朝着最近的一头豺兽扎过去,大喊声:“有肉吃了!”用足全部力气将钢筋对着那豺兽的眼睛扎去。
那豺兽猛地抬头朝莫卿卿看来,跟着身子飞快地后缩避开,同时嘴里发出嗷嗷地大叫声。
它的叫声响起,旁边的豺兽当即调头冲过来。
莫卿卿手里的钢筋擦着豺兽的面部蹭过去。豺兽毛太厚,只刮下小搓兽毛。
另外两头豺兽分左右朝莫卿卿飞扑过来。
莫卿卿抡起钢筋狠狠地对着豺兽大张的嘴用力挥打过去。
钢筋打中豺兽的嘴巴,打得豺兽发出嗷地惨叫声,身子斜落在地上,痛得连连后退好几步。另一只豺兽跳起来朝莫卿卿扑去。
风倾然大喊:“小莫当心!”
莫卿卿听到风倾然的喊声的同时,眼角余光瞥见另一头豺兽居然要扑上来咬自己的脖子。她的身子微蹲,左手反握钢筋顺着豺兽扑来的势头将钢筋送进豺兽的嘴里、深入咽喉,大半截钢筋都没进了豺兽嘴里。
莫卿卿拔了下钢筋没□□。
被她用钢筋擦掉小搓兽毛的豺兽又飞奔着蹿过来。
这时候林业已经把林润声交给翠花她们照顾,他提起斧头从侧面冲上来,抢起斧头狠狠地砍在了那头刚扑到莫卿卿面前的豺兽的腰上。斧头砍在豺兽的脊椎骨上,砍得豺兽的腰部往下一沉,落落地摔落在地上,痛得仰起头发出嗷嗷的惨叫声,腰部以后的部位却是不能动弹了。
林业大吼一声,用斧头对着那头豺兽的脖子连砍好几下,将它的颈椎骨击断。
另一头受伤的豺兽仰头发出一声大叫,调头跑向一旁。
莫卿卿刚要朝那头似乎在呼朋引伴的豺兽冲去,便看见成群结队的豺兽从帐篷后冲出来,不少豺兽跳进了臭水沟里朝着臭水沟里的人咬去。
林业大喊声:“跑!”他把斧头塞给莫卿卿,到翠花身边抱起林润声,迈开大步朝着湖边狂奔。
豺兽群过来了,狂奔的人不止他们,帐篷区的很多人都往外跑。
还有人大吼:“不用跑,都是些小野兽,我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可以打死他们吃肉——啊——”
莫卿卿听到前半段深觉那人说得有理,可听到那惨叫声再回头看去,便见那人被一头豺兽扑倒在地上咬住脖子,旁边的豺兽蜂涌扑上去,还有豺兽一爪子掏出了他的心脏——
她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扭头跑得更快。(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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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到处都有野兽,天上还有巨鸟不断地俯冲下来捕食,帐篷区的人群跑得很是慌乱。帐篷区里面的人往外跑,外面的人往里面跑,跳进臭水沟、钻进帐篷的人都有被野兽和巨鸟叼出来咬死吃掉的。
莫卿卿这时候自然是顾不得别人怎么想和往哪跑,她也不知道该往哪跑是对的,只下意识地跟紧风倾然。
很快,他们便在风倾然的带领下跑到湖边。
湖边的树、临湖的栈道、人行道都被锯齿草淹没。这是避难所唯一的水源,为了保护水源不受生活污水污染,帐篷区离湖特意留了些距离。如今的湖边除了取水和洗澡的区域外,绝大部分地方都被浓密的植物覆盖。
湖边有不少房屋建筑,但不是被植物占据便是挤满了人。
风倾然到湖边后,迅速张望一圈四周,便钻进了茂密的草丛中,用青鳞片割断阻路的藤蔓,躲到一株被藤蔓缠死的大树下。
藤蔓攀附着大树的枝干,它的藤、叶宛若华盖般笼罩住上方,正好可以挡住天上盘踞的巨鸟的视线。
至于野兽,这里离湖面不到三米远,如果有野兽靠近,他们在打不过的情况下可以跳湖逃命。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大排洗澡的帐篷和取水的区域,那里地势平坦,还有许多人聚集在帐篷里,野兽取水或捕食都不会绕到草木茂盛、没什么人的地方。
他们躲在大树下藏在草丛中,听到十几米外的人行道上传来的奔跑的脚步声、惨叫声、野兽扑食的声音,紧紧地缩在大树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躲了好一会儿,听到好几头野兽从旁边路过的声响,也听到许多人跑过的声音,没见到有任何野兽靠近的迹象,这才暗松口气。这时候也顾不得身上湿不湿脏不脏,一个个又困又累又乏,缩在大树下抓紧时间休息。
莫卿卿很困,也很饿,可这时候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出去打猎找食物。她的断臂处很痒,纱布全湿了。她想让柳子澈给她看看伤口,可见柳子澈背靠着树,脑袋斜靠在她的肩膀上睡得人事不醒,只能默默地自己把纱布拆下来。
风倾然觉察到莫卿卿的动作,悄悄地从穆夕妍身边挪到莫卿卿的身边。她见莫卿卿的纱布沾满污水,怕伤口感染,赶紧帮莫卿卿把纱布拆下来,又从背包里取出饮用水给莫卿卿清洗伤口。她给莫卿卿清洗伤口时忽然觉察到不对劲。她清楚地记得莫卿卿的右臂是整只断掉的,然而此刻莫卿卿的右臂居然多出了约有四五厘米长的一截。
莫卿卿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半晌没回过神来。她从来不知道胳膊断掉了还能自己再长出来的。这是会长出来吧?这胳膊要是能长出来,那她把之前那断掉的胳膊接回去是不是能直接长好,不用慢慢长?
她困惑地看向风倾然,又扭头看向靠在她的肩膀上睡得像死猪般的柳子澈,很想问柳子澈这是怎么回事,可看柳子澈睡得这么熟,又不好打扰,一脸无措地看着自己的伤口。
风倾然倒出少量清水把莫卿卿伤口处沾的脏污清洗掉,见她新长出来的胳膊粉嫩得如同婴儿的肌肤,默默地看了眼莫卿卿,挤在莫卿卿身边坐下。她低声说:“睡会儿吧。”
莫卿卿悄声说:“我有点小激动,瞌睡一下子全没了。”
风倾然说:“那你守夜。”说完,头一歪,靠在莫卿卿那没了大半条胳膊的肩膀上合上眼休息。
莫卿卿没好气地白了眼风倾然,咬牙低声说:“我以为你会劝我几句让我睡觉。”
风倾然闭着眼低声说:“你要是困了睡。”不再理会莫卿卿,很快便睡着了。
莫卿卿听了会儿野兽的吼叫声和人们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声,不久,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连续几夜没休息好,所有人都觉得体力透支严重,难得能睡觉的时间,他们抓紧时间休息,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来。
他们起来后,原本想到湖边的洗澡堂洗个澡,然而,去到澡堂时才见到那一排帐篷全塌了,满地鲜血、兽蹄印,还有许多人类的残肢碎体,有人哭泣着在残肢碎体中翻找着,也有人拼凑着尸体残碎。
他们拣了几个户外便携水桶,回到湖边的草丛中,利用草丛做遮掩,提水洗澡。
莫卿卿凑到柳子澈身旁,让柳子澈看她的伤口,她说:“柳子澈,你看长出来了,你要是不把我的胳膊扔掉,说不定我的胳膊已经长好了。”
柳子澈淡淡地瞥她一眼,说:“没手术条件,筋、骨、血管、神经都没接回去,肉长好也是残疾。”
莫卿卿:“……”
柳子澈说:“你忍着点。”她说完,按在莫卿卿的伤口,去查探伤口生长情竞争。
莫卿卿痛得嗷地一声大叫。
柳子澈说:“让你忍着点。”
莫卿卿痛得一口咬住自己的左手手背,泪眼朦胧地看着用手指不断地按压她伤口处那层嫩膜的柳子澈。她的伤口被柳子澈按得痛极了,那手指像戳在她的骨头上。
柳子澈反复摸了好几次,确信自己摸到了新生长出来的骨头。她掩饰住心头的震惊,面无表情地说:“这新长的跟原装差不多,别再惦记你那断掉的胳膊了。”她说完见莫卿卿还用力地咬住手背看着她。她说:“你干嘛还咬住手背,不疼?”
莫卿卿松开手背,说:“疼,可我现在饿得都想吃自己的手了。”
风倾然觉得很奇怪,说:“你之前没这么容易饿。”
莫卿卿晃了晃她那刚长出五六厘米长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长伤口呢。”
那么短的一截手臂在那晃,相当喜感,可谁都笑不出来。长伤口需要大量的营养,如果没有食物补充,这伤口能长成什么样,手臂能不能重新完好的生长出来,一切都很难说。
风倾然说:“我们得去打猎,小莫,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去。”
莫卿卿用力地“嗯”了声。
风倾然说:“子澈,你和翠花、巧儿留下,除了继续找人,还要注意打听下现在军队是个什么情况。”
柳子澈她们应下。
风倾然又叮嘱句:“要是方便的话,趁着白天太阳大,把刚才洗过的豺皮拿出来晒一晒,不然很容易坏了。”
柳子澈让风倾然他们出去时多去药店和医院看看,尽量找些消毒水和纱布绷带回来,林润声没有莫卿卿那强悍的愈合能力,她的伤口需要每天换药。
风倾然应下,约好傍晚时分在这里会合,便与大家出发去打猎和寻找物资。
莫卿卿为了多背肉回来,她只在背包里留了水和打火机、一点引火的酒精、碳精。
她离开湖边,往大门外去的时候,穿过帐篷区,见到帐篷区满地狼藉、一片混乱。许多尸体残骸留在地上没有人清理,许多人正在往大门外走去,也有人高喊着要一起去找部队的负责人,问他们为什么收了大家的食物却不能为大家提供保护让野兽攻到了营区,要找部队负责。还有一些人猜测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到有飞机过来,道路又被植物封锁没办法运送物资过来,部队的弹药肯定是不够了,甚至有人大胆猜测部队肯定是要往安全的地方撤离。各种言论议论纷纷。
莫卿卿走过帐篷区后,远远地看见部队营区的防护栏也倒了很多,许多穿着军装的士兵抬着伤员走动。她到大门处时,看到防线上的防护几乎都坏了,许多防御工事都没有了,待到大门外后,赫然见到防线外竟是人山人海,小山般的巨兽尸体倒在防线外,人们爬在尸体上抢夺瓜分巨兽尸体,还有人在到处翻找着野兽的残骸,被炮弹炸碎的肉、鳞甲、骨头、牙齿都是人们寻找和抢夺的对象。人们找到肉往嘴里送,然后周围的人便会扑上去抢。一块可以当作武器使用的大骨头、一块肉都能引起争夺,到处都在打架。
坦克、军车都被踩扁了,防线外遍地都是弹坑、血迹和大型野兽的骨骼残骸。
莫卿卿满心震撼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突然对风倾然说了句:“等我下。”她扭头朝旁边的小山包上端着枪站岗的几个士兵跑过去。她在跑到距离那几个士兵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那几个士兵突然把枪对着她,然后大喊:“站住。”
莫卿卿赶紧举起手作投降状,说:“我不动,我找你们打听个人。我想问你们有没有见到过武警部队的狙击手,她是个女孩子,叫吴楠,只有十九岁。”
一个士兵答道:“没听说过,不知道。”
莫卿卿问:“能帮我问问吗?或者打个电话问一下你们首长?”
那士兵说:“快走吧,我们在执勤。”
风倾然过去,拉走莫卿卿,说:“走吧。”她说:“要不,回头找林润声妈妈的时候顺便找找闷闷?”
莫卿卿摇头。她说:“闷闷是在职军人,她是战斗人员,如果她来到这里,她一定是在部队。”她深吸口气,坚定地说:“假如闷闷的部队还有人活着,那一定有她。她是狙击手,是要占据制高点,不会冲到最前线去的。”
风倾然安慰道:“全市十一个区,避难所不会只有这一个,她也许去了别的避难所。”
莫卿卿嗯了声,与风倾然并肩往前走。她说:“闷闷说,狙击手要特别擅长隐蔽躲藏,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曝露行踪是件非常可怕的事。她会躲、会藏,又离得远,她一定会活下来的。”
风倾然说:“对呀,你还得把她的匕首还给她呢。”
莫卿卿又嗯了声,加快步子赶路。防线外虽然有很多被打死的野兽,可是人更多,分到每个人头上还不够一个人咬一口的,他们不可能从这里找到足够的食物。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找落单的野兽,打死一只够了。况且,这次他们还得去寻药医疗用品和其他物资,附近的物资都让避难所的人搜光了,必须走出大家前两天的搜寻范围才能找得到可用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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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出了防线区域,便是茂密得如同丛林般的绿色世界。★小说排行榜m★短短几天时间,汽车、公路、以及城市的大部分设施都被植物覆盖,许多大楼都倒塌成废墟,少数矗立着的高楼也被植物覆盖得严严实实。
城市中原本的街道和道路几乎辩认不出,外出寻找物资的人新踩出一条崎岖的山路。路不太好走,难走的地方则要攀着倒塌的房屋废墟前行,但省去了用利刃割断藤蔓植物开路的功夫,节省了很多精力和时间。
他们必须赶在起风降温前回去,因此行进速度很快,几乎全程都是跑步前进。
莫卿卿毫不担心找不到野兽打猎。晚上出现那么多野兽,附近的野兽绝对不少。白天气温高,它们躲着不出来,而在城市里,最适合野兽避暑的地方是地下车库、地下商场、地铁、地下通道或没倒塌的大楼里。往这些地方找,准能找到野兽。他们要先赶到医院寻找医疗物资,回程时再找猎物。
沿途,他们遇到不少同样外出搜寻物资和打猎的人。大家都忙着赶路,匆匆擦身而过,并没有交谈。
莫卿卿很饿,她很想先绕去找点猎物填饱肚子再赶路。可想到打猎也不是容易的事,要找到他们能够杀死的野兽并且在不惊动别的野兽的情况下杀死它,再把它拖到安全的地方剥皮吃肉,算是顺利也得花上一两个小时。到那时,背着猎物赶路是负担,回来再取猎物说不定没有了,再打猎时间不够了。她只能忍着饿,继续赶路。
好在白岭公园地处市中心,周边的医院挺多。如果是在以前,坐地铁或公交,坐上几站路到了。如今路不好走,他们用跑的,跑到中午才到医院。这家医院是离白岭公园避难所最近的医院,里面的东西早被搬空了。不仅医疗物资没有了,连病房里的被子、枕头等都没了。
他们只好往离避难所更远的那家医院去,待到医院后,发现医院已经被植物封得严严实实,用青鳞片和匕首割开藤蔓、锯齿草等植物进到医院里已到下午。
雄厚低沉的兽吼声从医院大楼的大堂里传出,那吼声伴随着沉重的呼哧声、似乎很焦躁。
莫卿卿悄悄地挪到窗口下,透出树叶朝里望去,只见一头长着厚厚皮毛的野兽躺在一楼大厅中烦躁地在地板上来回滚动。这巨兽的个头很大,躺下都有三四米高,四肢粗壮,趾尖足有半米长。
她看这野兽翻来覆去的模样,估计它是热得睡不着。她没敢去惹这热得难受的野兽,从风倾然他们打个手势,绕到旁边的楼梯上楼,去到护士站寻找纱布、酒精、绷带等医疗用品。
风振轩的腿受伤,需要打夹板和石膏。医院的楼道被植物封住,他们没那时间再慢慢割断藤蔓从楼梯上楼,于是撬开电梯门,从电梯井爬到骨科所在的楼层,在护士站找到了夹板和一些常用药及用品。
忽然,莫卿卿听见旁边的病房里传出啾啾的鸟叫声。她放轻脚步,好奇地挪到病房门口探头望去。
病房里被一个由由藤蔓、叶子编织成的鸟窝占满,两只通体火通发色鲜艳泛着琉璃般光泽的大鸟把头埋在翅膀下睡觉。
一只与鹅差不多小,皱巴巴的红皮肤上长着浅黄色稀疏绒毛、模样跟鸡崽差不多的小鸟正站在鸟巢上歪着头张望。
它盯着莫卿卿,好奇地左右歪歪头,跟着发出声“啾啾啾”的大叫声,扑腾着那没毛的光秃秃的翅膀朝着莫卿卿冲过去。
莫卿卿大惊失色。唯恐这鸟崽把大鸟给招出来,赶紧扭头缩回到病房后,正欲转身跑开,那鸟崽已经从病房里冲出来朝着她的脚上啄来。
莫卿卿往旁边一闪,那鸟的嘴啄在护士站的桌子上,将桌子啄出一个对穿的洞,吓得莫卿卿扭头朝电梯方向跑去。
风倾然见到有鸟崽出现,顿知他们这是进到巨鸟的巢**里了。病房门这么大,足够巨鸟进出。他们赶紧背上背包朝着电梯井跑去。
莫卿卿往电梯井跑,那鸟崽紧追不舍,追着她的脚啄。好几次都险之又险地啄在她的脚上,即使她躲得快,仍被那鸟喙啄出血。
那鸟崽追着她啄不说,还回头对着病房方向“啾啾啾”地叫。
莫卿卿很怀疑它在喊:“爸爸妈妈快来呀,这里有肉。”她现在饿得也很想吃肉。她现地看这鸟崽跟只鹅差不多大,刚好可以拿来烤着吃。她已经到了电梯口,不怕逃不掉。当即转身一个飞扑,一把捞住朝她扑过来的鸟崽,将它夹在腋下,还用手捏住它的嘴不让它再叫唤。她走到电梯井旁,才发现自己一只手下不了楼。
风倾然震惊地看着把鸟巢捞在怀里的莫卿卿,用唇语问:“你干嘛?”
莫卿卿理直气壮地悄声回道:“它报信,我吃肉。”她又赶紧说:“快,拿绷带把它的嘴缠上,别让它叫。”
风倾然怔了下,赶紧拿出绷带迅束这把鸟崽的双腿和嘴捆起来,她看这鸟崽还在扑腾翅膀,又赶紧把两只翅膀捆起来。她刚捆好,莫卿卿已经捞起这鸟崽塞进了背包里。
病房里传出一声清脆的鸟鸣声,似乎是大鸟在呼唤鸟崽。
风倾然催促道:“快走。”她说话间赶紧进了电梯井往下。
莫卿卿把装有鸟崽的背包挂到肩膀上,便见一只蓝球大的鸟头从病房里探出来,见到她似乎愣了下,还有点惊讶地歪了歪头,跟着发出一声尖厉的长啸,凶狠地从病房里钻出来,迈开大腿朝她狂奔过来。那伸长脖子抬嘴朝人啄来的样子跟它的鸟崽如出一辄。
走廊狭窄,那鸟展不开翅膀,扑腾不起来。莫卿卿很想顺便把它打死吃肉。可她的心念刚动,听到许多鸟叫声同时响起,楼上楼下到处都是,有更多的大鸟从病房里探头出来。
莫卿卿大惊,再没了打死大鸟吃肉的心情,攀着电梯井迅速往下爬。
她刚爬了一层,便见风倾然站在门口冲她招手。她赶紧从电梯门出去,与风倾然换了个电梯井继续往下爬。
风倾然曲指往莫卿卿的头上轻轻一弹,低斥道:“这次可算是捅到鸟窝了。”
莫卿卿不服气地回了句:“明明是这鸟崽子追着啄我想吃肉。”她说话间,单手攀着电梯井的铁架继续往下爬。她们爬到二楼的电梯井时,楼下的怪兽突然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吼啸声。
莫卿卿凝神静听,听见窗外到处都是鸟叫声和扑腾着翅膀的声音。
天上有大鸟,地上有猛兽,吓得水蓝连声问:“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怎么离开?”
风倾然低声喝叱道:“别说话,当心引来更多的野兽,跟着我们走。”她说话间继续往楼下爬,很快便爬到地下负一层,踩到了散发着臭味的积水。
地下的抽水泵早因停电而停止工作,之后又下过暴雨,积水排不出去,都积到了负一层。
电梯井里漆黑一片。
风倾然先把耳朵贴在电梯门上听了下外面的声响,没有听到有水响声或野兽活动的声音,这才从背包中摸出电筒和取出户外头灯。她把头灯戴在莫卿卿的头上,又打开电筒,对韩北辰说:“老韩,你先电梯门,注意听到点外面的声响,当心点。”
韩北辰应下。他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唯恐地下停车库里会有避暑的野兽。
方莲蓉说:“要不我们把鸟崽子给鸟还回去?”
莫卿卿扔给方莲蓉一个白眼,说:“那肚子饿了吃你呀。”
方莲蓉顿时没音了。
风倾然悄声回道:“这些鸟是吃人的,它们既然发现了我们,不管我们把不把幼鸟还回去,它们都会来抓我们。都别讨论幼鸟了,注意点外面,随时接应老韩。”她一只手抓住电梯井里的铁架,一只手握紧青鳞片,随时迎对外面的突发情况。
林业握紧斧头站在韩北辰的旁边,他看韩北辰浑身发抖,久久没敢开门,便轻轻拍拍韩北辰,示意韩北辰让开,他上前去,又将耳朵附在电梯门上听了下,确定没有声响,这才用斧头撬开电梯门。他撬开电梯门,便见积水中有一具泡得浮肿恶臭的尸体飘在门口。他用斧头将那尸体推远点,接过风倾然递过来的电筒朝着四周照去。
地下停车场里的积水已经快淹到小轿车的车顶,许多尸体浮在水面上,散发出熏天的恶臭。他怕打湿背包里的医疗物资,将背包举到头上,淌着水把物资送到旁边的车顶上,又回头来接应莫卿卿、风倾然他们。
他们将背包举过头顶,淌着满是浮尸的污水走向出口。
莫卿卿在快走到出口处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一排长长的黑影,她扭头看去,赫然看见一条直径足有一米多的大蟒蛇横卧在车顶上。它的身躯极长,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只看到胀鼓鼓的肚子,似乎是吃撑了。她悄悄地扯了扯风倾然的袖子,示意风倾然看过去。
风倾然扭头看了眼那大蟒蛇,低声说:“它吃饱了,别惊动它。”她怕水蓝和方莲蓉受惊大喊出声,又叮嘱她们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水蓝和方莲蓉赶紧点头应下。
他们到了地下停车场出口,却没敢出去。
外面有成群的大鸟在盘旋,那鲜艳羽毛宛若燃烧的火焰般耀眼。这种鸟的尾巴有点像传说中的凤凰,有着长长的喙和锋利有力的爪子,很是凶狠的模样。
风倾然知道鸟的视力都很好,他们出去绝对会被这些鸟发现。她低声说:“这些鸟都是在夜里风停后才出来捕食,说明它们在起风时会避风。我们等到起风时它们回巢了往回赶了。”
水蓝和方莲蓉同时瞪大眼睛惊恐地看向风倾然。起风时,气温降下来,野兽该出来了。
韩北辰颤栗着说:“起风时我们回得去吗?”
风倾然说:“遇到野兽我们不一定会死,但被这些鸟发现,我们很难活下来。”
莫卿卿看离起风还有好一会儿,便想要取下背包杀鸟崽吃肉。
风倾然见到莫卿卿的举动,吓得赶紧阻止莫卿卿。
莫卿卿说:“反正它们看不见。”
风倾然从牙齿缝里蹦出三个字:“血腥味。”
莫卿卿只能眼馋地看了看那被缠住嘴、脚、翅膀得的鸟崽咽了咽口水,望鸟充饥。她眼巴巴地看着鸟崽子,目不转睛地盯着。
鸟崽则惊恐地看着它,不停地抖动着身子,还奋力挣扎着想在大叫。
莫卿卿很想捏死它算了,她又想起之前青鳞兽杀死巨蟒后,哪都不吃,把心脏掏出来吃了,后来他们杀了条大蟒蛇,发现心脏里有蓝色的液体。那大蟒蛇头都被打烂了,它的心脏因为有那蓝色液体还在跳动,还能让它的身体保持活性。她怀疑那蓝色液体肯定是有助于她长手臂的好东西。她知道蓝色液体不利于保存,便决定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把这鸟崽子的心脏掏出来吃了好长手臂。
大概是因为太天热了,这些鸟在天空又盘旋了半个多小时陆陆续续地飞回医院大楼中,只剩下两只大鸟依然契而不舍地在天空徘徊,不断地鸣叫。
莫卿卿猜这两只肯定是这鸟崽的父母,她把背包搂得紧紧的,心说:“叫你们不看好孩子让它跑出来啄我,都把我的脚出血了,现在成了我的肉,你们要不回去了。”
那两只大鸟又飞了半个多小时,叫得嗓子都哑了,那叫声成了哀鸣。
水蓝于心不忍,悄声说:“它们好可怜,要不我们把幼鸟还回去?”她说完,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着她。
方莲蓉抬手给她一巴掌,赶紧压低声音叫道:“你可别在这时候发善心,会害……害了大家的。”
莫卿卿闻言把背包搂得更紧,看着水蓝,紧张地问:“你不会是想出什么状况吧?”
水蓝见状赶紧说:“没有没有,我……是心软了下。”
莫卿卿说:“等你变成鸟粑粑被拉出来不会心软了。”
水蓝顿时不再作声,老老实实地缩在那。
风倾然看了眼水蓝,又看了眼方莲蓉。她说:“小莫的手是怎么断的,你们也看见了。现在的状况是稍有不慎,我们可能把命送了。我宁肯你们安安静静的跟着什么都不干,也好过自作主张地弄出什么事来。”她顿了下,想到莫卿卿经常干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担心她们不服,拿莫卿卿作比较。她说道:“如果你们有小莫这身本事,我不拦着你们。”
莫卿卿听到风倾然夸奖她,冲风倾然抿嘴一笑。
风倾然没好气地扔给她一记白眼,说:“别高兴得太早,这么小一只鸟崽不够吃。”
莫卿卿的笑容顿时没了。
那两只大鸟又飞了一会儿,落回到它们的鸟窝所在的窗前,继续鸣叫着。
风倾然算了下方位,发现那鸟窝的窗户对的位置与停车场出口的位置正好形成一个视线死角。她看太阳处的位置,估计现在已到下午四点左右,再等两个小时该起风了。她低声说:“我们现在离开,都小心点,别被鸟发现。”
他们借着植物所掩护,悄悄的慢慢地极其小心地离开医院,一直走到二百多米远,才长松口气,正要加快速度赶路,突然身后响起大片的鸟叫声。
莫卿卿心道:“不好,被发现了。”迅速环顾圈四周,便要朝旁边的地铁口跑去。她正要动,便听到身后靠近医院大门方向传来惨叫声,跟着看到两只大鸟抓着两个人飞到空中,一直飞过了楼顶,然后突然把那两个人放开,那两个人从天上直直地掉落下去,跟着那大鸟又俯冲下去,又抓起人飞到天上再扔下去……
她吓出一身冷汗,毫不犹豫地跑到地铁口,然后见到地铁里的积水已经积到地铁口。好在地铁出口的顶棚还在,虽说长满了植物,让根须扎透了,可那还立在那,能挡住巨鸟的视线。
莫卿卿跑过去后,风倾然、韩北辰他们也紧跟着藏了过去,他们听到医院上空传来的成群鸟叫声,和连续有十几个人临时死前发出的惨叫声,吓得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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