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指轮回
作者: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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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前言
    这世间是否真的有灵魂?无人可见,亦无可证明。纵观历史,灵异之事不断,非智者无以称信,非神人不可解疑,却都是自家之言。无论神冥亦或者灵魂,即便能在世间游荡,而生者不可对视其形,亡者不可现身说法。有无之说只能凭空臆断,不可证明有,亦不能证明无。

    笔者长年探索灵异神鬼之说,妄图求证。一日,读书时睡去。入梦见淮南王墓,进入地宫,见左右两张石案,皆堆叠竹简。左案乃是《鸿烈》,便是《淮南子》一书,又翻看右案上竹简,见开篇题目《寻古》。心中疑惑,又见此后书写“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正是《淮南子·地形篇》中之言。

    再往下看,竟然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此言出自后世之人司马迁的《史记》。继续读下去,更是大惊失色,书中所述故事,始于隋末,终于南宋。吃惊之余回看,但看过的竹简已成碎屑。笔者只能凭借记忆,将故事记在心中。当梦醒之时,将大意写下。半年后,读至最后一卷,写着“刘安此生,不问名利,只图仙功,然世事难料,上以己私,奸我宏愿,安自有不忿。喜得天意眷顾,得见后世,成此荒废之言。此中故事,皆安亲历,然以安智不可明后世之人,自是偏颇妄断人心,不知故事所云。祈愿后世子孙破此迷局。

    看了这些字后,地宫塌下,笔者重回现实之中。立即奋笔疾书,将这最后一卷书写。此后再无此梦。后将书稿重新整理,出了百万之言,在家中专心研读,却也未能看破玄机。故将此故事传于天下阅看,更名为《五百年的轮回》,祈天下智者品前后之因果,查世事之变迁,以了著者疑云。
章节目录 第一回 女命来时恨天贵 巫山云雨梦福来 1
    开皇九年,隋灭陈,统一华夏。

    开皇二十年,山川归治,四海承平。

    万俟广宇,鲜卑族人,先祖万俟匈奴。东晋时期,万俟部落随拓跋氏进入中原,显赫一时。经南北乱世,家族势微,产业十之**遭受重创,族人亦分崩离析,生死不知,或更名、或改姓、或流入其他族群,行踪全无。只留下万俟广宇一支,于晋阳城中奔波劳碌、废寝忘食,意欲振兴万俟一族。

    开皇二十年夏。万俟广宇之妻赵氏临盆,广宇去祠堂祭拜祖先,专心祈愿之时,却在堂下入睡。睡梦中遇到仙人,自称太白金星,飘忽中见他满身素白,发丝如雪飘零,面容俊秀,瞳目灰黄浅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杂色。广宇跪下道:“原来是启明星君临凡,广宇拜见星君。”

    太白金星侧身而立,只说此处有“元坤之气”下凡。广宇皱眉不解,开口详加询问。却被仆人唤醒,见他满面欢喜,来报乃是如夫人赵氏产下一男婴。

    当夜,赵氏入梦,遇到仙人,自称镇星君,道衣头发一身黄,背身对赵氏道:“小儿面有龙升之气,日后必有富贵。”赵氏跪下言谢。镇星继续道:“只可惜家道阻隔,难有大贵。”赵氏开口寻求请仙人指点!镇星君一笑,赵氏竟然惊醒。次日与丈夫万俟广宇说了昨晚的梦。万俟广宇长长叹道:“每念先祖故事,皆夜不能寐。想我万俟广宇堂堂七尺男儿,何不就此出去建立功业,为后人拼得荣华富贵?”赵氏言道:“生儿则志高。如今凭借祖上积累,已有小家之业,田亩店铺都有经营,且你我夫妻恩爱,家世也算殷实无缺,虽是外族,但周围邻居也无异样眼光,又何必废寝忘食,劳心伤神,拼那刀光剑影未知之数,日后也未必能有成就,如若败了,岂不是如今这富贵也难保?更何况大势已定,皇上爱民,有道是‘乱世出英雄’,此时当无此路。”万俟广宇道:“仙人既有真言,我必当倾尽全力!”

    万俟广宇为小儿取名为“万俟元坤”。这日一道士上门求见,黑纱遮面,难见真颜,言能知过去未来。万俟广宇让道人进门,与他寒暄几句,便将他请到一无人之处。道人一语中的,“秦二世而亡,隋未必二世不亡。”万俟广宇听后大惊失色,立即跪下道:“先生果然高人,能看透我心中所想,万俟广宇还请高人赐教!”道人只是摇头,空叹奈何。万俟广宇稍微思索,又将那日的梦告知了道人。随后又引其见了襁褓中的儿子。

    道人隔着黑纱注视,大吃一惊。道:“百日之前,我见此方有龙升之气。知有奇人出生。原来就是这孩子!依照前言之梦,乃是镇星护佑之照。”万俟广宇听后大为欢喜,却听道人继续道:“只是这孩子老命虽好,但中道却有崩断之灾,届时只怕会有磨难,幸有镇星护佑,只是苍天难判世间情,人定胜天未可知,若想成就大业,必有倚靠之人,仅此一生,必要多多寻访,一旦得遇,便是上达九五,亦未可知!”广宇面色立即难掩喜悦,许久方回过神来道:“倚靠之人是谁?”道人对万俟广宇道:“天机,贵人来时,除你之外,更无一人知晓。”万俟广宇道:“高人也不知?”道人点头称是。

    诸事完毕,万俟广宇前脚将道人送出,后招来杀手灭口!

    又过四年,隋仁寿四年九月三十日。

    夜里,万俟广宇之妻赵氏怀胎八月难产,产婆突然来问:“是保孩子还是保母亲。”万俟广宇想起儿子万俟元坤,狠心道:“元坤还小,保母亲!”

    产婆得令。奔入产房之时,已然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哭声!万俟广宇大喜道:“生下来了?生下来了!”许久,产婆抱着孩子出来道:“是女孩!”广宇问及夫人情况,方知以然自绝归去,大怒道:“不是让你保母亲吗?”产婆却浑身发抖,道:“是这孩子自己出来的!”广宇冲入产房,但见血淋淋之状惨不忍睹。周遭助产的也皆扑倒在地,昏迷不醒,竟是惊吓过度。

    万俟广宇颤巍巍走出产房,接过了包裹在了襁褓中的女儿,怔怔不语。许久过后,令将今夜所有事情封锁。又给了产婆足量金银,要她寻他处谋生。产婆万分惊状,接过金银,连连叩拜而出。

    次日,便听管家来报,昨日昏迷的助产者尽皆惊吓而死。万俟广宇命人将这几人沉入湖底,同时抚恤家属,令不得透漏口风。诸事完毕,请了一个道人!为女儿测福。道人望过婴儿之气,突然双目呆滞,不知如何说。万俟广宇道:“此处无人,高人有话可直说。”道人道:“恕我直言……,哎,算了,令爱命相在下实难参悟。”万俟广宇道:“高人这是何意?”道人道:“哪里还敢称是什么高人。”说毕,便很是羞愧的走了。万俟广宇却拦住了道:“先生这等气度,便称得上高人了。”道人这时道:“天机不可泄露,人世亦难道明。与你二十句命解,切记不可与外人知晓。”

    万俟广宇欲拿笔写下,道人只说不可,便道:

    生来已是三甲子,命贵难抵海中金。

    身降袭来千刀刃,慈母逢灾爱难持。

    本为豪杰天下慕,世人敬仰更怀德。

    显赫并非家世贵,誉满人间信真心。

    乱世能为天下计,无奈女子不逢时。

    无心高傲天成傲,有意成全却难全。

    得来嗔怒源亲故,千般罪孽愿独偿。

    只恨有心称比翼,最惜郎缘求不得。

    纵使青眼怀温存,必是难得长久时。

    若问情缘归何处,自是王侯富贵家。

    说毕,又是长叹一声。道:“言尽于此,已是妄窥天机许多。告辞了。”不料刚刚转身要出门,却听身后的万俟广宇哈哈大笑,道:“即是如此,我便安心了。多谢多谢了,来人,带先生去领金银。”

    道人闻言大吃一惊,道:“可曾听明白了?”

    万俟广宇道:“明白,明白,虽然听得囫囵,却也明白。明白得很!”道人又迟疑许久,道:“若是在家苦等,万事皆成湮灭。”

    广宇依旧笑道:“若是真豪杰,自然有路可循。多谢先生指点。”道人又无奈,又无法,许久说不出话来,最终道:“纵使青眼怀温存,必是难得长久时。如此也顾不得天机如何,爱女命相……这么说吧,五行过硬。甲子年,甲戌月,甲子日,甲子时,此生与两人犯冲相克。”万俟广宇心中大惊,听得有些瑟瑟发抖,转喜色为惊恐,虽然自己已经推断出来,但还是弱弱的问道:“与哪两个人?”道人双目紧闭,道:“至亲至爱,一个是生身之母,一个是床笫郎君。”

    万俟广宇又想起“身降袭来千刀刃,慈母逢灾爱难持”两句,立即悲从中来,哭道:“先生高明!其母难产归去,已经弃我两个孩儿去了。”道人听了,叹气赔礼道:“在下实是口无遮拦,口无遮拦!”万俟广宇道:“那床笫郎君说的是克夫?”道人默然不语,广宇又道:“可有法解?”道人道:“只要那男子的五行命相比令千金的硬,便可压制。”万俟广宇有些混乱,又是道:“还请高人指点个破解之法。”道人接着道:“若问情缘归何处,自是王侯富贵家。”说毕,长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就走。

    万俟广宇要管家取了十锭金子给了这道人,道人却没有收,径直走了。万俟广宇心中念道:“果然是高人!”万俟广宇为女儿取名嫽墦,“嫽”为美好之意,“墦”为青冢之解,用以纪念亡妻。

    闲暇之时,仔细思量了那两个道人的话,忽然灵光一闪,心中念道:“倘若小女果真嫁入王侯之家。元坤必有大的倚靠。”但这只是一时之间的幻想,嫁入王侯之家,谈何容易?

    大业七年,因皇帝杨广征敛无度,徭役无期,士卒亡于沟壑,骸骨遍及平野。黄河之北,千里无烟;江淮之间,则成蒿莱。加之天灾不断,水患频发,正是灾年饥馑、谷价猛增,百姓苦不堪言,揭竿而起,神州大地广阔,遍是盗贼出没。万俟广宇心中大喜,果然应了那道人之言,隋必二世而亡。这一年,万俟嫽墦年仅八岁。由是战乱状态,嫁娶之事更显重要,所以周遭一些门户大家,常常遣媒人来此与万俟广宇攀亲家,但都被他婉拒了。思来想去,将女儿的那十二句命解稍微改动,原本说的是要嫁入王侯富贵家,改成了娶了万俟嫽墦会成为王侯将相。又命人将此言大肆宣传。起初这传言不以为然,无人相信,只成笑柄。万俟广宇不以为然,继续宣传。

    万俟广宇这些年一直在经商,赚得财产十之**都用来结交朋友,结交官府和绿林好汉。

    大业十三年五月十五。万俟广宇梦见金龙在晋阳上空盘旋。次日听说同为太原留守的虎牙郎将高君雅和虎贲郎将王威因勾结突厥被唐国公李渊处死。万俟广宇料定唐国公李渊必将起兵!两日后,突厥南侵,奇迹般的给了李渊这个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的借口。万俟广宇确信李渊必得天命。第一时间送了半数的财产用作抗击突厥的军费。李渊先是大喜,随后赞万俟广宇为国捐资,实属义士,言记下了此番功绩,又与万俟广宇在口头上约了婚姻。

    万俟广宇喜未过两日,却闻李渊将晋阳周边所有富商召集过来,以万俟广宇为表率,勒令捐钱。次日,便又得数万银钱。

    广宇突然成了众矢之的,大失所望,自此闭门不出,在晋阳老家潜心静养。

    这一日,万俟广宇寻一远方道人卜算子女未来。道人言道:“令郎命相,终身富贵可得,家业可传八百年。但近五年之内有阴风骤变之祸,届时若有官职,当立即辞去,回家休养。待日后发迹。”广宇不以为然。

    又问及女儿万俟嫽墦,道人惊恐下跪,言道,“求老爷饶命。”广宇叹了口气,便让他退下了。

    此事至此不提。
章节目录 女命来时恨天贵 巫山云雨梦福来 2
    再说晋阳北三十里外,绵延起伏,青山叠翠,皆高不足百仗,难以寻得主峰,世代称为黑石岭,因土石皆为黑色得名。岭中杂草低木较周围繁盛许多,山石、杂草、荆棘多有阻挡,无论人畜,极难穿越,更不得攀爬。即便披荆斩棘,稍有不慎便会弄得满身伤痕,又没有成材木料可以砍伐,向来无人问津。

    却说唐武德四年七月十五,山上主峰涌泉而出,溪流小而急湍,流至山南段地陷之处,尽皆蒸腾成雾,雾气不升不降,只轻绕于半山之上,无论晴阴雨雪都不消散。当地百姓也不知雾气成因,都很畏惧,后有传言,乃是雨神于此处驻足,所以将此山更名为雨神山。

    正是茂林环绕,碧水成荫,远似天山界,难遮日月,近看雾迷踪,处处虹桥。荆棘拦去行人路,更无百兽山中啼,游商近前,无心瞭望盛景,流匪寻家,途中尽望它山。

    后有不信鬼神者,试图登山求路,却无一人到达山顶,尽皆放弃。

    武德四年八月末,却说万俟广宇因私事,派遣手下十名杀手,另外派人高价寻来外地十名杀手,暗杀晋阳城一名奸污民女的死囚,唤为洪翔。当夜,其女万俟嫽墦预先来到死牢将人救出。洪翔也不称谢,问了未婚妻凌柳风的住址,便独自寻她而去。原来那洪翔遭万俟广宇陷害,判了强奸民女之罪,当事人就是凌柳风。凌柳风一家是这两年因战乱逃到晋阳,凌柳风年纪相当,样貌出众,被称为晋阳第一美女。

    她为救父母,被万俟广宇所逼,诬告洪翔,洪翔见凌柳风凄苦,自行认罪。但凌柳风在堂上又经不住良知拷问,公然翻供,一时间成了悬案。后来两人在堂上竟约了婚姻,广宇怕事情败露遭人非议,要杀人灭口。

    凌柳风父母尽在万俟广宇手中,她只能待在家中,被万俟广宇派人看管着。这晚却不知为何,竟然让洪翔潜入,有些惊异,洪翔言要带她走,凌柳风似有迟疑,经不住洪翔劝说,便随着向北逃亡,临行前将房屋烧了。

    那二十名杀手子时才到监狱,扑了个空,领头的道:“还是来晚了。快撤。”这时候狱卒都清醒过来,杀手问道:“人呢。”狱卒道:“往北去凌家接那贱人去了。”二十名杀手出城追至凌柳风家,见屋子烧得旺盛,继续向北追去,一直追到了雨神山下才赶上,却发现途中跑了十人,剩下的十人都是外地的杀手,杀手们鄙夷而笑道:“都说晋阳人勇武,如今看来不过如此。还得是我们兄弟十人立功拿银子。”说毕,顿起杀心,向洪翔、凌柳风二人杀了过去。洪翔只能带着凌柳风钻入雨神山荆棘之中,尽力用身体挡在凌柳风前面。立即满身血痕,凄惨无比。钻了三丈左右,才穿过第一道荆棘,至于之后还有多少层,自然无人知晓。

    凌柳风急道:“别再往里去了,你我今生都被命运捉弄,左右不过是死,一起到地下,也是有个伴,又何必如这般受活罪!这十个人不过是奉命行事,即是要死,何必让他们再受这荆棘之苦。也算是你我功德一场。不枉了下辈子的福报。”洪翔道:“你我今晚便做了夫妻。死又何惧?为了你我敢担下所有,今日就是死,也心甘情愿。”说毕,便将满身被荆棘撕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尽数除去,行了夫妻之事。

    正是林外刀光剑影,难隐春色。娇喘依依浓浓,死亦图欢。

    那些杀手也要钻入,不想从身后赶来一人,正是万俟嫽墦。天无月色,云涌奔雷。十杀手血刃无情,面对着手无寸铁的万俟嫽墦。万俟嫽墦冷冷的问道:“是我爹派你们来的吗?”杀手的行规就是,不可向任何人透露雇佣者的身份,即便是雇佣者的至亲至爱。十名杀手也有些尴尬,一人道:“你爹是谁?”万俟嫽墦道:“万俟广宇!”杀手道:“听说过,这晋阳的江湖都是此人的天下,只是我们不认识,你让开,否则也要杀了你!”万俟嫽墦依旧自顾自的道:“如今想要杀洪翔凌柳风灭口的人,这晋阳除了万俟广宇就没有别人,你们放了他两个,我带他们永远离开此地,就当你我彼此积德。”杀手道:“言必信、行必果,此为杀手之道,纵使赴汤蹈火,身首异处,也不得违背此生重誓。”

    这人说得慷慨,但身边却有一兄弟推了推他,低声道:“大哥,来晋阳之前,我就听说万俟广宇的爱女生来就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早在她出生之时,就有传言,谁娶了她就是日后的王侯将相!”另一杀手道:“胡说八道,如是这般,不然你我兄弟将她办了,届时还做什么杀手,岂不都成了王侯将相?”众杀手听了哈哈大笑,道:“我等只做屠刀,不论杀谁,即便阎王对账,也是冤有头债有主,怪不得我等,所以绝不滥杀无辜,万俟嫽墦,你走吧,我不想杀人!”万俟嫽墦道:“杀人就是杀人,强词夺理也躲不过阎王查访,既然如此,今日我送你们去见见阎王,看看究竟如何对账!”

    十名杀手无不愤怒!两人已经上前去砍万俟嫽墦,万俟嫽墦只一招夺过一人钢刀,顺势将二人砍死!不等剩下八人反应,万俟嫽墦行如鬼魅一般,全部砍死!身上一滴血也没有溅上。后扔了钢刀,正要越入荆棘,却听里面洪翔凌柳风欢愉之声。有些尴尬,只好在外等待。

    直至天快亮时,洪翔凌柳风也不见那些杀手进来,便又穿上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这时候却见一女子飞身而至,竟然越过了第一层荆棘。轻身落在自己身前,正是万俟嫽墦。

    洪翔哼了一声,原本以为昨晚必死无疑,但现在看到了万俟嫽墦,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道:“你把他们都杀了?”万俟嫽墦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还不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洪翔道:“万俟嫽墦,你本就异类,且神功无敌,天下第一,不是自居女侠,怎么不杀了你那作恶多端、禽兽不如的爹?”

    凌柳风落泪对洪翔道:“相公,你别说了,这样对万俟妹子太伤了。”万俟嫽墦上前抱住凌柳风,道:“姐姐,对不起。”凌柳风道:“这都是命,是我命不好。”

    洪翔这时候却道:“这里很不错,我决定就在这女神山山顶安家。”万俟嫽墦惊道:“你说什么,这万万不行!”洪翔道:“常言这雨神山看得上不得,但我想凭借你的能力,一定有往里走的本事,只需寻得一处安身,我这辈子都要谢你!”万俟嫽墦对别人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但因为认为自己父亲有愧于他,万事都不会过于强悍,况且今日这洪翔状态,生死不惧,执拗不过他,又问凌柳风道:“你也要在此安身?”凌柳风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嫁夫随夫,一切都听郎君的。”

    万俟嫽墦无奈,只好带着洪翔、凌柳风二人上山,但这里处处荆棘拦路,又不见日月,雾浓时候,便是近在咫尺也只能听音辨位。但万俟嫽墦生来便有非凡悟性,自悟学得一身至上功夫,带着两人,一路纵越,脚踏荆棘,朝着远方山顶而去,不多时,冲出了雾气,只见一处山峰,较周围高了一些,想必就是山顶。从山顶向下望去,荆棘起伏,纵横交错,山雾气沉于其中,万分壮美。又见山顶三面崖耸立,鲜草嫩微微,青篱围栏牛羊满,茅舍竹屋始自新。竟是个住人的去处!

    众人惊奇不已,隔篱问询,却无人应答。四下巡查,竟不见有人,又见那茅舍倒是普通,竹屋上确是写着凌云顶三个字。进入竹屋,赫然在内壁上刻着一张圆形图画,写着“雨神山迷踪阵图”。凌柳风道:“莫不是真有仙人?”说毕便欲跪下叩头,洪翔拉起她道:“哪有什么仙人。”

    三人又在周围查看一阵,也没发现异样。洪翔道:“许是数年前有人生活在此,但因战乱身死未归,后此处布满荆棘,便无人烟了。如此看来,这正是天赐福地与我夫妻度余生。”凌柳风起初有所迟疑,也知道洪翔这么做只是为了寻机报复万俟广宇,虽然觉得有愧于多次救自己的万俟嫽墦,但最终还是依从了丈夫,决定跟他在此安家了。
章节目录 女命来时恨天贵 巫山云雨梦福来 3
    但万俟嫽墦自然不知道洪翔的心思,不同意道:“我爹迟早会找到这的。”洪翔道:“若不是你,你爹哪会有这般势力?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命运已经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写好了,当今的王侯将相,都要争先恐后将你娶到手,而娶了你的人,就会成为日后的王侯将相。皇帝怎么样?太子怎么样?再多的护卫在你面前又能怎么样?当朝大将在你这过不得一招半式,千军万马你能直取上将首级而毫发无伤。谁人不惧?都说你是九天玄女下凡,可这又能怎样?你带给你家族的,除了更多的杀戮,还有什么?”

    凌柳风忙打住道:“你别说了,妹妹也不想这样。”万俟嫽墦道:“姐姐,洪哥说得对,但我发誓,我爹造的孽,我来偿还。”洪翔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道:“对不起,我说得重了,你救了我们夫妻二人,我怎么能恨你。我不会恨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是你爹。我恨的,是你们万俟家。可又能怎么样,你永远都是与王侯将相分不开的。你爹就是再怎么作恶,也是王侯将相的岳父。”说毕,领着凌柳风进入茅舍。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万俟嫽墦内心极苦,扶着篱笆站了许久,不见那茅舍再开门,才缓缓迈开步子离去。山路崎岖可见,却看不穿内心起伏的波澜!

    万俟嫽墦回去之后便与父亲争吵道:“你是不是派人杀洪翔和凌姐姐了?”广宇道:“这是跟你爹说话的口气吗?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万俟嫽墦道:“反正你派出去的十个杀手,都被我杀了,你就出去替他们收尸吧。”广宇派出去的那十个自己人已经回来了,死的一定是外面雇来的那些亡命,很安心的道:“胡说八道。还有谁要杀他?我的人都在待命。不信你去问管家。”万俟嫽墦哼了一声,便去查,果真昨晚只有自己夜出未归。但回来还是不依不饶道:“再怎么样,你杀了洪伯伯和洪翼也就算了,你绞尽脑汁坑害洪翔是做什么!”广宇道:“他奸污民女,咎由自取,为父虽然害他父亲,有所愧疚,但自古法不容情,为父岂能徇私舞弊?你现在要管的不是这些,是你的婚事!”万俟嫽墦道:“王侯将相?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那个娶了我的人会成为日后的王侯将相的狗屁预言,哪个混蛋会像狗一样追随你这无德无能的败类,帮你干么那断子绝孙的勾当!”

    广宇大怒,吼道:“混账!你敢骂你的父亲,反了,反了!”说时拿起手边剑朝着万俟嫽墦砍了过去。万俟嫽墦一招夺来,反手将剑按在父亲肩膀。广宇怒道:“好大能耐,来,杀了你爹,来啊!”

    下人见这状况,全然跪下叩头,连连叫道:“少主息怒!少主息怒!”万俟元坤保持一定距离喊道:“妹妹,不能伤害爹!”万俟嫽墦撤下剑来,但狂怒之下一声断喝,手上内劲一出,将剑震成数段。将剑柄飞出屋子,穿过屏风,砸在外面假山上,全然嵌入其中。

    万俟嫽墦这时跪下道:“爹,我想在我出生之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但自从我出生之后,有了那个预言,阿谀奉承之辈多了,更不乏洪翔他哥洪翼那种一无是处,只懂得甜言蜜语的轻慢之徒。或许我的命属于皇家,但我不想你为这虚无缥缈的预言而把坏事做绝做尽。”广宇道:“你不明白,起初我也觉得那预言不过是子虚乌有,可你这生来就天下无敌的功夫,你让皇权为之惧怕,他们不敢不把你娶进门。”万俟嫽墦道:“如果没有我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十五叔万俟玉道:“侄女万万不可,侄女身系家族大事,不可妄念轻生。”万俟广宇生怕女儿有这等想法,立即转移话题,道:“十五弟,见笑了。女儿,这是你十五叔,是你的三爷爷的第七个儿子,大排十五。原本在外乡,近来战乱,投奔父亲来了。”

    正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万俟嫽墦哼了一声,道:“无需多言,不过不用担心我会自寻短见,我还要帮万俟家族积德。”

    说毕,一掌将房顶轰开,朝天立誓:“我万俟嫽墦终此一生,不嫁王侯将相,不嫁官宦子弟。若违此誓,不得好死。愿苍天明鉴。”此誓一出,万俟广宇当即昏厥,其余众人,尽皆扑地哀嚎。不几日,李渊潜人来万俟家为三儿子李元吉下聘,被万俟嫽墦轰了回去。李渊虽有愤怒,却当真不敢翻脸,况且也知道万俟嫽墦脾气,明白这事儿只能慢慢来。便先要万俟元坤做了三儿子李元吉的护卫长。

    这父女两人也因此日日争吵。几个月下来,竟然吵成了如世代仇人一般。

    武德五年三月二十二,万俟元坤出发到长安。万俟嫽墦不愿在家中单独陪着父亲,便偷偷跟着哥哥一同去了。尉迟敬德与万俟广宇交好,也知道万俟嫽墦的情况,对她自是颇有照顾。

    此一去便是三年半。

    武德八年八月初十,万俟嫽墦心中怨气渐渐消了,万俟元坤才敢提及回家的事情,嫽墦也欣然应下,元坤大喜,得空将她送回家。嫽墦到家后也只是问候了一下父亲,便去雨神山探望洪翔。一路上心情由沉郁转为欢喜,到达雨神山下,心中却有迟疑,也不知道山中故人是否安然!
章节目录 女命来时恨天贵 巫山云雨梦福来 4
    荆棘依旧繁茂,雾气却浓厚了许多,快到山顶了,视野才渐渐清晰。望着远处旧景色,似有激动,也有踌躇,更有一丝害怕。来到山顶,只见黄篱参差歪倒,牛羊尽去无踪,木阶腐朽檐滴雨,立柱玄光化熏烟,倾听偶有泣幽语,呼唤方止再无音。

    万俟嫽墦又叫了几声,才有人回答,正是洪翔。洪翔见面,第一句话便问:“是你爹做的吗?”万俟嫽墦低头道:“对不起,三年前跟我爹大吵一架,之后我哥哥要去长安任职,我陪着他去了,临行前没能来得及与你和姐姐辞别,昨日才回来。”洪翔看了看万俟嫽墦,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跟我进来。”万俟嫽墦跟着洪翔进去,只闻得屋内一股股松香之气,令人心旷神怡。却见那凌柳风躺在床上,容颜依旧美丽,不可方物,但她呼吸急促而无力,一动不动的睡着,一动不动。外表虽然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但也看出不对劲。

    洪翔道:“三年前的三月二十一,我下山买办粮食,回去后怎么找都没能找到我夫人,两日后却在后崖下面找到她。”说着将万俟嫽墦引出屋子,来到屋后断崖处,并指着下面一片松枝堆道:“就躺在那里。我将她背回来后,便一直如那般昏迷着。”万俟嫽墦从未听说过这类情况,又看了看那下处悬崖,高不足五丈,视野及其宽阔,便道:“既然在那里,怎么两日后你才看到她?”洪翔很确定的道:“第一日我便来这里找过,什么都没有!”

    万俟嫽墦立即想到可能是自己父亲所为,便道:“你说会是我爹干的?不错,与你有仇,又有能力找到这的,这也就只有我爹了。我这就回去问他。”但见她凤目微蹙,薄唇如动,看似欲言又止,却有点点哀伤,眼内柔情怎敢露,颧骨插天显无疑。肌肤难比天山雪,雷厉风行作风明!

    也不多话,立即回家去问父亲。父亲与哥哥二人正在家中汇聚宾朋,下人见万俟嫽墦急匆匆而回,面色极为难看,知道定生争吵,也素知她性格,更不敢拦阻,只是急急追在后面道:“老爷在会客,容我通禀一声。”万俟嫽墦大怒道:“还要通禀?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但又一想若是真的跟父亲在这里吵起来,便什么事情也问不出来了,便停下来道:“你让他出来。我有话问他!”那下人也不敢多言,立即去叫。但出来的却是万俟元坤,道:“妹妹,你这一大早晨都去哪了?今日汇聚宾朋,主要都是想看你的。妹妹声名远播,更有传言为我大唐立了大功。宾朋都要来看你,且随我入席!”

    万俟嫽墦听了这一堆话,更是怒,道:“什么立了大功?胡说,你去把他叫出来,我有事问他。”万俟元坤道:“爹怎么能随意离席?等这筵席结束,他自会来。”万俟嫽墦也不说话,就要往里闯。惊得众人一身冷汗,万俟元坤只好妥协,叫父亲出来。

    席间万俟广宇正与宾朋客套,万俟元坤上去低声道:“父亲,妹妹回来了。”万俟广宇见儿子这般神色,立即对客人说了声抱歉,便随着儿子出来。见女儿正站在角落看着自己。也有些欢喜,但没再敢提入席之事,而是道:“我这宝贝女儿也肯为他爹爹想想,也是难得!”万俟嫽墦道:“我是怕这般进去冲撞,你又与我吵,什么事情也问不出来了。”

    万俟广宇有些奇怪,问道:“你我父女俩三年未见,莫不是我又做了什么悖德之事?”

    万俟嫽墦道:“凌柳风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不等万俟广宇说话,万俟元坤竟然大惊失色道:“怎么回事!她怎么了?”万俟嫽墦指着父亲道:“你问他!”万俟广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她怎么了?”万俟嫽墦便将早晨所见以及洪翔的叙述说了一遍。

    万俟广宇也听得明白,道:“他们住在雨神山上,我若是想杀他们易如反掌,何必偷偷摸摸的?”万俟嫽墦道:“可这附近能到雨神山上的人,也只有我们家。那雨神山阵他图我见过,其实就是哥哥创造的迷踪阵。破解法我们也都知道。凌姐姐在武德五年三月二十一日失踪,洪翔当时在山中遍寻也没能找到。但三日后却在雨神山后崖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不是他之前不仔细,而是凌姐姐是事后才被人扔在那的。能做到这些的,只有能破阵的爹。”

    万俟元坤道:“这就不可能了,那迷踪阵法也我也只在军营中拿出布阵。之前更不曾有他人见过。”万俟嫽墦道:“那雨神山不会是爹你造出来的……”父亲和哥哥听了哑然。万俟嫽墦脸一红,也觉得可笑,莫说是自己父亲就是一个商人,就是当年的炀帝在世,短期之内也不可能造出那等方圆数十里,又蕴含无限妙法的阵法来。便道:“不是父亲所为就好。”

    这时又听哥哥道:“妹妹如此说来,抽空也要到那雨神山上祭拜才是。”万俟广宇喜道:“雨神山乃是巧夺天工之造化,我儿竟能与天相通,足见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万俟嫽墦知道不是父亲所为,心情好转,才随着父亲在席间露面。众人见她出来,席中立即无声。万俟嫽墦对着众人微微点头,众人尽皆抬手回礼。一人对万俟广宇道:“老哥当真是天泽之福,得了这般有出息的儿女,又挣了这些家业,当真是万千福报全在一身。”另一人道:“家业是小,前程事大,老哥这一双儿女,人中龙凤,他日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我还听闻,齐王殿下对侄女垂青,当是天造地设的良缘。”

    万俟广宇连连笑道:“三殿下龙子天孙,贵不可言,岂敢僭越高攀?”

    万俟嫽墦只在席间稍微停留,听了这许多话,满面不屑,转身出去了。万俟元坤也出来了,追上了道:“齐王殿下也还是仁厚的。”万俟嫽墦道:“仁厚?哼,他若是真敢对你我动手,我便杀了他!”万俟元坤叹息一声,道:“也是,这天下又能奈你何?只是,爹很关心你,如今你与三殿下的婚姻再次作罢,只怕爹会承受不了。”万俟嫽墦道:“你还没跟爹说这事儿?”万俟元坤道:“开不了口。”

    嫽墦道:“只怪你去年心急,送了那书信,将李元吉求亲之事告诉爹。”万俟元坤道:“此等大事,必要禀明父亲。”万俟嫽墦继续道:“我现在才明白,三年前我偷偷跟着你去长安,我还奇怪,爹怎么没再寻我,想是有意为之,那李渊一家人也不怎么样,一路货色。哼,什么嫁入王侯富贵家,爹这一辈子伤生害命无数,我此番也只为他积福报。”万俟元坤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反而是问起了洪翔的事情,道:“柳风和洪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嫽墦道:“你在这等消息,我去问问。”也不等哥哥再说什么,便走了。

    骑马而出,一个时辰便到了雨神山下,下马上山,又行了半刻,方寻到洪翔家,开口叫道:“洪哥……”话音未落,却见屋内奔出一只猛虎,万俟嫽墦正准备招架,却见那虎测越过篱笆,钻入荆棘林,竟是跑了。万俟嫽墦也顾不得追上为民除害,急匆匆奔入屋内,只见独有凌柳风安然的躺着。万俟嫽墦忙上前查看凌柳风的情况,呼吸还在,也不见伤痕,想那虎也是刚刚进入,未来得及害人。

    又在屋内守护许久,方听见有人回来,出门一看,只见洪翔担柴而归,正准备生火。便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洪翔冷冷的道:“这里是我家。”嫽墦道:“你知不知道刚刚来了一只老虎,若不是我来的及时,凌姐姐只怕……”洪翔丢了手中生火工具,立即跑到屋内,见妻子无恙才安心,又问道:“那老虎呢?”万俟嫽墦指着老虎逃走时候留下的脚印,道:“一下子钻入下面的荆棘林。当时我担心凌姐姐安危,就没去追。”

    洪翔点点头,但转而道:“这雨神山竟然也会有野兽!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到。”

    嫽墦道:“如此便不安全了,那老虎皮厚,穿过荆棘自不在话下。而如今我父亲也不会再去追杀你,不如随我回去,也好过在此度日如年。”洪翔听了,怒道:“你说什么?”随后又叹道:“回去,还能去哪。人可去,心何归?”万俟嫽墦低头,从牙缝里挤出了“对不起”三个字。或许这三个字在她心中藏了多年,然而今天,却第一次从口中说出。洪翔有些愕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万俟嫽墦强挤出一丝笑,便辞别凌柳风回家了。
章节目录 第二回 错听当年真缘故 只愿偿情抱怨恩 1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对你的思念,终究还是无法阻止这年年岁岁的轮回!梦境中的她,究竟是思念所致,还是灵魂托梦?千百年中,最好的解释,也无非是四个字:梦由心生。

    皓月当空,皎洁如霜。秋风和畅,清冷如水。苍山暮影,梧桐树下,连理枝旁,鸳鸯鸟为这里的祥和鸣唱着惊心动魄!

    梦中,洪翔夫妻二人缠绵耳语,诉说着三年中已述说了千百遍的故事。或许是人的**,或许是爱的倾诉。但如此这般,已然是上苍最美丽的恩赐。

    凌柳风依旧没有那往日的娇羞,似有心事。月光下,映衬着白皙的面容,绝世的容颜,洪翔痴痴的望着,总有些许的惆怅。洪翔问道:“怎么了?”凌柳风道:“也不知道能在此陪伴你多久,故此惆怅。”洪翔却道:“你我相依为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若是不得善法,便是永远这般也好,毕竟在此梦中,你我永远不会老去。”凌柳风道:“毕竟事梦,些许的真是也得不到。”洪翔道:“只愿与你长留。”

    正直情动,突然一老者疾步而至,二人有些吃惊,来者只说是天宫月下老人。但见他银须浓密,童颜素发,左手捧持姻缘簿,拐是仙藤正踌躇。

    凌柳风洪翔见后极度兴奋,却惊喜而醒,闭目许久才能入眠。梦中早已不见了那月下老人,却见妻子躺在院落中昏迷不醒,有一头上罩着黑布的人跪坐在妻子身旁,手横在妻子胸口处,似准备交合。洪翔大吃一惊,断喝一声,同时冲过去打他。那人惊慌失措,钻入了荆棘林中跑了。凌柳风这时惊醒,“啊”的叫出了声。

    洪翔不再去追,去将妻子扶起来,却听荆棘另一边那人道:“我是过路山中鬼,听闻此处有庄婚姻可取,却不想却被你这山中精怪捷足先登。”

    洪翔也不理睬,护着妻子回到屋内,见凌柳风满脸愁苦之色,却不是那种惊吓过后该有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凌柳风只是摇头,什么话也不说。洪翔又道:“月老刚刚怎么了?”凌柳风面无表情,只是低头不语,许久才抬起头,气氛有些凝重,几次欲言又止,洪翔问道:“到底怎么了?”凌柳风竟然兀自哭了起来。洪翔正要劝解,却听耳旁响起“洪哥、洪哥,开门。”洪翔又从梦中醒来,果然有人在敲门,万俟嫽墦!

    洪翔看了看天,又回忆梦中所见,似乎忘了一些,但很多情景还是很清晰,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悠悠的穿好衣服,见东方天际才刚刚出亮,先点了蜡烛,才下床将房门打开。天色昏暗,只照得面容含笑,正站在门外看着自己。

    洪翔有些严肃,淡淡的道:“天刚亮,你怎么就来了?”万俟嫽墦笑笑,进了房中,看着屋内杂乱摆放着的桌椅,叹了口气。又转到了洪翔妻子凌柳风旁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松香气,直使人心旷神怡!但随后皱了皱眉头,气氛有些尴尬。沉默许久,洪翔道:“这么早,远道而来,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你是万俟家少主,万俟广宇掌上明珠,我知你向来孤高,目空一切,是无事不登门的稀客、贵客。”

    万俟嫽墦不理这些,道:“怎么说,她也是我的结拜姐姐,我得常来看看她。”洪翔许久才道:“你爹作恶多端,害死了她全家,你却用姐妹情来为他赎罪!你不觉得可笑吗?”万俟嫽墦这几日时常来此,但今日却听洪翔这般言语,心下忽的一冷,皱了皱眉,道:“我知道,我爹的罪过,我跟我哥就算再怎么积德也无法帮他洗清。”

    洪翔哼了一声,道:“你哥?用不着!”万俟嫽墦有些意外,道:“我哥他怎么了?你哥洪翼和你爹都是我爹害死的,跟我哥一点关系也没有。”洪翔稍稍思虑,道:“都一样。”万俟嫽墦心中嘀咕“怎么洪哥今日对我的口气这般不善、锋锐”,但口中还是道:“那我也一样?”洪翔犹豫一下,道:“除了你。”万俟嫽墦许久无语,终究还是道:“就算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我爹赎罪,但也对得起我的良心!”洪翔皱了皱眉,道:“四年前你救了柳风,这我感谢你。”万俟嫽墦听出他情绪有所缓和,道:“感谢?我不配,四年前我就应该同意嫁给你哥洪翼,那样的话,我爹就不会反对了,也就不会失手打死你哥了。”

    洪翔冷哼了一声,道:“同意?那你爹会更急于杀了他。”万俟嫽墦无言可对。把手中拎着的几包药放在了桌子上。洪翔道:“你把药拿走。”万俟嫽墦道:“也不是给你的,是我、是我给我姐姐的。”说毕,万俟嫽墦把药拿起,递到了洪翔手中。洪翔似要推开,可最终还是接过来了。

    万俟嫽墦又道:“我哥知道凌姐姐的情况,特意问了名医抓来的药,若是有意,明日便将那名医带来这里……。”

    洪翔却突然把药丢到了地上,疯狂的用脚踩踏。

    万俟嫽墦大吃一惊,急道:“洪哥你疯了?”洪翔道:“你告诉你哥,让他滚,我们家的事情他少管。”万俟嫽墦道:“我哥到底哪里不好了!四年前,我爹他要对你……对你们两家斩草除根,要不是我哥以自刎要挟我爹,你也活不到今天!”

    洪翔听万俟嫽墦这么说,登时大怒,立即从腰间拔除一把永不离身的有些锈迹的匕首,道:“那今天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哥!”

    万俟嫽墦挥手成风,将洪翔手中匕首击飞,插入墙壁上。看着完全没入墙壁的匕首,只叹道:“你生来就是这般,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万俟嫽墦不理会这些,继续问道:“我哥他到底怎么了?”洪翔又狠狠的踩了一下地上的药,道:“你走吧,你的情我领,他的情,我不领。”洪翔抬起脚,药已经胀开了纸,撒了一地。万俟嫽墦便哭着蹲下去将之一点一点的捡了起来,重新装回了已经破裂的纸中。

    万俟嫽墦道:“洪哥,你跟我说,我哥到底怎么了?求你跟我说!”洪翔摇头,再就什么话也不说了。万俟嫽墦见他这几年性情大变,再多问也没有用。只好出门,回头看了看破败不堪的房舍,参差歪倒的篱笆。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便启程回家。进门时候一个下人说:“少主,大公子找你。”万俟嫽墦点点头,便去了兄长房中,先问万俟元坤道:“昨晚你把我的事情告诉爹了?他怎么说?”

    万俟元坤道:“能怎么样,被你气的到现在也没出来。”万俟嫽墦道:“哥,没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见妹妹这个态度,万俟元坤立即道:“好,不提这个,不提这个,洪翔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吧。”万俟嫽墦就等着哥哥问这话,口中道:“药给他送去了。你那药能有效果?”万俟元坤道:“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家亏欠他们的太多,能多补偿点就多补偿点吧。”万俟嫽墦又道:“哥,你说你花了这么大力气才弄来那些药,怎么不自己送去,我今天都想说是你……”万俟元坤急道:“千万别说是我。”万俟嫽墦故意一愣,万俟元坤又忙道:“他对我们父子俩一直有成见,我怕说是我弄的药,他反而不要了。”

    万俟嫽墦见哥哥这态度,便道:“都是万俟广宇的子女,洪翔对我怎么就没有成见,翩翩对你有成见?究竟怎么回事,哥,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根本不敢去面对他们俩,怎么了,你做过什么?”

    万俟元坤回避后话,却道:“你怎么能直呼父亲大人的名字?算了,对你当然没有成见了。洪翼喜欢你,洪翔也得看他死去的哥的面子吧。何况四年前,你杀了爹派出去追杀他们的二十名杀手,这可是天大的恩惠……不不不,咱们对他没有恩,只是在还债。可是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救了他,也救了他以后的夫人凌柳风。可我呢,什么事情也没做过。”

    万俟嫽墦心口有些隐隐作痛,恨恨道:“二十个?我杀了十个,果然还有十个先跑了,都是爹派去的吧!”万俟元坤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替父亲辩解了,但转而一想,正好将话题岔开,便道:“但只要你出手,一百个杀手也不是你对手。爹也知道你那晚去救他们了,根本就知道那些杀手杀不死他们。”万俟嫽墦怒道:“胡说,那怎么还派人去?”万俟元坤道:“那些杀手帮着爹干了很多事情,爹本就没想让他们活着回来。”万俟嫽墦听后大怒,道:“借刀杀人?岂有此理!竟然利用我!”万俟元坤本想转移话题,想不到又激怒了妹妹,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爹一直这样!上次是,还有就是……”万俟元坤说着说着,却发现妹妹竟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万俟元坤不知所措,道:“怎么了?”万俟嫽墦笑笑道:“我了解你,你从来不会在我这说爹的不是,今天怎么了,突然用这个来转移话题?”万俟元坤心思被拆穿,为之哑言。
章节目录 错听当年真缘故 只愿偿情抱怨恩2
    万俟嫽墦突然笑道:“我现在就在想,如果我明天提着一包药,就说是你带回来的,你说洪翔会是什么反应。”万俟元坤怒道:“我跟你讲了,你千万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啊?你今天说了?”万俟嫽墦依旧是笑,最终却道:“你猜!”万俟元坤按耐不住,道:“你跟哥说实话,你到底说了没有?”万俟嫽墦道:“我说了。”

    万俟元坤怒道:“你怎么这么……”万俟嫽墦直视着哥哥,道:“我怎么?”万俟元坤吓了一跳,愣了许久,道:“没、没什么,一切都听你的!那药呢?”万俟嫽墦道:“他收下了!”

    万俟元坤满脸疑惑,道:“收下了?收下好啊。”

    “哥!”万俟嫽墦突然吼道,“哥,您就跟我说实话好吗?你以为他会不知道是你送的?虽然我能猜到怎么回事,可是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

    正说到这,仆人听了这边声音,立即推门进来,道:“少主,没事儿吧,大公子!怎么了?”万俟元坤道:“没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滚出去!”仆人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万俟嫽墦,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万俟嫽墦道:“让所有下人都远离这院子,我们有事商量。”仆人听了,忙退了出去安排。

    门,轻轻的关上了,一点声音也没有,退出去的脚步声也很轻,似乎连发出一丝声音让她听见都是要死的罪过。万俟嫽墦继续道:“哥,我从小就没有娘照顾,爹常年在外,都是你照顾我,所以我不相信别人的话,我只想听你的实话。”万俟元坤满头大汗,道:“洪翔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说了?”万俟嫽墦道:“药就在我房里,已经被洪翔踩烂了。你要不要看,要看的话,我马上拿来给你看。”万俟元坤甩手道:“不看,不看,你直接丢掉吧。”

    万俟嫽墦继续道:“哥,我只要听你说的实话!”万俟元坤还是不说话。万俟嫽墦道:“那好,我总会查清楚的!”万俟元坤又拉住妹妹,无奈道:“你别查,这事儿不能传出去,那我告诉你实话。当年洪翔没有奸污凌柳风。”

    万俟嫽墦听后,面上大为震动。惊呼道:“什么?这么说当年爹要斩草除根,就连借题发挥都算不上,都是炮制出来的实打实的冤案?”

    万俟元坤又舒缓了一下情绪,道:“若不是冤案,爹干嘛事后还派杀手杀洪翔、凌柳风灭口?”万俟嫽墦道:“胡说八道,即便是冤案,对爹也没有任何影响,更算不上杀他们灭口的理由。”万俟元坤迟疑片刻,道:“这都是爹的主意,当时洪翼已经被爹的手下打死,他爹洪高远上门理论,爹怕他把事情闹大。就暗中杀了他。爹怕事后洪翔报复,想杀他,可是这事情已经闹大,爹投鼠忌器,只好……”万俟嫽墦怒道道:“别总是说我已经知道的事儿。你说了半天,都是在说爹的不是,那你呢,你都做了什么,才让洪翔对你恨之入骨!”

    万俟元坤道:“那时候爹想了很多办法,可是都没法实施,就让我去绑了凌柳风的父母!”万俟嫽墦惊道:“然后你就绑了凌柳风父母?”

    万俟元坤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纠结,终于道:“可以这么说,但……”万俟嫽墦头脑嗡嗡作响,骂道:“哥,你混蛋,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万俟元坤道:“开始我也不知道,但事后知道真相后,我也没法原谅我自己!”万俟嫽墦道:“后来呢?”万俟元坤叹了口气,道:“后来,凌柳风答应诬告洪翔,在堂上,爹就又找了一个老妇装成凌柳风的母亲,上堂控告洪翔奸污自己女儿。”

    万俟嫽墦惊呼道:“随便找了个老妇?那周围的人不知道她不是凌柳风的妈?”万俟元坤道:“逃难过来的,认识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即便有人认出,爹在那,有谁敢说破呢?谁知道凌柳风一方面承认洪翔奸污自己,一方面却说是与洪翔情投意合,把持不住才犯了禁忌。爹看她似乎要翻供,才要灭口的。哎,其实……其实凌柳风当时还是处子之身。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爹先把洪翔关进了牢里!”

    万俟嫽墦长叹许久,又道:“那凌柳风的父母呢?”万俟元坤道:“灭口了。”

    万俟嫽墦气得几乎晕厥过去。稍微好转了之后,指着哥哥道:“是不是你动手灭口的?”万俟元坤道:“不是,可他们俩是我绑回来的。这跟被我杀死的又有什么分别!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一直在内疚,所以我不敢见她!”万俟嫽墦道:“这不怪你。”

    万俟元坤道:“可咱爹他……”万俟嫽墦道:“我没这样的爹!”万俟元坤继续道:“对了,爹说还有一门亲事……”万俟嫽墦气道:“别跟我提这个!”便气冲冲的回房间了,她走后,万俟元坤长舒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能缓和。

    其实万俟嫽墦对婚姻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求,家世门楣也不在意,男欢女爱也全凭心意,但即便如此,能被自己看中的男子也寥寥无几。又因这些年来一直看不惯父亲的所作所为,父亲说左,自己非要往右,对于嫁娶之事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若是对平常人,早就被父亲绑缚着成亲了。只是万俟嫽墦生来便天赋异禀,天下英豪无出其右者,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单枪匹马杀入皇宫,刺死皇帝轻而易举。因此,万俟广宇对她这女儿也根本就没有办法!

    却说万俟嫽墦得知当年洪翔凌柳风两家事情的真相,想起父亲当年所作所为,也愤愤不平,同时也为洪翔这些年所受的屈辱感到惭愧万分。在梦中几次惊醒,也再无困意,便出门去洪翔家。

    天亮时候方到。便对洪翔道:“我冤枉你了!”洪翔被这没来由的话弄糊涂了。心下不解,却听万俟嫽墦继续道:“原来你的案子是冤狱!”洪翔心头一震,眼圈发红,嘴唇微微颤动,颤声道:“都过去了!”

    洪翔听后情绪越发激动,却又调整下来,冷冷的道:“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事情的?”万俟嫽墦道:“我想进去看看凌姐姐,行吗”

    洪翔道:“进去看吧。”进了屋子,看着满屋子的破旧陈设,万俟嫽墦心下自然不是滋味。凌柳风正躺在床上,万俟嫽墦走近了,也哭了出来。洪翔见了,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内心中的那份感同身受的痛苦,但感受得到又能怎么样,现在的他,究竟什么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或许是仇恨吧。终于道:“你是好人!放下吧,放下你的身世,放下你的混蛋父亲和混蛋哥哥,离开他们。”万俟嫽墦道:“离开了我也不会放下他们的罪恶!”洪翔道:“为什么?”

    万俟嫽墦道:“那你在意他人对你的看法吗?”洪翔一愣,不知道万俟嫽墦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便道:“不在意了!”万俟嫽墦道:“你说谎。你很在意!我不相信当别人在你面前指着你的鼻子说你是奸污民女的时候你会无动于衷!”洪翔转过身去,颤声道:“洪翔已死。”万俟嫽墦喊道:“我不信!”洪翔喊道:“我不在意,不在意,不在意!”万俟嫽墦道:“你转过身来。看着我说!看着我说!”洪翔不语,也不转身,万俟嫽墦继续吼道:“看着我说!”洪翔气急,猛然回头,尽是满面的泪水!

    万俟嫽墦万万没有想到,洪翔居然哭成这样,看着洪翔,自己也落下泪来,道:“洪哥,你放不下别人对你的看法,可这都是我们造成的。看你这样子,难道我就真能放下我们的罪恶吗?你放心,我一定为你把这案子平反!我哥已经承认是冤案了。只要他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

    洪翔这时突然道:“千万不要,这件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已经过去四年了,这事情也不要再提了。再过几年,人就都忘了。”万俟嫽墦道:“那你能忘吗?”洪翔也不多思索,急切道:“能!”万俟嫽墦道:“那你为凌姐姐想过吗?她愿意自己的丈夫在他人的面前是个人人喊打的奸污犯?”

    洪翔这时候勃然大怒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这里提这件事情,不要在柳风的面前提这件事情,我求求你了。”万俟嫽墦问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万俟嫽墦说到这里,突然感觉不对,回想了昨日哥哥跟自己说的,一时间恍然大悟。若事实真就是昨日自己哥哥所说的那样,那洪翔定然会千方百计寻找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洪翔没有,而是讳莫如深,不愿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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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俟嫽墦继续道:“原来我哥昨天跟我说的是在骗我。”洪翔听万俟嫽墦这句话,便是一愣。万俟嫽墦继续道:“看你这个样子,我也猜到当年我哥都做了什么了。”洪翔继续道:“难道我愿意背这个黑锅?当年柳风一家为了躲避战火,来到这碰见了你那个混蛋哥哥。你哥就……”万俟嫽墦听到这里,觉得实在是无地自容,忙道:“别说了,别说了。”

    洪翔道:“你回去,告诉你哥,让他永远不要介入任何跟柳风有关的事情,柳风永远都不想听到他的名字,见到他那张肮脏的脸。”嫽墦一声叹息,道:“对不起!”便回去找哥哥算账去了。

    傍晚,万俟嫽墦到家,直接去找哥哥。元坤见她回来,道:“妹妹,爹刚回来了。”嫽墦道:“他有什么事吗?”元坤道:“爹还能有什么事,就你的婚事呗。”嫽墦道:“不用说了,你告诉你爹,我心中有人了。所以不用再找了。”

    元坤一愣,道:“有人了!谁?不会是洪翔吧,不可能,不可能,你对他只有歉意,入不得妹妹的法眼我也是知道的,不可能是他。不过妹妹既然有这等心思,那就是好的。”嫽墦看着哥哥道:“那是当然,不过哥,我正要你帮我看看他人怎么样。如果我嫁给了她,他可以为了我而去死,这样的人怎么样?”元坤道:“这是好样的,不过妹子,你涉世不深,千万不要被别人的花言巧语蒙骗了!而且关于你的那个预言,也必会成真的。”嫽墦不理会这个,而是继续道:“如果我嫁给了他,他可以为了我的名誉而甘愿毁掉自己的名声,自己受到千夫所指,却能够依旧对我始终如一,你说这样的人怎么样!”元坤道:“妹,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嫽墦道:“你回答我,这样的人怎么样?”元坤道:“这当然是个好人。很多时候,这名声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能够为了你而毁掉自己的名声,这样的人……”

    万俟元坤突然止住话语,张大了眼睛盯着万俟嫽墦看,脑子间歇性出现空白,一阵阵有些眩晕,额头开始出汗。许久无语。

    万俟嫽墦这时道:“这样的人怎么样?这样的人,哥哥你似乎是认识!”万俟元坤低下头。嫽墦眼中含泪,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认识。”许久,元坤突然放轻松下来,道:“我就知道,昨晚讲给你的那些话是骗不了你的。”嫽墦道:“洪翔一直都隐瞒着这件事情,可你昨日对我说的那些,洪翔根本不会隐瞒。”元坤道:“我有一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妹妹。妹妹,你都看出什么了?”嫽墦一笑,道:“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隐瞒!那好,我便一件一件的说。”万俟元坤听了,心乱不已。
章节目录 错听当年真缘故 只愿偿情抱怨恩3
    万俟嫽墦道:“洪翔确实是被冤枉的。但这案子却不是假的,凌姐姐也确实是被人……被人奸污了。那个人就是你!”万俟元坤道:“你别说了,既然你都猜出了当年奸污凌柳风的人是我,其他事情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武德三年,凌柳风一家人逃难到了晋阳,我见他们没有地方落脚,就在城里给他们一家人找了住处!”万俟嫽墦道:“哥,你喜欢凌柳风?”万俟元坤道:“不错,当时他见我才貌俱佳,也很喜欢我,后来我借着酒醉,便……便把事情做了。好在之后柳风对我也有好感和依赖,我便发誓要选良辰吉日娶她过门!”万俟嫽墦听到这里,情绪突然不那么激动了,但是却更加疑惑了,轻轻问道:“后来呢?”

    万俟元坤道:“后来,我把这事情告诉了爹,可是他根本不同意!”嫽墦问道:“为什么?”元坤道:“洪翼来这跟你求婚,爹不是也不同意吗?不但不同意,还把他活活打死!”嫽墦道:“这两码事,洪翼的死是个意外。再说那也都是他一厢情愿,洪家那两个兄弟,哥哥是混蛋,弟弟笨笨傻傻的,我才不喜欢。可你不一样,你们都已经……”元坤一挥手,示意不说这个,便继续道:“当时爹一直都想着在自己手上振兴家道,所以不可能同意我这婚事。”

    万俟嫽墦气道:“你找妻子跟振兴家道有什么关系!”万俟元坤也不回答这问题,而是继续道:“后来我被爹锁在了家中,当我好容易逃出来的时候,我却听外面有人在议论洪翔奸污凌柳风的这个案子!”

    万俟嫽墦听了这话,也开始明白当年发生的事情了,虽然知道再问下去,其后发生的事情会令自己更加痛心,但依旧问道:“你信了?”

    万俟元坤双目紧闭,似乎这样的回忆对他来说有着钻心的痛!“我看了凌柳风的供词!又看了洪翔的供词!没办法不信!”万俟嫽墦突然插口问道:“是哪一天!”万俟元坤恨恨道:“武德四年八月二十七。爹他正在想办法斩草除根的时候,我的这个事情倒是给他献了一计。爹知道了我与凌柳风的事情之后,便把我锁在了家里。以我的名义去请凌柳风双亲,并且把他们也都关了起来,以此来威胁凌柳风,让她在堂上诬告洪翔奸污她。在公堂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万俟嫽墦这时道:“可洪翔怎会认罪?记的当时也没怎么用刑。”万俟元坤道:“现在看来,许是对凌柳风动情了真情也未可知,柳风又为了不让洪翔受罪太深,便说与洪翔是情投意合才犯了禁忌,只是母亲不允许。但最终洪翔还是入狱了。这时候父亲放我出去。让我得知洪翔奸污凌柳风的消息。我看了供词便信以为真,便闯牢去杀洪翔。当时凌柳风已经知道这冤案是我爹炮制的,目的就是要让洪翔死!而凌柳风不是处女的事情也只有我知道,所以她也早就怀疑我在利用她。更绝的是,我们的爹竟然在这个时候放凌柳风进来探监,我在这时候去杀洪翔,你想凌柳风当时会怎么样看我。我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且就在我面前,他们发誓要成为夫妻,永世不变。”

    万俟嫽墦这时道:“哥,如果是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万俟元坤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永远不会原谅爹。”万俟嫽墦道:“如果我是凌姐姐,我既不会原谅万俟广宇,我也不会原谅你!”万俟元坤自觉无地自容。

    万俟嫽墦道:“可是,你与凌柳风的事情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万俟元坤道:“爹一直都希望我能娶到朝中高官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把我这事传出去。此后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爹找借口给杀了!”

    万俟嫽墦这时怒道:“他本就没那等造化,但论起江湖之事,难道他的地位如今还嫌不够高吗?”万俟元坤道:“爹他经常说自觉一事无成!”万俟嫽墦道:“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说什么一事无成!”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中年人的声音:“混账东西!”

    正是万俟广宇,气冲冲的进来。万俟元坤忙道:“爹,您回来了!”万俟嫽墦见父亲回来了便要出去。万俟广宇道:“站住。”万俟嫽墦也不听。万俟广宇喝到:“你回来!”万俟嫽墦停下脚步,却也不转身,道:“爹。”万俟广宇道:“你还认得我是你爹,你个逆女!”万俟元坤道:“爹,您就少说两句,妹妹正生气呢!”万俟广宇道:“生气?生什么气?老子还生气呢?出去这三年,给老子惹了多少事儿?我这脸都让她给丢尽了!”万俟嫽墦道:“我丢脸是丢我自己的,至少我不去做那些伤人害命的勾当!”

    万俟广宇义正词严的道:“我为了谁啊。我不是为了你们俩吗?我不把要置我于死地的人都杀了,那死的就是你们的爹!”万俟嫽墦道:“那洪翼一家呢?凌柳风一家呢!”万俟广宇正色道:“我承认,我有愧于凌家,所以我才没有杀了凌柳风!可是杀洪家,问心无愧!”万俟嫽墦彻底无语,许久才道:“爹,当年如果不是我将洪翔从牢里劫出来,早就被你杀了。”只听万俟广宇继续道:“我若是想杀他,哪能让你知道消息,还让你去提前放人?派出去那十个杀手,不过是做做样子!”

    万俟嫽墦道:“是,做做样子,顺便在借我之手杀人灭口!爹,现在他们人都死了,也是死无对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万俟广宇怒道:“你知道什么!洪家势力不大,倒是还觊觎我万俟广宇的家业!真是自不量力!你们知不知道,他洪高远一方面让洪翼勾引你,一方面却在暗害你哥!我留他们家一条血脉,已经是仁至义尽!”

    万俟元坤这时候道:“爹你说什么?洪高远要害我?”万俟广宇道:“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来的?四年前那个刺杀你的刺客,昨天被抓住了。他可是招了数十个案子,其中就有刺杀你的那个,雇主就是洪高远。”万俟嫽墦哼了一声,道:“反正人都死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爹,哥,我回房休息了,你们父子俩有话可聊。”万俟元坤忙道:“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万俟广宇听了,觉得无比尴尬,狠狠瞪了万俟元坤一眼,万俟元坤忙道:“我明早要回长安,也早去休息!爹您也休息吧。”

    万俟广宇一摆手,不耐烦道:“走走走!看着就心烦!”

    两人走出去不远,万俟嫽墦道:“一天就会乱想,好像谁都要害他似的。”万俟元坤道:“爹说的不无道理,洪翔他爹确实有这心!”万俟嫽墦道:“杀你?杀你就能霸占爹的家业?”万俟元坤道:“爹就我一个儿子。要是我死了,洪翼再娶了你……”万俟嫽墦这时道:“你死了也活该!”万俟元坤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万俟嫽墦到了闺房门口,万俟嫽墦也不回头,径直进了闺房。万俟元坤却忽然喊住妹妹,道:“妹,哥知道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万俟嫽墦听了,似乎也有些心软,终于道:“这些都不是你的意愿。”万俟元坤道:“可我早已经无法面对她了!”万俟嫽墦道:“哥。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些年也不成亲。”万俟元坤看了看妹妹,道:“妹妹你不也一样。咱们俩果然是亲兄妹!”

    万俟嫽墦一笑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不嫁那李元吉,一个是因为我不喜欢他,在一个也是想气我们那个父亲。你不是,你是觉得愧对凌柳风,或许你还爱她!而且,如果不是爹,她最爱的人会是你。而且我也明白,她恨你越深,也是爱你越深。你和她是有缘无份,而她对洪翔,不过是有亲而无情。那年,直到她跟着洪翔私奔的那一刻,我也清楚的看到,她那一回眸,是希望你能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找出千百个借口,哪怕是一万分的欺骗,将她从洪翔的身边带走。”

    万俟元坤早已经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了,道:“我不配,我伤了她的心,也害了她一生!后来当我得知了真相的时候,我很后悔,想在她面前把话说清楚,就算她要杀了我,我也不皱眉头。可是,她却假戏真做,真的跟洪翔结为夫妻。”

    万俟嫽墦道:“哥,你回长安就把这些都忘了吧。也给我找个嫂子回来。凌姐姐如今这状况,怕是撑不了太久!即便她好了,你也……”

    万俟元坤道:“说起来这也是我的罪过!”万俟嫽墦道:“四年前的案子既然都清楚了。都是爹造的孽,那我也得再做些让他生气的事情。哥,你有机会就跟爹说,不,明天你就跟爹说,就说我非洪翔不嫁!”

    万俟元坤皱了皱眉,道:“我知你不喜欢洪翔,这话说得倒让我不放心了,妹妹本不是一个迟疑之人,适才这话倒是怪异,莫不是真的爱上了洪翔,若是,便不得有那诸多歪念,若不是,便不得为了与父亲赌气,而徒增烦恼。爱,就是单纯的爱!”

    万俟嫽墦听了,身子一抖,随即拥抱着哥哥,哭道:“生在这个家,我觉得很不开心,没有娘照顾,也只有哥哥你最好,可妹妹却一直都不懂事。这几年,让哥哥为难了。”万俟元坤道:“我妹妹一直都很坚强,不哭,不哭。今天哥最高兴,把这几年心中的憋闷事情都说了出来了,更令人高兴的是,我妹妹终于长大了。也懂得去爱了……”
章节目录 第三回 云雨方知情何物 离殇难问醉人心1
    次日清晨,万俟元坤急忙启程去长安。万俟嫽墦出门送了哥哥一程,后又去洪翔家。到洪翔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万俟嫽墦却不见了洪翔。

    走到了内室,见凌柳风依旧躺在床上,但见她容颜依旧美丽。不吃不喝这么久,身体竟然没有任何变化,若是常人,早已瘦如枯槁了,而她这面容,却依旧那般饱满,着实匪夷所思。但她越是美丽,万俟嫽墦就越是痛苦。想到这些年来的悲惨遭遇,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父亲,泪水也不住的流下。如果不是父亲,她和哥哥是多么的般配!这曾经的绝世容颜,曾经与他人海誓山盟。“如果我是她,我会怎么样?”从拥有到失去,你还注入了你那无悔的青春!从拥有到失去,命运犹如众叛亲离。你的前身过往已经毁灭殆尽,你的后世纠葛理应只有一人!可为什么上天却如此不公?让你最终在他的床头谱写失去!

    等了许久,洪翔还是没有回来。不禁有些困倦,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竟梦见与洪翔共赴**、行了那夫妻之事。春心萌动之时,突然惊醒,方知是梦。不想洪翔竟已经回来,衣物上都是尘土,满身酒气的躺在了地上睡着。便上前去唤他清醒,想起适才春梦,一时间竟僵在了原地,动也不动。回过神来便立即逃出门去。刚要走又觉得不能让洪翔躺在地上。踌躇许久才进去,将洪翔扶起来,但刚与之身体接触,洪翔突然醒来,醉意很深,死死抱住万俟嫽墦,口里念道:“柳风,别走。”

    万俟嫽墦身子一抖,洪翔便将自己抱了起来,便是亲吻。万俟嫽墦想要挣扎,但却不知为何,就是不去挣扎。“这与昨晚的梦也太像了,莫非还是梦?”正犹豫不定,洪翔已经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万俟嫽墦想要反抗,却不知为何,就是反抗不起来。或许,这也是梦吧。

    但是梦还是不是梦,又能怎么样?又望了望在一旁睡着的凌柳风,她的生命,你永远珍视,她的名节,你永远爱惜。哭泣时,是你在为她抹去痛彻心扉的伤痕!欢乐时,是你在为她坚定全心全意的护佑!原本已是天残地缺,如今更没了风华绝代。而你,却永远为她守候着天明!此时此刻,即便是在梦中,我也情愿让你做我生命里的归宿!但闻着他满身的酒气,万俟嫽墦不知是应该欢喜还是应该哭泣。或许,此时此刻,此人此景,我是你醉里的朦胧,亦或是梦中的春色、梦中的巫山、梦中的**。而我,却在现实中充当着你梦中的过客!但我无怨无悔,即便这只是赎罪,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为爱而义无反顾、自欺欺人!。

    **过后,许久,万俟嫽墦才知道,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

    洪翔似乎是酒醉不醒,万俟嫽墦将她拖回了内室的床上,穿好了衣服。见他身上有些伤痕,似乎是与人打架了,又帮着他清理了身上的尘土,但清理了一半,又怕洪翔醒来,便急匆匆的回家了。一路上,不时想起与洪翔**之事,又羞又惊,却也有些恐惧。回到家呆了几日,白天回思当日情,夜里春色关不住,终于经不住思念,这天便又起早去了洪翔家。不想这一去,竟然是人去楼空,洪翔带着凌柳风搬走了。

    万俟嫽墦见此情此景,险些昏了过去,又在洪翔家中犹豫忧伤许久,才决定出去寻找洪翔。

    想那洪翔背着个活死人定然是走不远。便去北面的村落去寻。一路找到王家村。万俟嫽墦到了王家村,村中有好事者,见有外人在此左顾右看,就上前来搭话:“小姑娘,找人?”万俟嫽墦转身一看,见这人长得是五短身材,单看面相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万俟嫽墦只是点点头。这人道:“你放心小姑娘,这王家村的事情就没有我王小不知道的。什么人,住什么地方,什么人是外村搬进来的。还有就是最近都有什么样的官司,这些我都知道?”万俟嫽墦听他怎么说,给了他一定银子,道:“你可认识洪翔?”

    王小道:“对对对,想起来了,前几日才闻得人说,就是洪翔这个名字。之后他与这边地痞争执、打架,伤了王彪他们一伙很多人多,之后这洪翔就不知去向了。王彪他们还扬言要杀他。不过那洪翔若是大家子,就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万俟嫽墦想起那日见洪翔,衣着上尽是尘土,且又许多撕扯痕迹,现在想想绝对不是穿过那些荆棘造成的,便问道:“为什么打起来了?”王小道:“说来也奇怪,这人好像从三年前就经常来我们村买卖些东西,可是他话一直不多,买卖完了就匆匆回去。我也打听过,也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王彪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说洪翔是个奸污民女的逃犯。那天就去讹诈他,结果就打了起来,要不是后来叫来了他们兄弟,怕是王彪就被打死了。现在他伤得也不轻,也是活该。”

    万俟嫽墦又道:“王彪家住哪里?”王小听万俟嫽墦这么问,便朝着四周看看,小声道:“姑娘你既然知道洪翔,想必是与他有亲戚,王彪得罪了洪翔,想必姑娘是要……”万俟嫽墦道:“有话就说!”王小道:“我劝姑娘你今天还是别去了。就是去,最好还是穿金戴银的去。姑娘你出手如此大方,定然是有钱的主子。王彪他们都很势利,看见那些穿金戴银的他们才不敢得罪。”

    万俟嫽墦,道:“带我去。”便又递过去一锭银子,王小忙推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姑娘你这可就小瞧我王小了。怎可再多索取银子。”万俟嫽墦道:“若是他日还有事情,也需要小哥如实答复!”王小依旧推脱,道:“姑娘这是哪里话,以后小人就为姑娘效劳了,只是这锭银子说什么也要不得了。”
章节目录 云雨方知情何物 离殇难问醉人心 2
    这时,远处突然走来了两人,王小见二人就跑,但没跑出几步就被追上。被按在地上一顿打。王小忙连连求饶,口中还道:“只是路上遇到,姑娘打听了几句,要给我银子,可我王小没敢收!”又是几记耳光下来,打得王小满眼金星。一边打一边口中还骂道:“你当我瞎?你当我瞎?”万俟嫽墦在旁边忙道:“你们住手!”另一人道:“小姑娘你别管,这厮敢多次在我们地盘上抢我们生意,不给他长长记性是不行了。”王小道:“两位大哥饶了我吧。我把钱给你们就是。”说毕便将银子掏出来了。两人见是一锭十金的银子,心中一惊,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万俟嫽墦一番,问王小道:“给了你这么多?”王小点头。两人又上前给他一顿打。

    万俟嫽墦见这两人欺人太甚,上前让两人滚。两人道:“大小姐,这是我们这的规矩。王小这泼皮出来接独活,我们也是听大哥的话教训一下。”万俟嫽墦道:“你大哥是谁?”另一人上前道:“你又是谁啊?敢这么说话,小心……”不等说完,便被后面的兄弟拉了回来。万俟嫽墦道:“我想问你们哥点事情!”

    “我哥来不了。有什么事问我。”万俟嫽墦道:“你哥是王彪?”对方说是,万俟嫽墦又说要去见他!二人觉得这女的似乎来者不善,穿着上看也不是富贵人家的样子,但从给王小钱的数量来看,家里一定有钱有势,都不敢惹,想了想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万俟嫽墦又要王小带路,二人又怒斥王小道:“王小,我看你敢带着她去!”万俟嫽墦上前一人给一巴掌,把这两个人打晕了。王小看得呆了,万俟嫽墦道:“没事,你带我去龙王庙。”王小见万俟嫽墦厉害,心中大喜,欣然同去。

    一路上,王小对万俟嫽墦讲述了关于王彪的一些事情。原来他口中的王彪根本就不姓王,本是姓张,家中是兄弟三人,在战乱时候靠的是出卖消为生的。如今战乱停了,三人又在这里的三个村子里拉帮结伙的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偷偷摸摸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少做。前些年的战乱,也留下了不少孤儿,都被他们给收了,就一直呆在龙王庙里。龙王庙西西是王家村,东边是郑家村,北边是吴庄。于是这兄弟三人就都给自己改了名字,老大改名为王彪,老二改为郑宝,老三改为吴天。凭此聚拢了三村所有无业青年。也拉了五六十人,这些年倒也没做过害人性命的事情,其他坑蒙拐骗的事可是没少做!

    说着说着,已然见到了庙宇,但见这庙宇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残垣断壁。外面有十几人正围着一口大锅做饭,这时却听王小突然叫道:“喂,去,把王彪王大哥叫出来,有买卖上门了。”但见众人起身朝着这边看,都细细的打量万俟嫽墦。一人走上来,道:“有什么事吗?”万俟嫽墦取出了几锭银子,道:“听说家兄昨日打伤了另令兄长,今日特别来此赔罪!”众人听他这么说。立即站起身来,面面相觑中,庙中出来一人,道:“三位哥哥请姑娘进去。”万俟嫽墦正要进去,王小突然道:“不能去,恐怕……”万俟嫽墦道:“不怕,你也一同进来。”

    王小便提心吊胆的随着万俟嫽墦进去了。在外面做饭的几个也跟了进来。万俟嫽墦见庙中有十几人躺着,看来是受了伤。一人强忍着站起来道:“我就是王彪。”万俟嫽墦道:“你就是王彪?好,那我问你,洪翔的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此言一出,下面又有两人与王彪齐声道:“你说什么?”王小小声道:“姑娘,那两个就是郑宝和吴天了。”万俟嫽墦心底一惊,听王彪道:“你问这做什么?”万俟嫽墦道:“洪翔是我哥,即便是之前做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你来胡说。”王彪道:“原来不是请罪,倒是来问罪的!可挨打的却不是那洪翔,所以姑娘你不该找我们来问罪!”万俟嫽墦这时递给了王彪两锭银子,道:“那件事情是告诉你的。”

    王彪道:“无可奉告。”万俟嫽墦道:“无可奉告?你是想帮他隐瞒?”王彪把银子还回来。万俟嫽墦道:“果然是有人唆使你们。”王彪不语。万俟嫽墦这时候突然吼了一声,随即手一挥,出了一阵风将庙门关上了。庙中众人一时间傻了眼。

    许久无声,万俟嫽墦报出名头,众人悚惧,立即跪下高呼“饶命”。万俟嫽墦道:“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要是都不说,我就把这庙拆了。”众人只是叩头,连话都不敢说了。万俟嫽墦道:“我万俟嫽墦不想为了彻查此事而破例杀人。”王彪马上道:“这件事真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确实是有个自称姓孟的人来到我们这里来告诉我们了关于洪翔的事情,然后让我们去把这事情在这几个村子里传。万俟嫽墦怒道:“那你们就传?”王彪道:“我们其实也不想传,可是他已经把钱给了我们,而且还说,要是不照办,就把这庙给拆了!”万俟嫽墦道:“你就不怕我把庙给拆了?”

    众人听了,就只剩下磕头求饶的份了。王彪继续道:“我们真的是没想传,就所以一开始我们根本就没传,但是一想这买卖不错,想借此敲诈一想那个洪翔。可是没想到,我们才刚刚提出来,结果就被他打了。是他先动的手。”郑宝、吴天在一边也连连称是。

    王彪道:“他只跟我们说要让这一带的人都知道洪翔是个奸污民女的逃犯!”万俟嫽墦道:“都胡说八道,诋毁我哥的声誉。我问你们,那人长得什么样?”郑宝道:“老三看人清楚,你说说。”吴天看了看郑宝,道:“并非我族类,像是北方突厥人。”万俟嫽墦大怒道:“说实话!”郑宝身形剧抖,吴天忙道:“不曾见过正面,只是满头银发,不闻其音却辨不得男女。听大哥说眼目瞳孔也都是白色,且怕光。不像人,倒像鬼。黑夜里常有那人出现,吓得我等不得安睡。”说时,已然瑟瑟发抖。

    万俟嫽墦哼了一声,道:“怎么,他警告过你们不要说出此事?”众人都说没有,但却又相互对望,似乎不是很确定。万俟嫽墦又高声喝问道:“又还是没有?”吴天哭道:“我兄弟三人确实都在梦中见过那人,要我们守口如瓶,但,我们很奇怪,不知道那是不是梦!许是白天见了那人样子,心生恐惧,夜有所梦也说不定!”

    万俟嫽墦哑然,只得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多问,但那洪翔之事,以后该怎么做明白吗?”王彪道:“明白明白,我们一定为洪翔恢复声誉。一定,这个包在我们身上。”万俟嫽墦继续道:“另外,洪翔如今下落不明,你们中间如果谁能够找到他的下落。不管是谁,我都会重赏你们所有人。”众人忙道:“不敢讨赏,不敢讨赏。”万俟嫽墦道:“你们知道了洪翔的下落之后,通知王小就行。”王小道:“对对,告诉我,我再去转达给万俟女侠。”众人皆是瞪了王小一眼,这时吴天道:“你说洪翔的下落啊。那我知道。他在吴庄北面山中的一个山洞里。”

    万俟嫽墦大喜,王小忙道:“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万俟嫽墦就跟着王小去了,走之前见庙门被自己打坏了,回身道:“两日内一定让人修缮。我万俟嫽墦决不食言。”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目送着万俟嫽墦与王小走远。
章节目录 云雨方知情何物 离殇难问醉人心 3
    王小带着万俟嫽墦穿过吴庄,寻了许久才找到山洞。万俟嫽墦立即让王小回去。王小走后,万俟嫽墦却踌躇很久,最终鼓起勇气进去。不想刚到洞口,却有见深深的洞内有一个白影闪了出来,正朝着洞外而出。万俟嫽墦大喝一声,“你是谁!”白影也不说话,而是抬手成风,万俟嫽墦只觉得一股内劲轻柔的朝着自己涌来,将自己的身子微微推得向后退了两步。再抬眼看时候,那白影已经出了洞,随即便跑。

    万俟嫽墦见这人一身白衣,满头白发。却只有一双眼睛被一条薄薄的黑纱遮住,立即便猜出这人便是吴天口中的那人。立即追赶。心中却犯嘀咕:“以他刚刚那掌力来看,功夫甚高,却为何要跑!莫非这人知道我是谁,知道不是对手?”

    不料那白衣人这时候却也慢了下来,转过头来,整个面部也已经被黑纱蒙住了,首先问道:“你是谁?见我如此打扮,竟不怕我,还敢来追?”万俟嫽墦也没有什么避讳,便报了姓名。对方却道:“你究竟是谁?多次阻我,意欲何为?”万俟嫽墦一愣,道:“你我之前见过?”对方听了这话,也是一愣,又看了万俟嫽墦一会,竟是哼了一声,低声自语道:“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罢了。”便转身跑了。眨眼之间,竟已出去数丈。

    万俟嫽墦也不甘示弱,继续追击。眼见又要追上,却听那人道:“你是凌柳风的朋友?若是再不回去救她,只怕晚了就见不到她了。”万俟嫽墦立即有所迟疑,速度慢了下来。对方见有时机,竟钻入树丛,随后却见周遭树丛攒动,发出沙沙声,等着声音停止的时候,人早已经消失无踪。

    万俟嫽墦心中懊悔,也顾不得太多,立即赶回山洞,但见里面只有简单的一些布置,但是最为显眼的却是凌柳风躺在山洞底部,上去又一番检查,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又想起适才发生的事,心中疑虑更多。此时也不能离开,只怕那白衣妖人去而复返。

    等到傍晚,洪翔突然急冲冲跑回来,却没想到会在洞口见到万俟嫽墦,面上竟然是又惊喜,又尴尬。随后竟然什么话也不说,就要拉着她回雨神山。万俟嫽墦立即止住,将适才发生之事告诉了洪翔,洪翔本就惊慌,听了这话,更是恐惧。许久,才缓缓对万俟嫽墦说道:“对不起!”万俟嫽墦眼圈有些红,低声道:“你,因何说这话?是怕对不起我,还是怕我会,我会,还是说……”没有说下去。

    洪翔也不敢再说这话题,而是道:“雨神山消失了。”万俟嫽墦一愣,道:“什么意思?”洪翔不说话,而是将万俟嫽墦引入洞里。随后一边整理洞中的生活物品,一边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搬离雨神山?”万俟嫽墦低头道:“要躲避我?”洪翔有所迟疑,道:“我刚刚从那里回来,也是为了在那等你!”万俟嫽墦心底一震,道:“难道你只是想向我道歉?”洪翔刚要开口,万俟嫽墦却吼道:“你别说,我不听!”

    洪翔道:“如果,我真的离开,你恨我吗?”万俟嫽墦心砰砰直跳,但最终鼓起勇气,慢慢走到洪翔身后。走上前,缓缓抱住了他,哭道:“原来你最终还是不想弃我而去,我,我忘不了你。”洪翔道:“你爹在三村中传谣言。恐怕不久就要涉及到柳风,我恐此事再毁柳风名节,便将柳风转移他处,倘若有一日事发,即便是三村中人找到我家,也不会扰了她的清净。”

    万俟嫽墦轻叹一声“你若想走,走便是,又何必用这言语搪塞。我万俟家欠你太多,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情愿。”洪翔道:“常年绕在雨神山上的雾气已经散了,你经过那里,应该看到了。不仅如此,山中阵法也遭到破坏,周边村民不日就会上山!”万俟嫽墦有些愕然,这一路走来,心中尽是心事,根本没注意到任何周遭事物的变化。

    二人不多言语,洪翔背起凌柳风,同万俟嫽墦一起穿过王家村,径至雨神山下,只见远山青郁,眉岱清晰可辨,雾气果然早已消散,山中荆棘枯萎,荆棘带出现了许多破口。

    万俟嫽墦仔细看了看破口处,刀口整齐,道:“这是人为所致,莫非是我爹?”洪翔摇头,道:“这雨神山本是神祇所在,想是我等冲撞了神灵。我搬出去那几日,虽然夜里安然,却又能如何?躲不过离别之痛,为之奈何。”说时候,已经是满眼抛珠,不能自已。万俟嫽墦叹了口气,问道:“凌姐姐,又严重了?”洪翔也不回答,依旧落泪,情绪平复了,才继续上山。回到山顶家中,将妻子安置在原处。随后来到院子中,向四方叩拜,无比恭敬虔诚。

    万俟嫽墦道:“不管怎样,你们的事情我都义不容辞。这就帮你们辟谣。”洪翔道:“谢谢你,但也不用了,百年之后,又有谁记得曾经的一个奸污犯!”万俟嫽墦道:“凌姐姐受人误会太多。不能再被误会了。”洪翔沉默许久,道:“如果我永远都不再要见你,你恨我吗?”万俟嫽墦道:“我知道你不恨我!其实你恨的更多的是你自己。”洪翔拥抱住万俟嫽墦,道:“你对我的恩,对我的情,我只能来世再报!”万俟嫽墦听了,五内俱焚,万念俱灰。甩开洪翔,凄然痛哭着跑了回去。

    次日,万俟嫽墦差人去龙王庙修缮。众人大喜,修缮过后,又收到了万俟嫽墦送来的银钱,众人皆对万俟嫽墦诚服。
章节目录 第四回 芳魂留梦情难问 梦魔隐罪堕阴司 1
    转眼秋末,落红枯叶。一丝丝凉意,一点点惆怅。一缕缕缠绵的温存,却在那酒醉的朦胧过后,消失在雨神山上。对你的情素,或许本不该只是默默的接受。而对你而言,酒后就应该忘记所有。

    这日清早,万俟嫽墦又来洪翔家中。家中夹杂着酒气,洪翔也依旧有些醉意,问道:“你来了?”万俟嫽墦注视了洪翔许久,道:“你明白我来的意思!”两人沉默一阵。洪翔不语,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说话!”

    洪翔不敢看她,只是低声道:“我们两家,我和你爹是仇人!”

    万俟嫽墦举手就要打,但最终还是颤巍巍说道:“你一口一个仇人,事到如今,难道我在你的眼里还仅仅充当了一个仇人的女儿?我不信你会每次都把我当成了凌姐姐!”洪翔沉思良久,强忍着道:“不错!”万俟嫽墦听后,心底大为震撼,举起手臂欲打洪翔,但却是无法下手。洪翔本也没想躲避。万俟嫽墦举着颤抖的手,泪水不住的流,凄然道:“我宁愿你是为了复仇而利用我进行报复。”洪翔心底也是内疚万分,道:“你打吧,就算你要杀我,我也没有怨言。”

    万俟嫽墦身子一抖,将脸转过,背对着洪翔,似在说谎,似又真诚的道:“我,想不到,如今我在你的眼里还只是,只是,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没有把我这个仇人的女儿当成是复仇的筹码。而且,这几个月,和你一起,我也不后悔。即便是你把我当成了她。”洪翔道:“我想过!想过将你作为筹码,可我忘不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也忘不了我们……”万俟嫽墦道:“还提什么救命之恩,我爹对你们家做的事情,就算我救你十次也无法弥补!”洪翔道:“我知道,你跟万俟广宇不一样,你是个好人。而他……”两人的对话,似乎永远都要刻意的回避着什么。或许回避的东西,是良心的不安。

    “很多时候,我在想,如果四年前的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我,凌姐姐,还有你,我们三个现在会是什么样?”

    “什么样?如果四年前的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没有发生,没有发生,没有发生……”洪翔重复着这四个字,没有发生!说时已经满眼红润。转过身去,看着自己长眠的妻子,哭着,哭着,泪水不住的流,却没有一点哭声。

    万俟嫽墦只是看着他,看着,看着。知道他,在哭泣!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宿命。看着他在哭,看着他在痛哭流涕,可他永远都不愿意转过头来。也许,自己早已经没有勇气去分享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的确,作为仇人女儿,根本没有资格。如此奈何?我也哭吧,既然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就拿出勇气去哭泣!面对着洪翔哭泣的背影,那是唯一可以倚靠的躯体,然而,万俟嫽墦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倚靠着大声哭泣。

    许久,万俟嫽墦退出屋子,想要大声哭泣,却始终没有哭出声音!

    少许,洪翔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落中,见万俟嫽墦倚在外面的梧桐树下抽噎哭泣!洪翔也觉得心中不忍!洪翔道:“你救了我跟柳风!这是我欠你的。”

    万俟嫽墦听了,说目紧闭,依旧背对着洪翔,道:“我不想说我们之间是谁欠谁的关系。你跟凌姐姐同为天涯沦落人。在一起本就……只是,凌姐姐她现在已经……”洪翔抢道:“我妻子总有一天会苏醒过来!到了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万俟嫽墦擦去泪水,脸上显出笑意,道:“如果没有凌姐姐,或者凌姐姐没有变成那个样子,现在的我,可能依然只是有着对洪凌两家深深的歉意,更不会与你有着**的牵连和彼此心间的无奈,无论如何,你我真的就是注定的无缘?当你娶了凌姐姐,我为你祝福,如今,我又真的很嫉妒!你与她虽然没有了现实中的交流,却有着灵魂里的相伴固守,有着梦里的依偎缠绵。可我却只能在你的现实中充当着过客,在你的虚幻中排解需求,或许,你我真的无缘吧!”

    洪翔缓缓转过头来,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无缘……”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洪翔没有开口。万俟嫽墦见后又笑了笑,道:“但我不想放弃!我一直都希望你可以同时接纳我和凌姐姐,但这似乎不可能吧。也许有一天凌姐姐醒了,看到你幸福了,我就会放弃吧。但愿……”她没有再说下去。

    洪翔听了,只觉得鼻子又是一阵酸楚。“我现在……也很……”

    万俟嫽墦走进屋子中,看着床上的凌柳风,不知在想着什么,许久,又走出来。洪翔道:“要走了?”万俟嫽墦点点头。走出去几步之后又回来,道:“如果没有四年前的那件事情,你会不会娶我?”洪翔身子一震,根本不知道这话应该如何回答,却是问道:“现在?”万俟嫽墦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道:“对,现在!”洪翔低头不语!万俟嫽墦便自行走了!

    想要回头看!却找不到任何回望的理由。想要说句告别的话,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启齿。或许只有眼中的泪水能够诠释这所有的一切,但是这样的泪水,却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最最心爱的人,为什么能够承受他人所有的悲痛,却不能为自己分担一点的哀伤!

    这时候身后突然又传来了洪翔回答的声音:“如果柳风不是这样子,我会娶你!”

    或许这是真情的告白,或许这是善意的谎言!而万俟嫽墦却止住的脚步,站了许久,道:“如果没有凌姐姐,不会发展到爱你。可……听了你的话。我……很高兴。”

    万俟嫽墦昏昏沉沉中,离开了洪翔的家,在半山腰里,正不知前路何往,却听身后一声“站住!”转身一看,见他满头白发,满身白衣,却只有眼睛用一条透明黑纱遮住。正是那日在山洞中见到的那白衣妖人。万俟嫽墦立即精神一紧,擦去泪水,惊怒道:“是你,还敢现身!你这妖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在北村造谣生事!”

    白衣人道:“今日冒险现身与你相见,实在是迫不得已,我阳命将尽,或罪犯滔天,不就将入幽冥,但在此却还有一事不得解脱。”
章节目录 芳魂留梦情难问 梦魔隐罪堕阴司 2
    万俟嫽墦道:“你且说说,若狂言欺骗,我定不饶。”白衣人道:“若非查知你身份,我也不敢于此境现身相见。”万俟嫽墦道:“我是万俟嫽墦。”白衣人道:“我不是凡人,若现身于世俗,则必遭天罚,而你身份特殊,我自不必多说,你虽不知道,但这二十多年来,必有察觉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你且放下防备之心,对你我绝无恶意。”

    万俟嫽墦道:“对凌姐姐也不允许!”白衣人却道:“近几日,你日间同那洪翔做交合之事,夜里却都梦见什么了?”万俟嫽墦突然脸红,面含羞涩。转而道:“你,问这做什么?”白衣人道:“我乃梦魔孟兵,源于东宫象兽孟章神君之思,经五日幻化成形,脱离本体,又得千年修行,由于是神思所幻化,故有造梦之能。近日你梦中所见,乃是我造梦所现。”

    万俟嫽墦听得面红耳赤,只是说了个“你”字,便没了话语。孟兵道:“男欢女爱,阴阳交合,本就属于天道,何故如此?更何况在于梦里缠绵?”万俟嫽墦闭目回想,竟然有些分不清梦里梦外,想必与这孟兵有关,又道:“难道每次都是梦?”孟兵道:“亦幻亦真。而对你来说,梦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万俟嫽墦脸一下子红了很多,急忙问道:“那,那个时候他也在吗?”孟兵点头。万俟嫽墦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成全我两个。也不明白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而且你似乎对凌姐姐有杀心,即使我们是情敌,却也是姐妹,你这么做是我不能容忍的。”孟兵道:“三年前,若非我救她,只怕她早已轮回。”万俟嫽墦有些吃惊,却听孟兵道:“武德五年三月二十二来此,见那凌柳风徘徊于削壁之旁,凄然落泪,坠入深渊,我见她今生可怜,便生出那般恻隐之心,化半千修行为内丹,让她服下,保住性命。不想当时的善念却让轮回有变,颠倒了下界秩序,如今已有阴司于梦中勾人。只是我那内丹还在其体内,若取不回来,不消十年,我便无法存活。如今我已是强弩之末,梦境也越发虚弱,维持不久,你们稍有做梦的感知便会醒来。”

    万俟嫽墦道:“你说了这么多,什么意思?”孟兵道:“助我拿回我的内丹,我便成全你与洪翔的因缘。互惠互利,一举两得。”万俟嫽墦怒道:“你让我用凌姐姐的命换取我的幸福,我做不到!”孟兵道:“之前我法力消散不多,尚有能力与那勾死人纠缠,但现在已经支持不住了,总有一日她会死,何况我那内丹延长了她三年寿命,能在此三年与真命郎君梦中相会,已是恩德。”

    万俟嫽墦道:“常言道帮人帮到底,你只延长她的寿命,却只是让她那般痛苦的躺着,却是为何?”孟兵叹了口气,道:“想我只有千年修行,只能保她性命,其他确是有心无力。”万俟嫽墦又挣扎许久,终于道:“好,我答应你。既然凌姐姐左右都逃不过轮回,我便助你取回内丹。”不料话音一落,却听天际一声惊雷,随即涌来滚滚断喝:“梦魔,还不束手就擒!”万俟嫽墦心中一阵,忽然觉得天玄地陷,随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适才所见,似乎都是梦中之景,她舒了口气,正想着怎么会突然睡着。忽然见到地上写着两个字,孟兵!惊得她满身冷汗。

    此时却不敢以为适才所见都是梦里虚无,定了定神,才发现手中撰着一张字条,写着若要梦遇洪翔,焚香祈祷。正有些迟疑,那字条竟然自燃成烬。她不敢多做逗留,径直赶回家中,焚香祈祷。

    夜,短而寂静。梦或许是永恒的,但是总在不经意间苏醒!

    梦中。久违的月色。久违的身影在眼前舞动着衣襟,正在天上翩翩起舞。不多时,人已飘飘来。洪翔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久久不能放开!

    斗转星移,明月已游过半边夜空。想那月里的嫦娥,羡煞了这月下的情缘。梧桐树下,连理枝旁,山中的风儿,轻轻的揉抚,林中的兽儿,憨憨的醉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二人坐在了梧桐下的石凳上。凌柳风淡淡的望着洪翔,道:“万俟嫽墦又来了?”洪翔笑笑,道:“怎么?吃醋了”凌柳风道:“没有,不过她对我们真的很好,尤其是对你。”洪翔叹了口气,道:“在这个世界上,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人相依为命,她对我很好,可是,她毕竟是我们仇人的女儿。更何况,我是你丈夫,怎么样都不会离开你!”

    “仇人”凌柳风喃喃自语,“难道仇恨真的就无法回避吗?”

    洪翔一愣,道:“回避?其实我也明白,总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结局!”凌柳风道:“曾经的我发誓要报仇,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想了,太累了,不想了。”洪翔道:“放心,你的那份仇恨,我总要替你报。”

    凌柳风道:“那万俟嫽墦你打算怎么办?毕竟你们曾经……”

    洪翔叹了口气,犹豫一阵,道:“我承认那天我还没有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如今我后悔不及,为了仇恨,我背叛了你,同时我还伤害了一个最善良的女孩。此生欠她的的债,我下辈子还!”

    凌柳风心知肚明,其实洪翔口中的复仇,只是借口,但她依旧装作不知,对洪翔道:“不,我不怪你,不怪你对她做的那件事情。毕竟我什么都没有给过你,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而且如今她对那件事情也不后悔!”

    洪翔道:“难道你我这几年相濡以沫的情义还比不过与她那几次缠绵?”凌柳风听后,居然给了洪翔一个耳光,道:“那你为何日日醉酒?喝醉了,才有借口!对么?可你别忘了,你毁掉的是她一辈子!或许她现在就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洪翔羞愧难当,抱住凌柳风,道:“对不起,柳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为了我们的血海深仇,我……”凌柳风怒道:“你别用仇恨当做借口了!”洪翔还是第一次被妻子拆穿说道痛处,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了。凌柳风继续道:“虽然我很不想自己的丈夫与她人有染,可你我除了能在这梦里相见,又能怎么样?”
章节目录 芳魂留梦情难问 梦魔隐罪堕阴司3
    洪翔听到“梦”字,心底一抖。便觉头晕目眩,眼前片片缭乱。妻子颓然化为飘渺。周围物事蒸起片片白雾,妻子渐渐融入其中,随之消为无形了。或许,梦就只是一个美丽的梦,梦中的人只有朦胧,迷茫着,才能将这梦持久的绵长下去,一旦清醒的认识到这是梦,所有的一切,也将成为泡影。

    不久,洪翔醒了!

    想起了适才梦中所见,再不敢入睡了。洪翔知道,即使在梦里,得到妻子的真爱也是遥不可及。

    当天际露出一丝光亮时,鸡鸣声打断了夜里的平静!而真正打破夜的平静的却是太阳无生息的升起!

    天亮了,洪翔刚刚穿好了衣服,万俟嫽墦已经来了,算算路程,又是天没亮就出发了。见她腰间多出两把短剑,而且在腰带上还系着一枚指节般大小的葫芦。洪翔有些恍惚,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不做理睬,继续生火做饭。万俟嫽墦直接道:“洪哥你也不用奇怪,我就和你说实话了。我是逃婚出来的。以后就在这照顾凌姐姐了。就算是给你们两家人赎罪了。”

    此后无论洪翔说什么,万俟嫽墦就是不走了。只好同意她住在那间茅舍中。不料晚上刚躺下,万俟嫽墦却来敲门,说天黑害怕,要与两人同时睡在竹屋里。洪翔便让万俟嫽墦睡在了床上。自己把桌子靠到墙角,躺在上面蜷缩着睡了。

    万俟嫽墦入梦,却见洪翔正在院中踌躇,便直接从后面抱住了他。洪翔也不多说话,回身抱住了她便与之***不料正进行到一半,万俟嫽墦忽然醒来。却见屋内白影晃动,竟然是那日所见的白虎。大吃一惊之下,正要与之搏斗。白虎立即化为人形,也是浑身素白,竟然是孟兵。

    孟兵正在凌柳风身前催使着法力,必是为了寻回自己的内丹。这时见万俟嫽墦醒来,有些焦急道:“你怎么醒了!”万俟嫽墦心说:“哪里是我想醒的?我已经来了这里,离他这么近怎么也会这么容易醒?”孟兵却恍然大悟继续道:“不对,竟然有人强行破除了梦境。”说毕,收了所有法术就准备逃跑。未等出门,只听外面有人道:“内丹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要了?”孟兵看了看凌柳风,转而长叹一声道:“此事竟然惊动了神尊,我随你走。”万俟嫽墦追着孟兵出来,只见孟兵伏地而跪,面向西方天际,直是叩首。万俟嫽墦道:“怎么了?”不想话音刚落,却被一道闪电击中,当即天旋地旋,栽倒在地。

    孟兵立即求饶道:“神君息怒!”却闻天上隆隆道:“此人不同常人,只有如此方能昏睡。”说时现身云间,是一只白额猛虎,竟是白虎象兽,西宫监兵神君。

    传说太昭时期,天地未形,混沌中,盘古开天辟地。双目成阴阳之气。阳气聚集成火,火之精华为日;阴气聚而成水,水之精华为月。日月之气因过甚而分散,化为星辰。日月星辰归位,有了二十八宿之名,分四季镇守,春为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为青龙孟章神君统辖;夏为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为朱雀凌光神君统辖;秋为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为白虎监兵神君统辖;冬为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为玄武执明神君统辖。此后天地归正,万类生发,互有争斗,四象并归于道,二十八星宿勠力同心,降服万恶,成就此番业绩,四象被封神君,二十八星宿被封星君,永世固守人间,得食仙禄,为后世供养。

    白虎又道:“随我回凉风山。”话音刚落,却见天际二星一闪,遂至而来,乃是奎、娄二宿,报道:“凉风山果有群妖相攻,神君且速速回救。”孟兵道:“神君速回,待我将内丹取回,必回山避祸。”白虎仍有疑虑,奎、娄二宿也不好插口,便先行回去。白虎最终道:“如今你罪犯天条,只有本尊可庇佑,切记速回。”说毕便走了。

    白虎走后,孟兵将万俟嫽墦抱回屋子,便去取内丹,不想却被二人从背后偷袭,竟然是地府冥差,用“锁魂玉”将灵魂锁住。孟兵在玉中急道:“莫要带她走。”冥差呵呵一笑,便回去复命。孟兵道:“原来你们来此与那凌柳风纠缠,只是想引我入彀。想不到一向没脑子的冥差竟然会这般耍赖用计。”冥差道:“上差不必恼怒,我等奉命行事,今日只要拿你入阴司,那凌柳风能活多久,也全赖天命。若是你有筹谋,也要与阎君周旋。”另一冥差道:“何故与他胡说这许多,他罪犯天条,理当拿入地府问罪。切莫多言。”随后将孟兵的**藏起来,便带着其灵魂回去复命。

    再说那万俟嫽墦次日醒来,依旧昏沉,昨晚之事也不知是真是幻,整日里也是胡思乱想,有时也曾与那洪翔有些痴言话语,但洪翔却总与自己有些距离。只弄得自己内心绞痛,却期盼再次的梦中缠绵。不料之后的两日,竟然都是安然入睡,也无任何虚空梦境,便使得自己更分不清那孟兵是梦中所见,还是现实之人。

    而对于洪翔来说,虽然已经没有了对梦的那种期盼,但入梦的一切,却也是那么的沉醉,美好。

    洪翔入梦。只见妻子在月下坐着……现在还能想些什么呢?洪翔跑向前,搂住凌柳风,紧紧的搂住,牵绊着岁月,永远阻挡不了这梦里的缠绵,虽然这是虚幻,但比之现实中的**又是多么的放纵恣情,天地之间,独有你我二人共享,四海之内,独有你我二人共存,纵使沧桑巨变,你我的梦中,终还是会留下点点温存。

    许久,许久。可不知道为什么,**中,洪翔只觉得今夜的妻子和平时不同。“怎么了?两日不见,怎么又不高兴了?”柳风摇摇头,又笑了笑,道:“她来了,你还能这么快的来见我,看来,你真的没把她放在心里。”洪翔道:“那是一定,我心中只有你,你是没有人能够代替的。”凌柳风道:“可是……现在的我除了这个傀儡身子,我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洪翔道:“你是怎么了!当初你我两家蒙难,你我同病相怜,暗生情愫,当时是那种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时候,我们都过来了,今日却如何说得这话?”

    凌柳风道:“我如此待你,是因为你善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我,甘愿认下那为人不齿的罪名,我知道,这是你善良;可,可她甘愿为你付出了她的一切,善良的你,为何不给她一个她应得的回报!”

    洪翔正要开口,却见凌柳风竟然哭成泪人,似有万千委屈,竟然扑在洪翔身上,放声哭泣。

    哭泣过后,凌柳风拭去泪水,忽然问道:“四年前,如果公公没有被万俟广宇抓住为质,你会为了我而承认招供吗?”

    许久,洪翔道:“我……现在我不后悔!”凌柳风听了。又是痛哭流涕。不多时,凌柳风拭去泪水,道:“后悔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比后悔更容易做到的事情是什么?是说不后悔!”说毕从洪翔肩膀上起来,转过身子,穿上了衣服。洪翔也跟着穿上衣服,看着月下的梧桐……洪翔见她好似还再哭,又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最后只见妻子摇摇头,转回身子。洪翔最终长产叹气,道:“如果让你从新选择,你还是会选择万俟元坤吧。纵使我为你付出再多,终究还是水月镜花,这几年来,虽然你我夜夜***却终还是一厢情愿!”

    凌柳风也不回答,道:“梦外我欠了夫君一生的债,梦里却欠了情郎一世的情,我早已经疲惫不堪了。洪哥,对不起,我把万俟嫽墦叫来了。”洪翔一惊,转身一看,见万俟嫽墦从身后的树丛后面闪了出来,月光下,清晰可见她那满是泪水的脸庞。洪翔心中惊道:“她怎么在这!”

    却说万俟嫽墦已然在此看了许久,无论是适才凌柳风投怀送抱,还是行夫妻之事,亦或者是后来的让情于己。都被自己看到了。而凌柳风也早就知道万俟嫽墦在旁边看着。但洪翔此时已经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正值无语时候,凌柳风突然从身后穿过了自己身体,走向万俟嫽墦。万俟嫽墦依旧眼中含泪惊讶的看着这个美丽女子,目光接触之时,竟然又移到别处。两人离得近了,万俟嫽墦抹去脸上的泪水,道:“你……凌姐姐?你醒了!”凌柳风点点头。随后把口凑到万俟嫽墦耳边,不知在说着什么。却能见万俟嫽墦那张愈发凝重的面容!

    谁也不知道凌柳风说了什么,只见万俟嫽墦连连后退,似有些不可思议,道:“梦!是梦!”
章节目录 芳魂留梦情难问 梦魔隐罪堕阴司4
    这梦字一出口洪翔身子抖一下,但随之松了口气,却见万俟嫽墦身形突然化为飘渺,渐渐扭曲,不多时化成青烟,消失无踪了。而梦里,有又这剩下了这对不知聚散难明的苦命鸳鸯!

    万俟嫽墦忽然醒来,口中还喊着:“是梦!”人清醒过来时,唯见凝霜月色。万俟嫽墦摇摇头道:“果然是梦!”她看看身边的凌柳风,想想适才之梦,觉得凌柳风虽然这样子了,但还是幸福的令人嫉妒。摇摇头下了地。来到门前正要推开门,突然转头回顾——屋内被月光照着,一人在桌子上酣睡,一人在床铺上长眠。万俟嫽墦摇摇头,失落的推开门。但眼前,这如梦如幻的院落中坐着两个人!洪翔和凌柳风!只见凌柳风双唇一动,不不知对洪翔说了什么,便朝着自己走来,将嘴凑到自己耳边道:“你要是喜欢洪翔,就对他好。我这一生是好不了了,我不能再拖累他了,他年轻,你也年少,要是真的喜欢,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来爱他,我情愿和他永世分开。”

    万俟嫽墦大惊呼出,“这是梦!是梦!”猛一回头,见洪翔在桌子上躺着,凌柳风依然在屋中沉睡。再看院中景物,原来只有月色!“哈——”她长笑一声,知道适才都是幻觉。但是这幻觉也确实是一个清晰的梦!

    “可是,要是真的该多好!”

    天,依旧会亮起来。洪翔从梦中惊醒,东方天际只有一丝光亮。借着仅存的一丝月光,洪翔见房门居然是开着,又见万俟嫽墦不在床上。洪翔行至门外,见万俟嫽墦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走上前,笑道:“怎么,想家了?”万俟嫽墦摇摇头,又低下了头。洪翔见她不像是在逞强,就问道:“怎么了!有事?”

    万俟嫽墦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最后又是摇摇头。面色一改,笑笑道:“没事,只是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和凌姐姐了。你们就是坐在这里。”说着指了指石凳。洪翔道:“哦?梦到我们了?真的,那梦到什么了?”

    万俟嫽墦这时候才意识到洪翔在问自己问题,想这四年以来,洪翔从来就没有主动上前问自己什么问题。今天这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由得大喜!回想昨日梦中所见,尽是春色,脸色颓然绯红,吞吞吐吐道:“我……梦见你和她就坐在这里,就在这依靠在一起,可是我一过去,凌姐姐就过来了,对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洪翔心下一奇,却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感觉!只是下意识的问道:“那跟你说了什么?”洪翔此时心中竟然是莫名的忐忑不安!只听万俟嫽墦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像是凌姐姐让我给她一个承诺!”“什么承诺?”万俟嫽墦脸一红,想说,却有些害羞,道:“我,记不清楚了。”洪翔听了万俟嫽墦如此回答,心中更是觉得堵。万俟嫽墦见洪翔不多追问,舒了一口气,转念却觉得适才洪翔问的这话很是奇怪。

    洪翔愁苦着脸走进了屋子,坐在了妻子躺着的床上。看着妻子憔悴的面容,早已失去了梦中的绰约!回忆着自己的梦,回想着万俟嫽墦陈诉的梦境,竟然与自己的梦出奇的吻合!或许,或许,这种或许,宁愿它只是无意义的猜疑!因为洪翔至今才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天,二人皆是茶饭不思,所想皆是昨晚的梦!待太阳落山。洪翔也不提关于万俟嫽墦回家的事情,万俟嫽墦自己也似乎没有注意的这件事情。晚上,依旧是万俟嫽墦与凌柳风一同睡在床上!洪翔自己睡在桌子上!

    洪翔带着疑惑入梦了。梦里凌柳风在那里等着!景色依旧,但少了往日的激动。洪翔走上前,凌柳风道:“你知道了?”洪翔摇头。道:“我不确定!我想要你说!亲口对我说!”凌柳风不言。洪翔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惑,为什么每晚都能与你相会!我也知道这个疑问的答案!可是我却不愿意承认!”

    凌柳风道:“对,这里是你的……”凌柳风想说“梦”,却想梦境中说这个字会立即被带出来。便道:“这里是你的幻境!你猜的很对!”洪翔道:“我明白,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万俟嫽墦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你带进来的?”凌柳风道:“是我要交代她一些事情!”

    洪翔心中砰砰乱跳,道:“那,你现在究竟是人,还是灵魂?”凌柳风道:“人又如何,灵魂又如何?”洪翔正色道:“你若是人,我一辈子照顾你,你若是灵魂,我亦会生死相随。”凌柳风哭道:“你若因我而死,我情愿魂飞魄散,也不愿再见你一面。”洪翔心中痛苦,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转移话题,道:“那,你要交代万俟嫽墦什么事情?”

    凌柳风道:“我,希望她今生可以代替我照顾你!”洪翔道:“可为什么?为什么?”凌柳风转过身子,道:“为了你!更为了我们能够长长久久?若是今生可以重新来一次,我愿意第一个遇到的是你!”洪翔五内俱焚,或许万俟元坤毁了自己妻子一声,但自己妻子直到今时今日,却依旧在默默着承认着那个洪翔几辈子也不愿承认的事实!只好自欺欺人道:“长长久久?那为什么还要她来照顾我?她来了,那你呢?”

    凌柳风强忍着不哭,颤抖着开口说话,但刚刚开口出声,便立即哽咽住,接踵而来的是痛彻心扉的嘶吼:“啊!”洪翔也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何如此痛苦,忙上前抱住妻子,道:“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这样挺好!”但凌柳风却极力的推开,只是洪翔却抱得甚紧。凌柳风无奈,只好不再挣脱,许久无声,哽咽着对洪翔道:“所有的一切,你我都无法改变。”洪翔道:“对,我们没有办法杀了万俟广宇。”凌柳风摇摇头,道:“万俟嫽墦那般对你,你就一点都不心动!”洪翔摇摇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辈子我欠她的是还不清了。”

    凌柳风笑笑,道:“早应该一走了之。早就不该在这里还和你纠缠不清了。却不明白这世道人心究竟是为了什么,偏要延续着寡淡的缘分,至今不过是再多累一副白骨。”洪翔只得拼尽全力去挽留,道:“你在说什么!只要有你,我心满意足!只要有你,我就不知道什么是苦,即使你真的醒不了了,就算只能在梦里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洪翔梦字出口,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凌柳风似乎早就知道洪翔不会出梦,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继续道:“你高兴了!那她呢?洪哥,其实今晚我是来与你道别的。”洪翔心中其实早有准备,但真正听到妻子如此一说,头脑便嗡嗡作响。“道别?你说什么?你,你要走!为什么?”

    “只有我走了,她才能代替我。”洪翔依旧自作多情的吼道:“我知道,你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离开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愿那个万俟嫽墦拥有我,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她来代替我!为什么?”

    “因为我从没有爱过你!”说毕,凌柳风哭着跑开了。洪翔不顾一切的去追,眼见着要赶上了,正要抓住妻子的手,不料面前竟然突然出现两人,竟然是那两个多次在梦中出现,要抓凌柳风的冥差。冥差挥手间就将洪翔打翻在地。凌柳风忙道:“放过他。”冥差也不多说话,一挥手,但见洪翔颓然飘渺,不多时便消失了,凌柳风道:“你把他怎么了?”冥差道:“想不到,那孟兵居然将那造梦之术传授于你,只不过这洪翔也该醒了。你今生欠他太多,梦外是一辈子的债,梦里是几辈子的叛!有什么话,现在对他说,他能听得见!”

    凌柳风拭去泪水,竟然跪身下去,对月明誓,道:“我凌柳风此生此世,孽债难偿,对天明誓,再不对洪翔纠缠不清,天地为证,明月为凭,后五百世,能续此生之缘,伴洪翔终老,万世不移,有违此誓,将我游魂遁入九幽,受尽千般酷刑,万载屠戮,永世不得超生!祈求上苍不负我凌柳风,谨此再拜。洪哥,如若上苍诚约。你我来世再牵真缘!”

    回到现实,洪翔朦胧中听到这一番话,大声喊道:“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是个梦,是梦啊!是梦!”

    洪翔醒了。望着床上的妻子,擦去了头上的汗水。长舒了口气。“是个梦啊!是梦,噩梦。”但想起了万俟嫽墦的梦喊道:“这到底是不是梦!”

    其实,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啊!

    洪翔带着一丝希望,再次入梦。梦里,久违的月色下,万俟嫽墦……是她……多次入梦,数次缠绵,却再也不敢正视梦中对方的面容,只敢在心中暗暗寻找别离后的彷徨。
章节目录 第五回 竟为至亲亲绝路 终有痴爱爱难寻 1
    洪翔惊醒,天色已经大亮!看看床上的妻子依然是躺着,一动不动。来到床前,竟然发现妻子已经没有呼吸了。洪翔检查了妻子的身体,发现心跳也已经停止了。虽然还存留体温!“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已经离我而去了吗?不!”

    正值惊骇,万俟嫽墦从外面近来,口中道:“我哥找来。”洪翔忙穿好外衣,正欲出门,却被万俟嫽墦拽住。万俟嫽墦淡淡的道:“我不想和我哥回去。你跟我哥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妹妹!给我出来!”一声呵斥从外面传来!嫽墦出来,见兄长正站在篱笆外面。抬头看着这梧桐叹息。见万俟嫽墦出来了,走上前,道:“你果然在这!”万俟嫽墦道:“哥,你,怎么回来了?”兄长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回来!可是果然不出所料,你真的会逃婚。”万俟嫽墦道:“爹逼着我出嫁,我只能走!”万俟元坤道:“其实我也反对过这门婚事。可你的逃走,让爹在李将军面前怎么办?”说着拿出了一条白绫,系在了头上。

    嫽墦见了大惊,道:“难道爹他?”兄长点点头又拿出了一条白绫,给了万俟嫽墦,同时道:“急火攻心。去了。”。说毕又看看旁边的洪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对万俟嫽墦道“哎,这条白绫本不该让你戴。爹生前已经将你逐出了家门。”万俟嫽墦接过白绫,系在了头上。泪水已是不止的流出来。就算是平日里有再多的矛盾,但毕竟那也是父亲。

    嫽墦目光呆滞,缓缓的跪了下去,朝着家的方向连连磕头。兄长也是长叹,这时又注意到妹妹身边的洪翔。二人对视许久,洪翔道:“万俟广宇居然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你说什么!洪翔,你敢再说一次看看。”说毕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指向了洪翔!洪翔道:“万俟元坤,你听着,万俟广宇居然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万俟元坤,你难道还有脸踏进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万俟元坤大怒,垫步上前,一剑朝着洪翔咽喉刺去。洪翔侧身闪过。万俟元坤收剑侧步撗劈。洪翔手中没有武器,只好后退。万俟元坤加大攻势,洪翔便连连后退。几步之后,洪翔后退的力道已经无法控制,摔倒在地。万俟元坤正剑刺向洪翔心口,眼见洪翔险象环生,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万俟元坤刺出去的剑被异物击中,剑道偏离,没有刺中洪翔,万俟元坤也不多想,收回剑式,又欲刺出一剑。却被万俟嫽墦抓住手臂,再也动弹不得。

    元坤道:“妹妹,你还帮他!”嫽墦喊道:“哥,我不会让你再伤害洪家的任何一个人!”万俟元坤用力挣开束缚。嫽墦又欲用力,却至气血翻涌,眼前忽觉晕眩,无法运功用劲了。心中暗道:“怎么回事,用不上力,莫非这还是梦?”随即便被哥哥挣扎的力道推了个踉跄,栽倒在地。万俟元坤也不管妹妹情况,依旧朝着洪翔杀了过去。

    洪翔得空抽出了万俟嫽墦腰间双剑。与万俟元坤拼命。拼至中途,万俟嫽墦稍作吐纳,心说若不是梦境的话,可能是哥哥适才对自己撒了迷药,但眼下顾不得许多,一个是亲兄长,一个是真爱人。为了你们两个我都可以付出我的所有!万俟嫽墦用尽全力,不顾一切的扑到二人中间。二人生怕刺中了万俟嫽墦,全然停手。但万俟嫽墦却再也站不起来,瘫倒在地,洪翔见万俟嫽墦情况不对劲,关切道:“你怎么了?”万俟嫽墦微微道:“或许,这又是一个梦吧。”洪翔有些不自然,微微抬眼瞥了瞥万俟元坤。

    嫽墦对哥哥道:“哥,一切都怪不得洪翔,你放过他,就算为了凌姐姐、为了我,放过他。”

    “你!”万俟元坤气得说不出话来!把剑狠狠的摔在地上!道:“洪翔,我曾经敬你也是条好汉,可是,你居然真的用我妹妹的感情来复仇!

    嫽墦道:“哥,不是这样的!”洪翔却道:“对,我就是用她来复仇,怎么样!”万俟元坤震怒,正要发作,嫽墦道:“洪哥,你别胡说。哥,他是在气你。”万俟元坤道:“你别说了,我就是要杀了他。”万俟嫽墦见他如此决绝,道:“哥,我明白了,是你对我用了迷药。你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对吗?”

    元坤道:“对,我不能容忍他为了报仇而欺骗你、伤害你!”嫽墦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跟爹爹都不知道。其实,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从来都没说过爱我。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她没有骗过我。没有”

    万俟元坤气急,已然无法说出话来,许久才道:“你……你真是真是……他……他,可他占了你的身子!”嫽墦道:“不怨他!他的心里只有他的柳风一人!那日他大醉而归,把我当成了凌姐姐,所以才犯了禁忌。”元坤道:“什么。把你当成了凌柳风?那你呢?”嫽墦道:“我是自愿的!”
章节目录 竟为至亲亲绝路 终有痴爱爱难寻 2
    元坤便再也不与她对话,而是走到一旁,剑指洪翔道:“是个男人,就站出来与我一决生死。”嫽墦只是哭着对哥哥说不要,随后又祈求洪翔不要决斗。但洪翔想了想,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拿着万俟嫽墦的剑,站在了万俟元坤对面。

    万俟元坤立即就要开打,洪翔却又看了看身后趴在地上的万俟嫽墦,对元坤道:“我不想杀你,也不会利用你妹妹,但你爹的债,总要还,那就你来还,这仇无论如何,我也要报,若是报不了,那也就报不了了。”万俟元坤只是怒道:“少废话。”便朝着洪翔砍来。洪翔本就不是对手,眼下只能后退,伺机反击。

    不料剑锋撞击数次后,万俟元坤的宝剑竟然折断。洪翔稍有迟疑,但片刻后还是换守为攻。元坤功夫虽然比洪翔高,但没有武器的劣势却无法弥补。连连后退之中,多处中剑,虽然都不是要害,但浑身上下殷红一片,地上满是鲜血,见状甚为可怖。

    万俟嫽墦的剑与哥哥的本就是同种材质,同一匠人打造,却不想自己的剑竟然能那般砍断哥哥的。但眼下也不得多想,立即求洪翔道:“别杀我哥哥!”洪翔看了看遍体鳞伤的万俟元坤,又看了看手中正滴血的宝剑,转而对万俟嫽墦道:“我又凭什么去杀他,只是报仇吗?按照他说的,我就是在利用你来报仇,现在你爹死了,我的仇已经报了。我们两家的恩怨,不,是三家的恩怨,今天就此了结了!”说毕,将剑仍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站着。

    只是站着!仰望苍穹!许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等万俟嫽墦的身体渐渐恢复力气,便上前搀扶起哥哥,却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此时十分微弱。万俟嫽墦把哥哥拖到了树下,便立即为他止血。好在自己出逃之前准备了止血布带!如此正好派上用场。万俟嫽墦也不好去叫洪翔过来帮忙。好在万俟元坤的伤口都在四肢上。也比较好包扎。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伤口,便马马虎虎的包扎好了。忙了好一会,方才完工。而这是却见洪翔依旧是站在原地。仰望着苍穹。一语不发。却能看见满面的泪水,滴滴坠地。

    “洪……”正想叫,却被哥哥拉住了。或许,仇恨之火的熄灭意味着人生路途的终止,更意味着人生路途的终止!而凌柳风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但是这死讯,除了洪翔之外,无人知晓!三个人,一动不动!许久!一动不动!或许,万俟嫽墦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如此的沉默!但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望着洪翔崩溃般的哭泣。没有一点点的声音!最终,洪翔昏厥过去!万俟嫽墦,也将他托到了树下阴凉处。

    但万俟元坤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道:“妹妹,洪翔是条汉子,你的选择没错,是哥错了,哥一直没有看明白洪翔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哥明白了,你的选择没错,真的没错,哥哥支持你!”嫽墦心下一喜,但是随即叹息道:“可是他的心里只有凌姐姐。”

    元坤道:“柳风是个好妻子!可是现在的她……哎,妹妹,我了解柳风,她现在更希望自己能够就此一走了之,好给活着的人让路!”万俟嫽墦听了,愣着看了哥哥少许。只听万俟元坤继续道:“妹妹,如果我是你,我会帮柳风完成这桩心愿!”万俟嫽墦听后,注视了哥哥好久……万俟元坤看着妹妹,最终笑笑道:“妹妹,话说我背着你做了一件事情。现在我就告诉你吧。”万俟嫽墦道:“哥,你不用说了,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跟洪哥有过那一次!”万俟元坤奇道:“这有什么关系?”万俟嫽墦道:“等你伤好了我都告诉你。不过,哥,你是怎么知道洪翔占过我的身子?这件事情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万俟元坤干笑了几声,转移话题,要妹妹去给自己取水。万俟嫽墦笑笑,提着竹筒去了下处河流边取水!

    回来时候发现树下只剩下了洪翔一人,自己哥哥却不见了。只是留下了一滩血迹!万俟嫽墦大吃一惊,但是自己哥哥又去了哪里?万俟嫽墦顺着血迹寻去。发现竟然是通向洪翔的屋子!想起了适才哥哥跟自己说的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想到哥哥可能去杀凌柳风了,不由得大惊失色!立即冲向了屋子。却见自己的哥哥跪在了凌柳风的床前。头趴在了床上!右手扶在了床头,正朝着凌柳风的头部伸出。而另一只手却自然的垂在了地上!
章节目录 竟为至亲亲绝路 终有痴爱爱难寻 3
    “哥!”万俟嫽墦一边喊一边冲上前抱住了万俟元坤!却发现哥哥虽然尚有一丝气力,却也已经没有了意识,晕过去了。万俟嫽墦撕心裂肺的叫着!哭喊着!但是万俟元坤却什么也听不见!万俟嫽墦哭喊了很久。又猛然想起了自己哥哥可能是进来的目的,忐忑不安的将手慢慢伸到了凌柳风口鼻处!许久,一动不动!

    万俟嫽墦呆住了!彻底的呆住了。

    凌柳风死了!

    万俟嫽墦只觉得眼前一黑,也完全丧失了思索的能力!

    她是你最爱的人,她是你一辈子无法忘却的情素,而你,却为了一个至亲亲手毁掉了至爱。看着她那长眠的笑颜,那样欢愉的时刻犹如昨日。可如此作为,断送的是至爱还是至亲?

    万俟嫽墦抱着满身是血的哥哥,许久,一动也不敢动。

    少许,渐渐地有了意识。

    万俟嫽墦心说:“哥哥,你为了我。你杀了凌姐姐。可是你知道吗,你这么做。你要我如何去面对洪哥!”正值无助,忽地有了主意,万俟嫽墦悄声站起身子,轻步跑到门口。朝着外面巡视一番,见洪翔依旧昏迷着。心下一喜,但是同时心跳加速,心道:“只要在洪哥醒来之前把哥哥抬出去,即便是洪哥醒来发现凌姐姐以死,那也怪不到哥哥身上,就更怪不到我身上了。到时候如果洪哥问我,那我就说不知道,到时候洪哥准是以为凌姐姐大限已到,便不会怪罪道自己头上!”

    如此想着,便立即回到床头处,把哥哥搀扶起来,往外面托,刚刚拖出去一步远,却发现适才哥哥呆的地方竟然摊着大片血迹!眼前一黑,正想解决之法的时候,却发现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万俟嫽墦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洪翔已经在自己的身后!

    万俟嫽墦当即崩溃!她转过身来,只敢看着洪翔的双脚,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见洪翔一步一步的绕过了自己的哥哥,然后来到了床前,抱起了凌柳风,转而朝着外面走去了。万俟嫽墦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对洪翔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但是不闻洪翔回答!一阵阵的眩晕令她栽倒。勉强着抬起头,看着洪翔的背影一步一挪的走出了屋子。

    在万俟嫽墦懊悔的哭泣声中,洪翔抱着凌柳风的尸体走出了屋子!到了梧桐树下,将凌柳风的尸体小心翼翼的平放在了地上,之后便用双手为妻子挖坟。万俟嫽墦慢慢的爬出了屋子,在门口处注视着洪翔的一举一动!一个时辰过后,洪翔挖出了足够躺两人的坑。

    这是突然见洪翔朝着自己走来!万俟嫽墦勉强站起来!见洪翔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走来!此时此刻,即便是洪翔打她,骂他,杀了她,万俟嫽墦也都会感到一丝的安慰。可是,现在的洪翔,面无表情!看着洪翔满是鲜血的手指,看着他脸上已经被风吹干的泪痕,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面目!万俟嫽墦目光刚刚移动到了洪翔眼睛上,便立即沉了下来!但是适才的一瞥,却发现,洪翔的目光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屋子内的哥哥身上!

    万俟嫽墦哭道:“这都是我的错!洪哥,我对不起你!”洪翔不语。

    却说洪翔这几年里,支持者自己坚强的活下去的动力,一个是自己的血海深仇,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妻子凌柳风!妻子的去世,已经是他备受打击。血海深仇也在今日画上休止!人生可以说是早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而现在,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人,她,万俟嫽墦!以后你要怎么办!你的亲人一个个都去了。现在,你唯一的哥哥恐怕也将不久于人世!难道真的要把你一个人抛弃在这写着满是血泪的世界上?虽然早已经忘却生死,虽然早已经看淡轮回!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万俟嫽墦,难道我真的要把你逼向死亡?我已经忘却了今生,可以期待来时。可是,我今生的死亡势必会把你流放在这孤独寂寞的天地之间!会让你在这忧伤悲戚的世界里感到生不如死!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洪翔思索良久,最终转过身子!走到了凌柳风身前,看着适才所挖的足够埋葬两个人的坑。看着躺在坑边的妻子,那面容是如此的安详,此后,这种安详也只能埋藏在心底了!

    洪翔将凌柳风抱进了坑中!正欲填土埋葬!却听见身后“当啷”一声脆响!竟是宝剑落地的声音!洪翔转头一看!万俟嫽墦自刎!带着悔恨,带着永远闭塞的心门,带着无法解开的死结!永远的离开了。

    洪翔心中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选择死亡!或许,他曾经只是为了她一人而活着。而今天,终于可以为生命中的第二个人而活着!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去?
章节目录 第六回 报恩永囚女神山 为爱痴留幽冥界 1
    晋阳城北的吴庄、王家村、郑家村中间的龙王庙。

    庙宇已经被修缮,王小在庙门外站着,心情无比的好。因为现在的王小已经是三村中的红人。村中人都知道王小与万俟嫽墦交好,皆畏惧。王、吴、郑三人原来是三村乞丐的首领,如今也不敢再指使他了。久而久之,就连乞丐头也不敢做了。众人也都认了王小做了大哥。

    但王小明白,万俟嫽墦那日只是来此寻人,自己能够遇到她乃是巧合,如今人已经找到,日后怕是会再见到她了,此时兄弟们碍于万俟嫽墦,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时日一久变数就多了,搞不好日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他必须趁此机会,收买人心,巩固自己来之不易的地位。不料没过几日,就听闻万俟嫽墦与父亲断绝关系。王小心中有些惧怕,次日清晨,扮成一道士去了晋阳万俟家。不想竟然是万俟广宇在门口恭候,道:“高人请你,广宇恭候多时。”

    只见宅院深广,无比庄严,但进入内中,房舍皆普普通通,不似流传那般奢华。再往里走,见尽是道人行路。原本只是听说这万俟广宇崇尚道术,竟想不到会这般痴迷。

    王小道:“传说这万俟家中尽是奢华,不想却是这般朴实无华。”万俟广宇道:“乡间讹传罢了。”

    说时,已经被引入后面一座道观,整座庄园也独有此处甚是壮伟,却不见周围有一个道人,只见上面写着:大道初开,全凭天启言世尽;痛悔难熄,尽受君恩惧梦来。

    王小有些奇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宏大的道观,怎会不见一人?何况这对联写得怪异。着实令人不懂。”广宇道:“此为四年前九月中旬始建,年末竣工,内中设计、外观形状都是我一人独定,建成之后,更不曾有道人住过。我只是闲时在观内修行、自省。”王小一愣,道:“修行、自省?”万俟广宇道:“不错,当年梦见了之前不慎打死的一个道人,建了此观,再不敢动杀机,戕害无辜,对世代仇人也能网开一面。”说时已经将王小引入道观中,却见里面供奉的竟然是一只老虎,便是西宫监兵神君,四象之一的白虎。

    广宇道:“今日高人到此,敢问有何事要教导。”

    王小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言万俟嫽墦乃是天命贵女,不可与之断绝关系云云。但说话中不慎暴露了北村口音,被万俟广宇识破。王小只好承认身份,说万俟嫽墦对自己有大恩,因此不愿见她与父亲不和。万俟广宇叹道:“若是这孩子懂得此事,我又何必日日发愁。我前日回来家中,却听说她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来,我所言与之断绝关系,也都是气话而已。”王小忙道:“离家半月?可是,小人也有好久没有见到大小姐了。”万俟广宇稍微思索,竟是泪如雨下,许久不能自已,王小又做安慰,许久广宇才道:“若是在北面见到了她,就悄悄的回来告诉我!”王小道:“这是一定。”

    万俟广宇让管家送王小出来。王小离开万俟家,卸下伪装回赶,直到傍晚,依旧没有走回去,而且周遭景致也有许多变化,心中纳闷:“怎么今日走得如此慢?还是行错了路径?”正值思索,稀里糊涂走到了一处人家,便是洪翔家。王小觉得奇怪,自小生在此地,怎不知有这样一户?却见两具尸体躺在院中,一具是男的,胸口被长剑刺穿,虽然有些许**之状,但面目依旧清晰,仔细一想,想起乃是那日与王彪等打架的洪翔。但另一具竟然是万俟嫽墦,安详且又平静的躺在地上,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也无**迹象,却死因不明。王小大惊之下,立即要回去报告万俟广宇。但转而一想,倘若此事被外人知道,王彪那些人知道了自己没了这一层依靠,恐怕此后自己在北村便难有好活。

    王小守着两具尸体整整两日,不吃不喝,所思所想都是要被三村人碎尸万段。最终决定偷偷将万俟嫽墦尸首掩埋。寻了一处土松的地方挖了起来,自然将凌柳风的尸体挖了出来。王小心惊之余,却发现这具尸体如若常人一般无异,更无丝毫**之状,想也是刚刚过世不久。只能继续挖,却发现,这里原来就是一个坑会填了松土而已,如今挖出来刚好能够放进去两个人,心中一喜,便将万俟嫽墦的尸身拖入坑中,正要埋葬,自己已经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小醒来,依旧呆在原地,但万俟嫽墦的尸首却不见了。转头一看,适才的茅草房此时竟然变成了一座九天玄女庙。王小进入庙中,却见一仙姑。王小立即下拜,道:“仙姑救我。”仙姑素手一挥,王小立即觉得神清气爽,仙姑对王小道:“你因何在此守候我主人尸体两日?”王小大吃一惊,道:“仙姑的主人?”仙姑道:“我主人乃是九天玄女下凡,不慎投错路径,此世成了万俟嫽墦。”王小道:“难怪万俟大小姐天下无敌。”仙姑道:“你回答我,为何在此守护我主人尸体两日?”王小吞吞吐吐,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仙姑这时道:“我主人离世,你便失去了倚靠,是也不是?”王小听了,连连叩头。

    仙姑又道:“王小,你可知罪?”王小一愣,对着没来由的话很是不解,只是连连摇头。仙姑道:“如今我主人已经飞升,只可惜凡间的**无法带走,而你却以凡人之手触碰我主人身体。”王小大惊,吓得满头大汗。却听仙姑又一声厉喝:“你可知罪?”王小惊呼出口,道:“知罪,知罪,知罪。”仙姑又道:“既然如此,罚你王家世世代代在此守护我主人。”王小失落至极,道:“什么?”仙姑道:“人间之事,我亦不能涉足太多,抉择之数,还是要你多多考虑。我观你乃是忠直之人,才有此托付。”
章节目录 报恩永囚女神山 为爱痴留幽冥界 2
    王小长叹一声,道:“王小,王小领命。”仙姑道:“这九天玄女石像下面就是我主人的肉身,你是聪明人,想必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王小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仙姑又道:“就连你的后人你也不能提起。只要让他们世代守护此庙即可。你死后,便要你儿子将你的排位立于案上,世代享此供奉。八百年后,自可位列仙班。”王小先点点头,转而才反应过来,惊道:“什么?”仙姑道:“功德乃是苦修而来的。”王小道:“王小明白!”

    仙姑又将王小引出庙外,在庙门两侧以气指写下一副对联:无儿无女无身后亦要享尽人间富贵;有宗有族有苍天哪怕遍尝孤寂轮回。

    王小一愣,道:“这是什么意思?”仙姑道:“儿女、种族是指代你的后人!”王小又是一惊,自己阅读之下,道:“你是说,我将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能够享受人间富贵,却不能有子嗣;另一个有宗有族,但要尝尽孤独寂寞,在此守护。”仙姑含笑道:“人道渺渺,天道昭昭。”便飞天而去。

    仙姑走后,王小将庙外的另两具尸首运到山下埋了,更不敢立碑。

    再说万俟嫽墦自刎后,游魂急入幽冥,只闻得身边尽是幽幽哭声,凄凄惨惨。四下环顾,却见自己身在一地下隧道之中,壁上悬挂青绿色冥灯,照映着诸多魂魄。又见身后是一扇巨大石门,写着“阴阳”二字,陆陆续续有魂灵从穿石而入,甚是凄然。

    此时此刻,又一次回想到了阳间之事,不由得内中伤痛。如今与他人同为鬼魂,心中虽然无奈,却又为之奈何?穿过隧道,不多时来到了冥王殿前。却见前方居然有数以千计的鬼魂在往冥王殿内挤。万俟嫽墦原本以为冥王殿乃是阴森之地,但是没想到居然比人间的集市还要热闹,万俟嫽墦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根本没有死。这哪里是传说中阴森恐怖的地府?但是再一想人间确实每日人死无数,若是都聚集于此,那也必定是“人山人海”。

    正准备进入,却被拉了出来。拉自己出来的是一个女子“姑娘,你的阳寿未尽。若是被阎君见了,是要受冰封之痛的。快,先随我来。”万俟嫽墦甩开那人,再一看才发现这人年龄和自己相当,便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那人道:“你先出来,如果被挤入冥王殿就出不来了。”万俟嫽墦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那人出来了,到了冥王殿外,指着外面墙壁,手一挥,竟然出现一个两人高的山洞。这人道:“此地为隐灵仙洞,住着数千灵魂,都是你这般生前自绝之人。”说毕领着万俟嫽墦进了洞,却见洞的另一端竟然是另一番光景,巨大的山洞中竟然容纳着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的数千房舍!俨然就是人间的村落。洞的最上方乃是一巨大发光体,如明月一般,照亮了整座“村庄”。万俟嫽墦注视着发光体许久,问道:“那是何物?”

    对方道:“多年前先辈发现此处,便有那源天地而生的灵石。相传是盘古开天辟地,便有水火,火之精华为日,水之精华为月,日月之气因过甚而化为星辰,凭借着星辰的点点灵光,交织于月之光华,凝结成了那块发光灵石,我们都称它为月华石”又行了几步来到村口,站着几个人,也都是年轻人样貌,满脸笑意,相互交流聊天,一团和气。同时又有一女子唱道:“月圆月缺月朦胧,缘起缘落缘是孽。此生未尝情滋味,幽冥美梦一场空。”唱毕,竟是潸潸落泪之状。万俟嫽墦听后有些痴然。由是灵魂,却流不下泪来。但内中沉郁却只有自己知道。

    这时听那个领着自己进来的人道:“在阳间自杀而亡的人多数都会聚集于此,等待阳气散尽,方可去见阎王。否则是要受冰封之苦痛。”周围众人皆异口同声称是。

    万俟嫽墦问要等多久。一人道:“要去查访生死簿才知道还有多少年阳寿。等到阳寿尽了就可以去了。我是四十八年前自缢而死,查了阳寿后还有一百三十九年,所以,还要等数十年才能去轮回。”万俟嫽墦有些吃惊,道:“一百三十九年?”那人哈哈大笑道:“生时不为恶,若无天灾**,自然活得长。不能折了生死簿上的寿命,冥差也要按照生死簿勾人,有些人生来作恶多端,生死簿上阳寿频频缩减,要么得了人间报应,死于非命,要么被这地下冥差勾走灵魂。总之是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肯留人到五更。姑娘初来此处,一切还都看不习惯。于此生活,有着许多同病相怜之兄弟姐妹,好过于在人世间受苦。”万俟嫽墦默然不语许久。这时又听那人道:“不过查询自己阳寿需要找冥王手下冥官,神官皆是贪念功德之人,姑娘新到,也必没有功德,不过我们会替姑娘垫上,待姑娘在阳间的亲人祭祀送来香火功德再还给我们就行了。”万俟嫽墦听后,只觉得可笑,虽然曾经多次见父亲给家中的祖宗进香烧纸。但如今听了这人的叙述,反而觉得此做法有些哭笑不得。

    那人见万俟嫽墦神色有变,立即道:“姑娘莫忧,一切都看我们的了,既然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姑娘如若没功德,我等给姑娘就是了。”万俟嫽墦犹是满面愁容,呆呆的站着不动。也不说话。那人见了,道:“看来姑娘是生前有大悲,那姑娘且在此等候,我为姑娘去查生死簿。”转而对身边的一人道:“楚妹子,你先照顾一下这位姑娘吧。”便转身出去了。

    这时,适才那位姓楚的姑娘拉着万俟嫽墦的手道:“妹子,现在已经死了,人世间的事情就别多想了,这里的生活是很有乐趣的,不过再阴差来的时候要安分些。”

    说时,突然听到洞外有人喊,又寻到了个阳寿未尽的。

    万俟嫽墦听了,问道:“你们把所有阳寿未尽的人都拉过来吗?”楚姑娘道:“这是自然,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啊。妹子,你呆久了就知道了,这里每日都有新来的,每日都有阳寿尽了要走的。也有许多阳寿尽了还不肯走的,我死的那年就算不自杀也就只剩下三年寿命了,但是现在我已经在此二十多年了。生活比起阳间来说,真的是好太多了。钱那是花不完的花,所以也就没有了人间的市侩,人情世故也完全不必那么拘泥,想怎样就怎样,自由自在的多好。咱们在这里好好的玩乐,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说毕,适才那位赵兄弟就领着人来了。但是来人居然开口便叫“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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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俟嫽墦身子一颤,已经听出来来人正是自己的哥哥。

    楚姑娘见了,道:“原来是兄妹啊,真是的,怎么不一起来……”众人听了,有人笑道:“楚大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万俟嫽墦吃惊道:“哥,你……你怎么也……”万俟元坤叹道:“是哥哥对不起你!我本想助凌柳风解脱。可是谁料想一掌打下去,我竟然晕倒了!”

    万俟嫽墦道:“哥,都别说了,你我兄妹命运就该如此。”万俟元坤道:“哎,总之是哥哥的错啊。是哥哥糊涂啊!不过话说回来,我想你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万俟嫽墦听了,先是点点头,但是又摇摇头,随即却是一愣,问道:“洪哥也来了?”

    万俟元坤道:“我趁洪翔不备,把他也解脱了!就算我就为你做最后的补偿吧。让他也来见你。”

    “你?你把他也?”万俟嫽墦更是罪恶感增加。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是哥哥不杀洪翔,那洪翔也必要选择自杀!想到这里,又想到了凌姐姐的死,便长叹了一口气!

    “哥,那你怎么也来了!”

    万俟元坤道:“哥这伤势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死也是必然的!索性,我也就抹了脖子!只是我万俟家族就此香火就断了!哎!”

    这时听楚姑娘道:“他哥呀,你都已经死了,这生前的事情啊,就别管了。到时候喝了孟婆汤,谁还记得你曾经是什么!”

    正说道此处,却听万俟嫽墦道:“楚姐姐,求求你帮我把一个叫洪翔的人找到,求求你,求求你了。”但是却听楚姑娘道:“这是没办法找到的,听家兄之言,那洪翔乃是被……杀死的,并非自杀,灵魂上没有标记,找不到的。而且那人是死于你兄长之前,现在估计已经进入冥王殿了。审判过后就要去奈何桥,饮孟婆汤了。”两兄妹听了,均觉得这说法着实有些牵强,令人费解。但只是心中的一丝闪念,随即就消失无踪了。

    这一丝闪念过后,万俟嫽墦惊呼道:“什么,去奈何桥,饮孟婆汤?不,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说时便向回跑去。楚姑娘见了大惊,立即将起扯住,道:“不行你不能去!”

    “不!我不管受不受什么冰封之痛。见他最后一面,我受什么样的苦我都愿意,生前我对不起他,如今都死了。轮回怎么样,冰封之苦又如何。这……就算这都是我欠他的。”楚姑娘听得云山雾罩的。听她说的虽然语无伦次,但是也明白了这万俟嫽墦是什么意思。

    “不行,即使你进去了你也见不到他,在你受冰封之痛的时候,他早已经转世了。”

    万俟嫽墦听了,绝望得痛哭不止,却是无泪可流。“妹子妹子,你先不要哭,且听我一言,其实你想去奈何桥见他,我们就有办法去,只要有钱,许多地方都是能够进去的。”万俟嫽墦听了大喜,但是转而一想,自己居然是没有分文。而且又想自己在阳间也在没有亲人了,就不可能有人给自己烧纸钱。不禁是悲从中来。只好给楚姑娘跪下央求道:“楚姐姐,求求你帮我,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楚姑娘见了立刻扶起万俟嫽墦道:“瞧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的钱在这里是花不完的,要多少有多少。这里的钱是用来统计在阳间的修行的,我们也不图在这里当冥官。有再多的钱也没人给我们统计修行。所以……”另一人听到这里道:“楚大姐,您就别那么多废话了,时间紧急!”楚姑娘道:“你看我这破嘴,我这就去办。”万俟嫽墦连连称谢。楚姑娘这时又道:“其实没什么了,那种地方我们是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时间紧急,姑娘,做姐姐的现在就带你去。哦,她哥哥,你也一起去吧。”

    “我……我就不去了,毕竟……”

    楚姑娘反应过来是他杀了那个洪翔的,只是干笑了几声,道:“那好,我就带妹子去了。”便领着万俟嫽墦走偏殿后门进去了。万俟元坤辞别二人,觉得世事已定,便做了辞别,进入了冥王殿。

    楚姑娘一路拿冥币铺路,冥币用来计算冥差的功德,一路上畅通无阻了,左转右转来到了奈何桥。

    “妹子,就好好在此处等着,今日死的人多,审判得慢,他应该还没有转世!”万俟嫽墦连连点头。但见这里亦是人山人海。在这么一些人中去寻找洪翔,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况且此处也比较暗。人也不太容易分辨。万俟嫽墦仔细的在人群中寻找,许久,发现居然众人皆是定睛注视自己许久。

    “你……怎么有这青光。”楚姑娘问道。万俟嫽墦有些奇怪,才发现自己的灵魂上果然散发着淡淡微光,便道:“我也不知道。”

    “看来妹子生时必然与众不同。”万俟嫽墦只是苦笑道:“常人且还不如啊。”“怎么会,一见姑娘就知道生时并非在普通人家。定是大户人家的福贵女。”万俟嫽墦又是苦笑。楚姑娘见了,笑道:“那看来我是说对了。”万俟嫽墦道:“楚姐姐,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我……”

    “你且不要说,先让我猜猜你是为什么死的,见姑娘眉目含情,而眉间盛忧,妹子你乃是为情所困。想你的死应该于此有关系吧。”“也不瞒姐姐了,你说的一点都不差,我生于大家,刚才那个是我的哥哥,万俟元坤……”万俟嫽墦便将自己生前的遭遇一一说了。

    故事说完了。但是生时的故事在死人的耳朵里又是怎样的动听,我们不知道。故事讲完了,在旁人看来,这只是故事而已。“其实我现在真的是好想把这所有的事情都忘掉。都说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但是现在的我真的是……”“妹妹无需烦恼,我们这些人哪个生前没有你这样的遭遇,时间长了就淡了。到时候我们这些个兄弟姐妹在一起好好生活个几十年在转世,也不比做神仙差。”万俟嫽墦脸上此时才有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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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此时,万俟嫽墦突然听到有人在旁边叫自己的名字。万俟嫽墦顺声看去。见众多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中有一人的目光是如此的熟悉。

    “呀,就是他啊,你瞧瞧,光顾着说话了,把正事都忘了,还好你的那位,那位朋友眼神好,要不还真就错过去了。得,也别在这里说了。有什么话要说就跟我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楚姑娘说着便拉着万俟嫽墦和洪翔走开了。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这里是阴山之下,通常没有人来,你们有什么话就这里说吧,我也算是帮你们完成一下人愿吧。”说毕便走开了。

    安静了,一个旁人都没有了,洪翔看着万俟嫽墦,看着她身上发出的青光。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万俟嫽墦则一直在哭。最终万俟嫽墦还是先开口了,“洪哥,对不起,你和凌姐姐本来很安详的在山中生活,都是因为我的介入,害了我自己和我的亲人,而最终居然害死了你和凌姐姐。都是因为我,我哥哥才杀死了凌姐姐!我……”

    洪翔道:“都是命啊。恩?你说你哥哥杀了我妻子?”

    万俟嫽墦道:“虽然是我哥哥做的,但是这与我也脱不了干系!”

    洪翔越听越糊涂,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万俟嫽墦便将自己哥哥生前所做的事情说了!

    洪翔听后,长叹道:“都是误会啊。其实,她在那天早晨就已经去了。这与你和你兄长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没想到,居然害你自刎。难怪你一再的说对不起我!哎,其实你也不用自责,我的死是必然的!适才在冥王殿看生死簿,我的死也是命中注定,而我妻子的阳寿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万俟嫽墦这时连连摇头,道:“已经是最后一面了,还谈这些做什么。”洪翔却是苦笑道:“虽然生时之事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负姑娘。曾在梦中与风儿相见,风儿也多次说我亏欠你太多。而你的死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欠你的这辈子是没法偿还了,只能等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你了。”

    “洪哥,我不想你做牛做马还我,我只想下辈子能做你妻子。可下辈子,谁又知道老天怎么样安排你我的下辈子。不久你就要去喝孟婆汤了,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你自走你新的人生,而我却要在此呆上数十年。”

    洪翔心中有些纳闷,问道:“你还要在这呆上数十年!为什么?”

    “自尽而死的人都是阳寿未尽,所以暂时还不能转世,须在此散尽阳气才能转世。”洪翔听了,又是长叹道:“是我害你的!”万俟嫽墦听了,身子一震,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洪翔见万俟嫽墦没有反应,问道:“怎么了?”岂料万俟嫽墦居然是高声喊了出来:“我的死宁愿跟你没有关系!洪哥,如果你殉情死了,而我不死,我不选择自尽,而是在那里孤独的活着,可是留下我一个人在世间,我好过吗?”洪翔沉思少许,正色道:“我确实想死,所以给风儿挖墓穴的时候,我挖了两个人的!我是想跟她一起去了。可是最终我想起了你,所以,我只埋了她一个人!”

    万俟嫽墦喊道:“可是生死簿上说你阳寿尽了!你最终还是会选择把我抛下,选择去死!”

    洪翔道:“如果我真的自尽了,那我应该与你一样,现在还不能转生,需在此处散尽阳气。”

    万俟嫽墦听了,心底一震,也觉得这话有理。看来即便是自己哥哥不杀洪翔,洪翔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死去!万俟嫽墦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时突然想起洪翔适才说的“我只埋了她一个人”!不由得心下大喜!这时又听洪翔问道:“那要等多久才能散尽阳气?”

    万俟嫽墦道:“几十年吧。”洪翔道:“我在这里等你,在这里陪你把阳寿等尽。就算我还你的了。”万俟嫽墦回了一句,“你欠我什么?”洪翔一愣,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听万俟嫽墦道:“我不要你还我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你能留下来陪我,我很高兴,可是我不想让你因为要还我什么才留下来,洪哥,算了,你还是转世吧,在这里我有很多朋友,一点都不寂寞。”说毕,转身走了!

    这一转身,或许是夹杂着泪水,或许是溶解着释怀!但无论是什么,都无法掩盖那颗滴血的心!

    洪翔默然看着万俟嫽墦远去的背影,也感觉如此对待万俟嫽墦确实不公,在想想她生时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也确实是有太多的感动。而现在,只能看着她背对着自己伤心的哭泣!万俟嫽墦远远走去,转过身来放声的叫喊道:“我不要你还我什么,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万俟嫽墦一边喊,一边后退!但是这样的嘶吼却无法摆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洪翔百感交集,凝望着她浸满泪水的双眸。终于,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这个深爱自己的女孩。洪翔跑上前,拥抱!紧紧的相拥。

    却说楚姑娘正值在远处等候,见这两个人带着笑走了过来,心中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先开口道:“呦,一看你们就是谈好了,这样吧,那个洪翔啊,你也不用转世了,就陪着我妹子在这等吧,搞不准什么时候碰见月老,你们倒是可以求他给你们下世牵红线。如果心诚些搞不准还能做个永世夫妻,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万俟嫽墦听了大喜,问道:“那月老什么时候到。”“这可说不准,不过我看姑娘并非常人,缘分也定然不浅,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不过现在要快些离开这里,洪翔你把手伸出来看看是否有转世二字。洪翔心觉奇怪,抬起手一看,见左右手背处各有两字“转世”。“洪翔啊,记住,这两个字千万不能让冥差看见,否则就要被抓去强行转世了。”

    万俟嫽墦听了,不等洪翔说话就道:“你要是转世了,我便陪你一起去了。”楚姑娘也是笑,道:“不过基本没什么事情,呆个几百年的也没人会来找你。就安心的同我们一起住吧。”二人欣然答应,跟着她回了那“村落”。
章节目录 第七章 奈何桥洪翔转世 幽冥府荧惑纵凶 1
    回到“村落”,楚姑娘给二人安排了住处。一兄弟从冥王殿那边匆匆赶了回来,神色慌张,道:“不好了,不好了,冥差要来了,冥差要来了。”楚姑娘大惊,叫住那人道:“六子兄弟,慌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六子道:“冥差发现这里了,就要来了,估计是要抓我们回去轮回。”楚姑娘道:“先不要这般大喊大叫。你且先回去,此事我来告知方大哥。”六子点点头,道:“拜托大姐了。”

    楚姑娘想了想,要洪翔二人先住下,便匆匆去了方大哥方言家中。

    楚姑娘道:“大哥,外面的事情你可曾听说?”方言道:“你的事情都办妥了?”楚姑娘道:“自然,先让他们住几个月。只是刚刚那六子说冥差要来。”方言一愣,道:“现在就来?太早了吧?凉风山那边迟迟不动手,这边怎么动了?让他们都回去。”正说着,一个姓鲁的汉子也进来,道:“方大哥,不好了,冥差他们硬闯,小兄弟们都怕了,全跑了,还好我们那些兄弟都恰巧在洞口,没让他们进来。”

    方言听了这话震怒,连骂混蛋,带着两人去了“村口”。只见二十个冥差正与兄弟们对峙。带头的冥差见了方言,有些欢喜,独与之道:“孟兵潜藏在此。”方言听后立即点头,对兄弟们道:“兄弟们且安心,三界恶徒混入此地,冥差奉命捉拿。”众人听了这话,放下心来让路。方言与楚姑娘又将之前受惊的小兄弟小姐妹安了心神。

    随后方言对楚姑娘道:“这里就一条通路,那孟兵浑身素白,无论他如何变化,眼镜瞳色也是白的,头发也是白的,如何隐藏?进入此处岂不是自投罗网?”楚姑娘道:“那孟兵能寻到此处,也算有些本事。啊,忘了忘了!那洪翔有转世印记。现在还不能让冥差看到,虽然也不敢现在就带走转世,但被看见了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借口办了。”方言也恍然大悟,道:“如此却是,却是。”便赶过去追那些冥差。

    却说出了此变故,众人起初也都有些慌乱。但随后听说只是来找个恶佞鬼厉,便放下心来,自行散去了。洪翔和万俟嫽墦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好多走动,二是都在屋子里呆着。不多时有人敲门,万俟嫽墦打开门,发现来者一身素白,很是面熟,再一细看,竟然就是那梦魔孟兵。孟兵回手关上门,道:“我特来此找你,有要事交付。”话音刚落,却听外面有了声响,冥差已经寻到此处了。孟兵长叹一声,道:“看来命运如此,也只好这般了。”说话之时,却见洪翔灵魂上的转生印记,立即道:“是你!有了,洪翔,你站在门口,那冥差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万俟嫽墦却惊呼道:“不行!他有转生印记,被冥差看到了会被拿去转世!”孟兵正色道:“我为你二人在梦中牵了红线,如今更不想让你们因为我分离。且再信我一次,更何况我有事请托于你,若是他真的被冥差带走,你必不能助我完成。来不及了,洪翔,求你出去替我阻挡。”洪翔又看了看万俟嫽墦,万俟嫽墦想这梦魔所言也不错,便点头答应。

    洪翔便开门站在门口向外探望。但见果有冥差朝着这边看来,注视了洪翔许久,虽然明显看到了手臂上的转生印记正在发光,但这冥差竟然视若无睹一般,也不上前询问,还显得有些尴尬,随后竟然转身走了。万俟嫽墦在一旁见了,心中纳闷,问孟兵道:“这是怎么回事。”孟兵却道:“他们不敢,具体怎么回事也没时间说了,如今我内丹已经被凌柳风带入轮回,再也回不来了。只是我还有使命未能完成,只能求助于你。”

    嫽墦一愣,道:“即便这样,此处也藏不住你,为之奈何?”孟兵道:“我将我最后一点灵魂化为内丹融入你的灵魂,若有机会,帮我把它交给白虎神君。届时神君会告知你真相。”万俟嫽墦见他这般诚恳,便点头答应,孟兵心满意足,施礼言谢,随后坐下开始运功,但见一团火焰从坐下升起,不多时将三魂七魄煅烧殆尽,化为一颗内丹,以神思同万俟嫽墦交流道:“我并非苍龙神君所创,乃是白虎神君为探天道而造,以苍龙神思之名下界。却被鬼界利用,为那凌柳风续命延生,内中原由我也不慎了解,但只知道利用我的目的是因为你。以后路途漫漫,多加小心,至此诀别。全我遗愿,感恩不尽!”后融入了万俟嫽墦的灵魂。

    万俟嫽墦许久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心中还有些许叹息。不多时那方言和楚姑娘寻来,见洪翔就站在门口,大惊失色,推他进入屋内,关上了房门,道“你身上有转生印记,这般显于冥差面前,想被带走还是如何?”洪翔故作一愣,道:“刚刚听外面有情况,出来看看。”

    方言又在屋内与洪翔二人聊了许久,要洪翔二人在此安心生活,又叮嘱了洪翔不要出屋,随后才离开。万俟嫽墦却发觉此事怪异,让洪翔留下,自己出去与那些冥差相见,也好不露怯。不想刚刚出去,却被周围邻居叫住,万俟嫽墦新来,问他们做了请教。从所述中得知,原来目前住着的几乎所有人都是近半个月才来的。半月之前,冥差突然将之前这里的数万灵魂抓去轮回,却只有方言、楚姑娘等逃脱。方言生前本就是大家,香火旺盛,后来贿赂了外殿冥差,这才保住此处,此后半月时间,聚集了轻生断念之人在此,已有数千之众。
章节目录 奈何桥洪翔转世 幽冥府荧惑纵凶 2
    但万俟嫽墦也明白,这些人所言也无非是从方言、楚姑娘等人口中得知,未必完全属实。便又出去寻那楚姑娘,见她在同两个冥差说话,便也上前道:“楚姐姐,听说来了恶人,是怎么回事?”两个冥差道:“楚大姐你们先说着,我两兄弟还要继续寻那梦魔。”楚姑娘道:“兄弟无事常来。”冥差走后,楚姑娘正色道:“嫽墦妹子,你当真没见到那梦魔?”嫽墦道:“生前在梦中见过,尚有牵红之恩未报,见却见了,总不能交于冥差之手。何况他自会逃走,见了又能如何?”楚姑娘叹道:“如此也罢,他与你生前有恩,你在此替他隐瞒,也算恩怨相了,只是他如今是瓮中之鳖,逃不走了。”

    万俟嫽墦为了不让他人看出端倪,便一直与楚姑娘在一起,过了许久,冥差将各个角落都找遍了,自然也没能找到孟兵,心急如焚。方言见状找到那领头的冥差道:“必是搞错了,如此搜索,那梦魔必然不在这里。”冥差点点头,更不敢多在此停留,道:“如此小弟就告辞了。”

    冥差走后,楚姑娘又要送万俟嫽墦回去,路上道:“那梦魔究竟在哪里?”万俟嫽墦道:“一定是跑了,否则以这般密集的搜索,哪里能找不到?”楚姑娘道:“就是,以这般密集的搜索,哪里可能让他跑了?”万俟嫽墦道:“也不是不可能,那梦魔有控制心神、造梦等能力,即便那些冥差找到了他,梦魔只需让他们做梦没看到,很容易跑。”

    楚姑娘听了,惊呼道:“果真可以造梦?”万俟嫽墦点点头,转而问道:“楚姐姐似乎对我生前的事情很了解,否则这种问题怎么会问我?”楚姑娘面不改色,道:“自然,我看过生死簿,你们这些的情况,我多多少少都要有些了解才好。”万俟嫽墦道:“听说我们出生之时,生死簿已经把我们的一生写清楚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楚姑娘一笑,道:“哪里是这样的?你们的一生由着自己做主,死后才能将一生的重要经历刻印在生死簿上,否则阎君还审判做什么?人们常说的宿命,不过是对失败的一个天大的借口罢了。”说时已将万俟嫽墦送回家。

    回去之后,洪翔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嫽墦道:“什么情况都没什么,你我若想在一起,也只能这样,其他没有任何出路。”洪翔道:“可惜你我只是灵魂,没有**的欢愉。若有朝一日借尸还魂,你我再做夫妻。”嫽墦叹道:“若是梦魔还在,便是只有灵魂也可欢愉。如今,只能是梦幻泡影。”洪翔道:“许是生前痴梦淫怀太多,如今只能是白日做梦了。”

    于此生活半月,平实无味。一日听邻家郑氏言偷渡轮回之事,聚来诸多姐妹。王氏道:“何为偷渡轮回?”郑氏道:“此间甚为孤寂,已有不少姐妹不甘寂寞,轮回转世了。”张氏道:“我等阳寿尚有百余年,受不起那百年冰封之苦,若是可偷渡转生,免去冰封,孟婆汤功效或可抵住几分,来世带着些许记忆,岂不更好?。”

    洪翔与万俟嫽墦闻后欣然。问郑氏道:“可有成功偷渡之人?”郑氏道:“自然有,最前面那片已经偷渡百余人了。只是我等在最里面,知道得晚。怎么万俟妹子,你们两个这是掰了?也要转生,各奔东西?”王氏道:“即便生前如何,这死后没了那人事儿,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你俩倒是没那缘分,即便万俟妹子带着记忆转世了,洪小哥这没有半点阳气的灵魂,喝了孟婆汤就要完全失忆。”万俟嫽墦道:“只要我忘不了他就可以。”郑氏道:“王妹妹,就你话多,楚姐姐也说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策。她会慢慢把我们都放出去的。”

    事后万俟嫽墦将此事告知洪翔,洪翔听后大喜,道:“若真如此,你我便可入世成双。”

    一日有机会遇到那方言,便去询问此事。方言道:“此事全由楚妹子经营,洪翔兄弟不必心急。”洪翔道:“近来似乎也没有灵魂再进入这里,原本五六千的灵魂如今也只剩下了最后两千。”方言先是一愣,随后道:“每日偷渡两百人,兄弟不必心急。只是那去处却不可挑选,要听从判官安排。何况你与那万俟嫽墦本是夫妻,并不寂寞,故将你二人先行留下。”洪翔拱手称谢,又问道:“楚姐姐何时回来。”方言道:“等你们都走了,她自会回来,相送后来人。”

    洪翔走后,方言乔装出去,在奈何桥边寻到楚姑娘,至阴山下僻静之处,道:“此事不易着急,只剩下两千魂魄,明日开始,每日转生十人即可。”楚姑娘道:“每日十人,又能赚取多少香火?若灵魂不够,你我让兄弟们再寻那自尽的灵魂即可。”方言道:“灵魂好寻,只是那陆判官不肯再更生死簿,为他们曾寿,转生过后,没有几年就要被冥差锁魂,死于非命。只怕这数量一旦增多,阎君会查生死簿,必然会查出真相。”

    楚姑娘道:“如今买卖好做,我已告知他们,助人得子后,要建立生祠,为你我二人赚取功德。这数万灵魂走了出去,既能解当前阳间燃眉之急,又能顾你我千年功德之数,一举多得,岂不是妙?等那凉风山立稳脚跟,洪翔转世,你我就必须复命,若不在此时赚好这绵长的功德,何日方得太极之道?你所虑者我也曾想过,虽有伤人伦,天理不容,只是人间早夭者何止这些,再多万余也无妨。”方言执拗不过,只好应允。

    又想起洪翔的表现,方言道:“只是洪翔似乎对转生之事很是热衷,若是再将他的期限后延,只怕难办。”

    楚姑娘哼了一声,道:“万俟妹子也是命苦,生前用尽心力,死后方能与洪翔在一起,但这洪翔也并非专情之人,这么快就要离她而去。就该他上辈子无妻无子、被戴绿帽子。这样吧,他若是问起来,你只说由于冥差查访,如今每日多说转生十人。让他多等些时日。等风声过了再说。”
章节目录 奈何桥洪翔转世 幽冥府荧惑纵凶 3
    事后方言再遇洪翔,便是这般说辞,又过半月,期间暗中送走灵魂数千,却也没能将洪翔送出。洪翔也是聪明人,看出端倪,口里却不说,又不敢与万俟嫽墦说明,只得自己暗暗查访。一日寻机出去,至奈何桥,但见那楚姑娘领着数百灵魂,正与一冥差说话,时不时提出是个灵魂,被那冥差用转生印在灵魂上刻印了转生印记,送上了奈何桥。又听楚姑娘告知这灵魂道:“他的转生地点是渝州唐令家。”心中暗暗惊奇,怎么会将转生地点告知灵魂。想自己那日上奈何桥之前,无人告知此事,便觉得更为蹊跷。

    听得二人对话。楚姑娘道:“今日便只有这些,凉风山的事情基本完结。但还有三千灵魂,全都转生之后,再放洪翔。届时也是你的功德。”洪翔听后,长叹一声,欲混入奈何桥同其他灵魂一道转生,又觉得对不起万俟嫽墦,但几经思索,依然决定放弃前缘,往奈何桥转世。追随着万千魂灵,人生缥缈却也如尘埃,来来往往、世世代代,或许生命本就不是那传说中的神圣,但世人却总为了这一世繁华拼尽一生。

    都说喝了这忘情水,就能抛弃过往,重始人生,曾经的誓言又有谁能在意?说好的生生世世,不过是云烟过眼,不过是连自己都欺骗不了的谎言。

    端起了孟婆汤,最后看了一眼这如潮涌般的轮回!一饮而尽。

    却说这洪翔瞒着所有人转生,三日后,方言、楚姑娘、万俟嫽墦因寻觅不到他,心下大惊。万俟嫽墦寻到道:“会不会是被冥差抓去转生了。”方言道:“这不可能。你休要着急,且回去等消息,我这就去查。”万俟嫽墦也要跟着,却被勒令回去。只好在家焦急等待。

    万俟嫽墦走后,楚姑娘才敢来找方言道:“我问了那冥差。的确,三日前洪翔便转世了。”方言又惊又恐,骇道:“怎么会,是谁抓他转世的?”楚姑娘恨道:“早就说他只是负心薄幸的小人。是他抛弃了那嫽墦妹子,偷跑到奈何桥转世。好在托生人家已经查到,否则你我近来所为,必遭天谴。”方言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道:“二人也无争吵,如何会抛弃了她?”楚姑娘道:“世人孱弱虚伪,你我怎能明白其中道理?”方言道:“那如何是好?”楚姑娘道:“好在凉风山那边事毕,也无什么大碍了。我将剩下的两千余灵魂送入轮回,你我再回去复命。”方言道:“万万不可。洪翔已经转世,便没了天道护佑,再行此事,必有天官调查,极易泄露。更何况万俟嫽墦的事情你我不可参与。”楚姑娘长叹一声,道:“只能忍痛放弃了。你去告知秦广王,我寻冥差来。解散此间。”说毕,二人分头行事。不料没等出去,却有数百天兵进来,为首的玄袍赤发,极有威严,竟然是五星之一的荧惑星君。

    荧惑星,又名罚星,主天宫执法。方言见他手持玉帝法旨,便知事情败露,心生悔恨。楚姑娘见此情形,立即去寻万俟嫽墦,告知洪翔被冥差抓住,现已轮回。万俟嫽墦大惊失色,下跪求楚姑娘带她入轮回。楚姑娘道:“只可惜我所为已经暴露,触犯天条,荧惑星君已经带人来了,要拿我等交旨。我知你与洪翔情谊深厚,你若要去找他,我可以保你潜出去。出去后直往冥王殿,由阎君审判,走正常渠道入轮回。”嫽墦连连称谢,随行而走。

    行至“村”口却见那荧惑星君正在与方言等人对话。原来方言已经将所作所为全然交代了。荧惑星君了解了这二人借完成任务之便牟利之经过,却有些为难,道:“既然也是玉帝旨意,自然要以大事为重,只是尔等借公行私,倒是不可不查,你二人假托鸳鸯神赐子,如今下界无端多出一万八千万鸳鸯祠堂供奉,你二人香火过甚,怎能瞒住众神?如今必须将所有生祠拆除,方有交代。”方言叩首称谢,却继续道:“最后转世的三万魂灵寿数未更,只怕出生不久便会死亡,星君对此可有对策?”

    荧惑脸上一沉,道:“我早已知道,否则不会匆匆来此。有一万人我已命延寿二十年,剩下的那两万余,实在是爱莫能助。”说毕便支会各处天官,山神、土地、河神、水司等,以怪力乱神的借口,拆除近日恩求赐子所建鸳鸯祠。命在两日之内毁三千之数,终为这二人留下了三千鸳鸯祠。

    诸事完毕,荧惑星君上天交旨。临走时道:“陛下必有惩戒,但我会为你二位说情。”

    方言连连称谢,后送走了荧惑星君。

    楚姑娘和方言也不敢将真话告知万俟嫽墦,楚姑娘撒谎道:“妹子,洪翔被抓去转世,倒是苦了你。”万俟嫽墦道:“再也找不到他了?”楚姑娘道:“难,哎,本想为你们寻个好的出路,想不到。保重吧妹子。”万俟嫽墦拜谢楚姑娘和方言二人,便去了冥王殿。

    先入了第一殿,见了秦广王。

    秦广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或进入富贵人家;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入世间。恶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镜台,令之一望,照见在世之心好坏,随即批解第二殿,发狱受苦。秦广王判词中言道:“生来已是三甲子,命贵难抵海中金。身降袭来千刀刃,慈母逢灾爱难持。本为豪杰天下慕,世人敬仰更怀德。显赫并非家世贵,誉满人间信真心。乱世能为天下计,无奈女子不逢时。无心高傲天成傲,有意成全却难全。得来嗔怒源亲故,千般罪孽愿独偿。只恨有心称比翼,最惜郎缘求不得。纵使青眼怀温存,必是难得长久时。”万俟嫽墦听后,便觉得很是熟悉,有几句话分明是父亲生前常在口边的话。秦广王道:“此一生道路波折,心如止水,善念感天。本应接引超脱食仙禄。只可惜生时因情自绝,不明生命之贵。下一世亦要转生富贵人家。”

    万俟嫽墦早已绝望,秦广王道:“你且去第十殿。自有接应。”万俟嫽墦点头称谢,转至第十殿,见轮转王。跪下连连叩头,道:“大王,下一世,我要同洪翔结为夫妻,望大王恩准!”轮转王道:“此事当由月老掌管,何况再多的宏愿也抵不过孟婆汤一刻时辰。去吧。”说毕在她灵魂上刻印了转生印记。

    万俟嫽墦长叹一声。出殿转去奈何桥。
章节目录 第八回 嫽墦转生灵受阻 桃圣临凡罪难明 1
    当奈何桥边,唯有万俟嫽墦一人,今天只有我一人转世?

    如果我此时就在这里等待?几十年后,当你再次走上奈何桥,你还能否认得曾经的我?或许最令人痛心的不是你坚决的离我而去!而是你用那迷离的目光与我长久的对视。难道你真的就能把我完全的忘却?思念你是痛苦的,天各一方是更加痛苦的。可是,即便是生死相离,我也愿意为你去守候天明!可是……如今,我已经无法在你的生命里驻足停留!

    当你一个人去坚守两个人的爱,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痛苦!

    心灰意冷。

    “姑娘,不要在犹豫了,这是最好的忘情水,姑娘生前苦多乐少,唉,这世界是怎么了,所有这些苦多乐少的人都要在这里踌躇。”冥差在一旁长叹道。万俟嫽墦看着手上“转世”两个字,笑笑。便将孟婆汤喝了。

    冥差连连摇头道:“忘了最好,忘了最好!带着记忆转世,活的永远是曾经。只有都忘了,才能继续的活着啊。”孟婆长叹道。万俟嫽墦听了,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向孟婆点点头。或许孟婆说的对。此时此刻,万俟嫽墦又哪里敢在心中存有任何的牵挂?不想这一点头,居然让孟婆大吃一惊。“你,你……”万俟嫽墦回头看看,奇道:“我?我怎么了。”孟婆惊道:“还会说话,那就是记忆没有消失。”

    这时,两个冥差拦下了万俟嫽墦,并依照孟婆的指示把万俟嫽墦送回了冥王殿。十殿冥王纷纷赶来,见万俟嫽墦这种情况,秦广王道:“必是因情愿难舍,抵住了孟婆汤的功效。”众冥王商议后,由秦广王领着万俟嫽墦去见地藏王。

    地藏王菩萨缓缓抬起头,看了万俟嫽墦一眼,道:“记忆不失,必有所牵挂。”

    “菩萨,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我想转世。”地藏王听了,又道:“前世的记忆,众生皆不愿放弃,殊不知忘却乃是重生之道,这个道理世人还是不明白。世人之苦,我无法度化。”

    万俟嫽墦道:“难道是我有什么不同了?”地藏王道:“众生皆平等,死生若浮云。没什么不同的,人间数载黄金殿,到头终为空。空空而来,空空而去,今你也空空而走吧。”说毕,抬起手施法。法力一起,金光大盛。秦广王在一旁等了许久,就是不见地藏王停止,心中大为惊讶。秦广王知道地藏王为人去除记忆只是之瞬间之事,但是没想到对这个万俟嫽墦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真是百思不解。

    许久没地藏王缓缓放下手来,万俟嫽墦看着地藏王,又回过头看看自己,转而对地藏王道:“结束了?”

    秦广王有些难以相信,道:“菩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地藏王道:“没有办法。天地间,我确实没有办法为万年精魂去除记忆。”秦广王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是万年精魂,别说是万年精魂,就是千年精魂,百年精魂,走十殿,过奈何,怎么可能被遗漏,即便地府遗漏了,天界也会将这些魂魄送回地府。此种经历千百年天地造化而形成的魂魄如任其在人间自由生长,万一为邪恶所影响,会祸乱人间。即便是我地府遗漏了,陛下又怎能不查。更何况这数万年形成的万年精魂!自开天辟地以来,也紧紧出现过五个,最后一个是一千五百年前出现的,已经位列仙班。更何况万俟嫽墦自魂魄生成之日,已经有过三十余次轮回转世的记录。”

    地藏王却依旧道:“想必我们已遗漏了这万年精魂三十余世”秦广王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道:“这绝对不可能,生死簿上记载的……”不等秦广王说完,地藏王立刻打住其话语,手在空中写下了几个字,万俟嫽墦看出来是“回梦仙界”。秦广王见了,轻“啊”了一声,但是随即没了声音。地藏王立即施法,居然是变出来了一个地藏王,一个秦广王,和一个万俟嫽墦,然后又施法,一瞬间,万俟嫽墦便突然觉得到了另一个地方了。

    此处只有点点青光,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这时听秦广王道:“看来菩萨是看出其中的事情了。小王却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地藏王道:“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就没感觉有什么不同。”秦广王四处看看,道:“上一次来这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啊,这回梦仙界与外面隔绝,怎么可能有光!转而在看,原来是万俟嫽墦发出的。地藏王也不说这件事情,转而道:“此处封印着一物,乃是……”

    见两人走到了一处供奉写着“天地”牌位的下面,从排位后面取出一个盒子,万俟嫽墦见是个机关盒子,地藏王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所有机关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另一个盒子。只见这盒子泛着红光,取出之后,不多时,红光消失了,秦广王心下一惊,道:“霓虹封印消失了?”地藏王叹了口气,将盒子打开,可是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地藏王道:“不出所料,果然不见了。”

    秦广王大吃一惊,正要说什么,但是见地藏王依然不惊不燥,想是有解决办法了。这时见地藏王转向万俟嫽墦,道:“怪天地失察,你乃是万年精魂,天地间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你的记忆消失。”万俟嫽墦听了,双目紧闭,道:“那就让我如此转世吧。”

    地藏王道:“天地授予你此番功德!便有你应该承受的宿命”

    “宿命?我宁愿不是什么万年精魂,而好好的去转世。”地藏王道:“世人若是都有你这般觉悟……我便也去转世了!”万俟嫽墦哼了一声,道:“若是菩萨有我这觉悟,早就去转世了。”秦广王怒道:“万俟嫽墦,不可胡说。”地藏王道:“她说得对,她愿意放下所有,而我放不下天下苍生。我不如她。”

    秦广王道:“菩萨,现在怎么办?”

    地藏王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坐着念经。

    不知过了多久,地藏王依旧念着经。万俟嫽墦走来走去,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这时见一道绿色的光闪了进来,抬眼望去,见一个发着绿色光芒的东西居然穿过墙壁钻了进来了。渐渐的朝着万俟嫽墦飘去。秦广王大惊道:“这是什么?回梦仙界不属于现实世界,此物怎么能穿过界壁,来到此间?”
章节目录 嫽墦转生灵受阻 桃圣临凡罪难明 2
    地藏王对万俟嫽墦道:“拿着它吧,这是璧光麒麟。这能够开启地府的诸多机关大门,可以控制所有的陷阱,只是不能够启动阴阳门,轮回隧道,冥王殿门。”

    璧光麒麟此时已经飞到万俟嫽墦身前,万俟嫽墦伸手接住,发现这璧光麒麟倒像是什么动物的角,不过是长成了麒麟状。这麒麟发着与自己同样的光,拿在手中,无法感觉到是凉是热,温度正好适中,而且竟然觉得此物很是亲和。秦广王在一边看着清楚,这璧光麒麟既然有能力穿透界壁,则此物地藏王断然没有能力驾驭。此时也不知道地藏王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这时又听地藏王道:“这璧光麒麟中还记载着众多仙家法术,以你的万年精魂好好利用吧。”秦广王面色铁青!正要插口,却被地藏王挥手阻止!

    万俟嫽墦拿着璧光麒麟,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门道,但还是谢过地藏王。并道:“记忆因为喝孟婆汤失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地藏王道:“记忆是人曾经在世上的唯一凭证,孟婆汤只能是将记忆从魂魄中驱除,而且天地间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把记忆消灭,让失去的记忆再次回来是有办法做到的。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亦会将种种法术传授给你!”万俟嫽墦听了,脸上方有了一丝笑容。地藏王又道:“你回去吧,好好在地府磨练,对得起天地对你的眷顾。”

    恍惚中,万俟嫽墦出了幻界,回到地府。

    万俟嫽墦走后,地藏王与秦广王随后回到了道场,秦广王道:璧光麒麟乃是上古神物,怎……”地藏王道:“璧光麒麟倒是小事,出去之后,你立即上天启奏玉帝,只说地界封印已开。”秦广王点头称是。地藏王道:“记住,当众启奏!”秦广王大惊失色,道:“什么?这必定引起恐慌!更何况,若我去进表,人微言轻,如何见得了上圣?”

    地藏王道:“你且去之,南天门外自有太白金星与你周旋,此事甚大,陛下必要听你面奏。切记,如此可保人间八百年不受妖的侵扰。”秦广王不明白什么意思。却依旧点点头。之后秦广王依然如故。就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一样。秦广王则立即上天启奏玉帝,果在南天门外见那太白金星接引,致大殿上,玉帝正巧聚集群仙。秦广王报告封印开启一事。众神听后,大惊失色,玉帝也不慌乱,道:“万事皆有开合,此为大道,何故惊慌。预言封印开解,天下大乱,但万千年前,岂有当下众卿,此为天家之喜,大道之福。”秦广王道:“陛下胸怀,望尘莫及。臣王告退。”秦广王走后,玉帝却道:“果真是天劫难测,众卿有何对策。”镇星道:“小神愿保天下安宁。”玉帝喜道:“非是星君不可。卿等可知那封印开解,放出了何物?”众神不语,相顾皆是摇头。玉帝道:“当时接管天地之时,通灵天地,开法眼,看透前生千万岁,得见后来五千年。至今刚好圆满。目睹天地初开之宏伟,物种生息之融合,看透万族争霸之心酸。回思天地过往,能有此间太平,当有先圣开辟之功,亦有当下群仙相助之力。寡人欣喜。”

    众仙齐道:“陛下功高万代。”镇星道:“听闻陛下慨叹,莫不是与那传说中的万族争霸有关?”玉帝道:“七十二万年前,寡人尚在昆仑凉风山修行,便有先圣桦卢预言,妖族在地府设有封印,一旦开启,八百年后,便可从妖界再度出世。众卿皆知,当年万族争霸,神仙妖三族战至最后,当时妖族强大,神族次之,仙族再次。此后神仙相盟,将妖族赶往幻界,并由郁垒、神荼二圣镇守。众卿可曾听出此言谬处?”晨星道:“当时万族争霸,我族统一之后,却不闻世间有外族残留,岂不是将其尽数斩尽杀绝。却为何只是将妖族驱赶至幻界?”众仙听了,皆似有所思。玉帝见状,道:“不错,当时即便神仙二族合并,实力也不及妖族。妖族是自行在地下设法阵,退入幻界。此后四象同心,天星合力,将幻界大门封锁。至今未曾破除。但若是七十二万年前的那先圣桦卢预言为真,那么八百年后便是天劫。众仙家自此不可再多奢靡,定要潜心修炼,天劫来时,尚可无忧。”

    正说时,荧惑星君疾步而来,报道:“白虎七宿果有微词,已经旷职数年。期间下界盗匪横行,人间易主,生灵疾苦难言。”玉帝不言语,只听得下面议论,“那监兵果真目中无人,居功至傲。”

    “此言不妥,东宫孟章、西宫监兵、南宫凌光、北宫执明四位神君皆是原天地而生。我等众生,受恩于此。理应怀德感恩。”

    “道曰: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你来我往议论许久,相持不下中,玉帝道:“众卿家所言皆有理,而今天劫将至。当同仇敌忾,不可因小失大。”众仙闻言,皆有收敛。玉帝又道:“当年众仙家尊寡人为玉帝,乃是蟠桃所致,可助渡劫,而今大敌当前,有心者当早成磨砺,渡那三灾五劫之磨难,断去蟠桃延寿之妙用,回复仙家无上玄妙法门。此时此刻,众仙家若觉得寡人居此高位薄德寡行,寡人愿让贤。”众仙听了,全然跪下,道:“愿永奉陛下为尊。”

    玉帝欣喜,又追问荧惑星君道:“那桃圣人之事查访如何?”荧惑道:“桃圣人管理桃园不善,至成天罚之火,不可再为天仙,只是那桃圣人仙缘极高,大才难得,须在下界历经八百年磨难,请陛下斟酌。”玉帝问道:“众仙家如何?”众仙皆道:“请陛下圣裁。”玉帝道:“准奏。此事乃荧惑星君劳碌奔波之功,众仙举报不良之力,桃圣人自得太极大道以来,也是兢兢业业。如今下界乃因天德不足。众仙家以为,让他去哪?”太白金星道:“只因那白虎七宿旷职数年,昆仑山妖魔显现,可派往那里磨砺。”玉帝大喜道:“桃圣人当年以斩妖除魔飞升,派他前去正合适。”遂命太白金星下界相议。
章节目录 第九回 闯地府群妖殒命 破幽冥神尊转生1
    却说万俟嫽墦出了幻境,手中拿着那碧光麒麟,有一股股暖意涌来,想来此物果真是仙家至宝,如她这等已经没有肉身的魂魄来说,竟能觉得温暖,当真不可思议。与之相处数日,麒麟日渐缩小,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吸收这璧光麒麟的灵力,又过得数日,那璧光麒麟便尽数融入自己灵魂。

    一日去见幽冥掌簿贾判官,贾判官连拜道:“上仙有事请讲。”万俟嫽墦愣道:“上仙?”判官道:“上仙如今虽无仙职,但却是万年精魂,日后得道,必升天仙,岂是我等小吏可比。”万俟嫽墦道:“之前发现的万年精魂都是谁?”判官道:“只知上一个乃是天界桃圣人,一千年前,武陵之地妖魔显现,桃圣人奋力抵御,助陛下稳控大局,陛下坐稳帝位,封为圣人,为其看管蟠桃园。”

    万俟嫽墦叹了口气,道:“无非做了那守园人罢了。”判官道:“玉帝得统,全靠桃园,乃是极为重要之物。”万俟嫽墦道:“那又如何,不能与爱人相守,天仙如何?地仙何求?”判官听后,点头一笑,道:“洪翔下界到了渝州张四郎家,名唤张云江。”万俟嫽墦惊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判官道:“你与那洪翔之事,已然是尽人皆知,你二人生时艰辛,本欲死后相缘,不想他不耐寂寞,弃你而去。”万俟嫽墦怒道:“胡说,你们都说他是弃我而去,不过是希望我能安心在此修行。”判官道:“我何必谎言诓骗,你在此也出不去,不过是实话实说。不过那洪翔原也并非凡俗之人,上世本有仙缘,怎奈因仇恨迷眼,孽情难弃,才至于那般下场。”万俟嫽墦有些不解,问道:“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判官道:“是我将他送入轮回,也知道些因果。此世他当有仙缘,可以遍寻名山,访仙问道,会有不世出的功德,五百年后,若能躲避三灾五难,便可成仙。”

    万俟嫽墦道:“你有办法让我出去吗,我只想见他一面,见了他,定然回来。”判官叹了口气道:“地府乃是远古神迹,禁法宏达,若无地藏菩萨允准,以信物破除禁法,出不得阴阳门。”万俟嫽墦道:“阴阳门?”判官道:“你来时那扇门便是。另一扇在阴山地脉尽头。都是进得来,出不去。我都不能随意进出,如何助你?”万俟嫽墦有些失落,还是谢过贾判官,却自行去寻阴山地脉的阴阳门。果真如他所言,无论如何也不能破除禁法。正直失落,忽有数十妖兽穿阴阳门而入,见了万俟嫽墦便是大喜,道:“怎么才来,等你许久了,快随我去幻界。”万俟嫽墦惊恐之下,连连后退,道:“尔等妖孽,竟敢来此!”另一妖兽道:“只管拿下,莫多言。”为首的妖兽乃是一只青毛狮子,拦住所有下属,取出一手指搬大小的葫芦,道:“你可认得此物?”万俟嫽墦立即认出来,道:“玉指葫芦?”同时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但如今她已经是灵魂,自然什么都没有摸到。

    妖兽道:“不错,你那枚玉指葫芦随着你出世而来。”万俟嫽墦道:“不错,当年我爹说过,一狮虎怪兽将娘亲坟墓掘开,发觉娘亲盆骨上便有那枚葫芦。想是随我而来,只是当年母亲难产身亡,父亲悲痛难消,更不曾注意此事。将那葫芦遗留在母亲身上。”妖兽道:“不错,确实如此,掘开你母亲那狮虎怪兽便是我派去的,为了助你寻得信物。”

    万俟嫽墦想了想,决定利用这群妖兽助自己出去。便答应了,不料众妖兽无一能冲开此门。妖兽狂怒之中,却有一人穿阴阳门而入,霞举万亿光芒,竟是那九天荡魔祖师,妖兽似乎并不认得此人,奋力迎击,却被瞬间击败。祖师后用神火煅烧,妖兽群散而走,却被祖师禁锢,直至所有妖兽魂飞魄散。万俟嫽墦见此人狠辣,不敢多言。不多时十殿冥王闻讯赶来,拜见祖师,祖师道:“尔等莫要怠慢,恐误了天地大事。”十王不敢多言,连连称是。

    却说这九天荡魔祖师便是真武大帝,上帝祖师,为北方之神,相传在上古时由北方七宿演化而生,剪除妖魔,威慑天下,神界香堂有位,得后世供养。此后久居北部苦寒之地。不想今日竟然现世擒魔。冥王正不解,祖师却将万俟嫽墦叫到一边,问道:“妖魔为你而来,可之其来意?”万俟嫽墦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祖师继续道:“既是为你而来,必是因你乃万年精魂,此魂魄源于天地而生,万年成形,得造化,却未能明辨善恶,通天地,也不能看透轮回。如此即便出去,只怕会因邪念侵蚀,万劫不复,永为神祇唾弃。

    万俟嫽墦性情向来逆反,只是道:“你们都是神仙,法力广大,言普度众生,却偏要世人行善,只是这茫茫世间,由着十王掌控轮回,却也难控人间善恶,只能循循善诱,有德者托生富贵人家,无德者只做了猪狗遭人屠戮。你们明明掌控不得善恶美丑,否则何须有那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言?”

    荡魔祖师道:“无妨,我知你本性随心,只是口舌不饶人罢了。倘若有一日,万劫到来,你必会舍身取义。”万俟嫽墦不语,祖师继续道:“那阴阳门,源于天地秩序形成,你也在秩序之中,想破门而出,只凭借那些妖魔,是不可能的。在此潜心修行,自有你出世的机会。”

    说毕,便回天交旨。但万俟嫽墦却觉得奇怪,即便上帝祖师性情如此暴戾,但此事竟然做得如此决绝,不留活口,看上去却如灭口一般。正直思索,却见一缕魂魄从地上涌出,定睛一看,竟然是那玉指葫芦,不多时,灵魂完全涌出,成了魂形,乃是一只人身鼠头的妖兽,道:“好在有这法宝,否则便也魂飞魄散了。”万俟嫽墦道:“你们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妖兽道:“我与他们来此的目的不同,他们都是妖王遗属,你既破除了霓虹封印,便要带你出去,我却是要来此调查其他事情。”万俟嫽墦道:“调查什么?”妖兽道:“自然与你无关。”万俟嫽墦道:“那它们为何要带我出去?”妖兽道:“那是他们不听我劝,我早就知道,这阴阳门进得来,出不去,他们当真是痴心妄想。”说毕,便要甩开万俟嫽墦。万俟嫽墦却道:“你有何事要调查,且告诉我,否则我便将冥差叫来,抓你拷问。”

    兽妖道:“你也想知道我来此缘由,又何必威胁我?何况那真武大帝如此很绝,不就是怕你得知真相吗?”万俟嫽墦觉得此言有理,但也不敢全信,道:“你也出不去,来此调查又有何用?”妖兽道:“你若好奇,就跟着我,若是以为我有所欺骗,就别跟着我!”万俟嫽墦觉得一窒,哼了一声,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阴谋。”

    妖兽一笑,道:“你知道地狱在什么地方?带我去!”万俟嫽墦笑道:“哪有什么地狱?不过是世人说法罢了,不过这地府阴脉却有十八分区,乃是万千年前就存在的地陷之穴,先圣于此建立幽冥府,以十八根盘龙柱支撑。此后龙柱化为阴山地脉,便成了世人口中的十八层地狱,只不过都是龙柱,不是可怕去处。”妖兽道:“带我去,自然有你我不知的去处。”万俟嫽墦听他这么说,自然知道早已成竹在胸,定有信息可查,便将他用玉指葫芦收了,带着走过地盘阶梯,三日后到达地府阴脉的龙柱处。

    但见此处甚为空旷,一条狭长小路,悬在半空,近处乃是第一根龙柱,宽约三十余丈,上撑着地府,下面深不可见。此处乃是阴司极阴之所,鬼气森森,即便已经是灵魂的自己也很不舒服。有一冥差在此守护,见万俟嫽墦便呵斥道:“此乃阴脉来此作甚,速速回去。”万俟嫽墦道:“此处怎会有看守?你是谁?”话音刚落,那妖兽从玉指葫芦里出来,道:“既然传信于我,何必这般小心谨慎?”

    万俟嫽墦一愣,问妖兽道:“你们是一伙的?”冥差见了玉指葫芦,卸下伪装。竟然也是鼠头妖兽。让对方看明白了,又立即伪装成了冥差,叹了口气,道:“我传信与你,要你千万不要来此,可你就是不听。”妖兽道:“没办法,那妖尊的手下不听我劝,偏偏要这个时候来救她出去。”说着指了指万俟嫽墦。

    冥差看了看万俟嫽墦,也不是很吃惊,道:“妖尊果真要打灵魂的注意。他隐忍这么久,终于安奈不住了。”妖兽道:“所以你我也不能再等了,必须找到主上。”随后带着两人往深处走,行至最后一根龙柱下面,道:“这是第十七根龙柱,第十八根已经完全消失,找不到了。”妖兽道:“无妨,只要她在这,就能找到。”冥差一愣,道:“数万年了,我也轮回多次,每一世都来此查访,皆未果而归。怎么有这普通的人界灵魂就能找到?”妖兽却笑道:“只是有缘罢了。既然妖尊能找到她,神尊想必也与他有缘。”

    冥差见他不愿告知,也就不敢多问了,后退出此处,留那妖兽与万俟嫽墦在此寻找。

    万俟嫽墦问那妖兽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我在这里?”妖兽等那冥差走远后,走到最中间的一根龙柱旁边,念动真言,龙柱忽地金光闪耀,瞬间分成两个,后慢慢相互靠拢,却听从中传出声音:“进来。”
章节目录 闯地府群妖殒命 破幽冥神尊转生2
    万俟嫽墦听了这声音,竟然没理由的执行,也根本没去想是否会有危险。

    站在两根龙柱中间,眼见着就要被压在一起,但那妖兽却神态自若,道:“没事。”万俟嫽墦却还是怕,下意识伸手去推龙柱,什么都没有推到,那两根龙柱如同是幻觉一般,根本触碰不到。正要安心,却听妖兽一声惨叫。竟被两根龙柱夹住,再也挣脱不开,顷刻间魂飞魄散。

    万俟嫽墦不等反应,两根龙柱合二为一,而万俟嫽墦已经是独自一人站在了另一处黑暗中,随后听远处有声音,“这里。”顺声走去,不多时见前方有亮光。走过去看到一把长剑插在尽头的石壁上。石壁下坐着一人,同常人无异,但万俟嫽墦能看出来,此人有肉身,但却被那把嵌入石壁中的剑所发出的黯淡微光压着,已然是万分虚弱了。万俟嫽墦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那人道:“出去再言。”万俟嫽墦道:“你是谁?”这人一奇,道:“你满身的妖气,怎么会不认识我?他没告诉你我是谁,怎么让你来助我?”万俟嫽墦怒道:“你才是满身妖气!”万俟嫽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也能感受得到,这人身上的气魄根本就不是妖气,而且这种气魄很强大,却不知为何如今却被这一把剑的微光压制。

    “回答我!”那人一声断喝。万俟嫽墦立即一震,下意识就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刚刚被那妖兽带到这里,他却莫名的魂飞魄散了。”

    “不用多说了,你既然有肉身,把这周围的石头削成钩子形。”万俟嫽墦听了,连连摇头,道:“我是个灵魂,没有肉身的。”那人道:“没有肉身进不来,会魂飞魄散。”万俟嫽墦有些疑惑,但想到那妖兽的情形,似乎对面这人说得不错,便用功力在石壁上削,但令人想不到的是果然削得。不多时便削出来一根十尺长的石钩子。大喜道:“怎么回事?”对方轻蔑的一笑,道:“这么愚蠢,妖王那怎么会让你来救我?”万俟嫽墦听他这么一说,道:“你才愚蠢,要不你自己出来,别找人帮忙。不是看你长居此处,已经神志不清了,我才不救你出来。”说着,将钩子伸出去,把对方从光圈里钩了出来。这人一出光圈,脱离了压制,立即站起身来,已然恢复了气力。万俟嫽墦但觉这人气势雄浑,又与适才天壤之别。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目光相对时,竟然觉得宏大炽热般的其实驰骋而出,万丈光辉之下,却让自己内心深深觉得恐怖,以至于不敢直视!这人道:“你到底是谁,怎么行为如此奇怪?”万俟嫽墦道:“你才奇怪!”

    这人居然朝着万俟嫽墦伸出了手,一下子穿过了万俟嫽墦,这人道:“奇怪,这肉身竟然在有无之间,竟然能来此!想必你是女族人!可以用**力塑造肉身。”万俟嫽墦道:“我看你是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外面的事情还都不知道。我就不知道哪里还有女族人!喂,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这人道:“多久?没有概念。”万俟嫽墦无语,心道:“可能待时间长了,已经疯了。”这人道:“疯了?”万俟嫽墦一惊,居然心中所想被一下子给看穿。这人突然把手放在了万俟嫽墦头上,不多时,这人道:“奇了,你不认识妖。看来妖王认为时机来了。”

    万俟嫽墦道:“莫名其妙!”这人道:“果然如此,比之从前,世界变得太多了。只可惜,我没办法回去。不过你虽然愚蠢、奇怪,但既是女族人,也就见怪不怪了。”万俟嫽墦一阵窒息,道:“在这里说话也是白说。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这人道:“神尊。至于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另外,你是万俟嫽墦?”万俟嫽墦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神尊也不说话,只是摇头,万俟嫽墦又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神尊这时转过身子,看着后壁上的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万俟嫽墦道:“剑。”神尊似乎对这称呼比较陌生,道:“剑?好,这就是剑,那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万俟嫽墦没好气儿的道:“不知道!”神尊哈哈大笑,道:“以现在的你的智慧,也应该可以猜出来!”万俟嫽墦道:“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怎么猜出来!”神尊道:“我告诉你,这里依旧是地府。”万俟嫽墦听了,几乎气得要吐血,道:“你好讨厌,在这里拿我开心。”神尊一愣,道:“我何时拿你开心?”万俟嫽墦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是地府!”

    神尊叹了口气,道:“你的智慧要比我想的要差。”万俟嫽墦有些忍无可忍,气道:“既然已经救你了,那就快放我出去。”神尊一笑,道:“我会带你出去。先问你些事情。”万俟嫽墦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情了吗?还有什么要问的!”神尊笑道:“你所知道的事情未必就是真的。若是按照你的思维想问题,永远都没办法从这里出去。”万俟嫽墦无语,只是恼怒,“你”了一声,就不说话了。神尊继续道:“你虽然智慧不足,不过我还看得上你!此处并非外界,来去自如,想要原路回去是不可能的。”

    万俟嫽墦道:“那还有什么办法?”神尊道:“想出去,那得靠你。”万俟嫽墦一愣,也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只听神尊继续道:“这把剑,将周围空间扭曲。此处虽在天外,却被扭曲到了地下。”万俟嫽墦道:“空间扭曲?什么意思?”神尊思索许久,叹了口气,道:“以你现在还搞不清楚,不用多问。”万俟嫽墦便隔空一掌朝着那墙上的剑打去。神尊大惊,忙拦下,道:“千万不可,动了那里,你我出去或许就不在地府中了,只怕要在地狱熔岩之中,历时魂飞魄散。”万俟嫽墦听他这般说,不敢动了。神尊道:“你只需站在我这里,朝着与那剑完全相反的方向放出内劲,打破空间壁。就可以出去了。”

    万俟嫽墦啊了一声。只听神尊又道:“我在此处数年,为那剑压制,不曾得救,今为你所解救,我神尊有恩必报,我便将我仅剩的修为给你。”说毕,便将自己的所有修为给了万俟嫽墦。万俟嫽墦尚且不及推辞,已然得到了神尊的修为。顿时觉得功力外泄,不能支持。神尊又教她调整之法,没几日便将功力安定下来了。

    神尊把修为给了万俟嫽墦之后,显得虚弱很多,万俟嫽墦道:“万万不敢有此修为。”神尊哈哈一笑,道:“没有这修为,你也是出不去的。可笑居然说你是万年精魂,也好,如今又多了数万年的修为,天地间无人是你对手了。”万俟嫽墦忙跪下拜师。道:“送我如此修为,那以后不论天上地下,你便是我万俟嫽墦的授业恩师。”神尊道:“我适才把我的记忆精元注入了你的灵魂中。”万俟嫽墦却是感觉到了内里有种不和谐的气。只听神尊道:“我知道你那璧光麒麟的气息与我那股记忆真元抵触,这倒是无妨,它日你冲开阴阳门,出得这地府,把这精元立即驱除。”万俟嫽墦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神尊道:“无需多问。”

    随后,神尊要万俟嫽墦用法力轰击空间壁垒,三日后才成功轰开一个直径五尺的圆洞出来,二人迅速从内中出来,神尊最后望了望那把压制自己的剑,嘿嘿笑了笑。便对万俟嫽墦道:“如今出来了,我什么法力也没有,也要去感受轮回。你我自此相别,再不相认。”说毕将肉身自燃,只剩下了灵魂。万俟嫽墦惊呼道:“为何要这样?”

    神尊也不回答,只是道:“徒弟切记,不可透露为师的半点消息。”万俟嫽墦道:“绝不透露!”便哭了起来。神尊道:“你我有此缘分,乃是宿命注定,莫闲短暂。”说毕便再也不认万俟嫽墦,在臂上自己做了“转生印记”,当真可以以假乱真,便直接去了奈何桥上转世了。

    万俟嫽墦这几日的经历确实是让自己无法接受,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自己这师父究竟是什么人。留给自己的修为已然同自己合为一体,且能够收放自如。但是他的那个记忆精元却好似可以同自己交流一样。或许,这才是师父留给自己的唯一东西。但是却不知为何,这精元却同体内的璧光麒麟相互冲突。似乎这两股力量在很久以前就是对立的仇雠。

    却说万俟嫽墦在师父转世之后,总是觉得自打到了地府以来,一切事情都来得太突然。众仙人梦寐以求的修为,自己竟然是唾手可得!可这一切是为什么?难道都因为自己是万年精魂。可这万年精魂究竟又是什么?难道是这样的万年精魂就一定必须要承担宿命?宿命,宿命。既然是宿命,那为何这宿命又偏偏是我来承担?如此,地藏王礼遇倒是情有可原。可是自己的那个师父有何目的?或许有些时候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师父只是想转世而已。而我,拥有着数万年的修为,却仅仅拥有不足二十岁的见识。那这样的修为,或许日后只是他人最锋锐的利器!而我,永远也无法拥有想要的生活。因为,你在那边,而我在这边。
章节目录 第十章 极寿遭贬心难定 西宫沦陷命难归(1)
    万俟嫽墦无意中又得到了修为,心下不解之余,却也是万分喜悦。便去冲阴阳门,却依旧徒劳。正值失落,见有人竟然从门的那一边走了进来,竟然是年画中的老寿星南极仙翁。万俟嫽墦大惊。这老寿星见万俟嫽墦,打量了许久,道:“你为何事被囚禁于此?”

    万俟嫽墦问道:“你可是寿星下凡?”

    仙翁道:“我乃是寿星南极仙翁,奉旨来此公干。”万俟嫽墦见他能够穿过此门,喜道:“仙翁可知当如何过得此门?”

    仙翁看看阴阳门,道:“此门为阴阳门,进门容易,但却无法出门。冥王殿外还有一阴阳门,那是供人间魂魄出入之门,你若是想出去,不妨走那门。”万俟嫽墦道:“只是我过不得冥王殿。”

    仙翁叹了口气,道:“我也过不得。”万俟嫽墦道:“仙翁即为寿星,位列仙班,自然有人引领仙翁出去。”

    仙翁只是苦笑,问道:“你生前所犯何罪,死后被囚禁于此?”万俟嫽墦一惊,道:“生前有罪之人才会在此?”仙翁道:“非也,非也。方才见你急于逃离此处,才做如此推测。”

    万俟嫽墦道:“无论神鬼,有谁喜欢呆在这里。只是不知仙翁为何在此。”仙翁嗔道:“多嘴,即为凡人,明白凡间事物即可。我等仙列之某,岂是你能明白的?”万俟嫽墦道:“你才多嘴呢!我也懒得问你。”仙翁怒道:“讨打!”话毕,便一招气掌打了过来。一道光直直冲向万俟嫽墦。万俟嫽墦下意识闪开。仙翁一击落空,也不跟上第二击。只是哼了一声,道:“下次再敢多嘴,我不饶你!”

    万俟嫽墦虽然觉得这一气掌没什么大的威力,但对方毕竟是神仙,也不好回击,只是道:“仙翁高寿?”仙翁一愣,又哈哈一笑,道:“世人称我为寿星,却还无人问及我之年岁。”

    万俟嫽墦道:“那我今天就问问,对此也有很多好奇。”仙翁道:“活了多久已经不记得了。应该已经有了八百三十死劫,道术不及三清,却不在玉帝之下。”

    万俟嫽墦道:“玉帝?”仙翁道:“玉帝小我五百岁,当年若非我助他度死劫,怕是……”仙翁说到这,立即又转回来道:“每一死劫五百岁,如今已经是四十一万五千多岁。至于多多少,我记不得了。”

    这时突然有人在远处道:“仙翁何时来此,小王有礼了。”二人转头一看,这人居然是秦广王。又见秦广王身后跟着另外九位冥王。仙翁道:“原来是秦广王!看来玉帝已经把消息传来了。”秦广王道:“自人间一别,你我好久不见。我为地府冥王,你为人间极寿,却不曾想,你我居然别了这一千多年就又见面了。”仙翁道:“听闻你殿前事务繁多,怎会费这口舌来消遣我?”

    秦广王道:“当年我去仙山求你恩赐长生。却被你多次相拒。不知可否记得此事。”

    仙翁道:“天子之命皆玉帝钦定,我为小仙,岂可僭越?如今你为冥王之首,掌管冥界,岂不是比皇帝更大的功德!”

    秦广王哈哈一笑。后又道:“前事不提,只是你这人间极寿如何来的此处?”仙翁道:“极不过天地,极不过阴阳五行,来此属天意。既有密旨,又何必多问。”

    秦广王道:“密旨虽有,却只要我等配合仙翁。”仙翁有些茫然道:“这倒是奇了,给我的圣旨也是要我配合你们。”秦广王哈哈一笑,道:“那就好说了。”

    仙翁道:“地藏道兄我却是想拜访,便也跟着去了。”秦广王也不阻止。仙翁就跟着一同走了。秦广王先带着去了冥王殿。不想此时殿上尽是冥差,但见众多冥差正围攻一只白毛老虎,这白毛老虎足足有几人高,正直胡乱嘶吼。一冥差见秦广王回来,道:“大王,此巨兽无法制服。”这时,这白虎又是一声巨吼,气势之强无以伦比,将周遭冥差冲得四面崩散。秦广王用尽全力扯回一个冥差,问道:“怎么回事?”这冥差道:“果然难以制伏,又连连报上姓名,说自己是什么西宫监兵神君!”秦广王不敢让那白虎听到,低声道:“再派些人手,一定要将他拿住。”
章节目录 极寿遭贬心难定 西宫沦陷命难归 2
    南极仙翁在一边一惊,又远远望向那白虎。却见这白虎颓然冲向这边,转瞬之间就站到了南极仙翁面前,一声狂吼,当真可令山河崩裂。秦广王见势不妙,突然故作吃惊,道:“西宫监兵神君?”那白虎大吼一声,望了望秦广王,随即慢慢缩了身子,同时又变成了人形,道:“终于有人识得本君!真是岂有此理!”这时其他冥王皆闻讯赶来,见白虎,大惊失色,立即跪拜,齐道:“拜见神君。”白虎又是一声大吼,转而又变回虎身,道:“还不速速让开,我要去见玉帝!”

    秦广王道:“既然是神君,应知道地府规矩。”白虎大怒,道:“规矩个屁,昆仑山如今已是妖孽四起,占我“凉风山”洞府,毁我西宫星宿。我本神兽之身,却沦落此处,你等若再行阻拦,误了天地大事,我定然拆了这地府。”

    十王道:“神君息怒,若无玉帝旨意,我等岂敢就此放神君?”白虎道:“速速启奏玉帝。”

    这时,南极仙翁突然哈哈大笑,道:“妖孽?什么妖孽,居然能占了神君洞府?神君居于凉风山,那里可不是寻常妖魔能够上去的!”白虎道:“所以说此事棘手,妖孽有此神功,本君且没有必胜把握。不对,南极仙翁,你乃东宫七宿之长,苍龙近属,月前苍龙就是派你查访的昆仑山。凉风山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快说,上面让你来此做什么?难道东宫孟章神君也出事了?”十王大惊,秦广王不敢怠慢,立即上天请旨。

    白虎这时道:“尔等且散了吧。”冥王挥手示意散去,众冥差身上皆是伤,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白虎道:“这些混蛋真是不懂事!”话毕,就转身要去他处看看。楚江王道:“神君切勿走远,地君已经上天请旨!”白虎也不理睬。南极仙翁领着白虎出了冥王殿,万俟嫽墦也跟着出来了。

    仙翁道:“神君可否告知西宫出了什么事?”白虎看万俟嫽墦也跟着来了,道:“这人是谁?怎会跟来?”仙翁看看万俟嫽墦道:“你且远去,我与神君交谈。”

    万俟嫽墦瞪了仙翁一眼,道:“不去,要谈你们去那边谈。”

    白虎道:“如此无礼,讨打。”言毕,一声大吼,狂风四起,南极仙翁竟然被这白虎吼出来的这阵风吹了出去。万俟嫽墦自己却是纹丝不动。仙翁在空中一个定身法,强忍住不动。等风熄了才下来,走近了对万俟嫽墦道:“原来仙姑也并非凡人。”

    众冥差见白虎发威,皆躲远,不敢靠近,白虎这时打量了一下万俟嫽墦,又连续几声狂吼,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万俟嫽墦此时也觉得顶不住,稍稍的退后一步,这时白虎又变成人形,道:“你到底是谁?此等修为,我竟然不及。我已经修炼数万年,未尝见如此修为。不过你修为虽大,可惜戾气不足,不可为战!想必这修为不是自己的,还需多多修炼才好,他日引发出体内真能,也好为天地效力。”

    万俟嫽墦奇道:“神君这话什么意思?”

    白虎道:“自己领悟!只是有一事不明,天地间,除了已经逝去的上古四象兽有如此数万年修为,还真不知你这修行究竟是哪里来的。更何况有此修为,却能安然于此消磨,当真奇怪。万俟嫽墦道:“我也不知,本想就此转世,岂料地藏王菩萨说我是万年精魂孟婆汤无法生效,便不准我转世。”

    白虎道:“万年精魂?既是此等精魂,岂会由得你转世!”南极仙翁也道:“难怪会有如此修为。”

    白虎突然又道:“胡说八道,万年精魂若是不经修炼,修为也如常人一般无二。”万俟嫽墦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白虎沉思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道:“此等修为如今你尚且不懂得运用。需多多学习运用之法。”万俟嫽墦心道:“难怪打不开阴阳门,原来是我还不懂得如何运用。日后定要多多练习。”白虎继续道:“即便如此,如今的你还是比有些神仙强多了。”仙翁听了,羞愧的低下头。
章节目录 极寿遭贬心难定 西宫沦陷命难归 3
    白虎这时又问仙翁道:“听闻东宫角亢,乃是极寿之星,如今也来到这地方,不知有何感想?”仙翁道:“尔乃神君,与天同寿,如今你什么感想,我便是什么感想。”

    白虎道:“星君可知西王母所种三千蟠桃树已经为妖人尽数焚毁!”仙翁听后,瞠目结舌!许久说不出话来,白虎继续道:“仙翁岂会没有出头之日?”

    仙翁道:“而今我已在此,岂不是五百年后多数神仙会都来此转生?”白虎道:“所以说仙翁才会有出头之日。每五百年的死劫,天上的神仙依靠蟠桃度过,地上的鬼怪妖魔,却是要靠仙翁这里的长生药。如今蟠桃尽毁,想必天上的诸神也需要仙翁的帮助!”仙翁道:“度死劫,玉帝自有办法,你可知玉帝所度八百死劫,皆是靠自身修为,未曾靠半个蟠桃。”

    白虎道:“我知此事,玉帝固然功深,诸神却无如此毅力。五百年后,怕是存者稀疏,这天地间也再不是玉帝所能统辖了。这天地间也就只有仙翁知道这长生药的制作之法。”

    仙翁道:“那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被玉帝下旨关押此处。”白虎听后一惊。

    这时秦广王已经回来,拿了玉帝旨意,道:“玉帝知此事大,命小王送神君于奈何桥轮回隧道还阳。”

    白虎道:“速速带本尊去。”

    二神走后,又只剩下万俟嫽墦与南极仙翁两人。仙翁长叹道:“不知道玉帝究竟要做什么!”万俟嫽墦不语,仙翁自言自语道:“轮回隧道?那可是凡人转世的地方!你就不奇怪?”万俟嫽墦道:“你们神仙的事情,我要少管。”

    仙翁哈哈大笑道:“原来是生老翁我的气了。好好好,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万俟嫽墦道:“没有,没有,我也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仙翁道:“你问吧,我便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万俟嫽墦道:“真的有长生药?”

    仙翁道:“对人来说,百岁已经是长生了。对仙来说,五百岁只是一个死劫,可谁也不知道死劫是什么。所谓的长生药和蟠桃,也只是能够保持当前仙体状态罢了,至于死劫,所有神仙都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万俟嫽墦道:“神仙不吃这些,五百年之后也未必会死?”仙翁道:“吃与不吃,灵魂的寿数,谁也不知道。否则那些上古仙人,何以全然仙逝。蟠桃也不过是神仙们畏死的借口罢了。”万俟嫽墦道:“都是假的?”仙翁道:“都是假的。因此玉帝的蟠桃园毁了,上面才无任何动荡。只是不知道玉帝如此对白虎神君是怎么回事?”

    万俟嫽墦道:“白虎怎么了?”

    仙翁道:“奈何桥轮回隧道,只是给人鬼转世的。如他这神君,出地府必然要走阴阳门。”

    万俟嫽墦道:“或许是因为此处有我吧,怕我因此出了地府。”

    仙翁奇道:“你若是万年精魂,如今又有如此法力,怕是这里也无法困住你太久了。一旦出得地府,更无人是你对手。”

    万俟嫽墦道:“生前我在人界已经是无敌于天下。”

    仙翁道:“生前?万年精魂居然被批准转世?”

    万俟嫽墦道:“菩萨说是因为天地失察。本来已经要转世投胎,想不到孟婆汤对我无效。”

    仙翁闻后大吃一惊,道:“我还从未听过有此等骇人听闻之事,你可知道,即便是白虎神君喝了孟婆汤也要失忆五百年,你有此造化,当真不凡!”

    万俟嫽墦默然不语,如此造化又有何用!

    却说秦广王送白虎转世之后,又转到了万俟嫽墦这里。仙翁道:“玉帝有没有说我什么?”

    秦广王道:“玉帝有密旨,要仙翁在此做长生药。”

    仙翁哈哈一笑道:“果然是玉帝。做多少?”秦广王道:“多少不计,用时八百年!”仙翁脸色一沉,道:“领命,遵旨!”又是长叹一声,便默然远去。

    秦广王走后,仙翁转来对万俟嫽墦道:“如此行事。怕是天地不宁。你既有如此功力,望早日冲破阴阳门。顺天行事,铸就大业。”

    万俟嫽墦道:“即便冲破阴阳门,你们神仙之事我也不管。”仙翁道:“为何不管?”万俟嫽墦道:“就是不管!”仙翁道:“勿论,只需冲破此门,你我自有去处。”万俟嫽墦道:“还劳烦仙翁助我!”仙翁道:“责无旁贷!”

    后,万俟嫽墦便在地府中修炼。南极仙翁也根本就不去做长生药,反而助万俟嫽墦修业,真是无比兢兢业业。数百年的修业,如今的万俟嫽墦已经可以将功力运用自如。但对于这阴阳门,使尽任何办法就是无法冲破。

    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仙翁道:“嫽墦切莫灰心,如今已经修为仅五百年,时日尚浅。”

    万俟嫽墦道:“如今我已经可以将万年的修为运用自如了,即便是再修为五百年,自身的修为也无非是多五百年,与已有的数万年修为,更是杯水车薪。”

    仙翁道:“如此更不能放弃,或许再添加个几百年的功力,便可以出去。”

    万俟嫽墦点点头,而这五百年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只有思念!

    再五百年?真是痛不欲生!
章节目录 第十一回 伤生竟为成仙道 众叛亲离尤向前
    五百年,弹指一挥,当下时人,谁还记得曾经的过客?唐已成宋,五百年前的宏伟大业,不过是灰飞烟灭后的一缕清风,格外爽朗。

    北宋,大观四年,闰八月二十五。

    泗水下游,袭庆府城郊外,坐落着一户吕园。袭庆府第一富商吕函正在此办七十岁寿宴。千里逢迎,高朋满座,宾客汇聚一堂,来为这德高望重的吕函贺寿。袭庆府便是古来的兖州一带。

    吕函另有一大号“兖州义商”。他为人行事素有大仁,又仗义疏财,故得此号。宾客皆至,却迟迟不开宴,但见吕函在正位上依旧时时远望,想必是还有宾客。此时将近正午,日头正足,下坐的开始有些骚动。大儿子吕恭上前对父亲耳语道:“父亲大人,宾客们都到齐了,若是再不开席,怕是……”吕函还是有些执着,道:“再等一刻。”吕恭虽然觉得有些为难,但还是点点头。这时吕函站起来对宾客道:“各位老友,久等了,见谅,我吕函平生什么都好,就是对吉时较为苛刻。这不,还有半个时辰。各位老友,还得包涵包涵。”

    下面一六十多岁的老者,忙道:“吕老哥莫客气,这时刻之事情,可马虎不得。晚了早了,那可都不行。”

    九儿子吕正钊从外面跑了上来,对父亲低声道:“爹,十弟来了!”吕函大喜,豁然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但又立即将脸色沉了下来,道:“他来就来,你高兴什么?他个不孝子,我没有这儿子!”吕正钊忙劝道:“爹,好了!小点声。”吕函这时又道:“韩四娘那丫头也来了?”吕正钊道:“不仅弟妹来了,还抱来了一对龙凤胎呢?”这老人家一听这话,再也无法忍住笑意。吕正钊见了,喜道:“爹,您高兴啦?”吕函想将脸沉下来,但却如何也沉不下来了。最终只好低头将儿子赶走,道:“去去去,寿宴要开了,你快下去准备。”

    吕正钊便下去了。刚一下去,却见一男一女各自抱着一个婴儿从人群末端走上前来。正是十儿子吕正阳和儿媳韩四娘。一路走上来,众宾客的所有眼光此时此刻全然落在了吕正阳的妻子韩四娘身上。可谓是万花丛中只衬一人。众宾客中有人曾经见过韩四娘,不由得吃了一惊,对周边的人道:“是韩四娘!我说怎么一年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原来她嫁给了吕家十公子。”众人一听说是韩四娘,大惊,但见她虽为人妇,但此时依旧美艳动人,凌波御风,香气袭人,足令人沉魂,一人痴迷许久,道:“放眼江湖,果真是第一美女!”

    吕函正看着二人怀中抱着的两个婴儿,心中大喜。想要上前去抱抱,但碍于面子却只是朝二人挥了挥手。但却听下面的骚动之声,再看之下,方见众人目光全在自己儿媳身上。心中微怒,对吕正阳道:“你个逆子,回来干嘛?”吕正阳携妻子一同跪下,道:“爹,儿子不孝,今日乃是您大寿之日,我也应该前来,何况四娘为我吕家添加了一对龙凤胎,真是双喜临门。”

    却说这吕函这些年,最怕的就是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想来想去,最终决定不留任何财产。因此每每赚得的财产,只留下日常生活所需的开销,多余的便全部倾尽。一是避免自己死后,儿子争夺遗产。二是怕儿子自此不思进取。此做法一经实施,又经数年来对儿子的谆谆教诲,儿子之间都守孝悌之意,亲近兄弟,家族和睦。但自打韩四娘出现之后,吕函的七儿子,八儿子,九儿子和十儿子便为了她而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吕函看在眼里,心痛不已。这韩四娘出自渝州的武林世家,只是江湖小流。但韩四娘出道江湖仅仅半年,因为武功路数潇洒飘逸,长得又年轻漂亮,美如天仙,很快便誉满江湖,同时被称为“山东第一美女”,也有人称为“江湖天宝”。看着几个儿子对她神魂颠倒,吕函便对韩四娘便没有好感。四个兄弟矛盾日益激化。吕函下令驱逐韩四娘,但却不知韩四娘芳心暗许给小儿子吕正阳,遭到吕函反对,但吕正阳誓死也要与韩四娘在一起,为此父子反目,吕正阳离家出走,韩四娘随夫私奔。至今日,整整一年。今日,另外三个对韩四娘痴情的儿子见木已成舟,便也就释怀了。但吕函想起此事,内心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虽是如此,吕函还是高兴大于气愤。挥了挥手,道:“坐下吧!”这边一坐定,哪里还顾得上时辰这说法,立即开席。只听外面的一人喊道:“吉时已……”但这“到”字却迟迟没有出来。众人一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抬头向外看。这时却见三个黑衣蒙面人阔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众人大惊,吕函这些年,为人义气,不赚不义之财,但却也打过山贼,灭过强匪,结了不少仇家。因此家中的护院工作很是完善,但见今日所来这三人,竟然能毫无声息的突破外围守护。不由得有些发慌。吕函问道:“谁?怎么进来的?”中间那个黑衣人道:“非吕家的人,请出去!”

    话音刚落,竟然从四面八方扔进来数枚烟弹。等烟雾散尽时,除了三个黑衣人,其余所有人都迷翻在地。这时又从四面跃入七名黑衣人,十人中九个是年老的,只有一个是年轻后生。这年轻的后生趁着刚才的慌乱,抢过吕正阳的两个孩子,一年老的道:“好,圣婴到手了!放火把这里烧了!”此言一出,立即有三个人反对,那个年轻的立即道:“师叔,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一老者有些不高兴,道:“快?师侄,适才你糊涂至极,你跟这些人废什么话,你让他们不是吕家的人出去!岂不是暴露我们?再说,你怎么就敢保证不会有吕家的人趁乱逃出去!你太年轻了,不懂现在的仁慈是万万不能的。若是有一个吕家的人逃出去。我们就有前功尽弃的危险!日后将会是更大的杀戮。”

    “不,我支持师侄的!这里多数人是无辜的。我不赞cd杀了!”“对,我也支持!”“不行,必须都杀了。”

    最终两人意思全都杀了;三人意思一个不杀,单单带走两个婴儿;五人意思只杀吕家的人,其余人都放了。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十人将非吕家的人搬了出去。但吕园甚大,黑衣人人手不够,但此事也不能交给别人做,便将两个婴儿就近放在了一间屋子里。不料,搬运过程中,韩四娘竟然醒了,迷蒙中见了此景,心中大惊,但见周围的人都已经昏迷,又单单不见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正值焦急,却又听见了婴儿的哭声。韩四娘本身对迷烟有抵抗力,所以先于他人醒来,自己的一双儿女似乎也遗传了这点。

    那些黑衣人正忙着向外搬运。这吕园面积很大,中有几百外来客人。仅靠十个人将这些人搬出去,着实费一番功夫。但也正因为如此,韩四娘才有机会逃出去。她先顺着哭声寻来自己的一双儿女,虽然也想带着丈夫一同跑出去。但也知道这是万万没有可能的。一狠心,就自己带着两个孩子逃了出去。不料刚一出门,迎面撞见那个年轻的黑衣人。韩四娘也是武功卓绝,此时为母则强,只想拼尽全力。不料这黑衣人却道:“向东逃。”韩四娘听了,一愣,只听这人又道:“其他三面都有埋伏!快逃,晚了就来不及了!”韩四娘此时无计可施,也只能无条件的相信这人。

    却说这十个黑衣人对吕家人的长相很是熟悉,竟然没有弄错的。待所有外人都搬了出去后。便去取那两个孩子。一开房门,不见了两个婴儿,众人心中大惊。一老者又去查看,道:“韩四娘不见了!”“什么,不可能,她怎么会醒过来?啊,莫非,莫非她也来自名山派?臭小子,你怎么不告诉我!”那年轻的人低下头道:“我,一时间忘记了!”“胡说八道!快追!”这时另一个黑衣人道:“慢着十二弟。方圆数百里都被大哥控制了,她跑不了,只是这些人若是再不处理,一会有人醒了就麻烦了!”

    那年轻的道:“真要杀这么多人吗?”

    “杀生,是为了放生天下!动手!”

    年轻的听了,痛哭不已,根本不敢回头看,便跑出了吕园。剩下的九人也不犹豫,在吕园中放火。但这九人所放的火甚是猛烈,不多时就将吕园烧成灰烬!火烧到傍晚方才熄灭,但见大火过处,竟然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十人这时才敢动身去找两个婴儿。不料这时却从远奔来另一个黑衣人!道:“兄弟们辛苦了!”九个年老的道:“大哥!”那个年轻的却跪下道:“师父!”师父上前扶起他道:“你做得很好。只有有良心的人,才配接替我!好了,没你的事儿了,回去吧!都交给师父了。”徒弟听了,方站起身来,向东而去。

    师父等徒弟走了,又道:“两个孩子在哪?”一人道:“韩四娘中途醒来,将孩子抱走了,不过大哥放心,她跑不了!”另一人这时又道:“大哥,师侄私放韩四娘,大哥认为这应该吗?”老大呵呵一笑,道:“应该!孩子有良心。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另一个老者道:“那岂不是说我们没有良心?我们江南十二煞什么时候竟然轮落败德至此!”

    众人听了,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念起了“江南十二煞”这五个字!其实这十个人都是江南十二煞中的一员。江南十二煞分为:天、地、日、月、神、圣、明、金、木、水、火、土十二煞。此时在场的独独缺少地煞和日煞。这领头的自然就是天煞,也就是适才年轻后生的师父。天煞道:“四十年前,我们还是十二个兄弟。可之后老二和老三都弃道而远去了。做哥哥的心痛啊!”老七明煞道:“大哥,刚刚完全可以不杀人的!”天煞道:“没办法,师父有命。你我便不能出任何纰漏。”老十一火煞道:“师父?大哥,这几十年来,你觉得师父还是我们的师父吗?”老四月煞道:“十一弟,不要胡说,师父永远是师父!”

    天煞这时道:“我与兄弟们几十年不见,见面了就不要吵了。”月煞道:“大哥,正事要紧。”正说着,却见北南西三面朝着这里奔过来二百多黑衣人。同时跪下道:“师祖,师叔祖!”老十二土煞道:“原来大哥早有埋伏。”天煞道:“埋伏了三面,看来,韩四娘是从东边逃出去的。想必是我那徒儿告诉她的!”“什么?”天煞道:“果然是我的好徒儿。做得好!有良心!”“大哥,什么意思?”

    天煞这时对下面的人道:“都起来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回去吧!”众人便起身,一齐朝着东边奔去!月煞一惊,道:“这是何意?”天煞道:“放心,韩四娘已在彀中,不日就会将孩子乖乖送给我!”月煞道:“原来大哥早有打算!”明煞和土煞这时却同时道:“乖乖送给你?”月煞道:“七弟、十一弟,你们听大哥的就是了。大哥,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门必须要回去给师父复命了。”天煞道:“下次见面,恐怕就要十五年后了。”

    月煞道:“好,大哥,十五年后,我在酆都接两个孩子!”

    告辞了天煞,众人便向西而去。但月煞和火煞却留了下来,与天煞对视着。许久无声,不多时,西去的几人发现这二人没有跟上来,便转回来了,道:“七弟、十一弟,怎么不回去?”明煞道:“三十七年前。我们下山完成师父的任务。三哥就没跟我们一同回去。二十五年前,二哥又私自下山,也离开了江南十二煞!今日,我算明白了,二哥三哥才是对的!”

    众人皆是不语,低头沉默许久。天煞道:“你们也要走?”明煞道:“很多年前,师父……不说了,我与十一弟去意已决。兄弟们不要挽留了,四哥,你回去跟师父说,就说……就说。”只是无尽的沉默。火煞怒道:“还说什么,如今的师父,哪里还像个师父,什么都不用说。今日这事情,我们做得大错特错。另外,入门之前,师父也有言在先,想离开的尽管离开。”天煞道:“可师父也说了,这是一条艰难血路。”火煞道:“所以我才回头!各位兄弟,今日我跟七哥绝不回去,什么千秋功绩,于我何干?兄弟们若要留下,我们都留下,浪迹江湖岂不快意?何必回去受那清修之苦?”月煞道:“哼,说来是怕苦!”

    话音一落,明煞突然拔出宝剑,插在地上,道:“此剑乃是仙家名剑,可哪一次是用来替天行道的?吕函这些年可否行过背德之事?今日如何?全家灭门!三十七年前的……”“住口!”月煞突然喝道!天煞道:“你让他说吧!说了,也就能消气了。”明煞一愣,道:“我,我不是要消气,哎。大哥,我跟十一弟不回去了。”天煞对月煞道:“四弟,你先带着兄弟们回去,我跟七弟、十一弟谈谈。”月煞拱手道:“好,这就回去,七弟,十一弟。你们……好,四哥在山上等你!一定要回来!”话毕,带头走了。

    众人都走了,只剩下兄弟三人,天煞道:“兄弟,真不回山了?”两人道:“不回了。”天煞叹了口气,道:“你们俩,或许是对的。可师父,也是对的。”说毕,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来两枚丹药。道:“你们两个吃了吧,这里不比凉风山,浊气太重。”两兄弟取了丹药,都吞了下去。只觉得神清气爽。两人一惊,道:“莫非大哥这么些年,一直是靠此丹药维持?”天煞点点头,道:“二十多年前,下山时候,师父给了我十颗丹药。如今只剩下那两枚了。”明煞道:“十颗?那就是一百年!”天煞点点头,道:“如今我只吃了三颗。七年之后,也要上山了。所以,我倒是希望……”明煞道:“完成师父的任务了又能如何?何不就此放弃,我们逍遥的过完余年!”

    天煞知道如此也劝不回两个兄弟的心,只是无奈的笑笑,道:“师父所托,粉身碎骨,也应完成!”火煞道:“完成?如今吕家那两个孩子已经失踪了!”天煞道:“放心”话毕,扯下外面的黑衣,立即变成一道人模样,一挥拂尘,道:“韩四娘走投无路,自然会将两个孩子交给我抚养!贫道告辞了!”不料刚要向东去寻找韩四娘,竟然被两个兄弟追上。火煞道:“大哥,如果你完不成这任务,那也就能放弃了吧!”天煞大惊,道:“你说什么!”明煞却在此时一指击中膻中穴,封住了浑身经脉。两人又知道天煞功夫高强,不敢懈怠,将他按在地上。

    天煞大惊,道:“你们疯了!快放了我!”火煞道:“大哥,是你疯了!你害死了两个孩子全家,如今却要让两个孩子认你为师,这岂不是认贼作父!”天煞道:“他二人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你不用担心!更何况,我岂敢收他们两个为徒?”明煞怒道:“大哥,你此举又与禽兽何异?”天煞道:“快放开我。倘若让韩四娘将孩子送给他人,岂不是造成更大的牵累?”火煞一愣,道:“更大的牵累?”天煞道:“对,你快放开我。我们已经杀了吕家满门,你还要害死谁?”明煞道:“别听他胡说。”火煞道:“没有用,我用的乃是定仙之术,大哥也知道,我们没有能力解开。”天煞大怒道:“岂有此理!”火煞道:“兄弟也无它意,只是想让大哥做回自己!大哥,放弃吧。离开凉风派,好好过这余下的七年,不好吗?当年你我兄弟十二人,不过是一念仙途走错了路,只怕这万世人道也要一错到底!及时醒悟的早已脱离,今日大哥就也随我们去吧!”

    天煞此时忽然心无旁骛,只是一心冲击身上经脉。兄弟二人又不厌其烦的唠叨了许久。几个时辰过后,已经是次日清晨了。天煞冲开浑身经脉,突然出手将两个兄弟打晕,随后立即径直向东而去,寻找韩四娘。

    至此不提。
章节目录 第十二回 幼虎不知林中兽 阴谋算尽也无功1
    兖州城中,泗水河西,冲云山庄。

    山庄始建于唐贞观四年。传至今日已有五百年历史。

    庄中三代子孙万俟昌德感先祖创业之艰辛,著书立说,成书《冲云志》一部。据书中记载,冲云山庄建庄始祖万俟元坤。元坤追随巢王,乃唐高祖李渊三子元吉。武德九年,巢王为太宗皇帝所诛,殃及池鱼,万俟元坤家道中落。后,元坤从军,积功做了致果校尉。贞观四年,助太宗皇帝平突厥有大功,大将军李靖奏请太宗,太宗在兖州选中一处前朝庄园,赐予万俟元坤。元坤将此处更名为冲云山庄,此后辞官归隐,悉心经营山庄。传于其子万俟通义。万俟通义创通义柜坊,作为山庄最大的产业经营。此后,冲云山庄之势力日渐扩大,财力蒸蒸日上。自此,万俟家族领霸江湖。

    冲云山庄立于中华大地之上,经强唐颠覆,依旧屹立不倒,但传至今日,柜坊生意渐渐低靡,冲云山庄日趋颓废,常有入不敷出的境况。

    在宋元丰年间,一个叫张凌宇的人竟然在江湖上创立通宝柜坊,与通义柜坊分庭抗礼。被冲云山庄现任庄主万俟中云暗杀数十次都未能成功。张凌宇求得生存,实力日渐壮大,此后,江湖便不再由万俟家族一家统领。

    张凌宇起初创建通宝柜坊,事事皆如法炮制通义柜坊。

    通义柜坊在全国各处都有分号,因此常有大量银钱转运,安全问题首当其冲,为此,万俟通义就在建立柜坊的同时,创立了下设镖行,专门为柜坊做银钱转运,此后每当建立一所柜坊分号,便同时建立一所镖行。而张凌宇将这一切都如法炮制,凡有通义柜坊的地方,必然有通宝柜坊的存在。两大柜坊强势对抗,江湖各处,明争暗斗不断。

    宋大观四年,初春。冲云山庄庄主万俟中云身染沉疴,无法下床行走,将庄中大事交给独子万俟拓磊。而万俟拓磊年仅21岁,虽行事果敢,却也有些不知深浅。统领山庄之初,万俟拓磊查阅了去年一年的总账目,发现大多数消耗乃是因为镖行的银钱消耗过多,自家镖行的消耗竟然比通宝柜坊的下设镖行多了六成。为此,万俟拓磊免去了所有通义镖行的月钱补助。总镖行中一百多名镖师大多心怀怨念。与此同时,这一年柜坊大兴革新,事情又较往年多了许多,出镖次数也因此增多。众人更是心怀不满。

    秋季初,万俟拓磊要往各个分支镖行转运银钱,因为事出紧急,竟然分出去六波人马,分送六处,此乃行镖大忌。通义镖行总镖头程啸天一气之下,率领镖行中四十余名经验丰富的镖师离开。只留下了六十多新进镖师,这些人在多数未曾在江湖上行镖。程啸天以为少庄主万俟拓磊不敢再行此事,不料万俟拓磊依旧一意孤行。派了众多无经验的镖师出镖。

    众人哗然,派出去的那六十多名镖师一时间都没了主意。这些人其实都是江湖上游手好闲之辈,只因有一些拳脚,便被万俟中云收入麾下,这一次突然被派出去,都有些茫然无措。而且通义镖行走的内镖都是带着大量银钱的,因此行镖路线都是临时定下,绝不外露。但如此六镖同出,贼人只要劫下一路,那对于冲云山庄也是很大的损失。

    这一日,程啸天家中大院。总镖头程啸天正与离开镖行的兄弟们饮酒,一兄弟道:“程大哥,咱们少庄主无才无德,如何担得起冲云山庄的大业?”程啸天道:“少庄主不行?你来?”这人道:“我的意思是!”程啸天道:“喝酒,莫要胡说八道。”正说着,忽然听嗖的一声。从外面射来一支羽箭,剑上缠着纸条。程啸天拔下剑,打开纸条,上写着:“今晚初更,兖州北林见。”

    程啸天独自一人如时如约而去。在林中路口处,见一年轻后生。程啸天走进一看,竟然是少庄主万俟拓磊。万俟拓磊道:“我就知道,程二叔不会不来。”程啸天道:“少庄主何事?”万俟拓磊道:“我知道你对我送六镖之事有意见,只是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知道镖行中鱼龙混杂,半数以上是吃白食的。”程啸天道:“那怎么还敢让他们出镖?”万俟拓磊道:“冲云山庄,不养闲人。而且我也知道,那四十几个兄弟离开了镖行。多亏了程二叔假意离开,将之聚集在一起。为我冲云山庄保存了实力。”程啸天听了一愣,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但这明显是少庄主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只好道:“少庄主明智。看来我大哥要少庄主接管山庄并非是不得已而为之。”

    万俟拓磊道:“我年轻识浅,若非父亲病重,是断然不能接管山庄。如今既然接了,那还请二叔多多相助。”程啸天道:“这是自然,我为了冲云山庄出生入死三十多年。早就有了情感。就算只剩下一把老骨头,我也鞠躬尽瘁。”万俟拓磊道:“难怪我父亲常在我面前说前辈乃是忠义之士。小侄再拜。”便对着程啸天拜了两拜。程啸天道:“少庄主,有什么事,你说。”万俟拓磊道:“派那些人出镖,只为磨练其能。镖行内闲人过多,却未必都是酒囊饭袋!如今让他们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程啸天道:“少主想让我暗中保护他们?”万俟拓磊道:“有二叔暗中保护,必然万无一失!”程啸天道:“少主智谋过人,程啸天服了。日后唯少庄主之命是从。”万俟拓磊又将六路分镖的路线告知程啸天,六路分别往汴梁、徐州、苏州、即墨的四家分柜坊和兖州西南处经营的大风寨和血岭堂两个山寨。程啸天仔细分析了这六路出镖图。道:“去汴梁、徐州、苏州、即墨这四处柜坊的镖路已经走过半年,但此次不同寻常。尤其是汴梁、徐州、苏州这三路每一路都承载无数银钱,只要一路有失,怕是柜坊就会被动五年。而大风寨黑血岭堂的不用担心,如果这两路的被劫,那一定是伏山、阴风岭干的,届时少庄主可直接命王、郑二位首领将张凌宇的伏山、阴风岭攻下。张凌宇的通宝柜坊失去屏障。只要少庄主休养两年,四大山寨同时进攻通宝柜坊,张凌宇必死无疑。少主必定能再次雄霸山东!”

    却说两大柜坊之间的争斗,明里是生意上的事情,暗地里都各自在山头笼络一群劫匪强盗占山为王。通义柜坊占了大风寨和血岭堂,通宝柜坊占了阴风岭和伏山。占领这些地方,养着这么多山贼,收买路钱倒是其次,主要的打击对象还是对方运载银钱的镖行。而且相互之间都有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别家的货物只收买路钱,完全按照江湖规矩走。但若是遇到保自家柜坊的货物,便可随意下手去抢,而且打杀起来,死伤勿论。因此双方再做银钱转运的时候都非常谨慎,带的兄弟也比平时多。

    官府对这些也都心中有数,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都有两大柜坊孝敬银钱倒是其次,主要是双方打来打去,死的都是土匪山贼。而且这些山贼都受着两大柜坊的制约,最终目的都是维护自家柜坊的利益,他们与官府也有约定,不劫掠普通百姓,毕竟普通百姓没多少钱,劫掠他们只会造成大的影响,不划算。几十年间,在面上来看,太行以东这一带的山寨土匪最多,却很少发生对普通百姓的劫掠事件。

    除了抢掠别人出镖的镖队,有些时候因为自家柜坊利益不得以也要冲杀进对方柜坊里抢掠,一旦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山贼所属柜坊的大掌柜,便会暂时解散山寨。不出两日,那群山贼就会“人间蒸发”,回到镖行里做镖师。去剿匪的官军到了,打开山寨大门,搜索一下就能找到土匪们“来不及带走”的不义之财。满载着剿来的银钱回去复命,还能得到个剿除匪患的政绩。等风声过了,山贼们自然又会回去继续当山贼了。但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双方都不敢杀入城镇去抢掠对方。而且双方各占两个山头,实力相当。如果谁拿下了四个山头,便可以集结所有人,以山贼的名义杀入对方总坊。双方都明白这四个山头的重要,防御措施都很完善,相互之间都不敢轻易动手。
章节目录 幼虎不知林中兽 阴谋算尽也无功2
    适才程啸天所言四大山寨同时进攻无异于天方夜谭。万俟拓磊听后心中暗笑,道:“我父亲穷尽毕生心血,也未曾拿下伏山寨和阴风岭。你倒是用此言来搪塞我,真是岂有此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道:“二叔此言,令小侄茅塞顿开。”程啸天道:“东边即墨那边更不用愁,杨大义的手下各个如狼似虎。有没有月钱都饿不死。何况那一路只有五千两,少派出去一些人便可。最主要的还是苏州那一路。这一路虽然以水路为主,但我感觉张凌宇会在这一路上动手脚。毕竟半年前,我们劫了他们往杭州的镖。对了,这一路有多少外带?”万俟拓磊道:“只带了一百五十几封家书。不过所有的票据都是外来货物的。”程啸天点点头,道:“对,少主明智,这次镖不同寻常,外来物主的大型货物留着下次带。只带些信件就好。”

    二人又策划了行动计划。直到天亮万俟拓磊才辞别程啸天回去。二人的计划周详隐秘,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泄密。出镖这日早晨,往苏州、大风寨和血岭堂三路先行出发,下午往汴梁、徐州和即墨的才出发。不料到了晚上,往大风寨和血岭堂的镖竟然被劫。所有兄弟无一幸免。一日之后,未等去苏州的一路登上运河,所有人也被杀死。但这些消息也都是事后才查出来的,当时根本不知道。出镖后的第四日,程啸天才带领有经验的镖师出发,不料当日竟然也遭到伏击。程啸天携兄弟们经过半日血战,只生还九人逃走。随后程啸天便得到往汴梁、徐州、苏州、大风寨和血岭堂的五路全军覆没,往即墨的镖队失踪的消息。程啸天便带着众人去即墨寻找镖队下落。

    此消息一经传出,冲云山庄上上下下都大惊失色。少庄主万俟拓磊经过调查,乃是通宝柜坊张凌宇暗中令下属阴风岭和伏山的兄弟们出击劫镖杀人!大怒之下,不经思索便借劫镖之事,率领大风寨和血岭堂所有兄弟出击攻杀阴风岭。不料中途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万俟拓磊也被一箭射中咽喉殒命。此后,张凌宇命人占领大风寨和血岭堂。冲云山庄失去门户,其势岌岌可危。万俟中云悲痛之余,在此危难之际,将大风寨和血岭堂这些年所为恶事的证据交给袭庆府知府孙大人,由于是明案举报,官府必须要查,又有铁证呈堂,都是些十恶不赦的大案子,朝廷立即派兵攻入二寨,将刚刚进入山寨的张凌宇的人尽数剿灭。

    张凌宇原本不费吹灰之力截下几万两银子,又拿下了冲云山庄两个重要寨子,正值高兴,不料官兵却攻入寨子,这一次张凌宇派出的都是手下的精英,如今都被剿灭了。如此一来,倒有些得不偿失。原本想一年之后,直接攻击冲云山庄,如今衡量了一下损失:冲云山庄无非失去了几万两银子和一些酒囊饭袋的镖师,而自己得到了几万两银子,却失去了大多数得力的兄弟。银子是小,但得力的兄弟却是大事儿。得了再多的山头没有兄弟守护也是徒劳。心中便觉得中计了!此后便不敢有所动静。而且现在兄弟太少,只好放弃伏山,集合剩下的人全力守护阴风岭了。

    而通义总镖行的镖师也损失殆尽。又失去了两个山寨。更重要的是失去了自己的独子,此后冲云山庄便无后了。但想此次出镖被劫,十日之内,五路镖队全军覆没,一路镖队不知所踪,派去暗中保护的程啸天杳无音信,这必然是行镖路线泄露了,但思来想去,却也毫无头绪。

    却说这去即墨的镖队队长乃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后生张永年,没有任何经验。这一次出镖,万分忐忑。而且从冲云山庄到即墨,即便是滂沱大雨,那多说也就只有三四天的路程,若是没有任何负重,骑马而去,半日也就到了。但这个镖队竟然走了足足十天。

    张凌宇知道送往即墨的银钱也就是区区几千两,想必也没有多少人护送,便随意派去了二十几个人在中途的必经之路上伏击。不料这二十几个人却遭人用暗器射杀,无一生还。

    张永年这一路虽然生还,却又走错了路,到达即墨的时候已经是出镖后的第十天傍晚。所有兄弟都无比沮丧。

    即墨乃是临海县城,晚景更是秀美宜人,众人见了,也无雅兴看景。寻路人问了问通义镖行在什么地方。路人道:“我新来即墨不久,未曾听说过通义镖行,这即墨也只有临同镖行和五福镖行。”张永年一惊,对弟兄们道:“莫非少庄主不是要我们去即墨?”一个小兄弟道:“我记得是说在即墨!”这路人道:“你说这通义镖行我不知,但却有个通义柜坊。”众人听了,随之大喜,道:“是,就是通义柜坊,在什么地方?”路人道:“往北去,那里有个柜坊,旁边还有个临同镖行,你这货物应该是先送到镖行吧。”

    张永年大喜道:“都是送到镖行里,老规矩了。”谢过那路人便带着兄弟们一路向北,不多时便寻到了临同镖行!这时里面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见了张永年一行,道:“兄弟这是何意?”张永年道:“我是兖州总柜坊的镖师,来此给柜坊送月钱。”这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们可算是到了。少镖头,他们来了。”这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人,三十左右岁的样子,正是临同镖行少镖头,张义,对张永年道:“来了兄弟?”张永年听了,脸一红,道:“不慎走错了路径,实在惭愧!”这人镖行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张义道:“不碍事。来,兄弟们,围上了。”说毕,众人上前将张永年一行围住了。张永年等有些发虚,正要开口问,张义便下令动手。众人便上前将张永年等人一顿打。

    张永年一行大吃一惊,但打又打不过,张永年大声叫道:“虽说晚些时候到,但也不能打人,我一定要将此事报告总镖头。”张义少镖头道:“无妨。”但也示意停手。张永年等挨了一顿打,都有些惧怕。张义便要他们把银钱搬进镖行。张永年只得照办,让自家镖师帮着把车卸下。车上只有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有五千两白银。抬着进入临同镖行了。

    张义对此更是嗤之以鼻,随后便打发张永年等回去。虽然眼看这就天黑了,张永年还是硬着头皮出了即墨。张义派人跟过去,直到跟出了即墨,才回来报告,道:“少镖头神机妙算,骗得那笨蛋把咱们当成了他们的五福镖行,白白送来了五千两银子。”张义道:“到时候即便他们找回来,兄弟们都抵死不认啊!”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众人正准备分银子,却听外面有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一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跌跌撞撞跑进来道:“少镖头,不好了,五福镖行的人来了!”张义听了,吃了一惊,道:“什么?这么快?糟了,我明白了,这次可能是被杨大义算计了。混蛋,我看他是连自己家的兄弟都一并算计了。”一手下弟兄道:“那怎么办,杨大义的人都是疯子,咱们打不过。”张义道:“没办法,钱还是得还回去。但杨大义,我虽然还弄不死你,可冲云山庄的万俟老庄主能弄死你。王平,你去追上张永年他们,把票据要回来,如果他杨大义想把这银子吞了,我便将票据交给冲云山庄,我看万俟中云怎么放过他!”王平点点头,从后门骑马出去追赶张永年。
章节目录 幼虎不知林中兽 阴谋算尽也无功3
    王平刚刚出去,五福镖行的总镖头杨大义便带着众人堵在了临同镖行门口,张义也带着兄弟们出来,但见杨大义等人这次带的武器都是钢刀。杨大义率先上前道:“张义兄弟,你我好久不见!”

    张义哼了一声,道:“杨总镖,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是五千两银子,你算计我那倒没什么,可你连那涉世未深的张永年小兄弟也算计,煮豆燃萁,佩服佩服。”

    杨大义道:“你说什么,我不懂。把属于我的银子交出来。”张义哼了一声,让兄弟们把银子抬了出来,杨大义这时候让兄弟们推出了车子,张义见了,道:“杨总镖想得还真周到。兄弟们,帮杨总镖抬到车上。”

    杨大义一拱手,道:“谢了。”张义哼了一声,道:“不送!”杨大义道:“票据是否也应该给我。”张义道:“说笑了,没有通义柜坊的印,我要这票据何用?还在张永年那。”杨大义想了想,便带队走了。

    回到了柜坊,掌柜刘万福见了,释然道:“大义兄弟,那日出去也不说一声,可算回来了。刚刚听说你回来了,正要去找你,你就带着兄弟们去临同镖行。”

    正说着,一个叫赵田的兄弟骑马回来,刘万福一愣,道:“怎么了?”赵田道:“大义哥让我去取东西,票据到手了。”杨大义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刘万福一惊,道:“票据?”杨大义拿过票据,又让兄弟们把镖银抬入柜坊院子里。

    刘万福大喜,道:“太好了。”但杨大义这时候却将票据烧了。刘万福大吃一惊,道:“怎么?”杨大义道:“送镖银的走错了镖行,将银子送到了临同镖行。我这才带着兄弟们将这镖银索回。”刘万福道:“可烧了票据是何意?”杨大义道:“那张永年小兄弟走送错了地方,跟我们什么关系。到时候就一口咬定,镖银没送来,老掌柜自然会查到临同镖行那。到时候就连那张永年小兄弟也得承认是送到了临同镖行。更何况,十天来,我跟了他们一路,若不是我暗中杀了埋伏在路上的人,那二十几个兄弟的性命就不保了。五千两银子换了二十几条性命,我觉得他们不亏。”

    杨大义听出刘万福心中似乎还有顾虑,便道:“放心,即便老庄主知道我黑了他五千两银子,即墨这边暂时还需要我,不能把我怎么样。更何况山庄那边暂时还管不了这些。前几日听闻我通义柜坊的几路分镖都被劫了。”刘万福道:“我也听说了,难道这都是真的?不是传言?”杨大义道:“少庄主六路分镖,除了来我们即墨的这一路被我暗中救下,其余五路,应该都全军覆没了。”

    刘万福叹了口气,道:“哪五路?”杨大义道:“往汴梁、苏州、徐州、还有那两个山寨!”刘万福大吃一惊,道:“那可是几万两银子!”杨大义道:“少庄主查明是张凌宇所为,便集结兄弟攻打张凌宇的阴风岭。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刘万福道:“若是少庄主败了,山庄就完了,我们即墨的生意也就完了!”杨大义道:“那也不会,冲云山庄几百年历史,不会说完就完的。即便是完了,我们也不会完!就算是完了,这五千两银子也够兄弟们置办些营生,饿不死!我不为自己,也要给兄弟们留个后路。”

    刘万福拍了拍杨大义,道:“还是你想得远。想当年,庄上也根本就不重视咱们这小地方的镖行,你来之后,也有了月钱,兄弟们也都信服你。”

    杨大义道:“刘大哥,再跟你说件大事儿,两日前,我遇到了一个人,救了他一命。若不是救他,昨日便将张永年的事儿安排好了。”刘万福一愣,知道杨大义英雄气大,此种事情不会多言,如今说了,必然不是一般人物,便问道:“遇到谁了?”杨大义道:“武风郎!”刘万福听了这话,大吃一惊,道:“鬼门七侠?你救了他?”杨大义点点头,道:“不错,我救了他,那日在泗水乘船跟踪张永年的镖队,看见岸上有五人围攻他,最后跳水自尽,就被我救下来了。事后才知道他是鬼门七侠的二侠武风郎!”

    刘万福道:“鬼门七侠素来刚正不阿,即便你救了他一命,他也断然不会助你去与临同镖行相争!”杨大义道:“这是自然,我杨大义也不是这种人!我只是希望我儿杨业能拜入鬼剑门!让武风郎传授他功夫!如此也能让临同镖行有所忌惮!不过目前武风郎情绪不好,总说生不如死之类的话。”刘万福叹了口气,道:“英雄侠士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年的抗辽英雄武祝山,不是也死的不明不白的。”杨大义长叹一声,不说话了。刘万福一愣道:“你今天倒是奇了,以前每每提起武祝山,你就有说不完的话,今日这是怎么了?”杨大义道:“哎,武风郎,武祝山。这二人都姓武,这可不是巧合!”刘万福大惊呼出,道:“你是说!”杨大义道:“言尽于此,我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是英雄之殇,不忍再出口。”刘万福便也不问了。

    杨大义道:“刘大哥,不说了,我先回去看看武风郎,你多多派人出去打探兖州那边的情况,有什么变数,也好早做打算!”话毕,便回家了。家门口,妻子王玉凤手中抱着一个婴儿,身旁站着一个**岁的男孩。见丈夫回来才松了口气,道:“你回来了!”杨大义道:“天这么黑,你站门外面做什么。”王玉凤道:“我担心你,生怕你出什么事!”杨大义道:“你不用担心,我出不了事!今天你是不知道,我去临同镖行,硬生生将镖银从那取出来,他们硬是没一个人敢说什么!”王玉凤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杨大义见了,道:“好好好,我以后控制住。不鲁莽行事了。”王玉凤哭道:“你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杨业,杨婉两个孩子怎么办?”杨业见母亲哭了,道:“娘,没事的,爹爹厉害了,一定出不了什么事!”杨大义听了哈哈一笑,抱起儿子,道:“儿子说得对!对了,玉凤,武二哥怎么样了?”王玉凤道:“不知道,还没醒呢。他伤得不轻,怕是要睡一段时间!”

    杨大义道:“那你先回屋去。我还要去镖行招呼兄弟们。”王玉凤道:“你,你还要去镖行?”杨大义放下杨业道:“你跟你娘回屋去,玉凤啊,这几日很忙,我忙完了一定多多陪你和孩子!”王玉凤点点头,目送着丈夫出了自己视线。杨业道:“娘,爹走远了。”王玉凤叹了口气,对杨业道:“你长大了可别像你爹这样不顾家!”这才回屋了。

    王玉凤的家有两间宅子,东侧宅子用来住人,西侧的原本是放置东西用的,但武风郎一来,夫妻二人便将这间打扫出来,安顿住在这里了。

    却说杨大义去了五福镖行后,那边炉灶搭好了,正准备生火吃饭。杨大义又去寻了些牛肉,同时命人买了酒和猪肉,下锅煮了。快煮熟的时候,刘万福带着柜坊里跑事儿的几个弟兄来了,一镖师道:“刘柜就是会找时间,干活的时候不来,等肉熟才过来,这要罚酒!”话音一落,众人又是起哄。刘万福无奈,只好自罚一碗。杨大义又敬了刘万福一碗,众人又一同敬了刘万福一碗。刘万福三碗过后,众兄弟才肯放他一马。但喝酒倒是其次,刘万福和杨大义趁机将镖银搬出来,已经都换成了散银子。给大伙都分了。

    正事儿办完了,才开始海喝。众人喝到二更左右,镖行里便安静了许多。整个即墨县城也安静了下来。杨大义见众兄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叫也叫不醒了。怕这些人着凉,便亲自在篝火中添了柴,又取了些破旧毯子给兄弟们盖上。三更过后才完毕,最后又给篝火添了足够量的柴。这才回家。此时王玉凤还没有睡下,一直在家中等着。见杨大义回来,才道:“你回来就好。”杨大义道:“你嫁给我七年了,我一直也没有给过你安稳的日子。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保证,以后一定补偿给你!”王玉凤一笑,道:“好了,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干嘛?也不嫌臊得慌。”

    杨大义道:“七年前我逃到这里,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早就被杀死了。”王玉凤脸一红,道:“你还说!那时候你大半夜的突然闯入我这里。差点吓死我!”杨大义道:“还好我钻进你被窝的时候,你帮我隐瞒了,要不然……”王玉凤呸了一声。便不说话了。杨大义这时候从怀里取出了五十两银子,给了王玉凤,道:“刘大哥给兄弟们分的,要各自补贴一下家用。”

    王玉凤把银子收起来,又为丈夫取了身干净衣服,不料这时杨大义已经睡着了。
章节目录 第十三回 绝尽生机慈母爱 机谋犯险优亲族1
    夜里,杨大义胃痛难耐,起来出去吐。这时却听西屋门一响,武风郎从里面走出来!杨大义大喜,道:“武大哥,你醒了?”武风郎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杨大义道:“大哥睡了五个时辰左右!现在是丑时!”武风郎只是点点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仰望星空,时不时还在那里叹气。杨大义见了,道:“武大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多想!”武风郎道:“不想?这是自欺欺人!自从我杀母弑父之后,我的命运就该如此,我身边的亲人就应该一个个的离我而去!妻子难产而死!我的师兄弟也死无全尸,在我眼前被挫骨扬灰!让我尝尽此番痛苦!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的那些兄弟人人都想杀我!”

    杨大义道:“虽然你不肯与我结拜,你怕我跟你结拜了,上苍会夺走我的生命。可不管你怎么想,我认定你是我结拜的大哥,我也早就在心中发誓,要与大哥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杨大义说到做到!”武风郎无奈,不语!

    正当此时,武风郎突然神经一紧,目光颓然变为有神。杨大义惊道:“怎么了,大哥?”武风郎道:“西边有情况,有许多人在追杀一女子!”杨大义虽然什么也没听见,但武风郎既然说听到了,那就一定不假,便道:“我过去看看,大哥你有内伤,还是……”武风郎道:“不碍事,功力如今已经恢复一些。”

    杨大义便跟着武风郎后面,朝着西边跑了过去。不多时出了即墨,又跟着武风郎走了一阵,杨大义也开始能听到婴儿的哭声,顺着声音寻去,进入了一个山谷中,除了婴孩的哭声又听到了喊杀声。但山谷里回音重,杨大义无法分辨位置,便道:“现在怎么办,无法定位,又没有月光,怕是有危险。”武风郎道:“跟着我就好。先去找了婴儿。”杨大义只好跟着,不多时便找到了。武风郎抱起婴儿,杨大义这时候道:“周围好多尸体,应该是附近的小股山贼。”又从地上摸到了火把,将其点燃。但见周围有十几具尸体,确实是山贼。

    武风郎将孩子又放到了地上,杨大义不解,武风郎道:“这孩子的母亲是个高人,放在这个位置别人轻易是找不到的。先把孩子放在这,去救人。”

    杨大义在这谷中,听到的声音都来自四面八方,但武风郎却能分辨出真音的位置。走了一阵,便要杨大义将火把熄灭,然后慢慢向前行进。不多时,便见前方的林子中有火光。二人悄悄进入林子,借着树木做掩体,慢慢朝着火光移动。但一路上见到了数名山贼尸体,又走了一会,距离火光越来越近了,透过树枝,便看到了四个男子在追杀一个女子。女子此时已经筋疲力尽,扑腾一声倒在地上!四个男子先是一愣,缓缓上前,生怕是这女子使诈。几番试探后,女子多次想拄着钢刀站起来,但都没有成功。一男子道:“不会是装的,杀了这么长时间,血流了这么多,也该倒了!”

    “他妈的,这臭娘们,这么厉害,原想周围的山寨都被官军剿灭,正是我们兄弟出头的时候,见这娘们漂亮,本想抢回去做个压寨夫人,没想到这么狠,杀了咱们三十几个弟兄!”另一人听了,道:“现在怎么办?”“能怎么办,先玩玩,然后一刀宰了!”“这等货色宰了可惜!”“那能怎么办,兄弟们都死了,也拉不起杆子了。难道还能把她带回家?”

    这时听倒在地上的女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求,求你们!”四个男子听不清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围了上去,一人踢开了女子身边的钢刀,四人这才放心。道:“你说什么!”女子道:“养大我的儿子,不要让他知道身世!毁了我……”几个男子都是一愣,杨大义听到这话,突然大喜,道:“好,我杨大义答应你!”说毕从后面杀了出来!四个山贼见了,大吃一惊,都不约而同的冲了上来,朝着杨大义一顿乱砍。杨大义武功其实只算得上中等,如今身上只拿着火把,面对着四个手持兵器的人,也只能是连连后退!

    不料这时那女子立马移身拾起钢刀,脚上不知用了什么功夫,竟然在一瞬间杀出去十几步远。一刀砍杀了一人。武风郎见了这功夫大吃一惊。剩下的三人见杨大义功夫平平,手中又没有武器,对自己构不成伤害,便回身攻击那女子。武风郎觉得这女子万分神秘,出手相救,一击便令两人毙命。剩下的一人就只剩下逃跑的份儿了。杨大义却道:“想跑,没那么容易。”便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射穿了那人脑袋。这人倒地之后,女子也瘫倒在地,道:“谢谢二位相救!”二人上前查看情况,发现这女子腿上有一处刀伤,伤口下方的衣物已经被血水浸透,正往下滴着。又见这女子容貌惊世,万千言语也无法形容其美。
章节目录 绝尽生机慈母爱 机谋犯险优亲族 2
    武风郎道:“你是谁?”杨大义道:“救人要紧!”女子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必死无疑,便道:“孩子在……”武风郎道:“孩子已经找到,放心吧,你怎么……”没等说完,女子抢过道:“求你将孩子送到即墨……算了,那也不安全了,求你将这孩子养大,不要让他知道任何身世,也不要让他知道今日的一切。”武风郎道:“我答应你,你师父是谁?”女子只是自言道:“我死之后,求你们把我的尸体毁了!否则必会害了这孩子!求你们!”杨大义道:“你说什么?”武风郎道:“好,我武风郎答应你,这孩子日后姓武,叫武天赐。”女子听了,微微含笑。但之后的动作令二人大为折服。竟然用指甲用力在她那美丽的脸上划出了道道血痕,用最后的一丝气力对杨大义喊道:“毁了我的尸体!”话毕,便闭上了眼睛,手指又在她那惊世的容颜上划了一下,便一动不动了。

    这一举动,着实令武风郎和杨大义感动震惊!许久,武风郎才道:“我答应你!”后将她的尸体焚毁。二人先带着孩子回了家。路上,杨大义问道:“这人到底是谁?”武风郎道:“好奇怪,她居然会这类轻功。”杨大义道:“轻功?什么轻功?”武风郎道:“类似我鬼剑门的轻功。”杨大义道:“是鬼步!”武风郎道:“在我们鬼剑门被称为鬼步。而在崂山道观那边却叫魅影风神腿。名字虽然不同,但功夫是一类的。都是江南十二煞的独门绝技!我师父鬼武者就是其中一个。”杨大义道:“莫非那女子也是江南十二煞的传人?”武风郎又一思量,道:“我在江湖上行走数十年,除了我鬼剑门用这类轻功,还有我大师伯创立的崂山道观和二师伯创立的五毒门。而这女子不可能是五毒门或者崂山道观的人。”

    杨大义道:“这或许是天意也说不定!”武风郎道:“天意?或许是,这孩子也确实跟我有缘!”正说着,孩子又哭了起来,武风郎道:“我前时造孽,亡妻夭子,但这种惩罚或许已经结束,今日,这孩子的母亲与我定有莫大渊源,看来真的是天意,要我抚养这孩子成人。”杨大义听后大喜,道:“这孩子定然饿了,快回去。内子刚刚生产不就,正好由她喂养。”二人回到家中,杨大义将孩子放在家中让妻子照顾,武风郎自然放心,便回去睡了。等武风郎睡下了,杨大义便又出去那山谷中为这孩子的母亲处理后事,将其骨灰成殓埋葬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杨大义才将一切处理完毕回家。将这些告诉了武风郎,武风郎道:“多谢兄弟了,还是你想得周到。刚刚我又考虑了一下,还是收天赐做徒弟的好。”杨大义知道武风郎还是对上苍惩罚的事情有顾虑,但这样或许也不错。又想起自己的儿子,便道:“我倒是还希望大哥能收我儿杨业为徒。”武风郎道:“我必会悉心传授。”杨大义大喜道:“大哥好功夫!我儿杨业能为大哥徒弟,是他的福分。”武风郎道:“必倾我所有教授杨业!”

    王玉凤这时出来道:“这里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大哥能够答应。”武风郎立时道:“弟妹请讲,我武风郎万死不辞。”王氏道:“天赐这孩子我实在是喜欢,我想认天赐为义子,不知道大哥是否为难。”武风郎哈哈一笑,道:“天赐能有大义兄弟这般的义父,和弟妹这般的义母,那也是福气。”王玉凤道:“天赐有大哥这般的父亲,才是最大的福气。”众人听了,都是哈哈一笑。武风郎在杨大义家吃过早饭,便带着杨业和武天赐去崂山拜祖师!杨大义本欲与之同往,无奈刘万福突然有事与之商量,便就作罢。

    半日到了崂山鬼剑门,见到一帘瀑布,乃是龙潭瀑布,水势震天,翠珠崩玉。瀑布的不远处有一座孤坟,确没有立碑,正是武风郎的恩师鬼武者的坟。有两位老者正在周围清理杂草,乃是武风郎的两位师兄弟,五师弟凤冲云,六师弟白华雄。

    就在一年前,武风郎的恩师鬼武者病逝,鬼武者生前酷爱搜集天下名剑,得知在大理国以西的火焰之洲中祭着一把上古名剑,便要亲自去取,但没等启程就死了,七个徒弟为了完成恩师遗愿,远赴南疆取剑,结果四人死于南疆,武风郎、白华雄、风冲云三人被风沙吹散,凤冲云、白华雄二人不久就在沙漠相遇,武风郎则是以为大家都死了。时至今日,才在恩师坟前相见!

    “老五老六?是你们?”白华雄和凤冲云听了这话,突然回身,见是武风郎,同时惊呼道:“二师兄!”武风郎快步奔至师父坟前。与那二人汇聚,相拥而泣。这三个同经生离,同经死别的同门兄弟见面,皆是涕泪满襟,内心皆是无法言语的激动。只是紧紧相拥。相拥哭泣许久,终于停止。二人问武风郎道:“二师兄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章节目录 绝尽生机慈母爱 机谋犯险优亲族 3
    武风郎道:“怎么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只看见了你们陷入了流沙中,以为就此会性命不保,当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后来就被大风吹的晕头转向的。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你们。”

    三兄弟此时此刻都想起了那日的事情,又都沉浸在了伤痛之中,久久不能释怀。凤冲云道:“当时火焰之洲的风暴来了,一瞬之间,就晕头转向了。只得趴在地上,等风暴停了,便从沙子里爬了出来,不过也巧,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六弟。”白华雄道:“我跟五哥一样,趴在了地上等着风暴过去。”武风郎道:“我被大风吹上了天,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后来就人事不知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沙漠的边缘了。只好先出去,一点点打探寻找你们,却也没有打探到你们的消息。当时,唉,我还以为,好了,没事就好。”白桦雄道:“只可惜了我们鬼门七侠,若是为了大义而牺牲,倒是不枉了当世侠名。却不曾想竟然会如此在世间除名。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和小师弟。我们兄弟七人,竟为了那……”武风郎道:“我们兄弟七人,受恩师养育教育之恩,粉身碎骨无以为报,为全恩师遗愿,义不容辞。师父泉下有知,也不会因此责怪。”

    那二人听了都是一笑,凤冲云见武风郎领着怀里的婴儿,远处的车上面还有一个孩子,又问武风郎,道:“二师兄这是?”武风郎道:“这是昨日救下的孩子,她的母亲所用功夫同我鬼剑门相似,应该与我们有些渊源,所以我决定收他为徒,那边的孩子是我义弟的儿子,也跟我来此带他拜师。”凤冲云道:“二哥的义弟?是谁?”武风郎道:“五福镖行总镖头,杨大义,前些时候我被武氏兄弟围攻,险遭不测,是他舍生救我。”

    凤冲云道:“恭喜二哥收了两名弟子,想必这就是天意。”武风郎道:“今日只是来与师父说明此事。我半生无子,不懂得照顾孩子。还是要回去给我那弟妹照顾,等天赐长大些便带着这两个孩子回这里修业。”

    凤冲云道:“我兄弟七人,就属二师兄武功造化最深,得遇天赐与杨业为徒,恩师的武功必得真传。看来恩师也可以放心了。”武风郎随后要杨业朝着坟墓拜了七次。武风郎道:“杨业,如今七拜已成,你就是我鬼剑门的传人,武风郎的弟子。也请两位师弟在师父面前做个见证。”凤冲云与白华雄对着师父拜了三拜。武风郎道:“礼成!”

    随后,武风郎问道:“两位师弟日后还有什么打算?”凤冲云道:“鬼门七侠如今也应该是在江湖上除名的时候了,如今兄弟们都老了,打打杀杀的也打不动,杀不动了。再有凤杰病重,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武风郎道:“老五,你这说什么呢。”白华雄道:“对啊,侄子福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凤冲云道:“我又何尝不这么想。”白华雄道:“五哥不必悲哀,有病了是可以治好的。”凤冲云道:“就借兄弟们吉言了。”

    白华雄道:“五哥就放心了,会好起来的!”凤冲云点点头,又问白华雄道:“老六,你呢,今后要怎么办。”白华雄道:“没什么想的,四处走走吧。”凤冲云叹道:“我等不幸生于此年代啊,却是有幸相遇,兄弟之情,天涯海角望月共酌,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白华雄道:“我这个人啊,一生就喜欢四海漂泊,大好的时光啊。我就闲来无事四处漂泊,逍遥自在的。也免去了诸多的烦恼。”

    凤冲云听了以后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小子,都五十多的人了还这么四处乱跑,也不怕散了骨头。”白华雄道:“当年师父在北地游历,能遇到我,把我带来做徒弟,也是我这辈子的福报,落叶总要归根,也是时候回到女真,或许部族还需要我。不过你可别说我,倒是五哥你可要保重啊”凤冲云道:“如今也只能回兖州养老了,爱子重病,也无心去顾其他的事情了。二哥,你日后呢,就在崂山带着孩子们修行?”武风郎点点头道:“不过要等天赐长大些的,这里没法照顾,现在义弟家里落脚了。”

    后三个师兄弟拜别师父就走了。送武风郎回了即墨,凤冲云回了兖州。白桦雄则是云游四方去了!

    却说武风郎送天赐与杨业回了家。把两个孩子都交给了王玉凤。王玉凤也甚是喜欢武天赐,把他和自己女儿杨婉放在同一个摇篮里,每天只是看着,心情就无比的好。

    当天,武风郎就开始传授杨业工夫,从基础练起,由于鬼剑门的功夫极为强悍,尤以轻功为主,速度为重,威力极大。但所谓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越是强大的功力,对身体要求越高,否则未等伤人,自己先伤了。因此必须强健体魄,杨大义起初还在一旁看着,但得知鬼剑门的工夫需要如此练,觉得无趣,坚持了半日就去镖行了。但见兄弟们最近有些无所事事,心中不快,派出几个大块头的兄弟到临同镖行去抢生意。小单生意也拉了不少。
章节目录 绝尽生机慈母爱 机谋犯险优亲族 4
    不想过了几日,正觉得自己抢了临同镖行的生意,在那里欢喜的时候,突然几个兄弟绑着一个临同镖行的镖师,拖着进来。“大哥。这厮在我们镖行周围抢镖,刚审过了,这几日都抢了五单生意了。”杨大义心中暗骂:“老子才抢了你们四单。”手上将那人拖起来,便是一巴掌,骂道:“你我镖行,自建立就有规矩,生意买卖,全凭物主自愿,尔等怎么能如此坏规矩。”说毕,找来兄弟将他的两条腿都打断了。扔到了外面去。

    兄弟们各个欢喜,但老掌柜刘万福却匆匆跑来,得知杨大义只是打断了那人的腿,没有再闹出人命,才放下心来。让下面的小兄弟都散了,不想杨大义却是在一边长叹。刘万福道:“还为了昨天的事情烦恼?”杨大义道:“一直以来,都是我抢他们的镖,但如今这临同镖行竟然敢在我们镖行门前抢镖!倘若我们今天软下去。日后这买卖会更难做!”刘万福道:“五镖被劫的事,江湖已经传遍了,这事态可严重了。”杨大义道:“这必然是张凌宇传出去的消息。否则怎么会传五镖被劫,而非六镖?”刘万福还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意思?”杨大义道:“截杀张永年的人都被我杀了,张凌宇自然认为那路失败了。因此在他看来只截下了五路镖队。但张永年却将银子错送到了临同镖行,老庄主那自然是认为这一路也被劫了。所以若传言是五路被劫,那一定是张凌宇所传。”刘万福明白过来,随后道:“咱们即墨这边的若非你早有算计,张永年的这路也难保啊。”

    杨大义道:“最可恨的就是那程啸天。据说是这老家伙因为与少庄主不和,就带着其他镖师离开了。”

    刘万福道:“此事却怨不得程老爷子,少庄主免去了镖行的月钱补助。”杨大义道:“月钱补助?我杨大义自打来咱这镖行,就没有管你刘老爷子要过月钱!更谈不上补助了。所有镖行的用度都是自产自销!日子不也是照样过?如今这少庄主刚一来,就闹得五镖被劫,哼算上张永年的,那就是六镖被劫。我看这些个责任都得推给这少庄主!要是依我推测,十有**是程啸天所为!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没有程啸天就没有通义镖行!”

    刘万福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讲!”

    杨大义道:“老天爷我都骂过,这话怎么不能乱讲?即便不是程啸天所为,那也跟他脱离不了关系!少庄主少不更事,他程啸天走了三十多年的镖,他也不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分镖?而且还一分六镖?真是天大的笑话!何况分镖分出去的都是什么鸟人!兖州到即墨,张永年那厮能走十天!到了还能找到别家,真是岂有此理。程老爷子却在背后不管不顾!冲云山庄白白养了他三十年。”

    刘万福道:“这也不能说是程老爷子做的!”

    杨大义道:“希望是我推测错了。可能把通义镖行六路走镖路线拿的如此之准的人。除了程啸天,还有谁?”刘万福道:“那依大义兄弟,下面怎么办?”杨大义道:“能怎么办,我们管不了,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守住即墨这买卖就好。就算冲云山庄没了,我们守着这镖行,也能维持生计,怎么说这周围的镖路咱也走通了。总不能让我这帮弟兄出去要饭。到时候若是真的走不下去了,要么散伙,要么出去落草,山头我都找好了。想我这一生也就如此了,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将来能有出息。”武风郎道:“杨业必然是刻苦勤奋的,定有大成。”

    这时候,一兄弟突然跑回了镖行。道:“大哥,不好了。六哥在外面拉镖,被临同镖行的人给打了!”杨大义大怒,道:“现在连我们的人也敢打!把弟兄们都叫着,去临同镖行。”聚集了所有的镖师,带着棍棒,浩荡着压进了临同镖行。路上遇到了赵老六,但见他脸上一块淤青,胸口一张大脚印,见杨大义带人来了,道:“大哥,你来就好了。”杨大义问道:“伤得怎样?重吗?”老六道:“不碍事。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杨大义道:“那跟着我走。”到了临同镖行,杨大义叫兄弟们砸开了临同镖行的大门。见内中四十多人持棒相对。一五十多岁的老者站了出来,正是临同镖行总镖头张庆达,道:“杨大义,你要做什么?带着这么多人,抢劫吗?”杨大义道:“我兄弟在外面拉镖,却被你家弟兄殴打,想必张总镖头不会不知。”张总镖头的儿子张义道:“拉镖?拉到了我们临同镖行门口?分明是来我这抢镖。”杨大义道:“今日所来,只为给我这兄弟出气,你将打人的交给我,我便不与追究。”

    这时又站出一个和张义一模一样的人,便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张玉,道:“人是我打的!你能把我怎么样?”张庆达有两个儿子是双胞胎,这是远近皆知的事情,哥哥张义这些年一直在帮着父亲打理镖行的事儿,但弟弟张玉却一直不在镖行,至于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但昨日回来,也说不走了,要同哥哥一起帮着父亲打理镖行事物。
章节目录 绝尽生机慈母爱 机谋犯险优亲族 5
    张庆达见张玉不明就里,也不知道杨大义是什么样的人,怕儿子吃亏,立即怒道:“住口,我与杨总镖说话,你个晚辈打什么岔!退下!”张玉道:“杨大义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打得我们弟兄,我们怎么就打不得他弟兄?有种的,咱们拉出来打打,看看我们临同镖行是不真就怕了他五福镖行!”杨大义便上前给了他一记耳光,又朝着胸口踹了一脚。张玉被踹倒在地,便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朝着杨大义撒去。杨大义只顾举手挡尘土,却被他一棒子打在头上,晕倒在地。张总镖这时喝道:“张玉,你退下!”张玉道:“爹,这杨大义本事平平,我们怕他做什么。”话音未落,五福镖行众兄弟已然有数人围上来,给张玉招呼上了棍棒。张玉一边退,一边叫道:“兄弟们上!不用怕!”说毕。两边人便打了起来。混乱中,激起层层尘土,不大的场子上搞得烟尘四起。武风郎自然不会参与这种斗殴,而是将杨大义拖到一边,正要唤醒。不料这时突然有人朝着武风郎打来一棒子,正是张义。武风郎抓住了棒子,道:“快令住手,你们的人打不过我们。”张义道:“我知道,所以我要拿住杨大义。杨大义,我知你并未昏迷,我也知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只是若是闹出了人命,只怕你这起事的也难辞其咎。望三思!”这话一说,杨大义张开眼,喊道道:“兄弟们住手!”张义也喊道:“兄弟们住手!”此时,五福镖行这边的兄弟没有一人受重伤,或是倒地不起,而临同镖行却有十几个已经倒在地上打滚!

    杨大义这才故意对自己的弟兄骂道:“他妈的,老子下令动手了吗?谁让你们动手的?还不回来?”两边人方才分开。张总镖也怒道:“张玉,谁让你们动手的?”张义也抱着弟弟往回拉,张玉将棍子摔了,气呼呼的走了。张总镖道:“犬子不懂事。”杨大义道:“无妨,虎父无犬子!令犬子今日却令我杨某刮目相看了!”张总镖大怒,未等发作。张义道:“今日之事,你我双方互有责任。”杨大义道:“不错,如若再犯,我五福镖行依旧按照规矩办事,告辞!”话毕,便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回了镖行已经天黑,杨大义与众兄弟吃了饭,便招呼众人回去休息。

    刘万福这时却带着九个人来了。领头的竟然是程啸天。但见此人五十多岁,发髻斑白,目光却是炯炯,其余八人也个个是虎背熊腰,气势不凡。杨大义见程啸天,大吃一惊,道:“程老爷子,怎么来即墨?”程啸天道:“莫说了。冲云山庄危急。现在传言已经出来了,五镖被劫!”杨大义稍微思索,道:“是啊,我这边也没有收到,究竟是怎么回事?”程啸天万分懊悔的叹了口气,道:“都怪我!”

    杨大义见程啸天对自己没有怀疑,便道:“听说程老爷子前些日带着通义镖行的兄弟们走了?”程啸天叹道:“我就知道,这脏水定然会泼到我头上。”杨大义道:“少庄主少不更事,六路分镖,可老爷子你难道也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

    程啸天道:“月前少庄主命我六路分镖。我便说不可,可是少庄主不听人言,背着我下令。原本月钱就是少庄主给免去的。如今又如此行事,众兄弟便都离开了镖行,欲另找去处。我无奈,便也出了镖行,收拢了所有走的弟兄,只为暂时收住弟兄们的心!”杨大义道:“兄弟们现在何处?”程啸天连连叹气,道:“除了来即墨保护张永年的这八位兄弟,其他三十九个保护其他镖队的兄弟都死了。”杨大义并不知道程啸天派人暗中保护张永年,也怕算计柜坊五千两银子的事情东窗事发。迟疑了一下,道:“张永年?倒是没听过这人。这么说他们到了?”程啸天哪里知道杨大义的算计,道:“大义兄弟也知道,你这一路银钱最少,兄弟们出发得晚了些,至今也未能遇到张永年。”刘万福道:“许是也遭了道儿了!”程啸天道:“他这路甚是蹊跷。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其余几路距离山庄那么远,出了事也能马上知道。更别说只有两三天路程的即墨了。”

    杨大义道:“会不会是走错了路径?”程啸天听了这话,面色有些难看,迟疑了许久,道:“这个、这个倒是、倒是不能吧!就不知道是不是见财起意,跑了!”杨大义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道:“不说这个,六路分镖之后究竟发生什么了?”

    程啸天继续道:“那时我等离开了镖行,可是少庄主却依旧实施六路分镖。让那些没有经验的镖师上路。后来少庄主私下找了我们弟兄谈话,方知少庄主此举另有目的。”杨大义此时恍然大悟,道:“让你们暗中保护六趟镖是少庄主的意思?”程啸天点点头,杨大义道:“其他人不知道原委,只能是尽心护送,这可以说是给了那些酒囊饭袋一次历练。听说少主又临时从周围商铺抽了一些精壮的,凑了一百八十多人,这些人若人人都尽心护送,这六处镖确实都送得。少庄主此举,我杨大义佩服!”程啸天道:“我也是佩服,可,事情却也是出了,其他五路全军覆没。这几个弟兄昨日回去,却说没有找到张永年的镖队。我便立即带着他们赶过来看看情况。”

    杨大义听到这,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一时间也没来得及考虑,就听武风郎道:“此事做得无声无息,定然有内奸。”程啸天一愣,见这说话的人怕是比自己年岁还高,却依旧声如洪钟,道:“这位大哥是?”杨大义道:“忘记介绍了,这便是程啸天程老爷子,这位是鬼门七侠,二侠武风郎。”程啸天惊道:“武二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属万幸。”武风郎道:“程老爷子英雄盖世,一呼百应,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杨大义道:“大哥适才所说,令我茅塞顿开。虽说传言是五镖被劫,可镖中其他兄弟没有一个人回来,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失镖的确切时间,怎么断定是一日之内做下的?不过是五路事发之后,一日之内传出的。”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程啸天道:“若说张凌宇在十日之内连续截下五镖,也确实并非难事……”杨大义又叹气道:“若果真应了如此推测,凶手必然不会留一个活口!”

    程啸天听了,想到那些平日里出生入死的兄弟,心绪苦闷,突然晕倒!被唤醒之后,程啸天涕泪满襟。杨大义道:“此事未必属实,纯属推断。兄弟们未必全军覆没。”程啸天道:“兄弟们这些年出生入死,刀头舔血,没过一天安稳日子,即便只一人丧生,我也痛如刀绞。我程啸天发誓,有生之年,定将组织者碎尸万段。”杨大义道:“那兄弟我能为老爷子做什么?”

    程啸天道:“带上兄弟们去兖州。”杨大义道:“老爷子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程啸天道:“尚且不知。”杨大义道:“那明日我陪着老爷子去,一经查到组织者,我便回来叫上弟兄们报仇。”程啸天道:“如此甚好。”

    随后,刘万福安排了程啸天等人的住处。武风郎随着杨大义回家。杨大义道:“如今杨业已经拜入门下,还望大哥多多管教,明日我随着老爷子去兖州,大哥且宽心留在家中。”武风郎道:“此事不妥,我亦担心兄弟安危,明日便随兄弟同去。”杨大义执拗不过,便答应下来。
章节目录 第十四回 百世家族终绝代 临行怎托赤诚心1
    次日清晨启程,傍晚便到兖州。先行去了冲云山庄,不料门外竟然挂起了白灯笼。众人大惊,直奔老庄主房中去。见老庄主万俟中云重病无法下床。见程啸天回来,道:“程老弟回来,那山庄有救了。”程啸天道:“怎么回事?”又指着外面的白灯笼问管家万俟忠道:“怎么回事?”

    万俟忠哽咽道:“少庄主……少庄主,走了。”

    万俟中云一阵干咳。武风郎上前诊脉,道:“老庄主体质虚弱,不易多说话。”万俟中云见武风郎,道:“莫不是武二侠。万俟忠,去把凤五侠请来,快去。”万俟忠出去请凤冲云。程啸天道:“少庄主怎么会?怎么会死?”万俟中云道:“我儿拓磊攻打阴风岭。被张轩宗一箭射死。”程啸天大吃一惊,道:“攻打阴风岭?”万俟中云又咳了一阵,才支起身子,道:“如今山庄形势危急,门户血岭堂、大风寨已经失去。我想问问你程啸天,应该怎么办!”程啸天听了这话,倒退了半步,惊呼道:“什么?血岭堂、大风寨丢了?好,庄主,我马上召集所有弟兄,就是拼死了,也要把血岭堂夺回来!”万俟中云道:“你先回来,此事不着急!我问你,你在冲云山庄三十多年,我万俟中云对你如何?”程啸天听了,哭道:“对我恩重如山!”万俟中云咳了一声,笑道:“那就好。”说时,凤冲云已经赶来。见到武风郎一惊,道:“二师兄,你怎么来了?”

    万俟中云道:“凤老弟,怎么样了?”凤冲云道:“我去停尸房看了看,占领我血岭堂的人多是张凌宇亲信。如今都被官兵剿灭了。”众人一听这话,都吃了一惊。程啸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万俟中云道:“我儿拓磊率领大风寨和血岭堂的所有兄弟攻打阴风岭,却全军覆没,张凌宇占领大风寨和阴风岭。我便将这两个山寨为恶的证据交给朝廷,便引来官兵剿杀。”程啸天道:“庄主英明。”凤冲云道:“还有一事,少庄主生前并没有被羽箭穿喉。那一箭是公子死后插上去的。不过据知州大人对尸体的勘察,少庄主生前却被人用箭射到了胸口落马。”万俟中云道:“我儿常年穿着贴身软甲。即便被羽箭射中胸口,也不可能射死!”

    说到这,万俟忠突然领着一人进来,这人道:“庄主,不好了!万俟中玉一家,离奇死亡!”

    万俟中云还有一个弟弟,叫万俟中玉,比自己小二十多岁,且家族中只有这一支同自己交好。如今万俟中云独子已死,冲云山庄的继承就出了问题。他思来想去,觉得把庄主之位传给自己同族弟弟。但不料出去请他们的人回来报告说他全家离奇死亡。万俟中云强忍悲痛,道:“离奇死亡?怎么个离奇死亡?”

    这人道:“身上没伤,也没有中毒。官家仵作也没有查出什么!”

    武风郎道:“莫不是中了‘九阳丹’之毒?”凤冲云道:“三年前二哥不就插手了几个案子,矛头都指向九阳丹。”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万俟中云道:“九阳丹,那是什么?”武风郎道:“我只知道这是二师伯所制的毒药,中了这种毒,检验不出来中度迹象。”中云道:“二侠博学。”

    武风郎道:“二师伯制药时候我就在场。名字还是师父取的。”此言一出,令众人震惊。杨大义道:“我越来越好奇大哥您的师父是谁。”凤冲云也道:“我也只知道师父俗家姓名。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武风郎道:“诸位可曾听说过江南十二煞?”杨大义道:“似乎听我祖父提起过。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万俟中云道:“我听说过。”武风郎道:“江南十二煞是六十多年前游走于江湖的十二个江湖怪才。分为天、地、日、月、神、圣、明、金、木、水、火,土十二煞,我师父是月煞,排行老四,陈啸龙,人称剑圣,外号鬼武者。便是我鬼剑门的始祖。”

    万俟中玉听到江南十二煞,一向深有城府的他竟然哑言失色。万俟忠跟随他多年,也未曾见到如此表情。心下暗暗担忧。

    凤冲云也未曾注意到,而是继续问武风郎道:“那五毒门是怎么回事,二哥是否了解内情?”武风郎道:“我们二师伯地煞耿庆宝,人称医仙药王,外号妙手回春,他创立了五毒门。”程啸天道:“这么说你鬼门七侠与五毒门是同宗了?”武风郎点点头。程啸天又道:“既然是同宗,怎么日后鬼门与五毒门会分道扬镳如此之远?”

    武风郎道:“耿庆宝创立五毒门,本为救死扶伤,所制九阳丹也只为惩除奸恶。不想其后人无德。耿庆宝所收徒弟三人,韩城,张喜,彭江。”此言一出,杨大义道:“此三人我知道。此三人心术不正,日后害人不浅。”

    武风郎道:“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二师伯不知因何人间蒸发。从此这五毒门就交到了这三人手中。此三人野心勃勃,招收门徒,势力大了便去打唐门的注意。十五年前,前门主唐业又离奇失踪,怕是也与这张喜脱不了干系。五毒门作恶多端,好在被现今的唐门门主唐远所灭。张喜却得以生还。后来便成了江湖上的杀手,毒王!”

    毒王这名号在江湖上可谓是臭名昭着。杨大义道:“不过张喜已经销声匿迹十多年,怕是已经过世,我猜是其后人所为。”

    凤冲云道:“那其他师叔师伯呢?”武风郎道:“我入得师父门下不久,也只见过二师伯。师父跟二师伯也很少见面,见面所言也不多,最后一次说了个什么去凉风山上复命。那之后就再没见过。”

    万俟中云在一旁听众人说到了江南十二煞,脸上有些动容,越发认真的倾听了。这时突然命万俟忠将自己扶起来,坐在床上道:“有何办法可以抓住毒王?”武风郎道:“即便抓住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我们如今也是凭空猜测,是不是毒王所为也还是未知。而且用九阳丹杀人,也查不出任何迹象,即便是抓住了毒王,恐怕他也会矢口否认。”万俟中云叹道:“抓住了又能如何?”便咳了起来。
章节目录 百世家族终绝代 临行怎托赤诚心 2
    这时杨大义道:“庄主,如今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即便是毒王下手杀人,想必也是通宝柜坊买凶所为。如今少庄主已经去了,你要是再不保重,出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整个庄子就乱了。这也正是通宝柜坊希望看到的!”万俟中云又沉思良久,终于含糊道:“不错,在这时候我弟弟一家人离奇死亡,一定是张凌宇那厮所为。只是……冲云山庄、通义柜坊自打运营以来,历经两大王朝,不想五百年后,后人万俟中云不才,就此绝后,实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沉默许久,万俟中云从身上取出一串钥匙,对凤冲云道:“凤老弟,这是冲云山庄所有库房的钥匙,老哥哥我只能交给你了。日后,你就是这冲云山庄的庄主!”众人决然想不到万俟中云竟然会将整个家族产业交给外姓人。一时间都没了话语。凤冲云赶忙推辞。万俟中云道:“五百年前,先祖万俟元坤始建冲云山庄,今人万俟中云不才,不能守业,祖业败坏,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宗?我知凤老弟不愿人老劳心,如今我万俟中云也别无他法!望老哥成全!”说毕便跪下了。

    杨大义这时也跪下道:“凤五侠,您若不答应,冲云山庄各个商铺的伙计,通义柜坊各个分铺的掌柜伙计,以及各个下设镖行的弟兄,日后怕是就要遭人凌辱,饿死街头!”程啸天见杨大义如此行为,极为愤怒,却也不能表露。但思来想去,却觉得万俟中云此做法甚是不妥。即便同他交好的家族兄弟万俟中玉出了事,却也有其他兄弟在世,纵使都亲情浅薄,但传给他们毕竟还是本族血脉。即便真要传给外姓人,那也是自己与之亲近,怎么说来,也轮不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凤冲云。

    凤冲云看看程啸天,又道:“程老爷子,在庄中三十多年,德高望重。”

    这时万俟中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问程啸天道:“凤老爷子推荐你,你呢?怎么说?”

    凤冲云心中犯嘀咕。程啸天不语,万俟中云哈哈大笑,又忍不住咳了两声,道:“万俟忠,你把张永年叫来。”万俟忠得令出去。万俟中云继续道:“老程啊,这三十多年,我万俟中云待你如何?”程啸天只是痛哭,却不说话。众人皆是看的一头雾水。杨大义也是被万俟中云这几句问话问得摸不着头脑!

    万俟中云继续道:“年初,庄中三大绸缎买卖赔了。我要你劝服兄弟们把月钱补助省了,可你是怎么做的。我儿与你当面说此事,可你却拉着大伙一同出走,还找了王贵一伙煽风点火,这事情有也没有?”程啸天道:“我只是想笼住兄弟们的心,当时别无其他想法。”

    万俟中云道:“可你私自将行镖路线告知通宝镖行,此事也是一时糊涂?”众人听了这话,都大吃一惊。杨大义听得明白,老庄主故意用了“一时糊涂”四个字来说他,完全没有给程啸天辨白的余地。杨大义明白,这万俟老庄主要拿程啸天开刀了,便立即怒道:“果然是你做的!”

    程啸天一时之间有些懵了,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因为回答是一时糊涂就是明摆着认了,回答不是一时糊涂,那更是说明自己泄密是有意为之,无奈只得回答道:“小弟从未背叛,此心天地可表!”万俟中云道:“等张永年来了,你去问问他。”

    不多时,张永年进来,还以为是要追究他送错镖银的事情,进来之后立即跪下道:“老庄主,是小人……”万俟中云立即止住张永年话语,道:“你先起来,那些都是小事。”转而又对扬大义道:“大义,张永年送往你即墨的镖银路上被劫了,此事我已经知晓,是张凌宇所为。日后再做打算,今日先暂且放放。”

    杨大义觉得这老庄主的语气有些怪,而且目光似乎也有些不确定,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是点点头,沉默是金。

    万俟中云转而又看了看程啸天,哼了一声,问张永年道:“你哥哥还好吧。”张永年道:“还好,生命已无大碍。”万俟中云道:“如今镖行中有多少弟兄活着?”张永年道:“家兄走镖带有三十七弟兄,却只有他一人侥幸回来。算上我带着的弟兄,一共三十三人。”万俟中云道:“你哥的镖什么时候被劫的?”张永年道:“四日前的晚上被劫的。”万俟中云道:“你哥是如何逃出来的?”张永年道:“我哥说是通宝镖行的人故意放我哥回来的。”万俟中云道:“你哥在逃回来时在岭子口看到了什么?”张永年道:“我哥说看到了四十多具老大哥们的尸首,看到时候已经死了两天了。”万俟中云对程啸天道:“让你分镖六路保护小兄弟。可你呢?你带出去的那四十多人怎么会同时死在一个地方?”

    程啸天这时大哭不止,道:“是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万俟中云厉声道:“你就为了证明你在我冲云山庄的地位,不惜出卖机密,不惜牺牲那么多小兄弟。”程啸天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在他们劫镖的时候我领着兄弟们一举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我们刚刚到了伏击点,却中了他们的埋伏。”万俟中云听他狡辩,强忍着爬了起来,将瓷枕摔在了程啸天的头上。程啸天头上立即流血不止。万俟中云气得声音已经变了,道:“黄强出了兖州之后的第二天就被尽数害死,而你带领的弟兄们却在第四天才出发。你把他们的生命置于何处!此处到即墨,顶多三日路程!而你第四日出发,又有什么用!若非张小兄弟机警,换了路线,绕远路,这一路的二十名兄弟也得遭到截杀!”

    杨大义听了这,又想起程啸天在即墨对自己说的话,才恍然大悟。的确,他杀死伏击张永年的杀手是在张永年从兖州出发后的第一天,兖州到即墨多说三天路程,但按照程啸天在即墨时候对自己说的话,他定然是在张永年出发三日之后才派人出去保护他。也就是说,说是保护,其实只是走了个形式罢了。不过对这老庄主就更加佩服了。自己当时听了程啸天的叙述只是觉得奇怪,但这老庄主竟然立即发现了问题,当真是不可小觑。
章节目录 百世家族终绝代 临行怎托赤诚心3
    程啸天无言以对,万俟中云继续道:“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儿出镖六路被劫,届时你再出去夺回,不用多,你只要夺回一路,便……”程啸天无法忍受,一头撞墙撞死了。万俟中云道:“程老弟走好,黄泉路上等哥哥一会儿!万俟忠,去把程老爷子安葬了。”万俟忠叫人将程啸天尸体抬了出去。

    杨大义道:“老爷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张永年只是在一边痛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万俟中云道:“死者已去,就让这事情到此为止。”杨大义道:“那少庄主的事情也到此为止?”万俟中云道:“无凭无据,暂且作罢。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凤老哥,替我儿报仇。还有,查清楚我弟弟的死因,能为他报仇就报!”凤冲云只好点点头。万俟中云又拉过杨大义道:“大义兄弟,即墨那边你这些年照应得很好。”

    杨大义心中忽生恐惧,忙道:“遵从刘掌柜命令而已。”万俟中云道:“得一个杨大义,胜过五千人。听说最近镖行里又添了兄弟。万俟忠啊,你跟账房知会一声,每月给即墨……每月给五福镖行提两成的月钱。”万俟忠道:“是的老爷,明日就办。”堂上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杨大义,气氛陡然凝重起来。杨大义思索良久,才道:“多谢庄主,多谢庄主!多了这两层的月钱,兄弟们日子能稍稍好转些。”万俟中云心中暗笑,口上道:“大义啊,听说五福镖行没银子修缮门面。我都替你想了办法。”说毕,唤两人出去抬着一快匾额进来,上面写着“五福镖行”四个大字。

    杨大义忙跪下道:“当年急攻阴风铃,我杨大义为了不暴露通义镖行,情急之下编出来的名字。谁知道后来竟然在江湖上传开了。但我一直是以通义镖行自居,这匾额自然用不到。”说毕,竟然起身拔刀将匾额砍了。万俟中云长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好了,不多说了。万俟忠,你去给杨兄弟跟武二侠安排住处。大义兄弟镖务繁多,怕是明日要急于回去。大义,定要好好对待镖行的兄弟。我……”不等说完,已然昏倒。众人将万俟中云扶到床上。万俟忠道:“诸位请先回去。老爷要好好休息。”万俟中云道:“凤老哥请留步,兄弟有事儿要请教。”武风郎道:“五师弟,我这就回去了。保重。”众人也知道万俟中云必然有事托付,便都退了出去。

    万俟忠也要退出去,却被万俟中云叫住,“万俟忠,你留下。”万俟忠皱了皱眉,道:“老爷,您真要……”万俟中云道:“如此情形,除了五侠,无人能力挽狂澜!”凤冲云忙推辞,万俟中云竟跪下道:“望五侠成全。”却见他依旧有所疑虑,便继续道:“冲云山庄在前朝贞观建立,强唐颠覆,尚能发达。倘若终结我手,如何面对祖宗。我已时日无多,若是五侠不肯答应,我只能死不瞑目。”不等凤冲云有反应,万俟忠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最终道:“原本誓死不愿这山庄更名易主,但想山庄之下数万兄弟,遍布天下,若无主统领,必遭通宝柜坊张凌宇屠戮。万俟忠也请凤五侠成全!”

    万俟中云听后大喜,道:“你能如此着眼大局,冲云山庄幸甚,江湖儿女幸甚。”后立即要万俟忠拜认新主凤冲云。万俟忠对凤冲云叩拜道:“万俟忠今日立誓,此生此世,为冲云山庄庄主马首是瞻,永不背叛,若违此誓,不得好死。”凤冲云有些恍惚,万俟中云道:“万俟忠,我要与凤老哥密谈。”

    万俟忠缓了缓神色,忙搀扶着他下了地,带着凤冲云转到了山庄正堂,留两位老人在里面,将门关上了。凤冲云见着堂内灯火通明,周围窗户皆用厚重木板暂时封住,而且墙壁极为厚,必是隔音之用。万俟中云首先竟然给凤冲云跪下了。凤冲云也着实没想到,欲将其扶起,但万俟中云却道:“让老哥此后身陷险境,着实是对不住老哥。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凤冲云道:“我何德何能,敢窃据万俟家高位。”万俟中云道:“天数如此,我万俟家屹立不倒五百年,享用荣华富贵无数,至今消亡,早已心中有数。”凤冲云一愣,道:“心中有数?何故如此?”万俟中云道:“想那张凌宇工夫平平,奈何接连刺杀,他都逢凶化吉。桩桩件件,不过是天意轮转,有心灭我万俟一族罢了。而今我家族消亡,也算应了天道,凤老哥此时接管,更是有万千的福报,不让我庄中兄弟,流离失所、遭人荼毒。乃是不世出的功德。”
章节目录 百世家族终绝代 临行怎托赤诚心4
    凤冲云道:“既是如此,凤冲云敢不奉命?”万俟中云抓住凤冲云的手,道:“答应我,冲云山庄可以覆灭,但庄中兄弟,定要多多保全!”凤冲云一震,万俟中云继续道:“此言我断不敢与万俟忠言明。”凤冲云道:“放心,他会想明白的。只是对当前局势,何必如此悲观?眼下能与冲云山庄的抗衡者,无非是通宝柜坊。”万俟中云道:“这也是我要与老哥密谈的第二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其实,早在五十多年前,我冲云山庄就已经不能自持了。那时候我还很小,这山庄的主人还是我的祖父。当时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儿,也就是护佑我们冲云山庄的十二家族,全体背叛失踪。”

    凤冲云一愣,道:“十二家族?从未听说过。”万俟中云道:“听我父亲说,冲云山庄自从五百年前建庄之初,先祖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十二位家仆派到各处安置,探听江湖、朝堂上的各类消息。祖祖辈辈都是我冲云山庄的眼线和智囊,山庄中各类决策,都不能缺了他们。岂料当年一夜之间,全部失踪。”凤冲云问道:“如何知道是一夜之间?”万俟中云道:“因为每日都有消息传来,从未间断。”凤冲云道:“那我就明白了,为何五百年来,只有通义柜坊一家独大,就连皇亲国戚想要插手柜坊生意都不可能。凡有同通义柜坊抢生意的,没几天就会被盗贼洗劫。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任何证据!想必都是那十二家族消息精准无误!”万俟中云道:“但当年全部在同一日消失,据那时二十多年后,传来其中一个家族的一封书信,说了当年的事儿,原来我们才知道当年是十二家族集体背叛。”凤冲云道:“那十二家族想必都是各地翘楚,冲云山庄当年势力,怎么会查不到?”万俟中云道:“这也是最奇怪的事儿。五百年来,即便是朝代更迭,各类消息也未曾间断,但就是历代先祖,也不知道那十二家族究竟在哪里。这也是冲云山庄一大谜团。想必只有当年的建庄先祖才能知道其中缘由。”凤冲云道:“既然已经背叛,那又为何要传信告知?”万俟中云道:“那信上也没有吐露太多,却告知了一件事情,就是有人要与冲云山庄分庭抗礼!”

    凤冲云立即明白,道:“说的是张凌宇?”万俟中云道:“那倒是没有说,但之后没几日,江湖上各地,在一夜之间出现了好多通宝柜坊。直与我对抗!而且建立之初,就有诸多生意往来,仅第一年,就把整个江湖镖路走通,此等实力,要么是后台及硬,要么是势力极强。”凤冲云道:“不错,当年的通宝柜坊,就是这般在转眼之间遍地开花。”万俟中云这时候眼神有些缓和,道:“此后他也时常为我传来消息,以此倒也能对付通宝柜坊的各类谋划。”凤冲云道:“你是想告诉我,如何同那人接头?”万俟中云摇了摇头,苦笑道:“没可能了,他已经死了,就在一年前。”凤冲云听了,也难免露出失望的神情。万俟中云道:“他也真是个奇人,后面养了好些信鸽,日常也要放它们出去练习飞行。他竟然能跳起来抓住飞行中的信鸽。”凤冲云惊道:“怎么可能!若说轻功,即便是我二师兄,也不可能练到那种境界。”万俟中云道:“凤老哥不必瞒我。应该早就知道,那人就是你师父,鬼武者。”

    凤冲云迟疑许久,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即便我师父有那能力,却不能让你的鸽子往我们崂山飞。更何况,这天下大事,我师父一个隐士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万俟中云道:“凤老哥,我不是在试探你。这就是事实。我猜出来他传信的方式,派了好些眼线追踪鸽子的去向。亲眼看见了那人用鬼剑门的轻功抓了信鸽。此后我在这里往鬼剑门的一路上安插了多名眼线,果然回了鬼剑门。你可知道,你师父从冲云山庄到崂山走了多久?只有半刻钟。果真是鬼步。”凤冲云听到这,虽然不信师父竟然是万俟中云言语中的十二家族。但见已经病入膏肓他,也不可能此时此刻说谎。疑虑愈盛,又想到师父曾经自称江南十二煞,也是十二个人,莫非真的有瓜葛?万俟中云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但还是强忍着道:“如今你只知道江湖上有两派。却不知道别处还有至少两派可与我冲云山庄抗衡。而且那两派的功夫路数,与鬼剑门没有任何差别。据令尊所言,功夫都不在他你们鬼门七侠之下。”
章节目录 百世家族终绝代 临行怎托赤诚心5
    凤冲云之前听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话,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太大震撼之感。但这句话,却着实令他为之悚惧。他自幼生长在鬼剑门,授业于恩师鬼武者。与自己的六位师兄弟并称鬼门七侠,多年来在江湖上行走,未逢敌手,并非是因为自己师兄弟刻苦努力,多层面也是因为师父的功法高深奇特。不等多想,万俟中云咳了两声,虽然有些坚持不住,但还是继续道:“那两派一个是丰都名山派,掌门人世代姓张。另一派,是太原府谢家庄,历代姓谢。”凤冲云道:“在江湖多年,从未听过这两个世家。”万俟中云道:“你师父不会说错的。他们隐藏至深,必有所图。你听着,告诉你这么多,是要告诉你,我们冲云山庄守不住。张凌宇不过是丰都名山派的一个分支罢了。张谢两家似乎有利相争,百年来无暇他顾,否则我冲云山庄覆灭只在其弹指之间。你师父鬼武者或许就是从那两大家族走出来的!”凤冲云听得冷汗涔涔,难以呼吸。的确,万俟中云说得不无道理。

    看着万俟中云那病态中透露着渴望的目光,凤冲云重重点头。

    再说那武风郎与杨大义在冲云山庄住了一夜,次日清晨,杨大义以即墨事态不定为由,便匆匆告别了万俟中云,与武风郎一同回去。

    武风郎对此不解,问道:“为何匆匆回返?”杨大义道:“老庄主如今迫于无奈,惟独将庄子交给凤五侠才有望。昨日想了一夜我才想明白为何老庄主如此对程老爷子,老庄主明知程老爷子重名日久,却依旧说那番话,逼死了程老爷子,看来是铁了心要将山庄交到凤五侠手中。昨日见程老爷子的反应,想必将山庄交给凤五侠这个外人手中,全庄的人都不服,日后必有争斗!”

    武风郎道:“那便更不能回去了!我与五师弟情深。无论如何我也要帮他。”杨大义道:“老庄主昨日最后的几句话,就是要让我们尽早离开山庄。”武风郎问道:“昨日我也听出了端倪。可是不知为何。”杨大义道:“凤五侠做冲云山庄庄主,本就容易引起非议,倘若大哥你又在场,非议恐怕更大,反而对凤五侠不利。”武风郎点点头。杨大义继续道:“老庄主行事果断,定然会在生前将诸事处理好。即便天不尽意,老庄主提前走了,凤五侠也落得清闲,我是看出来凤五侠才不想做山庄庄主。”

    武风郎点点头,道:“如此也在理,那便回去。”杨大义心中欢喜,便与之回去了。回到了即墨,杨大义立即寻木匠打造了“五福镖行”的匾额,打造完毕后,便第一时间挂了起来。

    两日后,万俟中云辞世,死前留下遗言,将冲云山庄交到凤冲云手中。死前还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管家万俟忠。万俟忠也知道这冲云山庄若想传下去,非凤冲云没有这能力。便全心全意的辅助。但没过几日,就出了凤冲云杀害万俟中云的传言,万俟忠经过调查,诸多传言都是庄中之人传出。凤冲云又三辞庄主之位,万俟忠欲将阻止凤冲云做庄主的人都秘密杀害,被凤冲云制止,并按照万俟中云生前的设想,以仁立威,将一批又一批的反对者都在山庄中削藉,却为他们保留了实际产业和店铺。此后庄中人看清了情形。或留下、或出去自谋生路,没多久,便没人再反对凤冲云了。

    几个月后,凤冲云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了冲云山庄庄主。凤冲云首先查明万俟中玉一家人的死因,虽然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但还是称查出是张凌宇所为。随后风冲云又贿赂袭庆府府尹,“买”下了血岭堂和大风寨。又经营几年,冲云山庄庄主之位方名至实归!
章节目录 第十五回 弃道难说天行义 有德断恨梦中仙 1
    却说在那“鬼剑门”西五里,有一道观,名为“崂山道观”。其中有数十弟子,整日清修寡欲,不问世事。但其观主天元道长深有道行,便是武风郎的大师伯,江南十二煞的老大。二十三年前才于江湖中现身,收了三名入室弟子。大弟子乃是“兖州义商”吕函的第六子吕弦一。天元道长这些年将毕生所学悉心传授于吕弦一,近些时日正是吕弦一修炼收关之时,万不能受到外界打扰。

    却说在吕家血案的五十天前,八月初五那日,一江湖术士来到吕园,言能知过去未来。吕函听后,见来着形神气韵,也不似那些江湖骗子,道:“过去且不需言讲,未来当如何?”术士道:“六郎弦一乃当世豪杰,他日必有大成,只可惜末子正阳,于老哥最为牵心。”吕涵听了,内中不平,气道:“别提那两个不孝的东西。老六是否能有成就跟我没有关系,哼,他多大的成就都是他的,成就再大,能比他爹还大?你且说说,老十他怎么了?”术士只道:“命中桃花不减,因以寿福有亏。”吕涵恨恨道:“逆子!”但明显脸上有担忧之色。随后道:“你不是能知未来么,那我问问,未来怎么能让韩四娘那贱人去死!”术士听出这些都是气话,只是一笑,道:“韩四娘有孕,不日将生产,若是死了,岂不断了吕家香火?”吕涵豁然跳起,道:“有孕?是男是女?”术士道:“龙凤双胎!”

    吕涵听后大喜,但他也是无比理性之人,立即问到:“我明白了,是我那不孝子派你来的。”术士道:“何为不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吕家虽有十子,却独有老十有后,如此看来,最孝顺的岂不是他?”吕涵道:“如此言语,你必是老十派来的说客。”术士摇头道:“吕家有后乃头等大事,难不成没了你这口中所谓的说客,你就不认他,不认你的亲孙子、亲孙女?”吕涵道:“那你来此做什么?”

    术士这时言归正传,道:“老人家寿辰乃是八月二十五,只是今岁与杀星犯冲,必有血光之灾!”吕函大惊,道:“如何能解?”术士道:“延后一月便可,闰八月二十五!那时老十正阳将带着孩子同来,那两个孩子是你吕家的福神,有他们在,或许能躲过一劫。”吕函欲给术士金银,术士却道:“我此举不为你一人,乃是为了天下!”吕函听了一愣。术士又道:“老人家一生大义,周济乡里百姓,实属大善。只可惜小道我道行微浅,也只想出此法,至于灵与不灵,只有听天由命了!”

    吕函听后再拜,便将自己寿宴之日延后一个月!并遣人将日期告知于崂山修行的六儿子,但来者到崂山道观,得闻吕弦一此刻正值收关,无法离开,便回去了报告吕函,吕函听后有些失落,气话道:“断绝父子关系!”。周围老友笑,道:“都断绝那么多次了,还是没断成。”

    同年闰八月二十二,吕弦一收关收到第八关,便出关沐浴更衣,准备冲最后一关。却遇到三师弟,三师弟支支吾吾,言得知消息,有江湖强人要在寿宴上打劫吕家,吕弦一听后大惊,立即找到师父,言下山救父。天元道长又惊又怒,但对吕弦一道:“此事交给师父。你如今收关只差最后一步,不可半途而废,否则这近来五年的修行便是徒劳!”吕弦一道:“此时我忧心忡忡,心乱如麻。师父,只是五年时间而已,我舍得,师父,让我下山救父!”天元道长笑道:“此事徒儿不必心急,你十几岁入门,如今已经修行了二十几年,就只差……”“师父……”“好了,徒儿莫慌,此事交给为师,你只需潜心修为,方对得起为师二十几年对你的栽培。何况你父亲这一生多次遇袭,都能化险为夷,不必多虑。”吕弦一听了,知道师父一向神通广大,方才放心。沐浴后便去闭关修行了。
章节目录 弃道难说天行义 有德断恨梦中仙 2
    后,天元道长严厉惩处三弟子,废其功夫,将他驱逐出道观。二弟子得知此事,大吃一惊,找师父问道:“师父何故如此!”天元道长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师弟泄露天机,自当受罚!”二弟子道:“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倘若大师兄出关后,发现家人已死,又发现告知他真相的三师弟被您废了,那大师兄会怎么想!”天元道长听了,怒斥道:“放肆!”二弟子跪下,依旧劝诫道:“师父请您三思。”天元道长道:“你师兄出关之日,便是他成仙之时。莫非还能为了凡事断送前途?你给我退下!”“可是,师父!”“再有几日,你大师兄就出关了,什么都不用想,回去做准备吧!”话毕,天元道长便走了。二弟子无奈,只好退下。到了三师弟房中,见三师弟躺在床上,已经武功全失,不由得暗暗落泪。

    老三听到声音,问道:“二师兄何故哭泣?”老二道:“没想到,师父会如此对你!”老三道:“是我罪有应得。把那件事情透露给了大师兄!”老二道:“我只恨我没有那个勇气告诉他!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师父竟然会……竟然会把你废了!”老三道:“我不担心我,我担心大师兄,他若是看到我这样子,我怕他会想不开。”老二道:“这事情是师父错了!”老三道:“你别胡说,师父永远是对的!”

    闰八月二十八日正午,正值吕弦一出关,众名山派弟子列队迎接,除了天元道长之外,其余人皆是跪拜相迎。天元道长于众人中央站着,吕弦一出来时正要叩拜,不料却被师父拦住,道:“如今你我再无师徒关系,已经属道行中人。今日出关,你已然有半截仙骨。”吕弦一大喜。但环视周围,却不见三师弟,问道:“三师弟人呢?”众人皆是不说话,吕弦一见二师弟表情,心中觉得不对劲,莫名的心慌!这时天元道长道:“弦一,如今你已然成仙,凡事不必多虑。”听他如此一说,吕弦一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便头也不回的去了三师弟房中。见了三师弟境况,便问老二道:“二师弟,你告诉我,师父为什么废了三师弟?”连问了三声也不回答,这时天元道长道:“他阻你成仙,此事天地不容!”吕弦一道:“师父,告知我父母有难就是阻我成仙?莫非……莫非……莫非,我父母已经已经!”

    老二这时跪了下去,哭道:“对不起,大师兄,我……我去晚了,那日去的时候,令尊已经被杀死!”吕弦一得知师父废了三师弟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准备,但此时亲耳听到家父噩耗,还是无法接受,直在那里椎胸顿足,伏地痛哭!老三躺在床上,也哭道:“大师兄,你保重,天下还用得着你!”天元道长也劝慰道:“凡修仙者,比要受常人无法忍受之磨难,必要……”吕弦一听到这里,颓然抬头,恶狠狠的等着自己师父!天元道长也被吓了一跳。吕弦一这时从地上爬起来。上去给老三号脉,道:“你的功夫果然是师父废的。师父,您如今已经将老三的功夫废了,也就是说,他不再是我崂山道观的人了!”天元道长点点头。吕弦一道:“那就是说,师父,您已经没有权利再去决定他的生死了!”天元道长道:“我本就没有资格决定人的生死!”

    吕弦一缓缓道:“那就好。”但话音一落便以迅雷之势将老三扶起,以他自己的功力为老三打通身上的经脉。后,老三便能下地走动了,虽然功夫无法复原,但也不至于一直瘫在床上。便下跪道:“多谢大师兄……多谢吕仙人!”吕弦一听了,自嘲道:“吕仙人!吕仙人!哈哈哈哈!一念仙途、一念仙途!”伴随着几声大笑。吕弦一竟然将自己的一生修为尽数散去!众人大惊,天元道长当场昏倒。老二跟老三忙上前扶住师父,吕弦一又跪下道:“师父,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您的徒弟,您也不再是我师父。”叩了头便绝决的走了,任凭众人如何挽留,吕弦一也不回头,只是最后留下一句话,道:“天道无情,望二位师弟尽早看透!”

    吕弦一走后三日,天元道长将崂山道观观主之位传给了二弟子赵蓬莱,同时又将一粒丹药给了他,道:“给你二师弟服下,两年之后,便会回复功力。”赵蓬莱一愣,但立即反应过来,如今自己是大师兄,而老三却成了二师弟!赵蓬莱道:“师父,您要走?我怎么办?”天元道长道:“天不假年,我能将万事交待完毕,已经是万幸了。师父寿命不长了,趁着还有年岁,出去游历一番也好。这崂山道观的诸多事情,就靠你跟你师弟了,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永远记住你现在的使命。”话毕,天元道长便走了,此后,再也没有回来。
章节目录 第十六回 肩挑道义难言退 一入江湖岁月稀 1
    政和三年,冲云山庄前庄主已然成了历史,如今的庄主正是凤冲云,原本想如那万俟中云遗愿,坚持几年,把庄中产业逐一变卖,将庄中兄弟慢慢从纷争中撤出。却不想一朝迈开步去,竟然无法回头。只是在一开始解散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产业,如棺材铺之类的,如柜坊、镖行、货栈等大型产业,起初也进行了裁撤、解散,但却发觉根本很难推进,只是把一些边边角角的产业给变卖了,重头的根本无从下手。裁撤精简了整整三年时间,山庄各处产业虽然少了一些,运营起来反而得心应手,再次走上正轨,内在实力却不降反升。柜坊的生意虽然却依旧难做,但比之三年前,少了许多坐地不干活的,剩下的都是精兵强将,却要好得多了。

    通宝柜坊掌柜张凌宇起初觉得万俟中云死后,凤冲云接管了山庄,但毕竟只是功夫高、名气大,对于整个五百年历史的冲云山庄来说,如此的庞然大物,运作起来必然力不从心。因此张凌宇并未将凤冲云放在心上。另外又见凤冲云自从接管冲云山庄以后,却只是遣散各处产业,也未有其他动向,对这个新任庄主的打法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有些得意的是,经过三年时间,冲云山庄的势力比之从前却削弱了大半,柜坊、镖行、货栈等生意也有所减少,而自己这边的通宝柜坊的各类生意却做得红红火火。

    张凌宇自然是无比欢喜,觉得是时候将冲云山庄的各类产业吞并了,便派人与凤冲云商量,却直遭拒绝,随后才知道今年虽然生意做得多,但朝廷的大宗生意竟然十之**都在冲云山庄名下。张凌宇这才意识到不对,用了三个月时间到各处产业调查情况,才知道原来冲云山庄剩下的产业都是精英,而且经过人员配置调整后,实力更胜。无奈去派人刺杀凤冲云,数次均失败,只好作罢,随后学凤冲云也将通宝柜坊作了精简,将精英聚集,对诸多不必要的开销作了节流,成效很大。两大柜坊的经营模式虽然看上去内敛了许多,但内在冲突却更胜以往。

    在这三年里,王玉凤将武天赐照顾的无微不至。此时天赐早已经能够在地上跑来跑去,而且比同龄的孩子跑的都要好,这不禁令武风郎大为高兴,杨大义的女儿杨婉如今也是四岁。武天赐的具体出生日期谁也不知道,杨大义便提议,将遇见天赐的大观四年,闰八月二十八日,丑时作为武天赐的生辰。武风郎觉得如此甚好。

    杨业在这时候已经习武三年,颇有长进,武天赐则是开始渐渐接触练武,虽然定性不足,但毕竟是孩子,玩心较重,但武风郎也看出来悟性极高,倒也是可造之材。

    这一日,带着两个孩子去崂山鬼剑门,准备长期在此修业。路经崂山道观,正遇到观主赵蓬莱,便是天元道长的弟子。而武风郎是鬼武者的弟子,二人都属同宗。赵蓬莱道:“原来是武二师兄,你我多年不见,都认不出来你了。”武风郎与崂山道观本就交流甚少,这次见面想了许久才认出对方是赵蓬莱,便问道:“大师伯近来可好?”赵蓬莱道:“我师父身强体健,出去云游,至今已经快三年了。”

    正说着,斜眼间见到了在杨业身旁的武天赐。看了许久,眼神开始有些发光,道:“这孩子是谁,杨大义兄弟的小儿子?这孩子不一般,是修行的好苗子,当真是杨兄弟的儿子?”武风郎想起天赐母亲死前的嘱托,道:“数年前在从南疆回来的路上捡的,后来看他资质不错,便收为徒弟。”说着,把两个徒弟就叫来了,道:“这是你赵师叔,快行礼。”两个孩子照做,赵蓬莱问武天赐叫什么名字,武天赐如实回答了,赵蓬莱又盯着武天赐看了许久,武风郎要他们去那边继续练功。两个孩子也很听话的过去了。

    赵蓬莱又远远注视武天赐许久,道:“师兄真是好福气,这孩子悟性天赋、无出其右。想我的那些弟子,就没有成器的。”武风郎道:“勤能补拙,用功就好。”赵蓬莱一愣,随即道:“师兄安慰我,你我都属同宗,自然都知道修行资质的重要,不是勤奋就能补拙的。”武风郎道:“无妨,能于世间生存,我就已经知足了。鬼剑门从不言成仙之事。”赵蓬莱道:“你我的师父于此争论数年也没有结果,你我师兄弟就不用争了,不过我看这孩子不一般,若是跟着师兄习练,只怕成就不在我师父之下。能成仙也说不定。”武风郎挥了挥手,道:“顺其自然就好。”赵蓬莱想起自己门内发生的事情,也是有些无奈,道:“三师叔晚年能有你们七个师兄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我承认,他比我师父活的惬意。你们也比我活的要好。若是能做选择,我还真想是你们鬼门七侠的一员。”

    武风郎叹了口气,道:“除了传言中的张伯端成仙了,你还见过谁成仙了。你大师兄吗?”赵蓬莱听了,似乎有些激动,许久说不出话来,许久含泪道:“我师父只有我这一个徒弟。”武风郎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现在还能看着心爱的徒儿,已经知足了。感谢上苍。”

    赵蓬莱道:“也许师兄才是对的,但我也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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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风郎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武天赐与杨业去了鬼剑门。这里是当年陈啸龙教徒弟习武的地方,虽然许久不住人了,但武风郎每月都会来这里打扫,这一次带着身边的两名弟子,想起了自己刚刚入门之时,师父带着自己与大师兄一同习武的一幕幕,也是两个人,百感交集,不由得流下泪水。杨业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哭,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武天赐虽然还小,但似乎也能感觉周围情绪的变化,刚刚还在四处张望,但此刻却也无比安静。

    武风郎又朝着师父的方位跪下,叩首道:“师父,弟子回来了,带着您的徒孙,回来了。”

    却说这鬼剑门虽然的工夫虽然厉害,但也不似江湖那些名门大派那般皆为世人所知,于此修业倒也清静。

    转眼十年,武风郎倾其所有的将自己的功夫教给这两个徒弟。鬼剑门有两大独步天下的绝学,“鬼步”和“封元指”。尤其是鬼步,由于速度快,若是在夜里,更如神出鬼没一般,江湖上称为“鬼剑门”,也全因此轻功;封元指也是独门的内功,虽然类似于打穴的工夫,但却完全不同,因为这功夫根本不必寻找对手身上的穴位,被打中的人会浑身软麻,且无法解开,只能等着功力散去。这也是其他门派所不能比的功夫。一般来说,“鬼步”这门功夫几乎要潜心研习十年才能有成效,封元指较为简单,两三年就能学会。一开始因为武天赐还太小,先把功夫传给杨业了。但过了半年,却发现武天赐竟然无师自通的一下子就学会了这两样功夫,几年之后,鬼步的进境竟然不亚于武风郎。想起了当年赵蓬莱的话,当真是悟性天赋,无出其右。

    如今杨业已经二十一岁,人高马大,粗犷的性情与父亲一样,却少了父亲那种粗中有细的精明。毕竟是远离了江湖的纷争,少一些精明算计也没什么不好。天赐十四岁,出人意料的是他在功夫技巧上的天赋异禀,若是不论力量的大小,内功的深厚,只是招式的比拼,就连武风郎也常常败给这个小徒弟。而相比较杨业,技巧方面用得很是僵硬,更不及武天赐一分。武天赐起初还有些得意自满。武风郎便要他与师兄杨业带着护具比试。武天赐虽然招式打得好,用得妙,身法也快,步伐更是灵活。但就是打不到以守为攻、招招扎实,且内功较为深厚的杨业。而杨业只要出招,就会震得武天赐手臂酸麻。没几个回合就败了。当真是一勇二力技巧。

    两个孩子在此练功,自是无忧无虑,而近年来,整个江湖之上,各处都充斥着两大柜坊的争斗。战火愈盛,原本相对安定的即墨,早已失去了往日安宁。原本类似即墨这种小县城内的争斗,不过是抢枪生意罢了,而如今竟是发展到时时火并,处处争锋的态势。而且即墨东面临海,近年来海路运输愈发便利,即墨也就成了两大柜坊的重要争锋之地,杨大义为人能力强悍,于此坐镇再合适不过,而临同镖行的总镖头张庆达已经过世,儿子张义接任,此人虽然工夫平平,但精于管理,而且弟弟张玉在旁协助,与杨大义倒也争得不亦乐乎。近五年来,双方火并数十次,每一次都要死几个人。有官府来查,双方倒是口径一致,只说是在外遭遇土匪,便不了了之了。

    但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这两个孩子有着十多年的无忧无虑,但站在这两大柜坊你死我活的风口浪尖,又如何能够永远这般风平浪静、无忧无虑。或许这十多年的宁静,已经是上苍所能够给予他们最大的恩德。这一日,却突然传来王玉凤死了的噩耗。武风郎立即带着两个徒弟赶回即墨。

    到了五福镖行,已经是傍晚,只见镖行正门前围了好多人,脸上皆有愤恨之色,武天赐也不多想,走近之时,却听身边之人道:“这真是天妒红颜啊。杨夫人多好多贤惠的人啊,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杨业立即冲了进去,见了母亲灵位,便在灵堂嚎啕大哭。武天赐脑子空白许久,清醒过来便立即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武天赐这些年来虽然与义父义母见面少,但意识中早就已经将他们当成了自己最最亲近的人。尤其是自己的义母,每次见面,义母都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身上穿的衣服,裤子,脚上的鞋子也都是义母给做的。以前,他从来不知道死是什么,也从来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看着狭长的灵堂,看着堂上的排位,看着灵堂里面痛哭流涕的杨业、杨婉两兄妹,看着镖行中一群生死与共的兄弟们。这些人中有些人有了妻子和孩子的,已经把自己的妻子孩子一同带了过来。剩下的那些没有妻子的人中许多人都手捧着衣服,许多人衣服裤子破损了之后,都是王玉凤帮着缝补的,他们中间多数自小就是孤儿,长大了在镖行中混饭吃,大哥大嫂对他们也是关怀备至。这些人都把杨大义夫妇当成是世界上最最亲近的人。武天赐看着昏暗的灵堂,听着这些人的哭声。今时今刻,方能将生离死别体会得如此深刻!
章节目录 肩挑道义难言退 一入江湖岁月稀 3
    晚上,作为主人的杨大义按照礼法招待吊唁者,长长的饭桌上,几十号人的饭局,异常的冷清!吃着吃着,便有人放下碗筷出去了,随后好多人都放下了碗筷,最后,看着长长桌子上零星的几个人,鸦雀无声!武天赐拿着碗筷悬在空中许久,强忍着将饭夹入口中,含在口中,久久没有下咽,只是泪水不住的流着,流着。终于忍不住放声的哭了起来,哭声一起,只听见外面传来了众人的哭声,是一大群男人的哭声!

    第二天早晨,哭声才渐渐的弱了。这时突然衙门中来了个差役,说是县令大人有请,众人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这时突然全都精神起来了。围着差役好一顿问。差役连连道:“我只是一个跑堂的。到了大人那里就知道了。”

    如此,众人便浩浩荡荡的跟着这差役走出了镖行。

    武天赐此时正躺在昨晚上的饭桌上睡觉,饭菜翻倒了一地,自然也没有人收拾。被适才的喧闹吵醒,知道前面出了些事情。便出了镖行的后堂,却发现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武天赐先进了灵堂,准备去给义母磕个头,便去追赶镖行众人。一进去,见堂下躺着一个女孩,正是杨婉,已经睡下了。她脸上尽是些黑白相间的道子,想来是泪水与烟混合所形成的。看来杨婉是在这里哭了一整夜,这才刚刚睡下。

    武天赐与杨业一直在崂山修业,每年也只是能那么几面。但是杨婉这个做姐姐的每次都很照顾自己。杨婉自小很听娘亲的话,王玉凤本身就知书达理,教育出来的女儿也自然是不差。自打杨婉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母亲的视线,父亲常年在外,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从某种意义上将,母亲就是自己的一切,此时母亲不幸辞世,对这么一个小女孩来说当真是天大的打击。

    武天赐看着义母的排位,看着满面泪痕的这个姐姐。心下更是痛如刀绞。跪下哭泣着给义母磕了几个头。正要出去追赶刚出去的那些人。却听见杨婉沙哑着嗓子在叫自己“天赐。”

    武天赐转过身来,见杨婉此时正要站起来,马上立住的时候双腿一曲,便跪坐在了地上。武天赐忙上前去扶,杨婉坐在地上,笑着朝着武天赐摆摆手,又道:“跪久了,腿脚不灵活了。”武天赐此时眼中还有泪水,被杨婉看见了,一边揉着膝盖一边道:“天赐,男孩子不哭。娘在那边会好的。”武天赐听了杨婉这话,反而是更想哭了,但是却强忍着,颤抖着声音“嗯”了一声。

    杨婉笑了笑,道:“对了嘛。”又朝着外面看了看,道:“人都哪里去了?是不是去衙门了?”武天赐问道:“去那里做什么?”杨婉口微张,却没有说出话来。武天赐问:“怎么了,杨姐?”杨婉道:“我是个女孩子,很多事情也不好去问爹。可是我就是感觉娘不应该死得这么早。一定是有原因。”听杨婉这一说,武天赐便道:“那我出去看看。”杨婉点点头,道:“回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武天赐点头。便就去追众人。在半路上看见了杨业,便上去招呼,杨业道:“来就太好了,我还想回去找你呢。”武天赐望着远方结队而走的人群,道:“那快走,跟上啊。”杨业一把拉住了武天赐,道:“师弟,我觉得师父还有我爹好像不愿意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情。早晨我本来是想跟着他们一起去的,我爹却要我在家照顾杨婉,可是我毕竟算得上家中独子,这样的事情却不告诉我!”

    武天赐听到这里,道:“不告诉就不告诉,反正腿在我们自己身上,正好,那咱们俩就悄悄地跟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也能把事情弄清楚。师兄你先在这里跟着,我抄近路先到衙门看看!”杨业点头称妙,要武天赐小心,武天赐朝着杨业重重的点头,便转身一跃,上了身边的高墙,又转而上了房。一溜烟的就消失无踪了。过了一会,又出现在远处的一间房子上了。

    武天赐虽然现在只有十四岁,杨业虽然常把他当成一个还需要照顾的小弟弟,但此时此刻,却相信他已经成为一个可以同生共死的兄弟了。

    却说武天赐在别人家的房子上穿梭。找了好一阵子,却找到了临同镖行。又听镖行里面传出吵闹声音,“胡闹”!之后声音又戛然而止了,许久才隐隐传出声音,却听不清在说什么了。武天赐好奇心起,便忘记了去寻找衙门,潜入镖行,躲在了屋子外面偷听,里面的人此时声音明显的弱了,但武天赐的耳力天生灵敏,可辨别落叶之音,因此对于里面的说话,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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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天赐只听见里面有两个人争吵的声音:

    “哥,您也就别骂我了。反正事情已经都干下了,王玉凤已经死了,你骂我又有什么用?”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危险。你背着我找人给杨大义下毒,最可气的是,那个毒王居然没有毒死杨大义,反而毒死了王玉凤!我告诉你,我们现在还不是五福镖行的对手,杨大义那是个什么货色你不是不知道,凭他的心黑手狠,巴不得找个什么借口灭了我们临同镖行。如今你毒死了他妻子……”

    “他要是敢来,我就跟他拼了。”

    “你学的那三年功夫顶个屁用!武风郎如今与他是结拜兄弟。”

    “哥,你放心,武风郎乃是一代豪侠,自命清高,断然不会卷进我们两家镖行的这种世俗之争。”

    “人心难测,就怕……世俗之争?哼,你倒是还清高!”

    “什么也不用怕,哥你放心,弟弟我做事出不了差错。”

    “行了行了,你老老实实的呆在镖行,哪也别去。”

    “哥,你放心。毒死王玉凤的是九阳丹,死后是检查不出来的。更何况也不是我镖行中的兄弟所为,那毒王本就和通义柜坊有仇,就是怎么算,王玉凤的死也查不到我们兄弟身上。”

    哥哥气急,怒道:“你怎么不明白,就算是王玉凤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杨大义那混蛋也必然会借题发挥!”

    “我才不怕他!我先出去了!”说毕,弟弟便也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武天赐立即一跃跳到房上!趴在上面注视着。只见从屋子中出来了一个中等身材的人,比自己义父年轻一点!这人刚刚走出去不远,另一人从里面追了出来。武天赐见这人居然跟前一个走出来的那个人长的是一摸一样。正是张义、张玉两个双胞胎兄弟!

    这时哥哥张义把弟弟张玉叫了回来,道:“你现在先去找那个毒王张永严,让他先什么也别干,我要先去一趟县衙。”

    张玉道:“对对对,要去趟县衙!王徵这厮来这两年来,没做出什么正经事!整天就知道搂银子!我是怕到时候他脑子一热,再给咱们胡乱判了!你到县衙那边也小心。”

    张义道:“你也小心,毒王那厮未必靠得住,情况不对就直接给他灭了口。”

    张玉道:“放心了哥。王县令那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咱也没少给王徵这厮送银子,料也不会听杨大义那厮胡说八道。”两兄弟说完,分头走了。武天赐想了想,决定先去跟踪张玉去寻找毒王。跟了几条街道。见张玉进了一家客栈,便尾随而入,之间张玉进入二楼一间房中。武天赐又出了客栈,绕到另一侧窗下偷听,他耳力极强,虽然是二楼,且两人说话声音也不大,但武天赐还是能听清楚。

    只听那张玉道:“永严兄弟,一夜睡得可安好?”张永严似乎还有些半睡未醒,道:“来得还真早。”张玉道:“你先离开即墨,否则不敢保证你不被人抓住。”毒王道:“如今这即墨又有谁能抓住我?”张玉道:“武风郎与杨大义是结拜兄弟,你杀了杨大义的妻子,此事武风郎还是要管的。”张永严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他妻子?杨大义没死?不可能,你给我的那药是不是九阳丹我比你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毒药,不过是有些轻微的泻药。”张玉道:“你学艺不精,说什么比我清楚!王玉凤吃了那药,已经死了,难道你还不信我给你的是九阳丹?”张永严道:“那你告诉我,九阳丹的炼制方法是祖师传下来的,我爹乃是嫡传弟子,他都不会,你怎么炼制的?”张玉道:“放心,炼制方法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好了,我不能久留,这就走了,你速速离去,有事我联系你。”

    张玉走后,武天赐本想去客栈找那毒王,看看他的样子,不料刚刚转到客栈正面,却见自己的师父在门口等着自己,原来这一路上师父都在跟着自己,但自己却一直没有发现。随后便被师父带回了镖行,但武风郎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一旁思索着什么,武天赐有些坐不住,道:“是他们杀了我义母,我要杀了他们。”武风郎却怒斥武天赐道:“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大的戾气?这里没有你们两个的事,以后不准插手。”武天赐虽然不敢顶撞,但明显是不服气。侧着脑袋也不说话。武风郎叹了口气,道:“若你整日都想着报仇,就不是我的徒弟。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兖州找你师叔,你若还是这般,就送你去冲云山庄,也断去你复仇的心思。”

    武天赐见师父果真生气了,才低头道:“是,弟子不敢了。”

    但虽说如此,等确定武风郎走了,武天赐还是出去,到县衙找杨业。只见门口处站着许多人,多数是五福镖行的叔叔伯伯。
章节目录 肩挑道义难言退 一入江湖岁月稀 5
    武天赐从中四下寻找,却不见师兄杨业,绕到县衙后面,在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跳了进去!进去后,却在东北角听到了自己义父的声音,便悄悄潜了过去。只见义父正与一人说话,只听杨大义道:“县令大人,如果此事你不判是临同镖行所为,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向外面的兄弟们交代!”王徵站在对面有些哑口无言,许久才道:“这可令本官为难了。令夫人之死,没有任何外伤、更不是中毒所致,这只怕难以令百姓信服,王某也无法向上交差。”杨大义道:“那王大人,您如何才能判是临同镖行所为?”王徵道:“实难如此判决。更何况,你如此利用夫人,心内何安?”杨大义身子一抖,许久说不出话来。

    武天赐,又来到了西北角落的茅房,正要跳出去,突然听角落有人呼唤自己,正是师兄杨业!

    杨业道:“天赐,你怎么才来?”武天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杨业道:“我总觉得这县令可能会跟临同镖行有瓜葛,想进来探听,没想到被发现了,就先躲在这了!”武天赐听了,到:“师兄你说的对,他们确实有瓜葛,我探得了杀害咱娘亲的凶手!就是临同镖行,他们跟县令也有问题!”武天赐又将将适才在临同镖行听到的事情以及张玉同那毒王所述都告诉了杨业。杨业听得大为震怒。这时候,突然听见县衙正门那边喧闹声起。二人便跳出墙,来到县衙正门!

    县令王徵此时正在众衙役的护佑下,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聚众围攻县衙,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镖行众人一阵骚乱,“县令大人,我们就是要为嫂子讨回公道。大人你反而污蔑我们造反,是啥道理?”

    “是啊大人,你说我们造反,我们这些个镖师哪个不是在刀口上混日子的。就算是真造反了,你又能奈我何?”

    “就是啊,王大人,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今天你把嫂子的死因说清楚了。否则我们以后就呆在这里了,就不走了。您要是说我们造反呢。那我们就也就真要造个反试试。”

    众镖师你一言我一语,要是说理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如此一来,反而是弄得王徵哑口无言。眼下众人又要他给个交代。王徵无奈,只得道:“暂且稍安,你们急也没有用,等到仵作验看完了尸体,自然会给大家一个答复。”“验看,验看个屁。昨天就说是验看,怎么验看了整整一天也他妈的没验看出结果?”王徵也有些无奈,对于这些刁民也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道:“尔等休要胡说八道,仵作昨日已经给出了答复,尸体没有伤痕,也无中毒迹象,可是你们却非说是有人蓄意谋害,这是何道理。我王某因怕有所疏忽,二次检验尸体,可是尔等却依旧无理胡闹,是何道理?”

    “好好好,大家现在先安静一下。那就依王大人的,等检查出来结果再做议论!”

    “检查,检查,这种屁也不懂的仵作就是检查十次,那也屁也查不出来!”

    众人正议论,见杨大义与刘万福从县衙门口走了出来。后面却是有四个人抬着王玉凤的尸体。

    “杨大哥,怎么样?”

    杨大义点点头,此事确实自己也占不到理,计划只能就此作罢,万分失落的道:“我也亲自看了。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看来这是天意!”众人听杨大义这么说,很是失望。这时王徵道:“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转而又对杨大义道:“兄弟啊,你请节哀。弟妹去了,可是还有这么多顾念着她的兄弟,会含笑九泉的。”杨大义本想借此机会把矛头指向临同镖行,但却失败了,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无计可施。
章节目录 肩挑道义难言退 一入江湖岁月稀 6
    众人听了到此处,也已经顾不得多想什么了,皆是痛哭流涕。

    正当此时,武天赐突然跳出来喊道:“我义母是被人害死的!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众人闻声望去,见是武天赐。武天赐又道:“我在临同镖行,亲耳听到他跟那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说的。”

    “临同镖行?果然是临同镖行!杨大哥,果然是他们!”杨大义在一边又惊又喜,与副镖头赵田面面相觑许久。

    王徵此时想要跳出来喝止武天赐,但是想想又没有敢出来!但是心底却是暗暗咒骂,心说:“哪里来的这么个毛头小子,在此胡说八道。”众人此时群情激奋,都恨不得冲到临同镖行去将这凶手碎尸万段!可是这时突然有人喊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在此大放厥词,污蔑我们兄弟?”众人顺声望去,见是临同镖行的张义,武天赐道:“就是他,就是他说的。”

    这时杨业赫然站了出来,道:“张义,是你害死的我娘亲!今天就是你不来,我也要找你去!”张义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如此没有礼貌?你们这都怎么了,我知道,你们对我们临同镖行有成见,可是要说是临同害死了嫂夫人,这,似乎是有点不尽情理吧。”

    武天赐道:“我没说是你父亲。我说的是你,就是你跟你那个一摸一样的弟弟说的。说要害死我们!”

    杨大义怒道:“张义!这是一个孩子,才十几岁,犯不着诬蔑你们吧。”张义看了看武天赐,又看了看他身边怒视自己的杨业!道:“五福镖行与临同镖行本就互有成见,五福恨不得灭了临同,临同也恨不得灭了五福。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你们都恨不得杀了我们,我们也想除去你们。可是嫂夫人的死,确实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如不是你,那还有谁?”

    张义继续道:“那我也犯不着对嫂夫人下手!另外,正如王大人说的,仵作确实没有查出任何中毒迹象!”

    武天赐道:“那是因为……”副镖头赵田突然道:“我倒是听说现在江湖上有一种毒药,中毒的人死后是检查不出中毒迹象的。”

    张义道:“简直荒谬。怎会有这样的毒药。”赵田听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杨大义道:“此等毒药,乃是五毒门独门毒药,当然不会让外人轻易见到。”

    张义道:“临同镖行不敢与五毒门同日而语,也属外人,怎会有此毒药,何况若是真有此药,若我等真有心害死尔等,那怎会只害一人?”张义说道这里,又想起弟弟所为,心中道:“真是岂有此理,怎么不下毒多毒死几个?全毒死了岂不更好?”

    王徵道:“张总镖头说的句句在理。通义通宝虽然互有争斗,但想必诸位都不会做如此伤天害命的事。王玉凤之死或许真是命中注定。”杨大义道:“放屁。”王徵大怒,但此时又不能发作,只是暗暗隐忍。

    杨业道:“若不是他们下毒,我娘怎么会这么早就死?”张义道:“下毒?有谁亲眼看见了?另外,仵作也没有验出中毒。你们便听这小孩子一面之词,便确定我们下毒毒杀王玉凤?”武天赐忙道:“我没有胡说,我刚才在你们镖行听见你们俩说话了。”

    杨大义心中暗暗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本来自己就不信世界上真的会有九阳丹这类毒药,毕竟即使真的有,既然验不出毒来,就一定是为了杀人而不留痕迹,那制作者一定不会透漏这类毒药的药性,却为何会在江湖上如此传扬?但武天赐却亲耳听到张义兄弟在谈论这药的事儿,便觉得内中一定有问题,估计是故意要武天赐听到的。想到这,突然喊道,“天赐,别说了,众位兄弟。张镖头说的对,夫人确实是意外之死。与临同镖行无关!”

    武天赐听自己义父如此说,心下大急,只听义父大声哭道:“夭亡我妻。苍天不公!”众人哭声连天!

    “玉凤,走。我们回家!回家!”杨大义说着,引着四名公人抬着妻子的尸体走出了县衙。众镖师立即让出一条路来。皆是跪在道路两侧,哭送王玉凤回家!或许,杨大义真的不想就这样回去,但在两个孩子面前,终究还是退缩了。

    众人一同回了镖行,杨业双拳紧握,迎着满面泪水,跟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走着,走着,猛然一回头,带着满腔的怒火,狠狠的瞪了张义一眼!张义原本是满脸的苦笑,望着杨大义等,连连摇头,不料被这后辈狠狠的一瞪,竟然不觉后退了小半步。

    路上,杨大义亲自问武天赐道:“你真的听见他们说的话了,是他们下的毒?”武天赐道:“听见了,是那个弟弟说的,用的药是九阳丹。”杨大义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身边的赵田,赵田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杨大义道:“天赐是不会胡说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们真的有九阳丹那种毒药?不可能,这我是绝不信的。一定是故意说给天赐听的。但他们的目的我还看不出来,所以只好先回来。”

    回了镖行,杨大义将王玉凤的遗体整理干净,又为她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众人痛哭着将她放入了灵堂正位的棺椁中。便将棺材封了。而众人心中那个美丽而贤惠的嫂夫人,容颜将在此时此刻,永远的定格在了心中!

    或许,到了那边,你还要为您的子女,丈夫而担心吧。担心他们的生活起居是否能够仅仅有条。担心他们是否会因为工事而废寝忘食。你走了,走的如此不舍,走的如此不安。如果有来生……不!我不愿此时此刻就构想来生!
章节目录 第十七回 初情似火传仙法 怎惜声名让天镖1
    夜里,杨家灵堂。三个孩子为娘亲守灵。二更过后,也都睡着了。

    不知道何时,杨婉突然叫起了武天赐。二人悄悄的走出了灵堂,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杨婉道:“天赐,姐姐问你,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武天赐道:“被临同镖行害死的。是一个叫张玉的找到的毒王,给了他九阳丹,害死的义母。”杨婉听后,又问道:“那我爹他知道吗?”

    武天赐连连摇头道:“义父他,我跟义父讲了。可是义父不相信。”杨婉点点头,又问道:“我哥也知道这件事情吗?”武天赐道:“师兄已经知道是临同镖行做的手脚了!”杨婉听了,想起了自己死于非命的娘亲,又哭了起来。武天赐也跟着低声哭了起来。杨婉便拭去泪水,道:“我们不哭!娘她……我早就听娘她说过,咱们跟他们镖行本来就是水火不容。可是。想不到,他们居然对咱娘下毒手!天赐,你一定要好好练习武功,到时候为娘报仇!但记住,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现在就怕我怕我哥哥会一时想不开跟他们拼。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哥如果杀了人,那一定会被砍头的。他今天一句话也不说,我真是害怕。”武天赐道:“杨姐,师兄他也是恨他们。”杨婉突然嗔道:“此仇能报固然好。但也不能为了报仇把自己也搭进去。我哥的这性格跟我爹太像了。娘她也多次提醒爹。不要冲动,爹还能听她的,可是现在,爹不会听别人的了,若是连哥也不劝他,反而要爹去杀人,那就再也不能回头了。”杨婉一边说,一边颤抖,或许娘亲的死可以让她悲痛,但未来的不确定性,却让她更为恐惧。武天赐忙道:“杨姐,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师兄的。”

    杨婉点点头,道:“天赐,姐姐还想求你一件事。”武天赐一愣。只听杨婉道:“你教姐姐武功吧。”武天赐道:“杨姐你放心,我跟师兄就能报仇。”杨婉愁容不散,道:“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是想亲自报仇才要学武功的。而是……”杨婉似乎要再说些什么,却打住了,反而转了话题道:“这个镖行会需要我的。”

    武天赐看着杨婉这个姐姐许久,几经犹豫,终于是点头答应了。杨婉道:“打打杀杀的功夫我不学,我只想学逃跑的功夫。”武天赐一听,自己正好对轻功内行,心下一喜,便立即答应下来。但是转而又问道:“怎么学这个?”杨婉道:“我怕……”武天赐道:“不怕杨姐,我会保护你。”说毕,便得意忘形的练了起来。杨婉忙道:“小声点。”武天赐朝着杨婉嘻嘻一笑,无比开心。杨婉摇摇头,便带着武天赐又回到了灵堂。路上,武天赐似乎很高兴,一直冲着杨婉笑。杨婉一愣,道:“你笑个什么劲儿?”武天赐道:“杨姐,我,我会一直好好保护你的!”杨婉也是一笑,道:“天赐最乖了!姐姐谢谢你!”

    二人回到灵堂,冷月如霜,将二人的身影映在了脚下。此时此刻,这月光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照到灵堂内部。灵堂中蜡烛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风吹灭。杨婉借着照在门口处的月光,环视着勉强能够看得清的灵堂。看到了眼前的棺椁,又低声哭了起来。武天赐见蜡烛灭了,便上前将蜡烛点起。微光照亮了整间灵堂。两人磕了头。却发现原本在旁边睡下的杨业不见了。杨婉心下忐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武天赐忙道:“师兄他晚上经常起夜。杨姐不用担心。”杨婉缓缓点头,却愁眉不退。

    夜,如此安静。一丝风也没有。“这么久了,哥他还没回来,会不会真的去找那坏人报仇。”武天赐道:“看来是。不过杨姐你也不用担心,师兄功夫不差,不会出事的。”杨婉却道:“快去找我爹。”边说边跑出了灵堂。武天赐跟了出去。杨婉找遍了整个镖行,却不见一个人。杨婉道:“你快带我去找爹。我爹他们应该在临同镖行。”武天赐也从不敢违逆杨婉的意思,立即带着她出门去找。武天赐领着杨婉往西跑了一阵。方见北面有火光映红了天。武天赐心中大喜。便道:“是那边了。”才往北边火光处奔。但是杨婉毕竟没有武天赐的功夫。此时已经气喘嘘嘘了。武天赐发觉,便不再跑了。而是走了起来。杨婉道:“找机会一定要教姐姐功夫。”武天赐欣然点头。杨婉有道:“你背着我能行吗?”武天赐道:“没问题,没问题。”便背着杨婉跑去了。

    至临同镖行。见杨大义正领着众人与临同镖行对峙。临同镖行那边的人显然有些许发黜。毕竟杨大义等各个都看似与之仇深似海。杨婉从武天赐背上下来,便立即拉着武天赐上前。这才发现,前方火光照应下,却见众人竟然身着工服,竟然多数是衙役。个个张起长弓,蓄势待发。杨大义见杨婉与武天赐上前了,大声喝道:“你们退下!”这时杨婉却是跪在杨大义身前恳求道:“爹,我们先回去。”杨大义却将杨婉托下去,道:“杨业,把你妹妹和天赐带回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杨大义话音落下,却无人回应。杨婉也是吃了一惊,杨业没有跟着父亲一起来!杨大义心下正诧异。忽听对面有人喊道:“杨大义,凡事要讲真凭实据。”正是县令王徵。杨大义道:“王大人,此乃张义亲口承认。张义,你敢不敢把刚刚你说的话跟王大人复述一遍?”张义道:“他血口喷人。王大人,我若杀人,岂会承认五福镖行的弟兄们。你们凭良心说,我说过这话吗?”临同镖行的人也喊道:“我大哥也一言九鼎。”五福镖行也回骂放屁。王徵这道:“大义兄弟,你且带着弟兄们回去,我王某一定给你一个交待。纵使临同镖行真有过错,兄弟们也不该在此群殴斗气。”杨大义道:“杀妻之仇不供戴天。”众人齐声道:“杀嫂之仇不供戴天!杀嫂之仇不供戴天!”声势如虹,随后全员抽出钢刀,气势不减。在火光映照下格外刺眼。王徵退到衙役身后,道:“尔等不可造次。刀剑无眼。别伤了性命。我乃一方父母,安民为本。尔等速速离去。深夜扰民之过我便不再追究。”

    杨大义一愣。万万想不到王徵会如此说。眼见着衙役张弓而立,杨大义心下有些发虚。若真打起来,怕是要折损不少弟兄。即便是报了仇,也会被判个聚众殴斗至死之罪,实在得不偿失。但是眼下众人听了王徵的话却越发的激动。已经快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杨婉在身后道:“回去吧,爹。娘要是知道了,会很着急,很伤心。”杨大义看着眼下形势,叹气道:“天赐,你先带着杨婉回去。”武天赐心下犹豫,看看杨婉,低头不语。看只听义父厉声喝道:“拉她回去。”二人一吓,已经被人向后拉。拉出了十几步,突然听对面有人叫:“放箭!”却根本不是王徵下令,几个衙役信以为真,放出了几箭,都射向了杨大义,好在武天赐在身边,竟然将射来的箭都踢开了。王徵大惊失色,虽然没有射到人,但也惊得一身冷汗,狂喊道:“别放箭、别放箭!谁喊的放箭?谁!”

    却见衙役身旁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张义的胞弟张玉,此刻正在高声叫:“放箭,放箭啊!王大人,你快下令放箭。我去他家拿住了他儿子,他跑不了。快射死他们,射死他们。”武天赐见这人旁边站着的那个人就是杨业。脖子上逼着匕首,想已经被制住。但是制住杨业的那人却看不清脸。张玉话音还没落,却听张义大声喝斥到道:“张玉你这是胡说什么!”又听杨大义喝道:“放开我儿子。”张玉道:“你跪下受死我就……”没等说完,却被张义重重打了一记耳光。“你快将杨业放开。”张玉挨了记耳光,显得很莫名,道:“哥,你干嘛?王大人,你快下令放箭啊。哪有那么多废话。我都拿住他儿子了。还怕他跑了?”众衙役听了,很是疑惑的相互看了看,又看看王徵。王徵原本带来弓箭,只是要吓退杨大义,毕竟在他的任内也不希望发生动乱。但张玉如此一叫,到成了官私勾结了。王徵大怒道:“张义,你们这怎么回事。强撸人子,难道是大丈夫所为?”张义忙道:“大人,我弟弟得知杨大义要来杀我们,一时鲁莽,才出此下策,拿杨业为人质。请大人宽佑。”又向张玉使眼神色。张玉心有怨言,却也没在再说什么。示意手下放开杨业。

    杨大义见架在杨业脖子上的匕首缓缓放下,心下稍安。但是口中道:“王大人,并非我有意闹……”杨业这时以迅雷之势,抢过身边衙役箭筒中的羽箭。朝着张玉脖子戳去。张玉毫无防备,无丝毫躲闪,脖子瞬时被戳了个窟窿。这一变数谁也没有预料到。临同镖行大惊失色。杨业此时已经红了眼。欲拔出箭头,不料使尽全力竟然拔不出来。原来是张玉自己抓住了箭头部分——居然没有死。想是这箭是从喉咙与血脉之间的缝隙穿过去的。张义大喜。岂料适才制住杨业的那人,举起手中匕首朝着杨业刺来。杨业毫无意识躲避,正要戳中,但张玉此时身子一抖,死死抓着穿破脖子的箭,似要挣脱,用力之下,竟然将箭尾折断,杨业站立不稳,竟然向后退了半步。因为这样倒是避免了直刺过来的匕首刺中要害,只是擦到了侧腹,没有大碍。

    杨大义大惊呼出,只知道杨业被刺中,心下大惊。张义则是要救弟弟,立即持刀跟上,朝着杨业砍去,杨业避开了这一刀。张义立即挡在弟弟面前,随即上前扶住弟弟张玉,向后退了回去。

    这时杨业竟然是不顾及侧腹疼痛。抬起右臂,回身死死握住那人拿匕首的手腕。不料对手立即丢掉匕首,手腕一抖将杨业弹开,顺势拿住杨业手臂向后扭,杨业吃痛,这时发觉对方另一手掌已经移到了后心,接踵而来的竟然是一股千钧之力。

    杨业人高马大的,居然被这一掌轰出去很远。眼见着杨业口喷鲜血的飞射了过来,杨大义扑上前将其接住,抱在了怀里。检查了适才的刀伤,见这一刀也只是刺在了侧腹的边缘,并无大碍。但是这后面中的那一掌着实是令他伤得不轻。致使昏迷不醒!众人心下生恨,却也不敢出手,都知道杨业跟随武风郎习武,功力深厚,但是竟被这人不声不响的一掌打成重伤,可见功力之深。

    王徵这时候立即道:“众位别打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义兄弟,双方都受伤不轻,如果再打下去,只怕会闹出人命来。我看……”不等王徵说完,赵田道:“王大人,今日我大哥来此也不全是为了报仇,毕竟我大嫂怎么死的还有待商榷,只不过他得知独子杨业被张玉掳走才来要人,如今又重伤于他,此事不能如此作罢。”王徵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张义。张义根本不知道弟弟去掳杨业这件事,但算了算时间,觉得弟弟掳走杨业的时间可能在杨大义出发的时间查不到,但现在这状况抵赖也不成,承认也不行,更何况弟弟重伤,急需救治,只能赔不是道:“我弟弟一时鲁莽,做错了事情,是我们的错,可如今我他已经重伤待死,大侄儿也伤的不轻,今日暂且回去,他日我兄弟二人一定登门谢罪。”

    双方这才罢手,张义这时候注意到适才伤杨业那人不是镖行中的兄弟,便问道:“你是谁?”那人道:“张永严。”张义似乎早有预料,示意他跟着自己走。退回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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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义也抱着杨业着急回去。回了镖行,杨大义包扎好杨业的刀口,便让众人回去休息了。又问武天赐道:“这怎么回事。杨业怎么被擄走的?”武天赐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杨大义道:“天赐,你耳功好,也什么都没听到?”武天赐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听杨婉在一旁道:“我出去问了天赐一些事情。回来时候哥就不在了。之后我们才去找的,以为是与爹爹一同去的。”

    武天赐也急忙道:“师兄一定是在我跟杨姐回去时候就已经被擄走了。可是我与杨姐距离灵堂很近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杨大义便领着俩人去灵堂。穿过长长的场子,进入灵堂,借着微弱的烛光,见灵堂整个布置依旧如常。

    两孩子磕了头,就出了灵堂,一同去照顾杨业。杨大义则是独自一个人留在灵堂。

    二人回了杨业屋子,见他依旧昏迷不醒。俩人依靠在桌椅上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武天赐听到有脚步声。不一会师父跟义父快步走进来。武天赐站起来,拉了拉对面椅子上的杨婉。杨婉起身给武风郎问好。

    武风郎直奔杨业,检查了伤势。竟然一改往日的淡然,拍案而起,怒道:“哪个下如此的狠手,若非这孩子十年里刻苦用功习练内功,心脉稳固,内力深厚。这一掌当场就要了性命!是谁?”

    武天赐与杨婉不语。杨大义道:“那人我也不曾见过。”武天赐稍有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道:“是毒王。”武风郎听是毒王,立时大怒道:“是他?又是他。”武风郎点点头,对杨大义道:“我也曾对兄弟提起过,这毒王算起辈分来,是我师侄。他师祖药王也是江南十二煞。昨日与其交手,却未能将他抓住。”杨大义道:“昨日?”武风郎道:“弟妹年纪轻轻,不可能无故去世,而且这十几年来,冲云山庄与毒王便一直冲突,我便推测此事与他也有关,可能是九阳丹造成的,前天晚上我便检查了这周围的脚印,五毒门轻功不纯,很容易分辨。果然还是让我找到了。”

    正当这时,杨业突然在床上哼了一声,醒了过来,想要说话却上不来气。武风郎道:“先别说话,也别使内力,只想着呼吸就好。”杨业照做,不多时觉得胸口越发舒缓,却是吐出了一口血,之后又咳嗽了几声。武风郎问道:“好些了吗。”杨业道:“舒服了。”杨大义道:“那毒王没有使毒掌。”杨业道:“抓我的人是毒王?好下次遇到他一定杀了他。”

    武风郎道:“现在不太平,你们三个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镖行,别出去乱跑。”说罢,看了看武天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武天赐愣了一下,不知师父是什么意思。

    武风郎道:“不过兄弟你今日这举动可当真凶险。还好有惊无险。”杨大义道:“只是不知那王徵居然也心怀叵测。早有害我之心,好在天赐工夫卓绝,救了我一命。而且若非张玉鲁莽抓了杨业,只怕事情就不好收拾了。杨业,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被毒王抓去的?”

    杨业道:“当时我也不知道,在娘那里睡着了。醒了时发现杨婉与天赐都不在。便出去找,出了门刚一转身就被打晕了。稍稍清醒的时候,就发现那人从娘那里出来。我觉得他似乎是要找杨婉。还好当时杨婉不在。”杨大义骂道:“他妈的混蛋。”

    杨大义道:“天也快亮了,你们都去休息。大哥这几日兖州即墨两地跑,也早些休息为好。”说罢。俩人出去。留两个孩子照顾杨业。三个孩子也一夜没合眼,不多会也睡下了。

    次日正午,三个孩子才醒来。却是听着外面杨大义骂道:“他妈的到现在还跟老子说是突然猝死,你奶奶的,你自己查不出来下毒,反倒是说我们污蔑。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又听武风郎道:“若是按照如今弟妹的情况来看,也却是看不出来是中毒。这毒是我师伯的独门毒药,原本是专治那些逃出法理的恶人,想不到,如今竟然反手成了恶人杀人害命的工具。”杨大义道:“好在后人不知那药王前辈的大名,不然定被那张永严所污。”

    杨业从床上下来,感觉身体犹有微微疼痛!咳了一声。杨婉问道:“哥,你没事吧。”杨业道:“没事,只不过被那个混蛋打了一掌而已,没事的。”武天赐不说话。只听杨业道:“昨晚那毒王来的时候你们还好不在,否则被掳走的就是你们了。看来是娘在保佑我们!”

    正说着,杨大义与武风郎进来了。武风郎问道:“好些了吗。”杨业道:“师父多虑了,徒儿没事。”武风郎道:“看来毒王那一掌倒是有些轻视你。”杨业道:“若非我当时背对着那斯,他那一掌,定然伤不到我。”武风郎笑笑。便与杨大义出去了。俩人出去后,武天赐道:“师兄你今天倒是说起了大话。”杨业一愣,道:“师弟你哪天要是跟他交手,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大话。其实他功夫很根本就是一般。”杨婉又劝哥哥不要像昨晚那么冲动,杨业点点头,道:“不过昨天也真是凶险,妹妹你差点就被擄走了。我看不如我们去恳求师父传杨婉轻功,再有昨晚的事情发生,可就未必有那运气了,到时候还得靠自己。”杨婉忙道:“爹不会答应女孩学习武功的。”武天赐一愣,见杨婉朝着自己微微摇头。便不多说话了。三人便去了灵堂给母亲上香磕头。而且这几日来祭拜的人也颇多,见到几个孩子也不时多安慰几句。人都走了之后,杨业对着母亲灵位发誓道:“今生今世,必定让仇人血债血偿!”便出去练武了。

    而武天赐在这时便开始偷偷传授杨婉轻功,杨婉对于心法这类东西倒是易学,传了几遍就已经能完全背诵了,只不过这练气这部分却显得生硬的很,根本就摸不到门路。整个一个下午,武天赐教了杨婉心法的内容以及练气的法门,杨婉虽然不懂,但是也都记住了。这天晚上,张义来代替弟弟张玉致歉,杨业道:“用不着!我娘亲……”杨大义却抢道:“你什么意思?”张义道:“昨晚我弟张玉掳走令公子,还打伤了他,实在是天大的不该。”杨大义道:“张玉也是死有余辜。”张义道:“舍弟无碍,命大,不曾有事。”众人一惊,昨日眼见着那箭穿喉而过,可是如今这张义所言也必定不假。张义继续道:“待他明日下床了定然要他亲自上门赔罪。”杨大义道:“不必了。”

    张义也知道对方必定是这个态度,但还是叹了口气,道:“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以为是我害死的令夫人。”杨大义道:“那毒王在你们那里吧。”张义道:“这之前我实在是不知,舍弟认得,我这做哥哥的却不知道。”众人听了,都哼了一声,明摆着不信。张义道:“按照昨晚那形势,如果打下去,吃亏的必然是你们,我又何苦多此一举,去掳走令公子,却反而给自己找麻烦。这都是舍弟糊涂啊。”杨业道:“就算不是你,那也是你弟弟。”张义一愣,道:“这我倒是要回去问问。但嫂夫人的离去,也确实跟我们没关系。”

    杨大义只说要他交出毒王。张义说毒王只听他弟弟的话,现在找不到人,即便找到了,也没人能制住他。杨大义道:“那你可知道,那毒王是有名的下毒高手,可以毒杀了人之后却查不出被杀之人有任何中毒迹象。”张义道:“这定然是假的。毒杀了人却查不出毒来?那天下人又如何知道死者是被毒杀的?这都是江湖的无稽之谈,不足信。”杨大义听了这话,就无言以对了。张义继续道:“杨总镖智计过人,这点想必不难想明白。话说我也打扰了这许久了。这就回去了。另外这还有些补品给孩子。”说时拎出了两包东西。杨业道:“给你那该死的兄弟去吧。”

    杨大义道:“那我就收下了。杨业还不谢过张大伯。”起初不肯,但是最后还是拱了拱手,就当谢过,便转身回去了。武天赐也是朝着张义哼了一声。跟杨业回去了。

    张义将东西交给了杨大义,就回去了。杨大义等张义走远了,便将这两包东西扔了。不去理睬。

    次日清晨,王玉凤三天期满,便出殡了。不想路途之上,却见四个人驾着一辆马车朝着城里驶去。车夫见到了杨大义等一行人,知道是丧事,便绕开走了其他的路。但没走出去多远,车子停了,下来一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追了过来,问道:“这位可是五福镖行的杨大义,杨总镖头?”杨大义道:“正是五福镖行!我是杨大义。”

    这人道:“来此乃是专程来寻五福镖行,却没想到,赶上了白事,诸位兄弟节哀。”杨大义道:“近日确实不便出镖,不过若是兄弟实有要物,五福镖行必定舍命护送,决不推辞。”那人道:“早听闻即墨两大镖行,五福临同,都是重义守信的大镖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人话音刚落。却听远处有人喊道:“谁在提临同五福?”众人望声而去,见是张义。

    张义走近了,对那人道:“在下临同镖行,张义。”那人道:“原来是张总镖头,幸会幸会。今日初涉即墨,便遇到了这名震江湖的两大镖行。”张义道:“适才听说……”不等说完,杨业问道:“你怎么在这?”杨大义将杨业拉到一边,道:“张镖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义只是笑笑,却不理睬杨大义,依旧对那人道:“我临同镖行与五福镖行本就不分彼此,如今兄弟你也见到了。杨总镖家有白事,不宜出行,你且随我来。”

    那人一愣,转头看杨大义,又疑惑的看了看张义,口中喃喃道:“这……这。”杨业这时道:“按镖行规矩,先到先得,你这。”那贵主见了,道:“我初到,不懂你们这规矩。”张义道:“贵主既然远来,也不适合在这荒山言语,且随我回去谈话。”

    杨大义下面的人皆有怒色,想上前理论。被杨大义止住。众人只得远远的看着张义将这人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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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义走后,杨大义道:“今日只管做今日应该做的事。此处言语,确实不是待客之道。”杨业道:“只是张义那厮如此明抢,实在是欺人太甚。”杨大义道:“暂且不理会这事。回去再作商议。”等诸事完毕已近正午,众人回来。都是一肚子气,倒不是因为非要做这生意,只是那张义如此做法也实在是过分。

    武天赐回去了也是在一旁咒骂,杨业道:“我爹他怎么就不跟他对着干呢?张义那厮简直是得寸进尺。这跟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有什么两样!”杨婉急道:“哥你小点声。”杨业继续道:“要是惹急了我,我一把火烧了临同镖行。”武天赐一听要放火,立即大喜道:“好,就这么干。”杨婉却狠狠瞪了武天赐一眼。武天赐立即不说话了。

    这时候,杨大义突然进来,一脸怒气,看着杨业。杨业也不回避,不过也不说了。杨婉道:“哥他只是生气,没有其他意思。”杨大义却不理会杨婉,依旧与杨业对视着。不多时怒道:“他妈的欺人太甚!”外面的众人听见杨大义这一声吼,都没了声音,整个镖行颓然安静了下来。杨大义抽出了墙上挂着的宝剑。走出房门,喝道:“走。跟我去临同镖行,都带上家伙。”众人先是一愣,明白过来之后立即行动起来。杨婉有些着急,却听武天赐道:“杨姐你别担心,出不了事儿。”

    这是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我也去!”杨大义顺声望去,见竟然是掌柜刘万福。杨大义道:“刘大哥,你怎么也去?这动刀枪的事情你还是别去了。”刘万福道:“越是动刀动枪,就越要讲理,这是通义柜坊与通宝柜坊之间的纠葛,况且今日若是我等继续忍让。怕是日后就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今日,五福镖行要扬刀立威。”众人大呼道:“扬刀立威!扬刀立威!”杨大义继续道:“不要带棒子,都带刀去!”众人遵命,便浩浩荡荡的往临同镖行去了。刘万福临行前又吩咐王五忧关好店门。王五忧道:“好,那我去叫上饭菜等你们凯旋。”刘万福哈哈一笑,便跟着众人走了。

    杨大义领着众人一路小跑。飞奔到了临同镖行门外。消息很快传到了县衙。王徵为之震惊不已,骂道:“杨大义这厮真他娘的混蛋!老实几天就给我闹事!”问明了捕头真实情况,又道:“你跟张义说,让他把这镖让了。让杨大义赶紧滚出即墨。”

    点好衙役赶到之时,两个镖行也已经在临同镖行的亮镖台前对峙上了!这亮镖台就建在镖行外面大门前的一个切磋比试的擂台。

    王徵道:“这又怎么了?”这时,通义柜坊的刘掌柜出来道:“王大人,这是我们生意上的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王徵一愣,道:“刘掌柜,你老不好好的在柜坊里揽生意,怎么也管上这镖行的事情了?”刘万福道:“我若不来,怕真的打起来。不过这已经上了亮镖台,那就不会火并了。”王徵对刘万福拱了拱手,表示赞同。杨大义见王徵来了,立即上前寻其评理。王徵也知道两大镖行相争,暗地里抢生意的事儿都没少做,但这一次张义竟然当面抢,而且又在王玉凤刚刚过世这个当口,杨大义不闹出人命已经是万幸了。但此时这写话又不能明说,只好道:“既然都是同行。何不互相担待。”张义道:“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刘万福道:“所以才要定下规矩。可你违规在先,抢了我们托镖的贵主。”张义道:“王大人,你给我们评评理。他说是我抢了你的物主。可是物主白天并未入五福镖行的大门。”刘万福道:“镖行规矩向来是先遇先得。今日明明就是我们遇物主在先。”

    这时候那物主却道:“你们就别争了。你们争也没用。我想在哪里托镖就在哪里。我家主人不差银子。只是怕失了东西。而且此去大理,路途艰苦,盗匪横行。非有能者不可托付。到不如这样,你们都在亮镖台上比划比划。看看谁厉害!”

    “好,打就打!”五福镖行众人道。但是王徵这时道:“不可!”刘万福道:“大人不必担心,只是上台切磋技艺,不会伤人命。”王徵道:“刀剑无眼,伤人在所难免,不如今日张总镖你就让这一次。”却听张义道:“我们自有我们的规矩,王大人也不必多虑。”杨大义道:“我还真就不领这个情。”张义道:“那还按着老规矩。”杨大义应下,王徵问道:“老规矩又是什么规矩?”张义道:“就是我临同镖行与五福镖行各出三名镖师,打车轮战。看最后剩下谁。”物主听了,万分激动,道:“好,我倒是要看看这名震江湖的功夫。”王徵听还是要动刀动枪,心中有些着急,但看着状况也没办法阻止,便道:“点到即可。切莫伤人性命。”

    两边也不回答,各自回去选人了。正值杨大义纠结到底谁第一个上的时候,那边的毒王张永严突然有人叫道:“敢问武风郎前辈是五福镖行的镖师吗?”武风郎一愣。他原本也不想参与这样的纠葛,但想杨业鲁莽坏事,自己又不放心,这才跟了出来。但听对方如此发问,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杨大义见武风郎面有尴尬之色,便道:“自然不是。”张永严道:“那就好。如果是武前辈也上的话,那我临同镖行便不打了!”那人话音一落,只听武风郎道:“那敢问阁下是否是临同镖行的镖师?”张永严道:“自然是。”

    众人听了一阵子骚动。

    张义这时走出来道:“说了这么多,我也来给大家引荐一下,这就是上个月才加入临同镖行的镖师,张永严。”

    张永严道:“幸会幸会!”众人心底微怒。张永严哈哈一笑,一跃跳上了亮镖台,道:“今日我们改一下规矩,临同镖行不出第二个和第三个人了。就我一个人出战,只要你们那边出战的三个人有一个胜得了我,就算你们赢。”这时杨业站出来道:“那就领教高招了。”说毕,便也跳上了亮镖台,与毒王对阵。

    众人一听说是毒王,原本有意思要出战的人也基本都退缩回去了。杨大义这一站出来,众人无不大惊。毒王哈哈一笑,道:“如若不然,你们派出三个人一起上吧。”武天赐这时候也冲上台来,道:“不用三个,两个就好!”

    武风郎道:“天赐,别胡闹!”武天赐看看师父,看看上面的师兄。杨业道:“天赐,你下去,我一个就好。”杨婉嗔道:“天赐,你下来!快下来!”武天赐才退了下去。杨大义看看武风郎,转而对杨业道:“杨业,你先回来,让爹先上!”杨业道:“爹,您放心,儿子自小就说过,我是您的儿子了,所以不会让您失望,今天同样也不会。”武风郎这时朝着杨大义点点头。杨大义道:“那你多加小心,安心的比试,有爹在呢。”

    杨业将刀扔到了台下。那边的张永严卸下了身上的所有武器、暗器等物件。王徵见了,长舒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杨业道:“拳脚无眼,小心了。”张永严一愣,本想自己说着话来着,岂料竟然被这么个黄毛小子说了,心下微怒,口中道:“真不知死活。”杨业道:“凭你还打不死我。”

    武天赐见这两人拉开了架势,低声对杨婉道:“我与师兄一起上的话,必胜无疑。哼,师父也真是的。”杨婉也不去理他,只是很为自己哥哥担心。

    比试开始,但见杨业竟然是首先冲了上去。见杨业人高马大的,但是这一动作却做得迅速无比。众人不禁心中大为折服。张永严却是微微一笑,见杨业整个人满身都是破绽。心道:“果然也是初生牛犊。”但见杨业一拳直直的打了过来,也不躲闪,抓准了杨业腋下的空虚,一掌直戳腋下。

    杨业这一拳乃是虚招,张永严过于轻敌,竟然是没有看出来,这一掌打出去。杨业臂肘一扭,将这一掌格开,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一格竟然将张永严整个身子一同带歪了。张永严整个侧身面对了杨业正面。杨业二话不说,左脚垫上一步。使尽全力,朝着张永严腋下打去。张永严毕竟久经战阵。事先就预判到了杨业这一掌击打的位置,左手从身前穿过,挡在了右边腋下,挡住了杨业这一掌,但是杨业这一掌的力道却无法卸掉。张永严直着身子后退,双脚在地上划出两丈多长的道子,竟然身子没有倾斜,可见其脚下根基之稳固。但是出手便吃了这换毛小子的亏,心下大惊。看着地上自己双脚留下的划痕,心道:“真小瞧了这小子。”

    这时,五福镖行那边连连叫好。张永严揉揉手腕。方真正的认真起来。打了数合,竟然是不分高下。武天赐在下面看得呆了。想不到这整日与自己一同修行的师兄,居然功夫是如此的了得。但见杨业攻势如虹。而张永严却显得游刃有余。偶尔抽出机会能够还打杨业两下,杨业有时候来不及反应。身子虽然被打,但是也都不痛不痒,毫无大碍。又战数招,两人依旧不分胜负,但是势头上明显已经是杨业占有优势了。不过张永严经验老道,声势上不占优势但是却暗手占了不少便宜。武天赐看得也算清楚,知道这么下去,杨业必输无疑,而眼下却没有办法停下来了,因为一旦停下来,毒王立即会转守为攻。

    起初双方都没有把对方当回事儿。杨业认为能几招就杀了毒王,杨业招招下狠手,却也没有料到这毒王居然都安然化解了。毒王因为开始时候轻敌,被占据了先机,陷入了被动。此时此刻想反击回来到也不容易。

    杨大义在一旁暗暗高兴,他也万万没有料到这孩子居然已经有如此高的功夫了。心下就只有高兴的份了。

    临同镖行那边的张义此时在场中走来走去。不时看看杨大义,转而又盯着缠斗中的杨业看,眉头紧锁,走来走去。

    毒王与杨业依旧不分胜负,杨业依然攻势不减,心下却是有些着急了。

    五福镖行这边一直在下面欢呼雀跃,似乎已经胜了。武天赐完全熟知这两人的功法状态,也知道这么打下去,杨业会输,但是心中却想不一定什么时候那个毒王露出破绽被师兄抓住。可是如今已经打了将近百招,毒王居然不曾漏过一个破绽!心下也是焦急万分!杨大义此时也看出来了这一点。但是心中所想却是同武天赐一样。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了。

    这时候,张义突然绕行至对面。对着杨大义拱手。杨大义心下奇怪,口中道:“你来作甚。”张义道:“令郎功夫了得,令人钦佩。”杨大义道:“那还不是一样要输。”张义道:“今日与贵镖行争夺物主,这确实是在下不对!”杨大义心中奇怪,适才一直在盘算这下一个由谁出战,但现在张义却要放弃,着实令人不解,正想发问,却听身边的人突然叫道:“好,打他!”张义听了,猛然回头望去,杨大义抬起头看。见不知为何,杨业居然正在重击毒王胸口。毒王此时已经口喷鲜血。而杨业却依旧攻势不减,在他身上又连击数掌。王徵立即大叫道:“停停!”杨业将已经连连倒退欲倒地的毒王拉了回来,朝着毒王胸口踹了出去。毒王飞身落下了亮镖台,倒到了张义身前。张义看着毒王倒地,面色极为难看。五福镖行众人连连叫好。王徵却跑到了毒王身前。

    毒王这时站起来。面上表情极为难看。朝着张义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出去没有几步,又转回来收回了适才仍在地上的暗器之类的东西。这才离开。

    五福镖行众人冲上前将杨业抬起来。呼喝着抬回了镖行。那物主拜辞了王徵与张义,便自行走了。而临同镖行的众镖师却不显得如何的沮丧。只有张义却是愁眉不展。王徵待临同镖行走后,对杨大义道:“此一战,令郎天下闻名!可喜可贺!”便带着众衙役回去了。杨大义道:“杨某鲁莽,还望王大人不要怪罪。”王徵这是转过身来,道:“还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王某也只求任上平安罢了。”便走了。杨大义,刘万福,武风郎三人便也回去了。刘万福夸奖杨业夸奖了一路。

    众人回来之后,显得极为兴奋。杨业却一语不发,显得不那么高兴。有人道:“杨兄弟,打赢了!那毒王也不过就是浪得虚名。他不是咱们杨兄弟的对手。”“也不能说是他浪得虚名,只能说是杨兄弟功夫了得。”杨业听了,却是脸红了。定了定神,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独自回屋了。众人一愣,心下有些奇怪。

    杨婉与天赐跟着杨业进去了,见杨业独自坐在那里发呆。杨婉道:“哥,怎么了,打赢了怎么还不高兴?”杨业不语。杨婉与天赐面面相觑,不解。这时听杨大义在外面道:“弟兄们回后院好好休息,明日可能会出镖。”众人道:“这么快!这才刚刚回来。”杨大义厉声道:“那还不回去休息!”众人便散了。

    杨大义也进了屋。杨业抬头道:“爹,我……我以为,能把他打死。”杨大义道:“今天很好,但是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会有机会的。”杨业道:“不对,我不是他对手,他在让我。我用尽全力打他要害,可他却没什么大碍,甚至都没有受伤。”杨大义点头,经过这一场比试,他也明白了,临同镖行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拿下这一镖,也明白,这一镖走下去,很危险。但口中对儿子道:“今天他败了,你也要引以为戒,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天不早了,也累了,休息去吧,爹也不会照顾人,以后得自己学着了。”三个孩子听了,似乎要哭。这时杨业道:“爹,我不要出去走镖了。”杨大义笑道:“好,你师父天下第一,跟着好好学。”
章节目录 第十八回 车马此程知险远 攻山灭寨断生机1
    次日清晨,武天赐刚刚起床,见杨业正在院子里练功。便上前跟着一起练。论起功夫根基,武天赐差杨业很多,但是打法却比杨业奇巧。又指出了杨业昨日比武时候的破绽。杨业道:“师弟比我这做师兄聪明多了。”武天赐道:“师兄好好练习,师父说一定会有大成就。”杨业道:“我们都不能让师父失望。”

    吃过早饭,昨日那物主驾车而来。道:“恭贺昨日得胜,令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夫造诣,真是英雄出少年。”杨大义道:“侥幸得胜。”物主继续道:今日来此,只是交来定金。至于何时出发,需要朝廷那边需要下批文。而且,镖物还没有挖出土来,我们也正在加紧进度。不过最快明年开春,最迟夏天就能出发。

    杨大义听了这话,大吃一惊,道:“这么久?什么东西,还要从地下挖出来?”物主道:“一尊巨鼎。据传是周朝的鼎。”杨大义听了,吃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物主继续道:“杨总镖有所不知,我主迷恋方术,十几年前得到九转还魂丹的炼制仙方,用九尊周鼎炼制,吃了便可长生不死。八年前寻得古书一部,记载了九鼎大致埋藏位置,目前已经寻到四尊,都已经出土。两年前我主命我来袭庆府这一带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几日在即墨西山处寻到。”

    杨大义道:“能做到这些的,难道贵主是大理国君?”物主道:“天机不可泄露,但主子要长生,尚不知是真是假,那可是辛苦了我们这做事的了。”杨大义道:“不管是什么身份,但相比起来,你家主人也一定有实力把镖物送到大理,为何还要寻找镖行?”物主道:“只是沿途过不了查问,毕竟是方术之事。也不好说实话。而通义镖行天下闻名,官府或是江湖都会给些面子。”

    杨大义叹了口气,有些不愿接了,但眼下也不能再推脱,毕竟已经上了亮镖台。但托镖人这时候取出一张柜坊凭信,交给杨大义道:“这是定金。”杨大义接过凭信,竟然是一千两黄金。杨大义简直有些说不出话来。托镖人又取出半张三千两黄金的凭信交给了武风郎,道:“事成之后,另半张凭信一并奉上。”又到柜坊开了定金保据,便走了。

    杨大义将凭信交给刘万福,刘万福也是大吃一惊,道:“四千了黄金!这可是咱们柜坊、镖行两年的周转。这物主什么来历?要押送的是什么?”杨大义将一起告知刘万福,刘万福道:“如此也好。只是费些人力罢了,倒没有多少人觊觎一尊鼎。危险倒是不多。过一个月也就入冬了。今年就别出镖了,借这个时候给那几个小兄弟把媳妇娶了。等明年开春再出去。”

    杨大义道:“你我兄弟什么事儿都能想到一起去。”二人皆是哈哈一笑,情谊也都在不言之中了。

    次年开春,五福镖行的兄弟们养精蓄锐一冬,也都精神饱满且振奋,等待着这趟镖。不过杨大义和那托镖人倒是没闲着,杨大义要规划路线,托镖人一方面要尽快挖掘埋在地下的周鼎,也要抓紧时间办下批文,更要督造承载巨鼎的铁车,以及疏通路线上的各处关卡,黑道白道都要算计。

    直到一切都办妥,镖队顺利出发才清闲下来,不过在临出发的时候,托镖人找到杨大义,言找到了三十车制造九转还魂丹的朱丹之砂,也要一并带入大理。杨大义虽然觉得苦恼,但想想那四千两黄金,便是再有一百车也值得。便多选了二十名弟兄上路了。不过都是用车来拉,倒也费不了多大力气。

    但这鼎一人来高,而且材质是青铜,沉重异常。装载大鼎的车也是铁车,需要四匹马才能拉动,一路上自然劳苦万分,只不过托镖人为皇家采购,给的钱多,倒也有干劲。

    杨大义用封条封装了所有镖物,给马车上插了五福镖行的紫红色镖旗。托镖人交待了交镖地点,正是宋与大理边境处的驿站。杨大义又给托镖人开了保据。按了手印,就算成交。托镖人将车马停在镖行。带着人手走了。临走道:“在下会在驿站东十五里的苗家客栈接应。”

    镖队一路走下去,到了兖州。发现兖州的总镖行竟然也接了跟自己一样的镖,运送的也是周鼎。便一同上路了,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不想结伴出去几日后,武天赐突然出现,令杨大义着实吃了一惊,问道:“天赐,跟来做什么。”武天赐不回答。杨大义道:“明天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武天赐依旧不语,竟然又跑了,次日清晨方又一次跟上了队伍。杨大义无奈,知道抓不住他,只得答应跟着自己!武天赐将信将疑,跟着队伍的后面走了一整日。

    通义镖行的人见总有个孩子跟在后面,心中有些奇怪,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武天赐,通义镖行的总镖头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看上去似乎比杨业大了一些。听着义父称呼他为邱世侄,时而又亲切的称呼他“冠雄”。想必这人是叫邱冠雄了。

    杨大义也想过要把武天赐绑回去,但是一来天赐轻功属于武风郎真传,根本不可能抓到,二来即便是抓住了,怕是绑着回去也有不妥,恐怕走不出几日,武天赐就会到处乱喊,送武天赐回去的人就得被当成人口贩子给抓了。即便是可以解释清楚。但是武天赐则恐怕还会转回来。索性杨大义也就放弃了,而且现在是两个同门镖行一起上路,运送的东西乃是方术之物,不可能有人劫镖,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当下给家里报了平安信,带着武天赐一同出镖。

    出了兖州的第六日傍晚。在郊外的一片水草处放马,带等马都吃饱后,正准备套车,武天赐突然听见身后隐隐传来马蹄声,生怕是自己师父追来,心下有一丝忐忑。时不时的往后面看。杨大义还什么都听不到,便问道:“怎么了?”武天赐道:“没,没什么,想尿尿。”杨大义道:“别走远。一会就回来。”武天赐下了马。找了一处草丛。钻了进去。听见远处的马蹄声近了。这时候众人突然起了骚动。杨大义道:“兄弟们注意了。”众镖师抽出腰刀。气氛颓然紧张起来!

    武天赐趴在草丛里,只听马蹄声音近了,又听见众人将刀收回刀鞘的声音。武天赐心下更是吃惊,知道来者一定是熟人,生怕是自己师父,拨开草丛往外面看,见通义镖行的人已经收回了武器,五福镖行随后也跟着将刀收回了刀鞘。看来是通义镖行的人。

    武天赐这才稍稍放心,站起身来。朝着那边一看。只见一匹红棕骏马俨然立在众马匹中间。马背上坐着的竟然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但是见这么个小女孩骑着高头大马,觉得很不协调。女孩双脚还接触不到马蹬子。但是腰间却挂着着一把长剑。女孩拄着长剑下了马。武天赐见这长剑跟女孩差不多高,既觉得奇怪、又觉得好笑。

    邱冠雄这时的表情显得很是痛苦。五福镖行的人愣愣的看着这小女孩,通义镖行的镖师却是无奈的看着邱冠雄。女孩将长剑挂到了马鞍子上。径直朝着邱冠雄走来。武天赐见这女孩下身穿着的是男装,但是上身却是穿着女装。头上的两条辫子也是女孩子的发饰。邱冠雄道:“雪心,世叔他同意你也跟来?”女孩道:“不同意?”邱冠雄道:“不同意你还来?”女孩道:“岳伯伯陪着闫伯伯去京城看闫大哥。”邱冠雄道:“那还是不同意!”女孩道:“反正我是来了。你答应我跟你一起走,那我就跟着你们走;你要不答应,那我就自己走!也用不到你来管。”

    武天赐听了,心下暗暗发笑,原来这人跟自己倒是一样,都是偷着跑出来的。这时候有一个镖师道:“大小姐发话了,大哥哪敢说不字。”女孩道:“我可没说非要跟着你们走,跟着这么多的镖车,我还闲慢呢。”杨大义看看邱冠雄,叹了口气!女孩这时问道:“这位前辈是谁?”杨大义听了倒是一愣。只听邱冠雄道:“这是即墨五福镖行总镖头杨大义杨前辈。”杨大义听邱冠雄的回答,愣愣的看了看邱冠雄。这时又听女孩道:“晚辈凤雪心,这里见过杨前辈。”杨大义啊了一声,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凤雪心这时又问邱冠雄道:“你到底留不留我。”邱冠雄只好点点头。女孩笑了笑,一跃竟然就跳上了马背。武天赐心下一惊。看这一跃,身法极为灵活。武天赐自恃轻功卓越,但看着女孩的轻功竟然不亚于自己,这时只听杨大义道:“好轻功,是鬼步,这是凤庄主的孙女?”邱冠雄道:“正是。”杨大义道:“想起来了,记得八年前我在兖州见过她,那时候还很小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不过练功很勤奋。”邱冠雄却是叹气道:“老庄主也不希望她习武,却没想到,还是出了个花木兰。”

    杨大义道:“那说起来,倒是跟天赐同门了。”邱冠雄吃了一惊,看了看武天赐,道:“这么说是武前辈的弟子了!”杨大义道:“只是这孩子顽皮的紧,一不留神就……”邱冠雄道:“鬼门出来的,想必都顽皮。”两人哈哈一笑。便令众人套上镖车,继续行路。

    夕阳已尽,天色渐渐暗下来。邱冠雄正愁如何落脚。却听杨大义道:“前面不远乃是伏山,山寨寨主与我有过交情,那里总要去的。”邱冠雄点点头。

    到了伏山脚下,但见前方有路障荆棘,便知道有人拦路。邱冠雄道:“我听说这里原是通宝柜坊的产业。”杨大义道:“这伏山最早与血岭堂和大风债一样,都是冲云山庄的产业,二十多年前,寨主与人**被凌迟处死,此后伏山被朝廷收回,却被通宝柜借机买了下来。”邱冠雄一愣,道:“**被凌迟?寨主是女的?还从来没听说过山大王会犯**罪。”杨大义道:“当时的寨主姓谢,除了伏山寨主的身份之外,还有其他身份,便是通义柜坊的三掌柜的妻子。**的对象则是当时总镖行的一个副镖头吴玉龙,吴玉龙的另一身份则是伏山寨的副寨主。”

    邱冠雄听了,点点头,道:“那便明白了。那两人**的地点一定不在山寨。”

    杨大义点点头,道:“在兖州被抓的。但具体因为什么就不知道了。似乎与张凌宇有些瓜葛。”邱冠雄道:“一定有瓜葛,因为最终结果是我们的山寨被通宝柜坊夺去了。”杨大义道:“江湖上多是这么说,但我却觉得有蹊跷。当时这无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即便是她被凌迟处死,前庄主万俟中云只要再派人接管便可。根本动不了伏山山寨的根基,如果是张凌宇所为,那也只能是因为私仇,不可能牵扯到伏山的归属问题。”邱冠雄很信服,觉得确实在理。

    只听杨大义继续道:“但那事件之后,竟然牵动了整个江湖,远的不说,就说鬼门七侠就是那个时候名动江湖的。”

    邱冠雄想了想,道:“听长者说过,二十多年前,也确实出现了很多江湖名流,鬼门七侠,太原府的谢昆仑老爷子,重庆府的张拳师,江南十二煞,还有那个江湖天宝山东第一美女韩四娘,五毒门的三兄弟,唐门差点在那个时候被他们灭了,却也出现了个风云人物唐远。”

    杨大义道:“此后伏山寨就被官军包围,但听说攻入山寨的时候却只找到了谢寨主的亲人的尸首,山寨中其他兄弟都从地道跑了。不过当时也有一个说法,是老庄主下令撤离山寨,但谢氏的亲属不愿离去,集体自尽。但这些也不可信。但最终结果是张凌宇又从朝廷那里买下了伏山。”邱冠雄叹了口气,道:“那后来怎么样?”
章节目录 车马此程知险远 攻山灭寨断生机2
    杨大义道:“十多年前通义通宝又发生冲突,死了数十人,朝廷又收了回去。后来张凌宇和当今的凤老庄主约定,伏山便是界限,以北属冲云山庄,以南便是通宝柜坊。伏山此后失去经营,就荒废了,朝廷也不愿理会这里,至今也都是真山贼了。”正说着,前方山坡后面闪出了人影,杨大义见了便朗声朝前面喊去:“伏山的弟兄们,五福镖行杨大义来拜会黄大当家的。还请兄弟们现身相见。”。

    少顷,黄寨主带着众弟兄出来。一人上前对了切口,道:“吃谁的饭?”杨大义道:“吃朋友饭。”对面又到:“穿谁的衣?”杨大义道:“穿朋友衣!”意思是如果没有山贼,那也就没有镖行存在的意义了。说毕,对面领头的命兄弟们将路障挪了开,口中还骂道:“不长眼色的东西,什么人的路都敢挡!”后便热情的迎了上来,道:“杨总镖,真是稀客!你我这可是有几年没见了,这是哪里发财去?”杨大义见也不对切口了,便道:“发什么财?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大器不堪重负。”黄寨主看了看两尊鼎,道:“这可不容易,花这么大的气力。那物主必定非凡。”杨大义道:“我们这走镖的生意也就是这样子。不知黄兄弟你最近发财财路如何。”黄寨主道:“没有你杨大哥的照看,哪里会好。”杨大义取出两定银子,给了他。黄寨主接过银子。又要手下掀了剩下暗藏的路障。才引着杨大义等进山。

    进了寨子。给众人找了个院子安顿下了。院子中有一间破旧的木屋,正是留给过往镖行休息的地方。杨大义看了看周遭情况,见着院子只有一个大门供出入,而且地势很低,周遭情况根本搞不清楚。这时候听邱冠雄在木屋内骂道:“娘的就这么个破地方。”杨大义进屋一看,屋内什么都没有,地上更没有铺设木板,还都是土地,众人也无奈,只能将就。将镖车安顿好位置。众人在寨中吃了随身带的干粮,便躺地上睡了。邱冠雄问杨大义是否安全,杨大义觉得镖物对于这些山贼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就没有派人值夜,但邱冠雄还是觉得不妥,派了两人值夜。

    次日清晨,众镖师起来整理镖车。却发现夜里值夜的一个兄弟被打晕了。而邱冠雄的镖车上的几个箱子上的封条居然被刀割断了。其中有一个箱子的锁被砍断。邱冠雄立即喊道:“注意了,有人截镖。”众人立即将手上的兵器抽出。此时杨大义正与黄寨主道别,忽听这一变动,都吃了一惊。忙回到院子中查看。黄寨主道:“这位兄弟是谁,好大的气魄。”杨大义道:“我们五福镖局新来的。功夫很不错。”邱冠雄一愣。这时黄寨主又问道:“不知这位兄弟发现什么了?”邱冠雄指了指大门边的箱子。黄寨主见封条被砍,箱锁被砸,神色明显大变。对手下人道:“给老子查查昨晚有没有谁私自来这里的这真他娘的反了天。”转而又对大义道:“看看有没有遗失什么。”

    众人便开始对各个镖车进行检查。杨大义借机去问武天赐道:“天赐,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武天赐有些哑言,几日都很疲倦,昨晚睡得很死。凤雪心这时候却过来道:“我都什么也没听见,武天赐那笨蛋就更听不见了。”武天赐白了一眼凤雪心,便不说话了。

    所有的镖车都检查完了。邱冠雄道:“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即便谁打开了也不会偷拿,只是这封条开了。就怕到交镖的时候出差子。”黄寨主问道:“不是贵重东西又是什么?”杨大义道:“只是朱砂而已。”说着便去开断锁的箱子。但是箱子口有些变形,杨大义费了些气力才打开。见里面红通通的,果然是朱砂。邱冠雄道:“朱砂不假,但此物经七七十九天炼制,如今已经是朱丹之砂了。”

    黄寨主道:“可有值夜的。”一镖师道:“夜间稍有困意,不觉睡着了。张大哥值夜从来不睡觉,却被打晕了。”这时这张镖师被唤醒。邱冠雄问道:“张大哥,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张镖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说着摸了摸脑后,有些许血凝块,“似乎是被人打晕的。”邱冠雄道:“本以为在此留宿安全,就放松了警惕。”

    黄寨主听了,心中微怒,脸上有些挂不住,想了想,怒道:“去把二当家叫来。”便随着杨大义去检查。稍微检查,发现杨大义镖车的镖旗有所不同,竟然有两种镖旗。黄寨主冷语道:“镖旗怎么换过?”杨大义干笑道:“不曾换过,不过此次所需镖车过多,去总镖处支了些。”黄寨主道:“若是两所镖局一起出来,那路上倒是还有个照应。”杨大义又干笑两声,不再说什么。邱冠雄听得一头雾水。也插不上话。

    这时候二寨主已经过来,一见面就道:“大哥,什么事情?”黄寨主正要说。听二寨主道:“这不是杨总镖嘛!多年不见,一向可好!”杨大义道:“黄龙兄别来无恙。”黄龙道:“无恙!每日练功,身子好得很。”邱冠雄身边的一个镖师这时候道:“原来是黄龙兄弟!想不到,几年不见,你竟然会在这落脚!”黄龙看了看这人道:“原来是通义镖行的宋老哥,真是好久不见!不过我记得这伏山曾经也是通宝柜坊的产业,十几年才归了朝廷,但没一年又失管荒废了,那你说,老天白给的山寨,我和我大哥不来,谁来呢?”

    黄寨主这时对弟弟黄龙正色道:“前事就不提了。二弟呀,哥哥也不绕弯了,昨夜杨总镖的镖车被断了封条。”黄龙听后也是一惊,环视周围的兄弟,大怒道:“什么他妈的谁干的?”周围众兄弟皆是低头不语。黄龙又是骂道:“娘的,谁干的,赶快站出来!”黄寨主道:“不会是弟兄们干的!昨夜有人值夜。弟兄们应该没有这本事。”话毕,一站在黄龙身边的兄弟颤巍巍站出来,对黄龙道:“二哥,下面的兄弟功夫平平,没这本事。”黄龙听了,当时气急,一巴掌将这人打翻在地,破口大骂道:“没眼色的东西,滚下去。”

    黄寨主见这情形,骂黄龙道:“住手,都是自家兄弟!”黄龙怒道:“大哥,那你怀疑是我干的?”黄寨主不语。黄龙道:“杨总镖手底下高手如云,若是我能如此神鬼不知的撬开他的箱子,那我他妈的早就开宗立派了,咱还用窝在这受气!”

    黄寨主对杨大义道:“若是我弟弟都没这能耐,寨中其他人就更没有了。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杨大义对封条被砍这事也不在意,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便道:“我杨大义江湖树敌无数,有个把仇家不稀奇。”黄寨主听了大为受用,道:“此事既然在我这出了,我黄某定然帮老哥你查到底。”杨大义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必过多追究。”黄龙听这话,有些不高兴,道:“怎么,杨总镖还不相信我?”杨大义道:“黄龙兄弟说一不二,为人直爽,杨某怎能不信?”黄寨主也安慰道:“二弟,是你多想了。”黄龙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

    不料这时邱冠雄抢道:“若是仇人有这本事,直接来截镖多省事,也犯不着大半夜的潜入山上来撬我们箱子。”这一变,令黄寨主和杨大义着实没有想到。江湖上素来以和为贵,适才几句寒暄,已经使得矛盾冰释,但邱冠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又使情况便紧张了。杨大义忙道:“老弟,你说什么?”黄龙忍无可忍,道:“这他妈是谁?五福镖行哪来这么没眼色的混蛋?”杨大义立即道:“新来的镖师,不会说话!”黄龙也对邱冠雄道:“老子要想截镖,昨晚趁你们熟睡,直接宰了你们也不费事。”

    黄寨主也立即对黄龙道:“或是有人挑拨也说不定,我们切莫中计。”杨大义忙对邱冠雄道:“确是如此,莫要伤了和气。”但邱冠雄却依旧正色道:“只是请黄寨主给邱某一个交待。”杨大义听了,着实吃了一惊。黄寨主也是愣愣的看着杨大义。黄龙大怒道:“交待?交待你娘个屁!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大哥碍着杨总镖面子不与你计较,你倒是得寸进尺,还敢在我寨中撒野。”邱冠雄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以为老子怕你?”黄龙听了,道:“你有种。”便差人去叫各山上的弟兄。杨大义忙上前赔罪,道:“这新来的弟兄,不懂规矩。”黄寨主只是笑笑,却什么都不说了。众镖师也有些紧张,不知如何是好。武天赐与凤雪心这两个孩子只看出了是要打架,心下竟然莫名的激动。

    不多时,从山上下来了二百多人将小院的出口堵住了。杨大义上前道:“二当家何必与后辈动怒,不如我陪个不是,莫要伤了和气。”黄龙哈哈大笑,道:“杨总镖,我黄龙今日对你刮目相看了。”杨大义听出挖苦讽刺之意,心下大怒。黄龙又对邱冠雄道:“小子,现在我就告诉你,对,你们镖车上的封条就是我砍的,你想要怎么样?”邱冠雄却失了刚刚的锋锐气势,不说话了。黄龙见了,哈哈大笑。黄寨主道:“杨总镖啊,今日这事情啊,你也别在意,我们就是要让这小子长长记性。”杨大义道:“若是伤了和气,对贵寨也未必是好事。”黄龙又是哈哈大笑。道:“杨总镖倒是幽默。”杨大义目光一冷,道:“十几年前,我初到五福,还不是总镖头,当时万俟庄主攻打此地,杨某也是第一个攻上来的,当年的刘氏三兄弟,只怕不比你这家当少吧”。黄寨主见了,忙对弟弟嗔道:“二弟你莫要多说屁话。好了,这事儿今天就算了。”

    黄龙哈哈一笑。黄寨主对杨大义道:“我们也是好意,教训一下你这个不懂事的手下,免得他日后惹事。”杨大义正色道:“你想怎么样?”黄寨主见势不妙,忙道:“杨兄弟不必动怒。老二,你也行了……”黄龙道:“大哥,你放心,我只是要给那混蛋一个教训!”杨大义道:“那你倒是不如一同教训教训我。”这时候五福镖行的众兄弟突然跳了出来,喝道:“大哥,不用怕他,死我也跟你一起死!同生共死!”话毕,所有五福镖行的镖师全部亮出了钢刀。通义镖行的众弟兄跟着也亮出了钢刀。黄寨主见了,道:“何必大动干戈呢?”杨大义便呵斥众人道:“把刀都收了。”五福镖行众人立即收刀,通义镖行的人见了,都愣了一下,也相继收刀。但邱冠雄至始至终也没有动一下,

    黄龙见了,对他道:“你小子!想不到真他妈的是个孬种。怎么,吓得连刀都不敢拿了?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话挺多的吗?”邱冠雄不语。这时凤雪心突然上前来,对邱冠雄道:“邱冠雄你怕什么?”邱冠雄也不多说话,举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凤雪心气得咬牙切齿。抬手指着黄龙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想死吗?”黄龙听了,抬眼注视着凤雪心许久,见这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但心底却有些犯嘀咕。邱冠雄这时拉过凤雪心,贴着她耳朵低声道:“雪心,不碍事。”凤雪心一惊,愣愣的看这邱冠雄。邱冠雄这时又当着众人面要雪心退下去。雪心照做。

    黄龙见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进而再次走上前来,将脸贴了过来,对邱冠雄道:“你说得对,就是我干的,就是我砍的你们的箱子,你要怎么样。”邱冠雄赔笑道:“现在倒是不能怎么样,你又想怎么样?”黄龙听了,哈哈狂笑,又后退了一步,道:“断他左臂。”众镖师大惊。却听黄寨主道:“胡闹!”杨大义喝道:“你敢!”黄龙道:“今天非要断了不可!”杨大义上前一步,道:“有种你别断他的。要断断我的。”黄寨主道:“这可玩笑了。”杨大义道:“我这手臂抵得上他的吧。”说毕,便甩出钢刀刀鞘。朝着左手手腕砍去。众人大惊失色。黄龙兄弟二人离得近,忙出刀阻止,都将自己的钢刀横在了杨大义手腕的上方。其实杨大义一刀砍下,已经预料到黄寨主必定出手相救。不料邱冠雄竟然单手抓住了这正在下劈的钢刀刀背,刀子便硬声声停在了空中。这一刻,整个场面颓然静下来。唯有邱冠雄慢声道:“杨前辈,此等草寇,何必一再忍让。”杨大义听邱冠雄这话,愣得发呆。看着刚刀,心中大惊,心说自己这一刀下来,就是砍在那两个挡过来的刀上,对方手臂也会震麻,可这邱冠雄竟然能从后面直接抓住,当真可怕。只听黄龙这时候道:“戏演得不错嘛。”邱冠雄松开手,面向黄龙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断我手臂。”黄龙正值发笑。邱冠雄一掌打来。黄龙反应及快,侧身闪过,邱冠雄又横劈来一记手刀。黄龙抬手去挡。一挡之下,只觉手臂震动,紧接着整个人便被这一手刀带倒。邱冠雄跟上一步,一脚踢在了黄龙腹部。黄龙整个人便飞撞倒墙上。溅在了墙上一片血,闷声落地。

    黄寨主大为惊骇!杨大义见事情一发,便不再犹豫,喊道:“兄弟们,动手。”于此同时,横刀砍向黄寨主,黄寨主连连后退,见势不妙,退了出去。凤雪心这时把手中长剑丢给邱冠雄。邱冠雄接住宝剑,对杨大义道:“前辈,你带着弟兄们从后门出去。”一镖师道:“这里没有后门,只有前面一个门。”凤雪心喊道:“出去做什么,跟他们拼了。”杨大义瞪了雪心一眼,道:“一起把后墙拆了!”邱冠雄道:“让我来吧。”说毕,便一掌将后墙推倒了。众人惊呼不已。这时听外面黄寨主道:“冲进去帮二寨主。”

    邱冠雄提剑上前。对杨大义道:“你们先走。我顶着。”杨大义道:“一起走。”邱冠雄道:“除恶务尽!”杨大义大怒,正要骂,却听邱冠雄转而道:“一切因我起,不能因此伤害了兄弟们。还望前辈保护好弟兄们和两个孩子!”杨大义才道:“我在那边等你。”但是如此多的车马如何能够一下子全都出去。刚刚出去了一辆,黄寨主已经领着人冲进来了。邱冠雄见跑不了,道:“抄家伙杀!”两边人便打成一团。但是毕竟就这么个院子,又有这么多车马,也容不下很多人打斗。邱冠雄站在大门口,等着人进来,手起刀落就是一条人命。杀了数人,已经杀红了眼。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凤雪心适才还叫着打打杀杀,如今看了这情况,已然被吓得晕了过去。武天赐离得最近,便护在雪心身边。

    邱冠雄在门口,一夫当关,无人能敌。偶尔钻进来几个人,也都被其他镖师杀死或是制住。黄寨主在外面也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冲进去三十人,也不见有人出来。邱冠雄正杀着,杨大义道:“我们先退出去就好。莫要再害人命了。”邱冠雄道:“你们先走,我垫后。”杨大义便先将后墙都拆了,后指挥着车子出去了。武天赐抱着凤雪心首先出来,奔上了在最前面的镖车上。不多时,所有车子都出去了。杨大义叫邱冠雄跟上。邱冠雄退至墙**,道:“前辈先走。莫停。不用担心我。到时我去追上。”杨大义见这邱冠雄手持滴血长剑。适才砍翻数十人,却未受伤,心中暗暗敬佩。心想有此等功夫的,即便在千军万马中也能进退自如。便带着众人先撤了。

    杨大义道:“此处原本是通宝柜坊,前些年似乎是这的寨主与张凌宇发生矛盾,如今此处属于半中立状态。具体情况不了解,不如绕路走。”邱冠雄道:“既然不熟,估计绕行也有强人,更何况如今你我所压镖物乃是外物,按规矩不可劫夺。”杨大义想了想,道:“只是……”邱冠雄道:“杨前辈勿扰,更何况这几年两大柜坊也无争执,阴风岭便形同虚设,倒也不会为难我等。”杨大义一愣,道:“冠雄啊,莫非你早就知晓这内中缘由?”邱冠雄脸一红,口中却道:“凤老庄主与阴风岭打了多年交道,冠雄只是多听了几句。”说着,看了看周围弟兄,凑到杨大义耳边低声道:“其实前辈所言不假,上个月,老庄主就查明了阴风岭现在的寨主叫柳长龙,与那通宝柜坊张凌宇确定是有了嫌隙,因此有些不买账了,凤老庄主也在暗中做他的工作,何况此时此刻,朝廷正有剿匪动静,柳长龙知道是我们也不敢嚣张。所以前辈可以放心!”杨大义听了有些吃惊,注视了邱冠雄许久,道:“你早就心谙此事,看来伏山之事也并非一时愤怒,必是有所预谋。”邱冠雄道:“杨前辈洞若观火,晚辈佩服。”

    话说队伍行至阴风岭口。果然有人在路口处守着。见到有这么大队伍的镖车,守着的四个人却是呆在原地不动。四人中间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其余三人都三十多岁。见杨大义一行人走近,一年轻的上前道:“吃谁家的饭?”杨大义道:“朋友家的饭!”对方道:“穿谁家的衣?”杨大义道:“朋友家的衣。”这时对面那老者上前道:“杨大义,你可认得我?”

    杨大义心下一惊,仔细注视这人,见这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似乎有些面熟,但也确实想不起来了,便摇摇头,道:“确实想不起来了。”老者轻哼了一声,道:“想不起来了,五福镖行,原本叫通义镖行,如今却为五福镖行。莫非老弟你因何事而背主更名都忘记了?”杨大义听了,心中大震,道:“看你的年龄,或许应该认得我!”老者听了,冷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好了,事已至此,我也不再说什么,如今朝廷剿匪,我也不便行动,既然都是道上的,熟麦子。”

    邱冠雄听了,要说什么,却被杨大义拦住。杨大义又从怀中掏出了两锭子,给了这人。这人才示意手下领着镖队过去。邱冠雄走过去时狠狠的瞪了一下这人,对方也不生气,很从容的把银子收回了怀中。邱冠雄心中有气,这次却没有发作,却在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整理了一下镖旗。对方见了镖旗,对派出去引路那人道:“老六,你回来!”那人听了,便回来了。杨大义倒是一愣,以为没事儿了,便对那人道:“有劳了。”

    不料这岭口的那老者道:“没有他带着你们,你们过不去这岭子。”众人停下来,心中诧异。杨大义又转回来道:“何意?”那人道:“这位兄弟,你应该是懂得规矩,这两锭子便是规矩,可是这是一个镖行的规矩,你们这两个镖行同过,是否要规矩两次?”杨大义道:“只不过这次镖物众多,无奈只得他处借了车子。”那人道:“你应该是知道,规矩就是只认旗子不认人。况又有哪个镖行肯把镖旗也一同借了,你既然背主更名,自称五福,且连镖旗都换了,又何必再多计较?总之,要想过去,再规矩一次。”

    杨大义无言可对,正掏银子。邱冠雄这时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说我们过不去这岭子是什么意思。”这人看看邱冠雄,道:“年轻人,莫要目空一切。”邱冠雄哈哈一笑,竟然朝着这人打过一拳。杨大义喊道:“莫要动手。”邱冠雄道:“这等山贼,死不足惜。”说着又是连续打了几掌。不料这几掌居然都打空了。杨大义看得明白,对手不是半调子。

    邱冠雄其实处处杀招,但是对手却浑然不知,见这邱冠雄功夫似乎不是很厉害。几招过后,也不愿与之纠缠,开始反击。攻守转换之中,也不免拳脚接触,接触之下,发现邱冠雄力大无穷,手臂也不堪重击,不敢再与邱冠雄有接触。又下几招,道:“你们人多,我四人不是你对手,但是没我们带你们,你们也万万过不得阴风岭。”杨大义在一旁连连叫住手。邱冠雄却依旧毫不留情。口中道:“邱某不惧。”加力进攻。对手连连后退。已然没有了还手之力。不暇中被邱冠雄一拳打在胸口。便立即折了数根肋骨,飞出了数丈,闷声落地。其他三名山贼口中喊着“大当家的”,便冲上前去护佑。杨大义等众人一愣,心想这大当家的又怎么会在这路口守着。但杨大义这时候才想起来,这老者竟然是阴风岭前任寨主陆满。当年万俟中云派自己攻打过阴风岭,那时候他正是与这陆满对峙。只是如今过去十五六年了,当年对方的样貌已经变化很大了,但发生的事情却无法忘记。

    陆满口呕着血,道:“你们快走,告诉柳长龙和……告诉柳长龙,我陆满欠他的,下辈子继续还。”

    这时听另外那三人道:“大当家的,我们给你报仇,他们真是强盗。”陆满道:“没有用,你们快进岭子。”三人想了想,便要抬着大当家走。不料刚抬起来,大当家居然啊的叫了一声,便已经毙命了。杨大义道:“肋骨插入心脏。没救了。哎!当年你我一战,我因你而名震江湖,如今也算送你一程!让他们三个陪你去吧!”说毕,便将这三人也砍了。
章节目录 第十九回 私欲断送阴风岭 惧险回归遇至亲 1
    整理了一下,带着队伍继续前行。但听两边山上有人喊道:“阴风岭,四季春秋。”连喊了三声。杨大义大呼不妙,喊道:“回来快回来!”那镖师一愣。后立即转身要跑,这时一只飞箭由上至下,滑过额头插入身前。又听山上有人喊道:“速速回去交了买路钱!”

    这镖师被这一箭吓得丢了魂,瘫软在原地。杨大义上前将这兄弟扶了回来。才发现这弟的额头竟然在流血。杨大义道:“好精准的箭法。”邱冠雄道:“杀上去!”杨大义立即喝止!

    邱冠雄又回头看了看凤雪心,叹了口气,道:“看来确实是过不去了。”杨大义道:“下次切不可再如此鲁莽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不可因此伤了兄弟。”邱冠雄见杨大义有气,便不多说话了。但是眼下又不能再回去交钱了,冲过去必然会有死伤。只好退回去绕路。

    退回了叉路口的镇子时天已经黑了。众人没有进镇,而是直接走另一条路。路上,却不知道为何,凤雪心与邱冠雄吵了起来。杨大义在前面听见声音,驱马过来,问怎么回事,只听邱冠雄道:“我只说让少主回去,可这丫头就跟我喊了起来!”凤雪心道:“你还说我!你明明就是你嫌我在这里碍事儿。我又哪里碍你的事儿了?你给我都说清楚了。”邱冠雄道:“我什么时候说你碍事了。确实危险。”

    杨大义忙道:“放心,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怕有危险。”后又对邱冠雄道:“不过老邱啊,你这一路上没少树敌,即便是都没有留下活口,怕是也无法躲过查访。”转而对大家喊道:”日后行路,大家可都要加倍小心。”凤雪心这时白了一眼邱冠雄,跟着杨大义的话接着道:“查就查嘛,他邱冠雄什么时候怕过这个。”众人不语,雪心继续道:“路上也根本不用躲啊,跑啊。这哪是你邱冠雄的作风?应该直冲上山,把所有的山贼都杀了才好。另外也不要怕留什么名字,杀了人就把你邱冠雄的大名留下,也省得他们在那里找了。”

    邱冠雄这时突然喝道:“闭嘴!”凤雪心似乎被吓到,身着一抖,她还是第一次被邱冠雄这么吼,呆愣了一下,立即道:“你吼什么?”邱冠雄有些急,道:“大人的事,你小丫头知道什么!”旁边的几个镖师忙上前劝邱冠雄不要再说话了。凤雪心气得眼睛发红,道:“那你也不用管我了,我死活跟你也没有关系。”说着便上了枣红马跑开了。

    杨大义对邱冠雄道:“你说你跟这孩子急什么。”邱冠雄道:“这孩子整天娇纵,让她滚吧。免得在这里让人看着心烦!”杨大义道:“天都黑了,让她去哪!”说毕,就要骑马去追。邱冠雄这时候却高声道:“让她滚,死外边才好,免得看着心烦!”话音一落,凤雪心果然勒马回头,骑着回来,走的足够近了才道:“好,邱冠雄,这是你说的。哼,那我这就自己回去,以后我再也不烦你了。”便催马走了,但距离较近,邱冠雄侧身扯过缰绳,硬生生的将马拉了回来。雪心骂道:“你混蛋,松手!”说着又用剑鞘打邱冠雄。邱冠雄服软道:“是我不对。”雪心道:“你又哪里是不对了,都是我不对,我很娇纵,我在这很麻烦,碍着你的事了,对,我本来就不该来,影响了你邱大英雄杀匪,那我走。我在这,你也不敢放开手脚往山上杀……”

    邱冠雄面色大变,很硬气且大声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消消气。”如此打断了凤雪心的话。但雪心也不依不饶,道:“你还敢不愿意了?哼,我哪里敢生你这未来的大英雄的气。”

    邱冠雄这时甩开缰绳,骂道:“你滚,滚,要滚就别他娘的回来,滚!”雪心这下吃了一惊,一时无语。众人默然不语,武天赐则是心下暗暗切喜。杨大义道:“老邱你!”雪心怒目依然,眼泪都被骂出来了,最终道:“你让我走,我偏不走,我还要让你滚呢。你滚!你滚!”邱冠雄道:“我才不滚!”雪心道:“你不滚,我也不,不走!”杨大义道:“对嘛对嘛。那一起走了,兄弟们走了走了。”

    镖车继续向前,雪心则是停在原地,杨大义回头道:“少主,走了。”凤雪心道:“不与你们一起走。”便朝着后面走。邱冠雄低声道:“随她了。”杨大义摇摇头,长叹道:“都是孩子啊。”但是又回想了一下适才雪心说的话,似乎是很耐人寻味。

    走到了天亮才停下来休息。众人又困又累又饿。便有人抱怨道:“这么些破箱子。也值得跑这么远。”另一人道:“给了那么些银子,不值也值了。”而这时候邱冠雄问杨大义道:“那陆满竟然是阴风岭的当家的?”杨大义道:“是他,没有错,大观二年,前庄主命我袭击阴风岭,我带着兖州的兄弟杀了进去。陆满那个时候就是大当家。只是,如今竟然会在岭口守护。这真是奇怪!想必是山寨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满才会如此沦落!但这对我们也是好事!”邱冠雄道:“不错,陆满如果还是阴风岭寨主,那阴风岭绝对不会脱离通宝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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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义这时又看了看两个孩子,道:“前路危险,赵田,你把两个孩子送回去。”不等赵田开口,凤雪心先道:“不回去,干嘛回去,啥危险我也不怕,你要送就把武天赐送回去,他胆子小!”武天赐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前几天谁被吓得昏过去。”凤雪心道:“那你要回去就回去。我才不回去。”两个孩子正吵着,赵田把杨大义叫到远处,问道:“大哥,你……”杨大义拍了拍赵田肩膀,道:“如果这一趟有什么差池……”赵田道:“大哥,你派别的兄弟送吧,我死也跟大哥一起……”杨大义道:“说什么呢,你我一起刀头舔血这么些年,九死一生不都过来了?哪一次不都得把后路想好?但这两个孩子万万不能涉险。否则无法向武大哥和庄主交代。你不用说了,天赐追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让他跟着走几天,等没了兴致就让你送他回去。”

    正说着,不想竟然被武天赐和凤雪心两个孩子听见了。只见他俩一同跑到杨大义这边,同时喊道:“我们不回去!”邱冠雄听到声音,也早就猜到杨大义的意思,走过来,看了看凤雪心,道:“少主,还是回去吧。太危险了。”凤雪心看了看邱冠雄,道:“你来保护我,我不怕。”武天赐一愣,问道:“你不生气了?”凤雪心白了武天赐一眼,道:“我知道邱大哥让我回去是为了我好,昨天是我不对。”武天赐道:“放心,我们轻功都很好,有危险都会跑。”杨大义这时候正色道:“不行,赵田兄弟,你带他们回去。”武天赐听了这话,立即跑开,赵田无奈,又不能上去抓凤雪心,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杨大义又要邱冠雄将凤雪心抓住,凤雪心认为邱冠雄不敢,不料这次邱冠雄却直接用绳子套住了凤雪心的手臂,顺势把她整个人都给绑上了。任凭她如何骂也无动于衷,直接把她放在了枣红马马背上。武天赐远远一看,似乎这回动真格的了,凤雪心已经被拿下了,自己心下也开始发虚。这时杨大义又朝着武天赐走了过去,道:“天赐,听话,一路上也就是这么回事,看过了,玩过了就回去吧。你别让我担心,也别让你师父担心。”这几句话倒是说到了武天赐心中,便答应回去了。

    赵田又叫了一个叫王贵的镖师跟着,邱冠雄也让他手下的镖师张大年护送。

    凤雪心又在马背上叫骂了许久,见邱冠雄丝毫没有再留下她的意思,就也软了下来,“邱冠雄,我可以现在就回去,那我就把这把剑送你,你带着它,就跟我在身边一样了。”邱冠雄似有所动,绕到了枣红马左侧,解下凤雪心带出来的长剑,恭敬道:“多谢少主。”凤雪心道:“不用恭维我,邱冠雄,你给我记住,等你回来了,我打死你!”武天赐在一边挖苦道:“都绑成这样了,还打谁?”凤雪心听了,又是怒,对邱冠雄道:“你给我解开。”邱冠雄有些犹豫。凤雪心道:“我既然已经说回去了,那我就一定会回去,给我解开绳子!”

    邱冠雄道:“是我不对,少主一诺千金,不会食言。”说时,已经解开了凤雪心身上的绳子。凤雪心先给了邱冠雄一巴掌,随后又从他手中拿下长剑,冲向了武天赐,她也不拔剑出鞘,而是把剑当成了棍棒,直接打在了武天赐头上。原本凤雪心还在武天赐几步之外,但转瞬间就杀到了武天赐身前。武天赐根本就没有反应,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道:“你干什么?”但凤雪心没有收手的意思,继续用剑鞘使劲往他身上打,似乎不把对邱冠雄的愤怒全发泄到武天赐身上就决不罢休!

    武天赐挨了几下之后,有些吃不消,连连后退,坐到了镖车上,又挨了几下子才转身滚下了车子。雪心跳到镖车上,追着武天赐打。而且手上用力都毫不留情。武天赐手上没有武器,根本不能反击,只能躲着。

    众人见这两个孩子打架,并不阻拦,反而是在旁边起哄。雪心手中剑依旧未出鞘,当着棍子使用,但武天赐也有功夫底子,起初挨了几下,之后的倒也都躲过去了。邱冠雄道:“天赐这小子功夫原来这么好。这倒是没见使过。”杨大义本身想喝止这两个孩子,但听邱冠雄如此一说,反而道:“雪心这孩子也不错。女孩子有如此功夫,也……”邱冠雄道:“可别挖苦了,女孩练了这么身功夫,为人又好强,老庄主可是很发愁。再过两年就要说婆家了,这样怕是没人敢要。”杨大义笑道:“倒是兄弟你挺合适的。”邱冠雄一愣,好久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只是长叹一声,便不多说话了。杨大义见了心下莫名,却也不问了,继续看两个孩子打架。

    但见凤雪心拿着武器主攻,武天赐赤手空拳,有些吃不消。一边后退一边道:“拿着武器算什么本事。”雪心这时停下来,道:“那就不拿了!”与此同时,将剑丢上了天,武天赐见了,稍微松口气,不料这居然是凤雪心使诈,用长剑吸引武天赐注意力,而凤雪心跟上一步,朝着武天赐胸口就是一拳。武天赐回过神来,这一拳已经不足自己一寸。侧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但有胜于无,解掉了这一拳的部分力气,也被打倒在地,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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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义见雪心这一招,道:“好聪明。”武天赐滚出了几步远,才停住站了起来,本能的拉开了与凤雪心的距离。心下犯嘀咕,发觉这凤雪心似乎功夫不弱,即便没了武器,自己也未必能赢。

    却说雪心打出去的这一拳的力量竟然被邂掉。适才这情况能有这反应速度的,雪心还是第一次遇到,便更加认真了。俩人稍微对峙,便又打起来了。众人却万万想不到这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竟然能打斗得如此精彩。

    却说武天赐自小便与杨业比式,招试的互克自然轻车熟路。但是跟这凤雪打起来却觉得更加吃力。跟杨业比式有速度的优势,但杨业有力量优势却不用力,所以武天赐打起来自然轻松。但现在对手速度比自己还快。雪心虽然有速度优势,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对于武天赐偶尔直直朝着自己胸前打过来的一掌很是气奋,心下大骂流氓。武天赐也确实不曾多想,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打过几招后,发现这凤雪心似乎不太会接自己的直掌。心下一喜,以为这是对手的弱点。之后便一再用这招试。雪心见这武天赐竟然用如此下流招试,心下大怒,手上开始加力。但是武天赐也实在是得寸进尺!凤雪心盛怒之下,觉得挡也不是,躲也不是。众人在下面也看得奇怪,但是谁也没往深处想。邱冠雄道:“雪心这次遇到对手了。”只听站了上风的武天赐道:“你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凤雪心连连后退,口中骂道:“你卑鄙流氓。”

    武天赐打凤雪心,这还是头一回打力量上的富于丈,以前与杨业比式,都是守着,但是此时自己却在攻击,而且也觉得凤雪心力气不如自己,心中切喜。雪心纠结中守了数十招,本就一肚子火,眼下武天赐又如此流氓,但自己又不敢反击。

    武天赐一连串的攻势倒也奏效,最终是一掌正中凤雪心胸口。凤雪心怒中带羞,脸一红,也顾不得其他了。见武天赐正得意得忘记了防御,抬脚朝着他侧腹踢去。鬼门的功夫主修下体,腿上功夫不言而喻。武天赐反应也不慢,知道这一鞭腿不可用手挡,但是起初走神,现在没有再退身闪避的时间,只好挥手去挡。双手使劲朝左一掌挡住了凤雪心的右鞭腿。但是手臂颓然麻了。雪心继续加紧攻势,左手掌朝着武天赐脸上打了过去,武天赐低头躲闪,不料这居然是虚招,下一招竟然是去挖武天赐双眼!武天赐心底一惊,以手掌挡在面前,但不曾想凤雪心这一招挖眼是假,竟然抓住了武天赐的小拇指。

    杨大义道:“胜局已定。”邱冠雄道:“天赐大意了。”杨大义道:“未尝不是好事,他整日与他师兄切磋,学到的东西有限。”这时却见雪心将武天赐小拇指向后掰。其实雪心也是留了情面的,小拇指向后掰,也顶多就是疼,一般不会掰断,但若是向旁边掰,那很容易断。但邱冠雄却也惊呼道:“不可!”雪心愣了一下。天赐想抽出小拇指,雪心又一扭手腕,道:“别想跑,除非……”不等说完。却觉得一股动荡真气从武天赐这小拇指传过来。原来武天赐情急之下,也用出来自己根本不怎么练的封元指,虽然威力小,却也让凤雪心手腕一麻。武天赐趁机抽出小拇指,而且另一只手也扣住凤雪心手腕。抽出的这右手立即抓住凤雪心手背。双手一扭,凤雪心已经被制住。邱冠雄在一旁惊呼道:“封元指!这次是雪心大意了!”

    武天赐一制住凤雪心,便开始得意,竟然忘记凤雪心如果与他功夫属同门,那一定也会封元指。果然凤雪心这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武天赐只觉得手臂一麻。虽然感到对方这功夫也是不纯熟,但武天赐还是大骂自己愚蠢。但凤雪心则是二话不说,直接将武天赐的右臂扳到其背部,同时手上暗劲依旧不减,将武天赐拉倒在地,用膝盖压在了他脖子上。

    武天赐右臂失去活动力,封元指再也使不出来了,但武天赐毕竟力气比较大,身子用力往左一转,就把雪心从弹开了,随后左臂后伸去掐雪心脖子。雪心早有防备,右手扭着武天赐右臂不放,左手指节则是顶在了武天赐左肋处。

    武天赐哇的一声叫,只觉得又是一股动荡之气从雪心手指传来。一时间又疼又痒,便不自主的叫了起来。这叫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总之叫得很难听。众人哈哈大笑。武天赐脸上挂不住。但是这也实在是挣脱不开。雪心这时道:“认输不认输?”武天赐叫道:“不认。”雪心左手张开,狠狠抓住了武天赐左肋上的皮肉。武天赐又是哇哇怪叫,又哭又笑又羞愧的已经挤出了泪水。雪心见武天赐不语。双手同时使力。武天赐叫道:“认输了,认输了!这次认输了!”
章节目录 私欲断送阴风岭 惧险回归遇至亲 4
    雪心很得意,手上力道稍减,口中道:“服啦?”武天赐不说话,只是说“认输”。凤雪心又问道:“服不服?”武天赐道:“这次认输了,但是不服!”雪心一愣,道:“既然认输,怎么还不服?”武天赐道:“就是不服,不服!”雪心笑道:“那你就继续撑着!”语毕,手上加力。”邱冠时见武天赐右臂已经到达极限,但是看凤雪心手上却还继续用力,忙开口喝止道:“雪心,手下留情。”雪心听了“手下留情”这四个字,心中欢喜。哼了一声便放开了手。武天赐一直被压在地上挣扎,雪心这一放手,武天赐不及收手,竟然转过身来反手挥了重重的一巴掌抽在了凤雪心脸上。武天赐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自己的手掌已经麻得几乎失去了只觉。凤雪心整个人倒退了几步,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众人见了,大惊失色。武天赐手掌发麻,立即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站起来,上前看凤雪心情况。众人一下子也都围了过来,武天赐查看之下,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放心。但邱冠雄等人却都紧张起来。邱冠雄让武天赐立即启程回去,否则一旦凤雪心醒来,必然不放过他。武天赐却还嘴硬,说不怕,但也知道功夫似乎比不过凤雪心。杨大义这时候道:“你们俩一见面就吵,这又打架,赵田,你先送天赐回去。”赵田道:“也好,不过让王贵跟我一同回去。”杨大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也应允下来。二人便带着武天赐先行回去了。

    三人走后没多久,凤雪心醒来,必然是勃然大怒,言要将武天赐碎尸万段。四下看了看,不见了武天赐,又发现赵田和王贵不见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找到邱冠雄确定了武天赐已经被送了回去。便骑上枣红马,直接回追了回去。邱冠雄要张大年随着回去。但张大年的马慢,没多久就被凤雪心彻底甩开了。

    却说凤雪心骑马跑了没多久,就已经追上了武天赐,她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脸颊,似乎有些肿了,怒从心头起,下意识的去拔剑,但摸了几下,才想起来已经把剑交给了邱冠雄。

    王贵问赵田道:“赵三哥,怎么办?”不等赵田说话,武天赐道:“没事儿,我们三个人,她打不过我们!”赵田道:“胡闹,她可是老庄主的孙女,谁敢动她?”武天赐依旧吹嘘道:“我不也照样打她!”王贵道:“臭小子,你厉害你别跑!”武天赐一听这话,立即勒马停住,虽然心下还有些发虚,但还是道:“那我还就不跑了。”王贵道:“快走,逞英雄和不是现在!走!”赵田叹了口气,道:“跑不了了,少主的马快。不过天赐啊,这可都是你说的,你看着办。我可帮不了你!”武天赐依旧硬气道:“不用!我自己来!”说毕,就跳下马来,站在路中央,等着凤雪心驰来。口中还道:“那就一对一跟她对决一次。看谁厉害!”

    但凤雪心根本不管这些,见前方武天赐站在路中央,根本也不停下来,反而是更加用力的抽打枣红马,径直冲向了武天赐,直要把他踩死!武天赐起初以为凤雪心会停下来,但越近发现速度越快。赵田也势不妙,大呼快跑。武天赐瞬间感觉后背发凉,用尽全力朝着旁边跳了出去。竟然是擦着枣红马的鬃毛躲了过去。

    赵田大叫了一声,“少主息怒,此法太过危险。”但凤雪心根本不听,勒马回头,继续撞武天赐。赵田又对武天赐道:“天赐,快跑。”武天赐这时却道:“没事。”但见凤雪心再次驱马过去,武天赐一个鬼步跑开了,又连续撞了几次,都被武天赐躲开。赵田这才放下心来,但殊不知武天赐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但凤雪心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武天赐只好求饶道:“你厉害,我认输,我服了,彻底服了。”

    但凤雪心一想到刚刚被打的一巴掌,就觉得无法忍受,非要踩死武天赐不可。但武天赐这次没有体力了,根本无法使用鬼步,只能“束手待毙”。眼见着马蹄踏来,已然绝望,正直险象环生,凤雪心连人带马竟然被一股巨力轰得飞了出去,凤雪心在空中稍稍调整,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正身落地,但那枣红马却趴在了地上,嘶鸣了几声,再也起不来了。原来这枣红马竟然被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击中身子了,肋骨已经被击得粉碎,整个石头有三分之二都没入了马的肉里。

    “谁干的!”凤雪心一声狂吼。但顺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却不见有人。赵田在一旁看得明白,适才却有一人在那边朝着枣红马丢来了石头,目的就是为了救武天赐,但这人丢完了石头就直接藏入了草丛跑了,根本没看见是谁。不过赵田看得明白,能用石头在数十丈外把那枣红马奋力前冲打出去两丈远。这等内劲,乃是来自渝州唐门。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回 旧念难消亲不认 物外桃花始相逢 1
    正说着,远处一人骑马而来,便是邱冠雄派来保护凤雪心的长大年。刘元义上前询问,张大年言来保护凤雪心。风冲云又询问了两个镖行的情况。张大年言道:“两镖合力,必然万无一失。”这时候凤雪心又把风冲云拉到一边,低声道:“爷爷,你们这次是去哪?带着我呗。”风冲云笑了笑,道:“这可得听你岳伯伯的。”凤雪心嘴一撅,道:“不让去就说不让去,不去了,回家,谁稀罕去。回家回家。”风冲云又夸雪心听话,随后又问赵田怎么出镖还带着孩子出来。赵田说这孩子是武风郎的徒弟,这次也是偷跑出来的。凤冲云闻听是武天赐,心中一喜,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三个大人好好保护两个孩子回去,随后就继续匆匆赶路了。

    凤雪心等风冲云等人走远了,竟然又奔着武天赐来了。武天赐只能躲在赵田和王贵身后。赵田道:“少主,天赐知道错了,也求饶了。”凤雪心道:“你让他说,服不服我?”赵田道:“肯定服了。”凤雪心道:“不行,让他说!”武天赐道:“我认输,我真是服了你了。”凤雪心听了这话,一下子又变得美滋滋的了。

    凤雪心暂时不找武天赐麻烦了,但因为她的枣红马刚刚被打死了,因此凤雪心就直接抢来了武天赐的马骑,武天赐只好坐在了王贵的马上。五人自打从阴风领出来就都没有睡觉,现在也都疲惫不堪了,赵田先带着去了东面的一个小镇禾丰镇上休息。到了镇上一户农家开了宿头,吃了午饭,几人都睡下了。晚上,等各户人家都睡下了,武天赐睡醒了,听身边的赵田、王贵和长大年打着鼾声,便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

    这时候,却听对面屋子有声音。凤雪心也醒了,推门出来,到了院子里。原本武天赐想要去院子里的,但见凤雪心先去了,自己便不敢去了。正要躺下继续睡,却听见镇子南边有马蹄声。只不过声音非常小,武天赐耳功特别好,才只能听见一丝。马蹄声越发近了,忽然又乱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人的脚步声,看来是那些人骑马到了镇子外面,随后下马徒步进来的。

    凤雪心这时候低声道:“武天赐,我知道你醒了,出来。”这话说得声音很小,但她也确定武天赐醒了,而且能听到。果然,武天赐推开房门,来到了院子里。凤雪心轻轻打了武天赐一个耳光,道:“这是你欠我的,现在才一笔勾销。”武天赐道:“你让我出来就为这个?”凤雪心道:“你能听见我刚才叫你,就一定能听见南边的声音。你的耳功应该不比我差多少。你得跟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武天赐也好奇,就与凤雪心一同过去了。

    顺着刚刚的声音摸索过去,此时已是深夜,禾丰镇安详的睡着,脚步声音很清晰,随着到了镇中的唯一的禾丰客栈。禾丰镇本是个小镇,因此客栈规模也不大,看上去,倒是与杨大义家差不多,只是多了两间房屋,围成了个小院罢了。月色下,只见客栈外面站着五个人,正在叩门。不多时,门开了,店家明显有些不耐烦,道:“大半夜的,真不让人安稳。各位客官,请进吧。”五个人中有人笑道:“行了,大半夜来给你送银子,多好的事儿,不过你先别睡,一会儿还有人来。”店家道:“得,这真新鲜,好几个月了,也没来一个客人,今天算是开张了。”

    几人哈哈大笑,道:“就是知道你这还没开张,我们当家的才来照顾你的生意!”说着,丢给了他一锭银子。店家大喜,立即请对方进去。“不过我还是要确定一下,这没有其他客人来吧?”

    店家道:“没有,这里就我和我内人,都住在西屋。”

    “那好,你还回西屋,回去之后就睡觉,不要出来。”店家听了,也很识趣,立即回到西屋。五人又将其他屋子都查了一番,确定没人才找了最东边的屋子进去了。

    两个孩子知道里面情况,就先来到客栈的西侧,正要绕到东边那五人呆的地方。却听屋内那店家妻子笑着道:“听他们说的,一会还有人要来,看他们行径,只怕不是好人,应该是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搞不好还会把咱们杀了灭口!”店家却也笑道:“灭口就灭口,到时候不过是多死了一对奸夫****女人笑骂道:“滚!”原来这两个人是在偷情!武天赐还不明白奸夫**是什么意思,但凤雪心明显是懂了,脸上露出了很不屑的表情。这时又听那女人道:“我过去看看。”男人道:“别去,那几人不是善类。”女人道:“陆大当家的刚死,这几个人突然来了这禾丰镇,或许跟这事儿有关系。我就算是死,也要把大当家的死因查清楚。”男子道:“三娘,你多心了,这几个怎么可能跟大当家的有关系!”女子道:“你这么不想让我查清楚这事儿,莫非大当家的是你杀死的?”男子忙道:“怎么可能,我要是有那能耐,不早就成了阴风领五虎了?”

    女子哼了一声,就把西面的窗户轻轻推开了,但武天赐和凤雪心正好在窗户外面偷听,窗子一开,正好碰到了二人的头。二人大惊,武天赐立即扯着凤雪心跑开。女子因为要偷偷出去窥视那几个人,根本不敢出声,但见跑开的是两个小孩子,心中还是有些犯嘀咕。男子也是一惊,低声道:“有人?”女子想了想,道:“只是两个小孩子,不管他们。一会还有人要来这客栈与那五人见面。等他们来了,你打灯笼去给我照照他们的脸。”却说武天赐和凤雪心二人被发现之后,跑出去了一段,听身后无人追来。便又回去,绕到了东屋窗外。刚刚绕过了北面的屋子,才发现东面的窗子是全开的,而且外面都是开阔地,也藏不了人,不过好在二人耳功好,在这里也能听见屋内说话的声音。

    不料听到的第一声却是“大掌柜的,风冲云真的敢来赴约?”武天赐和凤雪心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只听里面的声音“放心,以风冲云的功夫,我们要杀他,必须要有几十个人偷袭才能得手,但这四周开阔,不能藏人,无法偷袭,他自然敢来。此次不同以往,没什么事,只要他带着图来,我们就给银子。只是这店家什么来路?这店开的甚是怪异。”

    一人哈哈一笑,道:“大掌柜说得是,这店家叫王金,一直以来都游手好闲,他爹王四是这的大户,在咱们柜坊也有不少银子。两年前死了,留下了王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整天找女人,也没成家,西屋那个女的,八成又是哪个婊子。”那大掌柜道:“也好,既然是个不成器的东西,那就留他一命。不过老四你也去看着他,有什么异动,立即杀了。”对方道:“他死不足惜,不如嫁祸给风冲云那老狗!”

    凤雪心听到这,便确定屋子内的大掌柜,就是通宝柜坊之主,自己爷爷风冲云的死对头张凌宇!又听张凌宇道:“同是英雄,当留些口德。我倒是很敬重他,你们也应该这样,敬重自己的对手敌人!”四人听了,皆言受教。

    这时,风冲云等人果然骑马而至,到了禾丰镇外。都下马徒步来到了禾丰客栈。王金依照那女子之言,拿着灯笼出来开门,武天赐与凤雪心探出头来,立即认出是凤冲云。刘元义先道:“庄主,他们应该是先到了,不会有诈吧。”凤冲云道:“无妨,此处空旷,无法设伏,店家,带路。”店家王金便将凤冲云等五人引入院子里。张凌宇等人也出来迎接,二人相见,竟像是多年不见的挚友,彼此相互拱手施礼。但双方的下属都屏住呼吸,丝毫不敢怠慢。
章节目录 旧念难消亲不认 物外桃花始相逢2
    张凌宇将凤冲云请入东屋,并让一人在外面守着,凤冲云进屋,也命刘元义在外守着。王金见这阵势,便又回到西屋。问女子道:“怎么样,看清楚了吗?”女子道:“什么也别多管,你要想活着就别乱动。”女子虽然如此说,但语气上却没有任何惧怕之意。王金大吃一惊,低声问是谁。女子便再也不说话了。

    凤雪心知道自己爷爷和张凌宇是死对头,今天这次见面绝不一般,便仔仔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两人虽说是死对头,但这次见面一直都和颜悦色,分立于房门两侧,张凌宇道:“真想不到,你我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见面。”凤冲云道:“我也没想到,跟我拼死拼活争斗了这么些年的对手,竟然还有上峰。”张凌云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都是大宋子民,自然都有上峰。”凤冲云道:“你是说,你背后的那个人是皇上?少胡扯,你我既然是对手,告诉我,你后面的人是谁?能摆布你的人究竟是谁?至少,我要知道我的对手究竟是谁!”张凌宇正色道:“只有我!”凤冲云道:“你要花高价买我的这张阵法图,必然是受人指使。能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凤冲云有些情绪激动,的确,原本以为张凌宇就是对手,但如今看来,张凌宇不过是他后面那人的一颗棋子罢了,似乎有些不甘心,但事实却就是这般残忍。

    张凌宇道:“我的主子是谁你不必知道,但我要告诉你,等他的事情完成了,冲云山庄弹指之间,就会灰飞烟灭。但我希望那个时候,你我都已经死了。毕竟跟你的缘分,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断了。”凤冲云道:“他是谁!”张凌宇道:“不知道!”凤冲云哼了一声,道:“那交易取消,我们走!”说着,就带人走了。本以为张凌宇会追出来,但张凌宇却动也不动。凤冲云无奈,也不能再回来,只好出了客栈,走了。但又一想张凌宇既然不追出来,怕是他后面的那个人对他也没有实质上的控制,实力怕是也不大。如此想倒是开怀了许多。

    凤冲云走后,交易便取消了。张凌宇下属一惊,道:“大掌柜,怎么让他走了!”张凌宇道:“五万两银子买一张羊皮,值吗?”几个下属听了,一下子都明白过来,张凌宇继续道:“这也算对上面有个交代!走,回柜坊!”几个下属也有些不解,问道:“大掌柜上面,难道真的还有人?”张凌宇看了看对面,那人立即道:“属下多言。”张凌宇叹了口气,道:“如今,用不了多久,这就不再是秘密了,你们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好,我就提前告诉你,是丰都名山派,通宝柜坊是其产业。”下属面面相觑,似乎曾经听过丰都名山派,但印象早已经模糊了,但必定不是大门大派。想在这江湖之中,无论哪门哪派,遇到了通宝柜坊也都会给些面子,这样一个庞大的产业,竟然是受个名不见经传的丰都名山派控制,着实令人想不明白。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恍然大悟似的道:“我想起来了,当年的山东第一美女,似乎就是丰都名山派的。”张凌宇一笑,道:“否则怎么会一出道就有如此大的声势,让整个江湖为之动容。”另一人点点头,又问张凌宇道:“既然如此,大掌柜与凤冲云旗鼓相当,两柜坊之战一直以来都平分秋色,只要名山派介入,那要灭掉凤冲云可谓是易如反掌。为何……”

    张凌宇道:“名山派自视甚高,不屑于管这些事,想我自小生于名山派,只知道名山派与太原府谢家有几辈子的仇,派中所议论的,皆是覆灭太原府谢家之事。这次上面要买迷踪阵法图,那一阵法,就在太原府的一座山上,叫雨神山。”下属不解,问道:“想必是太原谢家的防御图,可那图怎会在凤冲云手中?”张凌宇道:“那迷踪阵乃是冲云山庄建庄始祖万俟元坤所设计,虽经五百年辗转,图仍在冲云山庄,上面经过多方打探才知晓,这才要我来与之交易。而今乃是风冲云待价而沽,而非我不买,算是对上有了交待。”

    说毕,便也撤出了客栈。武天赐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也根本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但凤雪心却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张凌宇等都走了以后,凤雪心就要去找爷爷说个明白。不料,刚要绕过客栈,却被渔网套住,两人身上也没有利刃,力气又不能将网撕开,只能束手就擒。随后王金与那女子跳出墙外,王金拿着灯笼上前,吃惊道:“三娘,你说的还真对,果然是两个孩子。”女子也拿着灯笼上前用灯笼照两个孩子的样貌,凤雪心也盯着她看,见她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容貌很美,仅看外表只是一个龄少女,女子道:“你们两个孩子,来这干什么?”

    王金这时候看着凤雪心道:“这女娃子倒是不错。”女子狠狠的骂了声滚!王金忙赔笑道:“只是说说!”便又继续问道:“你们两个是谁?”凤雪心觉得眼前这女的怕自己爷爷,就道:“没什么,爷爷要出去玩不带我,我就和他出来跟着了。”女子想了想,道:“原来凤老庄主是你爷爷。”凤雪心道:“那还不放了我们!”女子正要解开网扣,王金道:“杀了陆大哥的,不会是凤冲云吧。”女子道:“现场我见过,打斗痕迹不明显,一定是偷袭。凤冲云不会做那种事情,而且如果是凤冲云与陆大哥对面,那陆大哥必然有防备。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杀了。”

    凤雪心道:“你快放了我,我还要去找我爷爷。”女子便将网扣解开,放二人出去了。随后,凤雪心领着武天赐往镇子外面跑,但没等出了镇子就有要往回折返,武天赐不解其意,凤雪心道:“杀死陆满的人就是邱冠雄,这女的很厉害,我们得跟着她。”不多时,又来到了客栈周围,但这次不敢再靠近了,反正两人耳朵好使,远处也能听见。只听那女的还在议论此事,而且也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她果然怀疑到了镖行,但王金却觉得不可能,道:“镖师干的?那不可能。就算陆大哥和那几个兄弟是被偷袭的,那也不可能是镖师,这可是自封镖路,自取灭亡。江湖上没人能干这么愚蠢的事儿,更何况陆大哥在山口自罚十多年了,就是山上的兄弟也认不得。”女子沉吟许久,道:“或许是我想多了。镖师灭山贼,这不是把衣食父母都给葬送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马蹄声,一人来此找女子,道:“三娘,好了,柳长龙自杀了。”王金大吃一惊,道:“柳寨主也死了?”来者道:“可是,柳长龙就是死前也没有承认大寨主是他杀的。”女子道:“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外传,兄弟们要是问起来,就一口咬定是柳长龙杀了陆寨主。”来者道:“放心,这事儿没有兄弟会怀疑。当年陆寨主虽然把寨主之位让给了柳长龙,但柳长龙一直都不安稳,杀了陆大哥也再正常不过。不过三娘,真凶找到了吗?究竟是谁干的?”女子摇摇头,来者道:“可能是镖师干的。”王金道:“刚刚我们还在说这个,不可能。”来者道:“我之前也不相信,可你们知道吗?伏山山寨被灭门!上面的所有人无一活口,而且此事就是一个镖师干的。”二人听后大惊,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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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道:“通义镖行邱冠雄!是他杀死了所有人,二寨主黄龙死前用最后的力量将杀人者名字写在了墙上。就是通义镖行邱冠雄几个字。”女子觉得不可思议,便与那来者往伏山一看。

    武天赐凤雪心二人便在其身后远远的跟着。次日清晨便到了伏山。但此处景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尸体腐臭无比,根本没有官府的人来管。两个孩子也不敢再往里进,一是怕被发现,二是闲臭,三是怕血。只能在外面听着,只听那男子道:“看,三娘,就是这,黄龙死前写下的字。”女子看了看字下面的尸体,道:“他就是黄龙,不对,不是他写的,此人腰骨、颈骨折断,断然不能把字写这么高。”

    两个孩子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因为自己离开的时候,墙上根本没有字。这时又听女的道:“通义镖行邱冠雄,莫非邱冠雄是现在通义镖行的总镖头!你去通义镖行打听打听。”男子道:“不错,写这字的人,一定是邱冠雄的仇家,找到邱冠雄,再顺藤摸瓜。通义镖行最近出镖往南走。已经出发半个多月了。”女子注视着墙上的字许久,道:“有些人,向来就不怕事大,事情越大越热血沸腾。好,我倒是要看看那邱冠雄。”男子有些不解,问什么意思。女子道:“通义镖行邱冠雄!这七个字,霸气。先回山寨,我明日南下去找邱冠雄,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说毕,二人回了阴风岭。

    两个孩子也没有再跟下去,因为之前去过,知道那里跟踪一定会被发现。便匆匆赶回了禾丰镇,但镇中只剩下了赵田一个人,他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凤雪心反问道:“那两个人呢?”赵田道:“找你们去了,不回来了。”凤雪心一愣,说:“怎么不回来了?”赵田道:“王贵南下追镖车,大年兄弟先行回柜坊。”

    凤雪心有些不高兴,道:“我又不能甩开你们就回家,当我这么差劲?”赵田道:“少主的安全,马虎不得。”

    凤雪心将昨晚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赵田,说到伏山的时候,赵田觉得不对劲,也亲自回去一看,两个孩子这次捂着鼻子跟了进去,见到了那几个字。赵田这时候惊道:“杀人就杀人,怎么能把名字留下,糟了,兄弟们可能有危险。”凤雪心忙道:“可那人说是邱冠雄的仇家写的。”赵田却问道:“那男的称呼女的什么?”武天赐道:“叫她三娘,韩三娘。”

    “韩三娘!糟了。她一定会查出杀死陆满的是邱冠雄。”凤雪心道:“那又怎么样。不相信她打得过邱大哥。”赵田道:“但愿韩三娘不是对手。”邱冠雄的功夫大家都有目共睹,但赵田还能说出这话,可见在赵田看来,韩三娘的功夫比邱冠雄高。

    凤雪心想了想,就要去追邱冠雄,赵田自然不允许,但凤雪心直接骑上马朝着阴风岭方向去了。武天赐道:“我抓她回来!”也骑马追了过去。赵田一阵阵眩晕,思来想去,知道自己没办法抓他们回去,决定回山庄将此事告知凤冲云,让老庄主亲自出马。

    却说武天赐不多时追上了凤雪心,凤雪心问道:“你跟我回去找邱冠雄还是要抓我回去?”武天赐道:“我义父有危险,自然去找我义父。”凤雪心道:“那你别碍事。”二人相互一笑,就一同上路了。到了阴风岭路口,却闻山上尽是哭声,估计是因为陆满死了。两人自然经不住好奇,山两边也无人畜隐藏。就悄悄上山了。不多时见到了寨子,寨中各处都挂着白布。寨中人都身着素服,哭声悲痛欲绝。

    二人找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透过繁茂的叶子隐隐看到寨中情况。众人都跪在院落中,不多时,韩三娘穿着素服出来,哭道:“柳长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恩将仇报,杀了陆大当家。当真罪不容诛,好在苍天有眼,柳长龙这厮被通义柜坊邱冠雄义除,当真大快人心。今时今日,于陆大哥灵位之下,只能言辞激烈,大义灭亲。夫君生前罪过,韩三娘愿替夫受过,以血偿还。”说毕,用匕首将手割破,将血滴在灵位前。

    灵前另有三人道:“五兄弟当年立誓同生共死,而今大哥远去,兄弟本应跟随,怎奈留下孤儿元展,无处跻身,无力生存,我兄弟三人,必待之如亲子,请大哥泉下安心。”说毕,众人跪身叩拜。

    正当此刻,突然来了不速之客,皆身披素白,前来吊唁。众人有些奇怪,很是警觉。来者有三十多人,给死者上香之后,领头的来到韩三娘身前,道:“大掌柜得知陆柳两位寨主死讯,恐寨中动乱,特命在下前来暂作接管。请接令。”说毕,拿出了通宝柜坊令牌和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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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寨中兄弟一阵骚动。韩三娘一愣,道:“无非是阴风领死了个寨主,却要你林枫来接管,大掌柜未免小题大做了吧。”林枫一笑,道:“哪里话,三娘抬举了,此处乃是通宝柜坊门户,不容有失。大掌柜派林枫来此,必有用意。”韩三娘想了想,还是接了令牌和信件。林枫一笑,道:“大掌柜要你在兄弟面前当众拆封宣读。”韩三娘觉得奇怪,拆看信件,看后便有些奇怪,竟然是委任自己为阴风领寨主。韩三娘问道:“林大哥,大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林枫看了看周围,韩三娘便与林枫离开灵堂,来到了距离武天赐凤雪心那棵树更近的地方,林枫道:“柳长龙是你杀的?”韩三娘也不隐瞒,道:“这厮死不足惜。”林枫道:“问句不该问的,当年你怎么会嫁给他?”韩三娘道:“瞎了眼。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这里没人听见。”林枫道:“大掌柜只要我告诉你,陆满是通义柜坊邱冠雄杀死的。”韩三娘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要去找他,杀了他。”林枫道:“大掌柜说你把陆满的死推到柳长龙身上,做得很好。”韩三娘道:“原来,这里一直都有大掌柜的眼线,不对!不是眼线,消息没可能这么快就传到大掌柜那,我明白了,大掌柜也跟着一起来了,就混在你带的那些人里面。”林枫一愣,道:“聪明,不愧是丰都出来的人。不过我猜你知道大掌柜来了这里,是因为昨天你见到他了。王金家的那个女的,就是你吧。”韩三娘起初一笑,但又突然大吃一惊,道:“你也知道名山派?大掌柜告诉你的?”林枫摇头,道:“丰都名山派已经不是秘密了,当年的韩四娘不也是名山派的?你们,不会是姐妹吧?她是当年天下第一美女,三娘你的容貌在山东一带也无出其右,女儿都那么大了,而你看上去还是二十出头一样。”韩三娘道:“韩四娘,名字倒是很像,可惜我不认识她。”林枫道:“那好,不说她,如今我们与冲云山庄暂时不会有冲突,但邱冠雄此人必须除掉。大掌柜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韩三娘一笑,道:“放心,陆大哥对我有恩,我一定杀了他为陆大哥报仇。”林枫道:“我给你留下20人帮你。”韩三娘道:“用不着,人多了反而碍事。”林枫道:“那就好,他们现在在三百里外的张家村。应该会在那休养一阵,前两天邱冠雄灭了那周围的龙虎堂,伤了十几个人,走不了多远,最慢两日也能赶上。我就在这里静候佳音!”

    林枫走后,韩三娘将陆满、柳长龙分别下葬。之后就匆匆离开阴风领,去找邱冠雄了。

    武天赐和凤雪心两人得知了邱冠雄的所在,便直接去找他了。次日晚上便抵达张家村。众人在村子里寻了几户田宅多的人家留宿。见到了两个镖行的人,邱冠雄果然受伤了,胳膊被刺了,绑着绷带。十几个镖师也都受伤了,其中还有一个伤得比较严重,正在考虑将他送到镇上疗养。

    杨大义看着折返回来的两个孩子,大怒道:“你们两个回来干什么!”武天赐道:“有人要来杀邱大哥。”邱冠雄问道:“还有谁?”杨大义对邱冠雄怒道:“初出江湖,天下树敌,不是我说你,你究竟想干什么?”邱冠雄则是淡然道:“谁又要来杀我?”凤雪心道:“是阴风岭韩三娘。”杨大义吃了一惊,问是怎么回事。两个孩子便将回去所见所闻简略说了。

    邱冠雄道:“无非一介女流,何惧?”杨大义道:“若是面对面比武,她未必是你对手,但她若是想杀你,倒也麻烦。”邱冠雄哈哈一笑,道:“无妨,有本事就杀了我。”杨大义道:“此女虽是山贼,却不能小视,唐门几大高手皆败于其手!”邱冠雄一惊,道:“既是如此高手,怎么会如此堕落?甘愿落草?”杨大义道:“或许是英豪出草莽也未可知。”

    凤雪心听了,有些着急,道:“她真那么厉害?那不如我们在路上设埋伏抓她。”杨大义想了想,竟然同意了,道:“就这么办。与其我们被动防御,不如先下手为强。”周围几个兄弟听了哈哈大笑,杨大义一愣,道:“笑什么。”一人道:“一路上都是邱老弟说什么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之类的话,难得杨大哥你也这么说话。”杨大义先哈哈一笑,但随即正色道:“我可没说笑。她既然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受了伤,必然会马不停蹄赶来。”说毕,果真叫了些没受伤的人,准备去路上埋伏。两个孩子也要一同去,杨大义自然不允。凤雪心想了想,呆在邱冠雄身边也不错,就听话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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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邱冠雄突然起夜,左思右想杨大义白天的话,觉得呆在这里不安全,似乎在杨大义的意识里,自己的功夫比不过她。而且韩三娘既然是高手,应该不会让这些武功低危的镖师机伏击到她。便悄悄推门出去,找其他地方躲避。不料刚一出门,竟然被人偷袭,一棒子打晕了过去。凤雪心在旁边屋子睡觉,万分警觉,听到声音便跑过来一看,但见杨大义和几名镖师正抬着邱冠雄出来,惊呼一声,“你们要干什么!”不料话音刚落,就被人用网套住了。凤雪心叫嚷着想要挣脱,杨大义道:“少主勿扰,如今只能暗中将邱冠雄送走,趁着韩三娘还没来。”

    凤雪心见杨大义如此惧怕那韩三娘,便也觉得他这做法有他的道理,便道:“那我陪着邱大哥一起走。”杨大义道:“万万不可。如今邱冠雄乃是标靶,你随着他去,不行。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爷爷交代?”说毕,便将网扣打死,把凤雪心锁进了屋子。凤雪心一阵阵叫骂,却也没人来管她。

    将凤雪心关进了屋子,便同那几个兄弟将邱冠雄抬出了院子,外面早就雇好了一辆农家用的驴车,给了车把式五两银子,并交代道:“无论谁问你,你就说车上的是你外甥。随你回家探亲。”车把式也不多说话,点点头便赶着车走了。

    诸事完毕才舒了口气,道:“如此才能瞒天过海。”不想话音刚落,确听凤雪心在屋子里喊道:“你们快放我出去。”杨大义对手下笑了笑,根本不理睬她,便直接回去睡觉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听外面敲起了锣。吵醒了所有人,众人起来出去一看,但见一人带着数十名当地村民将这个小院围了起来,户主李二正在与来者诉冤,杨大义问道:“怎么了,李二兄弟?”李二道:“这位是林保长,说接到报案,你们抢走了下村张老汉的驴车。”

    杨大义有些吃惊,道:“张老汉?”话音刚落,但见一个光头老汉哭着道:“我老汉活着不容易,他说有病人要我帮着送回兖州,结果就把我骗到这里,然后派人把我打晕,抢走了我家的牲口和车子。张保长,您是青天大老爷,这得管管。”

    杨大义听了这话,又仔细看了看那张老汉,果然是他,只不过头发、胡子都被人剃了。又一回想,一定是适才去抓邱冠雄的时候,张老汉就被人偷袭,同时剪下他的毛发冒充他。又看了看老汉的光头,大吃一惊,竟然都是贴着头皮将头发割下去的,可见对方刀工卓绝——是韩三娘!

    想到这,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大呼邱冠雄凶多吉少。便立即给了老汉十两银子,打发了他。但那保长却不依不饶,杨大义又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了他,对方才勉强撤走。不想这个时候却听另一个镖师喊道:“少主和天赐不见了。”

    杨大义只觉得眼前发黑。

    原来凤雪心被杨大义用渔网套住所在屋子里后,便轻声叫武天赐出来帮着自己逃出去。武天赐走了这么些天,早就觉得走镖没意思了,之前就想回去,只可惜抹不开脸面,如今正好给了自己回去的一个借口。便欣然答应。暗中将凤雪心放了出来,便与之一起找邱冠雄了。

    却说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见邱冠雄正躺在驴车上睡着,前面赶车的人是一个老农。凤雪心立即上前,老农听见声音,便回身,见武天赐凤雪心二人已经跳上了车子,老农问道:“你们是谁?”凤雪心道:“我们两个是他的朋友,追过来看看。随着他一起回兖州。”

    老农道:“那你这可是空口无凭,我怎么能相信你?”武天赐道:“我们都是孩子,怎么不信?”老农道:“昨日我可听说有人要来杀这小伙子,不会是你们吧?”

    正说着,邱冠雄醒来,凤雪心大喜,正要说话,邱冠雄突然抓住了老农的手臂,问道:“你是谁!你……”

    老农突然发出女子的声音,咯咯一笑,道:“小哥儿,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邱冠雄道:“杨前辈不可能将有人要杀我的事情告诉你一个老农。你究竟是谁?”女子又是一笑,道:“原来如此,你刚刚就醒了,也怪我一时疏忽,不过你倒也聪明,杨大义一直说你鲁莽,可在我看来,你可是精明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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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冠雄怒道:“少废话!”说毕将女子扯过来,把她按在了车上,同时扯下伪装,果然是一女子。但女子也不慌不忙,道:“那你一定猜出我是谁了。”邱冠雄道:“韩三娘!”凤雪心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道:“这声音就是她!”韩三娘道:“邱冠雄,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倒也能下手。”邱冠雄也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将韩三娘翻过身子压了下去,用膝盖顶在了她后颈,随后用车上的绳子将她的手臂绑在了后面。

    确定了她不能动了,才将她扯起来,让她坐在了车上,问道:“听说你是来杀我的?”韩三娘倒也从容,道:“陆满是你打死的?”邱冠雄道:“我不知道陆满是谁,不过你说是我干的,那就是吧。但我有件事情不明白,昨晚怎么不趁我昏迷的的时候就杀了我?”韩三娘道:“我又不确定陆满就是你杀的,怎么能轻易下手!不过就算陆满是你杀的,当我看到你在伏山留下的血字的时候,我就决定不杀你了。”邱冠雄哈哈一笑,道:“你这是求饶吗,想让我放了你?”

    不料话音刚落,绑在韩三娘身后的绳子已经被她解开了。随后指缝中立即出现了一枚钢锥,顶在邱冠雄的脖子上。邱冠雄还没有反应,就被制住。惊出一身冷汗,还击的心思刚一生出,韩三娘手上稍微用力,钢锥已经扎入邱冠雄脖子,但力道刚刚好,只是缓缓流出血来。凤雪心却在身后叫:“放开他!”与此同时,用封元指在她身上招呼,她这功夫对于韩三娘来说,根本微不足道,没有任何反应。邱冠雄则是抬手道:“放心,她不会把我怎么样。否则早就死了。韩三娘,有话我们一旁说去。”转而又对武天赐二人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带着。”韩三娘笑了笑,把暗器收回,对邱冠雄道:“凭你还杀不了陆满。不过既然你愿意承认,那也无妨,那周遭的山寨总有灭亡的一天,让这除暴安良的大名声都归于你名下,不是更好?”邱冠雄听了这话,口气才有些急,道:“你什么意思?”韩三娘又是一笑,道:“什么意思,你比我清楚。陆满是怎么死的,我更清楚。”邱冠雄听了,就不再说话了。

    韩三娘转过头去,对邱冠雄道:“你来,我有话对你说。”邱冠雄又叮嘱了两个孩子呆在车上,就跟着韩三娘去了。走出去很远,邱冠雄奇道:“好了,这里两个孩子听不见。”韩三娘也不回头,嘲笑道:“你还真好糊弄,不过太小瞧他们俩了,还是说,你不敢再跟过来了?”邱冠雄道:“怕什么,你想害我我早就死了。”不多时又进了一片满是雾气的林子,林中道路交错复杂,但韩三娘似乎早就知道路径,不多时就穿了出去。邱冠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韩三娘道:“那两个孩子一直跟着我们,现在甩开了。”邱冠雄心底有些吃惊,她素来知道凤雪心轻功耳力绝佳,虽然年纪轻轻,但暗中追查、跟踪都是把好手,自己所知的追踪、暗杀高手这些年都汇聚在了冲云山庄和通宝柜坊,但那些人也都不能发现凤雪心,想不到今日竟然听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说已经把她甩开了,着实有些惊惧,道:“究竟什么事?”话音未落,韩三娘竟突然朝着邱冠雄踢了一脚,正中侧脸,邱冠雄喊了句“你干什么”随后就晕晕的站立不稳了,直至倒在地上,随后又拍了拍脸,清醒了下又要爬起来,不料刚要站起来,又被韩三娘一脚踢在了额头上,但邱冠雄也不服软,扶着身旁的一棵树站了起来,但刚要站直却又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又在地上缓了缓,张开眼睛,见韩三娘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身前。

    邱冠雄一阵哂笑,道:“原来你是想把我折磨死。”韩三娘却一笑,道:“被我偷袭了这两下子,你竟然还能清醒,不简单。”邱冠雄这些年勤练硬功,底子深厚,即便是一个壮汉如此踢到自己,也不至于眩晕得站不起来,道:“何必呢,面对面较量,我也不是你对手。你要为陆满报仇,好,杀了我吧。把我折磨死也无所谓。来吧。”韩三娘又一笑,道:“你很好,若是我再年轻十岁一定嫁给你。”邱冠雄大怒道:“要杀就杀,何必侮辱我!”

    韩三娘这时正色道:“我本来也没想杀你,陆大哥这些年活的生不如死,你能杀了他,免得他再受折磨,帮他解脱了,这是我要谢你的,但你不应该把他活活打死。刚刚打你那两下,就是报仇了。而且这次出来,我也有件事要拜托你,也不算拜托,可以说是正中你下怀。阴风岭寨主柳长龙之死你得认下是你杀的,阴风岭是你灭的。”邱冠雄听后大喜,但转而一想也没那么容易,道:“只是我所有兄弟都知道内情。”韩三娘道:“不需要你去传这话,我会传出谣言,说是你杀死柳长龙,灭阴风岭,只要你不出来否认就好。”

    邱冠雄听了,心中暗喜,但总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问道:“你究竟是什么目的?”韩三娘道:“你我各取所需,不好吗?你一路上灭再多的山寨,声名也不如灭了阴风岭大。”邱冠雄被说中心思,觉得有些尴尬,许久道:“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即使你直接传出是我灭的阴风岭,我也断然不会否认,那你又何必这么多此一举。”

    韩三娘许久不语,但突然朝着邱冠雄注视了许久,时而灵动、时而妩媚,时而哀愁,时而有神,似有千般心思要与人述说一般,邱冠雄心碰碰直跳。低下了头,但转而又抬起了头,扫了韩三娘一眼,见她的目光依旧如故,便不再敢看了。韩三娘咯咯娇笑,道:“我好看吗?”邱冠雄先一愣,随即看到韩三娘眼波楚楚的看着自己。邱冠雄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便上前抱住韩三娘,亲吻。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回 涉险图得声名远 不顾亲疏性命忧 1
    正直邱冠雄与韩三娘激情的时候,武天赐与凤雪心却迷失在了林中,这林子外面始终被雾气笼罩,也看不见太阳,自然也不知道时间,两个孩子也都在相互埋怨对方忘记路径,时不时凤雪心还踢打武天赐两下,争吵的结果自然是武天赐的错,武天赐只得道:“早知如此,就应该让你自己去,这下可好,都困在这,也没法出去求救,跟着你就没好事儿。”四下相望,哪里觉得都差不多,无论怎么走,每次都又回到了原点,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不觉,已在林中寻路至天黑,好在两人出来前装了些口粮,暂时还不至于挨饿。现在天色暗下来,也不是那么燥热了,但因为水汽太重,即便是天黑也觉得憋闷得很。

    武天赐觉得热,早就把衣服脱了。凤雪心是女孩,自然不能脱,但衣服早就能拧出水了。更要命的是,这里没办法生火,身上的火石根本打不着火。天越来越黑,凤雪心突然开口道:“我们不会死在这吧。”武天赐道:“不会,邱大哥明天会来这找我们。”凤雪心摇摇头,道:“可这里连一只鸟的叫声都没有,也听不到任何野兽的声音。”武天赐道:“那还不好!有野兽会把你吃了。”凤雪心瞪了武天赐一眼,道:“为什么没有野兽?因为野兽没办法在这里活着,那我们能活着吗?”武天赐听了这话,突然觉得有些折服,这个问题,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哑言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不料正当此时,忽听远处野兽叫声。两人一愣,武天赐率先道:“这不是有野兽嘛。”说毕脸色便一下子变得惨白。

    邱冠雄与韩三娘正直林外情热,听到这一声,韩三娘大惊,立即穿好衣服,邱冠雄问怎么了,韩三娘道:“那林子是迷踪林,没有任何动物能在里面生存。周围又没有其他林子,怎么会有野兽!一定有问题,跟我进去。”邱冠雄穿好衣服,跟着她一同进去了。没多久,韩三娘就发现了孩子的脚印,道:“他们两个果然进来了,快找到她们,否则不被野兽吃了也得被毒死。怪我一时疏忽,只记得与你亲热,忘了他们两个会进来。”说毕又看了看周遭雾气,道:“好在毒雾已经散去。”邱冠雄怒道:“有毒你不早说!”韩三娘道:“放心,呆一晚上不碍事。”邱冠雄道:“他们是孩子!”韩三娘一笑,道:“放心了,只是这里水汽甚大,不适合人畜生存罢了。”邱冠雄道:“那也得快点找到他们,新来了野兽,可不懂有没有毒。”

    韩三娘又是一笑,亲了邱冠雄一下,邱冠雄立即推开,道:“现在正事儿要紧!”韩三娘哼了一声,道:“怕什么!”话音刚落,又见一道闪电赫然劈下,韩三娘道:“怪了,怎么这里也打雷。”便顺着雷击的方向寻了过去。

    武天赐凤雪心二人也见到了雷击,随后就听不见了野兽叫声,凤雪心道:“过去看看,可能是野兽被雷劈死了。”两人随后竟然想也不想的朝着那边跑了过去。不多时,发现前方有倒了的大树,围在前方一大块巨石周围,共有十几颗树,以那巨石为中心,分别朝着四面八方倒了过去。二人经不住好奇,也没见到什么野兽,就跑到了巨石周围,刚要站到上面,凤雪心身上的一把匕首竟然被这巨石吸住。竟然是一块巨大磁石!正直惊异,又听磁石后面一声低吼!二人皆后背一凉,什么也顾不得,鬼步就穿了出去。跑出去好远,见没有什么野兽追过来,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更可喜的是,紧接着听到了邱冠雄呼唤凤雪心的声音。

    凤雪心见到邱冠雄哭着扑到了他怀里,就是哭,也不说话。武天赐道:“那边有野兽,我们差点被吃了。”邱冠雄和韩三娘同时道:“什么野兽!”武天赐摇摇头。邱冠雄道:“要是老虎就好了,正能为民除害。走,三,韩三娘,过去看看。”凤雪心拉着邱冠雄,似乎不想让他冒险。邱冠雄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呆在我后面。老虎也不是你邱大哥对手!”

    邱冠雄阔步流行的往前走,果真什么也不怕,到了那磁石旁边,见到被吸在上面的凤雪心那把匕首。邱冠雄道:“竟然是磁石。难怪闪电会打到这里。”韩三娘道:“那就放心了,即便有野兽,应该已经被雷劈死了。”邱冠雄听了,还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凤雪心指着磁石道:“不是,刚才还那后面还有野兽声音!”邱冠雄又是大喜,道:“半死不活的更好!”说毕就一跃跳到了磁石上面,方一跳上去,便听到石后下方一声巨吼,众人心中大惊,这哪里会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邱冠雄定了定神,让其他人往后退,但韩三娘却跟了上来,凤雪心见了,也跑过去抱着邱冠雄的胳膊。邱冠雄大怒,道:“你们两个后退!”韩三娘有些不高兴,道:“我功夫比你强!”邱冠雄依旧道:“那也给我后退!”不料韩三娘听了这话,不仅不后退,反而直接朝着发出吼声的方向直接跳了下去。凤雪心一声惊叫,不等反应过来,邱冠雄已经将她推了出去,跟着韩三娘一同跳了下去。

    刚一下去,却见哪里有什么猛兽,韩三娘还好好的站在地上。韩三娘见邱冠雄跟着跳下来,道:“这么关心我?怕我被吃了?”邱冠雄依旧生气,道:“还好什么也没有,不过下次你再自作主张,我就掐死你。”韩三娘对邱冠雄道:“谁说什么都没有,你看看你后面。”邱冠雄听见脚下确实有动静,后背一凉,也不管后面是什么,直接朝着后面打了一拳,正打在了磁石上,剧痛无比之下,才见到原来是一只小老虎,正蜷缩在磁石下面,瑟瑟发抖。韩三娘见了哈哈大笑,道:“这么一只小老虎,看把你给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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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天赐凤雪心听见了两人对话,知道下面没事儿,也跟着跳了下来。见到了那只小老虎,两个孩子都是大喜,皆要上前去抓。不想这小老虎又是一声吼叫,直有惊骇天地的气势。四人不约而同觉得震惊,那样的滔天巨吼,竟然是从这只小老虎口中发出。武天赐有些怕,虽然是小老虎,但还是能跳起来咬到自己的脖子。但凤雪心似乎不那么怕,上前道:“别怕。”邱冠雄急忙拉过凤雪心,道:“小心,虽然还小,但也是猛兽。”凤雪心似乎知道没事儿似的,蹲下去抚摸老虎。开始这虎见凤雪心靠近,一下子气势就弱了,吓得蜷缩在地上不敢动。找了个空挡就跑了。凤雪心叫道:“别乱跑,危险。”不想小老虎似乎听出了话语中的关切一样,竟然有转回来,试探着靠近凤雪心,随后才缓缓用爪子碰了碰她的脚,似乎是在表示友好。

    众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许久韩三娘才道:“奇怪,她怎么会驯兽之术。”邱冠雄这时哈哈一笑,道:“少主果真有这能耐,看来这是天生的,难怪。”凤雪心问是怎么回事儿。邱冠雄道:“你三岁的时候,庄主得到了一只鹰,多少训鹰高手都没能驯服,抓瞎了好几个人的眼睛,却还是没能成功,原本说是要把它放回去,刚放开,你却出来到院子中玩,被那鹰盯上,直接冲了下来,当时大家都以为要出事,但谁也没想到,那鹰竟然稳稳落在你伸出去的手上,之后就被驯服了。”凤雪心道:“那鹰现在呢?”邱冠雄道:“没多久老庄主和张凌宇又开战,战死了。那枣红马也是少主你驯服的,当时我还以为是巧合,想不到,今天看着样子,倒是真的,你果然有驯服万兽的能耐,且是天生的。”凤雪心听了,自然万分得意,不想这时候,老虎忽然仰面朝天,发出阵阵低吼,转而磁石上的无数缝隙中渗出光芒,随后光辉大盛。韩三娘大吼一声,“快跑。”老虎跳到凤雪心怀中。众人刚刚跑开,便又是一道闪电打在那磁石上,众人虽然跑出了很远,也觉得脚下发麻,惊魂稍定,却再也不敢过去,韩三娘道:“快出去,跟我走。”

    邱冠雄却道:“不出去,那磁石究竟是什么?你好像知道这其中秘密”韩三娘道:“相传是前朝名将薛仁贵的神弓,震天弓。”韩三娘说毕,便万分后悔。邱冠雄听后大喜,又要回去一看究竟。口中还道:“想必是上苍旨意,粉身碎骨也要取得。”韩三娘道:“你果然有此等野心,但非人力能所及。”邱冠雄不听,仍要回去,但韩三娘却趁他欣喜无所防备,将他打晕。凤雪心道:“你干嘛?”说时候,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打在远处的磁石上。韩三娘道:“即便传说是真,既是神物,如何是他能控制。”说毕,背起邱冠雄,带头走出了林子。找到骡子车,将邱冠雄放在车上。

    次日清晨,众人醒来,凤雪心大吃一惊,道:“是白色的!”武天赐朦胧中张开眼睛,才见昨晚救下的老虎的毛色是以白色为主的。韩三娘道:“这倒是很少见的。上次见白虎,还是十多年前。”雪心听了,更是觉得欢喜。但令人奇怪的是,这白虎竟然懂得人语一般,雪心让它怎样,它就怎样,很是神奇。欢笑了一阵,才发现邱冠雄依旧昏迷着,韩三娘只说现在不能让他醒来,就继续赶路回去。

    次日中午回到阴风岭。韩三娘把车驾到岭口,给邱冠雄吃了一颗药丸,邱冠雄醒来,韩三娘告诉他是被雷击晕的。邱冠雄道:“若我能得到神弓,必然……”韩三娘打断道:“没有什么神弓,你去看看那老虎的颜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凤雪心把老虎抱了出来,邱冠雄见是白色,正在她怀中撒欢,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韩三娘道:“相传前朝名将薛仁贵便是白虎神君下凡。那地方既然有这只白虎,想必它的父母也是白色的。人们见此处有白虎,自然将其与薛仁贵,震天弓联系,久久相传,便有了这等传说。你一个傲视英豪,如何信得那等子虚乌有之事。”邱冠雄听了,觉得有些脸红。便不在多说什么,也不告别韩三娘,就驾车走了。韩三娘呸了一声,道:“真是狗娘养的。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说毕,便目送着邱冠雄远去的背影,脸一红,就回去了。

    邱冠雄把两个孩子送回冲云山庄,却发现凤冲云不在庄中,立即去找管家万俟忠,言明阴风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并索取“冲云令”,欲调走所有周边兄弟急攻阴风岭。万俟忠道:“兹事体大,庄主又不在,我无法做主。”邱冠雄道:“机不可失!你且将令牌给我,我自会将你打晕,庄主若是问起,不甘你事!”万俟忠怒道:“放肆!你当我是什么!岂能让你拿山庄的未来去赌你的前途?”邱冠雄道:“我有十成把握,快把令牌给我!”万俟忠道:“你要令牌也没有用,周围管事的都随庄主出去了。给你令牌也掉不来任何兄弟!”邱冠雄道:“当真?”万俟忠正要开口,不想邱冠雄暗示突袭,把他给打晕了。随后邱冠雄取走了冲云令,也没有去召集其他兄弟,而是沿原路返回,去找杨大义。

    一路快马奔驰,准备归队,过阴风岭后,没走多远,见杨大义带着所有人往回赶,却不见镖车。邱冠雄高呼众兄弟,杨大义等大喜,道:“兄弟没事就太好了,没想到韩三娘竟然扮成车夫,着实让做哥哥的懊悔。好在吉人天相,兄弟逢凶化吉。”邱冠雄心中感动,问道:“哥哥为了就我,丢下镖物,此恩无以为报,受我一拜。众兄弟受我一拜!”说毕跳下马来,给众人跪下叩头。杨大义扶起他,道:“镖物被抢可以夺回,兄弟失了,这辈子都不安!”众人听了无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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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冠雄听后大喜,立即拿出冲云令,道:“庄主有令,取消行镖,急攻阴风岭!”不想话语一出,立遭到杨大义反对,道:“什么?取消?开什么玩笑!镖行柜坊,向来以信誉为本,杨大义恕难从命!”邱冠雄吃了一惊,决然没想到杨大义竟然敢公然抗令,却立即撒谎道:“大哥且放心,送九鼎之事,完全是声东击西之举。如今大队人马已经在阴风岭东北集结。只是怕大哥走漏风声,命我举事之前方能言明!”杨大义道:“胡说八道!倘若真是声东击西之计,何苦用这千斤巨鼎,浪费了多少气力,岂能还有战力?”邱冠雄继续道:“若非如此,岂能骗过张凌宇!大哥莫要耽搁。”杨大义有些将信将疑,道:“当真?”邱冠雄道:“阴风岭的情况你我都清楚,可谓固若金汤!若无外援,我岂能前去送死!大哥莫要耽误,快快出击!”说毕,调转马头,朝着阴风岭奔去!

    杨大义也只好率领兄弟们跟过去了。再次回到了岭口,邱冠雄骑着马飞也似的奔了过去。杨大义大惊失色,吼道:“你疯了!回来!”邱冠雄只是回头喊道:“放心,无人看守!”杨大义依旧忐忑,但果然两边峭壁上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人叫喊与之对暗语。杨大义这才下令进入岭口,追上邱冠雄。只见右侧岭上隐约能看见一排排寨子!皆挂着丧。杨大义有些不高兴,阴笑道:“陆满死了,看来这些都是你故意为之!老庄主策划这次出镖,原来目的就是阴风岭!”

    邱冠雄哈哈笑道:“放心,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寨子了。我们只需在这里埋伏。等出殡的人回来就都杀了!”杨大义道:“出殡?哪里是出殡的时候?”邱冠雄哈哈一笑,道:“无论怎样,只要今日拿下阴风岭,你我的功绩就是冲云山庄第一!”杨大义比较谨慎,道:“但愿一切顺利!”便领着兄弟们上山,只见上山的路十分平坦,早已经被夯成实土。雨水再大也不宜凹陷出泥。走了十几步,只见刚刚还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寨子已经完全展现眼前,这里不似伏山寨那般单一木质结构的栅栏,栅栏内部夯筑着实打实的土石墙,足有两丈高。寨门很宽,足够车马进出。杨大义道:“这等情况,若是强攻,只怕官军也难。只是即便阴风岭出了什么事,也该有人守着,如今怎么不见一人?”邱冠雄哈哈大笑道:“这就是老天给你我立功的机会。”杨大义还是有些谨慎,让众兄弟不要分散,多加小心。但进入山寨之后,一眼望去,相较于其他山寨来说则大有不同,确切的说,这里更像镖行:进入寨门后,平平整整的场子,足有二十丈见方,场子周围都是木棚,下面全是镖车,整整齐齐排列着,足有30辆。

    走上山腰,只见山上都是木质房屋,一座挨着一座,也有20多间,都是住人的地方。杨大义道:“这山寨的格局倒是与冲云山庄很相近!”邱冠雄道:“当年阴风岭建立的时候,就是按照冲云山庄建起来的。”山也不高,不多时已经跨过山顶,前方再没有了房屋,只见东边后山上一条羊肠小路正连通了整个山寨的东西通路。而且东侧山上树木繁盛,柴草多,自给自足可供养百十来人。果然是一处好地方。又回去到山腰上的储物仓,见还有半仓的粮食,满仓的柴草。杨大义见了,道:“粮食都在,看来人都是暂时出去,还要回来,兄弟们都小心了。”

    不过在众人各方搜查之下,寨中果然空无一人。但令人奇怪的是,找遍了整座山寨,竟然没有发现酒,就连酒坛子都没有。怎么看这都不是山寨,而是镖行!

    正当众人搜索的时候,邱冠雄却借机去了山寨西侧的前山削壁上,果见那韩三娘在那里等着。邱冠雄道:“这么个大功劳你给我了,我真是要感谢你!”韩三娘道:“林枫一会就能回来,到时候千万别手软,给我都杀了。”邱冠雄摸了韩三娘一把,问道:“这么短的时间,你的兄弟们是怎么撤离的?”韩三娘道:“林枫借着让我们回柜坊的由头,想要趁机掌权,我倒是还巴不得呢,现在兄弟们都回了通宝柜坊。全在路上。”邱冠雄奇道:“一个没剩?”韩三娘道:“惯例是撤回去一半,五十人,可是剩下的那群兄弟不干,不愿意追随林枫,一同都撤走了。众意难违,我也没有办法!”

    邱冠雄亲了一下韩三娘,韩三娘一把推开,道:“不过我可说好了,杀了林枫立即撤退,而且你也看明白了,这阴风岭明是山寨,但暗是镖行,张凌宇掌握所有镖行的镖师装作阴风岭的山贼打家劫舍、伤生害命的证据。这里被你们站了,张凌宇必定去告官,你们必然会被官兵剿灭。”邱冠雄哈哈大笑,道:“张凌宇也要学前庄主万俟中云?”韩三娘道:“我说的你听见没有!另外,你带来的这些人都是出镖的,其他人呢?”邱冠雄道:“放心,杀了林枫我就撤。你冒死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个?”韩三娘道:“你明白就好。我走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林枫可是通宝柜坊下面出了名的高手,虽然工夫不及你,也不差你多少。一切小心。”说毕,正要一跃跳下削壁。却突然止住脚步,邱冠雄道:“怎么了?也不敢跳?”

    韩三娘看看邱冠雄,只是无奈的一笑,道:“你自求多福了。”邱冠雄一愣,道:“什么意思?”话音未落,却见凤雪心武天赐二人竟然从十几高的削壁下面,全凭着轻功飞檐走壁上来了!

    韩三娘则是对邱冠雄做了个飞吻,就跳了下去。凤雪心却似有怒色,问邱冠雄道:“你们在干什么?”有心要追。不想却听邱冠雄怒道:“你们两个来干什么!”凤雪心道:“你要干什么,我看见你打晕了忠爷爷,还抢了爷爷的令牌。”所以就跟来看看。邱冠雄知道这里危险,怒骂道:“你赶快给我滚回去。武天赐,你快把她带回去!这里太危险了。”凤雪心道:“危险你不是也打进来了?而且现在你让我走,我也走不了了,南北两侧的山口都回来人了。”

    邱冠雄阵阵眩晕。立即领着两个孩子找到了杨大义。杨大义见后却也不慌张,只是道:“派个兄弟从东山送出去。那边应该会有我们的兄弟!”邱冠雄叹了口气,道:“杨大哥,对不起,这一次是我骗了你,你和我来此是孤军深入。那冲云令是我从二老爷那里抢来的。”杨大义听后盛怒,但此时此刻只能压制住怒火,因为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让下面的兄弟知道。不过邱冠雄倒是比较乐观,毕竟现在已经占了阴风岭,只等林枫回来,就可以关门打狗。

    只是如今来了这两个孩子,倒是让人有后顾之忧,任何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情,杨大义和邱冠雄都难以交代。凤雪心看出他们的担心,便道:“你们放心,论起轻功,就是我爷爷在,也未必比我快。”邱冠雄则是忙对杨大义道:“这倒是真的,前些时日与老庄主比试了,也比了个平手。”杨大义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惊讶,道:“当真?”凤雪心就立即再杨大义周围走了几个鬼步,果真如传说中行如鬼魅一样。他之前见武风郎用过这功夫,就已经以为神技。如今凤雪心也如此使用,而且看上去比武风郎还要快。只不过因凤雪心是个小孩子,显得更灵活罢了。但即便如此,也已经超越武天赐这个公认的少年天才了。

    武天赐目测了一下刚刚凤雪心的鬼步,似乎比自己的要好。心中有些气恼,凤雪心见了武天赐表情,咯咯娇笑,道:“呀,你这没心的也会嫉妒!”武天赐却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都是花架子。”凤雪心听出酸味,道:“呦呦呦,跟你讲吧。我自小就聪明,心法听一遍,任何工夫都能够融会贯通,一下子就学会,你跟我是比不了的!”武天赐道:“好像谁不是似的。”凤雪心道:“你别不服气,不服咱俩比比。”

    正说着,突然有一个兄弟跑来道:“他们回来了。马上就来”邱冠雄道:“林枫还要等一下才能到这下面,杨大哥你先带着兄弟们守住他们的退路。让他们进到此处,我一个在那边寨门下面守着足够。到时候,只要林枫近来,大哥就摔兄弟们出来围住,我挡在寨门口,林枫见我这边只一个人,必然会猛攻我,兄弟们就在后面追杀即可。届时那群山贼阵脚自乱。”凤雪心听到这,对邱冠雄道:“又要杀人?”邱冠雄道:“你们两个去躲到屋子里去,别出来。”凤雪心和武天赐两人都怕血,这次听邱冠雄的意思,只怕要杀不少人,就躲进了寨中。但毕竟事大,也不可能全都置身事外。垫高了站在墙下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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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义见两个孩子暂时躲了起来,也放下心,暂时又无暇他顾,往两侧埋伏。但手下的那些兄弟皆有些畏惧。毕竟这回真的要拼命了。

    不多时,林枫带着五十多兄弟赶了回来,但见地上脚印,便觉得不对,只是已经进入了杨大义等人的包围圈中,杨大义等人从周围杀出,将林枫等的退路断了。邱冠雄也同时从前方正中央站了出来,喊道:“好久不见,林总镖!”

    杨大义手下的人听了这个称呼,还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根本不知道冲云山庄和通宝柜坊都是这样运作的,山寨主和镖行总镖头是平级的。当山寨主时间长了,都会受到官家注意,因此没过几年就要跟镖行总镖头调换位置,用来洗白身份。杨大义的镖行地处边缘,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但听了邱冠雄如此话语,加之想起山寨中那种镖行的布置,心理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林枫等人见中了埋伏,皆惊惧,拿出兵器防卫,这些人的兵器非常统一,都是短枪,只有林枫手持一把长钢枪,远远望见前方的邱冠雄,正持剑而来。手下兄弟道:“总镖,宰了他,夺回山寨。”林枫却当机立断,率领兄弟们朝着后方杨大义等人杀了过去。杨大义等始料未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人数本就比林枫人少,还是分散合围,在林枫等一鼓作气的冲杀之下,人墙立即被冲开了个口子。其中两人趁着杨大义防御出现缺口逃了出去。邱冠雄距离过远,根本赶不上救援。

    好在五福镖行的兄弟们勇武,立即过去将口子补了回来,更没能让林枫等冲出去,只跑了出去2个人。邱冠雄趁此间隔,终于赶上,但林枫立即和三名武艺相对高强的手下迎战邱冠雄。一时间也拼了个平手。虽然暂时以一敌四自己也有优势,但也渐渐察觉不妙,林枫这些兄弟的战力可要比周围山寨那群山贼强多了。但迎战邱冠雄的四个人也不好过,兵器碰撞的时候手臂皆震得酸麻。若非兄弟扶持得当,争取出喘息的机会,早已支撑不住了。

    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凤雪心有些按耐不住,面上尽是担忧,因为之前见邱冠雄与人争斗比武生死相搏,都能轻松取胜,但这次竟然被四人牵制住,虽然力量上有优势,但对方四人也不是饭桶孬种,一开始被邱冠雄的力量所压制,有些心虚,但时间长了,渐渐有了克制之法,就是以快打慢,而且他们拿的是枪,比邱冠雄的剑要长,以远打近也有富余。始终与邱冠雄保持一定距离,敌进我退,敌退我攻。越往后打,相互试探的虚招越多。邱冠雄本以为可一举拿下,但这回变数就多了。而且余光看着另一边的诸位兄弟,人数本就不占优,士气也不高,十多个自己带出来的兄弟已经倒了。剩下的都是五福镖行的兄弟,不足二十人正与四十多人鏖战。只怕再过一阵就要全军覆没了。

    正有些走神,林枫抓住机会一枪刺来,邱冠雄闪身稍晚,左臂被擦中,打了个踉跄滚在了一旁,也知道那几人必然趁机上前补枪,接连翻滚,正直命在旦夕,凤雪心不顾生死的杀了过来,她从山庄出来之前,只是拿了一把匕首防身,此时林枫等四个人正背对着凤雪心,凤雪心身法奇快,若是一个鬼步冲到那四人身后,必然结果了其中一人的性命。只不过见邱冠雄危在旦夕,凤雪心在出击的同时就喊了一声“受死吧”!林枫机警,侧身出枪刺邱冠雄,同时转头看声音来的方向,不想回头之时,那凤雪心已经距离自己不足一丈。惊慌之下也没注意对方的武器是把短匕首,但安全为主还是喊了声快闪。四人立即不顾一切往两边扑了过去。

    邱冠雄得到喘息,才急忙站起来,凤雪心却挡在邱冠雄身前,小小的个子像要保护他一样,邱冠雄吼道:“你出来干什么!回去!”林枫却在一旁哈哈大笑,道:“邱冠雄,不是她出来保护你,你刚刚就死在我的长枪之下了。”

    凤雪心却道:“你们敢伤他!”林枫的一个兄弟道:“啊呦,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自己的汉子,长大了也是个放荡的银付。凤雪心听了当真要气的昏过去。就要上去杀他,邱冠雄却将她拉回来,道:“少主,别中计!”

    此言一出,林枫等人有些惧怕,生怕凤冲云也会来,道:“少主?是冲云山庄庄主凤冲云的孙女凤雪心?”凤雪心怒道:“就是我!”说着,将匕首收入绑腿上,从旁边地上捡起一根木质短枪,当做长枪来用。林枫道:“抓住她!”凤雪心手中拿着枪,虽说是木质的,但舞动起来对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来说也很吃力,招架两下就一个鬼步退到后面,最后将枪扔了,又取出了匕首杀了回去。邱冠雄也趁机站了起来,一边打一边对凤雪心道:“快滚回去,少碍事!”凤雪心哪里肯听,就是要和邱冠雄并肩作战。林枫知道凤雪心身法快,又见另一边自己三十多兄弟围攻杨大义十几个人,就又喊来八个人,让三个去骚扰凤雪心,剩下的五个一同去打邱冠雄。

    邱冠雄见势不妙,以一敌九,万万不敢让他们合围,只能边退边打。其中有两个刚来的人,冒进去攻击,结果被邱冠雄抓住机会都砍死了。但自己以一敌七只是个平手。一旦杨大义那边支持不住,今日定然葬送在这里了。但林枫等也不好过,以众敌寡竟然还这般的险象环生,心中虽有敬佩之意,但你是我活之境,只能拼尽全力。

    凤雪心一直想去帮邱冠雄,但却被那三人扰着腾不出手,心中着急,得空朝着武天赐那边骂道:“混蛋,还不帮忙!”却发觉武天赐早已经不在那边了。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刚刚自己丢掉的短枪,绕到了林枫等人身后,朝着其中一人后背刺了下去,却刺入不深,只是受了点伤。这一下七人猝不及防,邱冠雄趁机又杀了一人,立即喊武天赐去帮凤雪心。但武天赐却异常冷静道:“帮她有什么用!”

    林枫侧身看了看武天赐,见他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暗暗敬佩这孩子竟然能如此明智!的确,如果武天赐去帮凤雪心,邱冠雄很可能落败。那紧接着杨大义等也要败,但武天赐帮着邱冠雄骚扰林枫,一旦林枫等人落败,邱冠雄就能腾出手来去救杨大义等人。至于那凤雪心便是三十个人也抓不住她,帮不帮她无碍大局!

    邱冠雄也考虑了一下利弊,对武天赐道:“那你小心了!”如此邱冠雄打正面,武天赐侧翼骚扰。其实武天赐和凤雪心功力上差别不大,唯一不同的就是武天赐力量大,可以用那短枪,所以能起到骚扰的作用。林枫无奈又叫来三人牵制武天赐,却又给了杨大义那边一点的喘息机会。一时之间竟然打出了势均力敌的平衡。

    林枫想了想,高声喝道:“都住手!”他这一声喊出来,在场所有人竟然都住手不打了,包括杨大义等人,可见在双方实力接近的情况下,停战是双方都愿意接受的,对比了一下刚刚一战,杨大义和邱冠雄这边共有三十四人,十六个是五福镖行的,十八个是通义镖行的。战斗中死了十五个,都是通义镖行的,重伤两人,也都是通义镖行的,而五福镖行杨大义的16个兄弟全部保全下来。无一殒命、重伤。反观林枫这边,共有54人,刚刚跑出去2人报信,剩下的52人死了19人,5人重伤,能打的还有28人。双方各损战力一半。

    若继续打下去,只能两败俱伤。林枫早已经知道邱冠雄来此的目的就是趁乱争夺阴风岭,但眼下只能装糊涂道:“邱总镖,今日你我幸会,也算争了个平手,只是不知道我阴风岭弹丸之地,何敢劳邱总镖光临?”邱冠雄也明白什么意思,马上怒道:“韩三娘在哪?我要杀了她!”林枫并不知道韩三娘与这邱冠雄有苟且,道:“他得知你杀了陆满,外出寻你报仇。在路上拦截你,却没有遇到,今早回来,当家人恐她犯错,把她撤回了。只派了我等在此守山。”

    杨大义道:“韩三娘在路上杀我兄弟,此来只为寻仇。”话音刚落,岭口那边传来一人声音“不好了!”众人看去,见是其中一个刚刚逃出去的林枫的手下。林枫赶忙跑过去,问道:“怎么?”那人哭道:“官军来了!”在场的邱冠雄和林枫都大惊失色。杨大义见了,却道:“怎么了?何故如此慌张?我等据实回答就好。毕竟都不是山贼!”林枫连连摇头道:“老弟不在兖州自然不能理解。现在别说了,你我必须同仇敌忾!守住官军进攻。多守一日,便多一丝生还几率!”杨大义还有些将信将疑,但邱冠雄也道:“大哥,林枫说得对,我们必须速速进寨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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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此时皆放下恩怨,全都退入了山寨中,趴在墙头。林枫又要五个兄弟就近搬来弓弩箭,给所有人都发了下去。完毕了,杨大义才问道:“你我既然都是镖师身份,只要和官军说明情况即可,何故如此?”林枫道:“阴风岭的兄弟本来就都是镖师!官军早知道。只要来此清剿,必然是镖师山贼一个不留!”杨大义道:“官军怎么能知道?”林枫道:“老掌柜将证据交给官府,官府自然有借口来清剿!”杨大义大吃一惊,道:“怎么?是张凌宇要害你?”林枫道:“此事还是冲云山庄前庄主万俟中云始作俑者!十多年前,老掌柜派人拿下了你们冲云山庄的血岭堂和大风寨。结果万俟中云将所有血岭堂、大风寨那些年打家劫舍的证据告了官,官军就清剿了那两个山寨,结果老掌柜手下的兄弟都遭殃了,他们也是镖师,结果都被官军清剿。万俟中云仅这一招,就害得通宝柜坊十年翻不过身!此后老掌柜也将阴风岭的杀人害命的证据留在手中,只要阴风岭被凤冲云夺去,就立即拿着证据告官!同归于尽。”

    不多时,官军将阴风岭团团围住,杨大义似乎还有些不信,报出了镖行名号,却听一官军喊话道:“尔等皆是两重身份,又何必不打自招,今日我等奉命清剿,必杀个片甲不归!”杨大义有些奇怪,通常情况官军剿匪,兵不血刃才是上策,因此一般情况下都要劝降。但这次此人一上来就说片甲不留这话,分明是要让这群“山贼”顽抗到底!正直不解,却听另一官军声音道:“上差有令,顽抗者死,降顺者生!速速出来归降!我李康保尔等性命!”

    见这状况,杨大义问林枫道:“你久在此经营,可有什么办法?”林枫道:“没有办法!只能暂且死守,等着我们老掌柜或者你们的凤冲云想办法。而且凤雪心在这,凤冲云不会坐视不理!”杨大义又问:“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对面的李康什么来路?”林枫道:“经营数年,未曾听闻此人。我来问问。”说毕,朝着对面喊道:“巡检刘大人一向可好?”李康道:“刘大人自然好,他接到报案,只可惜今日公务繁忙,未能亲临。特派末将前来。奉劝尔等速速归降!如今给尔等五日时间考虑,切莫顽抗!”

    林枫听后,对杨大义和邱冠雄道:“对面的官军不是我们单州的!”杨大义道:“单州?你是单州人?以前听人说你是徐州人。”林枫道:“我是徐州人士,只是这阴风岭属于单州境内,”

    “莫非不是官军?”林枫道:“是官军,但这阴风岭地处四州交界,近些年才属于袭庆府管辖。”杨大义又好奇问道:“都是哪四州?”林枫道:“阴风岭地处兖州南,当然,如今兖州就是袭庆府。南邻单州,东接徐州,西靠济州。所以这些人一定是其余三州的。”杨大义骂道:“岂有此理!”林枫却长舒了口气,道:“如此甚好,他们来此的目的就不会是剿匪,更不会对我们斩尽杀绝!”但杨大义却道:“十多年前的血岭堂上,是否也都是这种想法?”林枫有些迟疑,道:“的确,当年也都认为官军不过是走个过场,以为疏通了关系就万事大吉,却没想到,那些官军翻脸无情。如今形势不明朗,万不能轻信。要严防死守等待救援。”

    邱冠雄却在一旁一言不发,一直愁容不散,心神不宁。的确,眼下摆在他面前的都是要命的难关,如果官军发起攻击,则九死一生,即便脱得生还,但就自己冒进攻山的举动,不仅仅假传凤冲云命令,还盗取冲云令牌,害得自己所有兄弟葬身阴风岭,桩桩件件,都不是凤冲云能够饶恕的。眼下即便抱着必死之心,若是凤雪心发生意外,当真是万死难恕。一阵阵眩晕过后,凤雪心却道:“邱冠雄你怎么了?你也会怕?”起初邱冠雄也没有听见,呆呆愣愣的杵着。凤雪心拍了邱冠雄一下,道:“问你话呢!”

    邱冠雄朝着周围人望去,没有一个是自己带出来的兄弟。似有万念俱灰之感。好在凤雪心还无事,迟疑许久才道:“少主轻功卓绝,速速回去求援。”凤雪心道:“我回去了,你怎么办?”邱冠雄怒道:“快滚回去,少在这里碍事!”凤雪心这次居然不生气,反而道:“若是你护不得我周全,我也就是死在这里罢了。”邱冠雄道:“不行,你……”

    凤雪心突然怒吼了一声道:“我不走!”这一嗓子,犹如天雷撼地,把众人惊得不敢做声了。寨子下面的那些官军,也无不听得清楚,不知情者都有些惊惧,一人却高声朝着寨中喊道:“想必阁下就是寨主夫人韩三娘,我知贵寨柳长龙虽为寨主,但寨中大小事务都由韩氏打理,如今我官军千余奉命剿匪,如若降顺,还能留个全尸!”

    不想这话说完,那李康骂道:“放屁!庶子闭嘴!”转而又朝寨中喊道:“我李康出身草莽,积功做了此位,也知道江湖规矩,尔等都是义薄云天的豪侠,视那黄白之物为粪土。只要尔等降顺,我必上告巡检大人,说明实际。不日当有余庆!”林枫听得明白,道:“常言道,猫捕鼠,犬看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李兄弟可上告巡检大人,越俎代庖,只怕也不是江湖的规矩,更不是官场的规矩!”

    李康一时尴尬,无语,只能斥责适才那胡乱说话的兄弟,骂道:“狗娘养的王冠中,这个倒插门的庶子,今日怎么这般无状的胡说?”原来适才那个说要杀个片甲不留的人叫王冠中,此人素来言语不多,却不知怎的,今日如此多话。正要处分,却不料这王冠中竟然拉起长弓,朝着山寨上一人射了过去。把林枫的一个兄弟当场射死了!杨大义急忙命众人不可露出头去,躲在了墙下面。

    林枫有些莫名其妙,低头骂道:“娘的,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却听寨外李康骂道:“王冠中!你干什么?”王冠中却道:“李将军!你新来,不明就里,与这等山贼草寇,哪里用谈什么仁义!就该直接杀了赚军功才是。”说毕又煽动众人进攻!李康大怒道:“谁敢擅动?军法从事!”王冠中道:“李将军!我与那群阴风岭的山贼有杀父之仇,也有被逼改姓之恨,乃天理不容之事。今日属下虽言行无状,也无可奈何,的罪之处,他日必登门负荆请罪!”来人,把李将军绑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回 利高义葬阴风岭 独有巾帼卫情深1
    第二十二回利高义葬阴风岭独有红颜为情深

    这李康新到军中,也没有威信,不能服众,王冠中一声令下,便已经出来四名兵士凌上,只是说了声得罪了,就将那李康绑了,随后王冠中等人给李康叩了个头,就让人将他放在马背上,拉到了队伍最后!杨大义见下面的官军哗变,有些莫名其妙,道:“王冠中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大胆?”林枫道:“听他所言,只怕是与韩三娘或是柳长龙有关。”话音刚落,王冠中却高声喊道:“韩三娘,柳大当家的。今日设局来此,并非为了这阴风岭,而是为了那冲云山庄的贼人,且速速开门,贵寨与冲云山庄本为仇敌,又何必为其苦守空寨?”林枫见这人反复无常,根本就不肯相信,更何况刚刚一箭射死了自己家兄弟,如今还在那里满嘴荡口。一气之下,就命人放箭。杨大义开口阻止,却为时已晚。

    双方距离很近,刚刚王冠中在下朝上射尚且能杀死人,如今林枫等在上,射出去的箭更是有力!几轮下来,就射死了下面20多官军。邱冠雄此时才缓过神来,扯着林枫大吼道:“谁让你放箭的?”林枫怒道:“左右不过是死!难不成你还怕死?”正说着,王冠中让队伍后撤,退到了弓箭射程之外。邱冠雄问杨大义道:“杨大哥,现在怎么办?”杨大义一语中的道:“逃!”邱冠雄道:“对,阴风岭这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第二条路!”林枫叹了口气,道:“若是有,十年前就已经找到了。”邱冠雄道:“那东边呢!下不去吗?”林枫道:“东边悬崖百余丈,哪里去找绳索,即便有绳索,但悬崖顶端突出,下坠过程双脚无法触碰悬崖壁,只能凭借手臂力量,只怕没等到底就已经脱力摔死了。”

    邱冠雄又问:“南北方呢?”林枫道:“北面也有几十丈高,下不去,南面倒是不高,也就十几丈,敢舍命的,爬下去不难,但那下面一定会被派兵看守。”邱冠雄有些沮丧,但突然又想起刚刚韩三娘逃跑的地方就在里不远,或许她会将那边的人清理了,心中又多出了一丝希望。他正这么想着,杨大义也突然道:“那边一定没人守着,天赐,去看看。”邱冠雄道:“我也去。”就带着武天赐去那查看,凤雪心自然也跟了过去。两个孩子耳功好,没等到地方,就都确定下面没人,邱冠雄心头暗喜,匍匐到了削壁边朝着下面看,只见果真一个人都没有,凤雪心胆子很大,还跳下去巡视,周围都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有人,随后又上来了。

    邱冠雄大喜,回去告知这边的情况,林枫正在对杨大义道:“原来你是杨大义,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大哥怎么就猜到那里没人?”邱冠雄问道:“我也好奇,杨大哥怎么知道?”杨大义道:“听那李康所言,不过是来此打打秋风,带的人也不多,更不可能在各处把守。”林枫恍然大悟道:“佩服,不愧是通义第一镖。”杨大义从未听过自己这个称号,愣了一下,道:“这到是不曾听说。”邱冠雄道:“若非十年前杨大哥执意不肯做总镖,哪里有我的位置!”林枫道:“我这通宝第一镖自惭形秽,若是你我两家柜坊能够摒弃前怨,携手发财,我倒真心愿意认你为兄!”杨大义道:“前事不提,不过是个量小难成大器之辈,何故抬举。”林峰道:“老哥谦虚,今日放下旧怨,也算是同仇敌忾一场。”杨大义道:“庄主早有不争之举,只可惜你通宝柜坊咄咄相逼,否则十年前江湖就已经太平了。”

    邱冠雄见这二人似乎要吵,赶忙道:“别说了,趁着官军后撤,我们也跑吧。”众人轻轻撤离,林枫又叫人取来两根绳子,长短都刚刚好能放到南面削壁之下。

    武天赐和凤雪心自然不用绳索,直接跳了下去。林枫大吃一惊,但见他俩都安然无恙的落地,惊呼道:“鬼剑门的轻功果然天下第一。”众人都下来以后,邱冠雄对凤雪心道:“少主,以后照顾好自己,我如今犯了大错,再也不敢回山庄。就此别过,但请转告老庄主,我邱冠雄永远欠着冲云山庄几十条命!”后又对杨大义道:“若是念及我,就告诉老庄主我已经死了!”不想这话刚刚说完,竟然被凤雪心跳起来扇了一巴掌。她力气虽小,但用尽全力的一巴掌,也打得邱冠雄耳朵鸣响。

    结结实实挨了凤雪心一巴掌,邱冠雄也没有生气,反而是放声哭了出来,随后朝着阴风岭跪下叩头,头撞在了土地上,激起了丝丝尘土,却也出了血,混杂着泥土从眼角流下。的确,是他的鲁莽冒进,害死了所有跟随自己出来的好兄弟!杨大义折损了2个兄弟,剩下的身上也都有伤。万幸武天赐和凤雪心完好无损。

    但见邱冠雄如此,杨大义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也是一肚子气,但如今更不能发作了。只好上去扶他。邱冠雄也不起来,但不在叩头了,只是泪水夹杂着血水和泥水,泣不成声。

    在一旁的林枫自然不知道邱冠雄的所作所为,至今还觉得邱冠雄和杨大义是奉命而来。

    正在这时,武天赐突然指着南面道:“有人来了!很多人!两拨人,西南风一拨,东南方一拨,快要汇合了。”杨大义道:“只怕来者不善!”林枫则是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许久道:“是官军,而且是两路的,西南方的是单州军,东南方向是徐州的。错不了!”邱冠雄这时立即不哭了,站起来道:“不如从东面跑!”

    林枫道:“不怕,我等既然不在山寨里,又都是镖师,来了官军,我们只说是镖物被土匪劫了,便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众人依言而行,去迎那些官军,不想走的近时,那两拨官军各相持道路两旁,带队的主官在阵前交涉口角,原来是两路果然是徐州和单州的,十年前阴风岭在划分问题上起了冲突,最终在名义上归了实力较强的袭庆府,但由于距离较远,管理不方便,近十年来,单州和徐州对实际掌控权的争夺也未曾停止过。

    见此情况,林枫上前道:“是徐州的赵将军和单州的李将军,幸会!”这赵将军原本唤作赵亮,是徐州巡检赵迎的外侄,早年间在徐州各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因与人妻周氏私通,周家丈夫得知此事,逃出单州告到了陪都,令彻查,周氏被养父投入火中烧死,赵亮因此获罪,刺配河间,却瞒天过海,与人换名,只刺配到了徐州,改了姓名,为赵功辰,又于军中任职,既无功绩,也无官职,但在军中却以副将为称。而那李将军叫李进,单州团练副使,进士出身,文武双全,积功做了此位。

    李进人见林枫如此穿着,道:“林总镖!你怎在此处?莫不是走镖被阴风岭的山贼劫夺了?”林峰道:“镖物失于阴风岭,却并非山贼所为?”二人听了,都有些不高兴,赵功辰道:“林总镖,不用多说了,我来就是剿灭山贼的,是不是没什么关系。速速带我去!”李进听出了问题,道:“不是山贼会是谁?镖师?”林枫道:“李大人,乃是官军所为!我等走镖路过,正遇见三百官军攻杀阴风岭,已经杀了进去。不料那为首的官军见我等,就派兵掩杀,抢夺镖物。”

    一听这话,赵功辰跳了起来,骂道:“王八羔子的,袭庆府那帮王八蛋,每次都说不管,结果每次都他妈断我们财路!”李进问道:“镖物是什么?”林枫道:“我们开柜坊的,还能有什么!五十万两银子!”李进道:“也无妨,既是官军失误,交涉得当还是可以找回失物!”

    赵功辰骂道:“找回个屁,找回来就说找到了二十万两,林枫你这厮还敢说五十万?不如这样,林枫,我帮你们找回五十万,但我要你十万两做我们兄弟的酬劳如何?李进啊,咱们俩也别争了,这样,林枫你给我八万两,给李进八万两,你拿回去30万辆,这买卖你也不亏!”

    武天赐和凤雪心都是一愣,凤雪心率先道:“还有4万呢?”赵功辰有些尴尬,看了凤雪心一眼,道:“怎么还一个没长毛的?走镖还带崽子?”林枫道:“就是送个货,顺带着亲眷回家。”李进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什么话也不说。赵功辰见后又急道:“李进,你想怎么样,这阴风岭究竟归谁都没有定论,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都是任务在身,你就给个话,干还是不干!”

    杨大义看出李进谨慎,道:“我乃是兖州五福镖行杨大义,此次与临同镖行合作出镖,却不曾想在此遭到官军围堵,却也知道适才掩杀我们的官军不是袭庆府的人!”
章节目录 利高义葬阴风岭 独有巾帼卫情深2
    一听这话,赵李二人都是大怒,赵功辰率先道:“难不成是济州的老胡,娘的,倒是冤家路窄!李进,你去不去,我再给你2万。给你凑个整!”李进听了,才应了下来。赵功辰也不生气,道:“早说是差银子,你这道貌岸然的李老倌,立什么牌坊!”说毕,林枫等带路返回阴风岭。路上李进问赵功辰道:“怎么,济州的胡昺怎么惹了你?”赵功辰道:“不过是十年前的一段风流往事,睡了那厮家的***为我生了个儿子,不料一年以后被那活王八发现,摔死了我两个月大的儿子,该他报应无后,这十年间又寻了一房大的,一房妾,外面养了两个小的,也没落下个一男半女,真个是报应。再有机会,非睡了他全家不可!我听说她那房妾长得不错,大的一般,那两个小的都不怎么样!”李进满心鄙夷,只是装作没听见,但赵功辰依旧继续道:“我听说你们徐州那边有一户姓刘的人家,媳妇标致得紧。这次的买卖做完了,我到要去拜访拜访,李大哥你可得为小弟我牵个线,老弟我必有重谢!”

    李进拒绝道:“若是个场中人倒也好说,只是这般良家妇女却难!”赵功辰道:“容易我找你干什么!今日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你刚刚被贬来此,什么也不知道。咱们都是听上差的命令,一起发财岂不是好,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这次我只要一万两给兄弟们做路费,剩下的都归李大哥!徐州的兄弟们,你们说好不好!”众人一起说好!

    说毕,队伍开拔。

    凤雪心在一旁听了这么些话,只觉得不堪入耳,道:“真是个无赖,邱冠雄,我们离他远点!”赵功辰听有人这么说自己,转头望去,见是凤雪心,凤雪心与之目光接触,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勒马去了一旁。赵功辰见凤雪心虽然年纪小,却是一副极品的美人胚子。望了许久,竟然动起了妄念,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凤雪心。许久去问林枫道:“那孩子是你哪位亲戚家的?”林枫道:“这是冲云山庄庄主凤冲云的亲孙女,凤雪心!”李进听了,又见赵功辰极为尴尬的神情,卟哧一笑,道:“怎么,没想法了!”赵功辰道:“果然,这长得好的都嫁给了有钱有势的!不然怎么生出这么美丽的女儿!不说别的,当年的江湖第一美女,叫什么来着?多少人惦记,最终怎么样,还不是嫁给了吕涵他们家!可惜我福薄,那等传说中的美女,我连见也没见过!若是能和她有那么一夜温存,就是死于当下我也心甘情愿!”

    李进却道:“我曾听说,这阴风岭的压寨夫人也姓韩,据说也是美艳动人,你这厮本就好色,来此估计也是在醉翁之意不在酒。”赵功辰道:“此女亦非良家妇女,我生平不与匪类为伍。”

    说时已经进入削壁之间,武天赐和凤雪心偏偏不走正路,使用轻功攀岩而上。众人皆是震惊,赞这两个孩子轻功卓绝。两个孩子在削壁上打手势,意思是没有危险。邱冠雄道:“没事了,可以过去了。”赵功辰还沉浸在两个孩子绝顶的轻功之中,叹道:“早知我就拜得名师,也学了这绝顶的轻功,如此岂不是坐享艳福?”但李进则是又打量了一下杨大义等,随后对官军说:“兄弟们也不可大意,速速通过,注意周围!”赵功辰嘲笑道:“难不成这削壁两边还能钻出人来?”李进对着赵功辰哼笑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走到进寨的路口时,却见上面的寨门敞开着,门前躺着数几十具尸首,都少了左耳。杨大义巡视了地上尸首,但见自己的两个兄弟也是这般惨状,心中不忍,就要去收尸,却被邱冠雄暗中扯住,强行的拦住了。

    对面一个官军暗哨匆匆回寨,向王冠中报告此事,王冠中恨恨咬牙道:“是哪的军队?”暗哨道:“来此必是谋财,没有番号。”王冠中从寨上探出头来,但见来着共有五六百人,心中暗暗发慌。但身边一人道:“阴风岭那群山贼也在里面!这是怎么回事?”王冠中道:“你不知,这阴风岭本就是个镖行,里面的山贼都是两从身份,只要他们在这山寨之外,说自己是镖师,那他们就是镖师!如今那等混账一定说我等抢夺了他们的镖物,要来做中人调解!”

    赵功辰果派人喊话道:“你们是哪片的兄弟?今日攻下阴风岭,倒是可喜可贺!”王冠中道:“我乃徐州赵功辰。你们是哪的!”赵功辰一听对面竟敢冒充自己!骂道:“放屁!那单州赵功辰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岂是你这短粗的鸟样?”王冠中也不觉尴尬,立即改口道:“我乃单州团练使钟卿。”赵功辰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这身高倒也相称!”李进虽见他又胡说,却不恼也不揭穿。只是道:“原来是钟将军,失敬失敬!”说毕低声问赵功辰道:“你怎么看?”赵功辰调侃道:“那厮的身段倒是和你们钟将军相合!”李进见他又没正经,道:“如此说来,必是袭庆府的。此事却也难办,按规矩来说……”

    不等说完,赵功辰马上道:“此人我认识,乃是济州副将刘琦。”说毕立即喊道:“胡昺将军可好?”王冠中一愣,问周围人道:“胡昺是谁?”一人道:“济州管事儿的!”王冠中哈哈大笑,道:“果然瞒不过将军!我是济州团练副使,何力!”

    赵功辰听了,低声道:“那厮胡说八道。可这也真奇怪。难不成他们真的是袭庆府的?”李进道:“本就是我们越界,袭庆府本家若是来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何必隐藏身份?”赵功辰又道:“那我就明白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土匪。冒充官兵。那也不对呀,冒充也应该冒充袭庆府的。”不想话音未落,杨大义却突然朝着里面喊道:“你们这些土匪,胆敢冒充山贼,速速出来受降,方能饶尔等性命!”赵功辰怒道:“狗娘养的,你说什么!”但说完却反应过来,这不正是个机会嘛!又听李进喊道:“里面的山贼听着,我是徐州团练副使李进,身边这位是单州赵功辰,那一位是济州团练使刘大人,你这厮究竟是谁?竟敢冒充官军!还不速速出来投降?”

    不料里面却哈哈大笑道:“尔等果然带兵越界!此处乃是我袭庆府所辖,尔等越界行军,今日总算抓住证据!”李进有些谎,低声道:“难道真是袭庆府要引我们上当?”邱冠雄立即道:“不可能,袭庆府的人我都认识!”林枫道:“邱总镖是袭庆府冲云山庄通义镖行总镖头,对官家很熟悉。”李进又道:“当真不是袭庆府的?”邱冠雄道:“一定不是!”赵功辰急道:“那就不用多说了,杀吧!如果是袭庆府的,回去告我们,你我兄弟也吃不消。只能杀人灭口!更何况我邱兄弟没必要欺骗我们!杀吧,再等可就来不及了。”

    李进依旧有些犹豫,但邱冠雄和林枫等人竟然率先杀了出去。赵功辰也不管李进了,下令放箭。李进无奈,只好跟着下令进攻!

    放了几十波剑雨之后,赵功辰喊道:“兄弟们,打进去就是金银财宝随便拿,停止放箭,冲!”但两边战力都有限,打了很久,也是不进不退的。李进则派了一百多人去那边削壁处看守!不多时有人回报道:“大人,那边有绳子垂下,可以上去!”李进又选了三十个会攀爬,身手好的。亲自带领着去那边查看。

    看着从削壁上垂下来的绳子,想起林枫等人刚刚出现的地方,正是从这里往南的那条路上!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阴风岭里面的人不是假冒官军,而是真官军!他们刚刚攻杀阴风岭,所以林枫等人才从这里逃出去的。但眼下更不能承认对方是官军,正准备从这里爬上去抄后路,却听上面有了声音。李进要兄弟们隐蔽。不多时果见有两人坠下。在周围查看,李进示意慢慢后退,加强隐蔽。坠下的那两个官军也没有发现什么,就道:“没事,下来吧!”下来了三十多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李康!李进大吃一惊,却听李康对身边一人,道:“等回了青州!必杀了你这混蛋!”对方就是王冠中,却冷哼一声,道:“杀我?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带人越界来此的人可是你!就算是查,你也跑不了!”

    李康道:“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王冠中道:“从这里杀回阴风岭,抄他们后路!这些兄弟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子,定能成功!”李康也心一横,就同意了。率领众人奔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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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进则把队伍放了过去。随后又派人暗令自己的兄弟们撤出战场。

    王冠中带着精锐奔袭到了攻击阴风岭队伍后面。正遇到暗暗撤回的李进队伍,都有些紧张,李康道:“慌什么,穿着都一样!”

    说毕,李康若无其事的与之“擦肩而过”。对面果然以为是赵功辰的队伍,都没有在意。

    却说那王冠中领着众人,让李康待在队伍最后,免于冲锋之险。

    众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而王冠中的目标果然是杨大义、邱冠雄、林枫等人!杨大义对于再攻阴风岭没什么兴趣,所以队伍一直在最后,但这回反而是首当其冲了。众人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被王冠中的人杀了十几个!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邱冠雄一直在前面冲锋,根本不及救援!林枫的第一反应是中了李进和赵功辰的计了。但见赵功辰也慌了,原来山寨中的官军已经开寨门还击了!一股脑都冲了出来,与身后包抄的兄弟形成合围夹击之势!赵功辰这时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包抄了,而李进早已经撤出战场了。

    整个场面都乱了,因为来偷袭的都是官军服饰,根本分不清谁是自家人,林枫对赵功辰道:“你只管前面,后面交给我们!”赵功辰只能大骂李进混蛋。邱冠雄发现后面情况,回去救援,杨大义手下的兄弟却死的差不多了!武天赐和凤雪心都有些发蒙。这状况可不是最开始两个镖行打架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赵功辰来此的目的就不是打仗,哪里还是破釜沉舟的李康队伍的对手,很快就被击溃!赵功辰只好带着十多人骑马逃跑,却被守在外面的李进给杀了!

    随后李进再次派兵近来,与李康王冠中等人将林枫、邱冠雄、杨大义等人团团包围。李进改口道:“尔等山贼草寇,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林枫哈哈大笑,道:“饶了我们?那杀死赵功辰的罪名你们两个谁来担当?就不要假惺惺的了。”王冠中道:“既知必死,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毕,便要弓箭手放箭射杀!

    邱冠雄道:“等一下,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放了他们。”杨大义也道:“放了他们。我饶你一命!”王冠中正要嘲笑杨大义不自量力,自己的头盔竟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下去,低头看时,只见上面的头盔瑛已经被打断了,正有些吃惊,杨大义又一挥手,一枚石子将头盔打穿。这等力道和准度,是王冠中万万也躲不过去的。杨大义果然还是有嚣张的实力!李康、李进兄弟二人也被杨大义给吓住了。但其实杨大义的暗器功夫再怎么厉害,论起力道和速度,都不如普通弓箭来得快。

    林枫一喜道:“原来杨大哥还是唐门的传人!”杨大义道:“暗箭伤人并非好汉所为,本不想显露,只是生死关头,没有办法了。”转而对武天赐道:“你带着凤雪心出去。”不等武天赐开口,凤雪心先道:“我不走,邱冠雄不走我就不走!”话音未落,杨大义扯住武天赐的衣服,用尽全力,把他往北面扔出了包围,凤雪心正吃惊,也被杨大义抓住后背,全力扔了出去。北面也是削壁,两个孩子借力在壁上跑了十余步,皆轻身落地!

    武天赐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功夫平平的义父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凤雪心被扔了出来,落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回去,却被武天赐拉住,道:“你别回去!”雪心哪里肯听,骂道:“怕死鬼,滚开!”将武天赐一脚踹开,就要跑回去。武天赐与之纠缠许久,还是没有拦住。有些犹豫,不知是继续跑跑还是跟着凤雪心回去送死!但想起被说成是怕死鬼,有些不甘心,因此也回去了。但却不像凤雪心那般堂而皇之。

    再说杨大义把两个孩子都扔了出去,李进看准机会,立即下令放箭。众兵士都明白深意,全然射向了杨大义!杨大义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被万箭穿心。众人大惊失色,也抑制悲愤,都持剑杀入官军人群之中。功夫差的上来就被乱枪挑死。稍微好一点的还能坚持几招,但最终也被杀死。最终只剩下了邱冠雄、林枫和手下的2人,被团团包围。这四个人肩并肩,背靠背,以邱冠雄为主攻,倒也杀的不亦乐乎。只是除了邱冠雄,其余三人的体力渐渐耗尽,也都气力不支,没几下也倒下了。凤雪心正好赶回来,飞身落到邱冠雄身后,邱冠雄大怒,一边对付着眼前的官军,一边对身后的凤雪心道:“你给我滚!”凤雪心依旧决绝,道:“你若死了,我陪着你!”邱冠雄道:“我死不足惜!雪心,你走,快走!”

    但无论邱冠雄怎么说,凤雪心就是不走,无奈他只能继续屠杀前面的官军,凤雪心在他身后强行护卫,官军见她还是孩子,都不忍下手,反倒是给了邱冠雄机会。王冠中见此情形,只好找了十几个射箭精准的,去射邱冠雄的后背。邱冠雄也知道身后必会有弓箭手放箭,自己和凤雪心将葬身于此,但此时也根本无暇顾及身后,只能孤注一掷向前。

    “嗖嗖艘”。李进下令放箭。乱箭齐射向了邱冠雄、凤雪心二人!

    凤雪心手持匕首,迎了上去,竟然将所有射来的箭全都斩断,她自己却毫发无损!众人大为震撼。凤雪心出身鬼剑门,无论是眼力,手速还是身法都是常人的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常人徒手抓飞在空中的苍蝇都很困难,即便是高手中的高手,有人练习用筷子夹住飞蝇,但成功率极低。凤雪心可以轻而易举用针刺穿飞蝇的翅膀,百试不爽!所以飞来的乱箭在她看来倒要慢得很!

    官军打仗很有章法,一波箭射过时众军退后,射毕就再次冲了上来。

    连续几次箭雨飞驰,都射向了邱冠雄背心。他余光看见散落一地的箭镞,心中有底,不想又几轮箭射过去,纵使凤雪心反应再怎么快,但毕竟飞箭太多,而且身后还有邱冠雄,她自己躲避绰绰有余,但为了救护邱冠雄,宁愿自己中箭,也不想他受一点轻伤,险象环生之中,左臂中箭。打了个踉跄撞在了邱冠雄后背。

    弓箭手见她受伤,都有恻隐之心,虽然王冠中一直在阵中叫喊放箭,但弓手都有迟疑。引而不发。邱冠雄与凤雪心背靠背,邱冠雄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这条命今日算是断送了。不想所有兵士却在这时候都不进不退了。原来他们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如此护佑不顾性命的舍身护佑,心中动容,都不愿再动手了。

    王冠中道:“兄弟们,今日我们所犯罪过,难以向上交代,若是泄漏,当有杀身之祸。兄弟们切不可妇人之仁!”不想军中有正义者道:“宁犯死罪,不忍杀这么一个孩子!”竟然是李康!王冠中道:“李大人,今日我有所得罪,也是为了大人的前程。别忘了,袭庆府、单州、济州和徐州再怎么争夺。都有办法向上交代,只是大人率领青州军来此,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夺了官职是小,性命是大,还请三思!”李康怒道:“若非听你谗言,我,真是悔不当初!只是我不明白,你处心积虑,来此伤生害命确是为何?江湖事、江湖了,你究竟与这两大柜坊有何仇怨?”王冠中怒道:“灭族之恨!更名换姓至今,无一天不想报此仇!原本只想杀了那林枫,岂料苍天有眼,又赚了个邱冠雄和杨大义,更欢喜的是,还多赚了个凤冲云的孙女!十多年前,我就发下重誓,不灭二通,誓不归宗!”

    话音一落,自己张弓搭箭,射向了无法动弹的凤雪心!邱冠雄下意识跳开,但发觉不对,又伸手去拉凤雪心,却已经来不及了。一箭正中雪心胸口!邱冠雄大惊失色,又见周围兵士都有些惊愕!一想雪心胸口中箭,定然是死了,便趁此机会准备逃跑。不想刚刚跑出去几步,却听身后一些兵士喊道:“放开李大人!”

    邱冠雄还以为是后面的士兵发生兵变,转身看时,原来武天赐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回来,到李进身后,突然发力,挟持了李进。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竟用双脚夹在李进的腰上,左手勒住李进脖子,右手持匕首顶在李进的脖子上,力道颇大,已经流下血来!

    武天赐大吼道:“让他们都放下武器!”不等李进说话,李康先急了,“慢动手,不要害了我哥哥!都把兵器扔了!”多数人本就不愿意再打了,正好有个借口,将武器都扔了后退。李进也道:“孩子,别冲动,我放了你们,都把武器放下!让他们走!”李进的下属听了都把武器扔了,让出了一条路!但李康的下属有二十几个亲附王冠中的,都各自拿着长矛或是弓箭,说什么也不放下!
章节目录 利高义葬阴风岭 独有巾帼卫情深4
    李康大怒,拔剑指着王冠中,道:“把弓放下!”李进也道:“放下吧,今日你的目的是杀林枫。虽说搭进去个赵功辰,但目的也算达到了,何况你还杀了凤冲云的孙女,应该是大胜了,何必还要把我也搭进去!”

    武天赐这时候朝着李康吼道:“快让他死!”手上加劲,李进脖子上的血又多了几分。李康见了,手上也加劲,浅浅的刺入王冠中的胸口。对自己的兵士吼道:“放下武器!”王冠中眼角含泪,终于扔了手上兵器和弓箭,闭眼点头,示意放下兵器。众人才把兵器扔了。

    邱冠雄舒了口气,这才顾及到凤雪心。忙上前去查看,却见刚刚射在她胸口的箭根本没有插进去,只是刺破了她的外衣,耷拉着挂在了上面,原来她里面穿着刀枪不入的软甲。

    雪心这时候也咳了两声,原来刚刚只是被那一箭打得岔了气。没有大碍。王冠中见凤雪心没事,立即捡起刚刚扔了的弓箭,正要拉弓。却有一人从身后削壁上直冲而下,一掌打在了王冠中后颈。他便昏厥的倒下了。亲附王冠中的那些兵士见这情况,都有几个拿起兵器去杀这人,不想此人身法奇快,行如鬼魅,将距离近的几个人击倒在地。那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来者已经在李进身前了。武天赐正挟持着他,这时一抬头,哇的哭了出来,此人正是自己的师父,武风郎!

    武风郎把武天赐手中的匕首从李进的脖子上拿了下去。“天赐,你下来吧。”武天赐把匕首递给师父,哭着跳到了地上!武风郎道:“师父来晚了。你义父呢?”武天赐看着地上的尸首,看着中箭最多的那一具,悲从中来,痛哭不止!许久才能说出话来,“替我义父报仇!”话音未落,却不知武风郎从哪里抓来了一支箭,正好指着李进的喉咙。李进满脸惊愕,知道眼前这个人想杀死自己简直是探囊取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跪了下去。

    却听李康在身后大骂道:“谁让你放箭的!”原来是王冠中手下的一个兵士,见武风郎背对着自己,就朝他射了一箭。但武风郎侧身躲开,这一箭就奔着李进的脖子去了,好在武风郎心存仁慈,徒手抓住飞箭,救了李进一命。

    李进见了,也知道是武风郎救了自己,连连叩头称谢。武风郎道:“我可以走了吗?”李康竟然拔剑将刚刚放箭的那人右臂砍了。同时道:“听我将令,散开道路,放行,违令者死!”李进也如此告知手下士兵。武风郎又对李进道:“这些都是通义柜坊和五福镖行的镖师。身上也都有出镖票据,柜坊镖行都有记录,他们并非山贼,却被阴风岭洗劫,只是如今尸首无法带回,还请李大人多多费心!”李进道:“想如何,尽管说,我李进必尽全力!”武风郎道:“明日帮我把他们送回冲云山庄可好?”李进道:“小事一桩。”

    邱冠雄见安全了,这才跑回凤雪心身边,不等开口,凤雪心首先道:“邱冠雄,你没受伤吧?”邱冠雄道:“你不该回来救我。你虽然穿着软甲,但那一箭也很重,肋骨怎么样?”凤雪心道:“没事,雪蝉衣虽然平时很软,但遭到重击会瞬间变硬,没什么问题。”说着就站了起来,但看着周围地上的流血,身子不由得发抖,虽说这不是第一次看见屠杀之状,却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想想刚刚情形,就万分后怕,现在得知得救,放下负担,反而是晕了过去。邱冠雄又帮着凤雪心检查了肋骨,果真没有骨折,这才放心将她抱在怀中。

    武天赐倒是不怕,跟着武风郎走,武风郎让武天赐跟着邱冠雄先走。武天赐点点头,就快步跑了过去。等三人走远了,武风郎问李康道:“他究竟是什么人?”说着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王冠中。李康道:“刚刚来此任职,各类关系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父亲是个倒插门,十多年前入赘了杭州王家,改了姓名就是这王冠中了。想是王家势大,他才做了青州的副使,去年因公报私仇犯了死罪,我才补了此缺。”

    武风郎叹了口气,道:“一入江湖岁月稀。”说毕又唤醒王冠中,道:“当年你还小。不知道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望你能就此罢手。”王冠中道:“二侠既已经退出江湖,何必再过问这些是是非非。我敬重你年长,今日就此作罢。只是我宗族的仇,这辈子报不了,后人也当报。”武风郎叹了口气,道:“放下仇怨,才是给你自己一个生的借口。世上痴人太多,希望你不会到了我这般年纪才能懂得。好自为之!”

    说毕,找到了杨大义的尸体,抱着走了。赶上了前面的邱冠雄三人。武天赐看着义父的尸体,失声痛哭。邱冠雄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冒进攻击阴风岭,自己的兄弟,五福镖行的兄弟们都不会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但纵使再多自责,犯了的错误永远都会过去,但死去的人最终只能变成回忆!

    凤雪心这时醒来,道:“邱冠雄,你不用怕,一切都由我来顶着。”正说着,却听远处袭庆府方向传来马蹄声,定睛一看,乃是凤冲云带着周围能集结的人一同来此救援。闫理、朱贵、刘元义、岳尊雄等人也都在其中。都带着各自镖行的镖师以及柜坊的伙计。足足有三千多人。凤雪心先是欢喜,但随后见邱冠雄满面愁容,道:“邱冠雄,你把我放下来。”邱冠雄照做。但凤雪心竟然朝着爷爷凤冲云来的地方跪了下去。

    凤冲云近前见凤雪心跪在下面,忙下马去扶,不想凤雪心开口第一句就是为了邱冠雄开脱,道:“爷爷,是我……”她本想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是自己胡闹闯入阴风岭,邱冠雄带人解救,才致使全军覆没。但这凤冲云是何等人,凤雪心一开口,就明白内中缘由,但他不敢让凤雪心说什么,只得大声打断道:“你出去乱跑,赶上这等事情,阴风岭真是混蛋!敢动我凤冲云的孙女。诸位兄弟,今日我集结冲云山庄所有人,一举拿下阴风岭!”

    话音一落,闫理、朱贵等四人一同跪下规劝,道:“庄主息怒,万万不可!”凤冲云拔出宝剑,道:“今日挡我者死!让开!”岳尊雄不管那些,道:“老爷,现在去就是送死!我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兄弟们,走,跟着庄主走!”邱冠雄突然道:“不用去了,阴风岭已经被官军剿灭。不然我们怎么可能逃出起来。”凤冲云问道:“当真!”邱冠雄道:“武前辈也在,他知道!”

    武风郎道:“此地不宜久留!”凤冲云也有了台阶,就下令回撤。晚上就到了冲云山庄!凤冲云把闫理朱贵等四人带入了议事堂。第一个就把邱冠雄叫了进去,但凤雪心却跟着进来了。岳尊雄让她出去,雪心长跪不起,道:“是我贪玩胡闹,跑去了阴风岭,邱冠雄为了救我才抗命硬闯的。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吧!”

    凤冲云大吼道:“罚你!你任性妄为,害死了这么些人,我要怎么罚你才对得起他们?”说着,拆了一张椅子,把椅子腿抛给了岳尊雄,道:“你是他义父,你自己去处理!”岳尊雄看着凤雪心满身尘土,哪里还下得去手。道:“庄主,雪心受伤了!”邱冠雄怒道:“小事儿惩戒严格,这大事儿上反而放纵!有你这么做义父的吗?打!”岳尊雄只好轻轻的在雪心背上打了上去。凤冲云又怒,抢过凳子腿,用力在凤雪心后背上打了下去。一下子就打断了。雪心啊的一声叫喊,扑倒在地。岳尊雄大惊失色,护在了凤雪心身上。道:“庄主,你这会打死她的!”

    凤冲云知道雪心穿着软甲,根本没什么大碍,继续道:“你让开,雪心,给我跪着!”岳尊雄连连摇头,凤冲云一掌将他打到一旁,“跪着!”凤雪心只好跪下,凤冲云又拿了另一根凳子腿,重重的打在凤雪心后背。足足打了二十多下。凤雪心穿着软甲,起初几下不觉得什么,但越往后越疼。终于经受不住,躲开了一下。凤冲云才把凳子腿扔了。随后鹰一般的眼神直视着一旁站着的邱冠雄!

    邱冠雄缓缓跪下,低声道:“老爷,不关雪心的事儿,是我!”凤冲云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为了你那一点点私欲,你害死了这么多人。我毙了你!”说毕举掌要将邱冠雄击毙。又是凤雪心第一个护在了他身前。道:“你若是杀了他,我也不活了!”

    凤冲云有些眩晕。摆了摆手,让邱冠雄和凤雪心滚出去。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回 凄魂难寻归家路 人间怎能释恩仇1
    第二十三回凄魂难寻归家路人间怎能释恩仇

    却说凤雪心和邱冠雄两人出去后,闫理道:“老爷,此事明摆着是邱冠雄立功心切,却遭人算计,把几十个精锐的兄弟葬身在了阴风岭,好在官军及时赶到,救了他们。这个仇就必须记在阴风岭。”刘元义道:“难道要杀邱冠雄吗?刚刚雪心的举动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是庄主机智,在阴风岭那边雪心就已经把这捅破天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岳尊雄道:“胡说八道,邱冠雄万万杀不得。我们的敌人是通宝柜坊,是阴风岭,邱冠雄日后是个战力。不能杀!”凤冲云道:“虽不能杀,却也要严惩。但只怕此事与官军脱不开关系,否则凭着林枫那区区几十人,岂是敌手?”

    朱贵道:“老爷说的是,只是如今不能言明此事,只能将仇恨引向阴风岭和通宝柜坊!纵使邱冠雄有千般不是,于公于私都杀不得。于功他并非抢匪,于私不能承认是我冲云山庄之过。不仅不能杀,闫理,你明日给他五十两银子,以救凤雪心为由,去办吧。出去再把邱冠雄叫进来。雪心一并入内。”

    闫理告退。

    邱冠雄和凤雪心再次进来。凤雪心率先道:“你们不能杀邱冠雄!”凤冲云道:“邱冠雄救你有功,当赏。只是过错也当罚。三年之内,不准出冲云山庄半步。只做家奴,若是违抗此规,家法处置!”邱冠雄听后大为欢喜。刘元义在一旁道:“邱老弟,庄主这次放你,只因对外须做交代。罚你三年,只为磨炼耐性。”

    邱冠雄早就知道缘由,却还是连连叩头。凤冲云又要邱冠雄将在阴风岭发生的情况如实汇报。邱冠雄隐去了与韩三娘之间的事情,着重叙述了官军所为。说到王冠中的时候,凤冲云叹了口气,道:“怪我当年一时心软。想不到今日竟害了如此多的性命!”凤雪心问道:“发生了什么?爷爷怎么放了他?”凤冲云道:“若非十年前他走错了路,如今这总镖行的当家人就不是你邱冠雄,而是他!”

    邱冠雄一愣,不可思议道:“怎么会?”凤冲云叹了口气,道:“若是我早一些将之前的故事告诉你,或许你能更加珍惜你的那些兄弟,就不会带着他们闯龙潭虎穴!”邱冠雄低下头,凤雪心忙打岔道:“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冲云道:“我累了,朱贵,元义,事情你们都清楚,你给他说说。”说毕,凤冲云就出去了。朱贵道:“邱兄弟,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近日之举,着实对不起当年死去的兄弟!更对不起那群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死了,你还活着,日后九泉之下你要如何面对他们!刘大哥,还是你说吧,这件事情上你最有权说!”刘元义道:“你说的那个王冠中,原本姓程,其祖父就是当年威震江湖的程啸天,程总镖头。十三年前,当时还是前庄主万俟中云时代,我在程啸天手下做副镖头。前庄主的独子万俟拓磊与程啸天不和。通宝柜坊暗使手段,逼得程啸天反叛,将走镖路线告知通宝柜坊。使得冲云山庄六路分镖被劫。兄弟们死伤无数。万俟拓磊又召集众人攻击阴风岭,全军覆没,只有你朱贵哥哥逃出来了。”

    朱贵也叹了口气,道:“此后万俟家族绝后!前老庄主为保山庄长久,恳求当今的凤老爷做庄主。老爷当时已年近花甲,不愿老而劳心,只是不忍见通义柜坊遭人屠戮,应了下来。万俟老庄主为了给老爷立威,当众逼得程啸天羞愤自尽。后将程家驱逐出了冲云山庄。此后万俟老庄主过世。凤老庄主接任没多久,就让刘大哥作了总镖头,刘大哥义气为先,将总镖让给了程啸天的儿子程仁,程仁当时已经入赘了杭州王家,儿子程天改名程仇,后王家强迫改为王冠中。”

    邱冠雄只觉得阴气袭来,道:“程仇?”朱贵道:“对,程仇,当年程啸天的死,归根结底与冲云山庄和通宝柜坊的争斗是离不开的。因此在程仁做总镖头的那六年间,多次暗中挑唆我们和通宝柜坊的关系,各地各分铺因此而死的兄弟不下两万。实力锐减。以至于五年前,这山东一带豪强并起。”

    刘元义补充道:“只是当时程仁所为我们并不知晓,凤老爷有所洞悉,为了大局没有戳破,只是事态越发严重,以至于不可控制,只好暗中设计,借刀杀人!老爷一时心软,只杀了程仁,却放过了当时已经改名的王冠中。当时的官家见我们势衰,江湖越发混乱,更难以管制。便下大力气剿匪,同时加大了对我们和通宝柜坊的扶持。近两年虽然声势恢复如初,但实力却大不如前。好在有我们,江湖才再次安定!”

    邱冠雄叹道:“五年期朝廷下令剿匪的原因竟然是这样!”朱贵道:“因此你邱老弟才能依着剿匪发迹。受到老爷赏识,这么年轻就作了总镖头。你可要知道,这十多年造成了整个江湖多大的劫难!前朝颠覆,通义柜坊也没有死过那么多人!邱老弟,如果你再这么一意孤行,徒增杀戮,搅得江湖不宁,程仁就是你的下场。”邱冠雄听得冷汗涔涔。

    却说处理过了邱冠雄的问题,凤冲云面临的最大问题也来了。对内要宣称是阴风岭劫夺冲云山庄的镖,对外却不能说自己的人被阴风岭的人给杀了。虽说阴风岭的人也死了,但这件事情必须把官军的所作所为摘除,此事便难办了,思虑了一整夜,也想不出好办法。

    清晨又去问师兄武风郎怎么办。武风郎也一夜都没睡,清理杨大义的尸首,将箭从他的身上拔了下来,又找人给他穿了寿衣,成殓入棺。见凤冲云如此问,武风郎道:“晚上葬身阴风岭的兄弟们就回家了。”凤冲云一惊,道:“这么快?”武风郎道:“我拜托李进送回来。”凤冲云长叹一声,道:“我多希望他们能早日回家,却也多不希望这么快!”武风郎道:“和故如此?”凤冲云有些急躁,道:“那么多尸首回来,我要如何跟兄弟们交代!还有,往南疆的镖,如今也只能失信了。”武风郎道:“大可不必,派十几个人将鼎送去就好,朱丹之砂也好说,在南疆附近寻一处深山老林,自己炼制即可。都是朱砂,谁也分辨不出来。”

    凤冲云急唤来刘元义,要他派出十名兄弟,只护送那两尊鼎到南疆指定地点,把所有的朱砂都带回庄上。刘元义照办,派出20名兄弟去阴风岭附近寻找镖物,仅半日就寻到,让十人带着朱砂回了山庄,自己和十名兄弟接手了邱冠雄和杨大义的镖。凤冲云又派了一人快马赶赴南疆,去做足量的朱砂,待刘元义到了,一同带着交给物主。

    武风郎见凤冲云这十多年来,头发已经熬成了全白,看着比自己还要苍老许多,叹了口气。凤冲云道:“即墨大义兄弟那,就拜托师兄了。天赐怎么样了,有没有吓到?”武风郎道:“还在睡觉,总算是有惊无险。只怕消息到了即墨,我那大徒弟受不了。年前母亲去世,如今父亲也走了,留下两个命苦的孩儿,上苍……”没有再敢说下去,因为现在的他,生怕对上苍有一丝的不敬。纵使自己的命运再如何凄惨,一丝丝回暖都不得不让他感恩戴德。
章节目录 凄魂难寻归家路 人间怎能释恩仇2
    众人一直等到傍晚,也不见李进等人来。等到次日清晨依旧无果,凤冲云对武风郎道:“想是那边的事情耽搁了,师兄且先送大义兄弟回家,这边我来处理。”武风郎也只能如此,凤冲云派了六个人一路护送棺椁回了即墨。武风郎则是带着武天赐先回了五福镖行。

    整座镖行空荡荡的,赵田和王贵也不在镖行,转而去了柜坊。告知了刘万福噩耗。刘万福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许久也没能缓过神来。但事实就是事实,再怎么不愿相信也必须接受。想着这些年来二人的文武配合,涕泪满襟,当众跪在了柜前放声嚎哭。

    消息传到了杨业和杨婉耳中,二人因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根本不敢出门一步。

    次日正午,棺椁回家,看着铁一般的事实,杨业跪在棺前,放声哭喊,反而是杨婉淡定了许多,眼中只是有泪,却不是那般撕心裂肺。

    灵堂摆起后,也没有多少人来吊唁,邱冠雄满心想的都是报仇,得知是青州的王冠中所为,恨不得马上就去杀了他。武风郎见他如此执着于仇恨,道:“若你再如此执着于仇恨,就不再是我武风郎的徒弟!”杨业满眼抛珠,不能自已。武天赐却比较明智,只在心中暗暗发誓要杀王冠中报仇,却根本不表现出来。反而是劝杨业道:“师父也很气,我们先不要惹他生气了。”

    又过几日,兄弟们的遗骸都没有送回来,刘万福便带着杨业去冲云山庄,问讯状况。到了冲云山庄,正碰到一个熟人,正是大管家万俟忠。问了遗骸的情况。万俟忠道:“我也正奉命去单州找李进问问情况。既然是你老弟来了,我也要告知你情况。兄弟们的尸首在阴风岭消失不见了。”刘万福一惊,道:“那么多人,什么时候不见的?”万俟忠道:“武二侠回去当晚就不见了,所有官军尸首也不见了。具体情况你见了老爷说。我再去查查。”

    刘万福进入山庄,被门人请入议事堂。凤冲云正在会见各州的掌兵的副使。袭庆府的催副使坐在上座,单州李进在一旁并排坐着,凤冲云见刘万福来了,眼中含泪,道:“辛苦刘掌柜了,是我凤冲云对不起你!”刘万福也是哭,低下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杨业擦去泪水,扑通一声跪在了下面,道:“师叔,请为我父亲报仇!”凤冲云一听这话,生怕他当众把青州的事情说出去,马上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你叔叔伯伯的尸首,好让死者安息。孩子,你起来。眼下什么都别说,刘掌柜,你先带着孩子回去,我凤冲云当众表态,一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万福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却看明白了凤冲云的意思,赶忙道:“不错,大义兄弟堂下空人,是为不孝,你速速回去。这边的事情交给刘伯伯。”杨业不想那么多,很听话的走了。

    随后凤冲云将门关上。袭庆府催明道:“李大人,你说当日武风郎托你将众人尸首带回冲云山庄,现在怎么谁的也找不到了?”李进道:“崔大人,此事我确难辞其咎,只因兄弟们乏困,便带回去修整。不了第二日赶去时,整座阴风岭上竟然没找到一具尸体。”崔明道:“难不cd复活回家了?你说说当日究竟怎么回事,若是道不出所以,我即告知府尹赵大人。告你个越界渎职之罪!”李进忙起立道:“望大人口下留情。阴风岭虽为袭庆府所辖,但早年间有惯例,事出紧急,单州亦有权过问。当日闻得阴风岭贼人下山劫镖,与通义镖行发生冲突,死伤无数,巡检大人派遣下官赶赴阴风岭救援。到了那里时,他们已经拼杀完毕,只剩下邱冠雄一人,其余人都在战斗中身亡。如若不信,可查名册,我军中弟兄一个不少。”

    凤冲云道:“李大人说的是,与邱冠雄所言丝毫不差!”崔明道:“邱冠雄呢,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不来?”凤冲云道:“伤重昏迷,至今不能下床。”崔明又一思索,道:“邱冠雄,我有印象,五年前还是我手下的兵。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杀匪是个好手。几年前犯事儿,我为了保他可是花了不少钱,但他还是不愿留下来,原来是在你这谋了个好差事。”

    凤冲云一愣,道:“当时犯了什么事儿?”崔明哈哈笑道:“还不是男人的那点事儿!四年前在伏山,他是第一个冲上山的。当时的匪首是个女的,长得标致,当时的团练张大人点名要她。不曾想被那小子捷足先登,给玩死了。张大人哪管他是不是人才,当兵的哪有不抢的,把柄随时抓,找了个借口就要杀他。是我给拦下的。也算是邱冠雄那小子命大,张大人此后被人暗杀,我又向上使了银子,本来就是个抢掠百姓的事儿,花点银子就放他出来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近来听说他要备战武举,不是我小瞧他,他不是那块料。上阵杀敌那没的说,考武举,浪费人才了。”凤冲云道:“当年的事情我不清楚。”

    崔明又饶有兴致的跟凤冲云讲述了许多邱冠雄杀匪的事迹,似乎把正事儿都忘了。半个时辰过去了,说得也都是家长里短的琐事,跑题甚远。但李进和凤冲云也不急,反而是跟着崔明调侃起来。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晚,崔明看了看天色,道:“这么晚了,找人的事儿我会派人查问,李大人你也多多查问查问,或许哪日线索就突然出现了。”说毕就走了。李进有些鄙夷,道:“这厮一句正事儿也没说!”凤冲云也只顾着笑,道:“那此事还得劳烦李老弟。莫要走了风讯”李进笑道:“放心了。”就转从后门出去了。

    凤冲云回来见刘万福还在等候,对他道:“岂有此理,竟然如此搪塞我。”刘万福见他态度,道:“那催明本就没什么能力。如今这事儿落在他头上,只怕还要等!”凤冲云道:“无妨,万俟忠已经去查了。”刘万福道:“忠副庄主做事一丝不苟,让人放心。”凤冲云道:“你且回去,即墨那边需要你,有消息我派人去告知你。”刘万福见天晚,本想在此住一宿,等等消息,但老庄主如此说,也只好照办,骑马回去了。

    杨家祠堂,王玉凤过世的悲伤还没能褪去,杨大义的死又给这本就悲伤的家庭套上了永远褪不去的阴霾。命运拍打着兄妹俩脆弱的心灵,只是有人变得坚强,有人却只能用复仇来掩饰着自己的脆弱。

    杨业趴在堂下睡着,口里时不时都会喷出报仇的话来,杨婉这次反而淡定多了,除了一开始哭了,后面几天都没有。明日杨大义就要下葬了。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快,她只从自己母亲的口里得知父亲是个鲁莽冲动的人,丝毫不顾及家人会因此担惊受怕。他恨父亲,恨这个没有带给过他一丝关怀和温暖的父亲。但她也爱着这个为了大家的生计而废寝忘食的英雄父亲。母亲的死让她失去了童年的乐趣,父亲的死让他脱离了可以倚靠的身躯。以后的路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她却不是那种普通的女子,她不怕未知的黑暗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她敢于去设想未来更大更深刻的不幸。最惨的,也不过是死。

    刘万福半夜回来,见三个孩子都睡在灵堂,武风郎在外面的树上睡着,听有人回来,跳下来,问刘万福道:“怎么样?”刘万福道:“老庄主找来了官家商议,却没什么效果,只好派了万俟忠去查,等等吧,过几日就有消息了。”杨婉听到声音就醒了,出来给二人行礼,有些失落的道:“怎么了,他们都回不来了对吗?”刘万福道:“过几天就有消息了。杨业和天赐怎么样?”杨婉道:“睡着呢,我担心我哥。他夜里也在想着报仇。我怕。”

    武风郎了解这个徒弟,叹了口气,道:“若真是这般,只能是天意。只是他心中有仇恨,这不应该吗?我们都是人,不求仙。”杨婉将话题转回来道:“其实叔伯们暂时都不会回来了,对吗?”武风郎将杨婉拉到一旁,道:“你是听谁说的?”杨婉道:“武天赐说的。其实武伯伯也猜到他们回不来了对吗?不然不会把我爹带回来。”

    月光下,武风郎凝视着杨婉那一张已经失去了童稚的脸,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本不应该如此,怎会是这样一张似乎已饱经风霜的面容?愁眉不展!

    杨婉见武风郎不回答,继续道:“天赐说,当时在阴风岭,所有的军队都是越界,但青州的王冠中是最坏的。不仅仅害死了我们和阴风岭所有的人,还害死了徐州的军队。在官军看来,我们镖行和山贼死了就死了,他们草菅人命早就惯了。不在乎我们的死活,但是徐州的军队都死在境外,要怎么交代,总不能说实话,都死在了阴风岭吧。越界用兵,却全军覆没,这个责任没人敢担!听了武天赐的叙述,我就猜到他们可能回不来了,果然还没有回家,他们一定被运送到了徐州境内,说徐州军在境内剿匪,全军覆没!如此对上对下才能有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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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风郎觉得不可思议,道:“教你那些做什么?”杨婉道:“娘说这是有用的,可以帮助我日后的丈夫,让他懂得在这飘零世界中如何立足!”

    武风郎听了竟无言以对。最终道:“这些事情,杨业、天赐知道吗?”杨婉道:“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他们,尤其是我哥哥。袭庆府的老庄主也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也只是添乱。”武风郎道:“你不要以为你爹是个鲁莽的人。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只是这个世道,聪明也未必能够事事遂心。他为了你母亲,为了你们,事事筹谋,但没办法,天命如此,你不应怪他!”杨婉听了,终于又一次落下泪来。不错,她确实一直都在怪自己的父亲,怪这些年来的不负责任。很久以前,他还把母亲死了的责任全都推在了父亲身上。现在才敢在心中认可,这么多年来父母都在为她和哥哥遮风挡雨。

    杨婉道:“爹也很苦,如果他还活着,他不会放弃那群他的好兄弟。只是,请武伯伯告知我详情,他们还能回来吗?”武风郎思量许久,不知道如何回答,若是杨大义还活着,他一定敢于不计后果的把他们送回家,葬在家里。可是现在,武风郎没有办法,更没有勇气去找凤冲云要人。因为他知道,凤冲云更不容易。

    杨婉见了,也明白过来,难度较大。却也似能理解一般,道:“若是回不来,只能是命了。”武风郎有告诉杨婉不要将情况告诉武天赐,杨婉应下。但武风郎却轻视了武天赐这个徒弟的耳功。杨婉回去睡觉,被武天赐悄悄叫醒,为了杨婉此事,杨婉也没想到她和武风郎的对话竟然被武天赐听到了。武天赐听了此事就直接告诉了杨业。二人一商量,决定明日去徐州找。

    次日,杨业带着武天赐去找刘万福,只说心急,要去冲云山庄再看看情况。刘万福自然不多想,就答应了。本不想要武天赐也去,但武天赐道:“阴风岭发生的事情我都了解,去了也有用。”刘万福想想也答应。

    临行时武天赐要告诉杨婉一声,却被杨业拦住了,“别告诉她了,杨婉天生聪慧,只怕漏了行迹。”武天赐道:“只怕不说才会让她怀疑。”杨业道:“先走,我们快走,怀疑我们也来不及。”武天赐点点头,就跟着走了。两人骑着一匹马,但杨业没有入昨日商议的那样带往徐州去找。而是直奔青州。武天赐也不知道路径,但到了青州境内,见到了界碑才反应过来,师兄这次出来根本就是想好了来青州找王冠中报仇!

    武天赐大吃一惊,道:“师兄,你骗我!你来这是想报仇!不行,师父说了,万万不能!”杨业面色发狠,道:“师弟,我要报仇,你帮不帮师兄?”武天赐有些犹豫:“可是……”杨业道:“没有可是!如果不报仇,我就枉为人子!你也一样,你现在小,但以后也会长大,大丈夫连父仇都不报,那就不配立足于天地之间!”武天赐依旧为难!杨业竟然跪下,道:“求师弟帮我!”武天赐只好应下。

    二人先去了青州通义柜坊。找到了那里的掌柜,罗金宝。也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形貌做派与刘万福有些相似。近来也听说山庄那边发生的事儿,问了一些现状。二人将罗掌柜叫入内室,杨业道:“我此来行踪绝密,特带了我弟弟作为掩护。”罗金宝道:“可有冲云令?”杨业道:“没有!”罗金宝道:“那就对了。看你形貌,好生面熟!是否见过?”杨业道:“罗掌柜好记性,我是杨大义的儿子。”罗金宝仔细辨认了一下,一拍脑袋,道:“对,就是你!三年前带着你去山庄,一同去见的凤老庄主!如此身份就更不用怀疑了!令尊可好?”

    杨业道:“过世了,一同葬身在了阴风岭!”罗金宝一惊,道:“什么!怎么会?”杨业道:“跟着总镖行一同出镖,到了阴风岭,人就……”罗金宝道:“你是说!人是在阴风岭出的事儿?现在镖行怎么样了?”杨业道:“两个镖行,除了一人生还之外,都死了!”

    罗金宝听了,恨得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通宝柜坊,混蛋!”杨业道:“这事儿罗伯伯都不知道?”罗金宝道:“我与令尊虽然交情不多,但我也敬他这些年所作所为。我告诉你一句,永远不要接替你爹。永远不要!”

    杨业点点头,罗金宝又想了想,道:“你们来这里要做什么?我一定全力帮忙!”杨业道:“行刺!”罗金宝道:“又是行刺?谁,也是王冠中?”杨业道:“也是?还有人来?”罗金宝道:“贤侄,此事涉及绝密,我只能说这么多!”杨业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们初来此地,人地生疏。还请罗伯伯多多指点。”罗金宝道:“一会给你两身衣服,装成商人出去,径直到斜对面的通宝客栈。但一切刺杀的行动,消息什么的,我都没办法为你找到。只能靠你自己,我能帮你的就只有钱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银袋子,都给了杨业。杨业本想推辞,但罗金宝道:“别推辞了,什么时候都用得着。离开了这里,按照规矩,不论成败,三年之内我们都不能联系。一切都要靠你了。而且我建议你不去,你没有任何经验,而且刺杀的又不是平头百姓,如今他出入都带着随从,如果被抓,那必死无疑。大义兄弟都去了,我真的不忍你再去冒险。”

    杨业道:“如果我活着回来,日后必定结草衔环。”罗金宝继续叹气,道:“之前我还不信这事儿会跟朝廷有关系,但如此看来,也确实如此。果然是官军杀了我们的人。”武天赐道:“伯伯说的是,但此事也不能告知旁人。现在山庄那边都很害怕,只怕知情者会有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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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金宝让二人换上了一身青稠衣服,将二人从正门送了出去。

    两人果去了城中的通宝客栈。顾名思义,客栈的东家是通宝柜坊。选了一间中等客房住下,付了房钱,拿了客房钥匙,二人就到青州各处去踩点,摸清了各处路口,城门以及州衙位置和驻军情况。天色渐晚,在外面吃了碗面正准备回客栈休息,等晚上再去州衙探查。州衙突然传令戒严。只准进,却不准出。而且又派人到各处客栈查访。杨业问一衙役道:“差大哥,这是怎么了?”衙役道:“昨夜本周团练副使李康在客栈中被杀。正在查凶手,主要追查外地客商,你们看起来也不是本州的人,赶紧回去吧。”武天赐呵呵一笑,道:“就不怕我们是人犯?”衙役冷笑道:“昨晚发生的事儿,现在天都黑了,凶手早就跑了。”

    衙役说完就继续走了。二人也不敢耽搁,想跑,毕竟就算城中戒严,两人要跑也轻而易举!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万一是自家人干的,被抓住了也好能回去报信。到了客栈,正赶上衙役盘查。衙役见了邱冠雄的样貌,都很有疑虑,问道:“你那里人?来此作甚?”杨业正要开口,店家却道:“大人,这两个是中午才住下的。”衙役也就是出来做做样子,没有谁认为会查出什么。只是马马虎虎问了问,随后按照惯例把近几天住店名册拿来抄录了一份,权作交差之用。随后就直接走去了下一家。众人都一阵抱怨,各自回房间了。杨业问店家道:“他们再查什么?”店家道:“一个官儿死了,说凶手在住店的这些人中间。这不是胡扯吗?那凶手早跑了。还轮得到被他们查?”杨业赔笑了一声。也就进屋了。

    关上门,低声道:“岂有此理,早不出事儿,晚不出事儿,偏偏这时候出。看来短期内,咱们这买卖做不成了。搞不好要困在这里几天。”武天赐笑道:“师兄,哪里能困住咱两个。先睡一觉,夜里我们出去看看。”两人睡下,半夜醒来,却闻嗯嗯啊啊之声,原来是有人在此鬼混。杨业听后有些脸红,武天赐年纪还小,对此事还有些莫名。问道:“怎么了,什么声音。”杨业有些尴尬,道:“不管他们,我们且去。”正准备出门,武天赐又听那间屋子里传来声音,一女子道:“我阅男无数,如你这般厉害的还是第一次遇到。”男子道:“你这等美貌,哪个男的都想睡你,你又是这般风骚还有什么男人没见过,没尝试过?”

    武天赐虽然不明白她两人说话的内容是什么,但却听出来这个男的声音,竟然是邱冠雄。杨业只能听见说话声,却听不清内容,而且一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就拉着武天赐出去。武天赐却摆摆手,低声道:“我听出那男的的声音,我认识他!就是那个邱冠雄!”杨业让武天赐把话听完。只听那邱冠雄道:“三娘!是你把李康杀死了?”武天赐便明白过来,原来那女的是韩三娘!

    韩三娘道:“你猜呢?”邱冠雄道:“我不知道,看不透你。”韩三娘道:“原来也不是你杀的。”邱冠雄道:“你在试探我?哼,你也不想想,前日刚刚把王冠中杀了,就紧赶慢赶来这见你!我哪有时间回来杀李康?”韩三娘却哈哈一笑,道:“你才蠢,昨晚我们才到这里,一晚上都在这里胡搞乱搞。我也没时间呀!有你作证。如果有官差问我,我就只能找你作证人了。”邱冠雄道:“那我怎么说?”韩三娘道:“就说,就说在睡我!”邱冠雄哈哈大笑,便又和韩三娘开始了。

    武天赐把听到的都告诉了杨业,杨业吃了一惊,道:“已经死了?岂有此理。那是在哪杀死的?”武天赐摇头“他也没说。”杨业本想让他再听听,却又一次传来了欢愉之声。两人都有些尴尬。武天赐道:“要不然我去问问他们!”杨业更是尴尬,道:“你,怎么进去。他们两个恋奸情热,肯定是赤身**。”武天赐啊了一声,道:“男的和女的在一起不穿衣服?”杨业道:“你还小,长大了就明白了。我们先不去管他俩,等白天了再去也不迟。”

    二人本想着半夜去州衙打探消息,但这本就不靠谱,大半夜的谁能不睡觉呢。如今王冠中已经死了,更没了丝毫出去探查的性子,就又睡了,天还没亮,这两人都醒来,再也睡不着了。又见官差匆匆而来,竟然指名道姓的要抓王冠中。店家掌柜立即将官差请入,并吩咐做饭。同时上了些酒,官差头道:“酒就不喝了,怕误事,我们在这吃一口就走。”掌柜吩咐了一切后,道:“这么快就破案了?”官差道:“刺客抓到了,没招供,却从身上搜到了定金凭信,竟然是在袭庆府通义总柜坊开的。好在那开凭信的伙计之前去过杭州,给王家运过金银。当时接货的就是王冠中。几天前他去那存了五百两纹银。伙计认出了他,昨日又将凭信拿去辨认,那伙计确信就是王冠中开的。”

    掌柜又问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如此?”官差道:“前任的团练副使就是他,只因犯了过失贬被贬。李康才来接任。李康死了,对他最有益。”掌柜道:“只是王冠中这时候杀死李康,就不怕人怀疑?”官差道:“怀疑能怎么样?如果不是那杀手好色,被小娘们偷了凭信,只要杀手一跑,这案子永远破不了。不过说破也不容易,杀手就是不开口,各种刑具都用上了,没用!上面没辙了,就让我们再出来查查!能查到就怪了,他要在青州还用雇杀手?”

    说时,饭菜上来了,掌柜道:“兄弟辛苦了,多吃些。什么不够再要。”官差道:“什么辛苦的。查到中午就回去。没人爱卖这个冤枉命。”杨业、武天赐、邱冠雄和韩三娘都在细细听着官差的话。心中各有盘算。邱冠雄道:“这就对了,是王冠中杀了李康。但此事却难办了。”韩三娘问道:“什么难办了?”邱冠雄道:“现在都知道是王冠中杀了李康,可是过两日,一旦在徐州的王冠中尸体被挖出来要怎么办?而且当日杀他,也没想过要伪装成自杀。而且还是偷偷埋起来的。”

    韩三娘咯咯笑道:“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成了悬案,就不用我们了。”邱冠雄起初没听明白。韩三娘道:“我去找知州大人,帮他审那杀手。你现在这等我,下午见分晓。”

    韩三娘走后,武天赐找到邱冠雄,只见邱冠雄也传了一身怪异服装,若非早知是他,定然认不出来。邱冠雄没万万没想到武天赐竟然会来。低声道:“你来干什么?也是杀王冠中?”武天赐点点头,道:“可惜被邱大哥杀了。”邱冠雄道:“谁杀都一样,你就自己来的?”武天赐道:“还有我师兄,但现在不便出来,以后再给你俩介绍。”邱冠雄道:“现在这边危险,我明早就回去。不能顾着你了,多加小心。”武天赐又问道:“你怎么和她一起来杀王冠中?”邱冠雄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道:“是她见我被庄主软禁,要帮我的。让我跟老爷提议,杀王冠中将功补过。老爷就同意了。但没想到这一次杀他竟然这么顺利。他在兖州行藏隐蔽,多亏了三娘消息准确,很快就把他找到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回 心门暗度杀星亮 原是英豪莫问慈1
    却说武天赐和杨业听说王冠中被杀死了,武天赐心中释然,但杨业却总还有不快。觉得没有亲手杀了他总是遗憾。

    到了下午,韩三娘果然回来,却见杨业武天赐也在这里。竟然有些讶异,还有一丝尴尬的神情。道:“你怎么也来了?”杨业首先道:“这位就是阴风岭的韩三娘?”邱冠雄道:“对,三娘,这位是杨大义的独子,杨业。”韩三娘正眼看了看杨业,道:“杨大义,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身怀唐门绝技的五福镖行总镖头杨大义!”杨业一愣,道:“什么唐门绝技?”韩三娘哈哈笑道:“连儿子都瞒,果然深有城府!”杨业怒道:“你胡说什么!”韩三娘一笑,道:“你小毛孩子不知道,你父亲的身世我可知道得很多,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刘万福问问。如果你真是杨大义的儿子,那么你与五毒门的仇永远都是避不开的。今日我把事情告诉你,也是看你年少无知,免得日后身世泄露,糟了五毒门的道儿了!”

    杨业很不服气,道:“看你年龄,不过也就是二十出头,又知道什么?”邱冠雄在一旁哈哈笑道:“你有所不知,她都四十多岁了。”韩三娘啐了一口,骂道:“胡说,老娘明明年方二八。”邱冠雄哈哈笑道:“原来令爱今年16岁了,之前问你不说。”韩三娘骂道:“呸,爱女小莲,才12岁,和她娘一样,都是绝世的大美人!”邱冠雄白了她一眼,又对杨业道:“小兄弟,我和令尊共同在阴风岭遇险,若不是他,我可能回不来了。这再造之恩,我只能下辈子报了。今日你来了,请代令尊,受我三拜!”说毕,跪下去给杨业叩了三个头。但众人也都知道,若不是邱冠雄鲁莽攻山,所有人都不会死!

    邱冠雄继续道:“只是三娘的话你也要记着,令尊确实是唐门高手,但他和五毒门的过节我就不清楚了。三娘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很有见识,她说的这些不会错!”韩三娘道:“太细的我不知道,不过刘万福肯定知道。其实你也不用问他,只要他听说你爹唐门的身份在江湖上已经暴露,为了你的安全,也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好早日防微杜渐。”

    杨业还有些不敢相信。韩三娘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邱冠雄又问起韩三娘探查的如何。韩三娘媚笑道:“那杀手全都招了。就是王冠中指使。也有了口供,日后即便找到王冠中的尸体,那也是畏罪自杀。”邱冠雄有些不可思议,道:“李康真的是王冠中杀的?还是你要那杀手说的?”韩三娘道:“这何必说谎,自然是他做的。”

    正说着,掌柜敲开门,道:“官家的封店令已经撤了,客官们想走自便。莫要耽搁了自己的行程。”韩三娘朝着掌柜抛了个媚眼。掌柜有些脸红,就下去了。邱冠雄有些不高兴,道:“乱发骚情。”韩三娘道:“邱冠雄,既然事情已经完了,你就带着两个小兄弟回去复命。我还有事儿,办完了去找你!”邱冠雄哼了一声,带着武天赐和杨业下去,只帮二人结了房钱。韩三娘见没给自己结账,笑骂道:“真是个一毛不拔的小混蛋!”邱冠雄也台头,白了一眼韩三娘就走了。

    一路上杨业都觉得奇怪,问邱冠雄道:“那姓韩的为什么要帮你杀王冠中?”邱冠雄道:“此事可不能对外说。毕竟她与王冠中无冤无仇,只是为了帮我。不能害她。”杨业面上点头,但却自顾忖思道:“韩三娘哪里是那种为了爱人不顾生死的人?一定有别的原因。”邱冠雄此时想想,也确实有蹊跷。但不管是她有什么目的,总算是帮自己了结了一个心愿。更何况,韩三娘样貌美艳,身材完美,又深有韵味,时不时与她来个一夜风流,也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

    出了青州,杨业本想带着武天赐直接回即墨,但武天赐却道:“现在回去了,要怎么跟家里交代?不如跟着去师叔那再转回,杨姐问起来也有借口。”杨业想想也确实如此。就跟着邱冠雄回去了。

    不想刚一回山庄,却见门前气氛凝重,原来是通宝柜坊的张凌宇来此找凤冲云商量阴风岭的事情。两家素来仇视,张凌宇为了自保,又带来了许多护卫。两边都互有防备,气氛凝重如冰。邱冠雄进前道:“庄主和张掌柜都在里面,也打不起来,何必这么紧张,放松放松!”随后又跟通宝柜坊的护卫们一同聊起来。对方在别人地盘上,不敢不防备,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任务在身,不便多说!”邱冠雄也不觉得尴尬,道:“那就自便了。”来到议事堂外,万俟忠在那边见邱冠雄回来,就叫到一旁,道:“成了?”邱冠雄点头,又低声道:“张凌宇还是找来了?”万俟忠道:“死了那么多人,我们却不发丧。当然坐不住了。”邱冠雄道:“那您推测一下,商议的结果是什么?”万俟忠道:“你是知道的,此事对张凌宇来说,怎样都不受损失。但对凤老爷来说,死了这么多人,只怕反对声又要起来了,毕竟这产业原本就是姓万俟的。”

    邱冠雄尖锐的问道:“那你希望怎样?”万俟忠也发觉自己刚刚说多了,道:“这些年来,我受前庄主临终所托,辅佐凤老爷,十多年来兢兢业业,也看得明白,这冲云山庄如果没有他在,早就不成样子。而且我更知道,这几年如果没有那些反对者的内耗,或者说凤老爷能够狠下心来把他们都杀了,让其不再搅扰,冲云山庄能够重振雄风也说不定。”邱冠雄叹了口气,道:“去年我就和老爷说过,可是老爷不忍杀。我就是说再多也没有用。”万俟忠道:“凤老爷守着对当年前庄主的约定,保护着山庄的所有人,不论是支持他的还是不支持的。却不曾想如今竟然发展成这样。王冠中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冲云山庄的股肱之臣。却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邱冠雄骂道:“他爷爷就不是个好人!孙子又能怎么好?一代不如一代!”万俟忠点点头,笑道:“这次你犯了这么大的过失,为什么还会放过你?”邱冠雄有些发蒙,只是摇头,万俟忠道:“此事你能理解多少,全在悟性了。我言尽于此。老庄主已经知道你刺杀王冠中成功的事儿了,他对此很满意。三年的禁令减为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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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冠雄大喜,但转而寻思却有些耐人寻味,素来知道老庄主的规矩,按照之前所作所为,能够让自己活着,已经是势头所迫了,就算自己立了大功,但这比当年杨大义急攻阴风岭的功劳来说简直小巫见大巫,禁令三年,最多也就减为两年,但这一次竟然变成了三个月。

    万俟忠见邱冠雄面有迷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多说了,你要好自为之。”邱冠雄想起当日打晕万俟忠的事儿,有些羞愧,道:“那日把您给……”万俟忠道:“那无妨,能将功补过就好,等一切都定了,中秋月下给兄弟庆功!”邱冠雄大喜,连连点头。

    武天赐在一旁也没听出弦外之音,只是对禁令变成3个月而高兴。但邱冠雄则有些奇怪,原本面色很高兴,但却不知为何,又有了仇色。正直不解,只听议事堂那边有了动静,凤冲云,和张凌宇从内中走出来。二人神色都很平和,谈判似乎很顺利。张凌宇道:“凤老庄主,此事就这么定了,回去后立即发令。”不等说完,邱冠雄抢话上去,对凤冲云附耳说道:“李康也死了,王冠中生前派杀手做的。”凤冲云听了这话,竟如同雪中送炭一般,大喜道:“张掌柜,事有突发,随我二人再进去商议如何。”张凌宇随着进去,邱冠雄把李康被杀的事情说了。张凌宇也是狂喜,道:“如此就更好了,既然人都死了,我们实话实说也无妨,本就是李康和王冠中越界行凶,杀良冒功。”邱冠雄道:“只可惜还不知道兄弟们的尸体被藏在什么地方。”张凌宇道:“徐州虽大,但运送那么多尸体却想掩人耳目还是困难。我已经派出兄弟去查,不日就有消息。”说毕,带人回了徐州通宝总柜坊。

    当夜,凤冲云就接到了张凌宇来信,果然在徐州境内的通天寨中找到了众人尸体,凤冲云立即派人过去,把包括官兵在内的所有尸体运往阴风岭。并派人在周围查看动向,随时汇报。但张凌宇却更是心急,派人到州衙告官,却是告到了单州,只说是在阴风岭发现了大量官军和百姓尸体,单州立即知会了袭庆府,就亲自派人去查看,但见官军以及其他人的尸体竟然整整齐齐排列在山下岭口,知州李平开口便道:“这,赵功辰!这些人都是徐州军。”团练使钟卿也在其中,看着另一旁的尸体道:“这!还有青州人。怎么回事?那些都是青州人,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多青州人死在这?”

    正说时,徐州知州姜宏带人也赶赴到此。济州知州李平道:“姜大人如此风尘仆仆,可见是知道了事态严重,来此一探究竟。”姜宏道:“听闻举报,赵功辰越界用兵,特来抓他回去。”李平又说起风凉话,道:“不知伤亡如何?”姜宏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道:“自然比不得李大人,全身而退,当真可喜可贺!”李平知道袭庆府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派人来,赶忙附耳道:“姜大人,此事涉及青徐二州,如今青州的李康、王冠中已死,赵功辰也死了,何不将一切都推到这三人身上,就是问起罪来,大人不过是个监管不严之罪!”姜宏大怒道:“我就说那赵功辰不学无术,若非他叔叔,我早就……”李平咳了一声,姜宏才反应过来,赵功辰的叔叔就是在济州带兵的。

    李平道:“既然如此,且快快撤走,把一切留给袭庆府来办。”姜宏道:“正合人意!”撤去后。袭庆府却不忙来阴风岭处理,府尹赵明达先与相关州府通了消息,坐实了李康、王冠中和赵功辰越界行军的罪名,和王冠中杀害李康后畏罪自杀的罪名。待各方都没有意见了,也没有去阴风岭处理,只是下了个府衙令,让亲属去认领遗体。

    凤冲云派人将所有自己镖行的兄弟都带了回来,披麻戴孝,亲自扶棺,带队将众人葬在了蓬莱县的蓬莱仙岛,只愿来世兄弟们共享太平盛世。当日境况,可谓空前绝后,山东各方人物,楼来此吊唁。就连对头的通宝柜坊也来了人。只是有一人不再其中,原来那通宝柜坊今日也为其死去的兄弟们下葬,凤冲云一早当众让他代替自己前去徐州吊唁。

    不料祈福方一开始,竟有人来此捣乱,为首的也披麻戴孝,跪在了众人坟前,凄厉的嚎哭。除了凤冲云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一个领头的高声道:“呜呼哀哉,兄弟情深,冲云山庄,始祖魂惊,万俟一族,泉下难平。广宇义高,德泽山东诸杰,通义智深,霸领江湖日月。凯歌永奏冲云起,五百宏图岁月新。后人无不感念,新秀尽皆诚服。春风和煦暖家国,人间岂有恩仇决?怎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俟一族,自有分崩离析之数,亦有重称霸业之途。前庄主万俟中云无才无德,无子无嗣,非有仁德之爱心,也无承袭之顺序。竟将一族之兴衰,江湖之祸福,轻易与人。十年之中,分崩离析更甚,百年之后,岂有先祖姓名?时至今日,葬送千百精英,殒命无由冲撞。可悲可叹。”

    说毕,众人齐刷刷叩头。其余众人也都听得明白,这话的最终目的,还是要鼓动凤冲云让贤。

    但凤冲云似乎早有预料,哈哈大笑道:“原来是程义贤侄。”对面站起身来,此人便是程啸天的二儿子,程仁的弟弟程义,道:“我就是葬身于此,也是冲云山庄的忠臣,你不过是外族,自你来时,给冲云山庄造成了多大伤亡,岂配得这冲云山庄庄主之位?”万俟忠开口道:“我在这山庄三十年,掌事二十余年。岂有你在此放肆!”程义见万俟忠开口说话,倒是不敢正面说什么,只是对凤冲云继续道:“凤冲云,我知您功夫高强,今日我说此话,难有好活,但为了这山庄的五百年基业,还请五侠退位让贤。”万俟忠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个位置要让给哪位英雄?万俟一族绝代,有谁能当?”下面一人道:“你不是也姓万俟吗?”

    万俟忠听了有些惊恐,赶忙道:“当年赶老庄主搭救之恩,宁改祖宗之姓,大逆不道也要报此鸿恩,却无血统承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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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义道:“凤冲云莫说是血统,就连姓氏也不对。凭什么做得冲云山庄之主?”万俟忠一窒,道:“前庄主临终遗愿如此,何必疑惑。”程义道:“即便如此,只是害得如此多兄弟殒命,难道做了场法事就什么也不说了?”

    凤冲云被说道痛处,不知道应如何反驳。闫理突然站了出来,道:“那应该做多大规模的法事?”程义道:“不是做法事的问题!”闫理又道:“若你出了事,老爷会考虑不给你做法事!”凤冲云出来道:“不会,只要是我冲云山庄出去的人,我凤冲云一视同仁。更何况,三代之中,你程家虽不曾有恩于冲云山庄,却亏得令尊暗施毒手,将机密外泄,致使万俟拓磊惨死。山庄无后,方有我的今日。若非你父帮扶之功,岂有我上位之路。我岂能至你之死于不顾?”在场众人,都对凤冲云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而感到震惊,的的确确,一直以来都和颜悦色的他,从未如此说过话。

    正说着,突然一人戴孝骑马奔驰而来。竟然是邱冠雄,也未曾戴孝,高声喊道:“程义是刺客。”话音未落,程义身后的那近百人中跳出来三个壮汉,手持劲弩,朝着凤冲云射去,嗖嗖嗖三箭飞出,凤冲云躲开了前两箭,却被第三箭射中了肩膀。三人见有一箭射中,就飞也似的逃跑。众人也不去追,邱冠雄则是骑马冲入人群,大怒道:“贼人受死,一枪捅入程义后心。”确听凤冲云身边的万俟忠惊呼道:“箭上有毒。”凤冲云运气封住了血脉,被众人一边护着,一边送入了距此不远的一座道观里。武风郎听说箭上有毒,也跟了进去,凤冲云只让武风郎留下来为自己驱毒。吩咐万俟忠道:“出去看看那程义,万万不能伤了他。”万俟忠给刘元义、朱贵等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即出去,一边跑,一边朝着那边喊,“庄主有命,不杀程义!”同时又要周围人一起喊,顿时整个蓬莱都在喊这话,不多时传到了邱冠雄耳朵里,他看着程义的尸体,呵呵冷笑,道:“你没有这个命继续活着。”

    而其他跟着程义一同来此的那些人都吓得瑟瑟发抖。邱冠雄又命人将这些人进行了搜身,找到十几个带有武器、暗器的,都扯出来杀了。又将尸体堆在一起,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大量柴草,青油等,将所有尸体尽皆焚毁。正烧着,一人捡到了适才射凤冲云不中的两支箭,给了邱冠雄。邱冠雄握箭大怒道:“这些该死的刺客!”说毕将两支箭都折断扔进了火里,听着劈啪作响的声音,似乎很解气。

    闫理也不管邱冠雄这边情况,兀自操办另一旁的法事。

    而在道观那里,凤冲云等众人都出去了,对武风郎道:“二师兄,有劳了。好在毒性不烈。”武风郎见凤冲云伤口上的血发黑,果然有毒。帮着他拔出剑来,却见箭头上的血液鲜红。心中有些捉摸不透这究竟是什么毒。但见凤冲云的起色,除了有些虚弱之外,中毒并不深。很快逼出了毒血,为其包扎了伤口,道:“五师弟,你还是在这休息静养两日。最近你也虚弱甚多,若非如此,以你的功夫,怎么可能躲不过那三箭。”凤冲云道:“哎,十多年了,看来我还是做的不好,他们还是想置我于死地。”

    武风郎叹了口气,就出去了,岳尊雄和一众人都在外等候,见武风郎出来,都问道:“庄主怎样了?”武风郎道:“不用担心,没事了。”不多时,观主李青云也来看望。她乃是一名女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三月前才做了观主,带着一群女弟子,来见凤冲云,竟都是出尘的美丽,都穿着道姑的服饰,不染陈杂,不可方物。领头的步步生花,入得仙门,好似玲珑仙骨玉肌肤,出得尘世,也是豪迈巾帼女英豪。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路,李青云上前,道:“早闻凤老庄主驾到,有失远迎。”凤冲云见她手持的拂尘乃是崂山道观世代相传的圣物,那必定就是观主,道:“李昆仑呢?”李青云道:“恩师半年前仙逝。算起辈分,老庄主与我祖父同辈,我理应称一声前辈。”凤冲云道:“无妨,本源江湖事,何须问来由?只是没想到,李昆仑竟然将观主之位传与女弟子。可见观主修为德行非凡俗之人可比!”

    李青云道:“修为不敢说,恩师生前所重,全在德行。晚辈也曾汗颜,未对这道观立有寸功。”凤冲云道:“自前朝始,蓬莱观观主世代姓李,前时曾听闻李昆仑坐下十二弟子,其中女子三人,却无一人姓李,定是改了姓氏,不知你是哪位?”李青云道:“既已出家,更名换姓,姓李、姓王、还是姓谢又有什么分别?”

    见她不愿多说,凤冲云自是不能再问了。只是道:“今日受伤,蒙观主收容,改日必定前来拜山称谢。”李青云道:“谢就不必了,江湖事,江湖了。既然是凤庄主降临,小道观蓬荜生辉,我身为地主,无礼相送,唯有山后清茶数杯奉上。”说毕,将门外候着的四名男弟子唤入,四人都端着木刻的茶盅,甚为精致,为在场众人奉茶。众人接过茶盅,都一饮而尽。随后又唤入四名女弟子,端着青铜茶盅,又给凤冲云,武天赐、李青云以及再次入内的凤冲云各递了一杯。武天赐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直接喝了。一个姐姐只是一笑,又给武天赐填入。李青云道:“身为地主,自然懂得鬼剑门规矩。武二侠,请。”武风郎一饮而尽。李青云道:“凤五侠,请。”凤冲云一饮而尽。又对武天赐道:“这位小师叔,请!”武天赐有些吃惊,武风郎道:“喝了,这是规矩!”武天赐只好喝了。李青云随后一饮而尽。就让众弟子全部退下,凤冲云道:“不愧是李昆仑的弟子。连我们门内的事情都清楚。”李青云点头笑笑,道:“如果有事,尽管吩咐。”说毕,在门外留下一道士。就带着其他人回去了。
章节目录 心门暗指杀星冷 原是英豪莫问慈4
    凤冲云在此休养一整日,闲来无事在观中走动,在外面看这道观很小,内中却有数十间房屋,全都隐藏在山门之后,从外仅仅能看到几间而已。每日都有道士、道姑进行打扫。再往里面走,却另藏天地,以为是背靠仙山,但仙山深处别有洞天。凤冲云想进去一探究竟,被两名道姑拦下,道:“此处为飞仙古洞,乃是观主闭关之所,没有命令,不得入内。”凤冲云道:“在下不知规矩,望见谅。”道姑道:“还望客人海涵。”

    凤冲云转而回去,正遇到邱冠雄前来汇报当时情况,凤冲云又将众人都唤入。随后问邱冠雄道:“不知那闹事的怎么样了?”邱冠雄如实汇报。凤冲云听说程义被杀,怒道:“我再三传令,留他性命,怎么不听。”闫理忙道:“此事怪不得邱兄弟,事出紧急,程义要对庄主动手,是邱冠雄当机立断,将其杀死。而当时庄主早已被护送去了这蓬莱道观。若非庄主不杀之令,那程义早已被剁碎其尸。”

    凤冲云道:“他的尸首在哪?”邱冠雄道:“此后又有十三人欲趁乱伤人搅扰英灵。皆被我杀了。”凤冲云怒道:“混账!”闫理道:“邱兄弟出于自保,不得以而为之。”凤冲云道:“如今三月禁令尚未完毕,再加你三月,以示惩戒!”闫理道:“庄主且宽心,我们虽是越界杀人,但邱兄弟已将所有尸体借法事焚毁,今早沉入海中。”凤冲云道:“我一项赏罚分明,虽然邱冠雄过失杀人,但处理的当,免去两月,只加一月禁令。”众人都有些奇怪,一直以来,凤冲云下令都非常严肃,但近两日,所下命令都似乎有些儿轻率且频繁。不等众人多想,凤冲云道:“我凤冲云答应过前庄主万俟中云,要保山庄众人太平,即便这些年来,山庄出了许多背叛之徒,我凤冲云都能应守承诺。留一线生路,多年来一直如此,天下尽人皆知。却也是我天生福薄,不能服众,却害得亲者失利,令疏者猖狂。此番我冲云山庄三十七名兄弟葬身阴风岭。罪魁祸首,全在青州王冠中。他以官军身份,假公济私,越界行凶,派兵追击我冲云山庄镖队,杨大义、邱冠雄等四十人。至阴风岭,又杀阴风岭四十余兄弟。当真罪无可恕。”

    众人听后齐道:“杀了他,杀了他!”凤冲云道:“王冠中者,其父程仁,政和元年腊月入赘杭州王家,此后将独子更名换姓,改为王冠中。多年来以灭我山庄为使命,我为权程家先祖之义,今也再放他一次。”众人齐道:“老庄主仁德!”刘元义却道:“老庄主,我听闻那厮近日在青州杀了副使李康,正在被通缉。”凤冲云面不改色道:“官家之事,与我等无关。若他果真犯了律令,自有王法管束。”闫理道:“既然已经入赘王家,宗庙再不能入。与程家再无瓜葛,老庄主此举更是仁德。”

    凤冲云听后,连上显出一丝愉悦,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随后率众离开道观,又回去主持法事。做法的道人便是鬼剑门的邻居,崂山道观观主赵蓬莱。此人四十多岁模样,道衣拂尘都是难得的孤品。可见近些年来崂山道观的香火不少。赵蓬莱的师父乃是陆天元,当年吕弦一放弃仙道,这才由赵蓬莱继承。按照辈分来说,陆天元同鬼武者是平辈,因此赵蓬莱虽然年纪小了二十多岁,但还是称呼凤冲云为师兄。

    法事完毕,武风郎、凤冲云和赵蓬莱同拜大天尊,礼毕。赵蓬莱道:“鬼剑门从不言修仙之事,但你我三人中,最最仙风道骨的还是二位师兄!我在此倒是汗颜得多。”武风郎道:“仙俗之分,不在于心,却在于修为,师弟年轻,纵使德行孤高,但修行也不是一朝一夕可成。”赵蓬莱哈哈一笑,道:“话虽如此,却也有资质之差。爱徒武天赐近来如何?此人绝不寻常,仙骨极佳!日后必有成就,且不再我师父之下!亦或超越张伯端真人也未可知!”

    凤冲云打岔道:“师弟向来孤高,从不与人做法事,这次如何却做了?”赵蓬莱道:“实不相瞒,你我虽有同门之义,但原因却非如此?”武风郎道:“那是为何?”赵蓬莱道:“只想再见见你那仙骨绝佳的徒弟武天赐!”话音刚落,却听一女孩的清脆之音传来,道:“见他做什么?”竟然是凤雪心!三人方一转头,旁边的岳尊雄骂道:“三个月的禁闭还没到期,怎么敢出来?”凤雪心道:“我和爷爷说了,只要那屋子困不住我,我就可以出来。”

    凤冲云看了看岳尊雄,岳尊雄也有些无奈,道:“老爷,您这真是!”凤冲云正有些尴尬,却听赵蓬莱忽地叫了一声“好哇”。凤冲云愣道:“你说什么好?”赵蓬莱道:“此人是谁?”凤冲云道:“我的孙女,凤雪心,孩子不懂事,闯了祸。今日跑了出来,师弟还请不要嘲笑我治家不严!”

    凤雪心却抢过话来,道:“你就是赵蓬莱赵观主?”赵蓬莱点点头,凤雪心继续道:“爷爷以前跟我说过,这江湖上修仙的门派不少,但真正有能力成仙的就只有崂山道观,刚才你说那个武天赐仙骨绝佳,那你看看我怎么样?”赵蓬莱看着凤雪心许久,竟然转而朝着凤冲云拜了两拜。道:“恳求五师兄把孙女交给我,必能带她成仙。”

    凤雪心才不理赵蓬莱说什么,只是又自顾自问道:“我和武天赐比谁的仙骨更好?”赵蓬莱此时也不像那么多,就道:“你二人不相上下。”凤雪心听了很不高兴,转身就走了。众人也哈哈一笑。但邱冠雄之前与武天赐一同走镖,他的情况也都清楚,却实与凤雪心不相上下。

    凤雪心又走回来对赵蓬莱道:“说我和她不相上下,我才不跟你一起修行。”众人哈哈一笑,但赵蓬莱却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可惜了这等仙骨。只怕日后,哎!”凤雪心又将邱冠雄拉了过来,道:“那你看他有没有仙骨?要是有,你可以把他带到你那里去!”不等别人开口,凤冲云居然插口道:“这决计不行!”凤雪心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去喊邱冠雄站出来。邱冠雄那里还敢站出来,低下头准备走!

    赵蓬莱看出凤冲云不愿,道:“邱壮士虽有仙缘,却远不及你,如今在江湖上还有宿命要去完成。我带不走!”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回 天仇地恨归何处 唯有迎敌刺怨心1
    凤冲云听着赵蓬莱如此说邱冠雄,心说此人心机也是深沉,估计也知道了邱冠雄的情况。而且近来所发生的事情可以骗得过别人,真未必瞒得过他,不过此人和他师父一样,一生都在追逐成仙,只怕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武天赐和凤雪心这两个资质及佳的孩子。正寻思着,不料赵蓬莱却也不开口说要见武天赐了,反而是又夸了凤雪心两句,就带着弟子们匆匆回去了。似乎突然出现什么事情了一般。

    但又四下寻找了武天赐,也不在这周围。原来杨大义下葬得早,葬在了别处,即墨的人也都在那边。凤冲云便要众人都先回去,命邱冠雄去善后。自己带着闫理又去了杨大义坟前祭拜一番,杨业、武天赐心有悲愤,却无法释放,都显得忧心忡忡。凤冲云对杨业道:“你父亲一直都是我冲云山庄的英雄,这次是我对不起他。”杨业道:“师叔,我想做五福镖行总镖头。”话音未落,一旁的刘万福率先反对,道:“你一个孩子,做什么镖师,就胡说。”

    如今剩下的几个镖师,分别是那日送武天赐回家的赵田,和原本在家的郭康、贺六、陈浩及刘云鹤。一同站出来反对。凤冲云叹了口气,道:“我在做这冲云山庄庄主前,五福镖行共有镖头、镖师等五十多人,五年前就只剩下了三十人,想不到今日,竟然只剩下了五人。是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大义兄弟。杨业,我不能让你做这总镖头。”赵田道:“庄主,我愿做这总镖头。我一生好武,却也没有任何成就,更没有成家,跟随者杨大哥走了这么些年,再难也不能让你杨业接手这个烂摊子。庄主,要我做这总镖头。”另外四人也跪下来要做。赵田怒道:“我本就是副镖头,有我做正合规矩!”

    凤冲云见赵田如此仁义且诚恳,道:“好,你来做这总镖头,不日我给你派来三十名兄弟,杨业,你也不准闲着,你爹生前遗愿,就是要你跟着你师父好好修习。镖行的是可以过问,却不能插手。”杨业还有些不情愿,凤冲云又道:“你别忘了,你杨家还有大仇未报,你爹的遗愿,是要落在你头上,好好跟你师父修行!”

    杨业哭道:“王冠中已经死了。我没有仇了。”凤冲云道:“那五毒门呢?他们杀了你杨家一族,当年只有你爹一人逃出来,这个仇也不报了?”刘万福万万没想到凤冲云竟然会将这件事情说给杨业,哑言许久。道:“庄主,您!”武天赐道:“刘伯伯,瞒不住了,义父在阴风岭,用了暗器功夫,被认出来是唐门的。”凤冲云道:“不错,此消息已经传出江湖。杨家与五毒门张家的仇,已经在江湖上公开了。毒王张永年往苗疆送镖,今冬就能回来。你二人早有一战。”杨业道:“就是没有之前的事情,我也要宰了他。”

    刘万福听后,眼前一黑,杨婉在一旁问凤冲云道:“老庄主,究竟是什么仇?”闫理道:“不宜在此说,万福老弟,事情的始末,你比我清楚,回去之后你告诉他。”刘万福道:“我情愿永远不告诉他。”凤冲云拍了拍杨业肩膀,道:“此事才是你的宿命,好好修行,代表你杨家列祖列宗,杀了他,为江湖除害!”

    杨业哭着叩头。拜送凤冲云回去。武天赐扶起了杨业,道:“师兄,你的仇,也是我的仇,我们一起杀了他!”杨婉立即嗔怒道:“天赐,你胡说什么!”武天赐一直都有些怕杨婉,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吐了吐舌头。刘万福心情自然不好。因为杨大义生前想的是自己找机会手刃毒王,就不让杨业、杨婉再涉足上一代的恩怨了。本想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却不料竟然会在阴风岭走了风讯。

    祭祀完毕,众人一同回去。到了刘万福家里,武风郎也跟着一同进去了,本来不想让杨婉知道,但她偏偏也要去听。

    杨业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万福道:“这还要从二侠的二师伯说起,就是江南十二煞中的地煞耿庆宝,为人至善,救人无数。与当年的唐门门主唐业结为至交。神宗熙宁10年,唐业助其创立五毒门。耿庆宝收了三个徒弟,传授了十年的功夫,就将五毒门门内的事情交给了三个徒弟处理,而自己却退隐江湖,云游四海。最终也无人知道耿庆宝下落。”武风郎点点头,道:“二师伯的行踪确然不知。想已经仙逝。”杨婉道:“应该是死了,三个徒弟为隐瞒事实,谎称是退隐江湖。”刘万福道:“杨婉聪明,你爹生前也是这般说的。耿庆宝建五毒门仅仅立足十年,根基不稳,一旦耿庆宝先行,五毒门怕是就此覆灭。所以张喜三兄弟便谎称他云游四海,旁人便不敢有所动作。三人殚精竭虑,发愤图强,用了将近十年的功夫,终于在江湖上立足稳定。岂料人心不足蛇吞象,几年之后,三人竟然打起了唐门的主意。”

    杨业道:“他们领着人去唐门挑衅?”刘万福道:“五毒门只是末流门派,断然不敢与唐门叫嚣。但唐门内部一直都分为两派。一派主张使用淬毒暗器,被称为天毒派。另一派反对暗器淬毒,被称为禁毒派。”杨业道:“这两派打起来一定是天毒派厉害。”刘万福道:“这两派本无利益之争,只是对于是否要给暗器淬毒有所分歧。可是由于五毒门明里劝和,却暗中挑拨,加之唐业几个儿子都觊觎堡主之位,分歧也逐渐升级为内部火并。”武天赐道:“那谁赢了?”刘万福道:“不管是谁赢了,对于唐门来说都是输。火并了大半年时间,唐门内部的损失不计其数。唐业的几个儿子也都死了。五毒门见唐门势败,便撺掇唐业的侄子唐远去夺堡主之位。”杨业道:“这是为什么,既然唐门已经败了,那五毒门灭了唐门不就好了。”刘万福道:“即便唐门势力败弱,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五毒门的实力想灭掉唐门,也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五毒门只好撺掇当时懦懦无为的唐远继任堡主之位。岂料唐远乃是外表憨厚,却内藏奸诈之徒。五毒门对唐远提及做堡主之事,唐远百般推托,可居然会说只要唐业不死,便不敢做这唐门堡主。”
章节目录 天仇地恨归何处 唯有迎敌刺怨心2
    武天赐道:“所以五毒门那三个人就杀了唐业?”刘万福道:“当时唐业根本对那三人没有防备。暗杀唐业还是有很大机会。”杨大义道:“那后来怎么了?”刘万福道:“后来,唐业失踪。我记得那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先帝哲宗皇帝驾崩,另一件就是唐业失踪。唐远此后成为掌门,却传信江湖,说害死唐业的是五毒门,之后便整理唐门内部,杀了不少反对的人,不过唐门也因此躲过了门灭的一劫。内部安定了,就一举灭了五毒门。”杨业道:“果然奸诈!那唐远后来怎样了?”刘万福道:“唐远如今还是唐门掌门。”

    杨婉听到这里,道:“那我就明白了。唐远根本没死,而是逃出去了,逃到了我们爷爷家,还收了爹做徒弟。”刘万福点点头,道:“对,丝毫不差?怎么,你爹跟你说过这些?”杨婉道:“没有,唐远如今还是唐门堡主,江湖地位很高,所以他传出去的话一定没人不信。那么现在江湖上的传言定然是说他如何的光辉伟大,怎么会是这样的阴险小人?”杨业道:“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所作所为还是逃不出世人的眼睛。”杨婉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他真的如这传说一样,是个阴险小人,只要传出‘唐业已死’的消息,那么江湖上便不会再有‘唐业失踪’的消息。可是爹爹却告诉您唐业失踪。”刘万福思索许久,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脑子也绕不开这个弯。杨业更是听得囫囵,问道:“那是怎么回事?”杨婉道:“江湖上人人都认为唐业死了,却惟独爹爹说他失踪了,恐怕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爹知道唐业没死。所以就有了那个推测。”

    众人听了杨婉的话,都有些吃惊,这小小的年纪竟然如此知道人事,而且头脑清晰,分析透彻。刘万福道:“你这脑瓜真是不输给你娘!你娘就是个奇女子,只可惜,哎!说起你娘来,当年真是同你父亲一个身世,都是崇宁二年年末逃难到即墨,想来至今也整二十年了。你爹当时说过,鬼门七侠在崇宁元年救过他全家。另外,五毒门的韩城,张喜,彭江也是在那两年销声匿迹的。想必二侠都知道。”

    武风郎道:“确实,当年得恩师命令,去渝州保唐门。杨家在渝州是大户,正赶上被五毒门攻击。我们兄弟几人出手解围。唐远见时机成熟,一举拿下了五毒门,却让张喜、张永严父子逃跑。”刘万福道:“的确,在崇宁二年夏,张家父子俩为了杀唐远,集结当地江湖人氏,杀入杨家,灭了满门,也没找到他。原来你们的爷爷杨峰在救唐远的时候,就留了后路,改名换姓成了赵振锋。住在郊外村子里。但张喜父子最终还是查到了,把你们的爷爷给杀了。当时大义兄弟正出去砍过冬的柴草,躲了过去,回家时候见房子着火了,还有一群江湖人守着,知道出事儿了,没敢回家,一路逃到即墨。”

    杨业道:“那唐业呢?他死了吗?”刘万福道:“你爹也不知道。此后就没再听说过唐远的行踪,想是死了。”杨业恨恨的道:“那混蛋,张永严我认得,张喜呢?”刘万福道:“年老病死了。”杨业道:“我要挖坟鞭尸。”武风郎呵斥道:“混账话,什么挖坟鞭尸?人已经死了,怎能做这败德的勾当。”杨婉也在一旁瞪了哥哥一眼,杨业马上跪下道:“是,师父,弟子知错了。”武风郎道:“你年轻虽气盛,但功力不如人,十年之内,有所进境,方能报仇。若是这般戾气轻浮,则不宜修为,只怕十年之后,也不及那张永严。你也与他交过手,他虽有意败给你,只是以你的功力,打在他身上,毫发无伤。”

    杨业听后万分惭愧。自己顶门立户的大胜竟然是对手放水。虽然早有觉察,但一直以来都不愿承认。如今被师父点破,当真汗颜。当即决定要回鬼剑门修习。

    众人除了武天赐之外,都很欢喜。杨业又道:“只是杨婉没人管。她一个人在家,只怕不放心。”刘万福道:“有你刘伯伯在。没事。”杨业听了一脸失落。武风郎又想了想,道:“你诸事繁多,也照顾不开,这样,崂山那里也有住处,丫头也一同去吧。”杨业忙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武风郎道:“你们倆这样子,怕是还得让丫头来照顾。”武天赐道:“不会不会。”武风郎道:“不过也好。”

    次日杨业杨婉武天赐便随着武风郎回崂山了。

    到了崂山,腾出了一间屋子给杨婉住。杨婉倒也勤快,收拾了自己的屋子,又帮着收拾了这两兄弟的屋子。

    崂山道观观主赵蓬莱却来拜访。这两家虽然邻居作了几十年,也不常来往。近些年来每一次出现都要提出让武天赐来自己道观修行。武风郎都婉拒了。这次再来,却没有再言此事,武风郎还道:“却不知求仙问道之事如何?”赵蓬莱道:“非一发之功,乃持久之坚,不过是以此心感念上苍而已。”武风郎道:“感念上苍?鬼剑门修行只为当世的快意和良心的无愧。”赵蓬莱道:“不过是殊途同归,今日不论此事,我来别有要事。昨日恩师托梦,命我远赴南疆,铲除五毒门贻害,杀了毒王张永严。”武风郎一惊,道:“杀他?可怎么说,他也是二师伯的传世之人。虽说不贤,纵有人要杀他,也不该我们出手。”赵蓬莱道:“除了你我这样的江南十二煞传人有这能力,还有谁能?二侠,你且想想,不日那张永严回来,得知杨业身份,只怕事态就不好控制了。更有甚者,万一他在回来之前听说此事,乔装改扮潜入,那谁人能防?因此你我必须先下手将其除掉。”

    武风郎听了这几句话,方有所动容。赵蓬莱继续道:“何况,此人在世,只怕要玷污了药王耿庆宝的名声。否则恩师绝不会托梦要我杀他。”武风郎点头道:“什么托梦不托梦的,都是借口,你究竟为何要去杀他?”赵蓬莱哈哈一笑,道:“只是要保护好你的徒弟而已。”武风郎呵呵一笑,道:“修仙就免了。我永远不会同意。”赵蓬莱也早知道武风郎会这么说,也习惯了。只是道:“二侠想什么时候出发?此事宜早不宜迟。”武风郎道:“也就是这几日。我安顿好了弟子,就去找你。”赵蓬莱想了想,道:“这几日我未必都在道观,这样吧,三日后,我来此找你。如何?”武风郎应下。

    等赵蓬莱走后,三个孩子也将屋子都收拾好了。要武风郎去参观。武风郎向来随性,屋子究竟什么样也懒得管。只是找了个机会对三人道:“你们如今也安顿下来了,为师也就什么都不管了。过两日出去云游,你们在这好好练功。等我回来。”武天赐问道:“那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武风郎道:“不会太久,也就是一年半载。”
章节目录 天仇地恨归何处 唯有迎敌刺怨心3
    次日,武风郎先去冲云山庄找凤冲云打声招呼,并未透露任何要去杀张永严的消息,只说自己要去云游一番,也为两个徒弟在远离江湖的地方寻一处乐土。凤冲云自是羡慕万分,道:“若非这山庄的烂摊子,我也随师兄去。兖州和即墨都需要补充大量镖师。当真是脱不开身了。”武风郎道:“原想五年就能放手,如今都十三年了,还是不能放下。”凤冲云道:“真想撂挑子不管,也言而无信一次。”武风郎道:“师弟近来所谋,虽说凶险,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凤冲云道:“若非逼到绝路,我岂能这把年纪还要徒增杀孽。”武风郎道:“曾听那赵蓬莱说过一句话,无为增罪恶,杀戮亦修行。今日看来,师弟所为也正是应景。”

    凤冲云只是一笑,道:“只要保得山庄不灭,牺牲一些人的罪过,就让我来承担吧。”武风郎道:“决定了?”凤冲云道:“决定了,师兄出去云游,你那两个徒弟怎么安置,这里的血雨腥风,不要让他们沾染。至少为这江湖留下一丝赤诚。”武风郎叹了口气,道:“你我兄弟,都不屑于修仙。但现在想想,如果真能如赵蓬莱那些弟子那样,碌碌无为的过完余年,却也是奢望。”

    这时,那万俟忠气喘吁吁跑来,先拜见了武风郎,对凤冲云道:“庄主,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那张凌宇来,这事儿就跑不了。”凤冲云道:“迷踪阵法图还在我们手上,他就必须要来。二哥若是不着急走,且来此看好戏。”武风郎点点头,道:“师弟又拿住他什么把柄?”凤冲云道:“还是上次的事儿,当时王冠中、李康还没死,我怕那些反对我的人集体出来找我要人,借题发挥让我离位,我只能封锁消息,那些人不知情况,就算听说了什么也不敢公然发难,但我却怕通宝柜坊将此事提出来,于是我用那阵法图作为交易,让张凌宇封锁阴风岭的消息。他什么都没考虑,就答应了。毕竟之前他曾想用1万两黄金交易。但协议达成了,王冠中和李康的死讯传来。我知道朝廷一定会将责任推到这二人身上,我也就将计就计,也把责任推到那二人身上,如此就不必和那张凌宇做交易了。如今他却说我背信弃义。真是岂有此理。”

    武风郎听后,叹了口气,道:“师弟,你还是变了。”凤冲云一愣,只听武风郎继续道:“如果李康、王冠中没死。你打算把兄弟们的死隐瞒多久?”凤冲云道:“最多三个月!”武风郎道:“三个月后呢?”凤冲云双目紧闭,什么也不敢说似的,什么也没说。武风郎道:“已经决定了就去做,不管你怎么样,师兄都支持你。”凤冲云点点头,道:“师兄什么时候走,我送你,出去再打听打听六哥的消息。他是女真人,或许在北边。”武风郎道:“送就不必了,看了你这场好戏后,我随时走。”

    下午申时,那张凌宇果然带着几个护卫前来,全不顾身份,竟然指着凤冲云的鼻子破口大骂。都是一些言而无信之类的话。凤冲云却显得气定神闲,道:“怎么了,张大掌柜?当日交易之前说得明明白白,守住消息三个月,阵法图归你。可你看看,即便是今日,也没到一个月,江湖之上,有谁不知道这件事?你这秘密究竟是怎么守的?”

    张凌宇听了,又想破口大骂,但似乎凤冲云所言又都很在理。最终急道:“那你究竟怎样才能把阵法图给我?”凤冲云笑了笑道:“不要着急,你越着急,我也越好待价而沽!坐地起价!”张凌宇道:“凤冲云,我敬你是一代宗师,可你怎么也如同市井之徒一般耍起无赖?”凤冲云道:“我就是无赖。那阵法图涨价了,2万两黄金。”张凌宇又待发怒,但转念一想,这凤冲云的态度似乎有些任性随意,这绝不是他的风格,猜出他另有所图,便笑道:“冲云老哥,又何必呢,若是2万两,我自有借口回去交代。老庄主何必只在言语上为难,有事请说。”

    凤冲云道:“既是如此,我先将图纸上半张作为信誉,交给你,等事成了,下半张再给你,如何?”说毕,将上半张图纸交给了张凌宇,原来是一张鹿皮,上面绘着地图,只见图纸右侧写着“雨神山迷踪”五个字。张凌宇道:“雨神山,老庄主果然诚信,有什么话,请讲。只有一点,阴风岭我不给,那里是我们的命根子,十张鹿皮也不换。”凤冲云道:“并非要你的阴风岭。”张凌宇道:“若说其他的事情上老庄主说假话,我是不相信的,但这个事情上则不然。我早就探听了,老庄主近来贿赂那袭庆府的赵府尹,可是没少花钱,名义上已经归了你冲云山庄了。”凤冲云道:“人在江湖,怎还能相信名义上的事儿。实际的控制权,不还是在通宝柜坊吗?”张凌宇有些不解,道:“那老庄主为何要做这赔本的买卖?”凤冲云道:“那你不必知道,你自去取你的。防备好了,也不怕我们去攻。”

    张凌宇等人都有些不解,凤冲云花了大把的钱,却得不到阴风岭,根本搞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

    张凌宇道:“老庄主究竟想要我们的什么来交换你这阵法图?”凤冲云阴笑道:“暂不可说。届时我派邱冠雄去见你。你自然明白。”张凌宇也不知道凤冲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得到了半张阵法图,倒也欢喜。

    几人走后,武风郎叹了口气,便辞别了凤冲云,又回崂山。又严令弟子在他回来之前不准出去,专心在此修行。二人也都不敢违背,但武天赐问道:“那吃饭怎么办?”杨婉笑道:“自然都交由我来。”武风郎道:“米面蔬菜花果自有供应,且不必管。只是不得出去。若是违了,便不是我徒弟!”

    说毕,要杨婉随着自己出去,到远处海涯边,道:“你的功夫是谁教你的?”杨婉哑言许久,道:“没人教我,我……”武风郎道:“内气混乱,定然是天赐教你的,你把他告诉你的心法背给我听,我看看哪里错了。”杨婉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瞒住武伯伯,便将武天赐教自己的心法背了一遍。武风郎听了,哈哈一笑道:“居然教的一字不差,倒也难得。”杨婉道:“那为何我就内气混乱。”武风郎道:“天赐这小子天生就经脉玄通,运气方面自然可以随心所欲,跳跃练习也无妨。可你没有他那般体质,却似他那般胡乱运气,自然会造成内息混乱。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学武要做什么,也想报仇?”杨婉道:“我怕!如果有一天,我被仇人抓去了,至少我还有机会逃跑,即使逃跑无望,至少我还知道如何选择死。”

    武风郎心中一震,许久才道:“你小小年纪,如何懂得这些江湖中的事情?”杨婉道:“因为我是杨大义与王玉凤的女儿。”武风郎想着自己兄弟这个既令人羡慕,又令人担忧,还令人惋惜的家,看着如今的杨婉,心中痛楚莫名。

    武风郎作为一个旁观者,其实看事情看得是最为透彻的。杨大义平日里为人行事乖张,处处都不让分毫。脾气又很是暴躁。王玉凤跟着杨大义其实可以说是苦多乐少。而且杨大义常年在外行走,王玉凤在家无不时刻担心着。此时观察杨婉一举一动,定然是受了母亲的负面影响。另外,杨婉对他这个父亲又是什么看法?当年王玉凤不幸辞世,作为女儿的杨婉竟然不敢向自己父亲问母亲的死因,其中缘由不禁令人心痛万分!

    看着杨婉此时那可怜却显得坚强的样子,武风郎道:“看来,你是没有办法抹去心中的仇恨。”杨婉竟然又皱了皱眉头,道:“只恨我是一届女流。”武风郎道:“如果你是男子,你要如何?”杨婉道:“手刃仇敌。”武风郎道:“现在?”杨婉道:“等功夫练成的。”武风郎长叹一声,道:“若是杨业有你这般明智,我也就不担心了。”杨婉道:“大哥功夫也不行,这我知道。”武风郎道:“我半生习武,两个徒弟的武学修为还是可以预见。至少要等五年,否则以他如今这功夫去报仇,即便可以报仇,却未必能全身而退,又有什么意义!”杨婉道:“我会跟哥哥讲的。”武风郎又是一笑,道:“你已经知道心法,你必须从头开始习练,天赐所言的从中取巧之法是万不可行。”

    杨婉这时跪下道:“谢师父教诲。”武风郎道:“你我只有师徒之实,却不可有师徒之名。”杨婉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杨婉拜见义父。”武风郎听了,哈哈大笑,道:“日后万事,要劝杨业多听你刘伯伯的话。若是他劝不得,你也要多劝。”杨婉应下。又问道:“义父真的是去云游吗?不是去杀毒王?”武风郎哈哈笑道:“果然聪慧,只是此事万不能告诉别人。”杨婉道:“我知道义父是想断了我哥报仇之心。可是仇恨本就是自己心中的执念,只怕即便义父帮他把仇报了,他还是会执念难消。”武风郎有所动容,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不是因为杨业身负血海深仇,二是因为他那颗仇恨之心如此的强大,但如何才能化解,只怕除了自己的努力,还少不了眼前这个女孩的从旁配合。

    武风郎道:“让你哥从心中走出仇恨,你能做得到。”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回 遗情难度阴风岭 集权中秋月夜明 1
    武风郎又去即墨将诸事安排完毕,等赵蓬莱安排好道观内部之事,来寻武风郎,道:“弟子们探查,张永严不日将抵达岳阳。你我追上之时,想必镖物还不曾送到。正好下手。好在当日那大理国的物主又找到了一尊鼎。才引得张永严出去。否则在此地你我也不好下手。”武风郎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惜了二师伯那一们。”赵蓬莱道:“若要他继续作恶,才是可惜。”

    说毕,二人出发,向南追张永严而去,不提。

    鬼剑门里,如今只剩下了三个孩子,杨业自是每日用功,不为别的,只为了报仇。杨婉按照武风郎的指导,从头练起。但短期之内,也不可能有什么进展,只是身轻体健,不似以前那样容易生病了。长距离的奔跑也不那么气喘吁吁了。这两个人都很听话,没有离开过鬼剑门半步。刘万福在周边为孩子们定了一农家的饭菜。定期三日送来。杨婉也很熟练家务,生火造饭无一不通。只是那武天赐心中长草一般,呆在屋里也觉得无聊。找杨业,杨业只是劝他好好练功,找杨婉,杨婉常常愁眉不舒。呆了半个月,就觉得无聊。

    起初,师命就在耳边徘徊,着实不敢出去。但久而久之,也开始偷偷溜走。只不过不敢走远罢了,上山抓鸟,下海摸鱼,时不时再搞几只兔子,本想要抓回去吃了。杨婉不忍,都给养了起来。

    夏季很快就过去了,一转眼,已经秋末。鬼剑门内需要的炭火、柴草已然不足。显然,这些都是武风郎走之前没有考虑到的。而刘万福似乎最近也很忙,已经几个月没来看这三个孩子了。武天赐出去玩自然又多了个借口,就是出去砍柴。

    五福镖行自从阴风岭出了事以后,凤冲云一直要给补充镖师,但这几个月来,刘万福多次去冲云山庄,但凤冲云总是不在。找万俟忠问此事,万俟忠也含混其辞,一直都要他等。同时又严禁他从新招镖师。算了算时间,临同镖行的镖师就要回来了,届时根本没有办法与之抗衡。正一筹莫展,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临同镖行送镖回来了。更令人吃惊的是,毒王张永严也回来了。张义、张玉兄弟二人听说五福镖行发生的事儿,都拍手称快。毕竟这些年来,在杨大义手里吃了太多的亏了。

    但那张永严根本不管那些,回来之后直奔鬼剑门,第一件事儿就是给杨业下战书,决生死!刘万福得知消息,立即起身去冲云山庄,这次凤冲云正巧在家。

    凤冲云让刘万福进来,便道:“人我都给你找好了,都是从周边各个镖行里抽出来的,一会让万俟忠和你一起带回去。”刘万福道:“张永严回来了,第一件事儿就是跟杨业下战书!一决生死。”凤冲云道:“杨业应战了?”刘万福道:“那孩子不知深浅,应战了,五日后公开决斗。”

    凤冲云立即将所有事物都交给万俟忠处理,自己亲自随着刘万福回去。路上,刘万福将武风郎以游历作为幌子,实际是去刺杀张永严的事儿告诉了凤冲云。凤冲云这才恍然大悟师兄为何突然游历。刘万福道:“二侠出手自当没有问题,可这也是我所担心的,这一次张永严还活着,难道失手了?”凤冲云道:“人海茫茫,又去那么远刺杀,扑空了也正常,既然张永严回来了,我师兄估计也快回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他的安全。”刘万福道:“好在距离决斗还有几日。”凤冲云道:“我了解张永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已。”刘万福听后慌了神,道:“下了战书,让我们麻痹大意,他却要趁机暗杀?”凤冲云道:“五毒门这类的事儿做得多了,只不过曾经是为了惩恶扬善。如今……”

    刘万福只能安慰道:“庄主也不必心急,如今杨业、天赐功夫较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天赐耳力好,最能防暗杀。”凤冲云也只能期望那毒王不要动手。

    二人来到崂山鬼剑门,远远就已经听到了打斗声。凤冲云心说不妙。疾驰而去,见毒王正同一人在鬼剑门屋顶搏斗,远远看到对方身材,却不是杨业,走进了才认出,居然是武天赐,小半年时间不见,武天赐倒是长高了不少。虽然比杨业还差了半个头,看上去也是个大人了。

    凤冲云生恐武天赐吃亏,快步赶上,将武天赐拉了回来。张永严有些吃惊,适才全心全意投入,竟然没发现身边来了人。仔细一看还是凤冲云,有些发虚。向后退了几步。凤冲云怒道:“张永严,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不料话音未落,确听武天赐道:“师叔,我刚刚那几招打得怎么样。”凤冲云刚刚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分析武天赐的招式。愣了一下,又见着孩子神态自若,游刃有余的态度,心中大为吃惊,心说这毒王这些年来不辍习武,功夫在江湖上也属上乘,却想不到武天赐仅凭这十多年的修行,竟然能与之打成平手,当真是不世出的奇才。惊喜之余,才问道:“杨业呢?”武天赐道:“出去砍柴了。结果这个恶人就来了。”后又对张永严喊道:“喂,就你这功夫,还想跟我师兄决斗。真不怕死。”

    张永严站在屋顶,见凤冲云一脸杀意,突然发起攻击。不禁大惊失色,转身就跑。毒王轻功不比凤冲云差多少,二人之间有些距离,肯定追不上。便放弃了追击。这时武天赐也赶了上来。道:“师叔不要追了,等他再来,我就能打死他。”凤冲云道:“天赐,你进来这功夫可长进不少。真想不到竟然能和那毒王打成平手。”武天赐道:“除了力量比不过,其他的都比他强。师兄说了,等我再长长身体,力量上去了就完美了。”凤冲云道:“你觉得毒王和你师兄谁更厉害?”武天赐想了想,道:“说不好。我虽然能打过毒王,但我打不过师兄。毒王出招阴损,师兄反应不及我,和毒王单打独斗,师兄会吃亏。”
章节目录 遗情难度阴风岭 集权中秋月夜明2
    正说着,刘万福方跟了过来。见两人都在屋顶,而且天赐还有说有笑的,方才放心。

    凤冲云和武天赐跳了下来。都没有一丝声响。刘万福道:“鬼剑门的功夫果然神奇。天赐没什么事儿吧。”武天赐嘻嘻一笑,道:“毒王跟我打了几十招,不是我对手。”凤冲云道:“不可轻敌,他今日不过是试探。寻机来此暗杀。只要他不死,以后就会回来。万不能掉以轻心。”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杨业杨婉担柴而归,凤冲云又借机检验二人修行,让杨业武天赐合力围攻自己,单单在招式上,这二人倒是能与凤冲云战个平手。凤冲云大喜,遂将三人带回了冲云山庄,实施保护。并要刘万福、赵田二人也一同前往。

    一到了山庄,却见外面有人闹事。为首的竟然是邱冠雄!

    因为几个月前,凤冲云用了大量的银钱,将阴风岭买了下来。凤冲云在江湖上大肆宣传此事,却迟迟不派人去占领,自然就被那张凌宇夺了。众人对此事哗然。几日前,以邱冠雄为首,来了五十多人请愿,要求作为先锋,攻下阴风岭。凤冲云以邱冠雄被禁出为借口,否了此事。并当众将邱冠雄打得七窍流血。整个江湖一下子就沸腾起来。骂声和嘲讽一下子都朝着凤冲云扑了过来。邱冠雄便纠结了许多反对者,都喊道:“不灭阴风岭,此生不罢休。”

    凤冲云面上发怒,心中欢喜,正好那刘万福也在场,便对众人道:“我知道兄弟们都是忠于冲云山庄的义士,我这里跟大家保证,半年之内,必有行动。请大家放心。兄弟们也都知道,前些时候,总镖行和即墨镖行遭遇不测。损失重大,大家也都知道,这些年来,五福镖行在杨大义总镖头的带领下,崛起山东,令人为之胆寒,为了冲云山庄立下了汗马功劳。十多年前攻伐阴风岭,第一个进入的就是五福镖行!今日杨家的后人在这里,这里我向他们保证,一定要让五福镖行重新崛起!”

    邱冠雄道:“我愿加入五福镖行,哪位兄弟愿一同?”众人听了这话,起初都有些发蒙,但历就有几人出来响应。

    凤冲云道:“好,你们几个都是真义士、真豪杰!比那既无本事、又无胆量,只懂得夸夸其谈的家伙强多了!”众人听了,多有惭愧。邱冠雄转过头来,道:“你们不是天天喊着要杀去阴风岭吗?怎么今日机会来了却都不出头了?”另有一人道:“妈的,兄弟们,我们怕什么,去就去!”便也站了出来,道:“算我一个!”随后众人都稀稀拉拉往出走,最终都站了出来。凤冲云大喜,道:“都去五福镖行也不行,你们中一共六十人,这样,邱冠雄,你还做总镖头,带三十人回去。”邱冠雄点了三十人,便带了回去。凤冲云对剩下的三十人道:“你们都是忠义之人。五福镖行就拜托大家了。万福、赵田,从今天起,五福镖行改回原来通义镖行的名字。队伍由你们来带。”

    刘万福、赵田两人大喜,带着众人回了即墨,将原有五福镖行的牌匾换成了通义镖行。这些人原本都是各个镖行出来的,对于镖行的事物都很了解,用起来本以为会得心应手,不想却各个都是刺儿头,根本不服管。眼下镖行又没有杨大义那种豪杰,凭着赵田根本树立不起来威信。几个月以来,镖事废弛,但与临同镖行的纷争却是源源不断,和杨大义在时不同的是,通义镖行这边每次都吃亏。实力锐减,名声骤降。即墨县内,临同镖行一家独大!

    而毒王最近似乎安静了许多,毕竟他的目标只是杨大义和杨婉兄妹,对于镖行争斗的事儿似乎很少过问。一时间在即墨也销声匿迹了。

    反过来那张凌宇也看不清冲云山庄这边是什么情况了。原本万两黄金也搞不来的阵法图,如今竟然唾手可得。虽说只是拿了上部,但也足够交差了。如今又轻而易举夺回来了阴风岭,但凤冲云明明知道暂时拿不下阴风岭,还花了大笔银子贿赂袭庆府,又在江湖上大肆宣传已经拿下了,但没几日又收到凤冲云亲笔信,要阴风岭做一下庆祝,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从通义镖行那夺来了阴风岭。又搞得冲云山庄内部矛盾重重。使得凤冲云威信受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张凌宇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他与凤冲云争斗这十多年来,深知此人算计很深,更不做任何吃亏的事情,但眼下对他所作所为,一时间竟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但张凌宇也明白,凤冲云必定是在谋划什么。不过眼下既然已经占据了阴风岭,便要韩三娘去那经营。韩三娘自身美貌,功夫也高,在那里经营十多年来,从未有什么差池,虽说不是很洁身自好,众人却也无不拜服。

    韩三娘得令回到阴风岭,第一件事儿就是在那里大摆筵席,请了周边诸多门派到场。因为所请都不是江湖大派,也都忌惮张凌宇的势力,更何况美女邀约又岂能不去。八月初三,都聚集在了阴风岭。韩三娘做了一番梳妆打扮,出来迎客。整个寨子,一时间鸦雀无声。韩三娘咯咯娇笑,从胸口取出一把折扇,左边袖口滑出一把匕首,忽而娇滴滴道:“奴家献丑了。”众人拍手叫好。

    韩三娘便在前面翩翩起舞。但众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舞,有说是扇子舞,有说是匕首舞,更有附庸风雅之辈,说是霓裳羽衣舞。

    韩三娘武功高强,编排些舞蹈更不在话下,而且中有各类翻身腾挪的武功动作,都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只是她这身衣服根本不适合动作太大的舞蹈。酥胸半露,纤腰微摇,美目流盼,尽是万种风韵。面容微醉,体态袅娜,双膝如碧,三魂七魄陶醉。有意无意,流露了处处风流。

    舞蹈完毕,香汗淋漓,浸透了衣衫,轻显了朦朦胧胧的肌肤,无限完美。

    韩三娘娇声气喘,道:“三娘且先告退!”众人一时无语,忘记了掌声、更忘记了寒暄。

    不多时,韩三娘出来,换了一身素色武衣,便是她平时的着装。步履如风,巾帼不让。道:“各位掌门,韩三娘有礼了。”众人起身还礼,都举杯称贺。韩三娘又下去与每一桌喝酒。一轮下来,更显沉醉。按照张凌宇的命令。大肆宣传了通宝柜坊从冲云山庄手中夺取了阴风岭的全过程。众人无不信服。

    临近傍晚,韩三娘又让众人在此留宿,无不应允。临近中秋,才将众客尽数送走。
章节目录 遗情难度阴风岭 集权中秋月夜明3
    临近中秋,韩三娘才将众客尽数送走。

    这期间,冲云山庄却又起骚乱。邱冠雄手下的兄弟们原本都是曾经闹事儿的主儿,最近听闻张凌宇占领了阴风岭后,又大肆宣扬,一时间激愤难平。邱冠雄也只好向凤冲云请愿。前几日见没有什么用,便去那袭庆府请愿,又惊动了大都督府,大都督府称此为民间之事,要冲云山庄自行解决。又在那坐等几日,险些被抓了去。邱冠雄向来对官府畏惧,带人撤了回来,又到了冲云山庄门前请愿。

    即墨那的兄弟也都是激进派的,但消息相对闭塞,赵田也从不派弟兄去冲云山庄打听大局消息,因此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一直无动于衷。

    凤冲云被逼无奈,只得下令,全庄合力攻击阴风岭。由于邱冠雄的总镖行是发难者,所以首当其冲做了先锋队伍。而袭庆府又称不管此事,让民间自行处理,只是要求不得闹出人命。

    张凌宇也有眼线回应,下属报告了此事,张凌宇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想借机灭了我,那他凤冲云可是太小瞧你们大伙了。”下属也是哈哈大笑,道:“他若是敢来,就让他都葬身阴风岭。”张凌宇又问:“凤冲云来了多少人?”答道:“凤冲云下令都来,只是除了邱冠雄的镖行,其他地方的都没有什么动向。即墨临同镖行回报,五福镖行更不知道此事。”

    张凌宇令到口边,却迟疑。久久不决。众人道:“怎么了,大掌柜!”张凌宇道:“通知各位兄弟,驰援的做好隐蔽,没有命令不可进攻,也通知韩三娘,不可轻易进攻。这凤冲云近来行事诡异,若是只要那邱冠雄来攻,无异于以卵击石。你我都与那厮争斗十多年前,可是这等鲁莽?”一人道:“还是老掌柜想得深,这么看来,一定是凤冲云受了反对他的人施压,不得不打!不过是以此做做样子,佯攻两日,便会撤回来。只说没能打下来,对谁都有交代。不如我们在外围就给他设下埋伏,杀他一个是一个!”张凌宇道:“如此也无不可,但宁可不攻,也要留后路!”

    众人得令,就下去安排。

    明日就是中秋佳节,但整个冲云山庄却没有丝毫过节的气氛。凤冲云召集众人商议攻取阴风岭之事,一致同意由邱冠雄带队打主攻,其余镖行总镖头策应。议事很快就结束了,杨业得知要攻打阴风岭,偏偏也去请命,要随着邱冠雄同去打主攻,凤冲云当众大怒,将其关在了山庄后山一间屋子里,并由岳尊雄看护,直到事情结束才准出来。临出发前,邱冠雄还去后山看望杨业。正巧武天赐杨婉也在,正在劝说杨业不要去。杨业道:“我只是要在爹战斗过的地方继续战斗!也算是为了爹报仇!”邱冠雄道:“杨兄弟,那阴风岭是什么去处?九死一生之地,庄主也是为了保护你!”武天赐也去劝,这时岳尊雄过来,道:“去什么去,哪有那些个废话,庄主说不让谁去,那就不能去。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另外,你不是一直想杀毒王吗?他最近打探到你就在这,一直都要找机会进来杀你。如今庄内兄弟都派去了阴风岭策应,他必会来。我们这里也设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来。”

    杨业大喜,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庄主安排,要替我报仇!”杨婉道:“听闻许多年前,毒王也是杀死前庄主的凶手。此事也一举两得。”岳尊雄斜眼瞅了瞅杨婉,有些不高兴。但又无话可说。只听杨业道:“无妨,只要让我手刃了他就好。”岳尊雄道:“今夜他必来,庄主答应,只要你能手刃了毒王,便准你回去做五福镖行副镖头。”

    杨婉听了很不高兴,这明显就是让自己哥哥做诱饵。但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暂时忍了下去。但更令她担心的是,那毒王阴狠毒辣,虽说这里是冲云山庄,却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邱冠雄似乎看出了杨婉的想法,道:“放心,这里是冲云山庄,有庄主亲自护卫,毒王那厮只要赶来,就跑不了。”但杨业则是欢喜,道:“还怕他不来,若非那日去砍柴,也不至于跑了他。”杨婉怒道:“哥,你为了报仇就连命都不要吗?那日如果我也在家,他会不会是来杀我的?别忘了,我是我爹的亲女儿!”武天赐道:“杨姐别生气,那毒王不是师兄对手。况且我也在,会保护好你。”杨婉道:“哥,你看看,天赐比你小那么多,都比你懂事。”杨业道:“对不起,妹妹,我知错了。”

    但岳尊雄想了想杨婉说的话,确实,那毒王和杨家的仇用不调和。竟然忽略的杨婉的安全问题。便道:“杨婉丫头的安全才是大问题,竟然忽略了。她又不懂功夫,只怕难办,这样,你也藏在地阁,那里绝对安全。”

    邱冠雄道:“对,也让她去陪陪雪心。她被你关在那,惩罚了三个月。有个人去陪她也好。”岳尊雄冷哼一声,道:“若非为了你抵过,老爷岂能忍心。不过也好,让她养养心性。”邱冠雄道:“只是老爷这次也太狠心了。”岳尊雄怒道:“你害死了那么多人,本该一死,她替你认下所有罪过,罚她半年,已经是最轻了。好了,不用说了,你速速去准备打阴风岭。”邱冠雄被呛了几句,心中也不好过。跟众人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过了未时,方才出发。一路向南,次日子时到了距离阴风岭最近的小镇,禾丰镇中,在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住处,几日前就租用了十几户农家。邱冠雄命众人进去休息一晚,明早在天未明时发起进攻。

    而张凌宇早就得到了消息,得知凤冲云根本就只派出来这几十个人。根本就没有别人跟来策应,心中又生疑窦。又仔细回忆了进来围绕在自己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和凤冲云的所作所为,一下子全明白过来。凤冲云这是为了消除异己,借刀杀人!便立即传令众人,不得进攻。

    而邱冠雄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张凌宇的包围圈中,这禾丰镇的周围杀机重重。但众弟兄却浑然不觉。邱冠雄让兄弟们安睡,只说自己为大家守夜。便出来,偷偷跑了,在远处绝对安全的地方看着禾丰镇中发生的一切。不料竟然一夜平安,张凌宇的人根本就没有动作。邱冠雄看了看地形,寻了周围七处可以埋伏的地点,都只发现了脚印。人早就不见了。
章节目录 遗情难度阴风岭 集权中秋月夜明4
    邱冠雄知道张凌宇已经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才下令不得进攻。但凤冲云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出来时就暗令邱冠雄,如果这一夜平安无事,就说明张凌宇没有下屠杀令,那就攻其不备,趁机拿下阴风岭!刚集结了队伍,却听一人道:“好久不见了。邱兄弟!”邱冠雄转身一看,吃了一惊,原来是顶替邱冠雄和杨大义去送鼎的刘元义!带着十多个兄弟回来。邱冠雄道:“刘大哥,怎么才回来?”刘元义道:“早就回来了,一直在这里等着。还给你挖了一条地道,你速速带着兄弟们下去,我们这几个呆在这,全做疑兵。”

    邱冠雄恍然大悟,道:“老庄主果然是老狐狸,老谋深算。原来三个月前就在谋划这一步了。”刘元义其实上个月就回来到了这里,得到凤冲云的命令,就在这里挖了地道,白天出来,夜里就睡在地道里。但听邱冠雄如此说,便也不揭穿,道:“老庄主当然厉害。先不多说了,你们速速进去,一会张凌宇必定派人来查探,发现了这些,阴风岭就要布防了。我和兄弟们在外,做疑兵。”邱冠雄点点头,率领兄弟们下了地道。地道里面又准备了劲弩和绳索,邱冠雄一并带走了。出了禾丰镇,又走小路,暗暗潜入了阴风岭。

    果然,这一招骗过了张凌宇派出去的探子。还以为邱冠雄等人呆在原地不动呢。张凌宇还道:“那就让他们多呆几日。”那探子又道:“只是没有看见领头的邱冠雄。昨晚有一人偷偷溜走,想必就是他。”张凌宇哈哈一笑,道:“邱冠雄乃是凤冲云的亲信,怎么可能不知道实情,只是这凤冲云也够老谋深算的,想杀人真是不见血。”

    邱冠雄到了阴风岭南面断崖处,先用弩射死了看守的两人。将绳索钩抛上去,挂在了树干上。就和众人爬了上去。当时天还早,山寨中还有好多人没起来。就连韩三娘也正和寨中两个兄弟缠绵,忽然听到喊杀声,韩三娘打呼不妙。立即穿上衣服,准备迎战。邱冠雄一马当先,挨个房子去查,见人就杀。

    但集结的速度远比杀人快的多,山寨中一共一百多人,邱冠雄等只杀了30多人,剩下的70人不多时就集结起来。而邱冠雄这边虽然只有30人,但邱冠雄毕竟神勇,屠杀起来根本无人能当,连连后退。

    而韩三娘见是邱冠雄来了,不怒反喜,试了几件衣服,又化了妆,才出来。但见她面容楚楚,眼波盈盈,步履凌波,飞身落地,朝着邱冠雄打了个吻。两边对垒的凝重,瞬间冰释。邱冠雄有些尴尬,道:“你,你怎么在这?”韩三娘奶声奶气的道:“这阴风岭就是奴家的家呀。”话音未落,邱冠雄身边一人道:“跟这人尽可夫的婊子费什么话,我去砍了他。”邱冠雄正要制止,但想了想还是没有。

    这兄弟飞身出去,举刀就朝着韩三娘砍了去,韩三娘侧身躲过,近身后轻轻一推持刀的手,刀应声落地,韩三娘又朝着这人两腿之间轻轻的抓了过去。这兄弟又惊又羞,强行挣脱开,韩三娘松开下面的手,轻轻一推,将这人推回了邱冠雄身边。

    韩三娘伸出手指摇了摇,一努嘴,对邱冠雄道:“好小,和你的比不了!”邱冠雄脸刷的就红了,被抓的那人当真是又惊惧,又羞愤,怒道:“婊子,你说谁小?”众人听了,不怒反笑,对这人道:“老三,难怪弟妹整日对你爱答不理,原来是小!”那人脸已经红到了耳朵,下意识拔刀,才反应过来,刀已经被韩三娘给打落了。

    韩三娘,道:“你要刀吗?还给你!”说毕,脚跟一动,就将刀踢了回来,正好插在了那人的两腿之间。众人当即再也笑不出声了。韩三娘道:“反正小,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又一眨眼的工夫,韩三娘竟然走到了这人身前,道:“男人没了这个,活着也没有意义了。”说毕,手在这人脖子上一挥。当即被割开了咽喉,原来她手上一直藏着割喉刃,韩三娘把那人喉咙割开,又怕血溅到自己身上。早就退了回去。

    这兄弟当即没了气力,倒地死了。几个与之交好的兄弟大怒,一同朝着韩三娘杀了过去,韩三娘赤手空拳,在这几人中间左突右杀,十几招下来,就将这几人都割了喉。

    邱冠雄立即道:“韩三娘,你放过我这些兄弟,我和你决斗如何?”韩三娘媚笑了一声,上前去摸了摸邱冠雄的两腿之间,摸了好久,见有了变化,下面鼓了起来,咯咯娇笑道:“拿什么决斗?”话音未落,一人朝着韩三娘射了一箭,韩三娘有些大意,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使尽全力,还是没能躲开,但只射在了左肩上。这弩劲道十足,距离又近,直接射穿了韩三娘的肩胛骨。

    “快杀了她!”邱冠雄也反应过来,这是绝佳的机会,但抬手之际却有些手软,千钧一发之际,韩三娘掐住了邱冠雄的脖子,她手里本就有割喉刃,众人一下傻眼了。韩三娘哪里舍得杀邱冠雄,只是做做样子,道:“邱冠雄,只要我手在一用力,你就完了。”此时回想了一下适才情况,如果邱冠雄真的对自己下杀手,也没有机会反转局势,心中也欢喜。又咯咯娇笑了几声,就带伤杀入了人群,把邱冠雄带来的所有人都给杀了。

    邱冠雄什么阵仗没见过,但面对着眼前这个绝美又绝狠毒的女子,自己无计可施,也有些惧怕。正不知所措,韩三娘道:“扶着我回去!奴家受伤了。”邱冠雄却道:“你杀他们做什么?”韩三娘道:“三十人对一百人,还能一换一,放心,凤冲云不会怪你。何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凤冲云在打什么主意。这样最好,你可以交差,我也能交差。”

    邱冠雄扶着韩三娘回了自己的房间,进入之后,韩三娘当着邱冠雄的面就脱了上衣,用药处理伤口。随后就在床上胡天胡地。几波**过后,才放邱冠雄回去交差。邱冠雄回到禾丰镇,刘元义大吃一惊,道:“兄弟们呢?”邱冠雄道:“小弟无能,只杀了阴风岭五十人。”刘元义道:“有多少人?”邱冠雄道:“足有四百多人!”刘元义道:“想是消息错了,我只听说有50人在,只是苦了你和兄弟们!”他又怕阴风岭追杀来,立即下令回山庄。

    回到山庄,听说邱冠雄攻上了阴风岭,遭了埋伏,只杀了80多人,全军覆没,就他自己逃了回来。凤冲云有些欢喜,但却不能表露。当众表态,有生之年要让阴风岭血债血偿。事后有叫来刘元义核实,刘元义如实说了。凤冲云道:“张凌宇果是英豪。也难为了邱冠雄,30人换了50人,赚了。”说毕,又叫来了万俟忠,道:“今夜中秋,同为邱冠雄庆功。”万俟忠道:“一切都准备好了。毒王昨夜未来,今夜必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回 原是好月留人醉 情因妒恨怨由天1
    再说那杨婉昨日便被安排在地阁内避仇。她先前听说这是一人受罚的地方,印象里应该是如监牢一般,但被送入以后,竟然是一处地下庄园,亭台楼阁,无一不备,流觞曲水,微风习习。虽说有几面镜子将光折射,但采光还是差,不过内中通风,也不显潮湿。杨婉惊叹道:“好厉害的地宫。”领他来的岳尊雄道:“这里是前朝所建,至今依旧牢固。”话音未落,就听凤雪心喊道:“是岳伯伯吗?是放我出去吗?”话音毕,人已至,所用功夫自然是鬼步。杨婉认得这招数,见她也是女孩,却能练得这么好,心中暗暗佩服。

    凤雪心见了杨婉,道:“这是哪里来的妹妹?”岳尊雄道:“没大没小,这是即墨杨大义的遗孀,他爹可是拼了一命,救了邱冠雄。”凤雪心听说是杨大义的女儿,这才有些有些收敛,道:“原来是杨家姐姐。雪心失礼了。只是岳伯伯,你怎么把她也关起来了?”岳尊雄又不能告诉雪心,杨婉来此是为了避仇,正不知道如何解释。杨婉抢先道:“是我听说这里关着个武功高强的漂亮姐姐,求岳伯伯带我来看的。”雪心听了无比欢喜。将岳尊雄推了出去,道:“我们女孩说话,你不要听。”岳尊雄道:“明日就是中秋,丫头期满,我午后来接你出去。”说毕,就走了,将地阁大门锁上了。

    二人又问了生日,杨婉比雪心大,雪心就称呼她姐姐,杨婉称呼雪心妹妹。倒也和谐。杨婉问了好些武功方面的问题,雪心都耐心解释。得知杨婉是刚刚开始练功,道:“若是能早几年就好了,现在就能有些成就,姐姐想在这鬼剑门的功夫上有成就,少说也要五年。但是有武二爷爷教姐姐,应该会快一些。”杨婉道:“他与我爹是义兄,我平时都称他是伯伯。”凤雪心道:“不论那个。”杨婉道:“武伯伯没有教我,是武天赐偷偷告诉我的。”

    凤雪心立即捂住了杨婉的嘴,低声道:“武天赐怎么那么大胆子,鬼剑门的功夫严禁私传。”杨婉道:“武伯伯事后也知道了。同意了。”凤雪心轻呼一声,道:“那就好,那就好。”但一想起武天赐,语气变道:“那混蛋,哼,下次见他,非打死他不可!”杨婉噗嗤一笑,道:“这怎么是欢喜鸳鸯的感觉!”凤雪心道:“哼,呸,不可能,跟你说实话,你可别跟别人说,我喜欢的是邱大哥。”杨婉又是一笑,凤雪心道:“杨姐姐你笑什么。这个我可只和你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是个女孩,多害羞啊。”杨婉马上道:“那我可不能担这个责任,实话告诉你,你那小心思,别人都看出来了。”

    凤雪心脸一下子都红了,道:“啊,那可不行,不行,别人怎么能知道?不行,不行。”杨婉道:“那妹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不理邱冠雄。”凤雪心咬着唇,又羞又急。问:“那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杨婉道:“有什么怎么办,邱冠雄比较自我,不可能跟你说,那就只有你跟他说了。”凤雪心道:“那怎行,我毕竟是女孩,说不出口。”杨婉道:“那你就不说。等他说。”凤雪心有些抓狂,道:“不管了,不管了。不想了。”

    杨婉为人聪明,说什么都能说到凤雪心心里,因此雪心也很喜欢这个刚刚见面的姐姐,又带着她在地阁里走了一遭,晚上也和杨婉睡在了一张床上。杨婉心思凝重缜密,凤雪心却大大咧咧的。自然是雪心说得多,杨婉听得多。只一晚,杨婉就将雪心这人的经历挖了个透。原来她从小就没有爹娘,也没见过爹娘。她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李氏生她的时候就难产死了。父亲凤杰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得了怪病。雪心出生没到一个月,爹也死了。就只能跟着爷爷生活。但爷爷有太忙,都是凤杰的义兄岳尊雄在照顾自己,她也认了岳尊雄为义父,所以对他一直都怕几分。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婉又借机问了邱冠雄的情况。烛光下,凤雪心的脸又红了,道:“怎么不问别人,偏偏要问他?莫不是杨姐姐也喜欢他了?”杨婉道:“说什么来着,越是喜欢,越是觉得天下的女孩都喜欢他。”凤雪心用被子把脸捂上,羞得直说“没有,没有。才没有。”

    杨婉道:“好好好,没有,没有,你快说说,他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就做了总镖头,也不一般。”凤雪心道:“姐姐,你别看邱冠雄现在长成这么粗鲁的样子,还出了胡子。两年前刚来的时候很英俊。又人高马大的,眼睛大,眉毛匀称,鼻子坚挺,耳垂厚实。还有就是力大无穷,战斗力更是没得说,当年再各个山头杀匪,杀一天一夜都不累。我还有个姐姐叫何雨,过一阵才能回来,到时候给你们俩介绍认识认识,肯定说得来。她这些年来一直照顾我起居,说找郎君也要这般体力好的,等结婚以后用得着!”杨婉有些疑惑,道:“用得着什么?”凤雪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何雨姐姐告诉我的。她一直对我很好,说的话一定没错。”

    杨婉道:“说来说去,都在说他的好,怎么做的总镖头?”凤雪心道:“他原来是当兵的。后来直接被爷爷带回来了。就直接让他做了大风寨的寨主。当年只派他出去打打杀杀抢地盘。是我跟爷爷说的,没想到爷爷竟然会直接让他做总镖头。今年开春就也出去走镖了。但没想到,第一次出去就……真是笨蛋,为他求下这么个好差事,还害得我被罚。”

    杨婉道:“那也没事,我来之前,他已经将功赎罪了,你爷爷又恢复了他总镖头的身份。”杨婉一下子掀开被子,道:“真的?”杨婉道:“对呀,你爷爷白天就派他去攻打阴风岭了。现在应该都到了。”

    凤雪心一听这话,立即蹦了起来,道:“不好,爷爷怎么能让他去打阴风岭?不行,我得出去!”说毕,就穿上衣服,四处找寻出口要出去。杨婉虽然知道这里不可能再找到出口,但还是陪着她找了半宿,找不到就在地阁里大喊大叫,扰得整个山庄不得安宁。杨婉见她执着,只好道:“放心,你爷爷不会让他有事儿的。”凤雪心道:“上次就是因为他假传令,非打阴风岭,才害死了那么多人。自己都险些赔进去。”杨婉道:“上次是他自己抗命,这回是你爷爷派他去的,你爷爷早就知道你喜欢他,不可能会让他死。”

    凤雪心一惊,道:“我爷爷知道?不可能,我没跟他讲。”杨婉道:“还用说吗,我都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爷爷怎么会看不出来。否则怎么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让他做总镖头?”凤雪心听此话也在理。又问道:“姐姐可不要骗我!”杨婉道:“当然不会!”便哄着她睡了。

    次日,正是中秋佳节,清晨了一缕阳关照在了折射镜上,地阁也有了一丝光亮。凤雪心醒来,就一直在门口等待着,快到巳时才有人来,正是岳尊雄,他一边开门,一边问杨婉道:“一夜睡得可好?”杨婉道:“我倒是没事儿,只是雪心妹妹担心邱冠雄安危,一夜都没怎么睡。”凤雪心马上问道:“邱冠雄怎么样了?”

    岳尊雄道:“有你爷爷座阵,没事,晚上就能回来,跟着你刘伯伯一同回来。他这次又立了大功,晚上要庆功!还有,就是把你许配给他。这回高兴了吧?”凤雪心立即说不出话来,激动得抱住杨婉就是哭!

    岳尊雄又道:“别耍性子,吃了早饭就去沐浴更衣。”
章节目录 原是好月留人醉 情因妒恨怨由天2
    姐妹二人一同出了地阁,凤雪心吃了早饭,回了房间沐浴。随后选了身女儿装,虽说搭配上有些随意,但也是个十足的小美人。杨婉见了心中欢喜,道:“妹妹这也是要出嫁的人了。”雪心有些脸红,道:“只是订婚,岳伯伯说要等我长大了才能出嫁。不对,应该是邱大哥入赘来。跟着我姓凤。好像还要等两年吧,至少也要十六岁才行。”两人在闺房内倾心相聊半日,不觉日落西沉,邱冠雄果真凯旋而归。凤雪心越发激动,整个脸庞羞红了。杨婉又帮她把衣服整理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迎接晚宴。

    万俟忠早已将晚宴的桌子都摆在了议事堂前的平台上,足足摆了五十卓。饭菜也准时上来。各大镖行、柜坊都来了人,在冲云山庄聚了五百多人。

    席间,第一件事儿是面东拜月。以此祭祀这些年来为了冲云山庄而死的弟兄。第二件事儿是闫理发起的,往年中秋也没有这个环节,就是众人下跪齐拜,称颂庄主凤冲云的功德。凤冲云也不知道会有这一项,起初有些尴尬,但既然已经发起,就只好接受,自饮了一杯,众人也都陪了一杯,完毕后大家也都能看出来,凤冲云很高兴。下一件事儿原本安排的是给邱冠雄庆功,但凤冲云却突然加了一项,竟然给杨大义庆功,众人顿时哑言,因为都知道,杨大义已死。但凤冲云却依旧从容不迫,道:“杨大义自从来了山庄,多次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唯有以此慰藉逝者。也不能表达我之伤痛。”说毕,拿起酒杯,朝着即墨方向拜了三拜,众人也都起立照做。原来凤冲云已经下定决心,要杨业去接管即墨镖行。

    刘万福预料到此事,连连朝着凤冲云摇头,但凤冲云哪里能注意到,只是朝着下面道:“杨业,你过来。”无人应答。凤冲云又喊了两声,依旧无人应答。刘万福借机道:“那孩子解手去了。”还故意说得很大声,引凤冲云朝自己这边看。凤冲云果然看了过来,刘万福立即摇头示意凤冲云不可。但凤冲云立即朝别处问道:“都没看见那孩子?”众人也摇头。凤冲云道:“那就等他回来。兄弟们先吃,我先失陪。”说毕就离席了,同时又叫人把刘万福和赵田都叫了过来。

    刘万福和赵田一开口就道:“千万不能让杨业……”凤冲云一脸凝重,道:“前日我命你们赶赴阴风岭,为何不到?”二人听了,面面相觑,道:“庄主,我等岂敢抗命?着实没有得到命令!”凤冲云道:“杨大义生前就经常抗命!你们倒也都学会了!”二人立即跪下道:“确实没有收到令牌。更何况传达庄主命令,只能当面交代,如是不信,庄主可将信使叫来,我等与他对峙。”凤冲云道:“如此说来,倒不是你之过。只是那信使数日未归,怕是已经被杀。不知你二人知不知道?”赵田道:“这是怎么说的?”但刘万福听出言下之意,立即跪下,道:“庄主,此事我等确实不知道。”凤冲云又一愣,转变态度道:“何故如此,快快起来。”说着将刘万福扶起来,刘万福吓得一身冷汗,道:“即墨柜坊和镖行,对庄主忠心耿耿,万万做不出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凤冲云道:“莫不是毒王所为?”刘万福道:“怕是只有他,数日前曾与杨业下了战书,只是杨业一直在山庄,未曾赴约。便日日来寻,怕与这人脱不了干系。”

    正说着,万俟忠进来,道:“杨业、杨婉和武天赐都没有找到。听说……”凤冲云见万俟忠斜眼看了看刘万福和赵田,便道:“说,都是孩子们的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万俟忠便唤入一个修整园林的老汉,老汉进来便道:“那丫头被人掳走了,两位小哥去追了。”凤冲云大怒道:“不是让她这两日都呆在地阁吗?谁放出来的?”万俟忠道:“下午出来过,可是晚上又送她回地阁了。”那老汉道:“那丫头确实是在地阁被掳走的。地阁的门锁被砍断了。”

    凤冲云气道:“难道地阁的位置也泄露了?我凤冲云身边到底有多少奸细?”万俟忠道:“只怕昨夜那毒王就来了,雪心在下面喊了大半夜,毒王也不是泛泛之辈,能从声音来向辨别位置也说不定。”

    凤冲云想起昨夜凤雪心在地阁中叫喊,就明白过来,若是别人听不出来位置,但耿庆宝的传人不会不知。拍了下柱子,道:“这丫头坏我大事。”但此刻又不能声张,只好将邱冠雄叫来,告知实情,邱冠雄也当仁不让,问那老汉人从什么地方跑的。老汉只说是东边。邱冠雄道:“必然是回即墨了,我这就去追。”凤冲云道:“一切小心!”话音一落,凤雪心跳了出来,道:“爷爷,不能让他去,一会还要给他庆功,还要……还要……还要把我许配给他。”在场众人一听这凤雪心女儿家竟然能说出如此羞耻的话来,都有些吃惊。最吃惊的还是邱冠雄。看看众人,又看看凤冲云,凤冲云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没说什么,邱冠雄道:“此事回来办,当务之急,是去救杨业三人。”

    万俟忠道:“识得大体,不枉了老爷的栽培。”刘万福和赵田也一同跟了去。三人骑马,向东追了去。但没追出去多远,刚过泗水桥,就已经敢上了。

    原来毒王不敢在山庄里面多呆,抓了杨婉就跑,却没想到,武天赐和杨业恰巧来找杨婉,正撞见,冲云山庄东侧贴靠着泗水河,毒王裹挟着昏迷的杨婉,过了河,刚一进河对面的树林就被追上了。毒王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还敢追出来。哈哈哈,在这,里面听不见,爷爷可不怕你们。”

    武天赐道:“放了我杨姐。”武天赐耳力惊人,刚刚说完话,就听毒王背后有脚踩树叶的噼啪声,他身后有人,但却不知道是敌是友。那毒王倒也自负,果真将杨婉丢在一边。杀将过来,以一敌二,攻击武天赐和杨业。武天赐等毒王过来,两个鬼步跑了个折线,去护杨婉。却不料这竟然是毒王有意为之,他假意在正面冲杀杨业,但跑上来时候见武天赐果然去救杨婉,竟然也折了回来,用匕首去刺武天赐后心。向前一扑,抱住了杨婉就朝前滚。

    杨业加紧攻击,毒王只好先故身后,不再追击武天赐。十几个回合倒也不分胜负,只是杨业却渐渐不敌,败相已露,杨业道:“原来年初在亮镖台上,你果然是故意输我的。”毒王道:“不过是让你爹得镖,好在南疆下手杀他,好在老天有眼,未到南疆,就葬身在了阴风岭。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赵振锋的儿子!早知他的身份,我又岂能让他去南疆,必会亲手报仇。”武天赐本想一直护着杨婉,但见师兄又不敌,而林子里的人又不知道是敌是友,当真纠结。

    不料这时杨业突然朝着自己喊道:“杨婉怎么样?”武天赐才反应过来,道:“放心师兄,杨姐没事儿,就是昏了。”杨业道:“你快带她回去。再叫人来,我还能抵挡一阵。快!”武天赐只好背着杨婉回冲云山庄,但刚刚上泗水桥,转而又想起那边还有个神秘人,万一是敌人,这一去杨业就必死无疑了。就又背着她回了树林。

    杨业见他回来,怒道:“还不走!”武天赐正色道:“不行,林子里面那人,你快出来。别藏头露尾的。”杨业和毒王都一愣,全没有发现东面林子里还有人。毒王自负耳力,他什么都没听见,哈哈大笑道:“别想干扰我。”但杨业知道武天赐耳力,那里面定是有人。但现在还不出现,就让人捉摸不透了。
章节目录 原是好月留人醉 情因妒恨怨由天3
    武天赐朝着林子喊了几声,林子里面那人便不动了。却也不出现。正不知所措,杨婉竟然行了。摸着胸口长长的呼吸。毒王有些惊恐,寻思这么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来。却不知她已经偷偷习练鬼剑门的内功有大半年了。武天赐立即要杨婉去山庄求援,杨婉见远处杨业在和毒王决斗,立即要武天赐过去帮忙。武天赐就一个鬼步杀了过去,二人合力围攻毒王。却不料杨婉并没有听话回山庄,反而是跟了过来。杨业武天赐大怒,道:“回去!快回去!”月下,杨婉漏出了焦急的眼神,担忧之色全然通过她那坚决回来的脚步显现无疑。

    因为武天赐的加入,毒王渐渐又不占优势,但武天赐赤手空拳,也没什么杀伤力。只能做骚扰,因此毒王倒也不显被动,一对二还是个平手。但武天赐也怕毒王趁机去抓杨婉,便有意识的将身子封堵在毒王和杨婉之间。打了一阵,却听那神秘人的脚步声,竟然是从外围绕向了杨婉那个方向。武天赐大惊失色,朝着杨婉叫道:“杨姐,快跑,快跑!”但杨婉皱着眉,连连摇头,就是不跑。但她也知道毒王会暗器,也不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的看着,泪水从眼眶里不住的流,生怕那两个人出什么不测,毕竟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以命相搏。

    武天赐确定那神秘人的目标一定是杨婉,见师兄也有空喘息,便一个鬼步来到杨婉身边,吼道:“快跑!”杨婉哭道:“不行,我不走。”武天赐骂道:“滚!不想我们死,就回去叫人!”杨婉这才被骂醒,的确,自己在这里有什么用,还是快回去叫人。

    但刚刚跑过桥去,邱冠雄和刘万福赵田三人竟从背面骑马奔驰而来。原来这三人走了大路,岔了过去,好在听到了武天赐的吼声,而且距离也不远,正好赶上。毒王见有人来驰援,知道不是对手,便要跑,但他较为聪明,先着力气猛攻杨业。随后趁机跳出,道:“以多欺少,失陪了。”

    话音未落,只听林中草丛传出声音,随后一黑衣人瞬间杀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寒意逼人,在这中秋月下,格外凌厉,一剑刺向了毒王后心,只是这一奔袭的距离太远,即便迅速,毒王也全然能够躲开。但见他那身法,着实吓出来一身冷汗。

    武天赐大惊呼出,道:“是鬼步,是师父!”众人听了,又仔细看了看来者,一身黑衣,脸上还遮着黑布,但从身形上能看出来,不是武风郎。武天赐和毒王同时道:“你是谁?”神秘人拿下黑布,乃是崂山道观观主赵蓬莱。毒王大吃一惊,道:“你要杀我?”赵蓬莱道:“师侄,并非我无情。天要汪你,我也无可奈何。”

    毒王道:“你个道貌岸然的赵蓬莱,要杀就杀,何必说什么天意。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杀我?为何?还有那鬼剑门的七只老鬼,我们都是同宗,几十年前就助赵振锋那老狗杀了我爹。”赵蓬莱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五毒门自二师叔辞世,祸乱江湖,挑拨唐门内斗,血雨腥风不止。如今又涉足二通争霸,着实可恶。恩师近来托梦,须为江湖除害。”说毕,便朝着毒王攻去,杨业亦不多说,与赵蓬莱合攻,毒王想跑,却怕被赵蓬莱背后敢上。也知必死,便道:“我知今日必死,只是杨业,你不是要杀我吗,不如你我来一场公平的决斗,不论生死,你我三代恩怨一笔勾销。”

    杨婉首先反对,道:“不行。”武天赐冷笑道:“你本来就要死了,还说什么决斗,谁和你决斗?”不料话音刚落,邱冠雄和杨业居然一口同声道:“我和你决斗。”杨业要决斗这个可以理解,他确实报仇心切,但都不明白这邱冠雄凑什么热闹。只听邱冠雄道:“我倒也看看,这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毒王,究竟是怎么厉害!”毒王道:“你算哪根葱,滚蛋。”杨业道:“这是我们两家的仇怨,只能由我来解决。”邱冠雄将出来时拿的宝剑递给了杨业,道:“这是冲云山庄历代庄主所配冲云剑,前庄主与那厮也有仇,今日你就用此剑去杀他,见血来祭祀前庄主。”杨大义接过冲云剑,利刃出鞘,月下凝霜,游荡在剑身周围,似乎是冷冷的杀意。

    毒王手持长匕首,与长剑相互拼杀绝不占优势,但眼下哪里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只能从功力和经验上弥补。准备好了就相互冲杀过去,未等交锋,毒王率先朝着杨业射出去一枚钢针。杨业虽然侧身躲过,但也惊出一身冷汗,但就在侧身这一过程,毒王便已近身,杨业却顺势从毒王头顶翻了过去。在空中连刺三剑,又将距离拉开。刘万福问邱冠雄道:“若是你,要怎么躲?”邱冠雄道:“无需躲,护住喉咙,对刺他的要害。我是长剑,他却是匕首,必然是我伤他死,所以毒王已经会先行防御,便是我的优势。”赵蓬莱却闻武天赐道:“天赐若是你需要怎么躲?”武天赐道:“他反应不及我,后退就可以。也可以低头躲过匕首,同时一剑刺他要害。只是那剑重,速度慢,他必会躲开。而且还会来攻我第二次,我就只能后退跳出他的攻击范围。再寻机杀他,但如果我用匕首,他已经被我打伤了,只是怕一击不能毙命,我也会受伤。”武天赐如此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说了一遍。邱冠雄听得震惊,闭目思索,也确实靠谱。又听武天赐最后说了一句,道:“如果我力量和师兄差不多,可一击杀死他。”

    赵蓬莱这次竟然没有说那些“不修仙可惜了”的话。却眉头紧锁,也不关注前方两人如何争斗。

    杨业和毒王斗了五十合,杨业仰仗着兵器长,打了个平手,只是杨业也打出了经验,不给毒王近身的机会,毒王只好拉开距离,用暗器骚扰,但他打暗器必须借助臂力,因此动作很大,杨业很好躲避。刘万福却在一旁撺掇赵蓬莱出手,杀了毒王。赵蓬莱碍于面子,一直不肯出手。刘万福道:“刀剑无眼,何况高手之间。若是……”

    突然从南面传来一串女子的笑声,又听道:“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邱冠雄一惊,立即听出这声音是韩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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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韩三娘身着一身青绿,配着半透的白纱,月下舞动而来,靓影飘逸,却是那般的不可方物。众人对他皆有防备之心,就连邱冠雄也不例外。韩三娘道:“啊呀,你们都在呀。邱人屠?你也在呀。”邱冠雄下意识道:“你胡说什……哼,人屠怎么了。”韩三娘见邱冠雄如此,哈哈大笑。道:“邱人屠,你也别说话了。”转而又看见了赵蓬莱,韩三娘道:“咦?杂毛老道!不修仙啦?你师兄呢?”赵蓬莱本来还一本正经的,但一提到他师兄,赵蓬莱竟然有些怒意,道:“你!”韩三娘又是一阵嘲笑,赵蓬莱也不甘示弱,道:“韩四娘呢?”韩三娘收起笑容,道:“不用你管。喂喂喂,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人家毒王弟弟,多没有道义?”武天赐道:“明明是我师兄和他单打独斗,怎么算欺负他?”

    韩三娘看了看武天赐,道:“小小年纪竟然长着一张利口。不错嘛。若论单打独斗,你们这些人里头,就只有你赵蓬莱有打赢的本事。那个杨业不行,仗着兵器的优势还能打成这样,杨家的子孙功夫倒是一代强于一代,但这处事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杨婉听了不高兴,道:“姐姐这么说就不对了。”邱冠雄道:“你这可没规矩了,怎么能叫姐姐,叫大婶儿!”杨婉也不理邱冠雄,继续道:“我爷爷怎样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我也听说,他也曾做得商人,必有为富不仁的情况,我父亲为人中直,一生为冲云山庄,为了好兄弟拼尽性命。我哥哥更是快意恩仇,堪称侠士。”

    韩三娘又道:“呀,你这女娃娃,怎么说话还这么一股子醋劲?”杨婉一下子就脸红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韩三娘也不理这些,又对赵蓬莱道:“这样,你们把毒王交给我,我一个人对付他如何?”赵蓬莱道:“未曾听说你与他也有仇?”韩三娘道:“我丈夫柳长龙就是被他杀的。”邱冠雄在一旁一听就是撒谎,柳长龙明明就是韩三娘自己谋杀亲夫干的。韩三娘继续道:“你们这么多人又不好以多欺少,你这个要修仙的杂毛老道,难道真要亲自出手去杀人?”

    赵蓬莱又看了看邱冠雄的情况,已经有些力弱了,毒王却还是那般沉稳,从容不迫,耐力也似乎没什么耗损。赵蓬莱道:“杨业,你回来,不要打了。”杨业自然要逞强,说什么也不退回来,武天赐道:“我再去帮他!”赵蓬莱拦住武天赐,道:“韩三娘,我信不过你,还是我自己去。”韩三娘伸出素手,拦住赵蓬莱道:“你不是在修仙吗?近来闭关那么少,怎么不怕在外露面了?你若是把他杀了,明日这江湖上可就满是你的传言了。你真要去?”说毕,竟然暗施偷袭,封住了赵蓬莱周身血脉,但只有武天赐看出来,赵蓬莱竟然是故意中招。邱冠雄等其他众人见状不妙,都以为她来此的目的是救来毒王的,不想她下一手竟然是拔出匕首,格挡杨业和毒王的剑刃,将二人分开。

    但见杨业踉踉跄跄的后退,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原来这毒王一开始用暗器骚扰,发现没有效果,因此就暗暗催动内力,一点一点的消耗。杨业只知道猛攻猛打,根本想不到这一层,早已受了内伤。当下内息翻涌,四肢也都在颤抖。若是韩三娘再晚半步,杨业真可能就被杀了。几人都围上前,扶起杨业。见他没什么事,这才放心。

    毒王的如意算盘被韩三娘打破,心中愤恨,也不知道韩三娘是敌是友,退后了数步,道:“你是谁?扰我报仇!”原来适才这二人聚精会神决斗,周遭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看见,说的话也没听见。韩三娘道:“你这成名十多年的毒王,怎么对这孩子暗施毒手,真不嫌丢人。不如我和你打吧。你杀了我丈夫,这个仇我来报?”毒王道:“杀了那么多人,我是在记不得你了,你丈夫是谁,你是谁?”韩三娘道:“我是韩三娘,你问的是我哪一任丈夫?”毒王听了,哈哈的嘲笑了许久,道:“原来是韩荡妇?这么看来,这里一定有你这婊子的情人,来,你倒是说说,哪一位是?”韩三娘也毫不避讳,更不生气,道:“都是!所以,下辈子再杀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你杀的人不一定是谁的丈夫,更不一定是谁儿子呢!”

    毒王道:“这么说来,武天赐是你儿子?”韩三娘一愣,道:“他倒是可以做我女婿。”毒王道:“那他小小年纪可艳福不浅,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绿意缠身。”韩三娘听了这话,分明是骂自己女儿未来是婊子,立马改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怒道:“你说什么?”毒王见韩三娘发怒,正能利用,好打乱其心智。便道:“江湖上谁人不知,何人不传,你女儿就是未来的婊子。”韩三娘盛怒之下,疾驰而去,正中毒王下怀,在韩三娘起跳的那一刻,便预判了来向,将一枚钢锥射向韩三娘。又在众人惊呼之际,向杨业、武天赐和赵蓬莱这几个会功夫的各射了一枚钢针。都被武天赐用匕首格挡开。

    韩三娘虽说一时愤怒,起身杀向了毒王,被他抓了机会朝自己打暗器,若说是别人几乎就中了。但这韩三娘竟然从袖口甩出去数十枚暗器,有钢锥,铁蛋,以及各类飞镖,一股脑的都朝着毒王飞来的钢锥打了过去。撞飞了那钢锥,剩下的那些暗器多数都打中了毒王。整个身子都被达成了筛子一般。杨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拿起见,上去补了一刀,插在心窝。

    韩三娘刚刚也被惊到了,呼了口气,道:“这厮激怒我,居然上当了。好在我急中生智。久不用暗器,差一点就打歪了,我十几年前的外号可是燕尾金镖韩三娘子,回去一定要把这暗器功夫练好。”

    杨业这时候体力透支,再也站不起来,不过报了仇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杨婉见只是在一旁哭,哭得不成样子。见哥哥如此辛苦的搏命,再也抑制不了了,扑倒杨业怀里就是哭。刘万福这么大年纪的人见了,也落下了泪,杨业把冲云剑还给了邱冠雄。邱冠雄道:“拿着此剑,终于可以复命了。”

    韩三娘在一旁道:“喂喂,我帮你们杀了他,也不谢我?”杨业自然万分感谢,想要起身下拜,但没起来就又倒了下去。韩三娘卟哧一笑,道:“我知道了,不用你谢。邱人屠,你也不说声谢?”邱冠雄白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转身将杨业扶上马,头也不回就走了。韩三娘觉得没趣,又问赵蓬莱,道:“你也不谢?”赵蓬莱则显恭敬,正重的道谢。韩三娘道:“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赵蓬莱来此本就是找凤冲云,也跟着邱冠雄等人回去了。此时山庄的中秋宴还没有结束。先前就是要准备给邱冠雄庆功,凤雪心在一旁都等不及了,见邱冠雄回来,自是心花怒放。

    但杨业消耗过度,就直接被送到了房间里,武天赐刘万福、杨婉再周围照顾着。凤冲云又请人来诊治,原来只是消耗过度而已,叮嘱他近几日要多多休息而已。郎中走了,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杨婉拭去泪水,对哥哥道:“你真是,气死我了,”杨业听也没听就睡着了。不多时,却听到了凤雪心一边哭,一边跑进了闺房。原来适才在宴会上,提到了要邱冠雄入赘给凤雪心,但却邱冠雄拒绝。凤雪心又说不然入赘也好,我嫁你。但还是被邱冠雄拒绝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回 命里多劫难为继 生死有命岂凭天1
    凤雪心被拒之事不提,却说那杨业在山庄睡了一夜,次日醒来,依旧臂膀酸麻,就连吃饭拿筷子,手也有些抖。好在毒王已死,这个心头大患总算除了。准备在此休养几日便回去。

    但此时的刘万福有些急了,毕竟他虽然知道武风郎出去杀毒王,但却不知道是与赵蓬莱一起去的,毒王已经回返将近一个月了,却依旧未见武风郎,江湖上又没有他的消息,着实令人担忧。他虽然将此事告知了凤冲云,凤冲云也只能秘密查找,也不能与他人提起自己师兄出去是杀一个后辈的张永严,最关键的是,还没有找到毒王人。这传出去可真把鬼剑门的脸丢尽了。他与刘万福通了气,要对任何人保密,包括武天赐和杨业。

    当天下午,刘万福和赵田回即墨主持事物。杨业虽被任命为副镖头,但他不谙镖物,一切都做不好,另外身体虚弱,只得在山庄多呆了几日。方才同杨婉、武天赐一起回去。

    不过毕竟成了副镖头,杨业带着杨婉和武天赐先去了镖行。只见原本五福镖行的牌匾已经拆了,换上了通义镖行。门墙院落都被修缮。原本破损的地方也都补上了砖瓦。杨业看了,虽说有些欣喜,但更多的确实叹息。矛盾之下,还是进去了。却见众镖师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喊杀人。场面十分混乱。

    杨业上去问道:“怎么了?”一人回头,道:“你是谁?”众人也都回头,注视着杨业,赵田见杨业来了,有些无奈,道:“贤侄,你怎么来了?”杨业道:“赵叔叔忘了,庄主任命我为副镖头。我怎么能不来。只是兄弟们是怎么了?”一镖师道:“原来你就是杨大义的儿子,我就佩服杨大义,天生的好汉,那儿子一定也不怂。副镖头,你且听听,今天早晨,临同镖行的人来我们镖行门口拉镖,截走了物主。我们上前去理论,这时候却从周围冲出来了十几个人,把我们的弟兄给打了。”杨业道:“妈的,没有天理了。兄弟,你不用怕,他打谁了,一会我们在打回来。”这人道:“刚来咱们这的一个小兄弟,才二十多岁。”杨业怒道:“他妈的,这事情不能忍,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忍下去,只能让他们更得寸进尺,必须得打。”杨婉这时道:“哥,你别说了,听刘赵叔叔的吩咐。”杨业不语。

    正说着,刘万福也赶来了,问道:“听说我们的小兄弟受伤了,怎样?”众人将刘万福请进屋,之间那挨打的小兄弟正在床上呻吟,原来被打断了两根肋骨。小腿也断了。赵田叹了口气,道:“身上多处骨折。小小年纪,就糟了这个罪。怕是要落下残疾。”这时杨业骂道:“他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兄弟,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那人呻吟道:“他说他叫张玉,不认识。”杨业咬牙切齿,便准备找临同镖行那边拼命。刘万福道:“杨业回来。”杨业也不回头,骂道:“真是欺人太甚。”赵田道:“贤侄回来。”杨业依旧不回头,道:“谁他妈都不是好欺负的。”杨婉也是叫道:“哥,你先回来。”杨业听了,迟疑了一下,这才回来。

    不多时,郭康,贺六,陈浩,刘云鹤四位镖头回来了。贺六见刘万福来了,道:“刘掌柜来了可太好了。”转而又见到了杨业。大喜道:“贤侄也来了,这真是太好了。”郭康道:“老掌柜,您也看到了。临同镖行的人把我们的弟兄打成什么样子。此事我们决不能善罢甘休,就是拼了命,我们也要把脸挣回来。”陈浩道:“对,不能任人宰割,干他娘的,老刘,你也倒是说句话啊。”刘云鹤道:“还是老掌柜拿主意吧。”刘万福看看这五个镖头,又看看一边干站着的那三十个新来的镖师,也没了主意。按理说,这事情明摆着是临同镖行不对,理应找上去理论。可是如今五福镖行不比从前,打起来的话,根本就占不到便宜,怕是这些个新来的镖师也都要各个挂彩,弄不好还要闹出人命。如果不去理论,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了,日后这镖行的买卖也就彻底断送了。

    刘万福沉思良久,依旧没有主意,这时候贺六道:“我们虽然新到,但杨大哥的威名我也很是钦佩,这镖行的名气是杨大哥生前打出来的,如今我们遇到这等事情要是连他妈的屁都不敢放,日后哪里还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掌柜的,去吧,死我不怕,我求求你,去吧。”说着,贺六便给刘万福跪下了。紧接着,郭康,陈浩也跪下道:“老掌柜,求你,让我们去吧。被打死也比窝囊死好。”

    “去吧,找他们理论!”杨婉突然开口说道。众人一愣,郭康,贺六,陈浩转头看杨婉。杨婉脸一红,道:“我们既然有理,那就跟他们讲理,不打人也能解决问题。”赵田叹道:“现在哪里还有道理可讲!”刘万福这时候突然恍然大悟似地道:“走,跟他们理论去,不过大家要听我的,谁要是敢冲动。那他以后就不是我刘万福的兄弟。”贺六道:“那他们打我们,我们就不还手?”刘万福道:“一切听我指挥,我让你动手你再动手。不过你们放心,他要是敢先动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贺六道:“哼,要是敢动手,我立即就跟他们拼了。”

    稍稍准备,便浩荡的出发,去临同镖行理论了。路上,杨婉对杨业道:“哥,你这次要听我的。一会我让你动手你在动手。”杨业点点头,道:“全听妹妹的。”杨婉道:“天赐,你也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武天赐点头。刘万福在一边听着杨婉的安排,心下着实又惊又喜,心道:“这孩子倒是像他爹。”

    去临同镖行的这一路上,刘万福却觉得没有以前的那种浩浩荡荡的气势,转而看看诸位弟兄,新派来的这些个镖师若说挑事儿,那一个胜过一个,但若是真刀真枪的干,那真是怂货一群。见他们这些个表情,似乎是有所畏惧。但看杨业,他却是阴沉着脸,似乎是要杀人,早就巴不得要跟临同镖行早做理论。刘万福暗暗心忧,这时候又将目光放在了杨婉身上。刘万福如今竟然是在这十几岁的小丫头身上看到了当年杨大义叱咤风云的影子。此时虽然是女孩子,但日后的成就或许也不可估量。此次出去与仇敌对峙,刘万福也没有让杨婉留在家里,而是默许她跟着。

    刘万福对杨业道:“如果事情有变,你要护住杨婉跟天赐。”杨婉道:“没有关系,我没事。”

    众人到了临同镖行。但见镖行中大门敞开,门口的两个镖师见着一群人在这里叫嚣,这人便立即回去报告。不多时,只有一人独自出来,众人也分辨不清楚这人是张义还是张玉。这人见了刘万福等人道:“刘掌柜百忙之中,怎么有空来拜访我张义?”贺六骂道:“他妈的明知故问!”张义道:“明知何必故问!”刘万福这时瞪了一眼贺六,示意他回去。贺六气冲冲的退了回去。刘万福道:“今天早晨,你临同镖行来我五福镖行门前拉镖,又伤我兄弟。这事你要再给我一个交代。”杨业这时候也出来喊道:“你若是不给,我今天就杀了你”杨婉将哥哥拉了回来。低声道:“要报仇,以后有很多机会。”张义一愣,道:“伤你兄弟?今天早晨?”众临同镖行的镖师也是一愣。张义道:“不是我们干的。你我都经营镖行,如今这时节里里外外都在忙柜坊内部的事情,又怎么会腾出手来去接镖?”刘万福道:“不是你干的,那也不能说明不是你弟弟干的!”

    张义听了,问众人道:“你们谁看见我二弟了?”众人低下头不说话。张义见众人这表情,口中道:“我要证据。”贺六这时候道:“他亲口承认的。”张义道:“那他人在哪里?”贺六道:“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你怎会不知道?”张义道:“那你如何不将他拦住?”贺六道:“当时只有我那小兄弟在,如何拦住他?”

    张义道:“你那小兄弟认得我弟弟?”贺六道:“不认得,只是张玉亲口承认。”张义听了,哈哈大笑。刘万福听了,脸憋得通红,道:“事情没弄清楚,就在这里胡说。”郭康道:“我们没有胡说,确实是来人亲口承认的。”杨业这时候出来道:“莫要多做诡辩。除了你们能再我们镖行外面拉镖,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张义看了看杨业,又看了看适才说话的郭康和贺六,轻蔑的哼了一声,道:“如今你们五福镖行不比以往。这群都是只会叫,不敢咬人的狗,难道我们还需要特意去你们那里去拉镖吗?”这话一出,临同镖行中的镖师皆是轻哼,道:“就是。自不量力。”五福镖行众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张义又道:“你爹杨大义在世时,欺凌弱小,压着我们这帮弟兄十余年。现在他死了,你知道吗,最高兴的人是我。现在我们总算不被你们五福镖行压着了。但是我至少明白一点,我从不欺凌弱小。我负责的告诉你,你们的兄弟莫名的受了伤,跟我们临同镖行没有关系!刘掌柜,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杨业这时候大怒,持刀朝着张义砍去。刘万福喝到:“回来!”张义后退了两步,正要招架。却见一个孩子竟然挡在了杨业身前,正是武天赐。武天赐低声对杨业道:“杨姐要你回去。”杨业听了,转身注视着杨婉。

    她,在流泪。

    杨婉道:“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了。哥,回来。”

    眼前是亲人,身后是仇人。我究竟要选择谁?

    杨业渐渐闭上双眼,手中的刀噌啷一声落地。随后缓缓走回来了。杨婉扑到杨业怀中哭泣。武天赐默然不语。张义这时道:“为何你就不相信,你娘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

    刘万福这时候道:“此事我们尚在查访,暂且不提。只是既然伤我兄弟的人自称是令弟,你是否也要让令弟出来与我们对峙一番。”张义道:“张玉性情暴躁,你带着这么些人来挑衅。他若是在这里,又岂会不出来拼杀,却由着尔等在此信口雌黄?昨日是天元观主的生辰,他去蓬莱祭拜,还未归来。伤你兄弟的那人既然自称是我弟弟,我便也有责任详查。”刘万福道:“此事我们也要详查到底,绝不会善罢甘休。”张义道:“如此甚好。”
章节目录 命里多劫难为继 生死有命岂凭天2
    众人撤出了临同镖行。赵田安排了一下,便各自散了。刘万福知道如果杨业在镖行,早晚会出事儿,就劝他在鬼剑门等师父回来。杨业开始以凤冲云的托付为由,不想回去,但杨婉道:“师父临走时,可是说了,若是违背了他的意愿,就不是他的徒弟。此前乃是老庄主为了保全我等性命,事出突然,不得不带我们去冲云山庄,但眼下危险已除,哥你有又什么理由不回去?”

    杨业听妹妹说话句句在理,只好同意回去。在家住了一晚,祭祀了父母,就赶回了崂山鬼剑门。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冬去春来,正是镖行繁忙的季节。而五福镖行与临同镖行似乎又到了剑拔弩张的斗争状态。但是此时的斗争,五福镖行已经完全没有了实力,临同镖行在五福镖行外面肆意的拉镖,更可气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这季节托镖的人数居然比往年多了三四倍,但是多数都去了临同镖行,反观五福镖行,来这里托镖的人还没有往年的一半。面对如此的情况,赵田整日都愁眉不展。众人也都知道,不出三年,五福镖行将在江湖上除名。杨业虽不在镖行,但也时常打听即墨的消息,听到这,虽然气愤,但是苦于师命难为,又加上杨婉的劝说,最终还是把怒火压制在心底,只等有朝一日,喷薄而出。

    又一转瞬,暑去寒来。转眼已经是腊月。这一年里,杨业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对于武天赐和杨婉来说,这一年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杨婉还好,虽说长了一点,但毕竟是女孩子,身高虽说没张太多,但也出落的是一个大姑娘了。样貌不差,又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显得很有底蕴,但靠近时候,却有着很深的压迫感。或许,一个女孩,就应该享乐天真。但杨婉没有,从骨子里就不具备那样的童真。

    至于武天赐,变化可就有些惊人了。身高猛涨,杨业本就人高马大的,如今与武天赐一样高了。但武天赐不似杨业那般粗犷,反倒是如武风郎那般,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感觉。一双美目桃花眼,实比女子更勾人。眼下卧蚕展洪福,两耳垂肩自成禄。天仓饱满,地库无形。隆准山高,三庭分立,唯有妻宫若隐若现。

    杨婉这一年里给武天赐缝制的衣服,尺码换了三次。毕竟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总要有合身的衣冠相衬。武天赐一直都想回来的师父一个惊喜。距离师父离开已经一年半了,原想也快回来了,可是几个孩子一直从除夕等到了元宵节,武风郎依旧杳无音信。

    这一日,赵蓬莱来到鬼剑门。武天赐出来接待,道:“是赵师叔,请进。”赵蓬莱一见武天赐,大吃一惊,竟然后退了半步,许久才道:“原来是当年的小武天赐,竟然长这么高了?真是好样貌,仪表不俗,岂能是凡夫俗子可比?不修仙真的可惜了。”武天赐早就知道赵蓬莱会提到修仙,也只是苦笑。道:“师叔来此何事?”赵蓬莱道:“无事,来与你师父叙叙旧。”武天赐道:“师父云游未归。”赵蓬莱一愣,道:“又出去云游?一大把年纪,还四处乱走。前年我与你师父去南疆寻杀毒王,没想到走错了路径,竟然错过了。让他回来,险些害了你师兄和杨婉。想不到这老家伙又出去了。”

    武天赐一惊,道:“师叔说什么?前年,杀毒王?”赵蓬莱道:“恩?你们都不知,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瞒着自己徒弟!这老哥,真是的。杨业杨婉两兄妹呢?”武天赐依旧道:“师叔?前年师父是和你一起去的?”赵蓬莱点点头,道:“这次你师父又去哪了,有没有告诉你?”武天赐有些发蒙,道:“我师父从前年出去,就没回来过!”

    赵蓬莱豁然站了起来,道:“杨业杨婉在哪?叫他们来,你们跟我去冲云山庄。”武天赐立即出去找。鬼剑门旁有一帘瀑布,唤为龙潭瀑布,杨业正在瀑布下练功。武天赐过去时,之间他脱了上衣,站在瀑布下面,让流那翠珠崩玉的水势冲刷着自己的脊背。杨婉则在一旁笑看着,水汽折射除了道道彩虹,映衬着那灿若桃花的脸庞。武天赐一时间看得醉了。许久,杨业先察觉到了武天赐,从瀑布下面走出来。喊了声。

    武天赐才回过神来,道:“师兄,杨姐,快跟我回去。出事儿了。”杨业笑道:“不着急,我晒干了衣服的。”武天赐急道:“师父失踪了。”那二人听了才有些慌乱。赶忙随着武天赐回去。

    赵蓬莱带着三人去了冲云山庄。但经过即墨的时候,要杨婉去知会刘万福,就只带着武天赐和杨业去了山庄,与凤冲云说明了此事,凤冲云惊道:“师兄是和你一起去的?那怎么不一起回来?”赵蓬莱道:“虽是一起回来,只是行到那泗水河,二侠不知怎地,只要我一人回来。”凤冲云道:“去年万福告知我二师兄去南疆杀张永严,我这一年派出去不知多少人,在沿途打探师兄消息。我竟想不到要去泗水河。真是笨!他必是去了二嫂墓前祭拜。”杨业反应了好久,道:“是我师父的妻子?先师娘?”凤冲云道:“事不宜迟,速速去泗水。”

    便将万俟忠叫来,命他去安排此事。安排完毕,杨业道:“就算是去看先师娘,也不至于看这么久!”只听赵蓬莱道:“莫不是,触了功夫的命门?”凤冲云道:“你也知道命门之事?”赵蓬莱道:“五侠糊涂了,你我功夫本就是同宗,我岂能不知?也许五侠不知道,无论是我师父天元观主,还是二师叔耿庆宝,都是云游之后就失踪了。事后才查到,二位仙长都是因为触了命门,以至七经八脉麻木,全身瘫痪。三师叔鬼武者虽没有出去云游,但最后一年在鬼剑门度过,具体情况你比我清楚,他也无法动弹,一切起居都要你们照顾。又在弥留之际梦求南疆啸天神剑。所以你鬼门七侠为完成师父遗愿,才冒死去南疆取剑。结果四人葬身火焰之洲。”

    凤冲云叹了口气,道:“你妄图求仙,不也是想参透命门,求得长生。”赵蓬莱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求问数载,却也不得其法。或许真如三师叔所言,不过是妄图仙道罢了。”

    凤冲云道:“想我师兄失踪一年多了,只愿速速找到。否则……”没有说下去,但眼圈却有些红了。赵蓬莱道:“我便也回道观,派弟子出来寻访。日后有了二侠消息,还烦劳诸位来观中告知一声。”凤冲云谢过。赵蓬莱也回观中安排。

    武天赐和杨业也去找,但在所述方向上沿着河面找了两日,也什么都没有发现。刘万福今日得空来到山庄。将武风郎临行时候所言所为都细细的告诉了凤冲云。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不多时,派出去寻找的人回来,道:“没有找到!坟似乎被人动过!”凤冲云怒道:“怎么可能!再找!”那人道:“我们都找了,沿着河找了好几遍,没有一座坟墓!”凤冲云无奈,只好亲自去找。却也没有找到,因为前几年涨水,河道改道。地形变了不少。而且凤冲云曾经去祭拜过。就算是河道变了,但大概位置也是知道的。

    找了一天也无果,只好先回山庄。刘万福道:“是不是记错了?”凤冲云道:“不可能。我与二师兄曾经多次在那里与仇人战斗。如何会记错地方?”众人同时惊道:“仇人?”凤冲云叹道:“我二师兄在入鬼剑门之前结下的仇人。二师兄一直行踪不定,仇人便找到了二师兄妻子的坟墓,整日守护在那里。”刘万福道:“什么,那二侠为何不将妻子迁到别处?比如说迁到崂山!”凤冲云摇摇头,道:“二师兄确想过这么做,后来应该是做梦梦见将坟迁到了崂山。”刘万福奇道:“应该?做梦?”凤冲云道:“二师兄说他已经将坟移到了崂山,可是二嫂的坟却根本没有动地方。”刘万福道:“岂会有这等事?”凤冲云道:“所以我们认为二师兄迁坟其实是在做梦。”众人都有些吃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凤冲云继续道:“也许是我记错了,毕竟日久年深。明日再去找找。”

    次日,又带着天赐与杨业去泗水。万俟忠还给他们在河上准备了快船。水上路上同时搜索,寻找了整整三日,花花草草踏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找到,便确定坟墓已经被挖了!凤冲云对此大为震怒,骂道:“不知是哪个要挨刀的干了这挖坟掘墓的勾当。若是被我凤冲云查出,定然一掌毙了他!”一人道:“既然二侠的仇人时常在此出没,被他们挖了也说不定。”凤冲云听了,目光一凛,另一人见了,忙道:“或许是那年水大,将墓碑冲走了。”凤冲云叹了口气,道:“既然没有收获,先回山庄再作商议。”

    凤冲云便带着众人回山庄。行到泗水下游,却见两人在这里打架。一个发髻斑白的老者猛攻,另一个鬓角发黄的人倒退防守。凤冲云看了许久,却发现那个猛攻的人有些面熟。但却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这时突然听见那黄发人喊道:“你疯了!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你吗?”银发老者道:“就算我武家已经败落,我也是抗辽英雄武祝山的儿子。你愿帮我报仇,我感激不尽,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竟然做出这等挖坟掘墓的勾当。”
章节目录 命里多劫难为继 生死有命岂凭天3
    黄发人也是大怒,道:“挖坟掘墓又能怎样!不这么做,你那仇人如何能主动出来?”老者道:“放屁,你走,以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说毕,停止了攻势。

    黄发人道:“好,我走,但你武家的仇我还是会帮你报,后会无期。”银发老者道:“放屁,谁允许你帮我武家报仇?”黄发人笑了笑,便走了。

    刚刚转身。凤冲云突然冲了出去,正落在了这人身后,道:“想走还没那么容易。你究竟是谁?”那人一惊,也不回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凤庄主。”凤冲云道:“我是凤冲云!”对方道:“鬼门功夫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要杀他武风郎还得让我多多费心。”此言一出,武天赐突然冲出来,杨业随后跟上。一同攻向那人。武天赐出击速度令凤冲云吃了一惊,心道:“天赐如此年纪,就有这般底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正当此时,黄发人将一物扔在地上,便立即炸开,瞬间喷出了大量白烟。等烟雾散尽,那人不见了。此处地势比较平坦,但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跑到众人的视野之外,可见其轻功之高。

    凤冲云听了银发老者说的话,便想起来是谁,道:“武略,果然是你!”武略道:“凤冲云,你来这里有何贵干?”凤冲云道:“刚刚那人是谁?”武略道:“你们鬼门不是轻功绝顶吗,怎么还让人跑了?”凤冲云一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杨业道:“你是谁?”武略也不去理睬杨业,继续对凤冲云道:“凤庄主,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告辞了。另外,如果哪天遇到了武风郎,请带我向他问候一句!”凤冲云道:“五十多年了,这仇恨难道还无法化解吗?”武略道:“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凤冲云道:“你没有本事杀我师兄!”武略道:“被他杀了我也只恨我技不如人。”凤冲云道:“我们已经这把年纪了。没有多少天好活,难道非要再拼个你死我活?”武略道:“不错!”

    凤冲云长叹一声,道:“适才逃走的那人是谁?你请来的杀手?”武略道:“无可奉告。”凤冲云道:“看来你如今也没见过我师兄!”武略道:“你我多说无益。告辞!”正要走,杨业挡在了武略身前。武略一愣,道:“这是谁?让开。”凤冲云道:“此乃我二师兄的大徒弟,杨业。”武略道:“想不到当年大败毒王的杨业竟是如此年轻的后生!”杨业愣了一下,转而道:“你不像恶人,可为何要杀我师父?”武略沉思良久,不语。凤冲云道:“你可知我二师兄如何评价你?”武略依旧不语,凤冲云道:“正直不阿,刚毅果敢。”武略道:“果然,近时侠士,唯有武风郎敢称第一。”凤冲云道:“我二师兄乃是一代豪侠,你武家又都是忠义之士,为什么你俩人会有这么大的仇恨?”武略不语。

    凤冲云继续道:“武略,当着后辈的面。可否告知缘由?”武略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外人就不必知道了。”凤冲云道:“我二师兄果然是你们武家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你们兄弟反目?到底是多大的仇怨能让你坚持寻仇五十年?”武略道:“鬼门七侠个个英雄,武某佩服。”凤冲云不知武略为何会说出如此没来由的一句话,一时间也接不上话了。武略继续道:“我武略也并非草包。武家之事,关系重大,武略死也不会提及。鬼门七侠有着几十年的师兄弟情谊,武风郎不是也未曾与你提及此事!我们都是要死的人了,我武略生前能报此仇固然好,报不了此仇他武风郎也免不了一死。等我们都死了,这秘密也就永远的埋在土里了。另外,小心即墨的临同镖行。适才那人怕是临同镖行的人。”凤冲云问道:“你怎么知道?”武略道:“我那四个哥哥投奔了临同镖行。”说毕,武略便走了。凤冲云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之后才带着众人回山庄。

    走到山庄门口,却见万俟忠和即墨柜坊的伙计王五忧,只听王五忧道:“武二侠找到了……”众人大喜,王五忧继续道:“是赵蓬莱观主找到的。安置在杨大哥家了,我出来时还昏迷不醒。”杨婉这时候正好出来。道:“都收拾好了。”王五忧一来报信,万俟忠就安排杨婉去收拾东西,只等凤冲云回来就一同回即墨。车马也都准备好了。正要走,里面传来一中年男子斥责的骂声。声音很大,周围都能听见。凤冲云见还有外人在,脸上有些挂不住,万俟忠马上要进去劝,被凤冲云叫住道:“怎么,丫头回来了?”万俟忠忙道:“刚回来,老岳正发脾气呢。”原来凤雪心被邱冠雄拒绝之后,整日与他为难,一日邱冠雄接镖,却被凤雪心将镖物砸坏,物主也给打了。她知道自己闯祸,怕挨揍,就逃跑了,今日才回来。

    凤冲云听着整个庄子里都骂声震天,怒道:“岂有此理。”便留下来处理此事,要王五忧带着几个孩子回去。

    路上王五忧讲了凤冲云的情况,与赵蓬莱和凤冲云所说命门的状态完全一致。心中忐忑。

    回到家。见刘万福与赵田等几个镖头在院中走来走去。杨业道:“我师父在哪?我师父在哪?”这时,从房子中走出一人,却是赵蓬莱,但见赵蓬莱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已然是筋疲力尽。刘万福上前扶住赵蓬莱,问道:“还好吧!”赵蓬莱道:“我没事,只是武二侠……”武天赐便冲进屋子,微弱、且颤抖的烛光下,但觉一股热浪夹杂着很浓的松香气扑来。见师父躺在自己的床上。天赐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不料却被赵蓬莱拉了回来。赵蓬莱道:“不可。二侠体内真气乱窜,不可触碰。天赐,先出去,让你师父好好休息。”便拉着武天赐出来了。

    刘万福道:“这是怎么了?二侠究竟是怎么了?”赵蓬莱也不能说命门的事儿,只是道:“类似头风,亦或属于天命也未可知!”杨业惊道:“什么是天命?”赵蓬莱叹气道:“生老病死!”

    杨婉道:“怎么会这样?师父身体一直都很好!”赵蓬莱道:“但愿只是头风。”杨业道:“那快叫郎中来。”赵蓬莱道:“二侠所习乃是鬼门功夫,经脉与常人不同。郎中更无法望闻问切。”刘万福道:“确实如此,我略懂医术,适才诊脉,却搞不懂二侠的脉络。”赵蓬莱道:“适才我想以真气注入二侠体内,为他疗伤,可惜我学艺不精,内力多次被二侠顶回来。”武天赐道:“那我去找凤师叔来!”说毕,便跳出墙,回镖行朝着冲云山庄跑去。

    没到山庄,就遇到了已经处理完事情的凤冲云。随着武天赐赶往即墨。次日早晨才到。刘万福杨业杨婉正在院中走来走去。见凤冲云来了,心中皆是大喜。杨业道:“师叔来了,我师父有救了。”凤冲云叹了口气,道:“天赐已经把情况告诉我了,但我还要亲自看看。”杨业引着凤冲云来到武风郎床前。凤冲云见了武风郎的状况,眼圈突然红了。便伸出颤巍巍的手,按在了凤冲云脉搏上。

    许久无声,只有众人期许的目光。过了一会,凤冲云缓缓收回了手臂,道:“跟我师父一样。”众人问道:“什么病?”凤冲云也没有提命门,道:“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就是得了这病才……”杨业道:“那就真的没救吗?”凤冲云叹了口气,武天赐道:“难道喝药针灸都没有用吗?”凤冲云听到这,突然道:“有了,我想起一人来,此人医术精湛。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刘万福道:“是谁?”凤冲云道:“此人自称浑天居士。我与他深有交情。这便回去请他来。”杨业道:“那拜托师叔了。”凤冲云点点头,便骑马回去了。
章节目录 命里多劫难为继 生死有命岂凭天 4
    凤冲云骑马一路狂奔,很快到了山庄,这时候一个瘦削老头正好站在山庄门前,凤冲云大喜,道:“吕老弟来得正好,随我去救命。”这老人哈哈一笑道“我吕弦一今日想找你老哥出去吃饭。”凤冲云道:“回来再吃,十万火急!”吕弦一又哈哈一笑道:“不过恶人我不救。”凤冲云道:“放心,是好人。”吕弦一又道:“道士我也不救。”凤冲云道:“好好好,都依你。”说毕便将吕弦一拽上马。一路颠簸,正午时分到了即墨杨家。

    吕弦一跟着凤冲云进门,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他身上,看着这个瘦削老叟,均是皱了皱眉。吕弦一环视一下众人,笑道:“二侠德厚,吕弦一必竭尽全力。”刘万福道:“有劳居士了。”吕弦一点点头,便自行进了武风郎的屋子中。不想刚刚踏进门,后面传来一声“站住”!吕弦一停下,众人回头一看,是赵蓬莱!

    赵蓬莱道:“你也叫吕弦一?几年前,我听闻有叫吕弦一的人,医治无病以为功。不知这吕弦一,是否与居士是同一个人?”吕弦一也不回头,只是道:“我吕弦一如今只想救人,再也无心于修行,道兄请放心。”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但听吕弦一自报姓名竟然用的是他的字,便是弦一,也似乎看出来这二人之间有矛盾。凤冲云道:“居士医术高明,定然有人盗用居士之名!”吕弦一哈哈一笑道:“无用老叟而已,哪里有什么名声!”杨业道:“既然师叔说行,那就让老人家试试。”吕弦一道:“想必这位是二侠的弟子!”杨业道:“你怎么知道。”吕弦一哈哈一笑,道:“二侠有两个弟子,今日也必然在场,猜也能猜出来!”又注视着武天赐,许久才道:“二侠好福气。”便进去了,众人又是面面相觑。总觉得这人说话摸不到头脑。赵蓬莱这时候对凤冲云道:“凤庄主,我们也进去,二侠状态不定,弄不好会发癫。我们在边上好能更好的保护居士!”凤冲云觉得有理,便与之一同进去了。

    吕弦一见这二人进来,道:“道兄还是对我心存芥蒂。”凤冲云道:“弦一老弟不必误会,我二人也是怕我师兄伤害到你。”吕弦一斜眼看看赵蓬莱,道:“如此说来,是我多心了。”凤冲云道:“总觉得你二人似乎是认识。”吕弦一道:“我与道士不会有任何关系。”赵蓬莱也不说话。吕弦一便给武风郎把脉,把过脉之后,武风郎问道:“如何?”吕弦一道:“准备后事吧,二侠如今精气将尽,已无回天之术。”赵蓬莱道:“与我所料不差,可二侠功力深厚,怎会耗尽精气?”吕弦一道:“等二侠醒了再问。”凤冲云道:“什么时候能醒?”吕弦一道:“自然醒来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给他吃下这颗凝气丹。”凤冲云道:“凝气丹?这是什么药?”赵蓬莱怒道:“你说什么?凝气丹?我知道,这就是回光返照丹。”凤冲云惊道:“这就是回光返照丹?”赵蓬莱怒道:“你想干什么?你来这里究竟是要杀人还是救人?”凤冲云一愣,总觉得赵蓬莱这话问得很奇怪。

    吕弦一道:“二侠醒来之时,回光返照,也必会魂归尘土。倒不如趁着还有精气的时候就醒来,也好与亲人有些交代。”赵蓬莱道:“绝对不行!这岂不是提前要了二侠的命!”凤冲云道:“如果不吃这凝气丹会如何?”吕弦一道:“二侠还会继续昏迷十几天。”凤冲云道:“那十几天之后呢?”吕弦一道:“精气耗尽!”赵蓬莱道:“这十天之内,我们定然会找到救活二侠的方法!”吕弦一哈哈一笑,道:“天命不可为!”赵蓬莱怒道:“你又哪里懂得天命?”吕弦一道:“天命?我只懂得四个字,天地不仁!道兄自小修为,也应懂得这四个字。”赵蓬莱道:“你……你既然懂得,就不要,好,此事我也不多插口,二侠的亲人都在这里,你问问他们吧。”

    说毕,几人出来,凤冲云说明了武风郎情况。众人悲痛莫名,待回过神来,凤冲云又问武天赐道:“此事如何,你来决定要不要吃这……这药。”武天赐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又看凤冲云,凤冲云道:“没事孩子,你是你师父最亲的人,你想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武天赐又看杨业,杨业只是哭,也没有主意。武天赐这时候问道:“如果不吃这药的话,师父就真的醒不了?吃了这药,师父醒了之后就一定会死?”赵蓬莱忙道:“不一定。”杨婉这时候突然说道:“那赵伯伯有其他的办法?”赵蓬莱道:“暂时没有,但多一天时间就多一天希望。”杨婉对武天赐道:“天赐,让我义父醒来吧。”众人皆是大惊。杨婉道:“与这样躺到死,倒不如醒来,见见我们这些亲人。赵伯伯,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您这是为了我义父好。天赐,让我义父醒来吧。”武天赐又看看杨业,杨业道:“好,让师父醒来吧。”

    众人又将目光移到武天赐身上,武天赐一咬牙,道:“好,请救我师父醒来!”话毕,与杨业杨婉抱在一起痛哭!

    吕弦一便给武风郎服下了药。不多时,武风郎苏醒。武天赐,杨业,杨婉,凤冲云将武风郎围了起来,赵蓬莱想要上前去探望,却被杨婉给挡住了。

    武风郎张开眼睛,缓缓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了。”赵蓬莱隔着杨婉,缓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武风郎道:“我居然还能醒来。想必是吃了江湖上的回光返照丹。如此说来,我命不久矣。”三个孩子听了,都哭出了声。武风郎这时却一笑,道:“孩子们不要哭,师父能在死前与你们在一起,这是上苍给我的恩赐。师父知足了。”刘万福道:“孩子们都很孝顺。”赵蓬莱道:“孩子们长大了,懂事了,我们也都很高兴。”武风郎道:“看着时日,我已经昏迷1年了,毒王已经被你杀了吧?”赵蓬莱道:“说来惭愧,我没能保护好他们,全靠杨业武功高强,是他杀了毒王。亲手报了仇。”武风郎道:“若不是你暗中相助,以他的功力,万万不能报仇。”赵蓬莱道:“毒王多行不义,众怒难调,能杀了他,全靠杨业。”杨业道:“若非赵伯伯鼎力……”

    杨婉却抢过话来,道:“赵伯伯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我哥能够亲手复仇。”武风郎微笑着对杨婉道:“师父饿了,想最后吃你做的饭菜。”杨婉拭去泪水,微笑道:“那我这就给师父做去。”说毕便去给武风郎做饭,武风郎对杨业与武天赐道:“你们俩也去帮帮她。”杨业“哦”了一声,便也跟着出去了。武天赐稍有犹豫,武风郎道:“天赐你也去。”武天赐便也出去了。杨婉见着二人先后跟着出来,杨婉道:“你们怎么也来了?”武天赐道:“师父好像有什么话要背着我们说。”杨婉道:“那就更要知道他们说什么了,天赐,你回去偷听。”武天赐道:“师父师叔跟赵蓬莱都在,一定会被发现。”杨婉道:“也不会马上就发现,再说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我们知道他们说什么才最重要。不过,天赐你似乎也很讨厌赵蓬莱。”武天赐摇摇头,道:“原本以为师父变成这样子跟他有关,可听师父的话好像又不是。”杨婉道:“先不说,速去偷听。我去做饭,义父……”说毕又流出泪来,擦去泪水,道:“不哭,不哭!”便进去做饭。武天赐止住哽咽,便又退了回去偷听,不想刚刚退回去一步,却发现自己在这里就能够将里面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心下大喜,便只在院子中央站着,任谁也不会多心。

    这时候只听赵蓬莱道:“那真是太危险了。早知这样,我便随着二哥你一同在泗水河边寻找了。”凤冲云道:“鬼门的弟子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必然。”刘万福道:“怎会如此?”赵蓬莱道:“师父生前说过,寿命天定,非人可以左右。二侠功力深厚,寿命尽而功力无法消散,故有此状。这也是我们江南十二煞传人的命门。”武风郎道:“此事不提,我武风郎不久于世,今日能够苏醒,还要谢居士。”

    吕弦一道:“哪里的话,二侠想必还有身后事要交代,我吕弦一是个外人,这就先出去了。”不等他人说话,吕弦一便出去了。赵蓬莱愣了一下,左右看看,道:“如此我也先出去。”便也出去了。吕弦一出来,看见院子中的武天赐走来走去,只觉得奇怪,却也不多问。不多时赵蓬莱也出来了,见吕弦一也不说话,而是直接出了院子,赵蓬莱四下看看,也跟着出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回 延死回魂命难续 藏尸遗祸撞阴风1
    这时武天赐听屋子里凤冲云的声音:“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万福道:“哥哥你支开孩子们,发生什么不能让孩子们知道的事情了?”武风郎道:“回来到泗水河畔,想起亡妻,便要赵蓬莱先回来,自己去悼念。可是没想到……”凤冲云道:“难道,嫂子的坟,真的就被人挖了?”武风郎道:“气急之下,我去找武略寻仇,可武略始终否认。”凤冲云道:“武略为人正直,不可能做这等挖坟掘墓的勾当。”武风郎道:“后来我才知道,是另外四个混蛋干的。”凤冲云道:“此仇包在我身上。前日里,我去泗水寻你,正遇到武略,他似乎已经同那四个混蛋决裂。”武风郎道:“那些时日,我已经查明,武家那四个败类如今已经投奔到临同镖行。几个孩子正与临同镖行有仇,我本想凭借这风烛残年帮着孩子把仇都报了,如今看来已成梦幻泡影。”

    凤冲云道:“我定然也放不过临同镖行,万俟老庄主的仇我也一并报了。”武风郎道:“张家兄弟不知为何,一直有高手相助!上次有毒王张永严,此次遇到了一人,整日以黑斗篷遮面,与他交手,此人功夫不在你我之下。”凤冲云道:“倒也未必,若是如此,何故躲躲闪闪。”武风郎道:“五师弟见过他?”凤冲云道:“不知是否是同一个人。日前在泗水河边,见武略与一黄发人争吵,我等过去,那人逃走,其轻功倒是不亚于你我。”

    武天赐听了许久,也听出些门道。他本以为自己师父变成这个样子是与那赵蓬莱有关系,但是现在看来倒还真的与他没关系。

    正当此时,却听见院子外面的赵蓬莱与吕弦一说起了话。只听赵蓬莱呵斥的语气:“你来这里究竟是想干什么?”吕弦一道:“你小声些,不过我是不怕被里面的人听到。”赵蓬莱这时候将声音放低,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吕弦一道:”如今我落魄如此。也干不成什么大事,只想救几个人罢了。”赵蓬莱道:“放屁。武风郎本还能坚持个一年半载,如今你给他吃了凝气丹,以他现在的情况,怕是活不过今晚!”吕弦一道:“一年半载?你们还要折磨他一年半载?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赵蓬莱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折磨他一年半载?”吕弦一道:“好,就算是他还能活一年半载,可你有能力让他起来说话吗?”

    许久无声,过一会又听吕弦一道:“武风郎命当绝于一年以前,如今怎样?该死不死,竟然撑到了现在。昏迷期间,他滴水未进,竟然能活到现在。难道不是有人暗中给他续命?”赵蓬莱道:“简直胡说八道,就算是给他续命续上个十年八载,一个废人又有什么用?”吕弦一一声嘲笑,道:“废人?哈哈哈,你既然知道他永远都是废人了,永远都不肯能醒来,又何必多此一举留他在世上?另外,一个废人的用处有多大,你难道不比我清楚?”赵蓬莱怒道:“够了!师兄,你若是还这般,必定会毁了你的修业!”吕弦一道:“好!那做师兄的祝你早日得道成仙!告辞!”吕弦一说毕走了,竟然是准备回兖州了。赵蓬莱大惊,立马拉回吕弦一道:“你现在回去,你让大家怎么想?”吕弦一道:“我吕弦一行医十四年了,从来都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赵蓬莱大怒,许久说不出话来,最终道:“再如此逆天而行,你会遭天谴的!”吕弦一又是哼了一声,轻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赵蓬莱道:“天地?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看懂天地?”吕弦一淡淡的道:“我情愿一辈子也看不懂。”说毕,吕弦一就走了。

    武天赐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得莫名其妙,中间又有些地方没听清楚,只觉得这两人的对话自己听得是毫无头绪,也就没多花心思去想。

    这时,赵蓬莱又从新进到院子中,武天赐忙转过身子,背对着赵蓬莱。赵蓬莱见了,对武天赐道:“你进去跟你师父好好说说话,老在这里哭什么。”武天赐便进了武风郎的屋子。刘万福与凤冲云便出来了。赵蓬莱又去杨婉与杨业那里看看。赵蓬莱见杨婉正在煮饭。赵蓬莱道:“真是两个好孩子。你们师父会很高兴的。”二人听了,又哭了起来。

    武天赐进了屋子里,见自己师父此时已经坐了起来,武天赐立即扑到师父怀里,呜呜哭泣。武风郎道:“孩子不哭,天赐很坚强,不哭。”武天赐哽咽着。咽下了哭声,武风郎道:“好孩子,师父不在这一年里,不对,已经两年了。功夫有长进啊,而且也长高了许多,像个大人了,不在是孩子了。”武天赐道:“天赐与师兄都不想师父死。”武风郎道:“好,那师父就不死了。”武天赐道:“师父你不许骗人。”武风郎道:“还是孩子话,但师父又哪里舍得离开你们大家。师父舍不得。”武天赐抹去眼泪,道:“师父,这一年,我跟师兄练功很用心。”武风郎道:“只要天赐用心,就一定行。”武天赐道:“恩,以后我一定要比师兄还认真。”武风郎呵呵一笑,道:“跟师父去外面看看。”便领着武天赐出屋。

    刘万福正在外面,见武风郎出来。大喜,道:“哥哥精神矍铄,想必身子已无大碍。”武风郎朗声一笑,道:“自然无碍。”凤冲云在一边看着武风郎的状态,知道如今师兄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心中真是痛楚莫名。武风郎见凤冲云在一边不说话。便道:“五弟,你我今日同桌用餐,也找找当年的感觉。”凤冲云走来,道:“冲云也有此想法。”二人皆是开怀大笑。凤冲云左右看看,见吕弦一不见了,道:“居士在哪里?”赵蓬莱道:“适才遇到他,他自行走了。”凤冲云道:“果然还是那老脾气。”

    不多时,杨婉与杨业做好的饭,众人在院子中摆了席面。武风郎在主位上道:“此乃家宴。”众人哈哈一笑,刘万福道:“这话说得好。”赵蓬莱道:“我赵蓬莱自小孤苦,还不曾有过家的感觉。今日也总算明白什么是家。”凤冲云道:“今日一餐,你我也都成一家之亲人,师兄开席吧。”武风郎道:“开席之前要谢小徒杨婉,听说这两年里,每顿饭都是杨婉做的,今日我倒是要尝尝杨婉这厨艺。”刘万福道:“吃到杨婉做的饭,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美味。”凤冲云道:“那今日我凤冲云看来是没白回家一次。”武风郎哈哈大笑,道:“看来五弟你是等不及了,废话也不多说了。开席。”众人便将桌前的杯子满上了酒,一起敬了武风郎一杯,便开始动筷子。

    却说武风郎一杯酒下肚,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味觉,吃了一口菜,却根本就品尝不出来酸甜苦辣。他知道,自己的体内的能量已经无法支持所有的能力了,但口中还是道:“好吃,好吃。”凤冲云与赵蓬莱的注意力其实根本就不在饭菜上面,而是时刻注意着武风郎。刘万福道:“杨婉这孩子的厨艺真是又有长进了。”杨婉道:“多谢刘伯伯夸奖。”凤冲云道:“果然是美味珍馐,看来日后我得多回家几次。”杨婉道:“多谢师叔夸奖,如果师叔喜欢吃,那就多回家几次,杨婉日后一定多学做几道菜。”刘万福道:“有志气。”众人听了,哈哈一笑。赵蓬莱这时候不知为何情绪有些激动,眼睛已经有些红了,看着武风郎这一家人如此,举杯连饮三杯,风冲云道:“蓬莱兄,这是怎么了?”赵蓬莱却有些说不出话来,竟然落下泪来,又敬了武风郎一杯,道:

    “原知空门百事空,为求达道苦修行。谁想家国填道义,至今方闻父子情。”

    说毕,又是一杯下肚。武风郎道:“蓬莱兄弟何出此言?”赵蓬莱却又是喝酒。
章节目录 延死回魂命难续 藏尸遗祸撞阴风 2
    但这时候的凤冲云饭桌上一直关注着在自己右边坐着的武风郎。也渐渐觉得自己师兄身上的气息正在渐渐的减弱,而且脸上也已经是慢慢变暗。但武风郎却依旧是在饭桌上与众人侃侃而谈。凤冲云也明白,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自己师兄撑过这顿饭!酒过三巡,饭菜也已经所剩无几。武风郎此时也很了解自身的情况,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消耗的已经差不多了。自己的大限,马上就要来临了。但是他却不想就此倒下。他希望,能够撑到自己回到床上。

    武风郎缓缓站起身来,竭尽他随后的能量。此时此刻,他睁着眼睛,却已经看不见了眼前的所有。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众人见武风郎站在那里突然摇晃了起来。凤冲云忙扶住武风郎左手,赵蓬莱在右侧扶住武风郎右手。这才没有倒下。但武风郎依旧是说不出话来。凤冲云知道自己师兄的大限到了,但是他想让自己师兄一生中最后的一餐变得完美。便开始给自己师兄输送内力,希望自己的内力能对师兄有效果,但是无论怎样运功,内里进入,如同泥牛入海,就是没有效果。正要放弃,却突然觉得武风郎内中又有了真气,自己输入进去的真气又有作用了,便是又惊又喜了。

    这时,武风郎这才眼前一亮,开口道:“酒喝多了,就容易头晕。”赵蓬莱道:“没人注意,自己偷偷喝了那么多酒,还真是恶习不改。”凤冲云道:“那先回去休息。”武风郎点点头,道:“老了,不中用了,喝多了就站不稳,师弟,你来扶我回去。”

    杨业这时候道:“师父,我来扶您。”赵蓬莱道:“你们几个孩子去收拾碗筷,我与你师叔扶你师父进去。”

    武风郎听了杨业的话,转头看了看,那眼眸尽是无限的慈祥。他又用尽所有力气,摸了摸拍了拍武天赐的肩膀,又拍了拍杨业的手臂,道:“你们两个,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二人跪下叩头。凤冲云一边输送内力,一边扶着走,刚刚走了几步,武风郎的脉搏突然停止了跳动,在这一瞬间,凤冲云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内力便又没有作用了。凤冲云知道,师兄这时候是真的走了。不料刚刚这样一想,突然听见武风郎道:“今日师弟得陪着我一起过夜。”凤冲云一惊,这时候却发现师兄的脉搏又跳了起来,心中又惊又喜,但心底一丝惊奇,莫非是赵蓬莱所为?

    将武风郎扶到床上。众人也跟着一同进来了。武风郎道:“头有些痛,这就先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还真是有些困。”凤冲云道:“都出去吧,师兄需要静养。”刘万福便领着三个孩子出去收拾碗筷。

    武风郎对凤冲云道:“找到你嫂子,一起……”武风郎只是喘气,却说不出话来。凤冲云紧紧抓着师兄的手,道:“好!一定,生同襟死同穴!”赵蓬莱也流下泪水,却不愿让他人看见,只是道:“今晚家宴,蓬莱一生难忘。这便告辞了。”凤冲云听赵蓬莱这声音竟然是毫无中气,心觉奇怪,但见赵蓬莱捂着鼻子,缓缓的走出了屋子。凤冲云道:“天色已晚,还回什么崂山,不如在此住下,等明日再走。”赵蓬莱也不回头,而是摆了摆手,便回去了。凤冲云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多问。自己便回去陪师兄了。

    此时此刻,武风郎已经睡下。凤冲云也知道,那颗凝气丹的功效已经到了尽头。今晚,也必然是自己师兄的大限。坐在了床头许久,只听师兄气息已然微弱,虽然现在的他还活着,但却再也行不过来了。

    这时候,三个孩子收拾完碗筷,进来照顾师父,凤冲云道:“好好照顾你们师父,我出去一下。”后又对刘万福道:“老刘啊,我去寻赵蓬莱。”刘万福一愣道:“怎么回事?”凤冲云指着地上的一滴血,道:“适才看得清楚,这血是赵蓬莱鼻子中流出的。此事不同寻常。我必须追出去看看。我师兄……拜托你了”说毕,便追了出去。

    追出去不足一千步,却见赵蓬莱一人盘坐在地上调息。凤冲云走上前,发现赵蓬莱此时此刻竟然是七孔流血,眼睛,鼻子,耳朵依旧在不停的往下滴血。凤冲云大惊,赵蓬莱道:“让五侠见笑了,练我崂山派的上乘内功,每半年就会有一次七孔溢血的情况。”凤冲云道:“原来是真气反噬,还以为是消耗过度!”赵蓬莱道:“也无比试,不会有所消耗。”凤冲云道:“蓬莱兄只需专心调息,我在此守护。”赵蓬莱道:“那有劳了。”便调继续专心调息。这时候,从远处走来一人,凤冲云定睛一看,竟然是吕弦一。凤冲云道:“原来居士未曾离开。”吕弦一道:“本想离开的。只是算到此人今夜有难,便折了回来。”凤冲云道:“有居士在,蓬莱必无大碍。”吕弦一道:“自然无碍,这里交给我即可,五哥你回去吧。那边需要你。”

    凤冲云听出意思,但还是开口就道:“什么?怎么会?”吕弦一道:“天意难违。五哥速速回去便是。蓬莱兄交给我,必无差错。”赵蓬莱此时稍稍停止住调息,也对凤冲云道:“年前在兖州遇到的那老居士果然不是你本人,五侠,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真的弦一居士没有问题!”凤冲云拱了拱手,道:“那蓬莱兄好好调息,祝早日康复。”便又急匆匆的回去了。在院子外面,果然听到了里面的哭声,武风郎,离去了。

    进入武风郎屋子,或许一切都停止了,目光停止了,气息停止了,生命也停止了。只有哭泣才刚刚开始。另外,一种不同的命运,也悄然的开始了。

    这一夜,过得漫长,这一夜,依旧恐惧。而他们,更要用这无休止的来使这漫长的恐惧变得更加漫长!

    凤冲云进来了,众人跟着进来了。都不愿承认心中无数次否定的事实。亲者永远都是亲者,死者亦是永远的死者。永久的亲者,永久的死者。永久,这一刻只是永久!

    在亲人的遗体前,看着亲人亲切的遗容。曾经是彼此深厚的情谊,曾经是彼此难忘的回首,曾经是彼此永不磨灭的恩情。这一刻,终究无法在生死界线的两边驻足停留!

    “师兄,走好!”

    武风郎死后,灵堂就摆在了鬼剑门中。风冲云将消息散布江湖,引来许多人前来吊唁。这数十年来,江湖皆是传言鬼剑门中的鬼门七侠是是如何了得,多数人却也未曾见过。而且外人也仅仅是知道鬼门七侠出师于鬼剑门,但是都不知道这鬼剑门到底在什么地方。此次吊唁正好来看看这鬼剑门到底是什么样的门派。另外,如今凤冲云是冲云山庄的庄主,可以说是占据了北面大半个江湖的势力。外人也无不想前来巴结一下。

    凤冲云将下葬的日子定在了清明节的前两天,刘万福对此很是不解,问凤冲云道:“庄主为何不将下葬的日子定在清明节上?”凤冲云道:“死者入土为安,又何必非要清明入土?”刘万福对此不解,但也不好多说。但想想也却无不可。

    鬼门七侠的名头二十年前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此后销声匿迹。如今突然传出此消息,整个江湖哗然!

    单说武风郎生平的功绩,江湖上的仁人义士皆是钦佩。有些人是受过武风郎恩义的,有些人只因为敬仰就来了,但其中也不乏想要来巴结凤冲云的。这一日,曾言与武风郎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武略居然也来此吊唁。进来后,正与凤冲云相迎面。但见武略穿着也较为得体。凤冲云道:“你来这里?也是要吊唁我师兄?”武略道:“你认为呢?”说毕便又出去了,凤冲云跟着出来,武略继续道:“我说我是亲自来看看凤冲云是不是真死了,你信吗?”凤冲云摇摇头,道:“你知道我师兄不可能为了躲避你而诈死!”武略道:“不错!”凤冲云道:“那你真的是来吊唁的?”武略道:“我认命!武风郎也认命!难兄难弟又有什么可恨的?如今他人已经去了,我也没什么想法了。你我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没什么想不开的。仇能报就报,不能就把一切都归了尘土,唯独放不下的是后辈的人。”

    凤冲云看看在灵堂上的三个孩子,心底一惊,道:“你什么意思?你想对他们怎样?”武略道:“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个人无关。”凤冲云道:“什么意思?”武略道:“他们都是你师兄的孩子,弟子,跟我拉不上关系,但跟你拉得上!最近江湖不太平,当心。”说毕,便走了。刘万福出来道:“是武略!”风冲云点点头,道:“如今也无需隐瞒你,他父亲可是当年的抗辽英雄武祝山。”刘万福着实吃了一惊,道:“为何其子不孝?”凤冲云道:“天之数,凡人不知。或许是武家的气数尽了。”刘万福长叹,便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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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过了头七,便是下葬的日子。

    抬棺之前。凤冲云便当众读悼词,所述皆是武风郎生前所为的江湖大义之事。不想正当此时。突然听一人在外面高声喊道:“放屁!”紧接着,便有几个人闯入了灵堂。杨业见有人出来搅扰,赫然跳起。武天赐也无法忍受,也是跳将起来,与杨业一同冲了出来。

    凤冲云拦住了两个孩子。看着闯进来的那些人,数了数,也只有四个人,都是斑白老者,只不过身子倒还硬朗。凤冲云道:“今日乃是死者大事……”来着其中一人道:“死者为尊,本来就无可厚非。只是你这悼词上的内容纯属是在放屁,死者长逝,生者就是要尊重死者生前的一切。你这悼词写的是胡说八道,难道我不该说你是在放屁?”

    凤冲云不等这人将话说完,一掌将这人打得飞出了大门。众人见凤冲云瞬息间就将这闹事的打了出去。心下暗暗佩服,但同时也想知道武风郎生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凤冲云道:“灵堂之上,岂容你在此造次撒野!”杨业道:“杀了他!”

    那被打出去的那人,落到地上,竟然只是受了点擦伤,便立即站了起来。众人见这一掌气势惊人,却不伤害人命,觉得神奇。这时候听杨业道:“滚出去!”这人看着杨业,又走了回来,道:“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杨业道:“没兴趣知道。”

    凤冲云认识这四个人,心想这四个人功夫平平,却赶在自己面前如此行事而脸上毫无恐惧之色。正直奇怪,又听这人道:“凤冲云,也许我们四个的名字你并不陌生。”凤冲云一愣,道:“赐教!”四人分别道:“武风越,武风林,武风忠,武风义。”众人听了似乎明白了什么。凤冲云恍然大悟,回想起当年自己师兄同武家兄弟六人战斗的情景,道:“原来是你们几个,我师兄多次放过你们,尔等理应感恩戴德。”

    武风越道:“感恩戴德?”凤冲云哼了一声,道:“这里不欢迎你们,我师兄也不愿意见你们,你们走!”凤冲云话音刚落,却听人群中一人道:“难不成这四位是二侠失散多年的兄弟?今日相见,可喜可贺!四位既然是二侠兄弟,想必也知道其生前侠行!”凤冲云心中大骂:“谁这么多嘴。”武风林道:“侠行个屁!武风郎生前杀了我爹娘,老子恨不得剁碎了他!”堂上一下子静了片刻,便又私下里纷纷议论起来。适才在人群中说话的那人又道:“胡说八道,武二侠既然与诸位是兄弟,那么杀了诸位的爹娘不就等于杀了自己的爹娘吗!”武风林骂道:“武风郎就不配做武祝山的义子!”众人一听武祝山的名字,一下子静了下来。随后又是那个多嘴的人道:“四位是抗辽英雄武祝山的义子?这么说,武二侠也是武祝山老英雄的后人,失敬失敬。”

    凤冲云此时脸已经气得发青,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人群中那个多嘴的人。目光一旦接触,凌厉的目光居然将凤冲云的气势逼退!想说什么话一下子全都忘记了。正不知所措,外面一人叫道:“我武家没有你们四个败类!”凤冲云定睛一看,是武略。

    武略走了进来,在棺材前面给武风郎行礼,后对着众人道:“武风郎是我武家继我父亲武祝山之后的又一个大英雄。”武风越道:“武略,你疯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别忘了,我们的父母是怎么死的?”武略喝道:“害死我父母的是辽人!天下英雄都可以作证!”四人骂道:“武略,你居然说武风郎的好话。”武略道:“你四人与我武家已经恩断义绝。”武风义道:“我们兄弟几人,追杀他武风郎追了一辈子,一直以来都生死与共,六弟……”武略道:“我没有你们这四个哥哥。”武风越道:“那大哥呢?他是谁杀的?武风郎他杀父弑母,戕害兄长,难不成这些你都忘了?”

    武略无语。

    凤冲云见武略表情,知道这八成是真的,但口中道:“满口胡言。武祝山老英雄辞世六十余年,照四位这说法,岂不是说当年武祝山老英雄是被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所杀?”武略回过神来道:“所以说这四人胡说八道。凤庄主,还请将这四位请出去。”凤冲云道:“不急,倒是请问四位今日来此有何贵干,不会只是来造谣的吧。”武风越道:“只是想请一人跟我们走。”凤冲云哦了一声,道:“带谁?“武风越道:“武……”不料刚刚说了一个字,堂上却是一声爆炸之响,转而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滚滚白烟,跟那日在泗水边上看到的烟弹一模一样。整个灵堂上顿时乱了起来。凤冲云在乱中大叫道:“怎么会这样?”话音未落,又是数个烟弹一齐爆炸,转瞬间整个院子和整个灵堂里便充斥着滚滚的浓烟。待浓烟散去,却听杨婉在灵堂里叫道:“棺材不见了。”

    凤冲云冲进去,但见武风郎的棺材果然不见了,凤冲云明白过来,这四个人来此的目的就是吸引众人注意力的,最终目的是要声东击西,抢夺自己师兄的遗体!想到这,凤冲云便将这四人全都打翻在地。四面又冲出许多镖师,将四人捆绑了。众江湖中人只是在一边看戏。也都没曾想居然有人敢大闹鬼剑门的灵堂。

    凤冲云对众宾客道:“诸位朋友,今日有歹人搅扰,此处怕是不安全,诸位朋友可以先行到冲云山庄下榻。凤冲云与庄上众人也必尽地主之谊。一人站出来道:“此处不太平,我等在此未免让老庄主分神,不如先行去冲云山庄。”凤冲云拜了拜,道:“照顾不周之处,日后冲云定当赔罪。”

    刘万福便让镖行中的几个镖头引着众人先去五福镖行取了各自的兵器,便带队去了冲云山庄。待众人都走了之后,凤冲云立即走到灵堂中摆放棺材的地方,刘万福在这里调查了许久,一直都愁眉不展。杨婉早已经哭了起来。杨业在一边安慰,却也有些不知所措。武天赐则是跳上了屋顶,观察四周的情况。剩下的人见凤冲云进了灵堂,便都聚集了过来。凤冲云在放棺材的地方用脚一沓,此处立即沉了下去——竟然是暗格。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不想暗格里面是空的。凤冲云道:“适才浓烟四起,我便觉得不对,想不到棺材居然都被偷了。”杨业听了,跑过去问那四人,道:“你们把我师父的棺材藏在哪了?”武风越道:“若是我们四个有这能耐,难道还会被拿住?”

    凤冲云点点头,道:“他们确实没有这能耐。”武天赐道:“胡说,刚才还听你说要带走我师父。”武风林道:“我们只是想带走你,想带走你师父何必如此费事。等到你师父下了葬,我们兄弟把他从地下挖出来鞭尸岂不方便。”凤冲云听了,上前便是一记耳光。骂道:“武祝山英雄了得,怎么就有你们四个挖坟掘墓的败类儿子?”武风越道:“难道他武风郎就不是败类。我义父就是那个败类杀的!”武天赐道:“你胡说,我师父才不会是坏人。”武风林道:“小杂种,总有一天,我会在你师父坟前亲手把你宰了。”武天赐与杨业便上前给这四人一顿好打,好在凤冲云从中拦了下来,否则这四人必然要死于拳脚之下。

    凤冲云问道:“你们追杀我师兄数十年,可是为何十多年前突然停止了追杀?”武风越与武风林这时候又不说话了。武风忠道:“武略复仇之心怠慢,十几年前武风郎被杨大义救了之后,武略便心生惰性,不想报仇了。”凤冲云又问道:“那为何在十几年之后又为了报仇而掘开了我师嫂的坟墓?”武风林这时候抢道:“若不是武谋、武略心慈手软,四十年前我就已经掘开了她的坟。”武风义道:“再说柳氏的坟又不是第一次被掘开。”凤冲云听了,吃了一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武风越道:“不错,当年柳氏的坟墓确实被掘开过。”

    凤冲云惊道:“你说什么?”武风越道:“去年我们掘开柳氏的坟墓,那下面居然什么都没有,连棺材都没有!”凤冲云道:“什么?”武风越道:“想必是那武风郎自己将坟墓迁到别处,留在这里一座假的坟来欺骗我等!”凤冲云骂道:“放屁!我师兄行事光明磊落,怎会给自己妻子的坟墓作假?何况每年忌日,我师兄都在泗水坟前祭拜,从未去他处祭拜。”武风忠道:“我等也不明白,每次都见那厮在柳氏坟前痛哭流涕,倒像是动了真情。但那坟墓确实是空的!”

    凤冲云道:“最后一个问题,劫走我师兄棺材的人是谁?”武风越道:“我们怎么知道?”凤冲云道:“不会与尔等一点关系也没有吧。”武风义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现在抢走武风武风郎的尸体!”凤冲云略微思考,道:“杨业,放开他们。”众人听了,惊道:“放了?”凤冲云道:“放了。”杨业便很不情愿的上前割断了四人身上的绳子。武风林道:“你什么意思?”凤冲云道:“走吧,别问!”

    四人看看武天赐,又看看杨业,杨业道:“还不快滚!”四人便离开了。杨业又跟着凤冲云一起进了灵堂。杨业问道:“为什么放他们回去?”凤冲云道:“这四人功夫平平,却如此大胆。想必身后一定有高人保护!”杨业道:“什么高人我想就应该是那天泗水河沿见到的那人。”刘万福道:“武祝山英雄一世,生前得不少高人相助,武风越等毕竟是武祝山的儿子,人去情存,能寻得高人相助也不是不可能!”凤冲云听到这里,愤恨道:“千算万算,竟然遭人暗算。”杨业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师叔您这说话怎么怪怪的!”凤冲云道:“现在告诉你们几个孩子也无碍。”刘万福忙道:“你们三个就知道问问问,现在你们师父的尸体真的丢了,你们怎么办!”杨业道:“找回来!”武天赐道:“我去跟踪那几个人!”凤冲云扯住武天赐道:“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说毕,凤冲云自己去跟踪那四个人了。

    跟着四人到了临同镖行,一脖子上有疤痕的男子站在门口等候,凤冲云远远望去,便知道这人就是张玉,疤痕自然是杨业留给他的。张玉开口道:“我说四位老前辈,你们怎么可以去武风郎的灵堂上胡闹。”武风林道:“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嘛。”张玉道:“那杨业是个无法无天的主!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好了好了,四位前辈先回房休息,报仇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了。”武风越这时候道:“我不明白,你找人帮我们报仇,到底为了什么?”张玉道:“不为什么,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的!我想除掉五福镖行。你们想杀了武风郎与他的徒弟,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武风越哈哈大笑,道:“那林逸霄武功卓绝,不在武风郎之下,你有他帮助已经足够了,而我们兄弟四人功夫智谋都稀松平常,而且人也已经老迈,你与我等合作,对你来说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帮助!我看,你与我等合作,只是想让我等当你的替罪羔羊!”张玉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如此,你我便分道扬镳,你们就不必助我铲除冲云山庄。但我张玉一言九鼎,说帮你报仇就一定帮你报仇。”武风越道:“我们兄弟几个也是言出必行之人,就算人微力弱,也尽最大能力!更何况,这条贱命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张玉道:“只希望我等不要再有如此猜忌!”四人道:“猜忌?那今日夺走武风郎尸体的事情又怎么说?我们在前面当标靶!你们却在暗地里偷了人家尸体。出了事情我们兄弟顶着,此事又有什么可说的?”张玉道:“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让你们去闹灵堂!是你们自己去的!”四人道:“你明知道我们去了,却还……”

    不想这时候,却从里面传来一声:“几位兄弟,回来了?我就知道凤冲云不会把你几个怎么样!”随后,一人举着武风郎的棺椁跳出了院墙,后高声喊道:“在下林逸霄!凤冲云老庄主,请出来相见!”凤冲云便站了出来。两人目光一旦接触,凤冲云便立即认出来这人便是适才在灵堂上那个多嘴的人。凤冲云道:“是你?你是谁?”这人道:“不才林逸霄,见过凤老庄主!”凤冲云仔细看了看这人面容,似乎曾经认识,便道:“我们见过?”林逸霄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你入鬼剑门的第二天。我师父去拜访你师父的时候,我也在场。”凤冲云道:“什么,你师父是天元道长?”林逸霄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是他天元道长的大弟子。可我那个师父从来都不承认我这个大弟子。反而把崂山道观传给第三个入门的赵蓬莱!”凤冲云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他的大弟子,这一次天元师伯倒是英明!”林逸霄哈哈一笑,道:“无所谓,你凤冲云亲自跟踪至此,究竟有什么事情?”凤冲云道:“跟着这四位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盗走我师兄棺材的高人!”林逸霄又是哈哈一笑,道:“我们当家的敬仰武风郎老英雄。可是有人想暗中藏起他老人家的尸体,不愿让我们当家的瞻仰。你说我应不应该帮着我们当家的完成这个愿望?”

    凤冲云道:“你当家的?谁?不可能是张义张玉两兄弟吧。”林逸霄道:“自然不是。我长于这二位兄弟三十多岁。”凤冲云道:“通宝柜坊总掌柜怕是也不如你高寿。”林逸霄道:“我当家的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只要明白我没有恶意就够了。”凤冲云道:“少废话,把棺椁还给我。”林逸霄道:“我说了,我们当家的敬仰武风郎老英雄,可是有人想暗中藏起他老人家的尸体。这我就不能不管了”凤冲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林逸霄目光一沉,突然道:“好,明人不说暗话,你与刘万福计划藏起武风郎的尸体,好栽赃给临同镖行。”武风林听了,突然骂道:“原来是你在喊捉贼?”武风越道:“好不要脸!”林逸霄道:“非也,凤庄主也只是计划,但我不会让临同镖行受这样的冤枉。所以我趁乱把他这棺材给抢来了!”

    说毕,指着棺材的下面道:“这棺材下面有门,可以打开。一旦触及了棺材上的机关,这里就会打开,武风郎的尸体就会从这里掉到棺材下面的暗格中。到那时,刘万福在趁乱丢下些临同镖行所特有的东西。更何况这武家兄弟又干过挖坟掘墓的勾当。随后便可以将一切责任推到临同镖行身上。凤庄主,这真是个好计谋。不过我林逸霄向来是喜欢成人之美,既然你想栽赃,那我便将这赃物拿过来。”凤冲云听了,目光一沉,道:“你侮辱我可以,别侮辱我师兄!”

    林逸霄一愣,忙放下棺材,对着棺材道:“失言失言!”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凤冲云道:“你想怎样!”林逸霄道:“我当家的敬仰先人,想把武风郎留在这里。”凤冲云道:“若是我不同意呢?”林逸霄道:“尽管来抢。”凤冲云道:“你这是找死!”话音一落,便一记鬼步上前抢棺材。林逸霄也是鬼步上来,挡在凤冲云身前。凤冲云道:“倒是忘了你也会鬼步!”林逸霄道:“这功夫在崂山道观中叫乾元步法!”两人天上地下来来回回的交手数次,依旧不分胜负。凤冲云与之粗略动手,也初步了解了他的实力。知道自己即便抢下棺材,也不可能扛着与林逸霄周旋,正要退却,却听林逸霄道:“反正你冲云山庄迟早要与临同镖行一战,届时我在此恭候就是了。”

    凤冲云道:“凭借你傲视江湖的功夫,为何要替他二人卖命?”林逸霄道:“想知道?”凤冲云点点头,林逸霄笑道:“不告诉你!”凤冲云怒道:“你敢耍我?”林逸霄道:“不敢!”便抬着棺材进了临同镖行!凤冲云对张家兄弟道:“刀兵相触,莫怪我凤冲云无情!”张义道:“且慢!”张玉先拦住哥哥,便对凤冲云道:“不送!”凤冲云正准备回去,身后突然跳出两个人,凤冲云定睛一看,是杨业与武天赐!凤冲云惊道:“你们怎么来了?”杨业道:“杨婉不放心师叔。”凤冲云道:“胡说八道,我才不放心你们俩!”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回 善念难逢断杀机 乱命相搏不知情 1
    林逸霄听见这二人的声音,又抬着棺材出来了。道:“原来是两位小侄。”杨业道:“你是谁,快将我师父还来。”林逸霄这时候突然哈哈大笑,道:“人到齐了,好,那我便有话直说了。今日此番做法,只想与鬼剑门争个高低!清明那日辰时,就在此处。你三人以车轮战的方式打我一个。无论输赢,我都会将棺材归还!”凤冲云不及思考,杨业已经道:“好,一言为定!”林逸霄又道:“先别急,尔等出场的顺序由我决定!”凤冲云道:“凭什么?”林逸霄指着棺材道:“凭它!”杨业道:“那你说,什么顺序?”林逸霄道:“杨业,武天赐,凤冲云!”凤冲云怒道:“你说什么,让两个孩子先?”杨业道:“不碍事,我一人足够!”林逸霄哈哈一笑,道:“好,果然霸气!那我们清明再见!”话毕,便抬起棺材跳回了临同镖行。

    临同镖行的人便陆陆续续的回去了。杨业道:“那人武功高强,不如晚上偷偷夺回!”凤冲云道:“先回镖行,路上说。”

    凤冲云却叹了口气,道:“想不到那厮竟然是天元道长的弟子,适才见他施展功夫,怕是只有你们师父能与他一战。”杨业道:“不碍事。我们三个打他一个,应该有胜算。”凤冲云道:“我不愿让你们两个涉险。更何况,天赐还只是孩子!”武天赐道:“既然是天元道长的弟子,赵叔叔不也是他的弟子嘛。叫赵叔叔一起来,我们四个打他一个。”凤冲云道:“如今他在崂山闭关,来不了,何况重伤之下,如何比试?”武天赐道:“我倒是觉得他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可是又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杨业道:“不管他有没有恶意,抢走我们师父就不可原谅。”武天赐听了,只是看看凤冲云,却不再说话了。凤冲云也看看武天赐。

    等回了杨家,杨婉也早就被刘万福带了回来,她狠狠瞪了武天赐一眼,道:“终于回来了,跟你们俩急死了。天赐,你竟然不听我的话!”武天赐低头道:“对不起。”杨婉又问道:“怎么样了?”杨业道:“果然是临同镖行做的。”刘万福道:“临同镖行会有如此高手?此事当如何?”凤冲云道:“没想到临同镖行突然出来个林逸霄,怪我考虑不周。”武天赐道:“那我们怎么办,真与他比武?”刘万福问道:“比武?”凤冲云道:“那林逸霄要我们三个清明节早上辰时与他比武。”杨婉惊道:“比武?还要我哥哥跟天赐也去?”杨业忙道:“婉妹不用担心,此战我们三个打他一个,必胜。”

    刘万福道:“敢与鬼剑门下战书,看来林逸霄功夫当真不错。”凤冲云道:“我们三个打他一个,还是绰绰有余。只是……他却要你们俩在先。只怕是要对你们俩下杀手!”杨婉听了,愣了一下,只是看着凤冲云,似有思量。这时候杨业又道:“即便如此,也非得一战不可。”杨婉却道:“我倒是觉得他的目的不在于想害你们。”凤冲云听杨婉在一边突然这么说,只是一愣。刘万福却问道:“侄女怎么知道?”杨婉看看凤冲云,脸一红,道:“那时屋里屋外都是白烟,林逸霄他能够趁机偷走师父的棺椁,想必也能够轻而易举的伤害哥哥跟天赐。又何必多此一举盗走棺材,并以此来要挟你们与他比武。”武天赐道:“可他说是想要与我们鬼门争个高低。”杨婉道:“这更不可能!”众人一愣,武天赐问道:“为什么?”杨婉道:“要同鬼剑门争个高低,无非是想在江湖上凌驾于鬼剑门。所以比试的时候就必须要在天下之人面前打败师叔,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败凤师叔,天下人才会认可。可他却要在清明节早晨比武。在清明节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根本不会有多少人来看。师叔不将师父葬礼排在清明节上,不也是有这方面考虑嘛。”杨业道:“不错,是这么个道理。”

    凤冲云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林逸霄对崂山道观、对天元道长似乎没有任何情感,怎么可能还为了崂山道观来与我们鬼门对抗?但今日我也对侄女之智慧刮目相看,不亚于其父。”杨婉道:“爹娘被害,杨婉一个女儿之身,不敢求亲手报仇,只求好好活着,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杨业道:“我一定会替咱爹娘报了此仇。”武天赐跟着道:“我也会替你报仇!”杨婉笑笑道:“天赐最听话了。”凤冲云这时问刘万福道:“侄女如今已经年方二八,也要许配人了,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刘万福一愣,似乎想说什么。凤冲云道:“如果没有,我倒是可以为侄女做媒。”杨婉忙道:“师叔美意,杨婉谢过了,只是杨婉如今已心有所属。”凤冲云道:“哪家的公子?”杨婉脸一红,只是低头不语。凤冲云哈哈一笑,道:“不问了,不问了。”杨婉便跑回了屋子。

    凤冲云道:“清明一战,非胜不可,否则就对不起我师兄,也对不起你们师父。”杨业道:“那现在更要好好练功。来天赐,我们继续切磋。”凤冲云道:“大可不必如此,还是养精蓄锐的好。”这时候副镖头贺六突然闯进院子,道:“这帮混账也够麻烦的,老赵亲自送他们去冲云山庄,可他们临走的时候还那么多废话。”刘万福听了道:“老六,怎么回事?”贺六道:“哪个知道怎么回事?说什么来吊唁武二侠,都是群无赖!”凤冲云道:“江湖中鱼龙混杂,自然什么人都有,兄弟不必气恼。”贺六拱手向凤冲云道:“知道了,庄主!”

    凤冲云道:“看来今日我也必须回冲云山庄,先告辞了。”便寻了马匹走了。贺六等凤冲云走远,对刘万福道:“怎么老庄主气色不好?”刘万福哼道:“你也能看出气色?”贺六似乎有点委屈,道:“我怎么了?”刘万福道:“好了好了,回去吧,都累了一天了。”贺六道:“我贺老六也懒得再四处乱跑了。”说毕也回去了。

    却说凤冲云出了杨业家,也没有回冲云山庄。反而是带着怒气直冲到了临同镖行。在房子上绕了一整圈,终于看到了陈列在角落的棺材。而且棺材上面还立着香炉。凤冲云正要绕到院子那边的房屋上。却听见自己身下的房屋中有人在争吵,正是张家兄弟。只听张玉道:“哥,林逸霄又哪里不好了。他可是诚心帮着我们。”张义道:“林逸霄这么高的功夫,帮我们做什么?有什么样的目的谁知道?”张玉道:“哥,你就是太胆小,管他什么目的。能帮着我们铲除了冲云山庄就好。”张义道:“冲云山庄?你倒是有魄力,还要连冲云山庄一起灭了?真不自量力,另外,你看他的为人行事!整天也不知道是那里中邪了,还抢来了武风郎的尸体。你们以为凤冲云是那么好惹的?我就怕父亲的家业被这人给毁了!”张玉道:“哥,你就说怕我毁了家业不就得了。”张义道:“随便你怎么想,不过有一点,清明节之后,你让他走人。”张玉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他那里看看。”说毕,门一响,张玉走出了屋子,径直朝着棺材的那边走去。

    凤冲云见他进了对面的那间屋子,想必林逸霄就在里面。凤冲云便绕到了那间房子上面。仔细倾听之下,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凤冲云立即感到自己中计了,刚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林逸霄已经一掌封住了凤冲云几处大穴。凤冲云脚下一软。便从房子上面滚了下来。还未落地,林逸霄已经接住了凤冲云,后便扛着凤冲云跃出了临同镖行,跑出去许久,上了西侧的高丘。四下看去,不见一人。林逸霄才将凤冲云放下,开口对凤冲云道:“我就知道你今晚必然会来杀我。”凤冲云长叹一口气,还是问道:“如果我适才跳进镖行,扛起棺材就跑,恐怕你也追不上。可你为什么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来先杀你?”林逸霄道:“第一,你不确定棺材周围是否会有埋伏。第二,你不确定这棺材里有没有武风郎的遗体。第三,你不敢保证扛着这棺材逃跑却不被我追上。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白天我搅了你凤冲云设好的局,你凤冲云若是不想将我碎尸万段,那就不是你凤冲云了。另外,杀了我也可以避免清明的比武,孩子们就不会涉险。所以我断定,你今晚必来,来时必先取我性命,后取张家兄弟姓名,最后取回武风郎遗体!”凤冲云听了,愣了许久,终于道:“此败,我心悦诚服。死在你手里,我凤冲云认了。可我不明白,你既然是想要与我鬼剑门争个高下。今晚的较量,我凤冲云完败。可你却将我带到这里,不将我这次败北公诸于众,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逸霄道:“你只要等清明比武过后,无论胜败,我都会将武风郎的遗体葬回崂山。”凤冲云道:“你到底是谁?还是本身就是个疯子?”林逸霄哈哈大笑,道:“说我是疯子的人不占少数,张家两兄弟背后也没少说我疯癫。可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凤冲云继续道:“只是比武?不知道你与我二师兄谁的功夫更高?”林逸霄哈哈一笑,道:“你说呢?”凤冲云道:“似乎是你功夫略胜一筹。”林逸霄却笑笑道:“你猜错了。武风郎胜我一筹。现在他死了,所以我要看看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功夫强于我的人!”凤冲云知道这话根本就是借口,但还是道:“你果然是疯了,我既然不是你对手,两个孩子一定也不是你的对手。”林逸霄道:“多说无益,清明比武,我意已决。”凤冲云无语。

    却说次日黄昏,杨业与武天赐都在家中等待凤冲云回来。杨婉倒是有些坐立不安了。杨业看出点端倪,道:“师叔或许是路上耽搁了,明日一定会回来的。”杨婉道:“就怕师叔昨天根本就没回去,反而是去了临同镖行!”杨业与武天赐听了立即站了起来,道:“什么?”杨婉道:“昨天师叔提到清明比武的时候说了什么还记得吧?”武天赐道:“怎么了?”杨婉道:“师叔明知道我很担心哥哥与天赐,却当着我的面告诉我那个林逸霄要你们两个先跟他比试。”杨业道:“原来如此,原来师叔当时就没打算让我们去比试,而是想自己去杀了那厮。”武天赐道:“师叔现在没有回来,恐怕……”杨婉道:“一切只是猜测,还不能妄言祸福。”

    杨业与武天赐此时更是心急如焚。这时又听杨婉突然哭道:“我本不想把这猜测告诉给你们,可是就算我不告诉你们,明日你们两个也会准时赴约吧。”杨业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受恩师授业大恩,此时就算拼得一死,也要夺回恩师的遗体。”武天赐道:“杨姐不要担心,我们明天也不一定就会输。”杨业道:“对,一定输不了,婉妹,明天我一定活着回来,爹娘死得早,我一定代爹娘照顾好你!”杨婉道:“你们两个是我最亲的人了,如果你们有什么……我又岂能独活?”杨业道:“等明天我们得胜回来。安葬了师父,我们就再也不管镖行的事情了。我们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我守着你过一辈子。”

    武天赐听到这里,听杨业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只觉得奇怪。杨婉许久不语,已经有些不知所措。武天赐这时道:“我也守着杨姐过一辈子。”杨婉听了,道:“天赐是好孩子,姐姐能有你这个弟弟是姐姐的福气。”杨业道:“以后怎么办,现在先不要提。总之明天我们一定要打赢!”武天赐道:“我与师兄一起,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也没有打不赢的架。”杨婉听了,只能是笑着流泪!
章节目录 善念难逢断杀机 乱命相搏不知情 2
    这一夜,很漫长,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难熬。杨业与武天赐为了明日的恶战,早早的躺下休息,但是久久不眠。

    杨婉躺在床上,只是哭泣,只是流泪,她把命运全权交给了那两个最亲的人。而这两个最亲的人正面临着九死一生的危机。或许是恐惧,或许是不舍,或许,等到一觉醒来,我生命中的天地早已昏暗。明日早晨的太阳,对于你们来说,是生与死的抉择与挑战,对于我来说,是无法触及的惶恐与不安。此时此刻,我多想与你们共同守候着天明!因为我害怕,明早的阳光,却在演绎着你我生命的沉沦!

    天亮了,三个孩子起来。杨婉忍住不哭,似乎是要做诀别吧。刘万福昨晚也是一直无眠。心中呼喊了一整夜“不能去比武”,但是这样的呼喊也完全只是徒劳。冲云山庄,通义柜坊,五福镖行的未来,或许只能掌握在这两个孩子手中了。尽管有万万句的不愿,但这或许是孩子们应该承受的宿命吧。但是,即使他们有着高超的武艺,可他们仍旧只是孩子。

    刘万福一人站在杨家大门外,迟迟不进去。站了许久,终于等到三个孩子出来。听到了院子中的声音,刘万福反而躲到一旁偷偷注视起来。但见杨婉眼中含泪,站在门口依依送别,口中道:“等你们回来吃早饭。”杨业道:“多准备些。”武天赐道:“恩,一定速去速回。”话毕,便径直朝临同镖行走去。待消失了身影,刘万福才出现在杨婉面前。杨婉扑了上去,大声哭泣。刘万福道:“刘伯伯无用,保护不了孩子们。”杨婉依旧哭泣。

    却说杨业与武天赐行至临同镖行外。本以为外面会有很多人在此,岂料站在门外的只有林逸霄一人。林逸霄道:“人都到齐了,好!”武天赐道:“到齐了?这么说,我师叔早就来了,他在哪?”林逸霄道:“跟我来。”杨业问道:“去哪?”林逸霄也不说话,而是朝着东北方向跑去。

    武天赐与杨业忙追了过去。武天赐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杨业只能在后面跟着,数十步过后,已经被落在后面很远。武天赐也知道师兄脚上功夫不好,但此时也不能慢下来等候。林逸霄一边跑,一边对武天赐道:“小兄弟,你放心,我若想害你们,早就动手了,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武天赐想起杨婉前日所言,便道:“这我知道,你能在混乱中抢夺我师父棺椁,便有能力暗中杀了我!”林逸霄道:“我向你打听几个人。”武天赐道:“你且说说。”林逸霄道:“张云江、谢凉风。”武天赐道:“不认识……不对,好像对这两个名字和那熟悉!”林逸霄听了大喜,道:“真的?”说毕停了下来。道:“你再好好想想!”武天赐想了许久,道:“张云江、谢凉风?凉风?凉风山?”他从未听过这个凉风山,但却不知道脑子里为何蹦出了这三个字。林逸霄听后大喜!正要言语,杨业从后面赶了上来。见杨业跟了上来,林逸霄隐去适才的喜色,道:“跟上来了?那就走吧!”

    路过崂山道观,但见观门仅闭,倒是与平常不同。二人也无暇多想,只是继续跟着林逸霄走。再往前走,便是二人自小修业之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两人想到曾经与师父在此处修行时候的种种,心中不免伤怀。再往前,已经到了崂山瀑布,此时刚刚开春,也无水势,早已失去了往日催珠崩玉的气势。两人无不叹息。继续向前走,见远处师公墓前似乎有人,疾奔过去,但见一人坐在地上,正是自己师叔凤冲云。

    凤冲云坐在地上,自然已经被林逸霄封住经脉,此时已经动弹不得。又见这两人身后乃是一口棺材,正是自己师父武风郎的,上面还立着香炉。杨业与武天赐见了,立即冲了上去。武天赐道:“我去牵制他,你去救师叔。”说毕,武天赐径直奔向林逸霄。杨业跟在身后,伺机去救凤冲云。林逸霄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朝着自己冲过来,心下也犯嘀咕。待两个孩子跑得进了,却见杨业从武天赐身后猛然转向凤冲云。林逸霄心中也明白了两个孩子的意图。这时候杨业居然朝着自己射来一块石头,但石头已经划过脸颊——居然打歪了。

    武天赐在杨业身前也是大吃了一惊。这时候第二块石头也飞了过去,不想这次高出了林逸霄头部许多,随后射穿了他身后数丈之外的一棵百年槐树。林逸霄心中一惊,虽然知道杨业乃是初练飞镖功夫,尚且没有准度,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内力,当真不错,想他自己即便有着如今这功夫,被那石子打中也要被射穿**。这时听武天赐道:“抓一把石头,一起扔。”杨业一个前滚翻,顺便抓起了一把石子,借着前滚之力起身,朝着林逸霄甩出了一把石子。林逸霄侧身躺在地上躲过。武天赐见机会来了,便一记鬼步上去,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林逸霄胸前刺去。不想居然被林逸霄抓住了手腕,武天赐手腕一扭,又想去刺林逸霄的胳膊,林逸霄手掌一伸,竟然一记手刀砍断了匕首。武天赐惊愕不已,林逸霄另一只手又是一掌打在了武天赐腹部,将武天赐震得飞了出去。

    但林逸霄似乎并不想伤害武天赐,武天赐在空中几经调整,双腿着地。接着一记鬼步冲向凤冲云。此时此刻,杨业已经与林逸霄斗在了一起。武天赐道:“师叔,我要怎么办?”凤冲云道:“帮你师兄去,林逸霄的指封你解不开。”武天赐道:“什么?”凤冲云急道:“快去帮你师兄!”武天赐便去帮杨业。不想刚一站起来,林逸霄居然一记鬼步跳到武天赐身前。武天赐尚且没有任何反应,已经被封元指打中,便立即站立不稳,侧移了半步,便要瘫软下去。这时听凤冲云喝道:“别手软!”

    杨业手中尚且还有一颗石子,但是此时此刻,或许只能赌一赌。在凤冲云的一声喝令下,杨业扔出了手中的那颗石子。此时此刻,林逸霄所站的位置虽然是在武天赐前面,但武天赐依旧暴露出半个身子。林逸霄背对着杨业,根本无法判断石子的来向,但这时却朝右侧一步,完全护住了武天赐。随后,只听“嗖”的一声,石子从林逸霄左侧腰间飞驰而去。

    一时间,众人默然。武天赐距林逸霄最近,清楚的看到了适才他那种担心的神色。风冲云也在此时此刻,才能确定林逸霄不想伤害两个孩子。

    武天赐这时候道:“为什么?”林逸霄道:“比武之前,我不想让你受伤。”说毕便回到杨大义身前,继续比试。杨业这时候也无攻势,而是问道:“你刚刚,是在躲避,还是想保护我师弟?”林逸霄道:“兼而有之!”杨业道:“这叫什么话?”林逸霄道:“主要是想躲开你的飞镖,其次是保护……”说到这,林逸霄突然发觉这话说得很是矛盾,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便只好吞吞吐吐道:“保护,保护你师弟。”武天赐耳力甚好,听得清楚二人的谈话,加之适才看到林逸霄保护自己时候的神情。一下子明白过来。便对凤冲云道:“原来他是好人。”

    凤冲云一愣,道:“你也看出来了?”武天赐道:“恩。刚刚他说‘兼而有之’我就知道了。”凤冲云一愣,道:“什么兼而有之?”武天赐道:“师兄刚刚问林逸霄是想躲开飞镖还是想要保护我。”凤冲云道:“林逸霄怎么回答?”武天赐道:“兼而有之!”凤冲云奇道:“兼而有之?”凤冲云正直思索什么意思,林逸霄突然一记鬼步跳过来,道:“能听见刚刚说的话?”凤冲云道:“我凤冲云耳朵也长了老茧,听不到了。”林逸霄道:“天赐能听到?”武天赐道:“是!”“你是不是比你师父的耳功要好?”武天赐一愣,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这时候杨业过来,道:“对,天赐自小耳功很好,能听得很远。”

    林逸霄听了这话,面上居然升起无限喜悦,想压制都没能压制住。哈哈狂笑许久,道:“对了!对了,就是你了!”众人不知道他说什么,怒道:“什么就是你了?”林逸霄这时候收起架势,道:“我本就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只是想试试两个孩子的功夫。今日一试,两个孩子果然不凡,我也算对死者有个交代了。”凤冲云道:“死者?你说的是我师兄?”林逸霄道:“说起你师兄,早已经被我安葬了,这棺材是空的。”凤冲云道:“安葬了?在哪里?”林逸霄指着远处的土包,道:“那里!只是没有立碑。”凤冲云又道:“你想试孩子们功夫。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

    林逸霄道:“死者已矣,凤兄弟对武二侠的身后事似乎比在下周章得多!”凤冲云急道:“你什么意思?”林逸霄道:“凤冲云,你早就知道我对你们三个没有恶意,可是就在刚刚,你还要置我于死地,哎。杨业,天赐,你们两个记住了,日后修行,当以修身为主,一切功名利禄都会断送了来之不易的修行。”凤冲云听了,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

    林逸霄道:“如今人事已尽,林逸霄告辞了。”说毕,解开了凤冲云与武天赐的指封,便飘然离去。

    二人指封一解,凤冲云首先站了起来。武天赐稍微调息之后才站起来。凤冲云道:“看来林逸霄也是我辈中人。来,先去看看你师父。”杨业道:“他说棺材是空的,真的假的?”说毕,杨业便轻轻的掀开了棺材。果然是空的。杨业指着于远处的坟道:“他说的话看来是真的,师父一定已经被他安葬在那里了。”武天赐道:“师父是直接被埋到土里的吗?不是要跟着棺材一起下葬吗?”凤冲云道:“这棺材下面有空隙,不可能跟着下葬。哎,当日我一时糊涂,竟然想着用师兄的遗体来嫁祸临同镖行,实在是猪狗不如!林逸霄适才说得对,功名利禄会断送了修为,切记,切记。”

    杨业与武天赐道:“记住了。”

    三人祭拜了武风郎。凤冲云道:“也去祭拜一下你们师公。”三人祭拜鬼武者之后方离开。临走时,凤冲云又烧毁了空棺材,才领着两个孩子回去。傍晚,三人回了杨家,杨婉在门前等了整整一天,也哭了整整一天。此时已经傍晚,临近天黑,天色每每暗下来一分,杨婉的心便更加沉痛一分。

    而当杨业与武天赐站在杨婉面前的时候,三个孩子,无不泪如雨下,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刘万福站在一旁,含着满眼泪水,问凤冲云道:“打赢了?”凤冲云道:“赢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回 挖坟掘墓仇难释 手软心慈天道凝 1
    回去后,凤冲云将所有事情告知刘万福,刘万福大喜,道:“既然如此,我们以后如何行事?”凤冲云道:“不灭通宝,我誓不为人。”刘万福道:“庄主有令,刘万福万死不辞!”凤冲云道:“万万没有想到两大柜坊之争,竟在即墨。”刘万福道:“大义兄弟生前义气,若非有他,即墨难有此气候,通宝柜坊也断然不会在此建立分号牵制。”凤冲云道:“张凌宇能知难而进,我凤冲云也不是孬种。我且先回兖州,兄弟在此等我消息。最近几天定然有行动。”

    刘万福送走了凤冲云。回去照看三个孩子。只听杨婉道:“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平安回来就好。”刘万福道:“丫头这话在理。原本以为你们俩就算是打赢回来,恐怕也会受伤。今日安安全全回归。看来那林逸霄的功夫也是平平。”杨业道:“他的功夫我有所了解,不在我师父之下。但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真的不太明白。”

    刘万福道:“这可真是奇了。这林逸霄究竟有什么目的?”杨业道:“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他既然告诉我们不贪图富贵功名,那等我们报了仇,我们就去崂山隐居。”刘万福道:“毒王不是已经死了吗?”杨业道:“他是死了,可是那罪魁祸首是他们通宝柜坊。凤师叔也要灭了他们通宝柜坊,我与天赐正好一同去报仇。今天我初试了我的暗器功夫。想不到就连林逸霄也有所畏惧,只要我勤加练习,一旦到达百发百中的境界,林逸霄也未必是我对手。”刘万福道:“暗器功夫?武二侠教你暗器功夫?”杨业道:“那倒没有,我爹既然是暗器高手,我就私底下试着练了,不料还真有成效。只不过准度差了点。”

    杨婉这时道:“师父葬在了崂山,明日我要去祭拜。”武天赐道:“我也去。”刘万福道:“明日你们三个一起去。”杨业道:“您不去?”刘万福道:“镖行之事紧张,我必须在此等候庄主命令。”

    杨婉道:“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每年开春,镖行柜坊上的事情都很多。”刘万福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不论是农人还是我们这些跑江湖的。”杨业:“那明日我们早去早回。”刘万福点点头,要三个孩子早些休息。武天赐与杨业奔波了一整天,已经疲倦,杨婉也整整担心了一整天,此时也是心力不支。

    送刘万福出门之后,杨婉又热了饭菜。武天赐与杨业吃了个饱,便去睡觉了。杨婉收拾了碗筷,方才睡觉。

    一夜好梦。次日清晨,三人吃过早饭,便启程去崂山。武天赐本想去镖行牵马,杨婉却执意走着去。一路上,三人时而走走,时而跑跑,时而施展一下轻功。杨婉功夫底子弱,武天赐与杨大义便也不快跑。三人行了一个时辰才到崂山。不料刚刚走过崂山瀑布,方能看见武风郎的坟,却见有四个人竟然已经掘出了自己师父的棺材,此时正在用撬棍撬棺材盖。

    杨业大惊道:“是那四个混蛋。”武天赐见果然是上次捣乱灵堂的那四个人。杨业这时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一边喊着“住手”一边朝着那四人冲去。杨婉惊呼道:“哥,别去。”杨业回头道:“天赐,保护好你杨姐。”武天赐本想跟着师兄一同出去,可听他这么一说道:“放心杨姐,师兄没事,应付得了。”杨婉道:“哥哥冲动,怕是会闹出人命。”武天赐道:“那几个人该杀。”杨婉直接跑了出去。武天赐拉住杨婉道:“杨姐,不能去。”杨婉哀求武天赐道:“你去把他拉回来,别让他杀人。”武天赐犹豫不前。杨婉挣脱武天赐继续向前跑。武天赐最终应下,指着瀑布旁边的一个山洞道:“你躲在那里面。”便鬼步去追杨业。

    却说四人刚刚撬开棺盖,还没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却听有人喊杀着冲了出来。定睛看去,原来是武天赐与杨业这两个武风郎的徒弟——杨业在前,武天赐紧随其后。杨业与武天赐是来祭拜师父的,没有带任何武器。武家四兄弟知道杨业与武天赐武功高强,但是不见他俩手中持有武器,自己这边的四人又是手持兵刃,心中倒也不虚。

    四人眼见着两个孩子赤手空拳的朝着自己杀来,武风越道:“先砍了他俩,一会再回去宰了那女娃。”武风义道:“可惜武风郎死得早,看不见了。”武风忠道:“砍了武风郎的头,把头挂在树上,让他看看他的传人是怎么被杀死的。”说毕便继续撬棺材,不料刚一推开棺盖。居然大惊呼出:“两具尸体!”

    正当此时,杨业与武天赐已经赶上。见这四人已经拆下了棺盖,大为震怒。杨业立即朝着四人甩出了一把石子。同时听到武天赐在身后大叫一声:“慢动手!”

    武家兄弟都没有任何反应。杨业暗器的精准度不高。但是一把石子同时扔了出去,目标又是四个人,要是说一个都打不中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果然,武风林中彩,一块石子正中头部,竟然将头骨打穿,当场死亡。众人大惊失色,就连杨业也是没有想到。杨业站在原地呆愣着不动,这时候听武天赐喊道:“都杀了,灭口!”

    杨业虽然平日里总是喊打喊杀的,但是这回真的把人给杀了,心中也是恐惧不安。武天赐曾跟着杨大义邱冠雄一起走镖,多次亲眼目睹邱冠雄对敌人的狠辣,以及杨大义灭口时的果断。此时此刻,这种果断与狠辣一并涌上心头,便叫喊着冲了上去。武家兄弟眼见着杨业的暗器功夫如此厉害,心中发虚。剩下的三人见武风林这状况也是救不活了,便丢下武风林自行逃命了。武天赐见杨业这时候不动弹,继续道:“师兄,别愣着,都杀了。”杨业回过神来,一咬牙,又是几波石子扔出去。武家兄弟便没有一人站在地上了。杨业又拿起钢刀,每人补上一刀,以确保这四人都死了,武天赐见了,也拿起钢刀,想再补上几刀,但是走上前又不敢砍了。把刀一扔就回来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杨业,道:“没事吧,师兄。”杨业又定了定神,道:“事情既然已经做下,看来也是天意,我们立刻回去杀张义张玉那两个混蛋。”

    武天赐道:“杀他们两个?”杨业道:“对,以免夜长梦多。既然我已经把人杀了,不久官府就会把我拿了去。倒不如趁着没人知道,先宰了张家那两个混蛋。不过天赐,你千万不能动手。”武天赐忙道:“我们从长计议,把他们四个扔到海里,保准没人知道。”杨业道:“看我这脑袋,怎么糊涂了。事不宜迟,先干这个要紧。”

    不想忽地从四周冒出了一群衙役。将杨业与武天赐围了起来。武天赐低声对杨业道:“都杀了。”杨业道:“自然都杀了。”话毕,一个滚身拾起地上的两口钢刀,起身后将其中一口刀丢给武天赐。二人正准备厮杀。但衙役们既不说话,也不上前。武天赐和杨业见了前面穿着工服的衙役,也下不去手了。僵持许久,又听身后有杂乱的马蹄声,不多时听身后有人喊道:“住手!”杨业与武天赐都很熟悉这声音,两人回头一看,张义。

    但见张义与张玉都跟在一人身后,那人头顶官帽,竟然是即墨县令。蓬莱属莱州,即墨属登州,此次即墨县令带人到了登州界,着实令人费解。原来早就有人将此事知会了莱州刘知州。刘知州便直接将案件移交给了登州知州徐大人,登州近来也不太平,即墨又出了问题,徐知州便为派了一名干才,乃是郑玉泰。郑玉泰为人干练,只因行事乖张,又不懂得人情礼短。做了十几年县令,所有案件都在十日内审结,更无一个事后翻案。

    郑玉泰走上前,看着四个死人和被掘开的坟墓,道:“真是死有余辜。”杨业与武天赐一愣。只听郑玉泰对着衙役中的捕头道:“林捕头,怎么回事?”姓林的捕头道:“果然如大张兄弟所说,有人来此挖坟掘墓。这四人挖开了这坟。我们正要出去阻止,不料这两个小兄弟出来,把他们四个都杀了。”杨业道:“杀他们四个的是我一个,与我师弟没有关系。”郑玉泰道:“真的?”林捕头道:“是。”郑玉泰道:“那你跟我们走吧。来人,拿下!”

    众衙役没人敢上。这时,只听远处又传来马蹄声。定睛看去,原来是刘万福带着五福镖行所有镖师骑马赶来。离得近了,也不下马,刘万福道:“原来郑县令也在。”郑玉泰惊道:“何故带这么多人来?”刘万福道:“有人举报,说有恶人图谋不轨,要掘我哥哥的坟。”郑玉泰道:“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这么重要,要劳两大镖行的总镖头亲临,不仅仅总镖头来了,就连您刘掌柜也来了。”一边说一边去看棺材中的人,不料一看之下竟然惊愕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两具尸体?”武天赐听了,一记鬼步跳出包围,一看之下,棺材中的师父尸体旁边,竟然还多了一具白骨。在场众人均是一惊,纷纷围过来看,刘万福也下马围了过去。看过之后,心中均是莫名其妙。
章节目录 挖坟掘墓仇难释 手软心慈天道凝 2
    郑玉泰问刘万福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刘万福一脸无知,道:“小民不知道。”郑玉泰哼道:“不知道?这具骸骨哪里来的?是不是曾经暗害了什么人?”刘万福道:“下葬这棺材的并不是我们。武二侠的棺材在几天前的葬礼上就被临同镖行抢走了。此事很多人都知道。”郑玉泰看了看临同镖行的人,这时候又道:“的确,若是曾经害死了人,直接扔到海里就好了。”刘万福道:“大人明鉴!”郑玉泰又道:“也不对,你刘万福肯定知道其中缘由,不然不会带这么多人来阻止他人掘坟。”

    刘万福只是斜眼看看张义张玉,便不说话了。郑玉泰见了,道:“此事还要调查,暂且不说了。林捕头,这四个人是谁杀死的?”林捕头道:“是杨业动手杀的。”杨业道:“是我一人干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我可以跟你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这之前我有个请求。”郑玉泰道:“说!”杨业道:“我要杀了张义张玉二人。”

    郑玉泰斜眼瞥了张家这两兄弟一眼,对杨业道:“这二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在我治下不会允许你再杀人。”杨业道:“那也由不得你。”正要冲杀出来。只听张玉道:“你就不顾及杨婉的安危?”杨业一惊,武天赐问道:“你说什么?”张玉道:“那杨婉就在瀑布边的山洞里,已经被我抓住了。”武天赐杨业一同惊道:“什么?”不料林捕头竟然趁此机会暗施偷袭,一棒子敲在了杨业的后脑。杨业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杨业一倒地,众捕快一同围了上去,将杨业绑了数圈。不料这时杨婉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大叫着:“哥哥。”武天赐见杨婉根本就没有被张义抓住,便上前抱住杨婉,同时喊道:“别去,你要是被抓了,师兄就再也不敢反抗了。”说毕,抱住杨婉,一记鬼步跳到了刘万福这边。

    张义这时候对张玉道:“你原来是在骗杨业那混蛋。”张玉道:“我来时确实见到杨婉藏在那里,便叫曾云龙进去把他抓来。这小子怎么搞的。”张义又低声道:“杨业那厮鲁莽坏事,你让他这么束手就擒,怕是郑玉泰那厮也未必判他死刑。如果适才他杀几个衙役,那必然就是死刑了,而且拒捕是可以当场杀死的。”

    武天赐耳功好,一切都听得明白,心中大骂张义,却也无可奈何。这时听边上赵田低声道:“如果杨业能挣开绳子,兄弟们就一同杀过去。”刘万福道:“放屁,不可鲁莽。”正说时,杨业醒来。发现已经被绳子捆住,便用力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没能挣脱开。最终还是被按在地上。郑玉泰道:“把这四具尸体都抬回去,这棺材也抬回去,杨业……一并抬回去。”

    其他人此时也不敢有所行动,只能是跟着郑玉泰回去。这天晚上才回到即墨,郑玉泰先将杨业打入狱中,锁上了铁链,以免杨业越狱。又连夜命仵作对四具尸体进行检验,加之诸位捕快的叙述,也基本确定了武家四人的死因。后来又对棺材中的两具尸体进行检查。武风郎的尸体没有异常,但是那具白骨竟然是几十年前的。在白骨的腹部还有几块小骨,经检查,居然是个未曾形婴儿的尸骨。又检查了棺材,请来了许多这方面的行家。最终推断这棺材已经下葬五十年左右。郑玉泰又询问了一下当日在武风郎灵堂上抢棺材的过程,与刘万福所述没有出入。

    仅仅一日,一切事物都查清了,郑玉泰升堂审案。先带来了杨业。郑玉泰问杨业道:“昨日案发,在崂山发生了什么事情,如实说与本官。”杨业道:“前天晚上就准备昨日清晨去崂山祭拜我师父。可是昨日清晨,到了崂山竟然看见那四个人在挖掘我师父的坟。我便与我师弟上前阻止。可是那四个混蛋竟然持刀朝着我和我师弟杀来。”郑玉泰道:“你是说,凶器是他们自己的佩刀?”杨业道:“是他们自己的!”郑玉泰道:“有谁能证明?”杨业道:“不需要证明,师父对我有授业之恩,再生之德。来他坟上祭拜,怎么会暗藏兵器?”郑玉泰听了,道:“带林峰。”话毕,只见两个衙役便出去了,不多时压着林捕头上来。众人见了,只是面面相觑。

    林捕头跪在杨业身边,朝着郑玉泰连连磕头。口中连叫:“小的知错了。”郑玉泰道:“林峰,我问你。昨天我要你在崂山守株待兔,见到挖坟掘墓的人就给我拿下。你是怎么做的?”林峰低下头,道:“大人,我没脸说!”郑玉泰道:“那我替你说!前日晚上,我接到报案,说有人密谋盗尸,便命你连夜赶到崂山守株待兔。你领着兄弟们守护了一夜,着实辛苦。你觉得守护了一夜只抓了几个盗尸案犯,实在不值。所以当他们与那两个孩子打起来你便心怀歹意,如果你抓住的杀人犯……”林峰忙道:“但这只是一念之差,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杨业出手如此狠辣,竟然一瞬之间就杀了那四个人。”郑玉泰道:“一派胡言,既然不知道杨业有那般工夫,那四人持刀冲向杨业时,就有人劝你出击,可你呢,眼见四个凶神恶煞,持刀砍杀两个赤手空拳的孩子而无动于衷!”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皆明白了,这林峰是想等武家四人杀了杨大义和武天赐之后再出手抓捕,届时武家兄弟就成了杀人恶贼,林捕头抓住他们便可立下大功,只是这林捕头不知道杨大义的厉害。五福镖行众人便在下面低声咒骂。

    林捕头无话可说,只得连连磕头,道:“小人一时糊涂。”郑玉泰道:“你岂止是糊涂,简直是糊涂透顶!我问你,那四个人挖坟挖了多久?”林峰道:“由于是新坟下葬,也没有多久。”郑玉泰道:“林峰,这么说,你是看着那四人把棺材从土里一点点的挖出来的?”林峰低头许久不说话。郑玉泰喝道:“说!”林峰道:“不挖出来把棺材盖打开,拿不走棺材里面的宝物。”此言一出,下面皆是骚动,郑玉泰道:“来人,给我狠狠的打!”几个衙役把林峰按在地上打。

    林峰被打了十几板子,郑玉泰也知道衙役不会真的下狠手,但对此自然也不做计较,问道:“如果棺材里有宝物,你是拿还是不拿?”林峰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郑玉泰又问杨业道:“杨业,你有什么话要说。”杨业道:“杀人偿命。只想死前见见亲人。”武天赐抱着杨婉从跃入堂上,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杨婉道:“大老爷明鉴,我兄长杀人,虽有过错,但也情非得已。昨日那四人挖坟掘墓,兄长上前制止,并未带武器,那四人手持钢刀,要砍杀我兄长,兄长这才出手与之拼命。”郑玉泰问下面衙役道:“你们昨天在场,怎么回事,与我说说。”

    一衙役站出来道:“如她所说,分毫不差。”衙役说完,只听堂下齐声喊道:“杨业无罪,杨业无罪。”杨业回头望去,见都是镖行的镖师。郑玉泰一拍惊堂木,道:“今日暂先退堂。明日再审。”便将杨业带回了牢房。刘万福又领着众人回了镖行。武天赐道:“看来师兄的案子有缓!可能死不了。”杨婉道:“这个县令很好。”刘万福道:“只是即便如此,也不会轻易就判无罪。毕竟是杀了四个人。”武天赐道:“那也比死了要好。”这时候来了个衙役,传唤刘万福等知情人去衙门。刘万福带着杨婉武天赐一同去了。
章节目录 挖坟掘墓仇难释 手软心慈天道凝3
    到了衙门,衙役带着三人从正门进,穿过大堂进入了后堂。

    一进后堂,却见三人,一个是县令郑玉泰,另两个是张家两兄弟。郑玉泰道:“人都到齐了,本官也就直说了。我郑玉泰到任之前就听说了即墨两大柜坊的争斗事件。张义,前日你到我这里告密。说你探听到有人夜里要去盗尸。这消息你从哪里得到的?”张义道:“消息也不确切,但是我敢肯定武风郎是葬在崂山。武家兄弟四人又是住在我家,前日晚上我路过他们门前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话。”郑玉泰道:“说什么?”张义道:“说要去崂山看看武风郎是否葬在那里。”郑玉泰点点头,又问刘万福道:“昨日你带着镖行里所有的人杀到了崂山。想必也知道了有人要去挖了武风郎的坟。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刘万福道:“是别人告诉我的。”郑玉泰道:“谁?”刘万福道:“武略,是那四个人的弟弟。”郑玉泰道:“怎么回事?”刘万福道:“武略与那四人本就是兄弟。只是因为在挖坟掘墓的事情上产生了分歧,以致决裂。”郑玉泰问道:“那为何你先让三个孩子去。”刘万福道:“孩子只是去祭拜。走后武略才来问我武风郎的坟是不是葬在崂山,我对武略所防备,自然不能告诉他。可是武略说他了解他那四个哥哥,说他们也能推测到葬在了崂山。以他们的性格,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们也必然会试试。”

    郑玉泰问张义道:“杨业的功夫很高,你应该知道武家四人不是杨业对手。”张义点点头,不知道郑玉泰为何会如此发问。这时听郑玉泰字字铿锵道:“如此说来,你是要利用本官除了杨业?”张义忙辩解道:“这怎么可能?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郑玉泰道:“不用解释。你当本官可欺吗?本官原本认为是你将武风郎埋葬地点告诉的武家兄弟,目的是让武家兄弟除掉去祭拜的杨业。可见了杨业的功夫,我才知道我错了。你也自然知道那四人不是杨业对手。但还是做了如此安排,你知道杨业必会杀了武家兄弟。你二人久居即墨,深知林捕头为人,想必他也在你的算计中。果然,林峰一直等着武家四人把棺材挖出。恰在此时,杨业赶到,杀了那四人。可你又怕杨业杀了四人之后,会吓退众衙役,所以你又特意诱使我随你兄弟二人一同去了崂山。我若是去了,衙役就不敢退缩不前,则必然会与杨业交锋。昨日若非杨业疏忽大意被擒,以他的功夫,我手下的衙役与他争斗,会有几人活着回来?即使杨业即便侥幸生还,试问他杀了全衙的衙役,世界上还有哪里会是他容身之地?”

    刘万福对张家兄弟道:“原来这都是你们策划的阴谋!”

    张义道:“这些都是大人的推测,但我对天发誓,此事与我兄弟二人无干。”郑玉泰道:“无干?你以为本官真会相信武略真的与那四人决裂?分明是你派武略去告知刘万福这事。”张义道:“这真与我无关,大人,您所说皆是推测。另外,就算这些是我的阴谋,可是我们又怎么会知道三个孩子会单独前往祭拜。若我们真的是按照你推测的行事,那杨业必然会跟着刘万福一同赶来。”杨婉这时候道:“我哥哥行事冲动,就算一同赶来,看见有人挖师父的坟,也必会首先冲过去杀了他们。到时候恐怕打起来的就是镖行的兄弟跟在那里的差大哥。”

    郑玉泰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张义哑口无言,这时候却听张玉道:“大人,您真是冤枉我。杨婉,听人言你乃女中智者,你也这么认为?”杨婉瞪了张玉一眼,不说话。郑玉泰道:“你想说什么?”张玉道:“我想问她几句话。”杨婉道:“你问吧。”张玉道:“昨日是你用石头把曾云龙砸晕的?”杨婉道:“是我把他打晕的。”张玉道:“你为什么把他打晕?”杨婉听了,只是咬牙切齿,脸一红,不说话了。张玉见了,低声骂道:“臭小子好色的老毛病又犯了。”刘万福听了这话惊呼道:“你说什么?杨婉,你没事吧?”杨婉道:“没事,他被我打晕了。”

    张玉又对郑玉泰道:“大人,昨日我事先派人去抓杨婉,这点杨婉已经承认。”郑玉泰道:“那又怎样?”张玉道:“杨业当时正要杀出包围。如果当时我不搬出他妹妹要挟他,杨业一旦出手,几招下来,您的人还会剩下多少?”郑玉泰道:“如果这样,你跑得了吗?”郑玉泰道:“大人别忘了,当时我并不知道曾云龙居然会失手。我完全可以等他杀了几个衙役之后再请出杨婉!杨业一样不敢动我分毫!”郑玉泰一时间也觉得有理。张玉道:“大人,您的推测的确天衣无缝,但是这或许真的都是巧合。”一时间无人说话。张玉道:“没什么事,小民告退了。”便同哥哥张义一同走了。杨婉见着二人走了,便示意武天赐跟踪去看看。武天赐会意,借口去解手,就溜出去了。

    跟着张家兄弟到了临同镖行。张家兄弟一到家,便开始吵了起了。张玉这一次率先道:“哥,这些事情是不是你的阴谋?是你要武家兄弟去挖武风郎的坟?如今可好,你这么胡作非为,不仅折损了我请来的武家四兄弟,还……郑玉泰不是王徵,他可是个人精。他现在怀疑到我们了。”

    张义道:“你真是糊涂透顶。昨日若非你多此一举抓那个杨婉。一旦杨业开了杀戒,那他就是万劫不复。而且刘万福还带着镖行一起来,到时候五福镖行跟衙门打了起来。我们只要在旁边坐收渔利。这是多好的机会!这回可好,郑玉泰开始怀疑我们俩,你反倒说是我的过错。”张玉道:“难道不是吗?就是他们真打起来了,郑玉泰也还是会怀疑到我们。”张义道:“那时候怀疑就没有什么用了。另外,到时候他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

    张玉道:“哥,你变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多少人?”张义道:“我说你变了才对!你忘了杨大义之前是怎么对我们的了?”张玉道:“就算杨大义是个混蛋,可哥哥你之前也没有成天喊着杀人啊?”张义道:“错,我天天都再心中喊,但那时候我们没有实力与杨大义相抗。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能彻底灭了五福镖行!倒是你,以前你整日在外面喊打喊杀,怎么真到了该杀人的时候反而畏首畏尾了?”张玉道:“可是杨业只是个孩子。”张义给了弟弟一巴掌,道:“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你忘了?你别忘了,害死王玉凤的毒王是你找来的!”张玉怒道:“不是我!”张义道:“对,是张永严,可毒药是不是你给他的?”张玉许久才道:“哥,有些事情你不懂!”张义道:“我是不懂,但我懂得一点,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只有强者才能支配别人。”张玉道:“但是我也明白一点,昨日如果杨业狗急跳墙,死的人里面恐怕也有你一个。你别忘了,曾云龙没有抓住杨婉。若不是我提起杨婉,让杨业分神,林捕头也不会轻易得手擒住杨业。”张义道:“不错,但现在前事不提了,我就怕你到时候还如此优柔寡断,要是再这么心慈手软,断送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而是我们镖行内的所有人。杨业如今已在牢中,还飞不上天。找机会在牢里毒杀了他。刘万福如果再失去杨业,通义柜坊在即墨也就彻底完蛋。”

    武天赐站在墙角下听着两人的争吵,这时候突然有人骑马从西边赶来。武天赐闪开道路,只见这人看了看武天赐,便停在了前方临同镖行的大门前。也不敲门,直接推开大门,便喊道:“带我去见张义兄弟。”

    张义听了,道:“老掌柜差人来了,走。”便出来迎接。来者送上来一封信,道:“老掌柜的信,老掌柜说见信如见人,要您立即执行信中内容。”说毕这人便急匆匆的出来,骑上马疾驰而去。

    张义看过信之后,道:“马上聚集弟兄们,带上家伙去兖州。”张玉道:“怎么了,哥?”张义道:“冲云山庄发起总攻。老掌柜让我们去抄凤冲云后路。事不宜迟,走!”武天赐听了,立即按照原路返回,去了衙门,不料路上遇到急匆匆回来的刘万福与杨婉。杨婉上前道:“怎么了,天赐”武天赐道:“张义想下毒毒死师兄,可是刚刚得到他们老掌柜的信,让他去偷袭兖州。”刘万福听了,大惊道:“糟了,快回去。”这时听王五忧在远处跑来,同时朝着这边喊道:“刘掌柜,老庄主的信!”刘万福跑过去,接过信,只听王五忧道:“来者说这是紧急信函,我说您去衙门了,他就把信放在我这里,自己出来找您了,你遇到他没有?”刘万福道:“刚刚遇见他,事情都知道了。这才急匆匆的回来。”王五忧道:“信上说什么?”刘万福道:“老庄主要我们牵制住临同镖行。”武天赐道:“啊,他们可能已经要出发了。”刘万福道:“天赐,你去看看,如果他们出发了,立即回来告诉我。”

    却说刘万福刚刚回到柜坊,正准备去镖行集结队伍。武天赐已经回来。刘万福惊道:“怎么,这么快就出发了?”武天赐道:“我到那里时,就已经没有人了。”刘万福道:“看来张义早有准备,走得到是快。”王五忧道:“那怎么办?”刘万福道:“本打算在路上设埋伏拦截。想不到张义竟然先我们出发。现在也只好追了。”武天赐道:“我也要去。”刘万福道:“你留下,照顾好杨婉,你师兄在牢里也未必安全。想办法告诉你师兄在牢里别惹事,安心等我回来。另外,给他送枚银针,让他当心饭菜。”说毕,刘万福让王五忧照看好柜坊。自己去镖行集结弟兄们。

    队伍集结好,骑上马便去追赶临同镖行。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回 天赐床牢探杀机 杨婉遭戏形神灭1
    却说凤冲云下达总攻命令之后,仅仅是让邱冠雄带领一小部分人马佯攻通宝柜坊的屏障阴风岭。他料定通宝柜坊掌柜张凌宇必定派张义兄弟偷袭冲云山庄,所以早在冲云山庄中设下埋伏。并嘱咐前去给刘万福送信的人在临同镖行出发之后再把信送到刘万福手中。如此一来,临同镖行先行,五福镖行后行,就可以与冲云山庄将临同镖行夹在中间。

    刘万福走后。两人回了家。杨婉找出了家中的银针,交到了武天赐手里,道:“天赐,全靠你了。”武天赐道:“没有问题,没有这银针,师兄也着不了道!”杨婉:“有备无患,快去吧。”武天赐点点头,便去了县衙。在县衙周围转了一圈,找到了牢房。但是却见牢房也只有一扇进出用的门,白天根本混不进去。周边用于通风的窗子又太小,也不可能从那里进去。但转过头来一想,常人不敢明目张胆的闯入牢房,那是因为怕被抓住,回头想想自己这轻功,即便是明目张胆的进进出出又能如何。主意打定了,便直冲入牢房。差役还在瞠目结舌中,武天赐已经找到杨业,上前去,将银针递给了杨业,同时道:“当心饭菜有毒,别轻举妄动,等刘伯伯的消息。”这时候只听外面有人喊道:“来人啊,有人劫狱。”杨业道:“放心,你快走,保护好杨婉。”武天赐点点头,几个鬼步又跑了出去。衙役跟着追了出来,却已经见不到人影了。衙役又进来问杨业道:“他是谁?来这里干嘛?”杨业道:“我的同门师弟。只是来这里看看我,只是个孩子,身上又没有银子,只好硬闯了”。衙役听了,私下里一商量,觉得还是不要把这事告诉大人。毕竟让个孩子堂而皇之的闯入大牢,后又若无其事的闯出来,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谁的脸上也无光。

    武天赐回到家中,与杨婉述说了进入大牢见杨业的过程,杨婉听了之后终于笑了出来。杨婉自从崂山回来,这还是头一回笑。武天赐见了别提有多高兴了。杨婉笑过,又是眉头紧锁,叹道:“如今刘伯伯也出去打仗了。若是他再有什么事情,真不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办。”武天赐道:“师兄没事。就算县令大人判了师兄死,我还是有办法把他从牢里救出来。再等到报了仇,我们就一起去蓬莱,听说那里比崂山还要好。”杨婉哭道:“天赐最乖了。”说毕又拭去泪水,道:“姐姐不哭了,我们都不哭。”

    二人吃过晚饭便各自回屋睡觉。夜里,一丝风也没有。大地一片寂静,天空依旧阴沉。武天赐半夜梦醒,总觉得心绪不宁。却听到有脚步声,立即警觉的起来,向外一看,杨婉正站在院子中。武天赐穿上衣服,正要出门。

    不对!还有一个人!在房顶!

    武天赐心中忐忑。听着房顶上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人!是谁?师兄?不是!

    武天赐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除了杨婉跟房屋顶上那人的呼吸之外,再无其他人畜的呼吸。

    武天赐将匕首藏在袖口,走出房门,假意不知上面有人,对杨婉道:“杨姐,怎么出来了?”杨婉一惊,道:“吓死姐姐了。这么晚了还不睡。”武天赐道:“你不睡,我也睡不着!”杨婉无奈,道:“好,姐姐这就回去睡觉。”武天赐道:“今晚恐怕都睡不着了!”武天赐话音一落,跳上房顶。房上那人见势不妙,转身便逃。武天赐在后面追,却见前面那人歪歪扭扭跑了两步就摔倒了,直接从房顶上滚落到院子中。杨婉吓了一跳,武天赐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踩住这人,发现人已经晕倒,又闻到很浓的酒气,武天赐想了想,道:“杨姐,拿些绳子来。”杨婉啊了一声,进屋拿了一捆绳子。

    二人将这人绑了起来。武天赐提着这人回到自己房中,杨婉也跟着进来,一边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一边道:“怎么这么大的酒气?”武天赐将这人弄醒,问道:“你是谁?来这干什么?”

    杨婉点亮了油灯,上前一照,见到了这人的面貌,大惊呼出,连油灯都掉到了地上。武天赐拾起油灯,重新点燃。道:“杨姐,怎么?他是谁?”杨婉道:“他是……他是……”

    这人突然开口道:“杨婉妹,能再看你一眼,我就死而无憾了!”杨婉骂道:“你滚!天赐,我不想见到她,你把他给我杀了!”武天赐得到杨婉的命令,立即抽出匕首,正要刺。杨婉却又道:“不要!”武天赐停手,杨婉喘着粗气,道:“你,你滚!别在出现在我面前!”这人道:“若是看不见你,那还不如让我去死!”杨婉气得给了他一巴掌。武天赐见了,将油灯放在桌子上,也上前补了一巴掌。道:“你是谁?胆敢轻薄我杨姐!”

    这人不理武天赐,对杨婉道:“自从昨日在崂山瀑布的山洞中与你邂逅,我的命就是你的!”杨婉道:“你……你昨日在山洞中放了我。这……这我谢谢你!”原来这人就是昨日张玉派去抓杨婉的那人,只不过被杨婉用石头打在头上打晕了,杨婉才逃了出来。武天赐仔细看了看对方头部,才发现这人头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被砸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昨日杨婉说了谎!对方这时候又道:“我知道,昨日我曾云龙用双手玷污了你的身子……”杨婉不等他说完,又给了他几巴掌。

    武天赐大怒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同时道:“杨姐,他敢欺负你,不用跟他废话,我替你杀了他!”杨婉又怕出事儿,拉开了武天赐。曾云龙对杨婉道:“你要我死,我便心甘情愿的去死。”杨婉拦住武天赐道:“不要动手!”曾云龙道:“不论我是死是活,昨日在山洞中的事情我也不会泄露半个字!你的清白比我的死活重要得多!”杨婉怒道:“你还说!”曾云龙道:“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死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武天赐道:“那你就去死吧!”曾云龙道:“杨婉妹,只要你让我去死,我曾云龙没有二话!”武天赐道:“你要死死外面去!”杨婉道:“他酒喝多了,在这里胡说八道,快把他扔出去!”武天赐道:“是我扔你出去还是你自己把自己扔出去!”曾云龙又道:“你叫武天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喜欢杨婉。别人心里想什么,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出来!你们想什么我曾云龙最清楚了。还有昨天那个被抓起来的大块头,叫什么业的,他也喜欢你!”杨婉与武天赐同时道:“你胡说!”曾云龙继续道:“如此温婉贤惠,聪明睿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杨婉无奈,只好转移话题,道:“你别说废话,我问你,临同镖行的人都走了,你怎么没一起去?”曾云龙道:“我们总镖头让我留下来毒杀昨日抓起来的那个大块头!”武天赐哼了一声,道:“凭你也有这本事?”曾云龙道:“毒杀别人靠的是脑子!这等小事随便找个狱卒就能办!”武天赐道:“怎么办?”曾云龙道:“给他毒药和银子!”杨婉道:“你算了吧,我哥哥能分辨毒药,不会吃的。”曾云龙道:“不吃就让他饿着!饿死了更好。世界上死一个男人,我就少了个情敌,省得到时候跟我抢杨婉妹!”

    武天赐一手刀砍在了曾云龙后脑,曾云龙晕倒。杨婉道:“真想一刀杀了他!”武天赐道:“那就杀。”杨婉道:“但总好像有种恩将仇报的感觉!他毕竟昨日也放了我。”武天赐学着曾云龙的口吻道:“杨婉姐,只要你说不杀!我武天赐没有二话!”杨婉瞪了一眼武天赐道:“你再胡说我可打你!”武天赐吐了吐舌头,便扛起曾云龙,道:“我先把他扔出去!”

    武天赐扛着曾云龙将他扔到了临同镖行门前。随后回去,见杨婉居然生火做饭。武天赐道:“这么早就做饭?”杨婉道:“我做些饭菜,你看能不能给哥哥送去!他饭量大,一顿不吃也会饿!”武天赐听了,心中酸酸的,道:“杨姐,你……”杨婉道:“怎么?”武天赐道:“杨姐你做吧,做好了我给师兄送去。”

    杨婉做好了饭,天还黑着。杨婉包了一大块煮好的猪肉,交到武天赐手中,道:“快送去吧。”武天赐接过猪肉,道:“放心,我快去快回。”
章节目录 天赐闯牢探杀机 杨婉遭戏形神灭2
    杨婉做好了饭,天还黑着。包了一大块煮好的猪肉,交到武天赐手中,道:“快送去吧。”武天赐接过猪肉,道:“放心,我快去快回。”

    却说武天赐拿着猪肉,一路狂奔,心中却想:“如果是我在牢中,杨姐也会给我送的!”到了县衙门的牢房外墙。仔细倾听,全是呼噜声。越过围墙,见牢房外面生着火,两个看守的衙役躺在周围睡觉。武天赐便悄悄的溜了进去,不料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武天赐摸着黑,凭借白天的记忆去寻找杨业牢房的位置。不料刚刚走了几步,身后的大门突然被关上。武天赐一惊,漆黑中,只听有人道:“他果然还是来了!还真让你小子说着了。”另一人笑道:“不抓住他,咱们这脸往哪里放?”

    武天赐心中一惊,连连后退,不想这时候居然绊倒了一根绳子,武天赐身子向后栽倒,这时听左右两边有人跑动,便顺势一个后滚翻,不料还未等站起来,已经被一张网罩在了下面。武天赐在网中大惊,左右上下的翻滚,可就是无法钻出去。扑腾了许久,这时候听一个人气喘吁吁道:“兄弟们,上。”随即只听到有几人朝着自己走来,一顿棍棒下来,武天赐只得服软。蜷缩在地上不动了。这时候,一人才点燃了灯。走了过来。骂道:“他妈的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另一人道:“没有啊,头儿,要是下狠手,早就打死了。”这官营的道:“先绑了再说!”几人上去将武天赐绑了。武天赐这时候缓缓清醒过来,叫道:“你们,放开我。”那管营道:“你小子,以为大牢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们是吃干饭的?”另一个衙役将大门打开。两个原本在外面睡觉的衙役进来,道:“老大,逮住了?”管营道:“量他也逃不出去。”

    这时一个衙役拿着武天赐带来的猪肉走了过来,道:“这小子还带了肉。看来也是特意带来孝敬咱哥几个的!”管营道:“兄弟们今晚都辛苦了。坐下来,把这肉分了!你们俩,先把这混小子扔进牢房,关他一晚上再说!”另一人道:“不要给大人送去?”管营道:“大半夜的,送什么送。明早再说。”两个衙役抬着武天赐,武天赐手脚都绑得紧,根本也无法反抗。一个衙役道:“小兄弟,今天你是来看杨业的?那不如我们仁慈些,给你跟他关在一起。”另一股衙役道:“老周,这行吗?”“放心,杨业锁着铁链,跑不了,这小子又没有杨业那能耐。出不了事!”

    二人打开杨业的牢房,将武天赐扔了进去。临走时候还那老周还叫了一声:“杨业,你弟弟看你来了。”杨业没有回答,武天赐心下一惊,但是听到杨业还有心跳声。另一个衙役道:“老周,你别跟个犯人废话了。快锁上,出去吃肉。”锁上了牢门,便拉着老周出去分肉,武天赐骂道:“你奶奶的,那肉是我们的。”衙役也不理会,武天赐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牢中漆黑一片,武天赐滚到了杨业身边,低声对杨业道:“师兄师兄,你醒醒。”杨业等两人都出去了,才说话,道:“我没事。”武天赐道:“他们下毒了吗?”杨业道:“饭菜里有毒,可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武天赐道:“果然!杨姐怕他们给你下毒,你在牢里就算不吃他们的东西,时间长了也会饿。杨姐就煮了肉让我给你送来。”杨业道:“真是苦了你们了。我帮你把绳子解开。”说毕,便扯开了武天赐的绳子。武天赐脱下绳子,道:“你刚刚不说话,真是把我吓死了。”杨业道:“我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饭菜里的毒药是慢性药,吃了就会睡死过去,但我现在也只能装睡了!”武天赐道:“师兄,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杨业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他们的话,似乎天亮了会放你出去。”武天赐道:“师兄,这牢房真能锁住你吗?”杨业道:“这几根破铁链能奈我何?”武天赐道:“那师兄你还等什么!既然已经有人下毒,那我就跟师兄一起杀出去。然后一起跟杨姐离开这里去别处。”

    杨业叹了口气,转而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你杨姐怎么样了?”武天赐便将临同镖行与五福镖行的情形告诉了杨业。杨业听了,道:“这也是场恶战,那你杨姐怎么样了?”武天赐道:“杨姐,她,她,很关心你!”这时候,那个老周突然走了进来,杨业忙躺在地上。老周道:“你师兄还没醒?”武天赐万万没料到这老周会如此问,正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周递进来一个碗,道:“还剩了点肉,就赏给你了,拿去吃吧。”说毕,老周便走了。老周出去之后,武天赐道:“师兄,这肉你先吃了。”杨业道:“等一下,我想如果说有人下毒,那必然是这个老周,先试试毒。”说毕,闻了闻肉,道:“有毒!”

    杨业道:“不仅仅是想要我死,还想要你死。”武天赐道:“想一起毒死我?”杨业道:“走,出去!”杨业先扯下了手链脚链上的锁头,拆下了锁链,又将自己监门外面的锁头扯了下来,拿起了那碗有毒的饭菜。对武天赐道:“天赐你还没杀过人,记住了,杀人的时候千万不能手软!”推开监门,大步流星的朝着牢外走去。一出牢门,刚刚好看见管营往里面走,管营吓出一身冷汗。杨业将饭菜往他脸上一扔,跟上去一拳将他打翻在地。衙役见不妙,拔腿就跑。口中还喊道:“来人啊,杨业越狱了!”杨业也不理会其他人,而是抓住了那个老周。老周吓得瘫软下去。杨业道:“这是你给我的饭,我现在要你吃,你吃不吃?”说毕,从地上捡起饭菜,混着沙土往老周嘴里塞。老周拼命的往外吐,杨业问道:“你知道这里面有毒?”老周连连摇头!杨业喝道:“不知道怎么不敢吃?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说!谁指使你的?不说我马上宰了你!”说毕,便掐住他脖子,慢慢加力。老周最终挣扎着道:“我说……”

    杨业松开手,老周咳嗽了几声,道:“是曾云龙给的我毒药,让我下到你的饭菜中!”杨业又道:“曾云龙是谁?”老周道:“是临同镖行的镖师。”杨业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师弟今天晚上会来?”老周道:“曾云龙说,如果杨业死在狱中,我最终脱不了干系,便要给我找个替罪羔羊。我问他是谁,他说是武天赐,还说武天赐晚上会闯牢给杨业送吃的。曾云龙说话向来很准,而且我们老大也正为武天赐闯大牢的事情恼火,我想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他了。”这时候那个管营爬起来骂道:“原来你是在利用老子!”杨业哼了一声骂老周道:“放屁,曾云龙那厮怎么会知道天赐会来?”武天赐急道:“他刚刚去家中找过杨姐!”杨业道:“怎么回事?”武天赐道:“他……他说他已经找了人给你下毒。还说就算你知道饭菜里有毒,大不了不吃,反正也能饿死你,杨姐就让我……”

    “好计策!”一人在远处高喊道。杨业顺声望去,原来是郑玉泰。郑玉泰走上前,道:“周仓啊。然后你找机会杀了武天赐,再把杀死杨业的责任都推到武天赐身上。如此一来,你既能得到曾云龙给你的好处,又能得到吴管营的赏识,何乐而不为呢?”吴管营道:“武天赐白天闯牢,小的没抓住他,确实心有不甘。”郑玉泰道:“那为何不跟我汇报?”吴管营低头不语。

    杨业松开手,老周咳嗽了几声,道:“是曾云龙给的我毒药,让我下到你的饭菜中!”杨业又道:“曾云龙是谁?”老周道:“是临同镖行的镖师。”杨业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师弟今天晚上会来?”老周道:“曾云龙说,如果杨业死在狱中,我最终脱不了干系,便要给我找个替罪羔羊。我问他是谁,他说是武天赐,还说武天赐晚上会闯牢给杨业送吃的。曾云龙说话向来很准,而且我们老大也正为武天赐闯大牢的事情恼火,我想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他了。”这时候那个管营爬起来骂道:“原来你是在利用老子!”杨业哼了一声骂老周道:“放屁,曾云龙那厮怎么会知道天赐会来?”武天赐急道:“他刚刚去家中找过杨姐!”杨业道:“怎么回事?”武天赐道:“他……他说他已经找了人给你下毒。还说就算你知道饭菜里有毒,大不了不吃,反正也能饿死你,杨姐就让我……”

    “好计策!”一人在远处高喊道。杨业顺声望去,原来是郑玉泰。郑玉泰走上前,道:“周仓啊。然后你找机会杀了武天赐,再把杀死杨业的责任都推到武天赐身上。如此一来,你既能得到曾云龙给你的好处,又能得到吴管营的赏识,何乐而不为呢?”吴管营道:“武天赐白天闯牢,小的没抓住他,确实心有不甘。”郑玉泰道:“那为何不跟我汇报?”吴管营低头不语。

    杨业在一边看着周仓冷笑了一声,手上一用力,将周仓掐死,手一松,周仓栽倒在地,再也没有气了。

    众人大惊,郑玉泰道:“杨业!你干什么?”杨业道:“我姑且相信你郑玉泰是个好官,可我今日杀了这狗东西,就是告诉你,我杨业不想再呆在牢里等你发落。”郑玉泰道:“周仓的死是他罪有应得,杨业,只要你回牢房去,我郑玉泰保你不死!”杨业道:“只要你不来抓我,我保他们不死!”说毕,指了指周围的衙役!郑玉泰吓退了一步,众衙役都面面相觑。郑玉泰不敢下令,衙役也不敢轻动。僵持许久,郑玉泰最终道:“你们走吧。”衙役们都松了口气,杨业道:“天赐,回家。”走之前,又转身朝着郑玉泰拱了拱手。

    却说杨业与武天赐急匆匆的往家赶。到家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武天赐大叫道:“杨姐,师兄回来了!”不料叫了几声,却无人回应。在家中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杨婉。武天赐道:“会不会是刘伯伯回来了,杨婉去镖行了。”二人便去镖行。只见镖行大门紧锁,根本无人归来。又去了柜坊,却见还未曾开门。武天赐急道:“一定是被曾云龙掳了去,这下子可完了。”杨业怒道:“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家?”武天赐也万分懊恼。杨业继续道:“曾云龙那厮究竟是干什么的?”武天赐道:“他……他……”杨业怒道:“你他什么他,快说!”武天赐道:“不,不会是他,我把他绑住了丢在临同镖行外面,他……应该还昏迷着!”杨业道:“应该?他来家中就是要骗你去大牢里,好设计毒杀了你,你怎么还不杀了他?”武天赐道:“杨姐说曾云龙曾经放过她一回,所以……”杨业道:“曾经?放过她一回?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先不说,先去临同镖行找!”

    二人匆匆赶到临同镖行。此时此刻,天也已经渐渐亮了。武天赐一马当先,将杨业落在后面很远,杨业还在后面催促道:“你再快些。”武天赐到了临同镖行,见曾云龙果然不在。但又不甘心,绕着临同镖行外的围墙找了一圈,在围墙拐角处找到了绑曾云龙的绳子。从绳子上也能清楚看到被磨断的痕迹!杨业这时候赶了上来,见武天赐手中拿着绳子,道:“他逃脱了?”武天赐脑子此时已经是一片空白,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宰了他!

    杨业又道:“还愣什么,进去找!”武天赐回过神来,跟着杨业跳进临同镖行,杨业进去砸开了每个屋子的门,找遍了也没见到一个人。正不知所措,武天赐突然听到外面有马蹄声。杨业一惊,道:“临同镖行这么快就回来了?”武天赐道:“曾云龙是张义他们留下来的,可能他们知道曾云龙在哪里。”杨业道:“先出去躲起来!”两人跳出围墙。武天赐听到镖行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不多时听到张义的声音,道:“此次出击,虽然未曾偷袭到冲云山庄,但我们灭掉了五福镖行,又宰了刘万福那厮。从此以后,冲云山庄就再也没了东面的支援了,这都是弟兄们的功劳。老掌柜必定会论功行赏!”里面便是一阵沸腾。

    杨业与武天赐听了这消息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这时又听张义道:“冯大脑袋,你现在去县衙门,看看曾云龙这小子有没有得手,看看杨业死没死?”张玉这时突然道:“曾云龙贪酒好色,整天只想着女人,能办什么事?”杨业听了贪酒好色这四个字,脑袋一阵阵眩晕。这时候听张义道:“能成事固然好,成不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曾云龙只能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派他下毒杀人,正投其所好!”杨业听到这里,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一脚将后门踹开。

    镖行里面的欢腾声戛然而止,杨业怒气沸腾,眼露凶光,已然刺破了众多人的底气。武天赐道:“曾云龙在哪里?”杨业只是向前走,至张义面前。张义道:“你还活着?”杨业道:“告诉我曾云龙在哪里?他能去哪里?”张义道:“你还有必要知道吗?”张玉道:“你找他做什么?”杨业吼道:“告诉我他能去哪里?”张义笑道:“莫不是你妹妹丢了?人中龙凤,或许现在已经是落配的鸡,残花败柳!”杨业怒不可遏,跟上一步,正要掐住张义脖子,张义一抬手,从袖出了数枚钢针,直直钉在了杨业胸口。张义笑道:“世上没人躲得过这无影神针。”撸起袖口,只见张义手中拿着发射无影神针的暗器匣。武天赐只见前面的杨业摇摇晃晃的要倒,又听张义喝道:“兄弟们,上!”张玉道:“抓活的。”武天赐虽一记鬼步冲向前,正要扶住师兄。张义看准机会,朝着武天赐射出无影神针,武天赐反应奇快,竟然全都躲过,张义见了只觉得神奇万分!

    杨业这时候还有意识,对跟上来的武天赐道:“逃!”武天赐扶着杨业,一记鬼步跳出了临同镖行,开始往家跑,不料这时候脚跟处突然开始发麻,身子便就势栽倒,一查之下,脚跟竟然有一根钢针,想必是跳出来时被张义射中的。拔出钢针,也不觉得痛,原来只是麻药。又帮着杨业拔出了胸前的钢针。杨业此时已经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了。武天赐的右脚已经开始麻木了,想来想去,决定暂时在崂山瀑布下面的山洞中落脚,忍着麻软无力,扶起已经昏迷的杨业朝着崂山跑。跑了一阵,脚跟上的麻药效果便消除了,杨业也逐渐有了意识,看来用量还比较轻。

    但武天赐更觉奇怪的是,为何张义没有出来追赶,适才若是骑马追出来,也根本跑不了。杨业这时候问武天赐道:“我们这是去哪里?”武天赐道:“回崂山,那边的山洞可以暂避,我想他们要找我们也会先在即墨找。”杨业道:“先停下来休息。我也要调息一下。”

    武天赐停下来,杨业坐在地上调息,不久便没有大碍了。杨业道:“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想不到无影神针上居然不是毒药。可先在我依旧是头脑昏沉,什么也做不了,就听你的,先去山洞中修养一下。”

    二人到了崂山瀑布下面,杨业长叹道:“你我自小在此玩闹,想不到今日回到此处却是为了避祸。”武天赐扶着杨业进了山洞,道:“师兄你先避一避,我这就去请赵伯伯来!”杨业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如今只有请他来了。”武天赐正转身出去,却听一声低吟,“哥”。

    杨业惊呼出口,“妹妹,是你吗?”

    “哥,是我,我是杨婉。”这声音透着凄婉与哀怨,而且还有些囫囵不清。随后只听杨婉呜呜哭。杨业听了,摸着黑往山洞里面走,杨业越是往前走,心中越是忐忑。眼睛渐渐适应了山洞里的黑暗,洞外有光亮射进来,开始能看见里面。只见杨婉赤身**,被绳子绑着手脚,还有一条绳子勒着口,想必是怕杨婉咬舌自尽。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回 万念俱灰心寂灭 可亡天下可亡君1
    杨业此时真有万念俱灰之感,上前扯开绑缚手脚的绳子,解下勒口的绳子,看着地上被撕烂的衣服,杨业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杨婉穿上。杨婉扑倒在杨业怀中,失声痛哭。武天赐内疚万分,哭道:“都是我的错。”杨业抱着杨婉,道:“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爹娘,没照顾好你!”

    杨婉呜咽道:“我已经是残花败柳,早已不该在世间活着。”杨业道:“别胡说,你永远都冰清玉洁!我们还要隐居,还要过世外桃源的生活!”武天赐道:“杨姐,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武天赐发誓,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武天赐这时听山洞外面有脚步声,初步辨别这脚步声是曾云龙的,武天赐道:“好像是曾云龙回来了。”杨婉声音颤抖,道:“杀了他,我不想再看见他!”

    杨业道:“你在这照顾好你杨姐,我要亲手废了他。”武天赐道:“我也要去!不一定真是曾云龙。”话毕,已经出了山洞,杨业随后跟了出了。只听武天赐道:“是他,他是曾云龙。”曾云龙此时手中提着饭食,见到武天赐杨业二人撒腿就跑。武天赐冲上去将他踢倒在地。曾云龙求饶道:“昨日酒后乱性,不想污了杨婉妹,我知道罪孽深重,杨婉妹恨我入骨,我早已不想苟活人世,只求让我再见她一面。”杨业这时跑过来,也不多说废话,抬脚就往曾云龙两腿之间踢,将曾云龙的子孙根废了,曾云龙疼得晕了过去,杨业将曾云龙的头浸在水中,等曾云龙醒来。杨业与武天赐又将曾云龙一顿好打,直至打晕,再浸入水中使其苏醒,又是一阵痛打,挖出了曾云龙双眼,扯下了他的双耳,将他身上多处骨骼折断,后直至打死,杨业又将他的尸体撕开,都扔进了水潭中。杨业目露凶光,道:“天赐,你在这照顾好杨婉。”武天赐道:“你,你干什么去?”杨业道:“杀人!”武天赐心中惊惧,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杨业走远。自己才进入山洞,道:“杨姐,曾云龙被我跟师兄杀了。”杨婉不见杨业,急道:“哥呢?”武天赐道:“师兄让我照顾你,他去报仇了”杨婉听了,万念俱灰,这次也不劝阻武天赐拦下杨业,只是趴在地上失声痛哭。武天赐也哭了,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杨婉,抓着她的手,道:“杨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会让你好好的。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这辈子你就是我的所有,你说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一定照顾你一辈子!”

    杨婉这时突然止住了哭声,道:“我这是怎么了,不行,我不能这样,哥哥此去凶多吉少,不行,我要去追他回来。”武天赐听了,犹豫了许久,终于道:“杨姐,你在这里,我马上去追他。”杨婉道:“天赐回来,他现在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崂山有我的一身衣服,你去帮姐姐取来。虽然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听我的,但你快去把衣服取来。”武天赐照办,给杨婉取来了衣服,杨婉让武天赐出去,自己在山洞穿好了衣服,才拄着一根木棒出来。武天赐见了,问道:“杨姐,你的腿怎么了。”杨婉颤抖着双腿,道:“没事,你扶着我去临同镖行!”武天赐道:“杨姐,我背你去,能快些!”杨婉似乎还有些犹豫,武天赐便直接背起了杨婉,一路小跑去追杨业。未至临同镖行便已经追赶上了杨业。杨婉见到杨业,在喊道:“哥,回来!”杨业道怒:“天赐,你怎么带杨婉来了!”杨婉从武天赐背上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杨业身前,道:“哥,你要跟人拼命,那我怎么办?回去从长计议!”杨业道:“如今刘伯伯已经死了,也就再也没有你我立足之地了。不除掉临同镖行,我们都没有好活!”杨婉惊呼道:“什么,刘伯伯!”杨业道:“天赐,带你杨姐走!走得越远越好!”便很是绝决朝着临同镖行去了。杨婉忙去追赶,但是刚刚追了几步就摔倒在地,杨业停了一下,似乎是要回头,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头,毅然而然的去了!杨婉失声痛哭,杨业心如刀绞,武天赐不知所措。杨婉这时候却吟唱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却说一首词曲吟唱毕,哀哀怨怨,又有几人怜惜?纵使是春光无限好,却也透着万千寒意袭丹心。

    杨业依旧无动于衷,继续前行。杨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心已死,万念俱灰。最终道:“天赐,走,去报仇!”武天赐这时直接去追杨业,将杨婉丢在了路上,但不多时又转而回来了,看着杨婉朦胧的泪眼,武天赐也哭了出来,杨婉道:“你怎么回来了?”武天赐这时竟然上前搂住杨婉,道:“杨姐,我不报仇了,我要你跟着我走!跟着我去隐居!我一定好好对你,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杨婉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这个弟弟竟然深爱着自己!似有心动,却也无可奈何。

    “天赐!你,别这样!我配不上你!”武天赐道:“杨姐,你不愿意跟我去隐居吗?”杨婉许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竟然答道:“你师兄怎么办?”

    武天赐听了这话,沉默了许久,这才是最委婉的拒绝!武天赐干笑了几声,转过身,背对着杨婉,喊道:“杀!杀!杀!”便去追杨业了。

    却说杨业经过家门,先回去吞了些东西,喝了点水,取出了父亲的钢刀,便恶狠狠的去临同镖行寻仇了。到了临同镖行外面,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武天赐这时候持剑赶上来。杨业问道:“杨婉呢?”武天赐情绪有些低落,只是道:“留她在路上了,我来跟师兄一起报仇,带着杨姐不方便。”杨业道:“还是你想得多。有道是打虎亲兄弟,兄弟,一起去报仇!就是死了,也要死在一起!”武天赐道:“杨姐,还在等你!”杨业道:“那你就回去!你还小!照顾好你杨姐!”

    武天赐听了这话,早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了,但他的抉择却早已经刻印在心中了,最终,武天赐道:“杀!”

    二人进入临同镖行,却不见里面有人,不多时,又听见西侧有打斗的声音,杨业道:“在西边!会不会是刘伯伯没事,如今已经打了回来?”武天赐道:“一定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同去。”

    说毕,二人激起斗志,朝着临同镖行西侧的林子中赶了去。到了那里,却见临同镖行的众镖师跟许多衙役正围着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如今全在做困兽之斗,领头的武天赐也见过,就是岳尊雄。其他的都是生面孔,但看得出来,是冲云山庄的人。地上还躺着许多尸体,看来已经激斗很久了。杨业与武天赐赶到后,张义大吃一惊,看了看手中的无影针套匣,道:“你们俩居然没死?”郑玉泰回头道:“是杨业,好,来得正好。”又指着冲云山庄的人道:“这些许贼人杀入即墨,我正在组织抵御,你能加入再好不过,杀退了他们,便能有功于朝廷。”杨业哼了一声,道:“是吗?”手起刀落先将郑玉泰砍死!口中道:“我杨业今日来此,目的就是灭了临同镖行满门!张义,我杨业本应杀了你全家老小,为我娘报仇雪恨。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之事,与衙门无关,只要尔等不与临同镖行同流合污,我杨业绝不伤他性命!”

    众人这个时候也都看傻了,两边人杀互杀归互杀,却也没人敢对朝廷的县令下手,一时间没人说话了,只是看着刚刚赶过来的杨业。许久一人衙役上前怒道:“郑大人与你也无冤仇,你为何杀了他?”杨业也不听他继续啰嗦,一刀捅入这人胸腹,将这人捅死。抽出钢刀喝道:“挡我者死!”这时候听其中一个冲云山庄的人高声道:“都说即墨杨业,乃是兖州邱冠雄第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杨业正值众人注意力被这人吸引,立即抽刀向前,直冲向张家兄弟。当真是所向无敌,经过之处,倒下了段段尸骸。也根本不管是不是衙门的人,总之就是挡我者死!

    杨业一起杀戮,被围的那几人也立时动手反击!杨业如若战神一般在人群中冲杀,无人敢近,不料张玉竟然率先冲了过来,与杨业正面交手。三两招下来,杨业发现这人乃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心中正疑惑,却听张玉道:“今日我就要报你那一箭穿喉之仇!”杨业道:“找死!”便与之缠斗在了一起!张义起初吓得心惊肉跳,以为弟弟是在找死,无影神针已经蓄势待发了,却没想到自己弟弟与武功高强的杨业几招打下来竟然不分胜负!心中大为惊异!

    杨业与张玉在一起缠斗不休,众人便分下精力去打武天赐和另外那冲云山庄的十几个人,这些人原本被杨业吓住了,但此时见有人与之打成平手,心中再无犹豫了。也开始杀了起来。

    杨业却发现张玉只是防守,却从不进攻,这似乎不符合他张扬的性格。张义一直在马上寻找发射暗器的机会,可是自己弟弟正与杨业缠斗,攻击速度惊人,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转而又想去射武天赐,可是武天赐总是左突右杀,上蹿下跳,更找不到机会,转而又看看那些个被团团围住的冲云山庄下属,此时已经精疲力竭,正一个接一个倒下,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朝他们射。正不知所措,不料弟弟张玉突然被杨业一脚踢中,张玉打了个筋斗摔倒在地。张义见杨业整个身子暴露在眼见,机会来了,一轮钢针射向杨业,不料自己竟然被什么东西贯穿了左肩,正是杨业扔出去的石子。

    杨业也没能躲开无影针。张义先中的石子,手臂一歪,但也有几枚钢针钉在了杨业大腿上。杨业杀得起劲,也没注意无影针,只是觉得腿脚发麻,还是继续砍杀。此时张玉已经昏倒在地,杨业便朝他砍去,不想一刀下去,竟然是砍歪了,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头晕目眩,武天赐再次一记鬼步冲到杨业身前,想像上次那样带走杨业,张义这次朝着武天赐一连射了三波无影针,武天赐躲开了前两波,躲开了第三波射出的大部分钢针,但胳膊上还是中了四根。

    杨业眩晕中道:“你快跑!”武天赐道:“我没事,我还能带着你跑!”杨业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子,道:“今生有你做我兄弟,我杨业知足了,但我也明白,你不想死。而我却不想活了。”说毕,扯起武天赐,用尽全力将他扔了出去。张义看了这情况心中一惊,去检查一下无影针,大惊失色。他的无影针一直都淬有剧毒,但现在却发现竟然只是涂有迷药。难怪武天赐跟杨大义中了“毒针”之后还不死。
章节目录 万念俱灰心寂灭 可亡天下可亡君2
    杨业将武天赐抛了出去,自己却拾起钢刀,一声咆哮震撼了万里苍穹,但这样的宣言注定会预示着只是自己最后的杀戮!

    众人眼看着杨业要拼命,都不约而同的倒退了几步。但其中也有退得慢的,都成了杨业的刀下亡魂!但因为麻药的原因,杨业只砍杀了一轮,已经是精疲力竭,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倒了下去。众人正要上前砍杀,却听远处武天赐喊道:“不要!”接着一记鬼步杀了回来。托起杨业就跑!张义道:“追,他跑不了!”武天赐即便是拖着杨业,速度也不比别人慢。不料自己拖着杨业跑了一阵,发现他竟然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回头一看,只见杨业已经是七孔流血,武天赐吓得腿脚一乱,摔倒在地上。却迎面看到了杨婉,武天赐大惊道:“杨姐快跑!”

    原来杨婉也跟着武天赐一同来了。但此时看到杨业满脸是血,又哪里肯走?叫喊着冲向了杨业。“哥,你怎么了?哥,你醒醒!”武天赐上前检查,发现杨业已经没有了心跳。

    杨业本身就中了麻药,这一催动内力,竟然使得经脉寸断。

    此时临同镖行追了上来,武天赐叫道:“杨姐,快走。”杨婉抱着杨业哭道:“我不走。”武天赐只好强行将她抱起扛在肩上继续跑。临同镖行的人见追不上武天赐,便用刀砍将杨业砍成了肉泥。杨婉见了这情景,昏过去了。

    武天赐正值心痛,只见远处有二十几个道人朝着这边跑来,武天赐定睛一看,是赵蓬莱!心中大喜,赵蓬莱也看到武天赐,领着众人跑了过来,道:“我来晚了。”武天赐哭道:“他们杀了我师兄!”赵蓬莱道:“临同镖行逆天行事,我们崂山道观要替天行道!”武天赐见来了帮手,也不逃了,放下杨婉,便跟在赵蓬莱身后杀了回去。

    临同镖行众人见不妙,又退了回去。赵蓬莱带人继续追赶,同冲云山庄一同将临同镖行的人夹在中间。杨婉则是跑到了杨业尸体身边,便扑倒在面目全非的杨业尸身上嚎哭。武天赐回身看见,不忍视之,转过头仰天哭号。

    却说张义包扎了肩上的伤,张玉被杨业那一脚踢得昏迷不醒,如今依旧躺在地上。张义见赵蓬莱,道:“赵观主乃是方外之人,今日如何也涉足江湖俗世之争?”赵蓬莱道:“杨大义乃是我结义大哥,尔等却扑杀其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张义道:“纷争之下,非死即亡,家父当年也死于杨大义拳脚之下,此事又当如何算?”赵蓬莱道:“此事与我无关。”

    这边正值对峙,那边却传来天赐的声音,“不啊!杨姐!”武天赐在那边突然喊道,这一声惊动天地,凄惨至极。赵蓬莱回身一看,一把匕首此时竟然插在杨婉腹部。赵蓬莱用乾元步法冲了过去,对武天赐道:“不要拔匕首。”同时给杨婉输送内力。不料刚一输送,自己便喷出一口血。武天赐惊倒:“怎么样?”赵蓬莱道:“我前时救你师父元气大损,如今……”杨婉这时道:“谢赵伯伯救,杨婉已是残花败柳,哥哥又自损而亡,我虽生犹死。”武天赐哭道:“不啊,杨姐,你还有我,我答应过你,我要好好照顾你。”杨婉听了,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天赐最乖了。”

    天赐最乖了……

    武天赐抱着杨婉,紧紧的抱着。

    这仅仅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弟弟,这仅仅只是个听话的好弟弟。即便如此又当如何?即便是你已经香消玉殒,我也要你在我的怀中燃尽最后的温暖,也要感受到你身体的第一丝冰凉!

    武天赐抱着杨婉,紧紧的抱着。

    赵蓬莱长叹一声,对张义道:“今日不灭临同,天理何存?”张义道:“杨婉的死跟我无关!”岂料话音一落,却听身边的兄弟一连串惨叫,都在同一时刻倒下,随即而来的是脖子上的一丝冰凉。此时此刻,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把长剑。张义大吃一惊,持剑的人竟然是适才还在远处抱着杨婉痛哭的武天赐!只听武天赐道:“去,死,吧。”手臂一用力,割断了张义的喉咙。武天赐杀了张义,道:“师兄,你要灭了临同,你在天上看着吧。”

    武天赐适才出击,一瞬间竟然杀了十几人,且都是拦腰斩断,即便是武风郎在世,看到了此等攻速以及力量也会拍手叫绝。临同镖行众人见了这神出鬼没的功夫,又听武天赐如此说,一个个都听得不寒而栗。这时却听赵蓬莱对武天赐道:“元凶已除,这些人也是奉命行事。”武天赐听了,只是哼了一声,长剑在手,又是一声咆哮,这时冲云山庄一众一下属也道:“庄主有令,一个不留!”冲云山庄众人趁着临同镖行等心惊手颤,偷袭得手,将剩下的那些人都砍杀了,其中也包括众衙役。后岳尊雄走到赵蓬莱身前,一拱手道:“岳尊雄多谢观主。”赵蓬莱似乎很生气,道:“张义已死,你又何必斩尽杀绝?”岳尊雄道:“观主仁慈,不知道这些人乃是蛇蝎心肠。一旦反咬一口,岂不是害了自家弟兄!”

    二人正说着话,张玉苏醒,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见自己的孪生哥哥被人割了喉咙,张玉怒吼道:“谁杀了我哥?”岳尊雄道:“原来还有人活着,兄弟们,砍了!”

    “慢着!”赵蓬莱冲过去挡在了张玉身前,道:“你走吧,留下你张家的一条血脉。”张玉颤抖着双唇,指着赵蓬莱道:“是你干的吗?是你杀了我哥吗?”赵蓬莱低头不语,张玉这时又看了看适才武天赐拦腰斩断的那一排人。竟然恍然大悟似的转向武天赐,指着地上被武天赐杀死的那些人,又转而对赵蓬莱道:“二师兄,就算你元气未曾大损,你也没这本事!就算是武风郎在世,也没这本事。有这本事的,只有一人!”说毕,从地上拾起一把钢刀,竟然使出了类似鬼步的轻功,窜到了武天赐身后,手起刀落,毫不犹豫。武天赐毫无防备,如何也想不到张玉竟然会这种轻功。命悬一线之时,好在赵蓬莱一记乾元步法跟上,横剑挡在张玉刀锋下处。救了武天赐一命。赵蓬莱怒斥张玉道:“你疯了?”

    张玉根本不理会,继续猛攻武天赐,赵蓬莱只能在一旁拼命护佑。又经数招缠斗,赵蓬莱有伤无法持久,只是吼道:“天赐,你快跑。张玉,你快住手!”

    武天赐却道:“我帮你杀他。”不等赵蓬莱说话,张玉却对赵蓬莱道:“都死了更好!如今我万念俱灰,可亡天下!可亡天下!”武天赐听到“万念俱灰”,心底一惊,想起了适才死去的杨业与杨婉,不都是“万念俱灰”?正值发呆,却听赵蓬莱厉声喝道,闪开。原来是张玉找出了个空当朝着武天赐砍去。武天赐侧身闪过。赵蓬莱急道:“张玉,你疯了?你还敢杀他!”张玉的功夫虽不及赵蓬莱,但赵蓬莱身上有内伤,一招一式都没有后劲,如此一来倒是张玉占尽上风。不过张玉并没有心思与其纠缠,起初攻了赵蓬莱几招,后来便主攻武天赐。武天赐刀法剑术一般,刚刚一刀砍死那么些人,也只是一时激愤,只是一边后退,一边格挡。原本还以为一剑刺死张玉很简单,但此时若非赵蓬莱在一边伸剑阻挡,自己早就被张玉杀死。眼下只能手忙脚乱的防守。

    赵蓬莱一边守护武天赐,一边高痛骂张玉。张玉则孤注一掷,攻向武天赐,招招致命。

    几十招过后,武天赐支持不住,发觉找蓬莱只是护着自己却似乎不想杀张玉,便朝着赵蓬莱喊道道:“怎么还不杀他?”

    赵蓬莱无奈之下,便一剑精准的刺入张玉手臂。张玉惊呼道:“你!”武天赐抓住时机,垫步上前,一剑刺入张玉腹部,又将剑身一横。张玉并不放弃,欲横刀砍武天赐,但手中的钢刀却被赵蓬莱击落。

    张玉死期将近,只是转头看了看赵蓬莱。赵蓬莱也不抬头,眼中含泪,很不忍的道:“逆天者,必亡!”张玉却是一声长啸,朝着武天赐笑了笑,口中道:“万念俱灰,可亡天下可亡君!”说毕,忍着腹部疼痛,向武天赐踏出一步,剑身已经刺穿了自己身体,张玉却使尽最后所有功力,一掌击中了武天赐胸部。这一掌,竟是有着千钧之力,喷涌出来的劲力,将周围数人都弹了出去。武天赐当即口喷鲜血,肋骨寸断,瞬间便昏死过去,整个人也被击飞出去数十丈。赵蓬莱大惊失色,见武天赐飞了出去,顾不得其他,飞身出去接住武天赐。

    张玉打完这一掌,便从容的盘坐在地上,“师父,对不起。”说毕便闭上了双眼,死了!岳尊雄后将张玉砍成肉泥!

    却说赵蓬莱接住武天赐,见他已经是七窍流血,奄奄一息。也顾不得其他事情,即便他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是先给武天赐输送内力,暂保了他性命。随后朝着天上射了一颗信号火箭。后对着众弟子道:“徒弟们回去守住山门。等为师的回来!”说毕便带着武天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