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了之
康熙四年
已经是夏末了,昨个儿傍晚的时候慈宁宫传出太皇太后的懿旨,着辅政大臣索尼孙女、内大臣噶布喇之女赫舍里氏为皇后,入主中宫。
一等侍卫佟国维之女佟佳氏为佟嫔,蒙古科尔沁三等台吉阿玉锡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慧贵人,员外郎盖山之女马佳氏为荣贵人。让众人意外的是,这次选秀呼声很高完全以和赫舍里氏一较高低的辅政大臣遏必隆之女,鳌拜义女钮祜禄氏竟然没有入选。
仔细一打听,哦,原来是这样啊。那钮祜禄氏格格真心是倒霉的很,才入宫选秀没几日,便得了天花,这不,当日便被送出宫去了。
钮祜禄府
正院
继福晋巴雅拉氏算是心理稍微平衡一些了,虽然贵为这府邸的女主人,巴雅拉氏这日子过得也太憋屈了。谁不知道自家老爷初尚英郡王之女,继尚颖郡王之女,才又娶了她当继福晋的。有这两个彪悍的前福晋的威严杵在那里,巴雅拉氏总觉着腰杆没那么直。
更让她愤恨的是,这倒也罢了,偏偏这府邸还有一个侧福晋舒舒觉罗氏。这舒舒觉罗氏不但生的貌美,也极其能够生养。这才侍奉爷多少年啊,就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更不要说,听闻前几日她又停了换洗了,巴雅拉氏私下揣摩着,这小/贱/人八成是又有了。
这对于多年来才得了一个儿子的巴雅拉氏来说,真心是戳她的脊梁骨。
哦,对了,这巴雅拉氏之前其实是生过一个女儿的,只惜被先帝赐给巴林蒙古王扎什为福晋了,所有说这个女儿有和没有也没差了,被指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这辈子有没有能再见一面,还难说呢。
是以,巴雅拉氏一直视舒舒觉罗氏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这舒舒觉罗氏的宝贝女儿钮祜禄淑宁入宫当了皇后,那这后院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虽然老爷未必会让她给舒舒觉罗氏腾位子,这府邸的人难道都是瞎子不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迎高踩低的人,到那时候舒舒觉罗氏没骑到她头上撒尿,那算是好的。
这不,巴雅拉氏左思右想,终于是买通了宫里的嬷嬷,在钮祜禄淑宁选秀的事儿上动了手脚。
其实她也是铤而走险了,毕竟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是闻天花而色变,她只是小小的让人在钮祜禄淑宁的茶水里搀了一些东西,让她病之后,症状和天花类似罢了。
要知道,宫里最是见不得这些东西了,这不当日钮祜禄淑宁就被直接送了回来。
只是她算计了一切,却永远都不会想到,如今的钮祜禄淑宁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钮祜禄淑宁了。
府邸西南一隅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子,钮祜禄淑宁瞧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下着实是有些复杂。
谁都不知道,如今的钮祜禄淑宁竟然是康熙的第二位皇后,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此刻,淑宁虽然也无法解释她为什么又重活一世,她却知道,这是上苍给她的一次机会。
上一世,也是在同一年,她和赫舍里氏一同入宫,被册封为昭妃。
对于年轻俊朗的皇帝,她和后宫其他妃嫔一样,都为得到他的恩宠而费尽心机。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她不过是一个政治筹码,在康熙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也是她太天真了,把一切都寄托在这个所谓的帝王身上,她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宠她,会看在她的情面上,对钮祜禄一族网开一面。
结果,却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康熙八年,义父鳌拜被擒,阿玛遏必隆亦被康亲王杰书以十二项罪名弹劾,遂削去其太师之职,夺世爵,下狱论死。
她苦苦哀求,跪在乾清宫的门口,希望康熙念着阿玛年老,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大清尽心尽力而饶恕阿玛。
事实上,康熙也的确是放了阿玛一命。甚至在康熙九年的时候,下旨念阿玛为顾命大臣,而且是勋臣之子,命仍以公爵宿卫内廷
淑宁当时也算是喜极而泣吧,好日子没过几年,便传来了阿玛病重的消息。
在她最绝望最伤心的时候,这个男人是陪伴在她身边的,甚至是在阿玛病危之前,亲临府邸慰问。淑宁虽然也怨他,他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她真心也只能够认命。
康熙十六年八月二十二日,淑宁被册为康熙第二任皇后。淑宁如今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坐上这位子的,她只记得,在她当皇后四个月之后,她觉了一个惊天秘密,原来她入宫这么多年一直不/孕,问题竟然出现在康熙亲手赏赐的那串红珊瑚手镯上,这红珊瑚手镯里面竟然是镂空的,装了满满的麝香。
重重打压之下,淑宁一病不起,两个月之后,崩于坤宁宫。
这之后,她的灵魂飘荡在紫禁城,她看到康熙对着她的梓宫伤神不已,却没料到,他会在她梓宫前坦诚一切。或许是因为她死了吧,他才放下所有的防备,说出了一切。
当她听到是康熙亲手派人在阿玛的膳食中下了慢性毒药,阿玛才这么快就离去的时候,她歇斯底里的恨不得上前掐死他。她早已是已死之人,最后不过是扑了个空。之前淑宁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阿玛是一辈子征战沙场,虽然年岁在那摆着,身子骨再差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离去。
那一瞬,淑宁才惊觉,原来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竟然是康熙。这个自己爱慕了那么多年,小心翼翼的讨好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这之后,淑宁就这样在紫禁城一直飘着,看着宫中的女人起起落落,看着康熙从年少到年迈,看着最后的九龙夺嫡,看着四阿哥胤禛登上皇位。
在她看到年老的康熙闭眼的那一瞬,她整个人仿佛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一般,就那样昏厥了过去。
原以为,她也会喝了孟婆汤,和其他魂魄一样,转世投胎。她没想到的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会重生在了康熙四年。
淑宁用了好几日的时间才恍惚过来,其实现实也根本不容许她纠结太多,因为她必须好好的让自己康复如初,否则,那巴雅拉氏岂不是要得意死了。
让淑宁感到欣慰的是,这次重生,她竟然得了一个羊脂玉手镯。
这镯子看似普通,只有淑宁知道,它太神奇了。
淑宁之前不是被巴雅拉氏害的身上长了那么多类似水痘的东西嘛,这玩意儿痒起来真心是受不了,淑宁不小心就把手腕上的疙瘩给抠破了,鲜血不小心就染在了羊脂玉手镯上。
淑宁正准备拿起帕子擦一擦呢,熟料,才刚拿起帕子,她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即便是此刻回想起来,淑宁都有些觉着不思议。那镯子在染了血迹之后,慢慢变得通体红润,最后,淑宁觉自己竟然出现在了一个风景优美却从未去过的空间中。里面,有良田,有亭台楼阁,有小溪,还有满满的书籍,灵丹妙药,还有闻所未闻的武功秘籍,等等,等等。
这个空间对于淑宁来说,着实是让她既紧张又兴奋。她趁着四下无人,自己揣摩了许久,才觉原来这空间是需要血来启动的。那是不是其他的血也以呢?不要怪淑宁有这样的不安,重活一世她太知道这玩意的威力了,若是不小心落在其他人手中,她岂不是倒霉了。
在淑宁使了个小伎俩借了点儿贴身侍女碧荷的血试验之后,淑宁的心才重新放在肚子里。
原来,老天爷真的对她不错,这空间,唯有她的血能够启动。也唯有她能够掌控。
淑宁正准备再研究研究这空间呢,熟料,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舒舒觉罗氏在侍女琥珀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淑宁赶忙闭上眼睛装睡。
对于自个儿的亲额娘舒舒觉罗氏,淑宁恨不得扑上去紧紧的抱着她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淑宁并没有这样做。
重活一世,她要让自己成为额娘坚强的后盾,让额娘再也不必那样担惊受怕的。
想着这些,淑宁的眼角不由得湿湿的。
下一瞬,淑宁感觉有人拿着帕子细细的替她擦了擦眼角,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哎,这孩子,这么小就遭这么大的罪,我这当额娘的真的是揪心的很呢。”
“主子,您忘记了,格格小的时候府邸来了一个道士,说是格格福运大着呢,岂会连眼前这坎儿都迈不过去?”
淑宁听了,再也忍不住缓缓睁开了眼睛。
舒舒觉罗氏见她醒来了,顿时便喜极而泣:“额娘的宝贝女儿啊,若是你有什么意外,额娘怎么办?”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
话音刚落又赶忙打琥珀把太医喊来。
“额娘,女儿觉着今个儿好多了呢,只是有些贪睡罢了。”
舒舒觉罗氏见女儿嘴角的笑容,知道她是为了宽慰自己:“淑宁,你别怕,这出痘没什么的,额娘肯定会想法子让你一点儿痘印都不留的。你要相信额娘。”
淑宁见她这样,忍不住心道,反正我有空间,那巴雅拉氏的如意算盘,这次算是打错了。
重生的淑宁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拥有了这么强大的空间,是不是以逃掉进宫的命运。答案却是否定的。如今四大辅臣,索尼为正黄旗,苏克萨哈为正白旗,而义父鳌拜和阿玛皆为镶黄旗。哪个都逃不过被拉拢和牵制的命运。就好比赫舍里氏被选为皇后一般。
而且淑宁知道,几日之后,太皇太后又会下懿旨,把鳌拜的女儿瓜尔佳氏指给苏克萨哈的儿子。
系出钮祜禄氏一族的她,同样也逃不过。
只不过这次她比上一世以拖延些时间而已。
认识到这样的现状之后,淑宁倒也没有伤心,虽然逃不过入宫的命运,这次起码她不会再犯蠢,不会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
她比什么时候都清醒的记得自己身上的责任,钮祜禄氏一族,绝对不能够衰落,甚至是,她已经把目光放在了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上。
想着日后有一场硬战要打,淑宁紧紧的攥紧手中的帕子,力度之大连指尖都泛白了。
“小姐,你怎么站在窗口啊?”
碧荷一进来就见自家小姐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赶忙拿了披风给她披上:“小姐,虽然昨个儿太医说了,小姐恢复的很好,再过些日子就无碍了。怎么能直杵在风口呢?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吧。”
淑宁闻言,只是浅笑的看着碧荷。
上一世,碧荷随着自己入宫,受了很多很多的苦,而这次重生归来,淑宁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小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碧荷诧异道。
淑宁摇了摇头,浅笑道:“没什么,昨个儿太医不是说一个时辰换一次药的吗?瞅着这时间,该到了换药的时间了吧。”
碧荷一听,啊的一声,懊恼道:“小姐,你看我,真是太糊涂了,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说完,赶忙打身后的碧芹准备洗漱的东西进来。
看着碧芹离去的背影,淑宁眼里闪过一丝的玩味。这碧芹看着本本分分的,实际上早已经在入宫前就被赫舍里一族给收买了。
没一会儿,碧芹便回来了,身后两个丫头一个端着水,一个拿着帕子。
碧芹则笑眯眯的上前道:“小姐,就由奴婢来侍奉您洗漱吧。一会儿,再让碧荷姐姐给您敷药。”
淑宁心下一阵冷笑,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把这贱/人给杖毙,想了想,这个主意还是不好,赫舍里一族安插她进来,那肯定是要她挥效力的,即便是她没了,他们大以再动其他手脚。倒不如,换个别的方式。
淑宁突然想到,空间里面似乎提及过所谓的易容之术。或许,她以……
碧芹见自家小姐这般,心下不免有些心虚,还以为是她被觉了呢。当下惊的心里一颤一颤的。
却在这时,淑宁微微勾了勾唇角,“好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淑宁身上的痘印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舒舒觉罗氏呵呵的给那太医塞了好多的银子,直夸他医术高明。
淑宁见她这样,不免失笑。
哪里是那太医医术高明了,分明是她空间的灵泉和灵药起了作用嘛。
淑宁扶着舒舒觉罗氏坐下,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道:“额娘如今身子渐显,正院那位怕是又暗怀心思了吧。”
舒舒觉罗氏浑然不在意:“管她呢,你别看额娘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能把你们三个孩子拉扯大,那自然是有几分能耐的。”
淑宁噗嗤一笑,“那是自然,额娘最厉害了。”
正说着呢,前院儿的人过来传话,说是老爷让小姐去书房一趟。
舒舒觉罗氏还诧异呢,淑宁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阿玛想来是和女儿谈这次选秀的事情,女儿先过去一趟。”
书房
遏必隆不谓是不震惊,今个儿他教儿子法喀习武的时候,竟然看到一本习武攻略。这一看不要紧,他试着用里面的招式练了一上午之后,竟然是通体舒畅,似乎浑身经脉都被打开了。征战沙场这么多年,遏必隆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遏必隆忙问儿子这书哪里来的,让他难以置信的是,竟然是出自自己的宝贝女儿,淑宁。
“给阿玛请安。”
淑宁其实是思虑再三才想着这法子的,阿玛那倔脾气,有些东西只有他真正的了解过之后才会相信它的存在,否则,他肯定大手一挥,觉着纯粹是无稽之谈。
这一世淑宁下定决定要好好的守护着钮祜禄一族,那势必要让钮祜禄一族变得更加的强大。
怎么个强*,淑宁当然知道树大招风这个道理,所以决心暗暗积蓄自己的力量,最后哪怕是遭到康熙的猜忌,也能够全身而退,而不至于和上一世一般,那么的被动。
而且,出于私心,淑宁其实是不想让阿玛和鳌拜混在一起的。她虽然是鳌拜的义女,也不过是鳌拜为了让阿玛依附于他罢了。
鳌拜好大喜功,性子又暴躁,从来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样的人,不适合做盟友。
遏必隆见她来了,赶忙拿着手里的小册子,对着她道:“淑宁,这习武攻略你是哪里来的?”
淑宁看着遏必隆,慢慢走上前:“阿玛,这件事情女儿待会儿告诉您。女儿想先问您一件事。”
遏必隆诧异的看着女儿,缓了缓情绪,示意她说下去。
淑宁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缓缓开口道:“阿玛,您说钮祜禄一族未来会如何?”
遏必隆被问的一震,压根没想到女儿会这么问他。
淑宁没等他开口,又继续道:“阿玛,四大辅臣,看着表面上是风光不已,实际上,却是宫里太后太后和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皇上还年幼,需要拉拢世家大族,这不便有了这次的选秀。您有没有想过,单靠姻亲真的能够撑得住吗?等皇上亲政之后,只会觉的这些世家大族愈的碍眼,有句话说的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帝王之心,真心是最难揣测的。”
遏必隆早已经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怎么都想不到从自己女儿口中竟然会说出这些话。而这些话每一句都打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出不上气。
“阿玛,您和义父同为镶黄旗,您对他亦步亦趋,总是对一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态度,迟早会吃亏的。您真的以为和义父站在一起,便万无一失了吗?太皇太后把瓜尔佳氏指给苏克萨哈的女儿,打的什么主意,您不会不知道。您若是现在不开始为钮祜禄氏一族做准备,日后,只怕是被动的很呢。”
遏必隆微微蹙了蹙眉,淑宁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他总觉着这些离他远的很。
他很快的整理了自己的思绪,这天下午,遏必隆仿佛是觉着自己重活了一次,他第一次觉世间竟然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阿玛,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为了守护钮祜禄一族,更为了钮祜禄一族再一次的荣光,女儿愿意和阿玛一同努力。”
遏必隆握了握拳,外人皆说他是个老滑头,对鳌拜亦步亦趋,实际上他也有他的无奈啊。
现在,他又重新有了斗志,未来也有了目标。
这之后一年的时间,遏必隆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秘密建立自己的势力上。更因为空间的灵药,整个钮祜禄一族早已经是不同于往日。
这一年里,当然还生了一件大小的事情。那就是继福晋巴雅拉氏病倒了,淑宁的额娘舒舒觉罗氏虽然还没真正的被娶为继福晋,却俨然已经是代替了巴雅拉氏的位子。
遏必隆对舒舒觉罗氏谓是恩宠有加。
而淑宁也没闲着,利用空间里的秘籍和功法训练了一批暗卫,碧荷便是二把手。至于碧芹,早已经是换了芯了,真正的碧芹早已经被埋在乱葬岗。
淑宁因为上次选秀出了意外,没能入选。她倒是不急,太后太后等不及啊,她急切的需要拉拢钮祜禄氏一族。
这不,开春之后便直接下了懿旨,封淑宁为昭妃,入主翊坤宫。
“小姐,眼瞅着没几日便又要进宫了,小姐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啊?”
淑宁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漫不经心道:“紧张什么?皇宫虽然是龙潭虎穴吧,你家主子,岂是软柿子。”
主仆两人正说着呢,舒舒觉罗氏走了进来。
“淑宁啊,依着额娘的意思,额娘其实是舍不得让你入宫为妃的。那充满算计的皇宫,真是委屈我的宝贝女儿了。”
淑宁安抚她道:“额娘,这对女儿来说,没什么的。女儿既然系出钮祜禄氏一族,那就该承担该承担的一切。倒是妹妹,额娘以留在身边,日后有我在,肯定以给妹妹择一门好姻缘的。”
舒舒觉罗氏拍了拍她的手:“如今宫中除了皇后之外,唯有你位于妃位,保不准树大招风,有人对你心存嫉恨,你万事都得小心些。”
四月初五,钦天监则的好日子。
一大早,淑宁便被折腾起来。碧荷和几个丫鬟给她上好妆之后,扶着她去拜别遏必隆和舒舒觉罗氏。
宫里来的轿子早就在外面候着了,没一会儿,身着妃嫔朝服的淑宁扶着碧荷的手走了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顿了顿之后,才上了轿。
淑宁是除了皇后赫舍里氏之外宫里妃嫔身份最高的了,更不要说,她身后还有钮祜禄一族。宫里特意派了八抬大轿迎她入宫,足以证明太皇太后对钮祜禄一族的拉拢之意。
上一世,淑宁在宫中郁郁寡欢,自以为是的觉着康熙待她是不同的。直到最后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枚随时以丢弃的棋子罢了。犹记得每次浓/情/蜜/意之后,她总会偎依在康熙的怀里,遐想着什么时候能得个小阿哥。现在想起来,她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那个时候康熙想必在心里不屑的嘲讽她的愚蠢吧。
淑宁的翊坤宫属西六宫,离康熙的乾清宫不算是很近。由这以看出,太皇太后其实是动了些小心思的。
看着眼前充满回忆的翊坤宫,淑宁不由得紧紧握紧了手。
内务府派来的周嬷嬷早就携一干宫人候在门口了,见淑宁来了,赶忙磕头请安。
“娘娘,奴才们把您给盼来了。半年前,太皇太后就下了口谕命人重新修缮了翊坤宫,好让娘娘欢欢喜喜的住进来呢。”说话的人便是内务府派来的周嬷嬷,此人微微有些胖,人却很是精明。
这样满口讨好的奴才,没有哪个主子会不喜欢的。淑宁,却是微微的蹙了蹙眉。
周嬷嬷,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她是佟佳氏派来的人呢。
淑宁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扶着碧荷的手,便往正殿走去。
正殿内
淑宁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上金灿灿的护甲套,神色淡淡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众人,幽幽道:“本宫知道,你们都是内务府精心挑选的人,都是有能耐的。不过,你们该知道,本宫最看重的是忠心二字,若是觉着我这翊坤宫庙太小,容不得她的,尽早站出来。”
说到能耐二字,淑宁故意的顿了顿,嘲讽的向周嬷嬷扫了一眼。
周嬷嬷低垂着头,却突然感觉头上一股压迫感,小心翼翼的把目光朝淑宁看去的时候,却见她一副雍容华贵的倚靠椅子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周嬷嬷安慰自己道,约莫是自己多心了。这昭妃娘娘才入宫,她又早在一年前就被安插在了内务府,昭妃娘娘怎么能看出些什么来呢?
周嬷嬷的这副小心思当然逃不过淑宁的眼睛,不过,她这个时候也不打算拆穿她。既然佟佳氏如此费尽心机的往她这里安插钉子,那她也不能够让佟佳氏失望,不是?
“好了,既然大家都不吭声,那就说明你们都是忠心的。”说完,淑宁扶着碧荷的手站了起来:“本宫还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呢,你们都退下吧。”
慈宁宫
对于孝庄这个老东西,淑宁很清楚她的老谋深算。上一世,淑宁没少被她算计。这孝庄别看对着她的时候笑眯眯的,实则,心狠手辣起来比之康熙,还要有过之而不及呢。
上一世,淑宁就是被她的假慈悲假宽容给糊弄过去了,而这一世,淑宁绝对要把她带给她的伤害,千百倍的还给她。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淑宁恭敬的跪在地上,规矩的给孝庄行礼问安。
果不其然,孝庄满是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孩子,来,快起来。”
淑宁缓缓站起身,嘴角微微勾着。眼神落落大方的看着孝庄。
淑宁是知道的,孝庄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董鄂氏之流,是以,她这满洲姑奶奶的身份,其实还是很得孝庄的心意的。
果然,孝庄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选秀那会儿一眼就瞅着你合哀家的心意,这日后啊,有人能够陪着哀家说说话了。”
淑宁落落大方道:“只怕到时候太皇太后要嫌臣妾烦呢。”
孝庄哈哈一笑,倒是真心欣赏淑宁的爽快。想着她身后的钮祜禄一族,孝庄心底又是一沉,不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甚至还打趣的对着身旁的孝惠太后道:“你听听,这孩子多会说话。”
孝惠太后,上一世淑宁以为她是宫里最安静的人,对她也很是慈爱。她根本是忘记了,孝惠和孝庄同样出自科尔沁,她们的利益是一体的。又如何会亲近她一个外人呢?
别看这孝惠表面上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却是孝庄手中一枚很好的棋子呢。
孝惠闻言,赞赏的看着淑宁,点了点头。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淑宁便直接回翊坤宫去了。
如今她还没侍寝,自然是没必要去坤宁宫转悠。
才回到翊坤宫,周嬷嬷便上前道:“娘娘,各宫妃嫔给娘娘送来了礼盒,娘娘要看看。”
淑宁懒懒的抬了抬眼眸,“今个儿本宫也乏了,明个儿再说吧。”
瞧着周嬷嬷离去的背影,碧荷不屑道:“奴婢一早就瞧着这周嬷嬷心术不正,这般急的讨主子的眼,也太沉不住气了。”
淑宁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撇了撇里面的浮沫,似笑非笑道:“且不管她,晾她也逃不出我的眼睛。”
这正说着呢,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说皇后娘娘派坤宁宫的总管太监赵德海来了。
“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
那赵德海满脸堆笑,打了个千儿之后便让身后的小太监把赫舍里氏的赏赐奉上来。
“昭妃娘娘,皇后娘娘说了,您初入宫,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开口。”
淑宁浅笑道:“多谢娘娘抬爱,还请公公代为传话,就说本宫这里一切都好。”
淑宁没来之前,后宫赫舍里氏是一支独大,想来,今个儿淑宁的入宫让她有些不适应了吧。所以,才有了眼前这警告。
赵德海当然也没敢真的为难淑宁,跑腿拿了赏赐之后,便恭敬的退出去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暮色时分。
瞅着这点儿,梁九功也该来传话了。
果然如上一世一样,赵德海没走多久,梁九功便来了。
“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
对于这康熙的近侍梁九功,淑宁不敢拿大,赶忙叫他起来。
“娘娘,万岁爷派奴才来传话,一会儿来翊坤宫陪您用晚膳。”
乾清宫
这几日康熙看鳌拜以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鳌拜真是越猖狂了,康熙四年四月的时候,鳌拜奏内大臣费扬古之子侍卫倭赫擅骑御马,原本这事儿真心不是什么大事儿,因为这御马是康熙准许他骑的。鳌拜愣是不依不饶,横行霸道的逼他把倭赫赐死,并逐出了家谱。为着这事儿,康熙是窝火了好些日子。
原以为他大婚之后,这鳌拜会收敛一些,这都是康熙太异想天开了。上个月他首次去南苑校射行围。他原本看上一匹小鹿,正准备射杀呢,不料一支箭嗖的射过来,小鹿当场便断气了。
康熙转过头的时候,恰好看到鳌拜猖狂的样子。
鳌拜这是在彰显他满洲第一巴图鲁的地位吗?他显然是忘记了,谁才是大清的皇帝。
因为对鳌拜的不满,康熙连带着其实也不怎么喜欢钮祜禄氏家的格格。谁让这钮祜禄淑宁是鳌拜的义女呢?
是以,方才虽然他已经让梁九功去翊坤宫传了旨,这个点儿了,他还没动身往翊坤宫去。
梁九功侍奉康熙这么久,如何不知道这小主子又在闹别扭了呢?
他又不能够装糊涂,这若是被太皇太后知道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是以,梁九功顶着巨大的压力,出声提醒道:“皇上,这天都这么晚了。翊坤宫那边,昭妃娘娘第一天入宫,您看……”
翊坤宫
碧荷她们准备好沐浴用的东西之后,淑宁就把她们都遣散了。今个儿是她第一次侍寝,想要一个男人记住她,得花费些心思的。
而空间里面的灵泉和淡雅的香料,便以让她事半功倍。
何况,淑宁有着上一世的经验,她太知道康熙的喜好了。这男人啊,其实都是犯/贱,喜欢的不过是朦胧中的那一丝美,你太直接,或者太扭捏,都讨不着好。
康熙是明君,毕竟也是个男人,都是喜欢在床/笫/间获得征服感的。
想着上一世康熙把她算计的那么惨,淑宁便丁点儿都不觉着心虚了。她现在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何况,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呢。若是能够选择的话,她才不想和这无情的男人再有什么纠葛。偏偏,为了钮祜禄一族,她非做不。
不过,比起那些被脱/光/衣服扛着到了乾清宫偏殿的妃嫔来讲,她也不算是太委屈。她的位分,起码能给让她不用把尊严都踩在脚下。
沐浴焚香之后,淑宁专门挑了一件绛紫色绣百合的旗装,佩戴了一个金钑花孔雀纹霞帔簪子和一对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踩着高高的花盆底,给人的感觉清新柔美却又不失大方。
“主子,奴婢敢说,这放眼六宫,没人能够比得上主子的姿色呢,一会儿啊,皇上肯定会喜欢的。”
淑宁微微一笑:“竟会胡说,这宫里谁不知道佟嫔娘娘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淑宁这话多少也存着些讽刺的意思了,这一世有她在,又有谁敢称第一美人呢?灵泉滋润过的肌肤,又有上一世积累的气韵,这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
“皇上驾到!”
听着外面太监纤细的声音,淑宁紧紧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缓步走了出去。
“皇上万安!”
看着眼前那抹明黄色身影,淑宁浅笑着跪拜行礼,那盈盈一跪,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显然,康熙也被眼前的美人给震住了。
他只记得表妹佟佳氏是京城第一美人,没想到,这钮祜禄淑宁,竟然略胜一筹呢。其实,选秀的时候康熙该是有机会见淑宁的,前几场选秀,康熙都甩袖子交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最后复选的时候,淑宁因为那小意外,早已经被送出宫了。
康熙觉着若是真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话,美若天仙也不为过了。
“皇上……”
见康熙久久不叫她起身,淑宁如何不知道这厮脑袋里装着什么,故作娇羞的提醒道。
康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忙伸手亲自扶着淑宁站起来。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两人靠近的那一瞬,康熙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新。
这清香让他心情都莫名的一阵舒爽,仿佛烦躁了一天的心,一下子就得到了平静。
“朕乾清宫有些事儿给耽搁了,昭妃没生朕的气吧?”
淑宁心里一边吐槽,一边浅笑道:“皇上这话说的,臣妾岂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
康熙哈哈一笑:“朕的爱妃不仅是貌美,人也着实是率性的很呢。”
说话间,牵着她的手便往寝殿内走去。
“皇上,这点儿了您用过晚膳没有啊?臣妾今个儿折腾一整天,实在没挨住就偷偷用了些点心,皇上若是没用的话,臣妾再陪皇上用一些吧。”
康熙这会儿哪里想的了其他,一门心思就就只想吃了眼前这美人呢。
看着他眼中的炙/热,淑宁心里一阵讽刺,面上却是娇羞的染上了红晕。
“皇上怎么这么看着臣妾……”
康熙一把把她横抱起来,便往床上走去。
“爱妃真是肤如凝脂呢,哦,不知道爱妃这用的是什么香料,朕素来不喜香料,爱妃这,倒是颇得朕的心思。”
淑宁伸手拽了拽康熙的袖子,让他俯下身来。
康熙被她这小动作倒是给逗了,浅笑的俯身靠近她,瞧着她颈侧洁白的皮肤,康熙直被勾的心里颤/颤的。
“这是臣妾自制的香料,若是皇上喜欢的话,臣妾亲手给皇上做,好不好?”
康熙低声笑了笑,伸手向淑宁的衣襟伸去:“朕倒是不知道爱妃竟然这么厉害呢。”
康熙也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和淑宁再一起,却真的是妙不言。之前吧,除了和表妹在一起有几次愉快之后,康熙觉着这档子事儿,也不过尔尔罢了。和淑宁在一起,却是真如书中描述的那般,食髓知味。
当一切都归为平静之后,康熙仍然有些意犹未尽。瞧着眼前早已经累得晕过去的美人,康熙也不忍心再欺负她了。
“钮祜禄淑宁,为什么你偏偏出于钮祜禄一族呢?”
康熙不由自言自语道。
太皇太后册封淑宁为昭妃之前,是警告过康熙的,说他以宠她,却不能够越过那个底线。而底线是什么,此刻康熙都记得太皇太后那严肃的眼神。
“绝不能够让钮祜禄氏有了身孕,钮祜禄一族如今已经这般难以控制了,若是再生下皇嗣,我们祖孙俩,岂不是更被动。”
康熙伸手轻轻的摩挲着淑宁的脸颊,鼻子,许久之后,暗暗叹息一声。
没一会儿,梁九功进来了,手上捧着一个首饰盒子。
康熙从他手中拿过盒子,掀开盖子,里面赫赫然的装着一串红珊瑚手镯。
那颜色,简直是美极了。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淑宁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看着手腕上的红珊瑚镯子,故作诧异道。
康熙温柔的笑了笑,抓着她的手咬了咬,“这手镯漂亮吧,这宫里是独一无二呢。”
淑宁慵懒的动了动身子,慢慢蹭在康熙怀里:“皇上对臣妾真好,这镯子,臣妾会一直都带着的。”
康熙微微一愣,好一会儿之后才轻轻把她搂在怀里:“朕日后,肯定会好好待你的。”
康熙不知道的是,淑宁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眼眸深处露出了一抹寒意。
依着宫里的规矩,妃嫔侍寝第二日该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淑宁醒来的时候,碧荷告诉她说,康熙走的时候嘱咐她多休息一会儿,皇后那里,也不在这一时。
淑宁瞧着手上那串红珊瑚手镯,微微蹙了蹙眉,心下道,这康熙还真是无处不给她挖坑呢。这是在试探她吗?看她是不是仗着钮祜禄一族的关系,恃宠而骄,失了规矩。
依着淑宁对康熙的了解,这厮绝对是故意挖坑让她往下跳的,这样的话,她在这后宫,是第一日便被人捉住把柄了。竟然敢无视祖宗规矩,你就是再有理由,也难免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见自家主子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容,碧荷诧异道:“主子,奴婢瞧着皇上对您是用心的很呢。这宫里的娘娘,皇上即便是再怎么恩宠,哪里能够有主子这样的体面。这几乎是免了您的请安礼了。”
碧荷哪里能够想的了那么多,自以为康熙体恤自家主子,怜惜主子昨个儿折腾那么久。
淑宁紧紧的攥着身下的锦被,似笑非笑道:“是啊,皇上这格外的恩宠,我谨记在心。只是,皇上体恤是一回事儿,我也得有自知之明不是?这自古宠妃没多少有好下场的。就好比历史上的妲己。”
碧荷如何听不出主子言语间的自嘲,诧异道:“奴婢怎么听着主子这话,您不怎么开心呢?”
淑宁淡淡道:“没什么,你侍奉我沐浴更衣吧。想来这会赫舍里氏在坤宁宫,该是心急了。”
淑宁的装扮倒也没有故意的出挑,但也绝不低调。要说这个度,若是没有上一世的经验,还真不怎么好把握。淑宁,此刻却是深谙此道。
坤宁宫
赫舍里氏昨个儿夜里是整宿的没睡。
这不,一大早就顶着两个黑眼圈。神色也憔悴的很。
侍奉在旁的范嬷嬷并非不懂主子对钮祜禄氏的忌惮,到了这种程度,她还是觉着主子有些过于忧心了。
如今,主子已经贵为皇后。那钮祜禄氏即便是有钮祜禄一族的支撑,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虽然这六宫之中,除了主子之外,她的位分最高,这又如何?不过是个妾氏罢了。
范嬷嬷一边给赫舍里氏捏着肩膀,一边道:“主子,您又何须这般把钮祜禄氏放在眼中。且不说您如今贵为皇后娘娘,那钮祜禄氏再猖狂,也越不过您去。就看太皇太后和皇上对鳌拜的态度,这钮祜禄氏也不能有太大的恩宠。”
“鳌拜在前朝是愈猖狂了,皇上如今又年少气盛,这心里憋了气儿,还不连带着看钮祜禄氏也不爽了。您忘记了,上个月底皇上南苑教射行围,回来之后了好大的火。这皇上对鳌拜已经算是忍无忍了,终有一日,会动手的。到时候,和鳌拜同时镶黄旗的钮祜禄一族,又能够好到哪里去。遏必隆即便再能耐,怕是也逃不过牵连吧。到时候,钮祜禄氏在宫中的地位,就尴尬了。”
赫舍里氏点点头,范嬷嬷这番话,的确是说到她心坎儿上了。
“嬷嬷,你说的对,我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果然当初阿玛让你陪我入宫,是个明智的选择,否则,我身边若是没了你,不好多事情我自己钻牛角尖了。”
范嬷嬷微微一笑,接了赫舍里氏的话:“奴婢是自小侍奉主子长大的,主子想什么,奴婢又如何能够猜不出。主子,依着奴婢看啊,您大不必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钮祜禄氏的身上,奴婢问您一句,您觉着在宫中站稳脚跟,什么最重要呢?”
赫舍里氏被她这么一警醒,立马懂了。
“当然是孩子。有句话说的好,承宠容易固宠难,若是能够生下皇子,这辈子就有指望了。”
提及孩子,赫舍里氏暗暗叹息一声,想想她嫁给皇上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肚子愣是没什么动静呢?
范嬷嬷见她皱眉,宽慰道:“主子这入宫才多久啊,怕什么?左右这宫里也没人有动静。不过,奴婢觉着您的防备防备钟粹宫的佟嫔了。皇上一个月总有十几日歇在她宫里,佟佳氏一族又是皇上的母族,若是被她抢占了先机,主子就尴尬了。她若是生了皇长子,这多少是您心中的一根拔不掉的刺儿。”
赫舍里氏看了范嬷嬷一眼,点头道:“嬷嬷说的对。这长和嫡两个字,本宫都要占着。绝对不能够让人给本宫没脸。”
正殿
佟嫔,慧贵人,荣贵人,马贵人,宁答应,庶妃那拉氏陆续都来了。
昨个儿同样是她们的不眠之夜。
尤其是佟佳氏,她就纳闷了,太皇太后怎么那么给钮祜禄氏脸面,刚入宫就册封为妃位。她是皇上的表妹,这样的情分都只是屈居于嫔位,怎么想怎么都觉着,这心里酸涩的很。
慧贵人自小被太皇太后养在宫里,见佟嫔这般郁结于心,她瞥了一眼佟嫔,幽幽道:“佟姐姐,这日后啊,宫里又有的热闹了。听说今个儿早上皇上天大亮才从翊坤宫离开的,见,昭妃娘娘多么的有能耐了。”
佟佳氏如何听不出这博尔济吉特氏是在故意的膈应她,她还不能够太给她没脸,毕竟,后宫谁不知道,太皇太后对这博尔济吉特氏很是恩宠。
她也不是软柿子,只见她微微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说到能耐,这宫里哪里有人比得上妹妹的,太皇太后是盼着后宫有喜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妹妹能够给皇上生个小阿哥,让太皇太后也呵呵。”
佟佳氏这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六宫谁不知道皇上不待见科尔沁的女人,甚至是这博尔济吉特氏的贵人之位,还是碍着太皇太后的脸面才给的。而且啊,听说皇上每次宠幸博尔济吉特氏之后,都会赏赐避子汤,这说明什么,不就是不想让皇室的血液不纯净吗?
皇上虽然年少,却是很忌惮后宫被博尔济吉特氏的女人专权。皇上聪明着呢。
荣贵人马佳氏瞧着两人的明争暗斗,心下却是着实的羡慕两人。佟嫔娘娘和皇上是表兄妹,这情分,谁也比不上。而慧贵人,却有太皇太后的恩宠。而她呢?和她们一比,终究是落了下陈的。她其实是知道的,太皇太后让她入宫看上的不过是马佳氏一族能生养。就说她的额娘瓜尔佳氏,就生了五个儿子和三个女儿。□□贵人觉着自个儿约莫要让太皇太后失望了,因为自打她入宫以来,除了第一次恩宠之外,皇上到她永寿宫的次数,掰着手指都能够数过来。
总之在诸位妃嫔中,她着实是不显眼。甚至承宠的次数,连庶妃那拉氏,都比不上。
屋里的女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只听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道:“昭妃娘娘到!”
众人下意识的抬眸望去,眼里纷纷都露出了惊讶。下一瞬,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视线移到了佟佳氏的身上。这宫里谁不知道佟佳氏是京城第一美人,和眼前的昭妃娘娘一比,孰高孰低显而易见嘛。昭妃娘娘一身宝蓝色镶金丝底纹旗袍,鹅蛋脸,眼角弯弯,明眸皓齿,尤其是那浑身的气韵,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她站在那里,别人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佟佳氏如何瞧不出众人眼中的戏谑,瞬间她脸上也青一阵白一阵的。活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着自己这么没脸。
气归气,她也只能够强撑着笑容,起身给淑宁请安。要知道,在座的诸位妃嫔,淑宁的位分皆在她们之上。
“嫔妾给昭妃娘娘请安。”
此起彼伏的声音,表面上瞅着倒是恭顺,淑宁如何不知道她们的九曲十八弯呢。
只是,她根本不介意。这宫里还不就是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正所谓是,生命不息,斗争不止,这便是这里的游戏规则。
“诸位妹妹不用多礼。”
说完,淑宁缓缓坐了下来。
又过了那么几分钟吧,皇后赫舍里氏终于是姗姗来迟。
一屋子的女人,赫舍里氏抑制不住的把目光向淑宁看去。也不知道是她多想了,还是怎么的。她总觉着这钮祜禄氏的眉目间,有那么些的傲气。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淑宁不管她想什么,缓缓站起身,恭敬的行礼问安。
见她这盈盈一拜,赫舍里氏心里咯噔一下,心下不由得感叹道,也难怪今个儿早上皇上那么晚才从翊坤宫离开,这钮祜禄氏,倒当真是个美人。
赫舍里氏微微勾了勾唇角,笑意嫣然道:“选秀那会儿,昭妃妹妹突然便被送出宫了,本宫这心中还颇有些感慨呢。如今,昭妃妹妹得以侍奉皇上左右,日后这宫里就热闹了。”
赫舍里氏这话说的真是意味深长呢。表面上听着宽容大度,实际上,谁听不出她的坏心眼儿呢?
诸位妃嫔笑里藏刀,见招拆招在坤宁宫又聊了一会儿之后,赫舍里氏便借口乏了,让大家都退下了。
事实告诉淑宁,这后宫,但凡是有女人的地方,就充满了争斗。而她,重活一世,便看的更通透了。
就好比方才那赫舍里氏,不停的称赞她的容貌。这,这明显是给她拉仇恨,让佟佳氏对她更生嫉恨。和赫舍里氏交手那么多次,这一世的赫舍里氏同样是担当不起那头上四全姑娘的称号。要知道,她这样做,的确是能够让佟佳氏对她生了嫉恨,赫舍里氏也同样讨不着好的。
佟佳氏,不会那么愚蠢的,连她这点儿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主子,奴婢今个儿瞧着,佟嫔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梁子是结下了。之前奴婢一直都很忌惮皇后娘娘四全姑娘的美名,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对于赫舍里氏的略显慌乱,淑宁其实是以理解的。毕竟,这一世她的战斗力的确是强了很多个层次。而且,赫舍里氏入宫这么长时间了,还一直都没有孩子。显然也是怕佟佳氏抢占了先机,给她没脸。
想着皇子,淑宁便不得不提及荣贵人马佳氏,和上一世一样,她很是低调,低调到让人几乎难以察觉她的存在。这样一个人,却能够为康熙生下五子一女,虽然最后只活了三阿哥和荣宪公主,也不能够否认,这马佳氏的能耐了。
以说,这宫里你不能够小瞧了任何一个人去,否则,绝对会后悔死的。
淑宁知道赫舍里氏现在正心急的想要生下皇上的嫡长子,淑宁却不愿意如她的愿。上一世,马佳氏是生了康熙的第一个孩子的,是康熙的五十五个孩子中的第一个,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长子,惜未及三岁便夭折了,也没来得及排齿序。
淑宁不打算让赫舍里氏如愿以偿,这不,便思酌着该给她添点儿赌了。而这马佳氏,她倒是不在乎稍微的利用利用她。
钟粹宫
佟佳氏今个儿别提有多没脸了,自打入宫以来,她有着皇上的宠爱,以说在这后宫,没有谁敢当面的欺/辱/她。今个儿,她却成了个天大的笑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些人现在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嘲讽她呢。
这赫舍里氏已经是三番四次的招惹她了,之前,她碍着她是皇后,她不和她计较。这次,她也太猖狂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故意抬高钮祜禄氏来让她难堪。
佟佳氏真是气急了,狠狠掐着手中的帕子,嘲讽道:“那赫舍里氏她得意什么,不过是满洲下人之女罢了。若不是太皇太后执意立她为后,她未必能够坐上那个位子。”
听着佟佳氏这话,侍奉她的姚嬷嬷附和道:“不是,如今她倒是敢背后阴起主子来了。”
佟佳氏恶狠狠道:“你方才也瞧见了的,她言辞间分明是专门给我难堪的。这宫里宫外的人都还以为她带人宽厚,是个贤惠大方的皇后。实际上,那满肚子的坏水宫里谁都比不上她呢。”
说着,佟佳氏眸光一冷,对着姚嬷嬷道:“她想挑拨我去对付钮祜禄氏,我还偏不如她的愿。她以为我这么愚蠢,被她弄得没脸了还傻不拉几的给她当棋子。”
姚嬷嬷知道主子心里委屈了,赶忙宽慰道:“就是,主子才不中她的计。当务之急,主子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皇上身上。您若是能够怀上个小阿哥,不得让皇后娘娘吃瘪了。她一心想生下嫡长子,您偏偏就不让她如愿。若是您有了皇长子,日后,那皇后娘娘是气的抓狂了。”
佟佳氏咬了咬嘴唇,对姚嬷嬷的话深表赞同:“你说的对,当务之急是早点怀上个小阿哥。如今太皇太后是盼着后宫有喜呢。若是我能够生下个小阿哥,说不准皇上一高兴,册封我为妃位也不一定呢。”
佟佳氏越想越兴奋,赶忙让人准备了点心,瞅着这个点儿皇上该下早朝了,她正是时候去皇上面前刷刷存在感。
慈宁宫
慧贵人博尔济吉特氏对着孝庄撒娇道:“老祖宗,今个儿您没瞧见昭妃娘娘手腕上的那串红珊瑚手镯,皇上对昭妃娘娘还真是偏心,臣妾看那成色和雕饰,这宫里怕是也唯有这一件了吧。”
孝庄一边听,一边点头,眼里却是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你呀,这宫里什么能缺了你的,一串红珊瑚手镯有什么惦记的。前几日,藩国进贡了上好的羊脂玉镯子,什么时候,哀家让人给你送过去。”
博尔济吉特氏偎依在孝庄身边,一听这,哪里还记得什么红珊瑚手镯:“臣妾就知道,老祖宗对我最好,最好啦。”
孝庄见她这小孩子心性,心下却是暗暗叹息一声。
这依着她的意思,是想让博尔济吉特氏再次在清宫立足的。皇上那儿,她倒是不知道,自己这孙子竟然比她的儿子,更睿智。
孝庄是很注重大清和科尔沁的联姻的,孝庄也有她的无奈。为了稳住大清的江山,她也只能够退一步。否则,博尔济吉特氏在宫里,也不会只是屈居于贵人之位。
孝庄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你以为她就此就歇了心思了,不,怎么能。
眼下为了稳住四大辅臣,这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罢了。日后,这后宫谁说了算,还未知呢。
最近,孝庄还有一桩心事,那就是鳌拜。皇帝对鳌拜是愈的看不下去了,而且,孝庄也知道,有着鳌拜在,怕是皇帝想要亲政,会有很多阻碍。
所以,孝庄和皇帝,其实都已经是动了除鳌拜的心思了。
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这四个人,最后,都会成为皇帝的障碍,只不过,有个先后罢了。
提及这四大辅臣,孝庄就不得不想到遏必隆。这遏必隆这一年倒是有些变化,似乎,多了些自己的主见。对于鳌拜,倒也不怎么亦步亦趋了。
要知道遏必隆是开国功臣额亦都第十六子,以说是根正苗红。奈何他之前的表现太让孝庄忧心了。不过好在,最近一年他似乎是开窍了。不在装糊涂了。
孝庄想着,是否在除鳌拜这件事情上,以借他的力呢?
要知道,他和鳌拜同为镶黄旗,若是他肯布局,那鳌拜,肯定会少了些戒心的。
孝庄眉头深锁,想着这样的能性,她心下又是一阵惆怅。若真的借遏必隆的手除去鳌拜的话,那钮祜禄一族,就更立大功了。这又是一个危险。
乾清宫
康熙最近很头痛,他恨不得现在就宰了鳌拜那混蛋。今个儿在朝堂上,鳌拜又是那一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的气势,完全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看底下那些大臣,康熙更是气的跳脚。他们根本就没自个儿的立场,在面对鳌拜的时候,都唯唯诺诺的,生怕不小心被鳌拜砍杀。
对于鳌拜掌控内阁,康熙是不服气的。帝王的威严让他眼里揉不得沙子。
鳌拜是能耐,也很威武,某种程度的确不愧于大清第一巴图鲁。他显然忘记了,功高震主,他太自恃了。他该清楚自己的地位的,他不过是爱新觉罗的奴才。
梁九功看着主子郁闷的样子,想着今个儿柔嘉公主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这事儿吧,他若是不提醒下主子,一会儿他吃不了兜着走呢。
是以,他轻咳一声,道:“皇上,今个儿柔嘉公主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这会儿,该已经在慈宁宫了。”
果然,康熙一听,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起身便往慈宁宫走去。
这柔嘉公主,说起来,还和淑宁是表姐妹呢。柔嘉公主的额娘也就是安亲王的二继福晋,是淑宁的姨妈。自小,柔嘉公主就被孝献皇后董鄂氏养在宫中,和康熙的情分,那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只惜,太皇太后为了安抚三藩,在顺治十五年的时候,便把柔嘉公主许给了耿聚忠。康熙二年,柔嘉公主正式下嫁。当然,一直都是住在京城的公主府。
慈宁宫
孝庄太后见康熙火急火燎的来了,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对着康熙道:“今个儿柔嘉给哀家带来好消息了,这过不了多久,柔嘉也要当额娘了。”
康熙愣了愣,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了。
其实更多的,他只是感到无力罢了。作为同和他在宫中长大的柔嘉,康熙其实是不想让她当政治筹码的。他又不能阻止这一切。
也因为这件事情,康熙暗暗下定决定,总有一日他会灭了三藩。
柔嘉公主看着康熙这样子,心里不免有一阵阵的酸涩。这几年,她活的其实并不快。其实早已经是预感到了的。只惜,她身不由己。
怕是她对康熙的那些小心思,太皇太后早就看出来了吧。才那么早就让她出嫁。
这样想着,表妹比她幸运多了,能够清清白白的入宫侍奉康熙身边。而且还一入宫便被册封为昭妃。
佟佳氏带着点心往乾清宫去了的时候,这才知道,原来康熙不在乾清宫,而是在慈宁宫。
佟佳氏原本想辗转往慈宁宫去的,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她不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不喜欢佟佳氏一族的人,她去了也只是讨了没趣罢了。
见佟佳氏心情不好,姚嬷嬷多少也揣测出了她的几分心思,“主子,您又何须把柔嘉公主放在心上呢?不管万岁爷对她是什么心思,她已经下嫁了。万岁爷即便再放不开,也无济于事了。她还能入宫碍您的眼不成?”
姚嬷嬷说的的确是有几分道理,佟佳氏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在为着这事儿耿耿于怀了。毕竟,柔嘉公主和皇上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这情分,自然是不同的。她若是为了这事儿就拈酸吃醋的,只怕会惹了皇上的嫌弃。
佟佳氏苦涩的微微勾了勾唇角,她不是不想霸着皇上,告诉他,她只想他对她一个人好。这些话,她也只能够悄悄的藏着心底,这辈子,或许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此时的翊坤宫
淑宁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瞧着殿内鎏金如意纹铜熏炉里面的袅袅轻烟,似笑非笑道:“这熏炉里面的香料闻着倒是比平常的香料浓郁很多。”
碧荷微微躬身道:“主子是觉着这香料有什么问题?宫里害人的东西多了去了,小心一些总不为过的。”
淑宁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却是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罢了,既然是内务府送来的,显然是皇上的意思,当然是要点着了。”
碧荷听着这话,心下猛地紧紧缩了一下:“主子,您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在说……”
这样的揣测让碧荷整个人都震惊不已,自打主子入宫起,她瞧着皇上对自家主子还是不错的,怎么,怎么背地里竟然对主子如此防范,而且是到了这般地步呢?
半晌之后,碧荷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自家老爷是四大辅臣之一,钮祜禄一族又异常显赫,若是因为功高震主而对主子如此防范,倒也说的过去。
,这样对主子,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淑宁见她这神色,皱了皱眉,道:“好了,这事儿你心里明白就好,其他的,便将计就计吧。”
碧荷强撑着心底的惊惧,道:“主子,皇上和太皇太后明显是不想让您有孕的。您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太委屈自个儿了。”
淑宁嘴角微翘,她前世不知道,所以一直都为自己没有子嗣而痛心不已,现在,她既然知道了,那就不会太过执着于这事儿。康熙和太皇太后的态度是明摆着在那里的,她若是把这香料给撤了,那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呢。到时候,他们肯定又会想着法子对她动手,倒不如,当做一切都没生过好了。
淑宁的心里不是不恨,她如今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她肯定会千百倍的把这一切都还给他们。
“委屈?这宫里的女人,哪里有不委屈的。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这个时候有了身孕,绝对不能讨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好,反倒是会把钮祜禄氏一族至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碧荷缓缓点了点头,她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能耐的,主子既然选择了入宫,那自然是有自己的谋划的。
正在这时,碧芹匆匆走来进来。
碧芹是赫舍里氏安插在淑宁身边的棋子,这不,今个儿淑宁才从坤宁宫回来没多久,碧芹便被赫舍里氏的人给叫去了。
只是,赫舍里氏费尽心机,怕是也绝对想不到,现在的碧芹早已经不是之前的碧芹了。
坤宁宫
赫舍里氏眼中满是得意,那钮祜禄氏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她身边近身侍奉的宫女竟然会是她安插的人吧。
范嬷嬷很是得意的奉承道:“主子这一招真是太厉害了,钮祜禄氏就算是再怎么聪明,也肯定想不到,自己在入宫之前,就已经是败在主子手中了。”
赫舍里氏拿起小炕桌上的茶杯,看着里面的浮叶,自恃道:“有碧芹在翊坤宫时刻盯着钮祜禄氏,本宫倒是不用太过费心思了。眼下,当务之急是除去钟粹宫佟佳氏那小/贱/人。”
“听说方才她又拿着点心往乾清宫去了,这佟佳氏,当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占着自己是皇上的表妹,总是这么不懂规矩。乾清宫岂是她想去就去的地方,这后宫,我这当皇后的都本本分分的,她算什么东西?”
说着,赫舍里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让她气急的是,偏偏佟佳氏这一套对皇上很是受用,就因为她这时不时的献殷勤,好几次,原本皇上该往她坤宁宫来的,最后却都被佟佳氏给勾了去了。
这对于赫舍里氏来说,真心是一种屈/辱。这明摆着是在打她的脸,丝毫都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赫舍里氏是知道的,皇上对她的情分很是一般,甚至是当初立她为皇后,也不过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罢了。皇上嫌她太规矩,太木讷,她是皇后,是正妻,难道她也要和那些小/贱/人一样,卑微的去祈求皇上的怜爱。不,那些是低/贱的妾室才干的事情。
范嬷嬷看赫舍里氏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她暗暗叹息一声,自家主子什么都好,沉稳,大方。就是有些时候太高傲了。或许是因为年纪小吧,觉着自己是皇后,便认为皇上该给她脸面,该对她以礼相待。偏偏这其实是犯了忌讳的。这是紫禁城,是人吃人的后宫。在皇上面前,谁都是奴才。即便是贵为皇后,那也不例外。
再说了,自打皇后入主宫中以来,虽然名义上是六宫之主。实际上,这整个后宫都还在太皇太后的操纵之下呢。甚至是,代表皇后权势的中宫笺表,如今也都不在自家主子手中。
其实,依着范嬷嬷的心思,若是主子真的想表现出自己作为皇后的独特,那就不该一边端着,一边却背地里使那些小把戏,为难六宫妃嫔。这样的姿态,就连她这做奴才的,都觉着,有那么些的微妙。主子是皇后,既然她急切的让众人知道她的地位,那就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事儿上。而应该慢慢的抓住皇后该有的权力。
起码,也该努力着把中宫笺表抓着自己手中。
这样,多少皇后本该有的威严,是得到了。
这晚,康熙的晚膳是在翊坤宫用的。
淑宁看得出,康熙的心情有些不爽。
是以,她也只是静静的陪着他用膳,并未故意的讨好,献殷勤。
康熙难得的在后宫找到这样的安静,平日里,他去了那些妃嫔宫里,无一不在揣测他的心思,见他开心,便使着法子的给自己谋些福利,首饰,恩宠,怜惜,不管是什么吧,得到了便又有的炫耀了。若是他心情不好了,这些人又千方百计的去哄他开心,熟不知这样反倒是把他搞得更心烦气躁了。
这还是第一次,康熙觉着后宫也以享受到难得的安静。
看着这样的淑宁,康熙忍不住把她给搂在了怀里:“今个儿柔嘉入宫了,而且,过不了多久就要当额娘了。柔嘉自小被养在宫里,和朕自小一起长大。朕原以为,不管朕想什么,她都是最懂朕的那个人。是,你知道吗?今个儿在慈宁宫见到她,她对朕好生疏,好客气。”
淑宁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偎依在他怀里。
看她这样,康熙笑了笑,一把把她横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淑宁娇羞的推推他的胸脯,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冷笑,看吧,这男人就是这么的渣,任何一个女人,在他心中,不过尔尔罢了。
前一秒钟还在那伤感呢,下一秒就以来一场春/光/缱/绻。
谁要是信了他,只会被他给坑死。
这一晚,康熙折腾了很久,很久,似乎要把心中的颓败和失意都宣泄出来,而淑宁,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
她原以为自己会很坚强,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感觉自己眼角湿湿的。
不知道是因为不堪重负,还是因为想起了别的什么。
钟粹宫
佟佳氏狠狠的把桌上的茶杯摔倒在地上,方才敬事房的小太监明明通知她一会儿康熙会往她宫里来,让她做好准备。
谁能够想到,康熙中途竟然改了主意,往翊坤宫去了。
佟佳氏这辈子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表哥竟然这么对她。那钮祜禄氏到底哪里好了,竟然把她弄到这尴尬的境地。
姚嬷嬷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一旁,“主子,您就别和自己怄气了,这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今个儿这事儿的确是让主子面子上不好看,您该是知道的,皇上如今年轻气盛,难免一时兴起。那钮祜禄氏又初次承宠,皇上不过是觉着新鲜几日罢了。您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拎不清。”
淑宁得知昨晚还有那个小插曲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一会儿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后宫诸位妃嫔的脸色会很精彩。真正淑宁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好笑。
佟佳氏看到她的那一瞬,那仪态姿势,若不是身边有姚嬷嬷盯着,只怕是忍不住要扑过来抓她的脸了。
赫舍里氏呢,不同于佟佳氏的激动,她倒是颇有几分坐山观虎斗的意味。惜,她错了。佟佳氏在淑宁的眼中,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哪里能够称得上是虎。
“本宫早就说过,像昭妃妹妹这么懂事儿的人,最讨皇上喜欢了。如今看看,不就是这样?”
赫舍里氏这话说的不阴不阳的,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了。
淑宁端起身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又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这才开口道:“皇后娘娘这话太有深意了。在座的诸位姐妹都是侍奉皇上的,皇上怎么能厚此薄彼。倒是皇后娘娘,皇上对皇后娘娘,那才是最不一般呢。”
淑宁这话无异于是在赫舍里氏的心口戳刀子呢。这六宫诸位妃嫔,谁不知道,皇上对皇后不怎么喜欢的。每个月啊,就有那么几日留宿在坤宁宫,这还是碍着太皇太后杵在那里,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想到赫舍里氏呢。
赫舍里氏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淑宁,她倒是没看出来,这淑宁嘴皮子竟然如此厉害。
她虽然心下很是不喜,嘴上却还是强撑着笑意,道:“瞅着这时辰,也该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太皇太后前几日便念叨过,说昭妃妹妹真性情,一会儿去了,又有的热闹了。”
说完,起身扶着范嬷嬷的手,便往寝殿外走去。
淑宁因为贵为妃位,是以,紧随赫舍里氏走了出去。依次便是佟佳氏和慧贵人。
依着宫里的规矩,低位妃嫔是没资格在太皇太后面前露脸的,而且她们又不比慧贵人博尔济吉特氏,人家虽然位分低,大家都知道,若不是为了平衡四大辅臣,这慧贵人说不准便是太皇太后中意的皇后之选呢,宫里只要有太皇太后照拂着,这慧贵人,福气还大着呢。所以在座的庶妃那拉氏,荣贵人,马贵人虽然很是羡慕慧贵人,也没什么法子。谁让她们不是博尔济吉特氏呢?
慈宁宫
昨个儿生的事情,孝庄看在眼中,是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不管康熙到底是一时间脑子抽风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只知道这样的做法,只会把淑宁推到风头浪尖上,更会让淑宁成为佟佳氏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结果,她见其成呢。
“臣妾恭请太皇太后圣安!”
孝庄瞧着下面恭顺的众人,眼中满是笑意,“起磕吧。”
淑宁对赫舍里氏在孝庄面前的恭顺,觉着真的好笑死了。上一世,因为中宫笺表一直都牢牢的掌控在孝庄手中,这赫舍里氏背后没少怄气。这一世,她会用什么法子得到中宫笺表呢?淑宁有些拭目以待了。
孝庄慢慢的喝着茶,闲聊了一会儿之后,视线似是不经意的落到了赫舍里氏的身上:“哀家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月皇帝往坤宁宫去的次数,并不多。皇家最是注重子嗣,前朝那些汉臣,更是注重嫡庶之别。赫舍里氏,你该是知道哀家对你的期望的。”
赫舍里氏显然也没料到孝庄冷不丁会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些,赶忙惶恐道:“是臣妾没用,让太皇太后忧心了。”
孝庄微微的摇了摇头,道:“哀家不是让你认错的,哀家是让你想法子。皇帝如今年少气盛,哀家也不能够总撵着他往你宫里去,这些事儿,该是你自己上心的,懂吗?宫里的宫务虽然重要,比起皇嗣,就无足轻重了。”
赫舍里氏心底一咯噔,太皇太后这话,实在是意味深长呢。她这是嫌弃自己插手太多宫务了吗?
想到这,赫舍里氏心下一阵咬牙切齿。她已经够退让的了,她这个皇后当的这么窝囊,她还想让她怎么办。
上一世,淑宁只顾着讨好孝庄,现在,看着孝庄的一言一行,她再一次的顿生感慨。这老巫婆,的确是她最强劲的对手呢。
又有一天,她会想着法子让康熙和孝庄生了嫌隙的,到时候,看她还怎么指点江山。
乾清宫
康熙一把把折子甩在地上:“狂妄,真是太狂妄了!”
鳌拜竟然为了更换镶黄旗和正白旗的土地,上折子陈述苏克萨哈一系列罪状,让他处死苏克萨哈。
同为四大辅臣,鳌拜竟然敢这般骄纵,这一次他敢对苏克萨哈下毒手,那下一次,他是不是就敢对他下毒手了?
折子上的罪状简直是让康熙觉着触目惊心。虽然其中不乏真实性,更多的,康熙觉着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鳌拜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能够做到只手遮天。这太怕了。
更让康熙觉着气愤的是,这苏克萨哈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跟鳌拜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倒是想玩平衡之术呢,鳌拜,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想起这,康熙就一阵的郁闷。
慈宁宫
“老祖宗,这鳌拜也太狂妄了,若是孙儿这次应允了他,那日后算是他一人独大了。老祖宗还说什么,立赫舍里氏为皇后之后,便会更有利于四大辅臣间的平衡,索尼这老东西身子骨是愈不好了,这样的他,如何是鳌拜的对手。何况,这老东西还喜欢装糊涂,真是气死朕了。”
孝庄幽幽的喝着茶,对于朝堂的状况,她也着实是忧心的很。她不能够和康熙一样,这么沉不住气。
“哀家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思虑,这局该如何解。皇帝该是也看到了的,近一年来,遏必隆的态度有些微妙。若是利用遏必隆的手除掉鳌拜,倒不失为一个法子。哀家就怕啊,怕钮祜禄氏一族太过耀眼,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提及遏必隆,康熙也有些捉摸不透这个老狐狸了。这一年来,遏必隆的变化他也不是没有看在眼中,他和鳌拜毕竟同为镶黄旗,有着共同的利益。更何况外人看来,这两人犹自是一体的,这个时候,遏必隆会选择除去鳌拜吗?
康熙也有些糊涂了。
“梁九功,传康亲王和安亲王入宫觐见。”
孝庄几不查的皱了皱眉,看着康熙道:“皇上,你切不冲动。区区一个苏克萨哈,并不值得你和鳌拜撕破脸面。你现在该做的,是稳住鳌拜,等自己羽翼丰满之后,再想法子除去他。而不是现在就惹怒他。”
康熙听着孝庄这话,一脚便把身旁的椅子给踹翻在地上。
砰地一声之后,他才甩袖离开。
苏麻拉姑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着孝庄道:“皇上的性子是愈急了,这样下去,不成。”
苏麻拉姑是孝庄的陪嫁侍女,以说,也算是看着康熙长大的。
孝庄闻言,暗暗叹息一声:“皇帝还是太小了,沉不住气。牺牲一个区区苏克萨哈又如何?皇帝以为他救得了苏克萨哈,事实上,他救不了。即便等到他亲政,手握大权,也不能事事都顺了他的心意。要坐稳这大清江山,没那么简单。”
乾清宫
“微臣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康亲王和安亲王,沉声道:“此事两位亲王不知如何做想。鳌拜为了一己之私达到排除异己的目的,难道,朕就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康亲王和安亲王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太皇太后的意思,正是微臣的意思。如今,皇上暂且还得忍一忍。”
看康熙愠怒的样子,康亲王又道:“皇上,鳌拜所述的罪状,并未完全捏造。苏克萨哈如今和鳌拜已经是到了白热化的状况,如今已经不是皇上您如何选择,而是,让这事儿归于平静。”
“其他的事情,皇上再从长计议。如今鳌拜党羽众多,若是皇上硬碰硬的想保苏克萨哈,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
翊坤宫
对于鳌拜和苏克萨哈之间的争地风波,淑宁是知道结局的。淑宁并不确信,她该不该出手干扰此事。
重活一世的淑宁,再次看待这争地风波,看到的答案却是让她很是触目惊心。
这,根本就是孝庄在玩弄权术罢了。
索尼、鳌拜和遏必隆都是镶黄旗的奴才,只有苏克萨哈是正白旗的旗主。孝庄其实是怕苏克萨哈制造混乱的。在她看来,正白旗是一盘散沙,才更符合她的利益。所以先是利用苏克萨哈压制正白旗的野心,在现他没用之后,便除之而后快。以说,孝庄其实是利用鳌拜的手,除去苏克萨哈这个障碍呢。只是,众人看来,这只是辅政大臣之间的内讧,争斗而已。
除去苏克萨哈之后,很显然,孝庄该朝鳌拜动手了。这之后,会生什么,上一世淑宁被动的接受所有的灾难和痛苦,对钮祜禄一族所有的厄运她除了伤心,却是无能为力。
重活一世,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
所以,苏克萨哈现在还不能死,绝对不能够让孝庄得逞。
鳌拜和苏克萨哈的争地风波是愈演愈烈,依着康熙的意思,是想让索尼这个时候站出来,挫挫鳌拜的锐气的。这索尼真心是老狐狸,竟然连着几日都告了假,躲在府邸养起了病。
康熙倒是想给索尼找理由,说他年事已高,对眼前的形势心有余而力不足。偏偏,这日他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不巧却听到了太皇太后和苏麻拉姑的谈话。
“哀家知道皇帝想尽快的除了鳌拜,然后让索尼出头,得以早日亲政。是哀家思酌着,还是缓几年再提亲政的事情比较好。眼下这形势,过早亲政只怕是江山不稳。”
“索尼这老狐狸倒是又猜准了哀家的心思,这些日子又告病了。苏沫尔,你让太医院的陈御医亲自去赫舍里府邸走一趟,既然是病了,哀家也该表示表示的。”
孝庄这话说的真是意味深长啊,落在康熙耳中,多少有那么些不是滋味。他朝着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甩袖离开了。
一直以来,对于自己这个皇玛嬷,康熙一直都很尊敬甚至是敬畏她。要知道当初是因为有皇玛嬷在,他才得以坐上这个龙椅。因为这样的力排众议,他一直都很信赖孝庄。他相信孝庄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甚至是大婚的事情,让赫舍里氏入主中宫,他也做了妥协。今个儿偶尔听到孝庄的那些话,让他不得不揣测,孝庄为什么不想让他早日亲政。是真的不利于江山的巩固,还是她这太皇太后当了太久,有些贪恋手中的权势了。
而且,康熙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便是,名义上他让索尼的孙女赫舍里氏入主中宫,是给他拉势力的。事实上,索尼根本就没把他当做真正的主子。相反,比起来,他更像是太皇太后的一只狗。
坤宁宫
范嬷嬷正给赫舍里氏不轻不重的捏着肩膀,外面争地的事情弄的纷纷扰扰的,难免也让赫舍里氏有些坐不住了。
赫舍里氏有些捉摸不透索尼的意思了,自己那玛法,她是了解的,就是个老狐狸。这几日,瞧着那形势,怕是又躲起来了吧。
“范嬷嬷,皇上是对鳌拜早就生了忌惮了,这个时候,玛法还这么装聋作哑,皇上该不会生了不喜吧。到时候,连带着连我这坤宁宫也厌恶了。”
范嬷嬷抬眸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缓缓开口道:“主子便放心吧,您只需要知道,老爷做的或许皇上不怎么满意,只要慈宁宫太皇太后满意了,这不就够了吗?皇上如今还未亲政,即便是日后亲政了,太皇太后的威严也在那摆着呢,难道,还能真的都如了皇上的心意。”
赫舍里氏听着这话,想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这下,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翊坤宫
淑宁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戏本子在看着。
“主子,暗部已经把您的意思传给老爷了。只是,不知道老爷会怎么想。现在连索尼那老狐狸都装起糊涂来了,老爷和鳌拜又同为镶黄旗,这个时候拉苏克萨哈一把,着实有些让人想不透呢。”
淑宁合上手中的戏本子,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你听说过唇亡齿寒这个词没有。苏克萨哈一死,四大辅臣的平衡就打破了。表面上看着是鳌拜和苏克萨哈起了内讧,实际上,是太皇太后借着鳌拜的手,除掉苏克萨哈呢。这样正白旗不就成了一盘散沙,也就不会碍太皇太后的眼了。”
“你想想,第一个是苏克萨哈,在之后会是谁?不就是鳌拜了,苏克萨哈一死,鳌拜专权跋扈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了,皇上除去他,就是民心所向了。接下来就只剩下阿玛和索尼了。索尼那老狐狸,最是懂得明哲保身的。阿玛,到时候只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碧荷虽然不怎么懂这其中的厉害,听自己主子这么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太皇太后,才是最大的胜利者呢。
碧荷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却听外面一声皇上驾到。
淑宁浅笑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淑宁这才微微福了一福,康熙便顺势把她给搂在了怀里。
瞧着茶几上的戏本子,康熙略带玩味道:“没想到爱妃竟然喜欢看着戏本子。”
淑宁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听皇上这话,莫非皇上也偷看过?”
偷看?
康熙眼神顿了顿,下一瞬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柔嘉还在宫里的时候,也爱偷看这些戏本子。朕倒是奇怪了,这戏本子哪里有那么好看啊,无非就是闺阁里面的小姐,遇上了穷秀才。”
淑宁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这戏本子过来过去就这么些故事。
“万岁爷不懂了吧。万岁爷每日自有前朝的事情忧心,肯定是没心思看这些胡编乱造的东西啦。臣妾看着,倒是好玩的很。今个儿秀才用这法子骗了这家小姐了,明个儿这小姐资助秀才上京赶考,没想到,金榜题名之后,却成了陈世美。虽然都是些小人物的喜怒哀,拿来消遣,倒也挺呵的。”
康熙笑着搂着淑宁坐在他腿上,眉眼含笑道:“听你这么说,倒是真的挺呵的。什么时候,得空了,你以给朕读读这戏本子。”
说着,他一边玩着淑宁的手指,一边似是无意道:“说来,自你入宫之后,便没见遏中堂了吧。方才朕传了旨意给他,要不一会儿你也随朕去书房走走。”
淑宁偎依在他身上,喃喃道:“书房哪里是臣妾随便以去的,何况,皇上和阿玛肯定是有要事要谈,臣妾去了,岂不给皇上添麻烦。”
说完,她又似真似假道:“臣妾入宫前阿玛是嘱咐过臣妾的,说入宫之后最大的事情就是侍奉好皇上,臣妾一直都谨记在心呢。”
康熙明显是愣了愣,没想到遏必隆竟然会说这一番话。这么看来,他还是很懂规矩的嘛。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苏克萨哈的事情,或许他能够站在自己这边,也不一定呢。
乾清宫
书房里面静的让人窒息,康熙看着遏必隆的眼,好久之后,才道:“遏中堂该是知道朕今个儿找你来是什么意思。你们四大辅臣,这些年辅佐朕,朕都看在眼中的。眼下,鳌拜是愈猖狂了,遏中堂是要学索尼明哲保身,还是要试着做些什么呢?”
遏必隆躬身道:“皇上说笑了,微臣如今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这个时候,又如何会为了一己之私,当做什么都没生过。大清江山千秋万代,皇上才是大清真正的主子。微臣和钮祜禄一族,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遏必隆这话算是说在康熙的心坎儿上了,尤其是那句,他才是大清真正的主子。这么多年来,孝庄太后一直都是那个真正掌实权的人,他这当皇帝的,纵然有什么想法,每每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都会训斥他不顾全大局,不沉稳。
尤其是今个儿那件事情,康熙实在是不想背靠孝庄这棵大树了。他也想活的像个真正的帝王。
“遏中堂这话深得朕心,有遏中堂这句话,朕也就安心了。只是,如今的局面,遏中堂想要保苏克萨哈,怕是也不容易吧。”
康熙这番话的确是在给遏必隆施加压力的,他就怕中途这遏必隆改了主意,到时候,他面子上就难看了。
遏必隆微微勾了勾唇角,沉声道:“皇上放心吧,有微臣在,苏克萨哈出不了什么大事。”
遏必隆完全不是在说大话,自打知道女儿的秘密之后,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一切了。鳌拜和他同为镶黄旗,这个时候,他还是要卖他一些面子的。更何况,唇亡齿寒,鳌拜就是个大老粗,上阵杀敌是很威武,太皇太后玩的那些小心思,他就没他敏/感了。
鳌拜现在只是性子冲了一些,被太皇太后当了棋子罢了,而这个时候,正需要他来做那个中间人。
太皇太后不是没有注意到康熙保苏克萨哈的心思,在她看来,不过是小皇帝意气用事罢了。这一局,她是等着左手渔翁之利呢。她没想到的是,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旗,竟然又逐步恢复了平静。虽然鳌拜和苏克萨哈仍然还是不对付,再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这其中,到底生了什么。孝庄不得不把目光移到遏必隆的身上。
慈宁宫
“皇帝,你真是太糊涂了!四大辅臣,唯有索尼以重用,而不会威胁到你。你看着吧,遏必隆的野心绝对会膨胀的!”
康熙却丝毫都不这么看:“索尼,索尼,又是索尼。那老东西除了装病还会做什么?朕倒是看不出立赫舍里氏为皇后之后,他对朕有什么助益。反倒是,一次次的和朕装糊涂,根本就不把朕放在眼底。”
孝庄眉毛一挑,瞪着康熙道:“哀家没听错的话,皇帝这是在怨哀家了。”
康熙眼皮一动,最终也只能够道:“孙儿不敢。”
孝庄猛地一把放下手中的茶杯:“你有什么不敢!”
瓜尔佳府
鳌拜的女儿这段日子谓是过得战战兢兢,自打被太皇太后下了懿旨指给苏克萨哈的儿子之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阿玛把公公一家逼的那般进退维谷。甚至是,阿玛连她都不顾及了,弹劾苏克萨哈的同时,还请旨让皇上杀了那拉氏一家。
好在,现在一切都归为平静了。只是,她多少还是存着心疑惑。阿玛那执拗的性子,犟起来是几匹马也拉不回来的,这次,怎么轻易便放手了呢?
因为心下存着疑问,瓜尔佳氏便回娘家准备打探打探消息。如今府邸是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当家,鳌拜原本的嫡福晋再一次战乱中惨遭不幸,府邸嫡出的孩子,也就剩下瓜尔佳氏一人了。这继福晋对瓜尔佳氏倒也算是上心,一看瓜尔佳氏来了,忙拉着她进屋,叮嘱她一会儿鳌拜回来了,不能够和她阿玛吹鼻子瞪眼的。这一家人终归还是一家人。父女哪里有隔夜仇呢。
瓜尔佳氏犹豫了下,试探的开口道:“额娘,阿玛那性子我是最了解的,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罢手了呢?我还以为,他要把我逼死才甘心呢。”
伊尔根觉罗氏暗暗叹息一声,“具体怎么我也不知道了,你也知道你阿玛的性子,外面的事情,哪里有我插手的份儿。只是,前些日子遏中堂来了府邸,该是和你阿玛说了好长一会儿。这之后啊,形势才缓和了一些的。”
瓜尔佳氏听了这话,一下子才明白了。
此时的翊坤宫
淑宁也算是了却了自己一桩心事,上一世,瓜尔佳氏和淑宁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她也只能够看着她郁郁寡欢,亲眼看着丈夫和公公全家人被自己的阿玛给逼到绝境。以说这种感觉,淑宁之后也是感同身受。而重活一世,淑宁绝对不允许孝庄的诡计达成。她想一个个瓦解四大辅臣,把大清掌控在她自己的手中,别做梦了。
“主子,方才坤宁宫那边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请诸位妃嫔去御花园散步。”
碧荷适时提醒道。
“既然皇后娘娘有如此美意,本宫也不该辜负才是。”说着,淑宁扶着碧荷的手站了起来。
御花园
远远看着花丛中的莺莺燕燕,淑宁几不查的勾了勾唇角。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赫舍里氏微微颔首,浅笑道:“若是本宫没看错的话,妹妹头上那碧玉簪子,是老祖宗最喜欢的。看来,妹妹很的老祖宗的心嘛,连这戴了多年的东西,都赏赐给妹妹了。”
淑宁含笑看着她,正要开口呢,一旁的慧贵人却不阴不阳道:“皇后娘娘这话是在说老祖宗厚此薄彼,娘娘若是喜欢的话,便也去和老祖宗讨一只啊,难不成老祖宗还会小气的,不给皇后这个面子。”
慧贵人这般让赫舍里氏没脸,其实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慧贵人是孝庄太后最喜欢的妃嫔,虽然现在只是区区一个贵人,孝庄却交代苏麻拉姑指导慧贵人看账本子。这事儿落在赫舍里氏眼中,那真是别有深意呢。这不,赫舍里氏也不是软柿子,仗着自己是皇后,再加上之前索尼是内务府总管,便在慧贵人的份例上动了手脚。
赫舍里氏也没藏着掖着,就这么个,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
一个仗着太皇太后的恩宠,一个仗着自己是中宫皇后,虽然处处被孝庄压制着,怎么说也是祭过太庙的,难不成她还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成。若是她纵容了,岂不是日后这慧贵人更会吃里扒外。
淑宁喝着茶,对于两人的对峙,很是见其成。
赫舍里氏冷冷的扫了慧贵人一眼,似笑非笑道:“放眼这宫里,谁比得上慧贵人在太皇太后面前的恩宠呢?本宫想,这背地里太皇太后没少让皇上往你宫里去吧,怎么,现在愣还是区区一个贵人呢?依着皇上的孝心,慧贵人该很快得到晋升才是啊。”
赫舍里氏说着,眼中的笑意更浓,丝毫都不加掩饰她对慧贵人的讽刺之意。
慧贵人原本就来自科尔沁,这汉语都还是入宫之后才学的呢。如今,又如何能够和口齿伶俐的赫舍里氏相比。
恨恨的跺了跺脚之后,她便气呼呼的甩袖离开。
没想到,拐角处竟然好巧不巧的撞在了康熙的怀里。
康熙才下了早朝,闲着没事儿,便准备往御花园走走。方才几个女人的争风吃醋他也是听到了的,说实话,赫舍里氏那一句依着皇上的孝心,慧贵人该很快得到晋升才是,这话真心是丝毫没把康熙的威严放在眼中。
难道,在赫舍里氏眼中,自己竟然是个愚孝的人,这么没用。
“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
慧贵人吓得跪倒在地上,瞅着眼前那一抹明黄,心下真心是恨死那赫舍里氏了。
其他妃嫔明显也没料到皇上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赶忙起身行礼:“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赫舍里氏一眼,缓步走上前,正在赫舍里氏以为康熙要亲自扶她起身的时候,熟料,康熙的脚一顿,含笑的把淑宁拦在了怀里。
“前些日子朕早就有心思带你来御花园走走,今个儿,倒是赶巧了。”
众目睽睽之下,淑宁也不知道这康熙哪根神经搭错了,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些妃嫔对她的嫉妒,不愤。
淑宁笑意嫣然道:“臣妾还要谢过皇后娘娘的美意呢,若不是皇后娘娘相邀,今个儿臣妾也看不到这么好的风景呢。”
赫舍里氏嘴角的笑容僵了僵,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自己该识趣。
是以,很是宽容大方道:“臣妾突然有些乏了,皇上难得这般好兴致,得陪昭妃妹妹好生的逛一逛。”
听着这话,其他人如何不知道自己站在这碍眼了。对着康熙福了一福,便随着赫舍里氏离开了。
见众人都散了,康熙拉着淑宁的手往中心凉亭走去。
“说起前些日子的事,朕还得谢过遏中堂呢。说吧,爱妃想要什么,朕肯定如你所愿。”
淑宁赶忙站起身,似是受了惊吓道:“皇上这话真是让臣妾无地自容了。阿玛为皇上效力,是阿玛的职责所在。臣妾岂敢和皇上讨赏。”
康熙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几秒之后,浅笑着把淑宁扶了起来:“朕知道钮祜禄一族都是赤胆忠心,你放心,朕会记在心里的。”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着淑宁道:“哦,对了,爱妃不是爱看戏本子吗朕特意从外面请了一些专门写戏本子的人入宫来,到时候,爱妃有的消遣了。”
淑宁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拽了拽康熙的袖子:“皇上这也太大张旗鼓了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妾多无理取闹呢。”
康熙哈哈一笑,“你呀,也太小心翼翼了。这事儿若是落在其他妃嫔头上,不定怎么开心呢。”
话虽然这么说的,康熙却着实满意淑宁的这种老实本分。之前他还担心真的如太皇太后所说,淑宁会恃宠而骄。现在看看,太皇太后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他的昭妃,一如既往的懂规矩,却又不失风情。
“宁儿,日后朕私底下就这么叫你,怎么样?”
康熙紧紧的把淑宁搂在怀里,还不忘在她颈侧做着坏事儿。
淑宁浅笑着一躲,“皇上,这是在御花园呢,若是被人看到了,臣妾再没脸见人了。”
淑宁这话多少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这不,把康熙的心勾的一颤一颤的。
康熙一把把她横抱起来,便向着御花园旁的凝春堂走去。
坤宁宫
这一路上赫舍里氏虽然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其实早就憋屈死了。
方才,皇上的魂儿都怕是被那钮祜禄氏给勾去了。那么多妃嫔,皇上却只看到钮祜禄氏一人。
甚至是,丝毫都不在意她这皇后的脸面,错过她,把钮祜禄氏给亲昵的搂在了怀里。
“嬷嬷,如今皇上对钮祜禄氏一族是越的倚重了。本宫这心里是愈不安了。”
范嬷嬷沉吟片刻,道:“主子您得沉得住气。钮祜禄氏一族的荣宠您说最碍谁的眼,您当真以为太皇太后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皇上亲近钮祜禄一族?”
“太皇太后最是精明,否则,当初也不能倚重赫舍里一族,让您入主中宫。主子您且看着吧,太皇太后迟早会出手的。皇上越护着钮祜禄氏,怕是太皇太后这心里,越不舒坦。”
赫舍里氏长长叹息一声:“皇上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愈难以揣摩了。若是皇上铁了心要恩宠钮祜禄氏,太皇太后难不成还真能够和皇上撕破脸不成?眼瞅着这样的形势,钮祜禄氏就快要专宠了。到时候,让本宫的面子往哪里搁。”
范嬷嬷瞧着赫舍里氏眼中的不愤和忧虑,低声道:“那也没必要主子动这个手,您忘记了,还有钟粹宫佟嫔娘娘呢。今个儿那一幕,也无异于是在打她的脸。她能够咽下这口气?”
赫舍里氏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说来说去还是本宫这肚子太不争气了,若是能够生下皇上的嫡长子,本宫又何须畏惧。”
“嬷嬷,你说本宫入宫这么久了,怎么愣是没什么动静呢?是不是该弄些药膳调理调理?”
主仆两人正说着呢,宫女玉笙急匆匆走了进来:“娘娘,不好了,方才荣贵人一回到永寿宫,就晕过去了。奴婢特意派人去打听,听说这荣贵人已经是停了十几日的换洗了。您说,该不会是?”
荣贵人,赫舍里氏神色一凛,不,不能。这荣贵人一个月也不过是能够有几日的雨露。算一算,上一次还是诸位妃嫔陪皇上吃茶的时候,昭妃无意间提及荣贵人是个懂事儿的,然后皇上那晚便去了永寿宫。
不过是一次,怎么能她就有这样的福气呢?
范嬷嬷心口也一跳一跳的:“主子,您也别急,太医院的人不刚过去吗若真是有了,这会儿也该传了消息来了。”
赫舍里氏神色复杂的看了范嬷嬷一眼,“嬷嬷,你说她若是真有了,真是出尽风头了。”
范嬷嬷沉默半晌,好久之后,才道:“那也要她养的大才是。”
赫舍里氏一惊,看着范嬷嬷,嘴唇颤了颤,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荣贵人的永寿宫,这会儿真是出尽了风头呢。就连太皇太后得到消息之后,都亲自派身旁的嬷嬷给荣贵人送去了赏赐。
淑宁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既恨又妒,不过,这倒是让淑宁能够轻松些日子了。自打她入宫以来,康熙对她的盛宠在她看来却是给她招了很多的仇恨,这会儿,换个人来当这个靶子,正中淑宁的心意。
“皇后娘娘现在怕是恨毒了荣贵人吧,若是这荣贵人恰巧还生下了小阿哥,就是皇上的皇长子了。日后少不得要戳皇后娘娘的心窝子。”
碧荷的话也算是如今后宫所有人的心思了,各宫妃嫔虽然看着荣贵人有孕,心里难免有些酸涩。赫舍里氏,更多的就是苦涩了。
淑宁的记忆中,这荣嫔马佳氏倒也是个怜人。虽然能生养,最终却只留下一子一女,前半辈子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的死去,经历这样的痛楚,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无法磨灭的痛楚。
当然,淑宁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对她放松警惕。毕竟,荣贵人后来贵为四妃之一,也不是没有能耐的。说的再直白一些,这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淑宁虽然重活一世,并不代表一切都会按照原先的轨迹展。就好比现在,苏克萨哈并未被鳌拜给弄的家破人亡,康熙现在也未亲政,这之后会如何展,淑宁虽然有重活一世的优势,也不能够太过自信,这后宫想要生存,想要屹立不倒,还是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和清醒的。
淑宁拿起身旁的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水面上的薄气,漫不经心道:“这荣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乾清宫还是慈宁宫,都死死的盯着呢。皇后想要动手,也得看她敢不敢冒这个险了。”
“至于荣贵人嘛,现在该是使劲浑身解数的讨好皇上和太皇太后了。否则,就她一个区区贵人,是没有资格把孩子养在身边的。她位分便足以让她有孕的事情,大打折扣。”
乾清宫
康熙放下手中的折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荣贵人有孕的事情,他并未如想象中那么开心。算起来,他往荣贵人那里去的次数,谓是少之又少。如此看来,真如太皇太后当时所说,马佳氏好生养。
若说这段时间对后宫的妃嫔,他最满意的当属淑宁了。不仅仅是遏必隆成了他很大的助力,更多的,他在翊坤宫感觉很快,不需要去伪装什么。
偏偏,在孩子这个事情上,他必须委屈淑宁。想着她手腕上每日戴着的红珊瑚手镯,再想想寝殿内燃的香料,康熙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虽然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想着淑宁若是因此真的亏损了身子,再无怀孕的能,他就烦躁的很。
皇玛嬷那般忌惮钮祜禄一族,虽然很大程度是因为害怕遏必隆功高震主,威胁到他的地位。比之鳌拜的飞扬跋扈,遏必隆也算得上是规矩了。四大辅臣,索尼就知道装糊涂,苏克萨哈也是装傻充愣,也唯有遏必隆行事算是明白。
看看他做了些什么,一边利用着钮祜禄一族来平衡压制鳌拜,一边又对淑宁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淑宁在麝香的作用下,再也无法受孕吗?
翊坤宫
“皇上,您看,这牡丹花开的真漂亮。臣妾今个儿上午都摆弄着这些插花呢,皇上若是不嫌弃的话,拿一瓶去乾清宫摆着怎么样?”
见淑宁笑意嫣然的样子,康熙紧紧的抓着她的手,道:“宁儿时时刻刻把朕放在心里,朕又怎么会嫌弃?”
淑宁低笑出声:“这是皇上说的,不许骗臣妾哦。”
说罢,淑宁挑选了一瓶看上去最成功的插花往康熙身旁推去。
见她这傻样,康熙微微愣了愣,心下不由感叹着,这傻子还真是容易满足。若是换做其他女人,不过是嘴上奉承奉承他罢了,哪里会真的把东西给他推过来。
见,这钮祜禄氏是个实诚的。
康熙的神色变化怎么能逃过淑宁的眼睛,若是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她或许也和其他女人一般,早被他哄得不知道东西了。
现在,淑宁心里只有一句话,上辈子自己真的是瞎了眼了。
碧荷不是不知道主子的手艺,原本她以为皇上肯定不会入眼的。看着皇上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她不得不感慨主子就是厉害。
在翊坤宫用过午膳之后,康熙便往书房去了。
临走之前,康熙还坏心眼的偷了一个香/吻,才满意的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淑宁长长的护甲套拨着牡丹花的花茎,下一瞬,只听咔吱一声,花茎应声而断。
碧荷赶忙上前看看自家主子手有没有受伤,在确定没有伤痕之后,才长吁一口气。
永寿宫偏殿
荣贵人马佳氏看着桌上摆的高高的礼盒,长长叹了一口气:“茹画,把这些都收起来吧。如今我怀有身孕,那些人早已经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个时候不得不妨呢。”
茹云出言劝慰道:“小主又多心了吧,这几日太皇太后是派身边的嬷嬷来了好几次呢。太皇太后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在警告宫里的诸位主子娘娘吗?即便她们有害主子的心,现在也得掂量掂量了。”
马佳氏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默半晌之后,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这自打我怀孕以来,皇上也不过是来了几次。若这般下去,即便是这孩子出生了,我怕也没资格养在身边。倒是徒给别人做嫁衣了。”
茹云凝神道:“所以说,小主该趁着这时机好好的讨了皇上的喜。只要有恩宠傍身,等小主生了个小阿哥,皇上说不准会晋升小主的位分。到时候,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马佳氏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这说来容易,真正要实现,颇有些难呢。
“皇上原本就不怎么爱往我宫里来,如今我又不方便侍寝,想要争得恩宠,又谈何容易。”
茹云眉头微蹙:“皇上最是注重孝道,小主何不多去慈宁宫讨太皇太后的眼。之前,小主位分低,慈宁宫只能够在外面给太皇太后磕头,不得入殿。如今,已经是今日不同往日了,太皇天后这几日的态度,肯定对小主另眼相待的。这样一来,小主又何愁日后?”
听着茹云这些话,马佳氏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除了皇上,还有太皇太后。眼下太皇太后更是掌控着前朝后宫,她若是得了太皇太后的眼,不就一切都顺了。
马佳氏谓是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翌日一大早
坤宁宫
赫舍里氏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茶杯,对着诸位妃嫔,笑眯眯道:“荣贵人如今怀有身孕,诸位姐妹也该和荣贵人学学,早点儿为皇上开枝散叶才好。”
赫舍里氏这话说的温婉大方,落在诸位妃嫔耳中,不免是在给荣贵人拉仇恨了。
果然,佟嫔最先沉不住气了,眼神看向荣贵人,难言心里的嫉恨,道:“荣贵人这福运,如今也算是羡煞诸位姐妹的眼了。只是,既然已经有了身子,该是好生的在永寿宫养胎才是,怎么今个儿还巴巴的往坤宁宫来了?皇后娘娘对下最是宽容,想来也很意免了你每日的请安礼的。”
佟嫔这话让赫舍里氏的眼色微微沉了沉,这佟佳氏,真会给她找麻烦。
马佳氏脸色不由得白了白,拘谨的赶忙站了起来,恭敬道:“佟姐姐说笑了,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每日能来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这礼废不得。否则,别人要以为嫔妾狂妄了。”
赫舍里氏满意的笑了笑,对着她点了点头,道:“荣贵人这么懂事,也难怪有这么大的福分。”
说着,似是不经意的把目光移到了淑宁的身上,“哦,本宫昨个儿听说昭妃妹妹给皇上送了插花。昭妃妹妹也真是有心了,能让皇上亲自把你弄得插花带到乾清宫,这样的荣宠,这后宫当属第一呢。”
淑宁抿嘴笑了笑,道:“臣妾不过是闲来无事瞎折腾罢了,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赫舍里氏笑吟吟道:“本宫听闻妹妹爱牡丹,比起这牡丹,本宫倒是更喜欢芍药。颜色嫣红,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这话一出口,诸位妃嫔的目光都向淑宁看去,皇后娘娘这话也真是丝毫都不加遮掩呢。众所周知,这牡丹花色比不得正红色,皇后娘娘这是要借花来羞辱淑宁。
让她知道,妾终归是妾。牡丹纵然再雍容华贵,纵然再得皇上的眼,哪怕是你巴巴的摆在皇上眼前,终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后宫,唯有她赫舍里氏,才是皇上的嫡妻。
众人原本以为淑宁会被弄得尴尬不已,熟料,她似是根本没听懂赫舍里氏的嘲讽一般,低笑道:“臣妾不如皇后娘娘想得多,不管是牡丹还是芍药,其实只要别败了皇上的兴致就好,诸位姐妹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听着她这话,佟嫔最先忍不住的笑了出身。之前她以为有四全姑娘美名的皇后娘娘口舌很是伶俐,如今看看,昭妃倒是占了上风了。
是啊,皇后再得意,再厉害,在皇上面前,不过也是奴才罢了。这后宫的女人,谁不是在迎合皇上的兴致呢?
所有的荣宠,都系在这两个字上了。
赫舍里氏强忍怒气,她原本想借花羞/辱钮祜禄氏一番的,没想到,最后反而让自己难堪了。
“主子,那钮祜禄氏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您何须把她放在心里。这嫡庶之别,还能这般便被她三言两语给搞混淆了。”
范嬷嬷的话并未让赫舍里氏得到一些宽慰,沉默半晌,她缓缓站起身,道:“扶本宫去书房吧。今个儿还没抄经卷呢,这自打入宫以来,本宫每日都会往太皇天后那边献上自己的孝心。只是不知道,这老东西,什么时候才肯放权。”
范嬷嬷怔了怔,明显没料到一向出言谨慎的赫舍里氏会这般口无遮拦。
“主子,担心隔墙有耳。您方才那话若是传到太皇太后的口中,是大不敬之罪。”
赫舍里氏面露不悦:“怕什么?后宫固然是太皇太后只手遮天。本宫这坤宁宫,本宫还是自信她没这个能耐的。”
慈宁宫
孝庄咳了一声,听不出喜怒道:“哦?这赫舍里氏真这么说。”
跪在地上的宫女见太皇太后这神色,吓得脸色都白了:“奴婢说的千真万确。当时范嬷嬷还出声提醒皇后娘娘呢,只是,皇后娘娘根本就不以为然。”
孝庄摆了摆手,平静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苏麻拉姑作为孝庄的陪嫁侍女,如何瞧不出太皇太后这是真的气着了。
“老祖宗,之前奴婢就说过,这人啊,但凡是进了宫,野心也随着大了。赫舍里氏这般,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方才那番话也太不把您放在眼中了。如今,她就已经这般狂妄,若是日后生了小阿哥,不更是腰杆硬了。”
孝庄眉毛一挑,淡淡道:“哀家之前看着赫舍里氏是个懂事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这么乖觉。当真以为这皇后之位非她不吗?若不是为了平衡四大辅臣,她以为哀家会这么抬举她?一个满洲下人之女罢了,竟然也敢这般怨怼哀家。”
苏麻拉姑上前替孝庄斟满茶,宽慰道:“所以说啊,老祖宗是有先见之明的。早就看中了马佳氏好生养这一点,如今,只要好生的保住马佳氏肚子里的孩子,看皇后娘娘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孝庄微笑的看着苏麻拉姑:“这是自然的。”
说着,她又道:“放眼这后宫,倒是昭妃最让哀家省心了。哀家还以为皇帝会因为对昭妃的宠爱,因为遏必隆的识相而停了翊坤宫的焚香。如今看看,倒是哀家多心了。哀家这孙儿啊,比他阿玛强。知道美人和江山,哪个更重要。”
苏麻拉姑笑道:“其实不仅仅是老祖宗,奴婢倒也觉着诸位妃嫔中,昭妃是最讨喜的。只惜啊,她出身钮祜禄一族,这辈子,她也只能够抓住荣宠二字了。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妄想罢了。在这宫里,只要没了孩子,老祖宗管她怎么得宠呢,都碍不着老祖宗的眼。”
孝庄点了点头:“也算皇帝没有辜负哀家的希望。哦,对了,这几日皇帝弄了一批库布往乾清宫去,这孩子,难免还是有些稚气呢。鳌拜那一身武艺,岂是他这样就能够挫败的。”
苏麻拉姑想了想,道:“皇上大婚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心急亲政也是理所当然的。”
孝庄转着手中的佛珠,好半晌之后,才幽幽道:“急什么?要坐稳这大清江山,岂是这一朝一夕的事情。”
翊坤宫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胳膊上弄得青青紫紫的。”
淑宁瞅着康熙胳膊上的伤痕,满目的忧心道。
康熙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朕这几日闲的无聊,就召集了一批库布,陪朕联系摔跤。怎么?宁儿若是想看的话,什么时候朕带你也去看看。”
淑宁对碧荷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药盒拿来。
康熙笑道:“你别担心了。这摔跤受伤是难免的。”
淑宁根本不听他说,指腹上沾了药膏,轻轻的往康熙的胳膊上擦去。
“妾身知道,皇上是要立志当大清的第一巴图鲁呢。”
这话说的康熙心中一喜:“你真的认为朕会是大清第一巴图鲁?”
淑宁好笑的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不会?皇上是九五之尊,以使唤千军万马,这不是第一巴图鲁,是什么?”
康熙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是你却挑不出错来。
不是,他是皇帝,这大清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他需要的是掌控这些人,为他所用。
这么想着,康熙越看淑宁,越觉着她是他的解语花。
伸手忍不住就把她揽到了怀里。
“宁儿,你说的对,朕会是大清第一巴图鲁。朕答应你,朕会一直都好好的守护着你的,不会让你受一点儿的委屈。”
淑宁笑着偎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康熙看她这样,心里满是幸福。不远处香炉中的袅袅青烟却是让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也不知道是为了补偿淑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突然道:“这自打入宫以来,宁儿还没出宫去玩过吧。过些日子,朕带你去南山泡温泉好。”
康熙说的南山温泉在紫禁城的郊区,昔日先帝常带当时的宠妃董鄂氏去。
淑宁倒是不知道,这一世康熙竟然会对她这么不同。
只是,她如今已经不是之前的钮祜禄淑宁,她无法忘记阿玛被下狱,最后竟然被康熙下慢性毒药给毒死,她更不会忘记,自己郁郁寡欢,因为一直没有身孕的事情,而自责不已。
见淑宁沉默着没有说话,康熙在她鼻尖轻轻一弹:“你这小东西,竟然在朕面前也敢神游九霄,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吧?”
康熙话虽这么说着,言语间却满满的都是宠溺的味道。
淑宁伸手搂着他的脖子,闷闷道:“这些日子荣贵人有孕,想必是很想让皇上多陪陪她的。臣妾若是这个时候把皇上给抢走了,她肯定会伤心的。”
康熙蹙了蹙眉,不屑道:“区区一个贵人罢了,你把她放在心上做什么?当真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便以拿大了?”
淑宁伸手玩着康熙的头,低声道:“太皇太后这些日子对荣贵人很是上心呢,臣妾能的皇上盛宠,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妄想独占皇上一人。”
康熙听着这话心下却是一阵阵的烦躁。那荣贵人不过是区区一个贵人罢了,也值得皇玛嬷这么上心。
难不成,皇玛嬷是在打荣贵人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若是荣贵人生个小阿哥,那便是他的皇长子。皇玛嬷是想亲自教导这孩子吗?就和当初的自己一般。
康熙虽然一直都很敬重孝庄,随着年龄的增长,作为一个帝王,他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孝庄一直都想他缓几年再亲政,这已经是让他不喜了。这个时候,若是她再打别的主意,也怪不得康熙有猜忌之心了。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淑宁故作惊讶道。
康熙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摇了摇头,一把把她扑倒在身下:“没什么,朕只是想着,今个儿该怎么罚你了。”
淑宁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臣妾又没犯什么错,皇上……”
话还未说完,康熙便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好一会儿之后,淑宁才得以喘口气。
“昨个儿晚上朕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晕过去了。你说,你该不该罚?”
淑宁腮帮子鼓鼓,满是无语的看着他,似乎在说,这也以?
康熙见状,哈哈一笑,手丝毫都不犹豫的伸向了淑宁的衣襟。
钟粹宫
对于今个儿晚上康熙又翻了翊坤宫的牌子,佟佳氏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这钮祜禄氏才入宫,皇上是得新鲜些日子。这也太久了吧。
依着惯例,也早该腻味了的啊。
见自家主子蹙着眉,一言不的捏着手中的茶杯,姚嬷嬷多少也揣测出主子的心事来了。
“主子又何须在这里生闷气,主子是皇上的表妹,若是想见皇上了,哪里能瞅不着机会呢?”
“皇上之前不是说您做的玫瑰膏很好吃,要不明个儿奴婢去采些玫瑰花瓣回来。”
佟佳氏缓缓站起身,看向窗外,姚嬷嬷方才那些话并未让她得到些许的宽慰,更多的,她觉着皇上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儿。之前她以为她和皇上毕竟情分不一样,皇上不能把她和其他女人一般,承宠一段时间便扔在脑后。
现在看着这静寂的寝殿,她觉自己错了。
这后宫,你不去争,那皇上的恩宠,便不能一直都停留在你一个人身上。
姚嬷嬷帮她披上披风,轻声宽慰道:“这宫里三年一选秀,主子若是这个时候就不开心了,那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您啊,得看开些,花无百日红,以/色/事/人终究是色/衰而爱弛。主子该想想,怎么才能够把皇上的心更多的留在您身上了。”
佟佳氏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嬷嬷说的对,我该对皇上更用心一些,这样,才能够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荣宠,位分,子嗣,这三样我都会慢慢的抓在手心的。”
“嫔妾给昭妃娘娘请安。”
淑宁饶有兴趣的瞧着跪在地上的马佳氏,按说她给她行礼问安也没什么。偏偏却是在慈宁宫门口,那神态,落在其他妃嫔眼中,怕是要以为她什么时候早已经把这马佳氏给收服为自己人了。
从重生的那一天起,淑宁从未因为上一世的经验而小瞧了这马佳氏去。眼前马佳氏用这样的方式来给其他人造成错觉,这一招,的确是厉害。
淑宁扶着碧荷的手,嘴角微微勾起,好笑的看了看不远处几位妃嫔的窃窃私语。好,很好。马佳氏,你的目的达到了。看来肚子里的孩子并未让你安心,反倒是让你患得患失了。不过,你利用这一的方式来让众人以为你是我的人,想让她们心生忌惮。这也太好笑了。
“荣贵人如今既然怀有身孕,要好生养胎才是。给本宫行这么大的礼,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了,还以为本宫容不得你呢。”
马佳氏听淑宁这么一说,身子微微僵了僵,她没想到,淑宁眼睛竟然这么毒,竟然开始怀疑她的用意了。
偷偷瞄了一眼淑宁之后,她缓缓站起身,恭敬道:“昭妃娘娘贵为妃位,嫔妾自然什么时候都不敢忘记尊卑二字的。”
淑宁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扶着碧荷的手,踩着花盆底,走进了慈宁宫。
背后的马佳氏瞧着淑宁摇曳的身姿,再看看那浑身散的贵气,心下不由得感慨道。也难怪皇上会如此恩宠昭妃娘娘了,系出名门,人又长得极美,有她在,宫里其他妃嫔都落了下陈呢。马佳氏也谈不上自己是嫉妒还是别的感觉了,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方才她小小算计了昭妃一把,这昭妃,会不会背后找她的茬。
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佟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
正在想着心事的马佳氏被佟嫔突然给吓了一跳,下一瞬,她才苍白着脸微微福了一福:“嫔妾给佟嫔娘娘请安。”
一声紫色旗装的佟嫔,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妹妹这副神色,怎么看到我和看到鬼一样呢?怎么?我长得很吓人,冲撞了妹妹了?”
马佳氏低着头,赶忙道:“佟嫔娘娘说笑了。”
佟佳氏微微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根本无视马佳氏现在的尴尬,浅笑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爱说笑话。方才瞧着妹妹在昭妃娘娘面前,那笑意嫣然的样子。这会儿,见着我了,就都成了惊吓了。见妹妹有多么不待见我了。”
马佳氏心下一怔,怎么都不明白今个儿佟嫔娘娘为什么就纠缠上她了,正急着准备解释呢,佟佳氏目光一冷,好半晌之后,才踩着花盆底转身离开。
茹画眼睁睁的瞧着主子被逼到这般尴尬的地步,心下也着实是不愤的很:“小主,这佟嫔娘娘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表妹,素来是猖狂惯了的。您别把她方才那些话放在心上。这宫里,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等小主生下了皇长子,看她还怎么敢再为难小主。”
马佳氏知道茹画是为她好,也是个直肠子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在慈宁宫门口。若是这些话传到太皇太后的耳中,恐怕是要认为她不懂规矩了。
是以,她狠狠瞪了茹画一眼,沉声道:“佟嫔娘娘怎么样,岂是你以背地里嘀咕的。这宫里稍有不慎,便会输的很惨。你对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日后嘴皮子也得收紧点,知道吗?”
茹画脸色微变,想了想,也是,自己太不小心了。
“小主教训的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慈宁宫正殿
孝庄吃着茶,看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视线最终落在了马佳氏的肚子上。
“再过些日子,荣贵人的身子也该显了。这段时间,得好生注意着。”
马佳氏何曾被太皇太后注意过,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太皇太后放心,嫔妾肯定会小心的。”
孝庄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一屋子人的莺莺燕燕,她不是不知道这些人中不免有居心叵测之人,想和她对着干,她们也要掂量一下,有没有这个能耐才是。
“你们也该好生努力一些,给皇家开枝散叶才是。皇帝大婚已经这么长时间,宫里唯有永寿宫有了消息,这不好。”
孝庄的眼睛里面带着几分笑意,众人却瞧得出,她的确是有些失望。
赫舍里氏作为皇后,当然要代表大家表表心意了:“太皇太后说的是,都是臣妾无能。”
说起这的时候,也不知道赫舍里氏是真的动容了,还是只是伪装的,眼里也有几分的润湿。
孝庄看了一眼赫舍里氏,又把视线移到了淑宁的身上,略有几分警告道:“皇帝去翊坤宫去的最多,昭妃得加把劲儿。这没准啊,过段时间便听到你的好消息了。”
原本淑宁很讨厌太皇太后的惺惺作态,此刻,提及孩子,淑宁所有的感觉都变成厌恶了。
这老巫婆,也太会装了。明知道自己对她动了手脚,明明不愿意让她怀孕,竟然还说起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淑宁故作羞涩的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道:“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佟佳氏在一旁看着淑宁这般,心下真是酸死了。自打这昭妃入宫,皇上到她那里的次数,掰手指也能够数过来。
什么雨露均沾,完全是狗屁。
想来这样的想法,也不是只有她一人有。
因为在太皇太后方才那句话之后,皇后赫舍里氏和慧贵人博尔济吉特氏嘴角的笑容也僵了僵。
也不知道因为酸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佟佳氏突然对着淑宁含笑道:“这一个月里,皇上一大半的时间都留在了姐姐宫里,姐姐若是让太皇太后失望了,当真是说不过去呢。”
淑宁微微朝着佟佳氏笑了笑,这佟佳氏,不是在明摆着说她霸占了皇上吗?
对,没错,某种程度上来讲,她的确是霸占着皇上了。康熙为什么爱呆在她宫里,这恩宠之外,难道不是因为愧疚吗?
她手腕上的红珊瑚手镯,寝殿内的焚香,或许这便是做宠妃的代价吧。
孝庄不是没听出佟佳氏的言外之意,她不打算管。反正现在马佳氏已经有了孩子了,她还不至于心急到坏了康熙的兴致。反正,这钮祜禄氏不能有孕,那自然是不能构成她的威胁,皇帝既然觉着新鲜,多恩宠些日子,这也没什么。
“今个儿哀家也有些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离开之后,苏麻拉姑对着孝庄道:“方才佟嫔娘娘那话说的,真是小家子气。之前昭妃没入宫之前,她是一支独大。现在,自己抢不到皇上的恩宠,便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真以为老祖宗会给她出头呢。”
孝庄转着手腕上的佛珠,幽幽道:“当年哀家就不喜欢佟佳氏,虽然她生了皇帝,哀家愣是瞧她不顺眼。佟佳氏一族仗着是皇帝的母族,便生了野心。这也要看看哀家,给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坤宁宫
赫舍里氏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把桌上的茶杯给甩在地上:“那马佳氏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区区贵人罢了。仗着肚子里那块肉,太皇太后竟然那么抬举她!”
范嬷嬷也忍不住道:“太皇太后抬举这马佳氏是小。现在啊,主子如此没脸,是因为主子空有皇后头衔,却没有掌控六宫的大权。”
赫舍里氏愤愤道:“这前朝后宫皆把握在太皇太后一人手中,莫说是本宫了,就是皇上,如今不也和傀儡差不多吗?偏偏那老太婆身子康健的很,都活了这么久了,还杵在那儿。”
范嬷嬷静静的看着自家主子,突然道:“主子方才那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依着主子看,您说皇上现在对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心态呢?会不会也有这样的颓败感。”
赫舍里氏嘲讽的笑了笑:“皇上自小被太皇太后教养长大,对太皇太后孝顺都来不及呢,怎么能生了嫌隙。所以说,这事儿本宫只能够自己想法子来处理,万万不能够奢求皇上插手此事。”
说着,赫舍里氏缓缓倚靠在椅子上,神色看着有几分倦怠道:“今个儿佟佳氏那些话你也听出来了。她这是在说后宫雨露不均呢。说来这事儿她有什么资格质疑,我这皇后都没开口呢,她倒是沉不住气了。”
范嬷嬷轻声道:“此事佟佳氏虽然多事了,主子有没有想过,借着这事儿给昭妃娘娘一些警告。”
闻着这话,赫舍里氏有些好笑道:“怎么警告给她赏赐两本《女戒》和《女德》吗?”
原本不过是玩味的话,却是让赫舍里氏猛地一怔,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以这样做呢。
钮祜禄氏独占恩宠,这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妃嫔羡慕嫉妒恨呢,她这做皇后的,若是这么一直都置若罔闻,也太没有皇后该有的威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忌惮钮祜禄氏呢。
而这法子,以说是刚刚好。既羞辱了那钮祜禄氏,又能够彰显她的贤良,宽容。
“主子这招实在是高明,算是变着法子给了那钮祜禄氏没脸呢。”
想到钮祜禄氏尴尬的样子,赫舍里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颇有几分得意的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嘲讽道:“自打这钮祜禄氏入宫以来,谓是出尽了风头。这后宫惯是迎高踩低的,都怕不把我这坤宁宫给放在眼中了。之前是本宫懒得给她没脸,想着她初入宫,皇上新鲜些日子,也是有的。现在,显然是她自个儿不懂规矩了。皇上日日往她翊坤宫去,她怎么一点儿都不心虚呢?反倒是这般心安理得。”
范嬷嬷奉承道:“所以说啊,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警告那钮祜禄氏一番。奴婢就不信了,她还能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若当真她这般脸大,那绝对是担得起祸水这样的称号了。古有妲己,难不成这钮祜禄氏想效仿她们不成?”
“若她不想,那就只能够大方一些了。”
当天下午,赫舍里氏便差身边的嬷嬷带着赏赐往翊坤宫去了。
后宫妃嫔谁都不敢相信,皇后娘娘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给昭妃没脸。谁不知道昭妃如今正是圣眷优渥,皇后这样的做法固然以给昭妃一些难堪,依着昭妃的盛宠,怕是后宫又要不太平了。
这换做是谁,被人如此刁难,又怎么能沉得住气呢?更何况,昭妃娘娘系出钮祜禄一族,尊贵着呢。
慈宁宫
孝庄太后手中转动着佛珠,神色有几分的嘲讽道:“哀家之前还想着,这赫舍里氏会有什么手段。现在看看,真心是蠢不足惜。倒是哀家高看了她去了。索尼那老狐狸怎么会有这样的孙女呢?见,四全姑娘的美名,不过赫舍里氏一族自欺欺人罢了。”
苏麻拉姑恭敬的上前给孝庄斟满茶,“眼下六宫又有的热闹了。老祖宗权且当做看一场好戏了。”
翊坤宫
看着桌子上那两本《女戒》和《女德》,淑宁倒也并不怎么生气。重活一世,若是连这点小把戏都放在心里,不就太愚蠢了。只是,赫舍里氏既然摆出这般猖狂的样子,她若是不还击,指不定慈宁宫那个老巫婆会觉着她心思阴沉,对她心生忌惮呢。今时不同于往日,淑宁不会愚蠢的觉着息事宁人会是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碧荷见自家主子似笑非笑的翻开书页,心下一时间有些疑惑了:“主子,皇后娘娘这根本就是在示威,这倒也罢了,竟然还敢借此来羞/辱主子,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淑宁漫不经心的把手中的书丢在一旁,眼里闪过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赫舍里氏既然这般沉不住气,那我也不该让她失望,不是?”
“主子……”碧荷一时间有些揣摩不透她的意思了。
淑宁浅笑的瞟了碧荷一眼:“这会儿皇上在乾清宫看折子该是饿了,本宫记得方才膳房送了一些点心过来,一会儿你让碧芹往乾清宫去一趟。”
碧荷微笑道:“皇后娘娘怕是一会儿闻着这消息,该郁闷了。”
淑宁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冷哼一声,道:“赫舍里氏这般在意后宫雨露均沾,以皇后之名给本宫施压。只惜,她顾全了自个儿的威严,却狠狠的给了皇上难堪。她既然如此容不得本宫,那本宫就偏要让她看看,本宫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皇上如今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前朝的事情已经受够了别人的指手画脚,偏偏后宫也不得安宁。你说,皇上这会儿会不会生闷气呢?”
乾清宫
看眼前盒子中各色糕点,康熙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
方才梁九功已经把翊坤宫生的事情告诉他了,他还想着,她会怎么还击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便把主意打到他这里了。甚至是,丝毫都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若是换做其他人,康熙说不准便恼了。觉着她狂妄,甚至是恃宠而骄。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儿淑宁做出来,却偏偏让他觉着有几分的孩子气。
一旁的梁九功偷偷瞥了康熙一眼,按捺着心中的惊讶,把银筷给康熙递了过去。
康熙面露微笑,夹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小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梁九功就这样在一旁看着康熙没一会儿便把盘子里的糕点解决了一大半,终于是忍不住出口低声提醒道:“皇上,您再吃下去,怕是会积食。晚上该不好入睡了。”
康熙闻着他这话,伸出去的手臂顿了顿,下一瞬,眼神冷冷的看向了梁九功。
梁九功如何不知道自个儿被康熙嫌弃了,这样的压力下,他的头越垂越低,真是恨不得自个儿成为个透明人。
恰在这时,敬事房的小太监捧着绿头牌走了进来。
康熙漫不经心的往绿头牌扫了一眼,这一看,他眼眸深了深。
绿头牌是按着位分排列的,很明显今个儿这绿头牌被人授意,否则,庶妃那拉氏不能出现在那么显眼的位置。
一个小小的庶妃那拉氏当然是不需要皇后来抬举的,这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皇后为了羞辱淑宁而故意动的手脚罢了。
一旁的梁九功也着实是心里咯噔一下。皇后娘娘哎,您也忒大胆了吧。您怎么就确定,皇上一定会给您这个脸面呢?
只因为,您是皇后?
这会不会太自信了哦。
果然,康熙沉默半晌之后,挑起淑宁的牌子,缓缓扣下,又似是漫不经心道:“瞅着时间,把皇后的名字也加进去吧。”
康熙这话一出口,着实是让敬事房小太监受了不小的惊吓。
这宫里的规矩,皇后那是六宫之主,是不需要上绿头牌的。皇上这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吗?
一旁的梁九功也被康熙这不按常理出牌给吓了一跳,皇上啊,您这是要玩死敬事房的这些小兔崽子们啊。
坤宁宫,皇后,赫舍里氏。
梁九功是真不敢想,若是敬事房真的做了这样的牌子,后宫会生什么。
敬事房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求救的眼神往梁九功那里看了看。
梁九功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别看我啊,我也没法子。
康熙不是没看到敬事房小太监的为难,只是,这不归他管。
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他缓缓打开桌上的折子,那意思就是在说,没别的事儿了吧,没事儿的话,就给朕滚出去。
敬事房小太监捧着托盘,缓缓退了下去。
天知道,他方才差点脚下一个踉跄,把托盘给摔在地上。
乾清宫外
敬事房小太监看着梁九功,急的都快跺脚了:“梁公公,您得救救奴才。方才皇上那到底是一句玩笑话呢?还是真有此意?”
以前吧,梁九功若是遇到这情况,肯定会很不屑的踹这小兔崽子一脚,觉着他们太不开窍了。
今个儿,他也为难了。
“你自个儿揣摩吧,杂家这次也没法了。”
那小太监似是听到极大的笑话一般:“梁公公,您是侍奉皇上身边这么久,不能见死不救啊。”
梁九功扫了眼那小太监,好半晌之后,才幽幽道:“杂家只知道,这紫禁城,皇上才是真正的主子。”
至于皇后娘娘知道这事儿之后,会急着跳脚,会面子上难堪,会歇斯底里,这他管不着。皇后再大,能大过天?他从不这么认为。
坤宁宫
赫舍里氏一脸的怒气,今个儿皇上又翻了翊坤宫的牌子,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她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她以为皇上即便是不喜欢她,多少也会给她些脸面。她是皇上的嫡妻啊。
范嬷嬷在旁宽慰道:“主子,这也怪不得皇上。都是那钮祜禄氏阴险狡诈,若不是她让人带了点心往乾清宫去,皇上也不会被她勾了去。”
赫舍里氏听着这话,狠狠的搅着手中的帕子,“对,要不是这钮祜禄氏故意勾着皇上,皇上肯定不会拂了本宫的面子的。”
“本宫虽然不如钮祜禄氏受宠,和皇上也算是相敬如宾,皇上怎么能故意给本宫难堪。见,钮祜禄氏是个狡猾的,说不准她对我这皇后之位早有觊觎之意。”
想到这样的能性,赫舍里氏心头一紧。
范嬷嬷大惊,颤声道:“主子,不会的。有太皇太后在,那钮祜禄氏不敢有这样的野心。”
赫舍里氏轻声道:“她有什么不敢的?她若是安分的话,在本宫赏赐那两本书之后,就该表示恭敬之意。事实上,她却这般肆无忌惮,无异于是在挑衅本宫。你说,本宫该如何对她放下戒心。”
范嬷嬷蹙眉道:“那主子该怎么办?难道真看着她压在主子头上不成?”
赫舍里氏心里早已经是很不痛快了,听了这话,她紧紧的攥紧手中的帕子,冷冷道:“怎么能?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那钮祜禄氏不过是庶出。遏必隆的继福晋巴雅拉氏早在几个月前便卧病在床,而她膝下唯有一子阿灵阿。为了保住阿灵阿的位子,你说,她会不会为本宫所用?”
范嬷嬷真的是被赫舍里氏给搞糊涂了,主子这话,怎么她有些听不懂呢?
赫舍里氏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大选之前,本宫是听闻钮祜禄氏自小和纳兰容若比较亲近,你说,本宫若是借此让皇上对钮祜禄氏生了嫌隙,继而失宠,怎么样?本宫知道,本宫一人之言难以让皇上相信,若是有巴雅拉氏出来作证,那钮祜禄氏有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吧。”
范嬷嬷心下一咯噔,犹豫道:“主子,纳兰容若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皇上真的会怀疑两人有什么吗?若是最后觉一切都是主子您主导的,如何是好?”
赫舍里氏冷冷看了范嬷嬷一眼,自恃道:“怕什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就以了?本宫其实也不想这么心狠手辣的,那钮祜禄氏要怪就怪她自个儿太过猖狂吧。”
坤宁宫
赫舍里氏翻着手中的彤史,这个月,皇上在竟是整整留宿在翊坤宫十五日之久。虽然,对于后宫的现状赫舍里氏心里也有数,眼前的数字却还是让她心里憋闷的慌。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依着惯例,敬事房的小太监在听着这话之后,就该恭敬的离开了。他却没有,神色间满是为难之色。
赫舍里氏连眼皮都没抬,懒懒道:“说吧,还有什么事儿?”
小太监慌的都快要流汗了,比起皇后娘娘,他更怕皇上的雷霆之怒。
见他这样,赫舍里氏陡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猛地支起身子,凌厉的眼神看着小太监,道:“说,到底有什么事本宫不知道的。”
赫舍里氏的急躁终于是让小太监开口了:“皇后娘娘,是……就是这个……”
说着,小太监把一枚绿头牌小心翼翼的呈了上去。
坤宁宫,赫舍里氏。
瞧着上面的一行字,赫舍里氏只感觉一阵眩晕。
赫舍里氏还没开口说什么,一旁的范嬷嬷便一脚把那小太监给踹开了:“混账东西!不知道这是坤宁宫吗?竟敢如此羞/辱皇后娘娘,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小太监根本顾不得痛,只顾着磕头求饶:“皇后娘娘明鉴,奴才就是有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不尊。”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奴才也不敢抗旨不尊啊。”
虽然早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赫舍里氏还是忍不住的握紧了手,皇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呢?
臣妾是您亲自册封的皇后,是六宫之主!
赫舍里氏就感觉有人一碰冷水从她头上浇了下来,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冰冷的慌。
“还不快滚!杵在这里碍娘娘的眼吗?”
范嬷嬷狠狠瞪了一眼那小太监,气急道。
小太监听着这话,哪里还敢停留,赶忙便落荒而逃了。
赫舍里氏坐在椅子上,一阵阵揪心的痛让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这么让她颜面无存呢?她到底是做错什么了。
恨,皇上竟然如此昏庸,为着一个女人,竟然如此打她的脸。
瞧着赫舍里氏那满是怒气的脸色,范嬷嬷沉声道:“主子,皇上八成真的被那钮祜禄氏给蛊/惑了。否则,是万万不能这般让主子难堪的。要奴婢说啊,娘娘您昨个儿说的那主意,着实是行。况且,您忘记了吗?钮祜禄氏身边还有我们的人呢?这宫里谁不知道碧芹是昭妃的贴身宫女。若她也一口咬定那钮祜禄氏和纳兰容若有/染,您想想,她还能嚣张多久。”
赫舍里氏听着范嬷嬷这话,心下更是恨极了。一阵静默之后,她冷冷道:“你说的对,你马上让人把碧芹叫来,本宫就不信了,那钮祜禄氏有天大本事能够逃过这一劫。”
范嬷嬷赶忙应下,让下面的人给碧芹传话去了。
翊坤宫
“主子,方才皇后娘娘派人给奴婢传话,该是她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淑宁懒懒的靠在软垫上,瞧着碧芹眼中的疑惑,她嘴角微翘,漫不经心道:“那你便过去一趟吧。本宫倒是来不及看看了,当赫舍里氏觉本该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棋子,早已不复存在,会是什么表情。”
想着上一世赫舍里氏做的那些小动作,淑宁心里一阵阵的讽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赫舍里氏要放大招了。上一世,因为她和纳兰容若的那些流言,她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虽然最后侥幸逃过了那一劫,是,不否认,她也输的很惨。
纳兰容若,即便是重活一世,想起他,淑宁还是感觉隐隐的心痛。
因为纳兰容若的额娘和遏必隆是表姐弟,是以,淑宁和纳兰容若以说是青梅竹马。淑宁也不是没有想过嫁给纳兰容若,甚至是上一世选秀之前,纳兰容若还想亲自去求康熙,把淑宁许给他。
现在回想起来,淑宁只感觉恍如隔世。当时,他们真的太傻太天真了。纳兰容若以为自己是康熙身边的大红人,虽不是兄弟,也算是志趣相投,康熙便以准许他的请求。只惜,淑宁作为政/治/筹/码的命运,哪怕是重活一世,也不能够改变。
因为有过那样的悲痛,这一世,淑宁很刻意的和纳兰容若保持了距离。甚至是在选秀之前,还给纳兰明珠递了消息,让他把纳兰明珠软禁在了府邸。
淑宁知道,纳兰明珠肯定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间便变得这么冷淡,甚至是连面都不愿意见一次。或许他会恨她,淑宁却并不后悔,重活一世,她不想看着他一辈子为情所困,郁郁寡欢,最后落得疾病缠身,痛苦离去。
而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康熙动的手脚,淑宁真的不敢去想。
“主子,梁公公来了。”
碧荷的话把淑宁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
“梁公公多礼了,是,皇上有什么旨意下来?”
梁九功对淑宁这样的态度着实是受用的很。这宫里,多的是那种不把他们这些太监当人看的妃嫔,还以为自己爬上皇上的床,就真的成了这后宫的主子了,啊呸,杂家若是想弄死你,有的是法子。
因为淑宁恭敬的态度,梁九功也愿意高看她一眼。
甚至是在他看来,淑宁算得上是这后宫顶顶聪明的人了。
梁九功满脸堆笑道:“皇上传话,让娘娘去乾清宫陪皇上一同用膳。哦,对了,纳兰公子也在。”
淑宁微微勾了勾唇角,道:“麻烦公公走一趟了。”
说完,从桌上的盘子里拿了几块牛轧糖赏了下去。
“公公不嫌弃拿去解解馋吧。”
梁九功赶忙弓着身子,诚惶诚恐道:“娘娘赏赐,奴才着实惶恐。”
梁九功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场面话,要说他这皇上身边的近侍,宫里不乏想讨好他的人。他岂是那种眼皮子浅的。
而淑宁这几块牛轧糖,这般精贵的牛轧糖,是专供宫里的主子享用的。梁九功在乾清宫,也不过是尝过两次。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淑宁这番动作,能够让他觉着,自己虽然缺了那一根东西,昭妃娘娘,还是把他当人看的。
乾清宫
“容若,前些日子听说你又举行了什么茶会。什么时候,朕倒也想出宫看看呢。”
纳兰容若笑道:“皇上出宫,还不容易。只要到时候若是别人知道您是皇上,这茶会,就不好玩了。”
被纳兰容若如此打趣,康熙也不生气。纳兰容若只比康熙小几个月,康熙每次溜出宫玩,总少不了纳兰容若的身影。
正说着呢,一小太监进来传话:“皇上,昭妃娘娘到了。”
康熙放下手中的笔,满是笑意的看向了门口。
淑宁一身紫色旗装,踩着花盆底,优雅的福了一福:“臣妾给皇上请安。”
说罢,看着纳兰容若道:“纳兰公子也在啊。”
纳兰容若见她这般淡然,心中猛地一紧,为了不让康熙看出他的异常,他出声道:“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
康熙亲昵的搂着淑宁的腰,笑道:“容若,你这又在装了吧,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额娘和遏必隆是表姐妹,你说,小时候有没有欺负宁儿。”
淑宁故作娇羞的拽了拽康熙的袖子,那样子落在康熙眼中,别提有多爱了。
“好啦,朕不逗你了。这有什么,若是这混小子真的欺负你了,朕肯定帮你出气。”
见着两人那般浓/情/蜜/意,纳兰容若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奴才便不打扰皇上和昭妃娘娘了,奴才告退了。”
康熙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挽留:“下次茶会,记得和朕说说啊。”
纳兰容若离开之后,淑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皇上也真是的,这般打趣臣妾。”
康熙牵着她的手走到书桌旁,笑道:“宁儿看看,朕和容若的字,谁的更出色一些呢?”
淑宁支着下巴,似是认真的看了几秒。
“纳兰公子的字落笔如云,飘洒有致,皇上的字却是苍劲有力,入木三分。臣妾不敢欺瞒皇上,臣妾是个娇弱的女子,更喜欢纳兰公子的字。”
殿内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淑宁故作惶恐,正要跪下请罪,却听康熙哈哈笑了起来。
“朕能够有宁儿这么一个和朕坦/诚/相/待的人陪伴身边,朕深感快/慰。”
淑宁轻轻咬了咬嘴唇,身子微微颤动道:“皇上不生气?臣妾还以为皇上要罚臣妾呢。”
康熙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骂道:“傻子,朕怎么会生气呢?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和朕说假话的人,不管是为了讨好朕,还是有别的什么心思,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在朕面前装傻。是宁儿,你不一样。这样的你,朕会更加珍惜的。”
淑宁犹豫了下,一下下的玩着康熙的手指,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臣妾有一件事一直都没有和皇上说。皇上,您听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康熙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淑宁羞涩道:“还不是阿玛,皇上也知道阿玛的性子。阿玛最疼臣妾了,其实选秀的时候,他并不想让臣妾入宫的。说入宫之后,会有很多的明争暗斗,他害怕臣妾会不小心迷失在这里面。所以,便和臣妾提及说,想和太后娘娘请旨,把臣妾许给纳兰公子。”
“臣妾和纳兰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马,阿玛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足为怪。”
康熙摸着淑宁的脸,神色如常道:“那宁儿是怎么想的?”
淑宁却是猛地一下搂住康熙,那感情强烈到让康熙觉着,她对他,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深深的感情。
“臣妾不瞒皇上,在纳兰公子和臣妾提及皇上的时候,臣妾就已经对皇上芳心暗许。纳兰公子的口中,皇上是一个有志向有魄力的男子,臣妾知道入宫之后,臣妾不会是皇上的唯一,是,臣妾私心想着,只要能够侍奉皇上左右,臣妾就知足了。”
“皇上,臣妾好怕,这宫里不乏倾国倾城的女子,三年一选秀,后宫的姐妹只会越来越多,皇上不会有一天不喜欢臣妾了吧。”
说到最后,淑宁忍不住的哽咽起来。
被淑宁紧紧抱着的康熙,轻轻的吻着淑宁的脸颊,眼里满是感动。
“怎么会?朕的宁儿是独一无二的。朕宠你还来不及呢。”
康熙没看到的是,淑宁闻着这话之后,眼眸深处满是讽刺和冷漠。
康熙竟然让敬事房做了赫舍里氏的绿头牌,宫里流言蜚语向来是传的很快,虽然大家都没有见过那块绿头牌,大家更相信,既然有这样的流言,那便不能是空穴来风。
钟粹宫
佟嫔笑的都差点岔气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看那赫舍里氏还敢怎么仗着皇后之尊来趾高气昂。康熙是什么性子,佟嫔再了解不过了,如今康熙正是年少气盛,做出这样的事情,太像他的风格了。
姚嬷嬷瞧着自己主子不支的样子,心下却隐隐有些忧虑。
“主子,皇上这般做明显是为了维护昭妃娘娘的,如今昭妃娘娘风头正盛,到了这般地步,还是让奴婢惊讶不已。”
几次的切磋之后,佟嫔当然也知道淑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是,她觉着昭妃再得意,也不过是庶出罢了。
即便有一日皇后坐不稳那个位子,昭妃也不能取而代之。
嫡庶之别,这是根深蒂固的。
佟嫔斜眼看了姚嬷嬷一眼,嘴角很是不屑。
是啊,那钮祜禄氏的确是庶出,姚嬷嬷顿了顿,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也难怪主子这么沉得住气了。
佟嫔拿起身侧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又道:“如今宫里昭妃风头最盛,赫舍里氏又是眼里容不得人的,你说,这个时候,我何须插手。之前,赫舍里氏还指望我和昭妃打擂台,她坐享渔翁之利呢。如今,绿头牌这事儿一出,她怕是也再也沉不住气了吧。也该换我看戏了。”
说着,佟嫔噗嗤便笑了出来。
一旁的姚嬷嬷也不觉笑,“主子说的是,且让她们两人斗去吧。只是,永寿宫荣贵人,主子想过如何对付了没有。难道,真的让她顺利生下孩子。这对主子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呢。”
佟嫔的声音停顿了半晌,似是仔细思量这件事的行性,好半晌之后,她才缓缓道:“太皇太后这般注重荣贵人的肚子,本宫若是这个时候出手,怕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这宫里谁不知道太皇太后执掌一切,不到万不得已,本宫是不会选择和太皇太后交手的。就把这个难题,丢给赫舍里氏吧。荣贵人的孩子,若是庶长子,最难堪最气愤的只会是赫舍里氏。本宫倒也无碍。皇上还年轻,宫里又是三年一选秀,皇上的子嗣只会越来越旺,本宫也犯不着在这件事情上想不开。”
姚嬷嬷听着,私心觉着主子变得愈成熟了。不是,这宫里除了皇后,其他妃嫔再尊贵也不过是妾室罢了。那荣贵人若是生了皇长子,其实和主子没什么利害关系的。
坤宁宫
荣贵人马佳氏的肚子已经有些显了,也不知道是心思太重,还是怀孕真的耗损人,马佳氏给人的感觉,憔悴了不少。
赫舍里氏瞧她那碍眼的肚子,到底心底是不快活的。
她微微一凝神,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着身边的范嬷嬷道:“本宫记得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了些脂粉,一会儿往荣贵人那,送一些过去。”
荣贵人捏着手中的帕子,有些难以揣摩皇后的意思了,她根本想不了太多,因为不管赫舍里氏有没有阴谋诡计,她必须表现的诚惶诚恐,才能够缓解她一丝的敌意。
“多谢娘娘厚爱,嫔妾着实惶恐,不敢夺娘娘所爱。”
对于马佳氏如此言行谨慎,一旁的慧贵人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荣妹妹这话,我怎么听着,是害怕皇后娘娘在那些脂粉里面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何况,方才妹妹那话是说错了,妹妹如今怀有身孕,隔三差五的往慈宁宫去,瞧着太皇太后亲自指导你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妹妹有什么惶恐的,太皇太后即便是对我,也没这么用心呢。”
慧贵人这话倒也不假,她只觉着荣贵人自打有了身孕之后,便愈的出风头了。
这几日慧贵人心里也老大不痛快了。要知道,自打她来了紫禁城,太皇太后把她当亲孙女一般。自从荣贵人有了身孕之后,慧贵人总觉着自己的恩宠被抢了不少。就说太皇太后最珍视的那些花花草草,之前慈宁宫除了她和苏麻拉姑之外,太皇太后是很少让别的妃嫔碰触的。即便是皇后,太皇太后也从未给过她这样的机会。
偏偏,荣贵人就能够得太皇太后如此赏识。不就是仗着肚子里的那一块肉吗?
有什么稀罕的,难不成这宫里只有她一个人会生孩子?!
这么的对比,慧贵人心里当然失衡了。
淑宁见着两人明里暗里的交锋,似笑非笑的瞥了慧贵人一眼。
这慧贵人,还真是头脑简单。
略想了想之后,淑宁浅笑道:“慧贵人这话就太妄自菲薄了。这宫里谁不知道,太皇太后待慧贵人如亲孙女一般,这样的福分,是她人一辈子都休不来的。”
果然,淑宁这话之后,慧贵人低头沉思了会儿。
被淑宁这么一点,她一下就反应过来,她即便是不争,也不失去什么。只因为她出自科尔沁。
相反,她若是对荣贵人动手了,太皇太后的脾气她是最了解的,虽然疼爱她,却不会无理由的纵容她。
科尔沁的姑娘多的去了,太皇太后选择的,又岂止她一人。
坐在上首的赫舍里氏瞧着慧贵人这神色,心下暗骂淑宁多事儿。若不是她搅局,说不准慧贵人便会有所行动了。这是她喜闻见的。
偏偏,淑宁来了这么一招出其不意。
为什么?
她难道不忌惮荣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依着她如今的盛宠,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荣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
一时间,赫舍里氏也恍惚了。
看着淑宁的方向,赫舍里氏眼里的笑意愈冷了。
淑宁含笑的和她对视着,眼中满是不屑。
似是被看破心事一般,赫舍里氏身子微微僵了僵,心下暗骂道,钮祜禄氏,本宫且让你得意几日,看日后本宫怎么收拾你。
钮祜禄府
巴雅拉氏缠、绵病榻已经大半年了,她强撑着一口气不过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罢了。
阿灵阿,本该是府邸的世子的。是,她这么一走,舒舒觉罗氏又那般受宠,他的地位就尴尬了。
依着她对遏必隆的了解,她走之后,遏必隆肯定会抬舒舒觉罗氏为继福晋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受宠,更因为,宫里的淑宁。
淑宁如今贵为妃位,又那般得宠。若说唯一拿不出手的,便是庶出的身份了吧。
舒舒觉罗氏被抬为继福晋之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巴雅拉氏是知道的,她和舒舒觉罗氏斗了这么久,一直以来她都处于下风。是更因为这样的认知,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见巴雅拉氏眼中阴狠的目光,侍奉她身旁的侍女紫月道:“主子,您真的想好了吗?钮祜禄一族是倾尽全力支持昭妃娘娘的,若是应了皇后娘娘,或许会把钮祜禄一族也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
紫月缓缓道出的事实让巴雅拉氏不容忽视,她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同样,她不甘心。
“昭妃如今圣眷优渥,瞧着这势头,日后我的阿灵阿如何能够敌的过法喀。凭什么好处都要让那贱/人的孩子得去。”巴雅拉氏越说越气,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指尖都泛白了。
正说着呢,只听门咯吱一声响,阿灵阿一脸震惊的走了进来。
阿灵阿这几日瞧着额娘神色很是恍惚,他从未想过,这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这些年,额娘和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明争暗斗,阿灵阿也是看在眼中的。
虽然他也不喜欢那舒舒觉罗氏,方才巴雅拉氏和侍女那番话,让他整个人都汗涔涔的。
巴雅拉氏见他神色恍惚的样子,就知道方才那些话他都听了去了。
“阿灵阿,额娘……”
巴雅拉氏着急的想要解释些什么,话到嘴边,却阵阵词穷。
阿灵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哽咽道:“额娘,儿子知道您为儿子好,也知道您这么多年一直都不甘心。您若是心甘情愿的成为皇后娘娘手中的棋子,您才是真的害死儿子呢。如今淑宁入宫,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怎么以这么糊涂呢?”
“儿子不管皇后打的什么鬼主意,儿子告诉额娘一句话,您若是敢应允什么,您才是真的失去我。儿子不想做钮祜禄一族的罪人。”
丢下这句话,阿灵阿便甩袖离去了。
巴雅拉氏瞧着他愤愤离去的背影,猛地咳嗽几声。
紫月赶忙冲上前,却在下一瞬,她一声惊呼:“主子!”
随着紫月的目光,巴雅拉氏瞧着手帕中赫赫鲜血,整个人也愣在了那里。
“主子,我去叫太医……”
紫月转身才准备离开,却被巴雅拉氏一把给拉住了胳膊:“罢了,不用再浪费时间了。我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
“主子……”紫月听她这话,急的眼眶都红了。
巴雅拉氏微微勾了勾唇角,缓缓道:“阿灵阿说的对,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主子,方才暗部的人传来消息,说是继福晋瞅着最多挨不过这个月了。”
碧荷恭敬的站在淑宁的身侧,低声道。
淑宁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碧荷原以为自家主子会有抑制不住的欣喜,毕竟这么多年,巴雅拉氏暗地里没少给舒舒觉罗氏动手脚。
淑宁淡淡的朝碧荷笑了笑,道:“她毕竟也没有真的伤害到额娘和我,不是吗?”
“如今皇上尚未亲政,这是迟早的事情。皇上和太皇太后对钮祜禄一族的防备也只会越来越深。阿灵阿是阿玛的嫡子不假,哥哥也不容忽视。”
说着,淑宁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的阴冷。
上一世,皇上故意把爵位赏给了哥哥,让本是嫡子的阿灵阿从此和他们生了嫌隙。钮祜禄一族从此再无安宁之日。
家族内混,权势的纠纷,也逐步的削弱了钮祜禄一族的势力。
想着过往这一切,淑宁的眼神更深沉了,心底怒意渐起。
坤宁宫
烛光映衬下,仍然掩饰不住赫舍里氏脸上的苍白之色。
她直直的倚靠在座椅上,看着范嬷嬷道:“巴雅拉氏当真是不识抬举,为母则强,本宫还以为她会为着阿灵阿的前程搏一把,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罢了。”
范嬷嬷听着皱了皱眉头,其实这事儿,范嬷嬷根本没觉着巴雅拉氏能够挥什么效力。
巴雅拉氏就是再愚蠢,也得掂量掂量这个后果,到底她能不能够承担。若是钮祜禄一族垮了,那还谈什么前程。
所以说,比起巴雅拉氏,范嬷嬷反倒是觉着她们安插在钮祜禄氏身边的探子,碧芹,才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只要她肯咬出昭妃和纳兰容若的私情,这样的流言蜚语一出去,那昭妃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也难吧。这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容忍这样的流言蜚语,更别提是皇上了。
光是猜忌就能够把昭妃弄个措手不及。这日后,即便皇上真的还念着她的几分好,心里终究还是留着一根刺的,这绝对是显而易见的。
那个时候,昭妃只会是灰头灰脸的,哪里还敢仗着身份不把主子放在眼中呢?
那昭妃即便是再聪明,千算万算,也不会意识到他们安排了这么一场好戏,而且正等着收网呢。
“主子,您就别恼了。原本奴婢觉着巴雅拉氏为主子所用的能性也很小。主子便不要再想她了。依着奴婢的意思,主子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流言这样的事情,钮祜禄氏是百张嘴也解释不清的。反正,主子等着看好戏便好。”
赫舍里氏低头,想了想,冷哼一声:“正如嬷嬷所说,这步棋,本宫怎么走,都不会是输的那一个。”
这日中午,淑宁午后小憩醒来,如上一世一般,皇后着身边的人传话,邀六宫妃嫔去御花园赏花听戏。
淑宁想着此刻赫舍里氏得意洋洋的样子,自己也快有些坐不住了。她已经抑制不住兴奋的想让赫舍里氏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什么叫做,引/火/烧/身。
御花园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端坐在最中间的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见淑宁来了,赫舍里氏笑盈盈的看着淑宁,“妹妹多礼了。今个儿戏班子安排了新的曲目,诸位姐妹务虚过分拘谨,想听什么,随意点就是。”
话虽这么说着,又敢越过皇后去呢?
小太监把戏曲目录恭恭敬敬的呈上来,恭敬的弓着身子,就等着赫舍里氏开口呢。
却不料,赫舍里氏微微笑了笑,看都没看目录,随意便点了一曲西厢记。
没一会儿,咿咿呀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西厢记,众人皆诧异的看着赫舍里氏,皇后娘娘今个儿是怎么了,竟然会有如此雅兴。
要知道,西厢记是说的一桩风/流/韵/事。皇后娘娘约莫脑子抽风了,否则,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淑宁轻轻抿了口茶,调笑道:“皇后娘娘今个儿真有兴致。”
淑宁的笑容似是骄阳一般,刺激的赫舍里氏再也沉不住气,冷冷的对身边的范嬷嬷使了个眼色之后,她凝神看着淑宁,眼中满是嘲弄和得意。
戏曲声戛然而止,众人都诧异的看着皇后,不明白今个儿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了。
赫舍里氏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昭妃,到现在了你还这么能够沉得住气,本宫还真是小看你的耐力了。”
“你要知道,后宫生妃嫔私/通这种丑/事,是死罪。”
私/通?!
诸位妃嫔皆神色一征,这,这也太吓人了吧。
淑宁把众人的神色皆看在眼里,她微微一凝神,笑意嫣然的看着众人,道:“臣妾知道自打臣妾入宫以来,皇后娘娘便对臣妾心生芥蒂。用这样的法子,未免有些太急躁了吧。”
赫舍里氏原以为淑宁最起码会流露出几分惧怕和难堪,显然,她错了。
她不仅没有慌乱,竟然还表现的如此镇定。
赫舍里氏忍不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心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她凌厉的眼神狠狠的看着淑宁,好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本宫是皇上亲自册封的皇后,执掌六宫。若是别的什么事儿,本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此事,关系皇家体面,更关系到皇上的威严。本宫不得不彻查。”
赫舍里氏这话一出,众人更是震惊不已。难不成,昭妃娘娘真的红/杏/出/墙了?
淑宁见状,缓缓站起身,讽刺道:“皇后娘娘这招真是厉害,拿如此虚妄之事便给臣妾定罪,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会有如此的自信。”
“钮祜禄氏,你好大的胆子,这个时候了还想混淆视听!来人,去请皇上往御花园来,既然你信不过本宫,那本宫就让皇上来定夺此事。”
赫舍里氏的神色极其的肃穆,仿佛手中拿捏着淑宁所有的筹码一般,就等着看好戏了。
这个时候,佟嫔开口了:“皇后娘娘,您说昭妃娘娘和别人有私/通,那不知道娘娘有什么证据没有?若只是揣测,怕是一会儿皇上会觉着皇后娘娘故意扰乱后宫。”
众人神色各异,目光都紧紧的盯着赫舍里氏,也想看看所谓的证据。
赫舍里氏愠怒的瞪了佟嫔一眼,对着范嬷嬷使了个眼色。
范嬷嬷会意,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条。
赫舍里氏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捏着纸条,看着淑宁,自恃道:“一会儿皇上来了,这证据,本宫自当呈上。”
说罢,幸灾祸的看了淑宁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一会儿本宫倒要看看,你怎么狡辩。
“皇上驾到!”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赫舍里氏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皇后这般急匆匆的把朕喊来,是有要事?”康熙淡漠道。
赫舍里氏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看了淑宁一眼,沉声道:“臣妾有罪,竟然让这等丑/事生在臣妾眼皮子底下,还请皇上责罚。”
“丑/事?”康熙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瞧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心下一阵愠怒。
赫舍里氏点了点头,恭敬的把手中的纸条呈了上前:“皇上,臣妾万万没有想到,昭妃妹妹竟然会做出如此秽/乱/后/宫之事。”
赫舍里氏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真真是把淑宁给恶心死了。
与预料之中的雷霆之怒不同,赫舍里氏原以为康熙会狠狠的给淑宁一个耳光,最后废了她。
作为帝王,多疑以说是他们的本能。更何况,此事关系一个男人的尊严。
惜,她错了。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众人一眼,却在下一瞬,把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漫不经心的扔在了一旁。
赫舍里氏急了:“皇上,这纸条是纳兰容若和昭妃私/通的证据,您怎么……”
赫舍里氏的话还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康熙一把把桌上的茶杯给甩在了地上。
“证据?那你倒是说说,这算得上是什么证据?”
赫舍里氏见康熙这般态度,一时间也急了。
忙指着淑宁身后的碧芹,道:“皇上,昭妃和纳兰容若私/通正是昭妃身边的宫女碧芹告的。皇上不信的话,以……”
赫舍里氏的话还未说完,碧芹却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惊惧道:“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啊,我家主子和纳兰公子清清白白,您怎么能够这般陷害我家主子呢?”
赫舍里氏一时间竟然懵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大怒的瞪着碧芹,几乎是歇斯底里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这纸条是你给本宫的!”
碧芹身子忍不住的瑟缩起来,害怕的看着赫舍里氏,哽咽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您一直都不喜我家主子,您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啊。您也太狠毒了。”
赫舍里氏浑身一僵,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碧芹,碧芹是她早在大婚之前便安插在钮祜禄氏身边的,原本计划的天衣无缝的,怎么,怎么竟然会变得这般混乱。
“你撒谎!”
怒到极致的赫舍里氏满目的不置信道。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反应,康熙便冷冷道:“赫舍里氏,你太让朕失望了。竟然把朕当傻子愚弄,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他又嘲讽道:“你说那纸条上是容若的笔迹,哈哈,你还真是会说笑话。朕看,多半是你自己找人模仿的吧。为了陷害昭妃,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不是的……”
赫舍里氏还想解释些什么,康熙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贱/人!”
早已经在气头上的康熙见赫舍里氏仍然一副无害的样子,他气的一脚便朝她踹过去。
“皇后御前失仪,从今日起,禁足三个月。”
赫舍里氏又痛又恨,她还能说什么,皇上已经认定她搬弄是非,她是说多错多。
“宁儿,朕知道你今个儿受委屈了,朕和你保证,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生了。”
淑宁紧紧的抱着康熙,哽咽的开口道:“皇上,臣妾自问对皇后娘娘算得上恭敬,她怎么以这么狠毒,方才但凡皇上有那么一丝的猜忌,臣妾……”
说着,淑宁故意顿了顿,又抽泣起来。
是啊,那赫舍里氏的用心着实是歹毒,能够心思阴沉到如此地步,倒是出乎康熙的意料了。
原本以为,这赫舍里氏也不过是仗着皇后之尊,故意拿大罢了。
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阴险,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偏偏还是他的皇后,一想到这,康熙就一阵气闷。
偏偏他还不能够废了皇后,眼下他还未亲政,还有倚仗索尼的地方。
康熙的心思淑宁如何不知道,只是,她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赫舍里氏。
康熙暗暗叹息一声,搂着淑宁坐在他腿上,柔声宽慰道:“你放心,今天这事儿朕会记在心里的,那赫舍里氏最好能够安分一些,否则,朕也不知道朕的耐心,什么时候会耗尽。”
淑宁的抽泣声越来越小,头紧紧贴着康熙的额头,道:“皇后娘娘得皇上亲自册封,臣妾受些委屈是小,只要皇上相信臣妾,就已经足够了。”
康熙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阴森的目光,册封赫舍里氏为皇后,不过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罢了。
当时太皇太后让他在美人和江山之间做选秀,他原以为,赫舍里氏顶着四全姑娘的头衔,又是索尼的孙女,皇后之位,也是以担的起的。如今看来,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
赫舍里氏当真是不堪。
康熙心情复杂的看着淑宁,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朕怎么能不相信你。在这宫里,唯有在宁儿这里,朕才能够找到一些真实。”
淑宁直直的盯着康熙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我,也以相信皇上吗?”
康熙愣了愣,似是没意料到淑宁会这么问他。
他承认,这一刻他心虚了。他对淑宁做的那些事,让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着愧疚。
他是帝王,江山美人,他没有选择。
“当然。” 康熙点了点头,一把把淑宁横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见他说的如此脸不红心不跳,淑宁后背忍不住凉飕飕的。虽然早已经有了上一世的经历,眼前的康熙,还是忍不住的让淑宁觉着一阵寒意。
这便是她的枕边人。
淑宁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康熙正抓着她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珊瑚手镯。
淑宁笑道:“皇上怎么这般神色?难道,臣妾戴这红珊瑚手镯,皇上觉着不好看?”
康熙搂着淑宁,摇了摇头:“怎么会?这宫里,也唯有朕的宁儿,配的上这红珊瑚手镯。”
淑宁故作不好意思的抬眸,红着脸道:“皇上就会哄臣妾开心。不过既然皇上说好看,那臣妾便一直都戴着。”
淑宁没心没肺的样子狠狠的刺激到了康熙,眼前那红珊瑚手镯的颜色变得更加的让他触目惊心。似乎,那红色,印在了他的心上,让他胸口闷的慌。
康熙愈搂紧了淑宁,轻轻的蹭着她的颈侧,却什么都没有说。
乾清宫
对于他的苦心筹谋,康熙越来越怀疑了。他的确是忌惮钮祜禄一族的势力,,这若是要以淑宁无法受孕为代价,一想到这样的后果,他就一阵烦躁。
匆匆赶来的太医院陈御医瞧着康熙这神色,小声道:“奴才早就说过,那红珊瑚手镯中的麝香异常珍贵,比起普通的麝香,更伤身子。昭妃娘娘用久了,不出一年,怕是再也无法受孕。”
康熙静默良久,沉声道:“退下吧。”
一旁的梁九功看着康熙脸上的寒意,斟酌着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砰地一声想,康熙拿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的摔在了墙上。
冰冷的墨汁溅了一地,甚至是,康熙的龙袍让也沾染了几滴印记。
乾清宫内,死一般的沉寂,梁九功侍奉康熙这么久,身子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皇上,让奴才侍奉您沐浴更衣吧。”
“滚!都给朕滚出去!”
康熙浑身散出浓浓的悲哀和无奈,此刻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坤宁宫
赫舍里氏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眼前一次次闪过康熙那冷冷的话。
范嬷嬷见她这般,心下急死了都要。
“主子,您就让奴婢给您上药吧。方才皇上那一脚,丝毫都没收敛。主子不能够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啊。”
半晌都没有动弹的赫舍里氏听了范嬷嬷这话之后,终于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睛:“嬷嬷,皇上果真是对我没有一丝的情分。我好恨,好恨。”
范嬷嬷愣了愣,道:“主子您怕什么,皇上和太皇太后是防备着那钮祜禄氏呢。您想想,太皇太后会允许钮祜禄氏生下孩子,然后,给钮祜禄一族机会,威胁到皇权吗?只此一点,那钮祜禄氏便不是主子的对手。您如今,只是一时失意罢了,这算什么,您是皇后,皇上需要嫡子,他还能够永远不踏入坤宁宫不成?”
“今个儿这事,或许您和奴婢都有些心急了。”
赫舍里氏心中微定,知道范嬷嬷这话说的有道理。这口气,她就是咽不下去,怎么办。
“主子,皇上如今在气头上,您不如先退一步。虽然表面上是吃亏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您要让皇上看到,您只是一时犯错,并不是有意这般的。您还是宽厚和善,温柔贤良的皇后,是六宫之主。至于六宫那些争宠,说白了,都是小事。主子犯不着为着这个和自己过不去。您不如腾出功夫,全心全意的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子嗣这件事情上。”
赫舍里氏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道:“皇上如今这般厌弃本宫,又如何会如本宫所愿。”
范嬷嬷压低声音道:“下个月便是中秋佳节,到时候群臣道贺,皇上不能不放您出来。到时候,您让老爷带头奏请皇上亲政。这份大礼,皇上不能不动容。”
“这才是最能够表示衷心的时刻,不管是遏必隆,苏克萨哈,鳌拜,肯定会弄得措手不及。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想来对于亲政有各自考量。这样一番对比,主子不就占了上风。”
“主子您莫要忘了,当初太皇太后执意册封您为皇后,就是为了平衡四大辅臣。您得让皇上看到,赫舍里一族的忠心。”
赫舍里氏睨了范嬷嬷一眼,她不敢肯定,这个计谋到底多少行性。
爷爷到现在都没奏请皇上亲政,肯定遵循太皇太后的意思,即便是她能够说服爷爷像皇上表忠心,这样一来,不是把太皇太后给得罪了吗?
范嬷嬷自然知道主子的忧心,她想的,却是另一方面:“主子,您难道一直都甘愿被太皇太后压着。皇上若是得以早日亲政,中宫笺表也才能够早点到您手中。而且,到时候,赫舍里一族是功臣,皇上不能没有表示的。到时候,您手中也有筹码和太皇太后周旋,而不至于和现在这般,一切都受制于人。”
赫舍里氏一下子就明白了范嬷嬷的意思。
似乎,之前她的确是注意力放错了。
她堂堂六宫之主,是该为自己筹备些什么了。
至于钮祜禄氏,佟佳氏,马佳氏,和宫里其他妃嫔又有何区别,不管是受宠的,不受宠的,不过是妾室罢了。
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她们身上,的确是她本末倒置了。
见赫舍里氏这神色,范嬷嬷就知道她想明白了:“主子,您到时候执掌中宫笺表,这皇后之位也才名正言顺。这样的前提下,您想要打压谁,还不是轻而易举。”
“若是您再生下嫡子,这地位就更稳固了。前朝那些大臣最注重嫡庶之别,不是吗?”
赫舍里氏被康熙禁足让赫舍里一族多少有些被打脸的尴尬。对于孙女如此沉不住气,如此本末倒置,索尼这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他也不能够无动于衷,这不,今个儿御门听政便重新出现了他的身影。
索尼到了之后,鳌拜,遏必隆,苏克萨哈也陆续到来。见索尼拖着病弱的身子强撑着来了,几人心中也都了然。
呵呵,皇上大婚才不过一年,皇后娘娘竟然就被禁足了。想而知,皇后有多不讨喜了。
鳌拜见索尼那假惺惺的笑容,和遏必隆对视一眼,讽刺道:“这老东西这是在给皇上施压呢。只是,皇上如今年轻气盛,不知道会不会买账。”
顿了顿之后,鳌拜又有些愤愤道:“我早就说过了,那赫舍里氏本就不配做皇后。不过是满洲下人罢了,哪里有资格入主中宫。太皇天后是瞎了眼了,才会委屈淑宁,屈居妃位。”
遏必隆是知道鳌拜的性子的,自打和苏克萨哈争地风波之后,他时不时的和鳌拜去喝茶。只是,他这犟脾气,明显是天生的。根本不知道隔墙有耳这四个字的含义。
也难怪淑宁早就断言,鳌拜不适合做盟友。
几位大臣正寒暄着呢,只听鸣鞭声响了起来,随后康熙的御撵便缓缓出现在众人眼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看着久未露面的索尼,眼神里闪过几分的不屑。
“众爱卿平身。”
接下来,便是诸位大臣按着惯例汇报政务了。
索尼那个老匹夫如康熙所料的那般,只是站在那里,只字未言。
看他这样,康熙忍不住暗骂,这老东西,占着虚职连屁都不放一个。他大婚已经将近一年了,按理索尼是四大辅臣中最有能奏请他提前亲政的。现实却是,索尼让他再一次失望了。即便是赫舍里氏被他禁足,索尼却仍然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只需要往这里一站,他就必须卖他这个面子。到底是谁给他这样的自信的?一想到这,康熙就阵阵胸闷。
赫舍里一族是他的妻族,索尼却一直这样装傻充愣,唯太皇太后之命是从,这样的感觉,真心太不爽了。
却在这时,遏必隆站了出来。
“皇上,微臣有事起奏!”
“哦?”康熙下意识的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微臣恳请皇上即日亲政!”
话音刚落,不仅仅是康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遏必隆身上。
鳌拜意味深长的看了遏必隆一眼,他虽然还是觉着康熙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他更知道,此刻他该做什么。
他虽然是权倾朝野,这些日子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遏必隆和他的谈话。
是以,他紧随遏必隆之后,跪在地上:“微臣恳请皇上亲政!”
鳌拜这番动作,落在所有人眼中,无异于是他和遏必隆早就通过气儿了。
康熙见鳌拜跪下之后,也愣了愣,这他原以为鳌拜会强硬的反对他亲政,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忠心的。
索尼在鳌拜跪下之后,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尤其是周围陆陆续续大臣肯定皇上亲政的声音,让他更是觉着有些站不稳。
或许是因为受了极大的刺激,或许是因为急怒攻心吧,索尼就这样给晕了过去。
见眼前一阵乱哄哄的,康熙的脸色早已经是一片铁青。好,很好。他不会认为索尼是真的晕过去了,这一刻,康熙只会觉着索尼这老东西在阻止他亲政。而且是,用如此低劣的方式。
想要把这事儿混淆过去。
恶,真是太恶了!
一旁的索额图不是没有看到康熙眼中的寒意,说实话,他也心虚的很呢。阿玛昏的的确是太巧合了。这样的措手不及下,索额图不由得心慌起来。
若是让康熙以为阿玛不同意亲政,这,这难免会忌恨赫舍里一族,这该怎么办呢?
长长的宫道上,诸位大臣都在讨论今个儿的御门听政呢。
“鳌中堂,你方才也看到了皇上的态度。奏请亲政一事,皇上是要念你我的好的。皇上迟早是要手握大权的,你想,此事若是由索尼提议,那在皇上眼中,你我皆是佞/臣/贼/子,现在,咱是功臣。”
鳌拜闻言,心里对遏必隆的不满终究是缓和了一些:“老弟,你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啊。”
遏必隆意味深长道:“鳌中堂,你我二人同属镶黄旗,利益是一体的。皇上如今需要仰仗你我二人,辅政大臣把持朝政,皇上心中早就不满,甚至是生了猜忌了。既然如此,倒不如顺势而为,讨了皇上的喜。否则,等有朝一日皇上举起的屠刀,指不定就落在你我二人头上了。”
“你别忘了,慈宁宫太皇太后,是最放心索尼这老狐狸。对你我二人下手,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所以,在太皇太后动手之前,咱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翊坤宫
“主子,您说太皇太后那里,会是什么反应呢?若是太皇太后执意插手此事,麻烦了。”
淑宁懒懒的合上手中的戏本子,笑道:“此事既然开了头,那必然就放在台面上了。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多年,当然不意皇上过早亲政了。只是,此事怕是她不意,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索尼这老狐狸今个儿也太不聪明了,他忘记了这江山是爱新觉罗的,而不是太皇太后。他的忠心显然是用错地方了。”
碧荷微微点头,多少她还是有几分的不解:“主子,您之前不是说太皇太后和皇上很是忌惮钮祜禄一族吗?这样一来,不又把钮祜禄一族推在风头浪尖上了。您难道不担心吗?”
淑宁冷冷一笑:“再多的忌惮也比不过阿玛奏请皇上亲政的功劳。日后,皇上倚仗钮祜禄的地方多的是呢。”
淑宁想着上一世的灭三番,征战葛尔丹,她的重生让钮祜禄一族不仅为康熙所用,更重要的是,离不开钮祜禄一族。
慈宁宫
前朝生的事情第一时间便传到了孝庄耳中,对于遏必隆和鳌拜奏请康熙亲政,孝庄眼中满是愠怒。
这两人,肯定是暗中勾/结,早就算计这一切了。
她原本的意思是等几年之后让索尼带头奏请康熙亲政的,现在,她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想而知,康熙现在对遏必隆心思更微妙了。作为帝王,对于权势的渴望以说是天生的。所以说,亲政一事早已经扰的康熙的心绪都乱了。
孝庄是固执的,她不愿意看到钮祜禄一族愈得康熙倚仗,不愿意看到遏必隆借着奏请亲政有功,而成为大功臣。到时候,遏必隆更是德高望重了。
而这些,康熙肯定不会想。即便是他考虑到了,依着他的自恃也绝对不会比亲政来的重要。
孝庄很生气,遏必隆的不按常理出牌让她的地位太尴尬了。这些日子,因为给昭妃用麝香的事情,康熙已经对她生了不满。偏偏是遏必隆,让康熙看到了渴望许久的东西。帝王之心,需要的是绝对的权威,毋庸置疑康熙对遏必隆的欣赏了。
“老祖宗,皇上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您若是执意反对皇上亲政,多少会伤及和皇上的祖孙情分。”
苏麻拉姑的话让孝庄的心颤了颤,当年佟佳氏生下康熙之后,她便接到身边亲自教导。想到这样的祖孙情分,孝庄也着实是有些为难。
她以给康熙说好多好多的道理,说眼下亲政不是好的时机。康熙能够听得进去吗?答案根本不用想。
坤宁宫
“怎么会?这……这绝对不是真的。”
赫舍里氏几乎有些站不稳。她已经算好了等中秋家宴让索尼带头奏请皇上亲政,好让皇上知道她的忠心,对她另眼相待。
偏偏,钮祜禄氏又先她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
更让赫舍里氏难以想象的是,索尼竟然直接就晕过去了。
依着赫舍里氏对索尼的了解,不能这么巧合的。这不就是意味着,赫舍里氏一族的态度了。
想到康熙眼中的寒意,赫舍里氏便觉着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她虽然不怎么懂得前朝的事情,她知道,索尼此举会让康熙更加的厌恶她,厌恶她这坤宁宫。
“为什么,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皇上肯定会忌恨在心的。”
范嬷嬷也是提心吊胆的,她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遏必隆会先于索尼一步奏请皇上亲政,难不成是有人给钮祜禄氏递了消息?
赫舍里氏此刻哪里管的了这些,她觉着很绝望。原本还想趁着这机会来让康熙解除她的禁足呢。如今,怕是遥遥无期了吧。
怎么办?
赫舍里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脸色苍白,下一瞬,她突然道:“嬷嬷,给我拿笔墨纸砚来。眼下也只能够试探下太皇太后的意思了。”
这一夜,赫舍里氏抄了整整一夜的经书,翌日一大早,就派身边的嬷嬷带着经书往慈宁宫去了。
“嬷嬷,你说本宫这孝心,太皇太后会是什么态度呢?”
慈宁宫
瞧着眼前数十卷的经卷,孝庄太后的眼眸变得越深邃了。侍奉在旁的宫女低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太皇太后。
赫舍里一族是孝庄手中很好的棋子,为了最大限度的使用这枚棋子,赫舍里氏才得以入主中宫。瞅着眼前的形势,一切都不太妙啊。
孝庄斜眼看了一眼苏麻拉姑,沉声道:“哀家有好些日子没见着皇后了,苏沫尔,你亲自去坤宁宫走一趟,就说哀家的意思,让皇后过来陪哀家摆弄摆弄那些花草,解解闷。”
苏麻拉姑身子僵了僵,她原本想说些什么的,瞧着太皇太后肃穆的样子,她也唯有把所有的话都压在心底。
其实怎么说呢,太皇太后的忧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是皇上顺势亲政,那钮祜禄一族谓是前所未有的风光。这样一来,江山社稷怕是不稳。
惜这个道理太皇太后明白,皇上未必明白。
太皇太后传口谕召见赫舍里氏的事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乾清宫
康熙双手紧握,胸口仿佛被火吞/噬了一般。
皇玛嬷,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太让朕失望了。
遏必隆才奏请亲政,皇玛嬷便变相的解除了赫舍里氏的禁足,这落在前朝诸位大臣眼中,是一种信号呢。
康熙感觉很气愤,他不明白为什么皇玛嬷不能够成全他。难道,一直让他当傀儡这才是她愿意看到的吗?
难不成皇玛嬷真的想让前朝后宫都把持在博尔济吉特氏的手中。这样的念头一起,康熙浑身散出浓浓的寒意。
皇玛嬷的手段和心机他最清楚不过了,否则,也不能走到今天。要是她存了心思想把他拿捏在手中,她绝对是错了。
自负而又骄傲的康熙,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威严被任何人挑战,哪怕是孝庄也绝对不以。
翊坤宫
淑宁眼睛微微眯着,太皇太后这般落康熙的脸面,多少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样做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吧,这宫里宫外的谁不知道康熙早就动了亲政的心思,只不过是苦于四大辅臣一直都未戳破这层窗户纸罢了。而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日,偏偏孝庄在这装糊涂了。请赫舍里氏去摆弄那些花花草草,这根本是给前朝重臣施加压力,让他们乖乖站队呢。
站错了,那说不准便被孝庄记在黑名单里面了。
“主子,您说皇上和太皇太后,到底谁会赢呢?如今这局面,真是尴尬的很。”
淑宁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想着康熙因为这件事情和孝庄生了嫌隙,她这心里就一阵阵的得意:“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区别呢?这心里留了根儿刺,怕是日后回想起来都恨的咬牙切齿吧。”
碧荷细细琢磨着这话,顿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样一来,要让皇上和以往一般唯太皇太后之命是从,怕再也没有这样的能性了。外人都说太皇太后手段高明,今个儿这事儿,奴婢瞧着都觉着太不入流了。”
淑宁道:“太皇太后仗着的不过是她辅佐皇上上位,这么些年的祖孙情谊罢了。只惜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大清的江山迟早是皇上的。和博尔济吉特氏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太皇太后的动作,康熙憋了一肚子气没出。午膳的时候,便往翊坤宫来了。
见康熙浑身的寒意,淑宁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道:“臣妾不知道皇上会来,方才已经传话让膳房弄了羊肉锅子……”
说完,淑宁故意顿了顿,剩下的当然靠康熙自己揣摩了。
羊肉锅子?!
康熙倒是被勾起一些兴趣了。
宫里向来规矩多,吃饭的规矩更多。是以,康熙许久也未碰触这些东西了。他没想到,今个儿自己倒是赶巧了。
“虽然不是吃锅子的季节,不过,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呢。”康熙浅笑的开口道。
闻言,淑宁眼睛一亮,那样子落在康熙眼中,让他心里暖暖的。
这小丫头也太容易满足了,一个锅子,就能够让她这般开心。
没一会儿锅子便上来了,一旁侍奉的梁九功依着规矩是要给他试菜的,这么一来,真心是败兴呢。
康熙今个儿已经够憋闷的了,这连随意的吃顿锅子都不行了,一下子,他的脸色一阵的阴郁。
梁九功见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恕罪!”
梁九功是真的惹康熙了,想着自己从小到大被宫里的规矩约束着,被皇玛嬷压制着,康熙更觉着自己活得窝囊。
他是一国之君,是大清最尊贵的人,怎么现在活得却这么累呢?
偶尔一次随心所欲都不行了。
见一屋子的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淑宁缓缓拿起勺子,往康熙的碟子里添了一些蘸料:“皇上,这芝麻酱和花生仁再加一些辣油,味道香了,臣妾在家里的时候,最爱这么吃了,您尝尝。”
说着,从锅子里夹了几片羊肉放在碟子中。
薄薄的肉片,浓郁的汤料,康熙不免也有些馋了。
拿过筷子,轻轻咬了一口,下一瞬,他的眉头终于是舒缓了一些。
淑宁对着跪在地上的梁九功使了个眼色,道:“皇上这里有本宫侍奉,梁公公先下去吧。”
梁九功此刻哪里还敢在这里碍眼,一溜烟便离开了。
他不是糊涂鬼,皇上今个儿在气头上,那是随时都能爆的。这样的危险,还是留着让昭妃娘娘安抚吧。
梁九功再一次的感叹着,昭妃娘娘就是厉害。方才那般境况都能够那么镇定,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
如今前朝后宫为着皇上亲政的事情,都心生揣测。难得的是,昭妃娘娘竟然丝毫都未有任何请功的意思,这事儿若是换做其他妃嫔,指不定怎么邀宠呢。
单凭这一点,梁九功就觉着昭妃娘娘前途无量。
慈宁宫
赫舍里氏规规矩矩的给孝庄行礼问安。
孝庄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却并不叫起。
寝殿内的沉默让赫舍里氏更加心慌了。
“太皇太后,臣妾知错了。臣妾日后再也不会因为争风吃醋的事情,惹皇上生气了。”
不等赫舍里氏再解释,孝庄便打断了她的话:“哀家原本让你入主中宫,为的就是压制钮祜禄氏,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赫舍里氏斟酌半晌,道:“臣妾知罪,让太皇太后操心了。”
孝庄深深叹了一口气,眉头深锁道:“遏必隆奏请皇帝亲政,若哀家不竭力阻止,钮祜禄一族便会有前所未有的荣宠。”
赫舍里氏隐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她却丝毫都感觉不到疼痛,“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让爷爷想法子搅合这事儿吗?之前苏克萨哈和鳌拜的争地风波,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两人之间肯定还是有嫌隙的。四大辅臣,遏必隆和鳌拜是一丘之貉,那爷爷只能够拉拢苏克萨哈来站队了。只是,这样一来,赫舍里一族定要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孝庄端起身侧的茶,轻轻抿了一小口,道:“你慌什么?皇上迟早会亲政,若是亲政的代价要让钮祜禄一族做大,哀家绝对不同意。皇帝性子执拗,也不过是年轻气盛罢了。他最终会想通哀家和赫舍里一族的良苦用心的。”
“什么时候等你生下皇上的嫡子,等那个时候,皇上再亲政,就名正言顺了。”
听着孝庄这话,赫舍里氏心里一片黯然,孩子,皇上现在这般厌恶她,若是她再和太皇太后设计皇上失去这次亲政的机会,她这辈子还能有孩子吗?
到时候,皇上更是不会轻饶她了。
见赫舍里氏这般神色,孝庄如何猜不出她想什么,只听她低声宽慰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为难你了。是,这关系大清江山社稷,若放任钮祜禄一族做大,必会成为大清的隐患。如今你已经拿钮祜禄氏没辙了,日后,难保有一日她不会凌驾于你之上。赫舍里氏,这难道就是你要的吗?你贵为皇后,那就该学着顾大局,眼光放长远一些。一时的得失又算的了什么呢?”
赫舍里府邸
太医院的人刚刚离去。
索额图瞧着太医离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阿玛,你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好巧不巧的偏偏那个时候晕过去了呢?”
“皇上肯定以为您是故意的。”
索尼的眼里一阵阴沉,狠狠的瞪了索额图一眼:“你阿玛再糊涂也不会去找死!都怪我这身子不中用,最后还是没撑住。”
索额图看着索尼消瘦的身子,苍白的脸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此刻,他们哪怕是有百张嘴去解释,皇上肯定也不会相信他们的忠心。
“阿玛,今个儿太皇太后把芳儿请去慈宁宫了,您说,太皇太后这不是坑我们赫舍里一族吗?这宫里宫外的人都在看您怎么选择呢。”
索尼眉毛一挑,沉声道:“太皇太后这招够狠。只是,我索尼活到这岁数了,难不成还会被她威胁不成?这也太小瞧我了。”
“我又不是傻子,今个儿已经遭皇上猜忌了。若是我再去搅合这事儿,迟早皇上会清算赫舍里一族的。”
“主子,不好了,方才从公主府传来消息,说是柔嘉公主小产了,似乎情况不大好。”
“哦?是嘛。”淑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顿了顿之后,她浅笑道:“皇上那里呢?知道这个消息没有?”
碧荷恭敬道:“皇上这会儿正在钟粹宫陪佟嫔娘娘用膳,该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淑宁和碧荷对视一眼,懒懒的倚靠在座椅上,轻飘飘道:“自打阿玛前几日在御门听政奏请皇上亲政以来,皇上这心里早就起了涟漪了。奈何,有太皇太后杵在那里,皇上纵然再年少气盛,多少也得顾及着点儿太皇太后的意思的。今个儿柔嘉公主出了这意外,本宫看,皇上要沉不住气了。柔嘉公主和皇上也算是青梅竹马,这会儿,皇上灭了三藩的心都有了吧。”
碧荷恨恨道:“那驸马爷也真是的。公主是怀着他的孩子,他倒好,竟然花/天/酒/地。公主定是郁结于心才生了这意外的。”
花/天/酒/地?
淑宁低声笑了出来。
柔嘉公主是个政/治/筹/码,耿聚忠又如何会把她放在心上。
说来柔嘉公主也真算是个命苦的,当年孝献皇后失了孩子,便把柔嘉公主养在了身边。谁能够想到,却造就了她一生的悲剧呢?
所以说啊,人的命运最怕的是掌控在别人的手中。只要失去那个控制权,那不过是垂死挣扎,苟/且/偷/生罢了。
钟粹宫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佟嫔早已经被吓得愣在了那里。
“皇上,柔嘉公主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康熙却根本不为所动,他此刻只感觉怒火中烧。
都怪他太无能了,若是他能够早点亲政,是不是,柔嘉就不会被推进火坑了。
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般,他急切的想要亲政。
浑身充满冷意的康熙连眼神都没有给佟嫔一个,便甩袖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佟嫔再也忍不住的哽咽出声。
皇上好不容易来陪她用膳,偏偏竟然出了这意外,也真够倒霉的。
慈宁宫
孝庄今个儿一大早便请了诸位亲王入宫喝茶。
对于太皇太后的心思,诸位亲王心里也多少有数。
康亲王,安亲王,此刻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皇太后老谋深算,否则也不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皇上,那才是大清朝真正的主子。
诸位亲王目光复杂的看着孝庄,谁都给不了任何的承诺。
遏必隆和鳌拜奏请亲政,太皇太后若以为能够如此简单的翻过这一页,那她定是太自以为是了。
皇上和先帝不同,勇猛,强悍,虽然有时候免不了年轻气盛,流露出来的王者风范,却不容忽视。
见诸位亲王都不说话,孝庄长长叹息一声:“眼下皇帝急着亲政,怕是对江山社稷不利。四大辅臣若是打破了这个平衡,日后,钮祜禄一族是风光无限啊。这倒也罢了,若是危及到皇权,日后想后悔也晚了。”
康亲王知道太皇太后的忧心,现在的状况,她真的能够以这个理由来让皇上歇了心思吗?
若是他们这些亲王随孝庄太后站在一起,皇上心里定是不舒服的。
这些天亲政的事情朝中大臣已经是议论纷纷了。这个时候,就连孝庄太后最信任的索尼,也都打起了马虎眼。听说啊,又闭门谢客了。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却让他们这些亲王来阻拦皇上,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孝庄宣诸位亲王入宫是要他们拿出策略的,不是为了看他们在这里装傻充愣,装模作样。
“行了,你们回去都好好的想想,怎么做是为了江山社稷。议政王大臣会议不是摆设,诸位莫忘了当初的誓言。”
这边
康熙从钟粹宫出来之后,便直接往慈宁宫去了。
今个儿孝庄召诸位亲王入宫的事情,他早就听说了。他是真的不明白了,为什么皇玛嬷在他亲政这件事情上这么固执,甚至不惜用这样的手段。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起身的时候,康熙才注意到,赫舍里氏竟然也在这里。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赫舍里氏满脸的笑意,生怕康熙看不到她的存在。
孝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着身边的苏沫尔道:“哀家记得今个儿小厨房做了皇帝最爱吃的玫瑰芙蓉糕,你下去拿一些过来。”
康熙只感觉孝庄这是在和他卖关子。
“皇玛嬷,您听说了吗?柔嘉小产了。”
孝庄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慌什么?女人家的事情,你又懂多少。”
康熙刚想说什么,苏沫尔便拿着点心过来了。
见桌上的玫瑰芙蓉糕,康熙哪里有吃的心情,随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却是食不知味。
孝庄太后却是笑的欢快,对着赫舍里氏道:“丫头啊,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去给皇帝倒些茶。”
赫舍里氏会意,笑意嫣然的走过去。
有孝庄在,康熙也不会太给赫舍里氏没脸。
只是,几口茶下肚,康熙只感觉眼前晕乎乎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竟然是在坤宁宫。
身侧的赫舍里氏显然是因为刚才太过激烈而晕过去了。
康熙看着眼前的一切,再想想方才在慈宁宫太皇太后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突然懂了。
太皇太后还真是不遗余力呢。今个儿他再次宠幸了赫舍里氏,这消息一传出,朝中谓是一片混乱啊。
原先站队支持亲政的诸位大臣,此刻也得掂量掂量了。
这谁不知道,索尼前几日御门听政,瞧着遏必隆和鳌拜奏请亲政的时候,竟然给晕过去了。
这么一来,诸位大臣肯定心里会想,哦,原来皇上和太皇太后想一块去了,其实并不急着亲政。否则,怎么能这么快就宠幸了皇后娘娘呢。
康熙觉着自己真心是被坑了,而且被坑了还没地方/泄。
太皇太后当真是宝刀不老,为了达成目的,连他都算计了。
康熙狠狠的一拳头捶向床板,砰地一声,赫舍里氏幽幽转醒。
看康熙怒气冲冲的样子,她也微微记起了什么。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会……”
说着,她浑身不由得一阵寒意,此刻她真是体会到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皇上,留还是不留?”
梁九功依着规矩问道。
康熙神色复杂的看了赫舍里氏一眼,眼睛里丝毫不掩饰他对赫舍里氏的厌恶之意。
“不留!”
赫舍里氏瞬间变哭了出来:“皇上,臣妾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请您相信臣妾一次吧。”
康熙在梁九功的侍奉下穿好衣服,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没一会儿,敬事房小太监恭敬的端着避子汤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
看着黑呼呼的避子汤,赫舍里氏一阵憋闷,伸手便把避子汤给甩在地上。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敬事房的张公公匆匆走了进来。
他对着赫舍里氏恭敬的磕头请安之后,狠狠的踹了小太监一脚:“混账东西,还不赶快滚。在这碍娘娘的眼不成?”
小太监一溜烟便离开了。
张公公躬身道:“太皇太后让奴才给娘娘传一句话,让您好好养着身子。”
次日一早,众人皆在揣测皇上昨夜留宿坤宁宫的事儿,只是还未等大家得出结论,乾清宫又有了新的旨意。
翊坤宫
碧荷难掩心中的笑意道:“主子,你说皇上派身边的柳嬷嬷去坤宁宫教皇后娘娘学规矩,这怎么想都觉着好笑的很。这柳嬷嬷四十出头,是最严苛的。众人皆知,内廷中她的威望不容忽视。”
碧荷这话倒是丝毫都没有夸张。在顺治朝时,柳嬷嬷是御前侍奉过的。由这样一个人去教导赫舍里氏规矩,见,康熙心中的火气有多大了。
淑宁拿了一个橘子,一边剥着皮,一边道:“昨个儿听闻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把皇上和赫舍里氏送回坤宁宫的。如此见,太皇太后多有能耐了。当初施压让皇上立赫舍里氏为皇后不说,如今,连留宿坤宁宫之事,太皇太后都这般算计。也难怪皇上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赫舍里氏了。”
闻言,碧荷眼中隐隐有了一些忧虑:“主子,你说该不会真的这么巧,皇后怀了身孕吧。这要是有了皇嗣,她又贵为皇后,不容小觑啊。”
淑宁拿着帕子擦了擦指尖,嫣然一笑:“怕什么?即便她生了皇子,又是嫡子。通过这种方式算计来的,皇上会是什么感觉呢?怕是日后每每看着这孩子,心里都膈应的慌。”
瞅着现在这情景,淑宁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那个时候赫舍里氏真是个贤妻,在皇上心里,她都是堪称典范。是以,当赫舍里氏难产去了之后,康熙对胤礽谓是疼爱至极,甚至是亲自教导,又一次胤礽生病了,他连着十多天没早朝,守着胤礽。
这番一对比,淑宁心里一阵阵的嘲讽。
这一世,这样的父子情深,怕是要让赫舍里氏失望了。
而且,淑宁没记错的话,赫舍里氏生的第一个孩子,皇子承祜,是夭折了的。
所以说,这次赫舍里氏最多只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让这些人尝尝她上一世千百倍的痛楚,淑宁是绝对有那个耐心的。她不急,她有的是时间和这些人玩。
碧荷见淑宁眼睛里微微有些阴郁,忙道:“主子,前几日皇上打内务府的人来在院中弄秋千,今个儿都已经弄好了,要不,您出去荡会儿秋千,放松放松。”
淑宁知道碧荷是想让她开心开心,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是皇上的心意,她倒是不妨表现出她的欣喜。
“主子,您抓稳了。”
说完,碧荷便徐徐的推着淑宁。
眼前明媚的天空,院中隐隐的花香,淑宁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般。
她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气,复又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之后,淑宁敏锐的感觉到背后推着她的那双手多了几分的力道,淑宁的嘴角微微露出几分嘲讽,她原想着这会儿康熙在乾清宫大雷霆呢,没成想,却有这个心思来她翊坤宫。
见,这一世,她的努力,其实还是有所成效的。
起码,在他痛了的时候,他会想到来她这里寻求片刻的安逸。
“碧荷,再推高点,再高点儿!”
银铃般的笑声也不由得感染了康熙,“朕素来知道宁儿胆大,只是朕若是真的手劲儿再大一些,怕是会把宁儿给吓哭啊。”
随着秋千缓缓停下,淑宁故作惊讶的看着康熙,又看了一眼碧荷,“皇上什么时候来的,臣妾竟一点都不知。”
说罢,她故作生气的瞪了一眼碧荷,低声训斥道:“皇上万金之躯,你这丫头,也太不知轻重了。”
碧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正要请罪。
却在这时,康熙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把淑宁搂在怀里,“你怪她做什么?是朕突然来了兴致罢了。”
“说来,你身边儿这宫女倒也识趣。”
淑宁面上带笑,看了碧荷一眼,笑意嫣然道:“皇上光嘴上这么说不行,臣妾斗胆替她讨些赏赐。”
康熙眉毛一挑,却是忍不住言语中的宠溺:“朕倒是第一次见有人和朕直接讨赏。”
淑宁勾着他的手指,不依不饶了:“那皇上到底是赏还是不赏?”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那眼神明显再说,乃要是敢说不,哼哼哼!
看着这样孩子气的淑宁,康熙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有着很多的感慨。仿佛只要有她的陪伴,康熙心中所有的烦闷和不快都会缓解许多。
不由得,康熙眼中的笑意加深:“有你这小/妖/精在,朕哪里能说不呢?”
说完,大手一挥,道:“今个儿朕不仅赏她一人,翊坤宫所有人都有赏。”
话音刚落,院中的奴才哗哗的跪了一地。
坤宁宫
赫舍里氏又急又窘,她强端着皇后的架子道:“柳嬷嬷怕是会错意了吧,本宫选秀之时是接受过宫里掌事姑姑的教导,又如何会失了规矩,需要嬷嬷您来亲自教导了?”
柳嬷嬷躬身道:“还请娘娘恕罪。娘娘若是有疑问,大以去找皇上说,奴婢,不过是奉命而为罢了。还请娘娘不要为难。”
“大胆奴才,竟然敢和本宫如此说话!”
赫舍里氏也是气急了,真心恨不得把这不长眼的奴才给拉出去杖毙。
熟料,柳嬷嬷丝毫的惧怕都没有,恭敬道:“娘娘若是觉着奴婢冲撞了娘娘,等教导结束之后,奴婢自会去皇上面前自请处罚。这会儿,娘娘还是莫要使性子了,否则,奴婢也只能够如实回禀皇上。”
柳嬷嬷这番话让赫舍里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狠狠的掐着手中的帕子,冷冷道:“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柳嬷嬷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若是娘娘想通了,今个儿午后奴婢会过来亲自教导娘娘。”
说罢,柳嬷嬷便离开了。
赫舍里氏从未想过康熙会用这样的方式给她没脸。
她是中宫皇后,是他的嫡妻。这宫里连那些末位的庶妃,答应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凭什么要这么为难她。
见自家主子气急败坏的样子,范嬷嬷又忍不住出鬼主意了:“主子,您是皇后,即便有那柳嬷嬷在,她还真的敢故意为难您不成。皇上如今在气头上,您这样硬碰硬,不明智。”
赫舍里氏狠狠的搅着手中的帕子,虽然心里很不甘愿,也只能够选择低头。
接下来的日子,赫舍里氏谓是生不如死,倒不是柳嬷嬷故意的为难她,而是,她心理失衡罢了。
约莫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吧,这日,太医院的御医依着惯例给赫舍里氏请平安脉。
“恭喜娘娘,您有喜了。”
一时间,赫舍里氏好不得意,手中握着如此大的筹码,赫舍里氏尾巴不翘起来才怪呢。
永寿宫
荣贵人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闻着这消息的时候,她脑子里直嗡嗡作响。
她知道自打踏入这紫禁城,便再也无法避开这宫闱斗争。是,皇后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就更有理由对她下手了。这,想一想,她就觉得瘆的慌。
她非常清楚,一个嫡长子,对于皇后的重要性。
她甚至是有些怀疑了,皇后这次怀有身孕,明显是太皇太后算计的。若是太皇太后也存了把赫舍里氏当棋子的心思,加之前朝索尼因为皇上亲政之事惹了皇上的猜忌。这么一来,赫舍里一族岂不是更摆脱不了太皇太后的影响了。
这样的前提下,假如赫舍里氏生下嫡长子,那对于太皇太后,是个极大的好消息。
想到这样的能性,马佳氏心里愈不安了。
茹云见主子这般神色忧虑,她心下也急了。
“小主,自打昭妃娘娘入宫之后,皇后娘娘是和昭妃娘娘都的不亦乎。如今这一有身孕,难免更觉着小主肚子里的孩子碍眼了。”
“小主,您想想,如今后宫谁最嫉恨皇后娘娘,不就是翊坤宫那位。小主若是想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够指望着太皇太后一人了。”
马佳氏仔细揣摩着茹云这番话,她自然知道她这番话极其有道理。她不过是一个区区贵人之位,平日里又和昭妃娘娘没什么交情。
这样的她,昭妃娘娘凭什么帮她。
马佳氏若有所思,紧紧咬了咬嘴唇,嘱咐道:“这几日膳房送来的东西,得更谨慎一些。你也好生敲打底下的人一番,若是敢生了别的什么心思,就莫怪我不给他们活路。”
乾清宫
自打坤宁宫传来喜讯的时候,康熙浑身便充满了冷意。
梁九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请皇上明鉴,奴才纵然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糊弄皇上。那日,皇上离开之后,奴才的确是嘱咐敬事房小太监给皇后娘娘赏了避子汤。”
康熙转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好半晌之后,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道:“朕当然知道你没这样的胆子。看来,太皇太后想要做的事情,终究是要达成的。”
闻言,梁九功身子不由得一颤。
好半晌之后,康熙似笑非笑道:“朕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马佳氏了,梁九功,朕记得库房有一宝蓝夜水晶玉镯,你拿去给荣贵人吧。”
慈宁宫
“嫔妾恭请太皇太后圣安。”
端坐在上首的孝庄太后满是慈爱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马佳氏,笑道:“你这孩子,哀家早就说过,这几日你养胎要紧,怎么又折腾着过来了?”
马佳氏跪在地上,若说她之前还有些怀疑太皇太后在赫舍里氏怀有身孕之后,会不会放弃她。那此刻,她知道太皇太后多少有些动摇了。
孝庄虽然满面的笑容,之前她每次过来,孝庄哪里会让她直直的跪在地上,每次都是她还未跪下,就让苏麻拉姑把她给扶起来,陪着她聊聊天,剪剪花草。
见,人心着实是恐怖的很。
马佳氏恭顺道:“嫔妾得老祖宗怜爱,一直不敢忘。嫔妾在永寿宫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来陪陪老祖宗。”
这些日子马佳氏陪伴孝庄左右,孝庄看得出,她是个懂事儿的孩子。
她当然也知道,赫舍里氏有身孕的消息,让她心慌慌了。
“好孩子,来,往哀家这边坐。你这孩子最是孝顺,哀家记在心里的。”
陪孝庄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马佳氏才离开。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苏麻拉姑忍不住道:“皇后娘娘不负老祖宗的期望,现在,老祖宗准备怎么处置这荣贵人呢?老祖宗,有些话奴婢不得不说,皇上近来虽然每日还往慈宁宫来,坚持晨昏定省,您也看出来的,皇上这心里火气大着呢。若是您为了抬举皇后娘娘而伤了荣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皇上会怨怼您。这得不偿失啊。”
因为赫舍里氏有孕的消息,孝庄心情还算是不错。听了苏麻拉姑这些话之后,她也不由得有了些考量。
“如今赫舍里一族遭皇帝嫉恨,哀家不能够视而不见。四大辅臣,唯有索尼对哀家最忠心。哀家也有那个自信一直都控制他。赫舍里氏这次若是能够生下嫡长子,不管是对哀家还是对赫舍里一族,都是个好消息。你说的也对,皇上年轻气盛,怕是不能够理解哀家的良苦用心。这样一来,哀家就被动了。”
孝庄转着手里的佛珠,眉头微蹙,显然也着实很为难。
苏麻拉姑上前两步:“老祖宗,您忘了,皇后娘娘是野心大着呢。皇后娘娘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对您是大不敬。您真的决定这般抬举她吗?老祖宗莫要忘了一个词,养虎为患。”
苏麻拉姑这话说的孝庄的眼眸深了深,她缓缓点了点头,抬眸,淡淡瞥了一眼苏麻拉姑:“你说的对,坤宁宫不宜太过热闹,否则,赫舍里氏要狂妄了。倒是荣贵人,乖巧的很,她生下皇长子,也未尝不。”
苏麻拉姑笑着提醒道:“今个儿皇上是让梁九功往永寿宫送了赏赐呢。老祖宗实在是没必要为了给赫舍里氏脸面而和皇上生分了。”
坤宁宫
赫舍里氏得意极了,身边的小宫女正跪着给她修着指甲。
赫舍里氏这会儿心思在为难淑宁了,如今,她所有的目光都在永寿宫那边。
听说内务府已经着人布置了产房,连接生嬷嬷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想到荣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赫舍里氏便恨的牙痒痒的。
这是她自个儿凑上来讨打的,不过是个区区贵人罢了,就敢奢望着生下皇长子。
这不是要一辈子来膈应她吗?
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之后,赫舍里氏算是有恃无恐了。她是正宫娘娘,她的孩子是嫡出。赫舍里一族又能够给她强大的支撑。这样的前提下,凭什么她还得受委屈呢?
马佳氏母族根本不显,在朝中以说是默默无闻。她凭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马佳氏生下皇长子?
“嬷嬷,有些话我不需要明说,你该知道怎么办的。”
范嬷嬷闻言,眼中有几分的为难之意:“主子,若是马佳氏在这个当口出了岔子,皇上定会对您生了疑心的。您目光得放长远一些,不如再考虑考虑。”
赫舍里氏淡淡的瞥了一眼范嬷嬷,若不是范嬷嬷这么多年侍奉在她身边,她都要怀疑范嬷嬷的忠心了。
“嬷嬷这话才是目光短浅呢。别的事情以马虎,这事儿,是一辈子戳我的心窝子呢。”
赫舍里氏丝毫不掩饰的狂妄和自恃让范嬷嬷暗暗叹息一声,主子还是有些拎不清啊。
如今赫舍里一族不同于往日,以说,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时候,主子怎么就不能够看的深远一些呢?
这后宫的算计的确是早已经成为常态,主子明显有些心急了。
虽然对于主子的忌惮范嬷嬷很是理解,什么事情,也要看形势,不是?
翊坤宫
“主子,真的如您所料,赫舍里氏派人暗地里接触那几个接生嬷嬷了。这赫舍里氏当真是歹毒的很,竟然想在接生的时候动手脚。”
赫舍里氏的算计和狠辣淑宁丁点而都不意外,就凭她如今那狂妄的样子,她不动手,她才奇怪呢。
正说着呢,外面的宫女进来传话,说是荣贵人来给她请安来了。
淑宁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半晌之后,才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马佳氏在宫女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嫔妾给昭妃娘娘请安。”
马佳氏的心思淑宁谓是一清二楚,只是,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到她这里来寻求庇护。
“嫔妾知道自己唐突了,扰了娘娘的清闲,还请娘娘恕罪。是,嫔妾实在是没办法了,嫔妾自知身份卑微,无法和皇后娘娘抗衡。昭妃娘娘,您真的愿意看到皇后娘娘那般得意吗?她若是生下嫡长子,那谓真的成了六宫之主了。”
“嫔妾不敢奢求太多,嫔妾只希望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娘娘您能不知道,自打嫔妾怀孕之后,宫里便经常有不干净的东西。不是衣服上染了麝香,便是膳食里动了手脚。还是碍着有太皇太后在,皇后才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如今,她有了身孕,莫说是嫔妾肚子里的孩子了,即便是要了嫔妾的命,也是轻而易举。”
说着,马佳氏早已经是满眼的泪水。
淑宁噗嗤一笑:“妹妹怎就这般断定,本宫帮的了你。”
马佳氏微微怔了怔,恭敬道:“娘娘难道不想看赫舍里氏失望的表情吗?赫舍里氏越失望,娘娘就会越得意。”
淑宁并未允诺到底帮不帮她,只是,在马佳氏离开之后,淑宁突然让碧荷把所有的胭脂水粉还有平日里焚香用的香料都拿了出来。
碧荷诧异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您这是?”
淑宁纤细的手指拿起一盒胭脂,漫不经心道:“方才荣贵人一提醒,本宫觉着本宫这里也得彻查彻查了。你去太医院请陈御医过来一趟。”
淑宁当然知道这些东西都被动了手脚了,她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那康熙心里有更多的愧疚罢了。
“皇上……”
康熙闻讯赶来,淑宁满目的惊吓和慌张,都没顾得上行礼问安,便紧紧抱住了他。
康熙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御医,沉声道:“你莫非要告诉朕,这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忌讳之物。”
见陈御医为难的样子,康熙再也忍不住的攥紧了手。
他原以为,除了那串红珊瑚手镯和焚香用的香料之外,再无其他了。谁能够想到,皇玛嬷竟然这么狠毒,连淑宁平日里穿的衣服上都浸染了麝香。
更别提那些胭脂水粉了。
康熙一把抓起淑宁的手,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气急败坏的把那串红珊瑚手手链给扯断了。
静寂的寝殿中,唯有珠子掉在地上的嗒嗒声。
“皇上!”
淑宁故作不解的看着康熙,脸色煞白煞白的。
看着这样的淑宁,康熙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许久之后,才道:“宁儿,这样的事情,朕保证再也不会生了。”
淑宁紧紧的盯着康熙的眼睛,眼中满是泪水:“皇上,臣妾是不是不能生育了?”
虽然重活一世,说这话的时候,淑宁还是觉着心抑制不住的颤抖。
想到上一世她失去的,淑宁看着康熙,唯有满满的讽刺。
一旁的陈御医恭敬道:“娘娘莫要担心,娘娘的身子多加调理,助以药膳,还是以恢复的。只是,短时间内,能性不大。”
淑宁动了动嘴角,终于忍不住的瘫软在康熙怀里。
在康熙横抱着她走到偏殿的那一瞬,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康熙,你也有今日,你也知道什么叫做心痛。
想着方才他恨恨的把红珊瑚手链给扯断,淑宁忍不住嘲讽道,看来这一世,你先动/情了。
很好,很好。
要知道那红珊瑚手链上麝香的药性是最强烈的,若不是淑宁有空间,她的身子早就亏损了。康熙既然扯断了那手链,见,还是存着恻隐之心的。
在这一点上,淑宁是占了上风的。
“皇上,都是臣妾大意了,若是臣妾能够早点儿觉,也不会这样了。”
“若是臣妾再也不能够为皇上孕育子嗣……”
淑宁的话还未说完,康熙便堵住了她的嘴:“不,不会的。这些不吉利的话,不要乱说。”
翊坤宫生的所有让孝庄再也坐不住了。
钮祜禄氏入宫之前,孝庄自认为她和康熙达成了协议,那便是,绝对不允许让钮祜禄氏有任何怀孕的能。绝对不以。
如今看来,她还是棋差一步。她算计了一切,却忘记了,她的孙儿长大了。这几乎没有什么,在福临的身上她早已经承受了许多,她从未想过,她引以为傲的孙儿,竟然也会如此糊涂。
钮祜禄氏一族本身就根基深厚,又因为奏请康熙亲政,而备受追捧。如今的四大辅臣,早已是一天天的失去平衡了。为什么,康熙竟然无视这些,做出如此草率的决定。
“糊涂,真是太糊涂了!”
孝庄许久未这么动怒了,忍不住一把把案桌上的茶盏甩在了地上。
慈宁宫顿时变得格外的凝重。
苏麻拉姑神色复杂的看了孝庄一眼,缓缓走上前,对着身后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两宫女浑身瑟缩的赶忙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便恭敬的退出去了。
苏麻拉姑缓缓道:“老祖宗,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钮祜禄氏了。或许,她早就知道老祖宗对她动了手脚,却一直都隐忍不。直到瞅准了这个时机。”
这样的揣测让苏麻拉姑都一阵阵的冷,钮祜禄氏若真如她揣测这般,那绝对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了。更何况,现在,康熙的心明显是偏向她那边的。
这重重宫闱,一直都是掌控在老祖宗手中的,苏麻拉姑不由得把目光又移向孝庄,想到这个宫里竟然出现一个能够让老祖宗都吃了闷亏的人,苏麻拉姑真的觉得不思议的很。
苏麻拉姑的话让孝庄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钮祜禄氏在她眼中,不多时乳/臭/未/干的孩子罢了。不过是姿色不错,人又爽朗大方,才得康熙的喜爱罢了。若她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表象呢?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戴面具的人,钮祜禄氏,她会是她强劲的对手吗?
孝庄的眼神闪过一丝寒光,正在这时,康熙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见孝庄犹自淡定的坐在那里,转着手中的佛珠,康熙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怒火。
虽然他竭力的压抑着,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愤怒:“老祖宗,您怎么以?”
“您太狠心了,您竟然连她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染了麝香。难道那串红珊瑚手镯都不能够让您安心吗?”
脑海中,康熙不由得想到这有一种能性。这个皇宫,是不是孝庄想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是不是有一天,她若是对他不满意了,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消失。
这些年,孝庄一直嘴上说着她从未想过干政,她做的和她说的,相差也太大了吧。
别的不说,就说亲政的事情,都是在她的设计下,才不得已搁置的。
有那么一瞬间,康熙觉着孝庄真的是这后宫最会演戏的人。
看着康熙眼中的愤怒,孝庄沉声道:“因为哀家和皇帝不一样,哀家要为大清江山社稷考虑。皇帝,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被钮祜禄氏迷惑了呢这样火/急/火/燎的跑到哀家这里来质问哀家,皇帝真是好有魄力。”
说着,孝庄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康熙面前,直直的看着康熙的眼睛道:“哀家原以为皇帝长大了,今个儿这事儿,哀家不得不怀疑。哀家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你是皇帝,江山和美人之间,该如何取舍,这一点你该明白。”
或许这话换做几个月之前,康熙会听得进去,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鲁莽了,是不是真的太冲动了。
现在,他感到的只有满满的讽刺。
江山,这江山是爱新觉罗的江山,他才是大清的皇帝。事实上,他连想亲政,孝庄都横加干涉,甚至是,设计让他进退两难,颜面尽失。
康熙嘲讽的看着孝庄,心里暗暗道,皇玛嬷,您之前不止一次的说让我站在大清皇帝的立场上去想问题,现在,孙儿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了。
两人对峙那么几秒钟之后,康熙便甩袖离开了。
看康熙愤怒的背影,孝庄忍不住叹息一声:“苏沫尔,你看的了吗?哀家这孙儿,看着哀家的眼神,竟然有了怨恨之意。他这是觉着哀家这老太婆太碍眼了,想独揽大权了。”
苏麻拉姑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站在孝庄的立场上,她能够理解老祖宗不想让康熙过早亲政,不想让钮祜禄氏做大。
站在康熙的立场上,对于皇权的渴望,那是天生的,也是名正言顺的。她有一种不好的错觉,老祖宗若是一直都和康熙对着做,那终有一日,两人的祖孙情分,将不复存在。
“老祖宗,皇上已经大婚快一年了,如今赫舍里氏也有了身孕,老祖宗不能够像对待小孩子一般对待皇上了。皇上或许不能够和您一般,对待朝堂之事考虑那么深远,您不能够让这个问题一直梗在您和皇上之间,这样下去,着实是不妙呢。”
“老祖宗您曾经是和奴婢说过的,帝王之心,最难以揣测。”
“至于昭妃娘娘,老祖宗又何须把她放在眼中。您看着吧,咱皇上和先帝不一样,若有一天皇上感觉钮祜禄一族碍眼了,皇上自然不会留情。”
孝庄皱了皱眉,冷冷道:“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是,这钮祜禄氏,哀家看来是小看她了。苏沫尔,你着人去翊坤宫传话,就说哀家找她过来喝茶。”
翊坤宫
“主子,这会儿太皇太后找您过去,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暗地里动了那么多手脚,如今,却摆着太皇太后的架子来给主子施威。”
说实话昨个儿碧荷真的是被吓着了。虽然她知道翊坤宫不干净,也因为主子的示意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竟然会处心积虑到那种程度,碧荷想一想就觉着瘆的慌。
淑宁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嘴角微微勾起:“她毕竟是太皇太后,有时候连皇上都奈何她不得,又何况是本宫呢?”
说着,淑宁缓缓站起身,扶着碧荷的手,微笑道:“既然太皇太后这么想念本宫,那本宫,当然不能够让太皇太后失望了。”
慈宁宫
孝庄不愧是孝庄,演戏的功夫真是无人能敌。
“好孩子,昨个儿生那么怕的事情,哀家也是着实惊了一把。”
“不过还好,太医说了,好生调养,还是能够有身孕的。”
孝庄一副慈祥的样子真心是要把淑宁给恶心吐了,她还必须竭力的压抑着心中的讽刺和冷笑。
“让老祖宗担心了,臣妾惶恐。”
说着,淑宁眼中突然满是泪水,眼眸深处压抑不住的惊惧让一旁的苏麻拉姑都不由得呆住了。
“老祖宗,臣妾自问并未有害人之心,何以有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的对臣妾动手。臣妾斗胆肯定老祖宗为臣妾做主。”
孝庄一愣,这钮祜禄氏是明显的抓着这事儿不放了。
不过,细细想一想,钮祜禄氏想要讨个说法,也是情理之中的。
毕竟,她系出钮祜禄氏一族,又贵为妃位,如今六宫中最得恩宠,若是此时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搁置了,是在打她的脸呢。
而且,她的确是该给钮祜禄一族一个交代。
这时候,定是需要一个替罪羊出来了。
这个人,该是谁呢?
淑宁瞧着孝庄的神色,如何揣测不到她的心思。
看吧,这便是后宫的残酷,生命不息,斗争不止。
你若是不变得强大,那很能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半晌之后,孝庄看着淑宁,一字一顿道:“好孩子,你放心吧,这事儿,哀家定会给你个公道的。这后宫存不得这样的阴私,若是人人效仿,岂不是乱套了。哀家定不会纵容的。”
淑宁满是感激的看着孝庄:“有老祖宗这些话,臣妾受再多的委屈也不算什么。”
孝庄满是慈爱道:“你这孩子,看来真的是被吓着了。来,过哀家这里来。哀家要告诉你,这后宫便是你的家,有哀家给你撑腰呢。所以说,不管生什么,你都不必害怕。”
孝庄这么说也是有她自己的打量的。就如苏沫尔所说的,或许她根本不需要畏惧这钮祜禄氏,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她那孙儿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威胁。
她需要做的,只不过是等待罢了。
“老祖宗,既然昭妃要一个说法。您何不把这事儿交给皇后娘娘处理呢?这样烦心的事情,还是让皇后娘娘做好了。”
“老祖宗也以借着这事儿试探试探皇后娘娘。”
孝庄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皇后一直都对中宫笺表耿耿有怀,若是这件事她都处理不好,那又有什么资格掌控中宫笺表呢?”
“说来这赫舍里氏也是愚蠢的很,真以为她拿到中宫笺表就真的能够为所欲为了。这后宫前朝,哀家是掌控了这么多年。别忘了,这大清后宫曾经是我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天下。哀家立赫舍里氏为皇后,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这后宫谁说了算,不是那赫舍里氏能够左右的。”
“哀家把此事交给你,该怎么做,哀家相信你肯定不会让哀家失望的。”
赫舍里氏跪在地上,听着孝庄这意有所指的话,她心中不由一阵好笑。
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钮祜禄氏圣眷优渥,这样的前提下,谁敢在翊坤宫动手脚,这得思量思量了。赫舍里氏相信,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其他人的手脚,是,赫舍里氏更明白,这一切都掌控在孝庄的手中。她才是真正谋划了这一切的人。
要不人家总称呼她是老祖宗呢,不是,这老巫婆,还真是算计了一切。现在又把这烫手山芋丢到了她手中。
“太皇太后放心,臣妾定不会让太皇太后失望的。”赫舍里氏心里再恨,面上也只能够一副恭顺。
“哀家今个儿也乏了,既然皇后这么有把握,那哀家便不操这个心了。到时候该怎么惩处,皇后自己掂量着办就好,也不必回哀家了。”
孝庄面上带着笑,从她不紧不慢的语气中,赫舍里氏再一次的感受到孝庄的威严。
怪不得,连皇上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只能够忍着。
一切都在于,这老东西积攒了太多的威严,不管是前朝那些大臣还是诸位宗亲贵族,谁不卖孝庄几分面子。
某种程度来讲,整个大清,目前是掌控在孝庄手中的。皇上,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罢了。
慈宁宫外长长的宫道上
赫舍里氏乘着轿撵,她的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腕上的碧玉镯子。
见赫舍里氏出神的样子,范嬷嬷忙靠近一步,低声道:“太皇太后这是让主子找个替罪羊呢。放眼后宫,除了荣贵人和佟嫔尚有些存在感,那些庶妃,即便主子把她们拉出来定罪,怕是也不好交差。”
范嬷嬷这话正说在了赫舍里氏的心坎儿上。
是啊,她是皇后。此事钮祜禄氏肯定是要一个公道的。这件事情其实赫舍里氏倒愿意成全了钮祜禄氏。
毕竟通过这个法子,以给她自己立威。
她是空有头衔的皇后,她要让那些背地里笑话她的人看看,她比她们尊贵多了。
赫舍里氏暗暗叹息一声,这事儿当真是棘手的很呢。
荣贵人如今怀有身孕,没几个月就要生了。拿她开刀,宫里肯定有很多流言蜚语的。
佟嫔那是出自佟佳氏一族,虽然现在恩宠没有钮祜禄氏多,在后宫也不容忽视。更何况,她和皇上有自小的情分。
慧贵人那更是不能了,赫舍里氏还没愚蠢到动孝庄身边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
赫舍里氏再一次的感觉到了自己地位的尴尬。论恩宠,她敌不过钮祜禄氏,论情分她又比不上佟嫔。而且肚子里这个孩子还是她算计来的。现在皇上对她都厌恶的很,自打她怀孕以来,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这样的境况下,赫舍里氏知道自己怎么做,都讨不了好。
“主子,这如何是好?太皇太后还真是给主子丢了一个难题啊。”
赫舍里氏看了范嬷嬷一眼,她现在忧心的还有另一件事情,那便是如何讨好皇上,能够让皇上对她没有那些固执的偏见。
她承认自己有些地方的确是做错了,皇上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她,这让她着实是有一种危机感。
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若是康熙不承认她,故意无视她,那她这皇后,真是做的太憋屈了。即便是生下小阿哥,也给不了小阿哥任何的支撑。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生的,所以,她必须想法子挽救。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范嬷嬷身侧的宫女兰玉笙身上。这丫头,倒也水灵灵,越长越出色了。
看着赫舍里氏唇角诡异的笑容,范嬷嬷瞬间明白了什么。
只是,此事还是需要个时机的。
主子之前拈酸吃醋,是没有嫡妻的风范,如今存了心思抬举玉笙,这足以证明主子想明白了。
皇上如今正是年轻气盛,那钮祜禄氏即便是再得宠,也不新鲜了。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恰巧是迎合了皇上的兴致呢。
这边,康熙昨个儿了好大的气之后,一大早便带着淑宁去南山泡温泉了。
南山除了天然温泉之外,顺治朝时还修建了很多行宫,亭台楼阁,虽然没有紫禁城的威严雄伟,却更多几分的飘逸和舒适。置身其中,仿若到了仙境一般。
没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清泉阁。
瞧着从岩石缝隙中渗出的泉水,淑宁不由想到上一世,这个温泉行宫中,清泉阁是供皇后使用的。
而这一世,帝后大婚不过一年时间,赫舍里氏显然还未来得及享用这些。
侍奉在康熙身后的正是温泉行宫的总管太监赵德海。
此刻依着规矩他是该提醒眼前这清泉阁的归属的,瞧着皇上这么好的兴致,他觉着,他若是这个时候出声,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他急的头上都冒冷汗的时候,淑宁故作诧异的看着他,笑道:“赵公公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话音刚落,赵德海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他为难的看了看淑宁,又胆怯的看了一眼康熙,颤抖着声音道:“奴才不敢欺瞒娘娘,这清泉阁,依着规矩只有皇后娘娘……”
“混账东西!”赵德海的话还未说完,康熙一脚便把他给踹倒在了地上。
氤氲水气中,淑宁浅笑着拽了拽康熙的袖子,温婉道:“皇上,既然依着规矩办事,您便不要生气了。”
“臣妾能随皇上出宫,已经很开心了。万不敢有任何的逾越之心。”
看着这样的淑宁,康熙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半晌才道:“什么逾越不逾越的,朕说你以,就以。”
说罢,冷冷的看了那赵德海一养,一字一顿道:“日后这清泉阁便归昭妃所有,记住了吗?”
那赵德海哪里还敢说什么,站在他面前的是天子,他这做奴才的,还是留着自己的小命要紧。
柔和的月光下,几名宫女侍奉着淑宁除/去身上的旗装,着上了飘逸的薄/纱。
乌黑的头用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子挽起,更衬得淑宁清雅脱俗。
泉水中,康熙瞧着淑宁颈侧染上的几丝红/晕,伸手拉着淑宁的手,“不怕,朕在这里呢。”
淑宁浅笑着慢慢走进泉水中,一瞬间,温泉水浸满了全身,身上仅着的薄/纱紧/紧/贴/着皮肤,更显她身/形的美。
康熙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搂着淑宁的腰身,稳住她,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早已经忍不住的狠/狠/索/取一番。
“皇上……”
淑宁被弄/的一会儿变没了力气,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的宫女,在看到她们都很识趣的低垂着头时,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见她这样,康熙愈觉着她爱极了。
“宁儿,朕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害羞的女子。”
说着,细细的啃/着淑宁的颈/侧,故意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
下意识的,淑宁向后缩着,康熙哪里容得她闪躲,更是变本加厉的索/取着这一刻的美好。
钟粹宫
“什么?皇上竟然带着钮祜禄氏往南山温泉去了!”
佟佳氏神色大变,皇上这明摆着就是觉着钮祜禄氏受了委屈和惊吓,专门想着法子宽慰美人了。
想到这里,佟佳氏这心里更不平了。
凭什么,那钮祜禄氏不过是自己太过愚蠢,入宫这么久竟然连宫里被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皇上这明摆的是心偏了,才这般是视若珍宝。
佟佳氏紧紧搅着手中的帕子,恶狠狠道:“那小/贱/人,都不能怀孕了皇上还对她那么上心。真是太恨了。”
一旁的姚嬷嬷赶忙道:“主子这话不能够乱说。皇上为了麝香一事正在气头上呢,您这话若是传在皇上耳中,就不好了。”
“何况,太医院御医不是说了,昭妃娘娘的身子如何好生调养,还是有希望的。”
佟佳氏像是听到极大笑话似得,不屑道:“太医院那些人的的鬼/话嬷嬷竟然也信。那御医肯定是为了活命才留了些余地的,这麝香的威力那般大,钮祜禄氏身子肯定早就损了。说好生调理能有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提及孩子,佟佳氏心里着实是痛的很,她侍奉皇上也这么长时间了,那赫舍里氏和荣贵人都有了身孕,她这里怎么丁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她这钟粹宫是铜墙铁壁,绝对不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姚嬷嬷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又不快了,赶忙宽慰道:“主子且放宽心吧,荣贵人有了身孕又如何,还不是不能够自己养着。再说皇后娘娘,这般讨皇上厌恶,何况这孩子还是算计的来的,即便是生下肯定也讨不了皇上的好。”
“主子虽然现在还未有身孕,您的福分在后头呢,您根本不必急于这一时。”
听了姚嬷嬷这话,佟佳氏也知道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的确是,她不该太心急了。
皇上带钮祜禄氏去南山,不过是表面的荣宠罢了。在这后宫没有身孕,没有子嗣傍身,一切的恩宠都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坤宁宫
玉笙一身淡粉色旗装,梳着个小两把头,头上插着赫舍里氏亲自赏赐的镶珠银簪,恭顺的跪在地上。
看着她这样的装扮,赫舍里氏极其满意的点了点头。
原先,她还想着借着什么法子把玉笙给推出去,这下倒是好了,皇上带着钮祜禄氏去了南山温泉行宫,少说也得几天才回宫的。
借着这机会把玉笙送过去,她就不信,皇上会忍着不享用。
钮祜禄氏虽没美,到底是不新鲜了,何况,这天下的男人怎么会嫌弃美人太多呢?皇上,肯定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过去之后,好生侍奉这皇上。别的,不需要本宫再叮嘱了吧。”
玉笙对于赫舍里氏这安排,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惊吓的同时,她知道这是个不多得的机会。
只要被皇上临幸,那就是皇上的女人了。若是能够一朝得宠,日后不就飞上枝头了。
不过玉笙并未把内心的激动和兴奋表露出丝毫,她太了解皇后娘娘了,是以她的举止很是恭顺,一点都没有让人觉着她心大。
“奴婢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好了,下去吧,一会儿自会有人带你去南山行宫。”
赫舍里氏摆了摆手,便打她下去了。
看着玉笙离去的背影,赫舍里氏顺手拿了一旁的橘子掰开,拿了一瓣放在嘴里,这酸味,倒是正合她的口味。
见她这样,范嬷嬷缓缓开口道:“主子不要担心,玉笙是从咱坤宁宫出去的,即便是得了皇上的恩宠,日后也不能逃离主子的掌控。她啊,不过是主子手中的一个筹码罢了。主子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赫舍里氏抿嘴笑了笑,点了点头:“也是。何况本宫也观察她多日了,是个本分的。”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嬷嬷你说,太皇太后交代的那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呢?这拖不得太久的。否则,本宫这面子挂不住。”
范嬷嬷走近一步,恭敬的给赫舍里氏倒了一杯茶,低声道:“荣贵人和佟嫔之间,奴婢觉着还是选佟嫔吧。主子莫要忘了,先帝还在那会儿,据闻太皇太后也不怎么喜欢佟佳氏呢。这佟佳氏虽然是皇上的生母,说来这真是福薄的很,皇上继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佟佳氏就去了。年纪轻轻的才二十三岁。”
听着范嬷嬷这番话,赫舍里氏一阵静默。
她不是傻子,她隐隐的听出了些范嬷嬷的言外之意。
四目相对中,赫舍里氏声音有些不稳道:“嬷嬷这话,是在影射是太皇太后害死了佟佳氏。”
说着,赫舍里氏内心一阵阵的惊讶和不安。
宫/闱/秘/事,这里面掩藏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了。
范嬷嬷压低声音道:“奴婢也只是揣测罢了。太皇太后把持后宫,要知道除了佟佳氏之外,还有如今慈安宫那位呢。同是博尔济吉特氏。若说太皇太后为了确保博尔济吉特氏的地位,也不无能。毕竟,当年皇上年纪还小,太皇太后动些什么手脚,糊弄一个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赫舍里氏闻言,微微一愣。虽然这只是一些揣测。赫舍里氏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
顿了顿之后,赫舍里氏直直的看着范嬷嬷,含笑道:“既然如此,佟嫔怪不得本宫了。”
范嬷嬷低垂着眼睑,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开口道:“这宫中皆知佟嫔的小心谨慎,她那钟粹宫,一般人很难动手脚的。主子不妨就利用这一点。若是到时候主子让人彻查后宫,偏偏她那钟粹宫干净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没有,这样一对比,佟嫔是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这么一来,不仅太皇太后满意,主子也不会落得容不得荣贵人肚子里孩子的名声。”
温泉行宫
一夜的温/存之后,康熙看着淑宁的目光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柔情。
有那么一瞬间,淑宁都难以把眼前这个男人和上一世那个冷酷无情的康熙放在一起了。
上一世,他留给她的是满满的伤痛,让她痛不欲生,魂魄在这紫禁城飘了那么多年。
见淑宁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康熙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一阵的慌张,他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朕不喜欢,不喜欢你刚才那样的眼神。”
淑宁闻言,浑身僵了僵。
康熙说这话的时候,淑宁其实是害怕的,害怕他看穿她。淑宁对他的种种心思都是假的,有时候,人也很难区别真实和虚假,到底界限在哪里。
是以,淑宁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上一世承受的痛楚,因为这样时时刻刻的警醒自己,淑宁才能够保持自己不被眼前的温情所迷惑。
“皇上,您弄痛臣妾了。”
淑宁微微的挣扎了一下,想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康熙慢慢松开抱着她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宁儿有什么心事,以和朕说。朕和宁儿之间,难道还需要有什么秘密吗?”
淑宁抬眸看着康熙眼中的深情,她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勾着康熙的手指,喃喃道:“臣妾只是觉着,若是能一直都这样陪伴在皇上身边,那就太好了。”
说着,她勾着康熙的脖子,似真似假道:“臣妾还是太贪心了,明明知道皇上不能是臣妾一个人的,却还抱着这样的幻想。”
闻言,康熙噗嗤一笑,掐了掐她的脸颊:“在这里,这几日,朕完完全全是属于你的。”
说话间,他双眼微眯,看着淑宁道:“朕倒是没觉,朕的宁儿,占/有/欲竟然这么强。不过,朕喜欢。”
淑宁就这样浅笑的看着他,这样的康熙让淑宁深感复杂,她故作轻松的调笑道:“这是皇上说的,臣妾是知道这温泉行宫有好多舞女给皇上助/兴的,到时候,皇上不能够说臣妾醋劲儿大。”
康熙哈哈一笑,一把把淑宁抱起来,“朕有了宁儿,又怎么会有人入的了朕的眼呢?宁儿未免也太没自信了。”
此时的温泉行宫里,赵德海真是头痛死了。
方才皇后娘娘打送来了人,这,这根本就是为难他嘛。
他是见着皇上对昭妃娘娘的恩宠了,这个时候他若是敢去扰了皇上的兴致,这就是找死。
眼前的玉笙,他又不能够真的当做没看到。毕竟,那是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
慈宁宫
孝庄太后修剪着手中的花枝,嘴角带着嘲讽道:“真是个蠢货。竟然这么直直的就把人给送去了。”
苏麻拉姑在一旁也忍不住笑道:“赫舍里氏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明显是想和皇上拉近下关系,她算计了一切,却忘记了,皇上不是昏君,岂是见到美人就移不开眼睛的。”
孝庄都懒得讽刺这赫舍里氏了,真是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孝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剪刀,扶着苏麻拉姑的手坐在座椅上,“现在宫里最得宠的,就属这钮祜禄氏了吧?”
苏麻拉姑一听这话,明显听出了些什么:“老祖宗这话,是想再选几个人入宫吗?”
孝庄思忖了一下,缓缓道:“倒也不急。这宫里女人多了,哀家也看着眼花。”
苏麻拉姑点头道:“这宫里怎么变,不过都是新人换旧人,都需仰仗着老祖宗。”
苏麻拉姑这话这是太对孝庄的胃口了,她笑着看了苏麻拉姑一眼,道:“你这丫头,这嘴巴是愈会说话了。不过,哀家就喜欢你这直白。”
“奴婢这不是哄老祖宗开心,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老祖宗对大清是功不没。”
坤宁宫
赫舍里氏揉着太阳穴,想着送玉笙前往南山温泉行宫的奴才回来说的那些话,她这心里就恨不得撕了那钮祜禄氏。
清泉阁,不是钮祜禄氏区区妃位以享用的。钮祜禄氏难道要效仿当年的董鄂妃不成?
范嬷嬷察言观色,拿着手中的膏药,缓缓走上前:“这几日主子您这头痛又频繁了。主子您怎么着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又何须这般动怒呢?”
说着,范嬷嬷轻轻的往赫舍里氏的太阳穴上涂着膏药。
赫舍里氏的眼神冷冷的,嘴唇颤了颤:“钮祜禄氏这般专宠,真是叫人心生不快。依着钮祜禄氏的聪慧,又如何不知道清泉阁唯有本宫以享用,既已知道,她这样的行为是逾越了。”
“钮祜禄氏恃宠而骄也便罢了,皇上竟然还这般纵着她。这难道是要效仿先帝吗?当年先帝爷也曾数次带着董鄂妃去清泉阁。”
范嬷嬷的手吓得一顿,赶忙道:“主子,这话不能乱说。”
赫舍里氏看着范嬷嬷眼中的急切,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她一边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一边道:“入宫之前,额娘便叮嘱本宫。说是本宫坐拥这后位,便不能奢求皇上的恩宠。在这宫里立足,只需做到和皇上相敬如宾。事实却是这样的讽刺,皇上眼里只有钮祜禄氏一人,哪里还有本宫的存在。”
赫舍里氏紧紧的攥紧手中的帕子,力道之大,指尖都泛白了。
范嬷嬷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家主子,哎,主子真是太反复无常了。一会儿看的清明,一会儿却又钻牛角尖了。
范嬷嬷微微摇了摇头,女人的妒忌心有时候真的很坏事儿。
见范嬷嬷这脸色,赫舍里氏微微有些疑惑道:“嬷嬷怎么这般看着本宫?”
范嬷嬷顿了顿,颇有些忧心道:“这个宫里,只要主子您不自己为难自己,其实好些事情,根本是不需要放在心上的。皇上是明君,不管主子心里怎么想的,都不能够质疑这件事。即便皇上现在专宠昭妃娘娘,主子也切不再提及皇上有效仿先帝之嫌。”
范嬷嬷言语间的沉重让赫舍里氏不由的闭了闭眼睛,长长叹息一声之后,她才睁开眼睛,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想起钮祜禄氏她心里仍然不是滋味。感受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她也微微平衡了一些。
钮祜禄氏承宠再多,也不过是表面的荣宠罢了。
正在这时,宫女玉雪急匆匆的进来传话,玉雪毕竟资历浅,比不得范嬷嬷,一进来,便神色慌张道:“启禀皇后娘娘,不好了,方才永寿宫传来消息,说是荣贵人不小心摔倒了,似乎,情况有些不妙。”
赫舍里氏抑制不住的身子微微前倾,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有欣喜,同样有一些忐忑。
荣贵人这孩子若是保不住,的确,她肚子里的能就是皇上的嫡长子,这样的话,她是扬眉吐气了。□□贵人为什么会摔倒,后宫那些人都把眼睛放在她这坤宁宫呢。她虽然什么都没做,谁会相信她的无辜呢?
这么一想,赫舍里氏突然觉着此事背后肯定有阴谋,为的就是让她失了贤良之名,遭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的猜忌和嫌弃。
赫舍里氏乘着轿撵来到永寿宫的时候,佟嫔,慧贵人已经到了。
赫舍里氏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荣贵人的情况怎么样了,就见接生嬷嬷,宫女急匆匆的冲了进去。
佟嫔缓缓走上前,有些意味深长道:“荣贵人这么一受惊,怕是要早产了。只是,不知道孩子保不保得住。听说方才流了好多血呢。”
赫舍里氏看了看佟佳氏,“荣妹妹向来谨慎小心,这次怎么就出了这乱子呢?”
佟嫔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里面传来荣贵人的一声痛呼声,那痛楚似乎把整个人都撕裂一般。
接着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没一会儿,接生嬷嬷也走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奴婢斗胆奏请皇后娘娘,若是出现了意外,小主和孩子之间……”
接生嬷嬷的话还未说完,赫舍里氏凌厉的目光嗖的落在她的身上,大声呵斥道:“糊涂东西,皇嗣为重,若荣佳氏有什么意外,也只能够怪她福薄了。”
那接生嬷嬷有些诧异的又看了一眼赫舍里氏,要知道她是赫舍里氏早就暗中安□□来的。动这样的手脚肯定是为了除掉荣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怎么这当口皇后娘娘竟然改主意了呢?
哎,皇后娘娘还真是变化无常。
接生嬷嬷见赫舍里氏眼中的凝重,赶忙又进去了。
此时的荣佳氏,浑身都黏/腻/腻的,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早已经是一片苍白。一滴滴的汗水从她额头滑落,甚至有的落到了眼睛里。
有那么一瞬间,荣佳氏自个儿也分不清楚,她眼中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
外面
赫舍里氏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帮宫人,怒气冲冲道:“你们是怎么侍奉荣贵人的?若是荣贵人有什么不测,你们以为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宫女太监早已经是跪了一地,皆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拖出去给杖毙了。
赫舍里氏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荣贵人的贴身宫女茹云的身上。
见茹云低垂着头,赫舍里氏满是愠怒道:“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该是荣贵人的贴身宫女吧。”
茹云害怕的浑身瑟缩一下:“奴婢不敢欺瞒皇后娘娘,方才我家小主说想出来看看院中的花草,本想折几枝插在花瓶中,奴婢这才转身准备进去拿花瓶,没想到才没走几步,就听一声痛呼,小主已经倒在地上了。”
“奴婢仔细的查过小主摔倒的地方,竟然不知道什么多了一些青苔。要知道这些日子但凡下过雨,奴婢就会命人弄了石灰洒在这苔藓上,万万不能留下隐患的。”
说着,茹云忍不住抽泣出声。
赫舍里氏缓缓开口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陷害你家小主了?”
听赫舍里氏这样说,茹云顿了顿,好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还请皇后娘娘给我家小主做主。”
没一会儿,只听寝殿内院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只是,落在众人耳中,这啼哭声难免有些微弱。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看向寝殿,过了那么几分钟吧,接生嬷嬷抱着襁褓中的小阿哥走了出来:“启禀皇后娘娘,是个小阿哥。只是……”
接下来的话根本不需要接生嬷嬷说,襁褓中的小孩子一看就是先天不足,有早夭之相。
赫舍里氏看了跪在地上的四个奶嬷嬷一眼,沉声道:“从今个儿起大阿哥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务必尽心照料,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该是知道结果的。”
奶嬷嬷越听越觉着倒霉透了,原本还想着荣贵人若是能够母凭子贵,她们这些当奴才的,也能够讨些好处。
没成想,现在却要照顾这么一个有早夭之相的阿哥。这真是,稍有不慎,她们脑袋不保啊。
“奴婢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大阿哥,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从永寿宫出来之后,赫舍里氏越想越觉着此事背后肯定有阴谋。到底是什么,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
“范嬷嬷,除了荣贵人贴身侍奉的宫女之外,其他宫人都被本宫押去慎刑司,本宫就不信了,找不出些蛛丝马迹。”
范嬷嬷徐徐道:“这是自然的,此事主子就莫忧心了,奴婢会盯着的。”
顿了顿之后,范嬷嬷似乎想起什么,又道:“这会儿荣贵人产下大阿哥的消息也该传到太皇太后耳中了。主子是不是亲自去慈宁宫一趟,毕竟荣贵人这胎实在是过于凶险。而且,大阿哥挨多少日子,也还难说呢。”
想着大阿哥那羸弱的身子,赫舍里氏第一次觉着老天爷是在帮她。毕竟,这次虽然是凶险一些,□□贵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这样一来,她多少能够洗脱她一些嫌疑。
“你说的对,本宫还真是糊涂了,这个时候是得去慈宁宫请罪。”
慈宁宫
“臣妾有罪,还请老祖宗责罚。”
孝庄微蹙着眉头,转着手中的佛珠,好半晌她才暗暗叹息一声:“罢了,起磕吧。”
“方才你也受累了。若不是你坐镇永寿宫,怕是荣贵人挨不过来呢。这么说来,皇后你是有功的。”
赫舍里氏一怔,有些摸不清楚太皇太后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了。
孝庄看了她一眼,并未理会她心中的疑问,缓缓道:“大阿哥竟有早夭之相,实在是让哀家揪心啊。今个儿,荣贵人也受苦了,为了孩子险些丧命。说来,哀家也得好好补偿补偿她了。皇后的意思呢?”
赫舍里氏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晋升荣贵人的位分。”
孝庄挑了挑眉,淡淡道:“怎么?难道皇后觉得不合适?”
赫舍里氏急忙开口道:“怎么会?荣贵人生育有功,当然是得嘉奖的。只是,不知道给个什么位分好。”
孝庄漫不经心道:“依着祖制,不能越级晋升,那就依着规矩来,晋升荣贵人为荣嫔吧。”
荣嫔?!
赫舍里氏心下忍不住一阵幸灾祸,居然让这马佳氏和佟佳氏平起平坐,老祖宗,您是有多容不下佟佳氏呢?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爱你们
赵德海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才愁着到底该不该,或者该怎么把玉笙姑娘送到皇上眼前呢,没成想,宫里就来人了。
荣贵人早产,生了个小阿哥。
这边
闻着这消息的时候,淑宁笑了下,上一世荣贵人是足月才生下小阿哥的。想而知,其中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了。
“主子,方才梁公公差人过来传话,说是让主子准备准备,下午便回宫。”
碧荷瞧着自家主子淡淡的笑容,低声道:“皇上这般火急火燎的回宫去。见,对大阿哥还是上心的。”
说完,碧荷又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下荣贵人真是占尽了便宜,虽说是早产了,未免皇上个不会对她心生怜惜。”
淑宁知道碧荷不过是为她抱不平,觉着荣贵人扰了她的兴致。
只是,碧荷这番话倒是隐隐的让她有了一些揣测。
或许,荣贵人这次早产,正是她亲手设计的呢?
淑宁拿起桌子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小口,随口问道:“赫舍里氏派来的人赵德海还没安置吗?”
碧荷嗯了一声,想着赫舍里氏竟然占着自己是皇后便利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让主子难堪,她有些幸灾祸道:“皇上今个儿就要起驾回宫了,那玉笙,真是白来一趟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真的要破碎了。”
淑宁缓缓站起身,瞧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这马佳氏生的还真是及时。你想想,若是皇上知道赫舍里氏擅自把人送到了龙床上,会是什么表情。偏偏,却让那赫舍里氏逃过了。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赫舍里氏的运气真心是好。”
碧荷道:“这也不一定呢。赫舍里氏既然存了抬举玉笙的心思,却无功而返。玉笙心里肯定会很失落的。如今,宫里那么乱,赫舍里氏怎么能再起这个念头,即便是有这个念头,也会避过这个当口。这人心都是最难以揣测的,更何况赫舍里氏这次早已经挑起了玉笙心中的欲念,人都是会变得,保不准这玉笙,因为心里的失衡而做些别的什么决定。”
淑宁噗嗤一笑,碧荷这话倒也有几分的能性。若真是那样的话,日后有好戏看了。
马车上
淑宁偎依在康熙怀里,康熙轻轻地扶着她的后背,有几分歉意道:“之前答应你要多停留几日的,如今倒是朕食言了。”
淑宁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胸脯,摇了摇头:“臣妾岂是不懂分寸的人。如今荣妹妹早产,大阿哥身子又不好。皇上牵挂是自然的。”
说着,淑宁眼底闪过一些淡淡的忧伤,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康熙的眼睛。
康熙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定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又让她心痛了。
康熙眼里满是宠溺,轻轻的闻着她的颈侧,道:“宁儿放心吧,不管如何,朕都会一直宠着宁儿的。”
淑宁点了点头,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看吧,眼前这人根本就不觉着这有什么。
甚至是,他内心深处定觉着孩子或许会威胁到他的江山。
坤宁宫
范嬷嬷躬身道:“主子,慎刑司那边已经严刑拷打了那些宫人,只是,并未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赫舍里氏点了点头,“也罢,或许真是永寿宫的奴才不尽职,那样的话也怪不得旁人。”
范嬷嬷上前帮赫舍里人捏着肩膀,有几分惜道:“皇上下午该就回宫了。玉笙这一遭算是白折腾了。”
赫舍里氏却并未有任何的恼怒,反倒是觉得有几分悬崖勒马的后怕:“嬷嬷,荣贵人早产,大阿哥又有早夭之相。虽然和本宫没有什么干系,本宫总脱不了失职二字。这么一来,本宫倒是有几分庆幸玉笙没有去碍皇上的眼。此一时彼一时,这个时候皇上哪里还顾得上美人。”
范嬷嬷略一迟疑:“也是,此一时彼一时。主子还是稳妥些的好。”
“只是,主子真的决定晋升荣贵人为嫔位。这日后,便是一宫主位了啊。”
赫舍里氏长长的护甲剥着花瓶中的花瓣,幽幽道:“怕什么?不过是一个嫔位罢了。何况,这次荣贵人早产,定是伤及身子了。日后想要再有孕,肯定得好生调理的。再说了,大阿哥早夭之相,也危及不到本宫。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本宫还不至于容不下他们娘俩。”
“而且,荣贵人不是一直都想着要自己把孩子养在身边吗?她升为嫔位,那就有资格自己养孩子了。她这当亲额娘的若是把大阿哥给养死了,那和本宫是一丝干系都没有的。本宫也的自在。”
范嬷嬷听着赫舍里氏这话,直道自家主子高明。
这么一来,荣贵人成为佟嫔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说,大阿哥也不必惹的主子心烦。
就如主子所说的,荣贵人这个亲额娘尽心尽力养着大阿哥,这出了什么事儿,就真的是天意难违了。
永寿宫
荣贵人瞧了几眼襁褓中羸弱不堪的大阿哥,对着奶嬷嬷摆了摆手,便让她们把大阿哥抱下去了。
茹云见奶嬷嬷出去了,忧心道:“主子,奴婢也不知道您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差点儿连命都丢了。主子这是何苦呢?”
荣贵人眼中虽然满是泪水,言语间却很是坚定:“不,你错了。我这不过是自救罢了。虽然担当者着很大的风险,我赢了,不是吗?”
“当日那几个接生嬷嬷,其中赫舍里氏早已经安插人进去了。到时候,我和大阿哥的命都在赫舍里氏一句话之间。与其把命运捏在别人手中,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话虽然这么说,想着大阿哥那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呜咽落泪道:“只是苦了我怜的孩子。这么小,就遭受这些痛苦。都是我这当额娘的对不住他。”
茹云叹息道:“主子好生养着大阿哥,尽量弥补就是了。怎么着也好过成为皇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强。否则,大阿哥受的苦又何止这些。”
荣贵人的声音里面有几分隐隐的冷意道:“茹云,你且看着,日后在这后宫中定会有我马佳氏的一席之地。我绝对不能在卑微的看别人的眼色了。”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因为荣贵人才生了孩子,康熙肯定不方便来她寝殿看她的,只是在门外嘱咐她好生照料自己,便往偏殿看大阿哥去了。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
康熙伸手慢慢的靠近襁褓中的大阿哥,最后,却还是没有抱在怀里。
一旁的梁九功见状,心下也着实是感慨的很。
这大阿哥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却这般赢弱不堪,也难怪皇上脸色这么难看了。
好一会儿之后,康熙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奶嬷嬷,沉声道:“好生照料大阿哥,若出了什么意外,朕便砍了你们的脑袋。”
丢下这句话,康熙便转身离开了。
瞧着康熙沉重的步伐,梁九功恭敬道:“方才太皇太后那边差人过来传话,说是让皇上您一会儿往慈宁宫一趟。”
慈宁宫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孝庄转着手中的佛珠,慈爱的看了康熙一眼,微微叹息一声:“大阿哥那边皇帝你也务虚太难过了。你是大清的皇帝,还愁子嗣不成?”
“皇玛嬷这些日子身子安好?”
康熙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
孝庄意味深长的看着康熙,“有苏沫尔侍奉在旁,自然是无需皇帝忧心的。”
“只是,荣贵人这事,哀家和皇后都觉着,大阿哥毕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荣贵人这次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才生下了大阿哥,不如,晋升荣贵人为嫔位,皇帝觉着如何?”
康熙当然不有任何的疑问:“还是皇玛嬷考虑周全。”
孝庄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想着大阿哥的洗三礼,她又有些忧心道:“大阿哥这身子,哀家觉着洗三礼还是不宜办的太盛大。还有关于大阿哥取名之事,皇帝有什么想法。”
康熙略微思索一番,开口道:“叫承瑞吧。”
瑞,吉祥之意,见康熙对大阿哥的用心。
钟粹宫
宫里流言是传到最快的,何况,荣贵人晋升为荣嫔一事,太皇太后和皇后也没想着藏着掖着。
一时间,佟嫔感觉自己尴尬死了。
那马佳氏的阿玛不过是区区员外郎,怎么能够和她平起平坐。
生的大阿哥又有早夭之相,这分明是皇后故意为难她的。
“赫舍里氏这次倒是会装大度,装贤良。别以为我看不出她心里的算计,她早就看把我不顺眼了,定是故意让我脸上难堪。”
说着,她恨恨的一把把桌上的花瓶给甩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她仍然是不解恨。
又把桌上的茶盏也给摔了。
姚嬷嬷忙宽慰道:“主子,您又何须和那马佳氏计较。她如今生了孩子,好长时间都不能够侍寝的。何况,大阿哥又那般晦气,想要讨皇上的好也难。这说不准,因为大阿哥,皇上日后都不怎么愿意踏入她宫里呢。主子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阿哥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却有早夭之相,这几乎是在打皇上的脸。若是健康的孩子,那马佳氏还能够讨皇上的喜,现在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大阿哥洗三礼那日,诸位大臣和宗亲贵族都来了。
大家看着襁褓中的大阿哥,心底不由得的感慨着,这孩子,养大都难呢。
虽然大家都竭力的压抑着这样的目光,康熙怎么能瞧不出来,是以,洗三礼匆匆便结束了。
翊坤宫
康熙紧紧的把淑宁搂在怀里,语气难掩沉重道:“若不是生了那意外,大阿哥或许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淑宁玩着他腰上挂着的玉佩,安慰他道:“大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如今有荣贵人照顾,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的。”
康熙听了,暗暗叹息一声:“希望如此吧。”
淑宁看了看康熙,轻声道:“皇上是天子,肯定能够庇佑大阿哥的。”
天子?!
康熙听着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眸深处微微有几分的寒意。
天子,他这天子当真真够窝囊的,大婚已经将近一年,却仍未能够顺利亲政。
太皇太后不仅掌控了前朝后宫,更是让众人信服。这的太皇太后,让康熙渐渐有些没耐心了。
他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宰者,想到这样的落差,康熙忍不住攥紧手。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康熙约莫真的是因为大阿哥的事情而触动了敏/感的神经,这接下来的十几日中,虽然还是来翊坤宫的次数最多,其他妃嫔那里,也算是做到了雨露均沾。
就连一直默默无闻的庶妃那拉氏,也接连承宠了三日。
若说这段时间宫里还生什么大事,那便是鉴于上一次翊坤宫查出麝香之事,赫舍里氏派人彻查六宫。
这一查真是吓人一跳,除了佟嫔的钟粹宫之外,各宫都多少存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一时间,众人的心里无一不在揣测,为什么佟嫔竟然这么幸运,到底真的是她运气好,小心谨慎,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宫里的流言向来传的是最快的,佟嫔脸上讪讪的,还真是有些百口莫辩了。
“皇后娘娘该不会因为这就给臣妾定罪吧。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佟佳氏当然也不会示弱,她是皇上的表妹,赫舍里氏想要利用她给昭妃一个说法,这也太欺负人了。
赫舍里氏勾了勾唇角,“佟妹妹这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伶俐,众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怎么,佟妹妹觉着本宫贵为皇后,却无权管理此事吗?”
说着,对身旁的范嬷嬷使了个眼色。
没一会儿,便见两个太监压着一个身着灰色旗装的嬷嬷走了进来。而此人,正是淑宁入宫当日,佟佳氏安插在淑宁身边儿的周嬷嬷。
佟佳氏暗暗着急,这是她埋的一个很深的棋子,如今竟然被赫舍里氏这么破坏了,她真是又急又恨。
佟佳氏满眼的愠怒,狠狠瞪着那周嬷嬷,冷冷道:“你这贱婢,竟然敢诬陷本宫。”
佟佳氏这话是满满的警告之意,这周嬷嬷若是承认她是她安插在钮祜禄氏身边的人,那对佟佳氏来说真是棘手的很。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淑宁慵懒的倚靠在座椅上,拿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好半晌之后,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就说嘛,那日本宫初次入宫,这周嬷嬷便殷切的很。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渊源。佟妹妹,你还真是让本宫大吃一惊呢。”
闻言,佟嫔心下一阵懊恼,听淑宁这话,佟佳氏知道这钮祜禄氏是要把所有的账都算在她头上了。
却在这时,那周嬷嬷突然挣脱开来,砰地一声便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一时间,鲜血直流。
赫舍里氏狠狠的狠狠剜了佟佳氏一眼,冷冷道:“来人!还不快把这狂妄的奴才给抬出去!”
这个时候,当然是死无对证,这事再纠缠下去,就是她这当皇后的容不得人了。
宫里不就是这样子吗?争风吃醋,明争暗斗。有时候并不需要真正的分了输赢,而是点到为止。
淑宁当然也不能不懂这个道理。何况,这佟嫔是皇上的表妹,她真的把她弄死,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再说了,佟佳氏上一世是到底都无所出,这样的佟佳氏,其实根本威胁不到她的。
众人离开之后,赫舍里氏双眸中满是阴郁:“本宫原本想借着这事儿来给佟佳氏难堪的。如今,却只能够罢手。这佟佳氏的驭下之术,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范嬷嬷连连点头:“想必这佟佳氏肯定把那嬷嬷家人的性命拿捏在手中了,那嬷嬷招了,难逃一死不说,还连累了家人。当然,也只能够牺牲自己了。”
赫舍里氏沉吟半晌,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道:“这般忠心的奴才,死了倒也惜了。本宫身边,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忠心之人呢。”
范嬷嬷忙道:“主子这话说的真是,奴婢敢拍着胸/脯和您保证,这坤宁宫上上下下,对主子都忠心耿耿。主子务虚担心。”
乾清宫
今日退朝之后,苏克萨哈却并未出宫,而是有密折奏请康熙。
“奴才绝对不敢故意捏造此事,更不是因为上次的争地风波而故意陷害鳌中堂。鳌拜手中掌控传国玉玺之事,绝对属实。鳌拜这人,其实早就图谋不轨了。”
这传国玉玺说来要追溯到秦始皇了,据传,秦始皇命令天下的良工用蓝田山美玉制成玉玺,玺钮雕成龙鱼凤鸟的形状。承相李斯用大篆体书写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刻于玉玺上。
之后天下大乱,历经数朝,直到明朝灭元时,蒙古部落将玉玺带到了漠北。从此"传国玺"不知所终。
得宝即得国,失宝即失国。"传国玺"既然被历代统治者视为守国之宝。
而大清入关之后,虽然亲自刻制属于自己的宝印,如今传国玉玺重现,康熙不能一丝的危机感都没有。
何况,若真如苏克萨哈所言,传国玉玺掌控在鳌拜手中,这事真是为难了。
“此事先勿声张,你先退下吧。”
康熙摆了摆手,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钟粹宫
佟佳氏十指紧握,想着今个儿在坤宁宫那赫舍里氏高高在上的样子,她这心里就一阵憋闷。
这宫里谁不知道,太皇太后把翊坤宫麝香之事交给赫舍里氏来处理,要的就是给钮祜禄氏一个交代。
佟佳氏也不是傻子,后宫皆在孝庄的掌控之中,若不是她授意,谁敢对圣眷优渥的昭妃动手呢?这事儿当然不能是孝庄担着,肯定得找个替罪羊的。
佟佳氏没想到的是,赫舍里氏竟然这么急着想拿她开刀。
实在是太恨了。
见自家主子受委屈,姚嬷嬷也觉着这赫舍里氏太狂妄了。怎么说主子都是出自佟佳氏一族,佟佳氏是皇上的母族。
赫舍里氏这根本就没把皇上放在眼中。
“主子,今个儿也是周嬷嬷暴露出来了,否则,主子也不会这般被动。”
佟佳氏点头:“说来这赫舍里氏也算是厉害,周嬷嬷这棋子藏得这么深,连钮祜禄氏都未有任何的怀疑,却偏偏让赫舍里氏给揪出来了。今个儿这事儿虽然我险险避过,终究是落人话柄。这个仇,你且看着,我肯定会千百倍的还回去的。”
听这佟佳氏这话,姚嬷嬷不免想起了今个儿的昭妃娘娘,“昭妃倒是让奴婢诧异了,竟也没有死揪着此事不放手。否则,主子没这么容易全身而退。”
佟佳氏看了姚嬷嬷一眼,“钮祜禄氏不过是忌惮佟佳氏一族罢了。皇上是念旧情的,我怎么说也是皇上的表妹,所以她当然还是选择相安无事的好。见,此人是个沉得住气的。”
慈宁宫
孝庄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苏克萨哈真这么说?”
康熙沉声道:“皇玛嬷,此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大意不得。”
“依着孙儿的意思,这鳌拜,非除不了。虽然这几个月他收敛不少,若他手中真有传国玉玺,那绝对会威胁到大清江山安稳。”
孝庄太后转着手中的佛珠,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传国玉玺,这事非同小。鳌拜是大清功臣,如今又是辅政大臣。朝中的威严那般盛。若是他手中真的有了传国玉玺,生了狼子野心,这天怕是要变了。
这一瞬,孝庄突然有些后悔阻碍康熙亲政了。
她还真是失策了。
“鳌拜和遏必隆同属镶黄旗,不知鳌拜掌控传国玉玺之事,遏必隆是否知情。”
生在帝王家,康熙当然也有着这样的怀疑。
他想着当日遏必隆带头奏请亲政一事,他又觉着,遏必隆多半是不知情的。
毕竟鳌拜也不是傻子,如此讳莫如深的事情,他不能嚷嚷的众人皆知。
“老祖宗,您说鳌拜真的会有这样的野心?”康熙离开之后,苏麻拉姑终于按捺不住的开口问道。
孝庄深深叹了一口气:“若没这个传国玉玺,哀家倒也不疑鳌拜的忠心。如今,哀家不得不心存警惕。要知道,人的贪/欲,是最难以揣摩的。”
孝庄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她虽然之前对于亲政一事和康熙有着不同的看法,传国玉玺掌控在鳌拜手中一事,她怎么能在这时候犯糊涂。
没错,孝庄也生了除鳌拜的心思了。
她不管苏克萨哈到底是不是蓄意报复鳌拜,也不管鳌拜手中到底是不是真的掌控着传国玉玺,总之,鳌拜留不得了。
大清的江山,丝毫容不得任何的大意。
下定决心除鳌拜之后,孝庄便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了遏必隆的身上。虽然她对钮祜禄一族很是忌惮,此一时彼一时,她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
鳌拜和遏必隆同为镶黄旗,若是有了遏必隆的支持,鳌拜何愁不除。
不管鳌拜有没有反心,传国玉玺一事,是戳中了孝庄的死穴。
只是,遏必隆对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她还是得试探试探。
鳌拜虽是一介武夫,有时候的确是很鲁莽,但绝对不是无脑的人。这个时候,遏必隆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人物了。
翊坤宫
淑宁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簪子,对于康熙的生性多疑,她谓是最熟悉不过了。是以,她才暗暗布局这一切,安排人透露了消息给苏克萨哈。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上次争地风波,鳌拜差一点儿把苏克萨哈全家都给弄到断头台上,虽然事情最后双方都各退让了一步。苏克萨哈心里怎么能没怨气。
这几乎是把他的脸面都给踩在地上了。
淑宁为什么这么做,其实很好解释的。
如今前朝后宫这些事情还牢牢的掌控在孝庄的手中,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不利的。康熙一日不亲政,淑宁便会显得被动。
而鳌拜,淑宁是从未想过让钮祜禄一族和他结为同盟的,这人狂妄自大,脾气又暴躁的很,迟早康熙容不得他。和这样的人谋事,迟早会出事。倒不如设计把他除去,这么一来,钮祜禄一族肯定是有功劳的。
而且到时候淑宁已经想好了,在传国玉玺这事儿上她会玩个阴谋。孝庄不是很想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吗?好,很好,那她便让她百口莫辩。
至于到时候钮祜禄一族功高震主,会不会遭康熙的猜忌,这些,其实根本就是个伪命题。依着康熙那猜忌心,这其实是无法避免的。正因为如此,她才要让康熙离不开钮祜禄氏一族的支持。
无论是之后的三藩之乱,还是平叛准格尔。
她设了这个圈套当然也是为了打破赫舍里氏的如意算盘,她肯定想着等她生了嫡子之后,索尼顺势便奏请康熙亲政。她绝对不会让她过得这么舒坦的,她要让赫舍里一族永远成为康熙心底的一根儿刺。
每每想起,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因为重活一世,又因为在入宫之前做了很多的准备,现在的淑宁最不缺的就是底气。
“主子,这么一来,皇后娘娘怕是鼻子都要气歪了。”
碧荷有些幸灾祸道。
淑宁含笑道:“要怪就怪她太不自量力了。现在才是开始,本宫有的是法子让赫舍里氏有苦难言。”
永寿宫
荣贵人的额娘富察氏这会儿正陪着荣贵人说着话。
女儿生下了大阿哥,富察氏这心里真是高兴极了。虽然大阿哥看着病怏怏的,总归是落地了。
这后宫靠的不就是恩宠,子嗣,家世这些。
如今有了阿哥傍身,女儿显然是站稳一些了。
相比富察氏的观,荣贵人的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欣喜,倒是显得有些波澜不惊。
富察氏是自小把女儿捧在手心里的,看她这样,当然看出她有心事了,她轻轻的拍了拍荣贵人的手,道:“额娘知道你在宫里不易,如今这样的福分,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看看钟粹宫的佟嫔,翊坤宫的昭妃,不也一直都没动静吗?所以说,你啊,别想太多。虽然马佳一族比不得钮祜禄氏,比不得佟佳氏,大阿哥这一出生,额娘和阿玛肯定会倾尽全族之力来支持你的。”
听着这话,荣贵人当然是开心的。毕竟,倾尽全族之力来支持她,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若是有了家族的支持,多少是对她有些助益的。
她紧紧的握着富察氏的手,哽咽道:“额娘放心,女儿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的阴冷,“这次,要不是女儿铤而走险,兴许现在早就被皇后娘娘给算计了。宫里明争暗斗,这次的事情也算是让女儿看清楚了,在这宫里你若是自己不争,是绝对不能有出路的。”
铤而走险?
富察氏诧异的看着荣贵人。
荣贵人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几秒之后,便把这些日子生的一切说给富察氏听了。
“额娘,我知道这样做很是冒险,女儿也只能够这样了。女儿纵然再谨慎小心,接生嬷嬷那里,女儿生怕那个万一啊。果然不出女儿所料,那日的确是有赫舍里氏的人。只是,因为早产一事,赫舍里氏多少得有些顾忌的,女儿这才得以平安生下承瑞。”
“只是怜了承瑞,是我这当额娘的让他受苦了。”
富察氏听的背后都抑制不住的出了很多的冷汗,她根本没想到女儿这样的性格竟然会做这么大胆的事情。
不过总算是老天爷长眼,如今不仅生下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而且,等女儿出月子之后还会晋升为嫔位,这是赚了呢。
“真是为难你了,你这一晋升为嫔位,钟粹宫佟佳氏少不得为难于你。虽然你们位分一样,额娘还是要告诉你,切勿和她真的对立起来。佟佳氏毕竟是皇上的表妹,这一层关系,是你比不得的。否则,落得个仗着生下大阿哥就狂妄自大的名声,就不好了。”
“在你羽翼未满之前,还是得懂得忍耐二字。”
荣贵人点了点头:“这事儿女儿心里有数的。佟佳氏不是省油的灯,女儿不会轻易与她为敌的。”
翊坤宫
“主子,乾清宫梁公公派人来传话,说是皇上让您过去一同用膳。”
淑宁微微勾了勾唇角,扶着碧荷的手便站了起来。
乾清宫
遏必隆对于今个儿康熙把他留下一同用膳,打的什么主意,他当然是心知肚明了。
女儿还真是聪慧的很,这么一个小计谋,就让他钮祜禄一族占了优势。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请安的话才说出口,淑宁便见到一旁的遏必隆,她微微一愣,下一瞬竟是有些激动的像个孩子一般就朝遏必隆跑去。
只是,伸出的手还未来得及抱住遏必隆,就听他恭敬道:“微臣给昭妃娘娘请安。”
淑宁故意的怔了怔,眼底有些许的润湿。
见她这样,康熙宠溺的搂着她的腰身:“朕知道你想你阿玛了,这不,今个儿朕特意留了遏中堂一块用膳。”
说这话的时候,他宠溺的看着淑宁,要说淑宁如今贵为昭妃,遏必隆虽然是她的阿玛,却是爱新觉罗的奴才,她方才那举动其实是有些鲁莽,甚至是失了规矩。
淑宁这下意识的举动,却是让康熙觉着她很真实,更有那么些的孩子气。
“阿玛,你尝尝这个桃仁鸡丁,味道很不错的。”
“还有这个糖醋鱼卷……”
看淑宁对遏必隆这么关心,康熙这心里真是有着小小的微妙。
一顿饭还算是吃的有惊无险,遏必隆离开之后,康熙再也忍不住一把把淑宁横抱起来,走进了内室。
“你知罪?”
被康熙紧紧的压/在身下的淑宁见他这样,险些失笑。
她伸手戳/了/戳康熙的胸/脯,嘀咕道:“臣妾哪里有罪了……”
康熙一把伸向她的衣/襟:“都这个时候了,还敢抵赖了。方才竟然只顾着给遏必隆夹菜,根本是把朕丢在脑后了。”
淑宁躲着讨饶道:“臣妾求/饶,算是臣妾错了,好不好?臣妾再也不敢了。”
康熙哪里能这么容易就绕过她,尤其是看着身下的人儿皎/洁的皮/肤,嘴角的笑意,还有眼里那毫不掩饰的调皮,微微落在耳侧的碎,一切都让他的心思有些不稳。
看康熙眼里毫不掩饰的欲/念,淑宁提醒他道:“皇上,这会儿是白天,今个儿臣妾若是留在这里,岂不是要让人说……”
说着,淑宁故意顿了顿,那四个字当然是点到为止了。
康熙才不在乎这些呢,今个儿他是罚定她了。谁都阻挡不了。
遏必隆从乾清宫出来之后,想着康熙对淑宁的态度,便微微有些出神。
对于这日渐成熟的皇上,遏必隆也颇有些压力。今个儿皇上在鳌拜一事上对他是存了些试探的意思。只是,皇上就是再精明,也万万不会想到,这一切竟然是钮祜禄一族布的局。
若不是有淑宁的提醒,遏必隆现在肯定是继续自己的中庸政策,对鳌拜亦步亦趋。如今,想着他能够让钮祜禄一族日益昌盛,他就浑身都是力气。
不过该怎么铲除鳌拜,遏必隆觉着这事儿还是得仔细的思酌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群么么哒!
不知不觉,大阿哥的满月宴到了。
大阿哥先天不足,能够熬过满月,不管是康熙还是孝庄,心底还是满意的。
一大早,荣贵人装扮妥当之后,便让奶嬷嬷把孩子给抱了过来。
对于大阿哥,荣贵人谓是尽心尽力。一方面是因为觉着心里亏欠了他,一方面,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阿哥,谁敢说他日后会如何呢?
伸手戳了戳大阿哥滑/嫩/嫩的小脸蛋,让荣贵人失望的是,这孩子,成日的除了睡觉便嘤嘤的哭,一般的孩子被这么逗,不该是咯咯的笑吗?
一旁的奶嬷嬷这一个月谓是提心吊胆,赶忙上前拿着帕子把大阿哥的泪水还有口水给擦干净,又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大阿哥身子弱,再过些时间肯定会好一些的。”
荣贵人暗暗叹息一声,对着奶嬷嬷道:“我听说刚出生的孩子若是身子不好,吃亲额娘的奶/水会好一些。嬷嬷听过这样的说法没有。”
奶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小主这该不会是打了自己喂养大阿哥的心思了吧。
这不行,宫里的规矩违背不得。
茹云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这过几日主子的册封礼便到了,不能够在这个时候生了什么乱子。
何况这些奶嬷嬷是内务府备下的,侍奉大阿哥肯定是小心翼翼,那是提着脑袋干活,哪里有不尽心的。
“小主,这个时候您还是依着规矩来的好,您这生了大阿哥,宫里羡慕嫉妒的人多的是呢,若是借着这事儿嚼舌根,就不好了。”
荣贵人原本也就这么一说,她哪里会真的这么做。宫里是个什么情景,她哪里会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她是疯了才做这么愚蠢的事。
因为是康熙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又撑过了满月,是以满月宴的时候,宗亲和朝臣该来的都来了。
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荣贵人微微有些尴尬,她才出了月子,又因为大阿哥早产后怕亏了身子,所以月子里她吃了很多药膳,这不给人的感觉真的是丰/腴了很多。
和在场的诸位妃嫔比一比,的确是姿/色上落了下陈。荣贵人暗暗下决心得把身材给恢复如初,否则,皇上还不知道肯不的再踏入自个儿宫里呢。
正想着呢,只见奶嬷嬷抱着承瑞走了进来。
“大阿哥这气色看着明显的比洗三那会儿好多了,果然是荣妹妹照顾的好。”
说话的人是佟嫔,虽然她脸上挂着笑容,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
就因为荣贵人生了下了大阿哥,就以和佟佳氏平起平坐。这事儿落在谁头上,心底肯定都膈应的慌。
淑宁这个时候没闲心看这些女人的明争暗斗。昨个儿她就已经得到消息,康熙趁着今个儿大阿哥满月宴,要动手了。
淑宁的目光似是无意的落在鳌拜的身上,此刻他正喝着酒丝毫都没有感觉任何的危机感。
果然,在大阿哥的满月宴一结束,诸位大臣和命妇相继离开之后,康熙对着鳌拜道:“鳌中堂,朕这些日子训练了些库布,鳌中堂武艺高强,否愿意去提点他们一番。”
鳌拜看着康熙这神色,还以为今个儿大阿哥满月宴皇上高兴过头了,才想起这一茬呢。他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不就是几个库布吗?他也曾目睹过康熙和这些库布摔跤,切磋,看在他眼中,不过是瞎折腾。
尤其是看着那些人瘦的和竹竿一样,鳌拜这心里更是不屑了。
遏必隆这个时候适时的开口了:“鳌中堂这许久也未显露身手了,今个儿便让那些小子开开眼界,这么一说,我也想去围观围观了。”
鳌拜哈哈一笑,哪里能有疑心,豪爽道:“那微臣便去指导指导,只是,微臣若不小心伤了他们,皇上不能够怪微臣鲁莽。”
没一会儿,几人便前往了乾清宫。
因为有遏必隆在,鳌拜也不疑有他,是以连随身侍卫也没带。
瞧着鳌拜的不屑,康熙对着眼前二十几个库布道:“鳌中堂是我大清第一巴图鲁,你们今个儿若是有谁能够赢了他,朕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只听门砰地一声便被关上了。
殿内,只剩下鳌拜,康熙,遏必隆还有那二十几个库布。
这一瞬,鳌拜才隐隐的觉了些异常。
只是,他又觉着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康熙不过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难道真的是相信这区区几个库布就能够击倒他。
二十几个库布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出头的日子到了,若是能够制服鳌拜,那他们是大清的功臣,这么想着,他们的眼中满是嗜/血的目光。
鳌拜挽起袖子,朝着那些库布大喊道:“来吧!”
话音刚落,十几个库布一冲而上。鳌拜不愧是大清第一巴图鲁,随手拎起一个,便抛在了地上。如此一来,不到几分钟,那二十几个库布十几个已经被鳌拜甩在了地上。
鳌拜见这些人这不堪一击,心里更是不屑了。
小皇帝,你若是真的存着别的心思,还是尽快的收回去的好。
却在这时,剩下的几个库布嗷嗷的冲上前捉住了鳌拜的腿,虽然鳌拜力大如牛,一时间想要挣脱开来,也有些困难。
鳌拜这个时候早被激的浑身全是血/性了,随手揪着一个库布的领子,砰地一声就把他给摔在了墙上。
宫殿一时静的诡异,在鳌拜还未来得及全部挣脱开来,只听遏必隆大声道:“大胆鳌拜,竟敢行刺皇上!”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鳌拜这个时候终于是觉自己落入陷阱了。
暴/怒的他随手按住一个库布的脖子,咔嚓一声便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见鳌拜浑身杀人的气息,越走越近,遏必隆一边护着康熙,一边拿起案桌上炉鼎便向鳌拜的眼睛撒去。
鳌拜一时也没注意到,只觉眼睛一痛。鳌拜再一次的感慨自己太大意了,竟然丝毫都没觉遏必隆早已经和康熙串/通好,今个儿便是来谋取他的性命的。
鳌拜猛地扯/开自己的褂子,大声道:“我鳌拜这些年拼死征战,血染沙场,自问不愧于大清江山社稷。如今,皇上竟然要诛杀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臣子。”
鳌拜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却并未让康熙有任何的感触。
康熙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功臣,你纵然立下再大的功劳,也还是爱新觉罗的奴才。朕才是这个天下的主子。朕以对你的狂妄自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朕再不能容你。”
鳌拜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皇上该是忘记了吧,九门如今都是我鳌拜的人。鳌拜从未有反叛之心,却不知皇上竟然早已经容不得我。”
遏必隆这会人适时的提醒道:“鳌中堂,你错了,京城九门如今早已经是我的人了。”
鳌拜不置信的看着遏必隆,想着自己和他同为镶黄旗,他却如此害他,他就恨不得撕了遏必隆。
认识到这一点,鳌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满是怒火的便逼近了遏必隆。
只惜,因为眼睛被弄了石灰,他也只能够像个疯子似得,横冲直撞。
那些原本倒在地上的库布这个时候都拼着命再次冲了上去。今个儿若是他们除鳌拜有功,那日后是辉煌腾达了。
是以,红着眼便再次投入了战斗。
“鳌拜,你如今落得今日这般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朕给过你机会,你却一次次步步紧逼。”
说着,康熙从御桌上拿起圣旨便甩在了鳌拜脚下:“这上面是有你三十条大罪。明个儿朕便会把你这些罪行,昭告天下。”
慈宁宫
孝庄转着手中的佛珠,“这会儿鳌拜该是已经被制服了,只是,苏沫尔,鳌拜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他毕竟是为大清立过汗马功劳的。”
苏麻拉姑上前给孝庄倒了一杯茶,缓缓开口道:“若鳌拜手中真有传国玉玺,留着他,终究是个祸害。”
听闻传国玉玺二字,孝庄不淡定了。
她早已得知康熙今个儿要捉拿鳌拜,是以早就派亲信前往瓜尔佳府邸暗中搜查传国玉玺了。只惜,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对于孝庄太后派人去查传国玉玺一事,苏麻拉姑终究是有些不解。
“老祖宗,您又何须如此折腾。若是被皇上知道您对传国玉玺有兴趣,皇上肯定会对您心生猜忌的。”
孝庄太后垂下眼睑,瞧着自己手中的佛珠,“传国玉玺失传这么久,哀家多少有些好奇。何况,哀家信不过遏必隆,怕他据为己有,才先下手为强的。”
“为什么却什么都没找到呢?若苏克萨哈说的是真的,不该是这个结果啊。”
苏麻拉姑一愣:“会不会被鳌拜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了。鳌拜这人虽然是一介武夫,传国玉玺那么重要的东西,他肯定也很慎重处理的。”
乾清宫
“微臣有罪,并未找到传国玉玺。”
遏必隆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瞅着康熙的神色。
“怎么会没有?”康熙转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眼眸冷冷道。
遏必隆有些为难的看着康熙,那犹豫的神色,让康熙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说!到底生什么了?”
遏必隆足足斟酌了那么十几秒,才道:“似乎在微臣带人去瓜尔佳府邸之前,早已经有先行一步了。”
“瓜尔佳府邸的大总管说,今个儿膳房的大厨看着一黑影,当时他没在意,还以为是自己恍惚了。现在细细想想,或许真的是早已经有人打了传国玉玺的主意了。”
鳌拜下狱,一时间前朝炸开锅了。诸位大臣曾经有依附于鳌拜,对鳌拜阿谀奉承的,此刻都战战兢兢,生怕下一秒灾难便落在自己头上。是以,早已经暗地里奔走,想给自己找个新的靠山了。
而这次除鳌拜有功的遏必隆,显然成为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这日是除鳌拜之后第一日御门听政,坐在龙椅上的康熙瞧着底下那些大臣的神色,心里不禁暗暗得意。
“鳌拜蓄意谋反,诸位爱卿觉着朕该如何处置鳌拜呢?”
康熙这话显然是让大家站队了。诸位大臣谁不知道康熙和鳌拜的那些嫌隙,鳌拜专权这么些年,让皇上没少受委屈,这下皇上肯定是恨不得活/剥了鳌拜了。
如今鳌拜府邸已经被查封,男女老少也都白关进了大牢,这是再无翻身的能了。看着曾经不一世的鳌拜落得这样的境地,大家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鳌拜意图谋反,论罪当斩!而且必须趁着这机会把鳌拜的党羽也连根拔起。”
这话说得康熙心里舒服极了,偏偏这个时候,索尼这个老匹夫走了出来。
“皇上,微臣有异议,姑且不论鳌拜的功过,皇上还未亲政,这时候大开杀戒不利于江山的稳固。倒不如把鳌拜终身囚禁,家人皆贬为庶民。鳌拜党羽虽然罪不容诛,皇上若是雷厉风行,牵连太多,只怕是太操之过急了。”
因为索尼这老匹夫的异议,康熙一大早的好心情也都没了。康熙知道,鳌拜的根基很深,索尼说的话虽然迂腐,也不是全无道理。这正是让他最气愤的地方。
他这个时候偏偏是钻牛角尖了,他这好不容易才除了鳌拜,怎么有些事还是不能够全如了他的心意呢?
除了如何处置鳌拜之事之外,康熙还有更大的一件心事。那便是传国玉玺,到底是被谁拿走了。
潜意识里,康熙对孝庄多少是有些疑心的。
坤宁宫
“主子,奴婢瞧着这支累丝凤尾步摇着实是不错,要不今个儿就戴这个吧。”
赫舍里氏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今个儿是永寿宫荣贵人的晋升礼,她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的视线都放在了淑宁的身上。
赫舍里氏瞧着镜子中自己雍容华贵的样子,喃喃道:“嬷嬷,如今钮祜禄一族捉拿鳌拜有功,那钮祜禄氏是面上更有荣光了。你说说,这连着几日皇上又歇在了翊坤宫,钮祜禄氏指不定怎么得意了。你说本宫这皇后,真的震的住她吗?”
范嬷嬷看了赫舍里氏一眼,瞧着赫舍里氏头上的那支金凤步摇道:“主子又多想了吧,那钮祜禄氏再怎么得意,也只是个妾罢了。就比如您头上这金凤步摇,这宫里只有您一个人有资格戴。那钮祜禄氏若是戴了,是逾越。”
顿了顿之后,赫舍里氏才收了情绪,沉声道:“今个儿荣贵人晋升礼,大家都到了吧。”
一旁的玉笙小心翼翼道:“翊坤宫昭妃娘娘方才还没到,不过瞅着这时间,也该来了。”
一句话说的赫舍里氏心里又是恨得牙痒痒的。
钮祜禄氏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踩着点儿到,这根本就是对她的不敬。她又无奈何,毕竟,人家又没迟到。
何况,人家是宠妃,有恃宠而骄的资本。
更不要说如今钮祜禄一族的荣光了。
赫舍里氏扶着范嬷嬷的手站起身,便往正殿走去。
赫舍里氏才坐下没一分钟,淑宁来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钮祜禄一族除鳌拜有功,大家心里都知道,昭妃娘娘的荣宠,是挡都挡不住了。
看着大家这神色,赫舍里氏如何揣摩不到大家在想什么,这便是让她耿耿于怀的地方。就钮祜禄氏这恩宠和愈显赫的家世,衬托的她这皇后,也黯然了许多。
赫舍里氏强撑着嘴角的笑容,环视一周道:“今个儿是荣妹妹的大日子,日后大家也都和荣妹妹学学,多为皇上绵延子嗣。”
马佳氏赶忙惶恐的站起身,福了一福。
其实赫舍里氏这话也不是为了为难马佳氏的,只是想借此事让淑宁心里不快罢了。要知道,前段时间翊坤宫麝香一事,是弄得人尽皆知的。
出了那事儿之后,钮祜禄氏想要再怀孕,也难了。
对于赫舍里氏这样的言外之意,诸位妃嫔自然明白她的用意。
大家都不免有些期待淑宁的反应了。
淑宁并未如赫舍里氏预想的那般恼羞成怒,反倒是勾着唇角,“瞧着皇后娘娘这身子也有五个多月了吧。皇上这些日子大忙人一个,害臣妾昨个儿都忍不住提醒皇上往坤宁宫走走。”
这话一出口,场面着实是诡异的很。赫舍里氏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为什么皇上会那么厌恶她,宫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也只有昭妃娘娘敢这么戳皇后的心窝子了。
不要说,还真是爽的很。
这不,一旁人慧贵人早已经忍不住的掩嘴笑了出来。
赫舍里氏暗自恨得直咬牙,也只能够强压下去。自打入宫以来她和钮祜禄氏的明争暗斗,又什么时候停止过呢?
显然,钮祜禄一族的荣宠,让这昭妃更狂妄了。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让她难堪,一想到方才的尴尬,赫舍里氏就恨不得撕碎她。
“今个儿是荣妹妹的晋升礼,还是别耽搁了为好。”
赫舍里氏也只能够借着此事给自己找台阶了。
从坤宁宫出来之后,碧荷忍不住道:“主子,您也瞧出来了,方才皇后娘娘是慌了。”
淑宁呵呵一笑:“除鳌拜一事之后,钮祜禄一族更是不容小觑,赫舍里氏这是怕自个儿的皇后之位坐不住了。”
说着,淑宁不由失笑道:“赫舍里氏倒真是想错了,那皇后之位是个烫手的东西,本宫没兴趣和她抢。还是当个宠妃,自在一些。”
正说着呢,前面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
“奴才给昭妃娘娘请安,梁公公打奴才来给昭妃娘娘传话,说是皇上让昭妃娘娘往乾清宫一趟。”
淑宁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乾清宫
淑宁进去的时候,康熙正站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淑宁走近,在一旁给他静静的研着墨,好半晌之后,康熙才放下手中的笔。
自打把鳌拜下狱之后,这紫禁城的流言便不绝于耳,康熙这心里烦啊,一烦起来,这头便微微有些痛。
见康熙微微抚了抚额,淑宁浅笑着拉着他的手往炕/上走去。
康熙一时间也被搞得莫名其妙的,淑宁亲自侍奉他脱了靴子,“把这靴子脱了,会轻快一些。”
说完,淑宁又对着身侧的梁九功道:“麻烦梁公公拿一梳子过来。”
康熙闭了闭眼睛,笑道:“别那么麻烦了,而且朕只是微微有些头痛,还以忍受。”
淑宁不依他,上前慢慢的解开他的辫子,“反正臣妾闲着也是闲着。帮皇上通通头,也没什么了。何况,这真的以缓解头痛的。难道皇上不信?”
康熙伸手把她的手抓在手中,眼里满是笑意道:“信,怎么不信。只是这后宫妃嫔,宁儿还是第一个这般把朕放在心上的人。”
淑宁笑着挣脱开他的手,似真似假道:“臣妾比不得诸位姐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只能够想着其他的法子讨好皇上了,否则,皇上岂不是要嫌弃臣妾。”
康熙哈哈一笑,明显被淑宁这话逗了。
正在这个时候,梁九功拿着梳子走了进来。
淑宁从他手中拿过梳子,一下下的给康熙通着头,真别说,还真的挺舒服的。
“今个儿御门听政索尼那老匹夫奏请朕留鳌拜一命,宁儿,依着你的意思,这事该怎么做呢?”
淑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她恭敬的跪在地上,缓缓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逾越。”
康熙看了她几秒,伸手拉着她站起身:“朕让你说,你便说。朕恕你无罪。”
淑宁顿了顿,只好开口了:“这宫里宫外都知道索尼得太皇太后倚重,显然赫舍里大人的意思,肯定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太皇太后深谋远虑,或许皇上该和太皇太后谈谈。”
康熙听着这话,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有着难以掩盖的暗/火。
淑宁自认目的达到了,赶忙装作惶恐道:“皇上,臣妾只是个小女子,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皇上见谅。”
康熙叹气,搂着淑宁坐在他腿上。
后宫不得干政,或许他真的该让孝庄也知道这个界限了。
还有传国玉玺一事,那日苏克萨哈回禀他之后,他只和孝庄提及过。
就连遏必隆还是在鳌拜被捕那日,康熙才密令他去寻传国玉玺的。瓜尔佳府邸显然早已经有人先一步潜入,这个人是谁?
康熙真的不敢想,不愿意去想。
若真是孝庄,他该怎么做呢?
翊坤宫
除鳌拜之后接连几日,康熙都翻了淑宁的牌子。对此,淑宁多少还是感觉到了一些的压力。
她难以忘记,上一世,康熙为了安抚鳌拜的余党,对她那般荣宠。一切归为平静之后,钮祜禄一族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阿玛被下狱,又被夺爵。以说,这一切淑宁此刻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因为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淑宁当然不会傻傻的自以为是的沉溺在这样的宠/溺中。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让钮祜禄一族成为除鳌拜的功臣,阿玛不再奉行中庸政策,依附于鳌拜,真正成为了康熙的助力。这些,还远远不够。
康熙对世家大族的忌惮谓是根深蒂固的,他现在能够容得下钮祜禄一族,也不过是不得不利用钮祜禄一族罢了。
既然如此,淑宁也唯有让钮祜禄一族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康熙不得不用它。
不敢鲁莽的动了铲除它的心思。
绝对的忠心这玩意实在是太笑了,淑宁不愿意拿钮祜禄一族去做赌注。
此刻,淑宁偎依在康熙怀里,柔声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有臣妾。只是这些日子皇上一直宿在翊坤宫,其他妹妹要吃味了。臣妾虽然也想霸着皇上一人,却不想让那些流言蜚语惹皇上心烦。”
康熙听着淑宁温婉的声音,尤其是她言语间满是对他的关心,康熙眼睛里的怜爱之情更浓了。
“朕知道朕的宁儿是这宫里最不同的,你对朕的这份心思,朕绝对会好好珍惜的。”
说完,轻轻的拍了拍淑宁的后背,一字一顿道:“皇后现在愈是不尽心了,竟然任由那些流言蜚语传出,搞得后宫这样乌烟瘴气的,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康熙对皇后的厌恶之情本就很重了,毕竟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康熙有时候也只能够稍微的让自己再忍耐忍耐。
这些日子针对钮祜禄一族的流言,说什么遏必隆和鳌拜同为镶黄旗,而且之前关系紧密。如今捉拿鳌拜,表面上是忠心,事实上,却经不起推敲。
鳌拜有罪,那遏必隆必然也是有罪的。不能够因为他擒拿鳌拜有功,而放过他。
这些流言,不用说,赫舍里氏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或许这其中也有几分太皇太后的意思。
惜他们都错了,遏必隆的忠心,他是绝对相信的。因为擒拿鳌拜有功,几日前康熙曾对遏必隆说,有意加封他为一等公爵位。遏必隆却当场婉拒了,遏必隆若是有野心的,又如何会拒绝。
见康熙神游九霄,淑宁轻轻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
康熙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淑宁满是笑意的眼睛。
康熙心里微微一动,笑着一把把淑宁压在身下:“竟然捉弄朕?朕得想想,该怎么罚你这小东西了。”
淑宁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鼓着腮帮子道:“臣妾虽然方才说让皇上去其他姐妹那里。在翊坤宫,皇上心里只能够想着臣妾一个人,不能再想其他人。”
康熙真要被这满是醋味的小东西给打败了,“朕怎么会想其他人呢?宁儿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朕眼中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别人。”
淑宁明显对他这些话的真实性存着怀疑:“那皇上方才怎么神游九霄了。不是在想其他姐妹,臣妾才不信呢。”
康熙含笑的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醋性还真是愈大了。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说着,便向淑宁的腰间挠去。淑宁最怕痒痒了,康熙却在这会儿拿这个惩罚她。弄的淑宁大叫着向后躲去。
“说你错了!”
康熙看着她的眼睛道。
“臣妾哪里错了?”淑宁眨巴眨巴眼睛,不愿意如他所愿。
康熙嘴角一勾,手一边挠着她,一边道:“朕心里有没有你,你怎么能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相信朕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人。”
看他佯装恼怒的样子,淑宁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笑道:“臣妾信皇上,虽然臣妾不知道皇上心里什么时候会出现另一个人,但是这一刻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便已经知足了。”
见她真情流露,康熙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不管日后朕身边有多少女人,宁儿在朕心里,都会留有宁儿的位置的。”
听着康熙这话,淑宁静静的笑了笑,半晌之后,伸手抓起康熙的手,轻轻咬了一口:“那皇上要记得今个儿这话。”
瞧着手上淡淡的齿/痕,康熙也笑了起来:“你这小东西,这宫里也唯有你敢这么放肆了。竟敢咬朕,看朕怎么收拾你。”
没一会儿,淑宁已经是再次的气/喘/吁/吁,康熙却哪里能够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直把她弄得连/连/讨/饶。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淑宁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了。身上黏/糊/糊的,难受的紧。
不知是康熙自己也不舒服还是看出了她的意思,他伸手捋了捋她垂在耳侧的头,一把把她给抱起来。
淑宁软/绵/绵的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任由他把她放在浴桶中。
在看到他拿着帕子给她清/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淑宁觉着浑身一/颤。
康熙还以为是水温不够呢,忙让身旁的宫女加了些热水。
淑宁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嘤嘤嘤的便哭了起来。
像个孩子似得。
康熙匆匆给她清/洗完之后,抱着她又回到了床/上。
哭过一顿之后,淑宁有些清醒了。她无法否认的是,有时候,她很难把眼前这个康熙和记忆中那个区分开来。有时候根本不由他控制,两个人就会重叠在一起。
而那一瞬,总会让她觉着后背凉飕飕的。
淑宁趴在床/上,任由他给她擦着膏药。
见她眼角的泪水,再看看她身上的痕/迹,康熙知道约莫是自己真的折/腾/狠/了。
“是朕的错,下次朕会注意些分寸的。”
说着却忍不住轻轻的拍拍她的屁/股,“还不是你方才也格外的热/情,朕还以为你也很喜欢呢。”
康熙还要说呢,却见淑宁伸手满脸羞涩的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再说啦。”
见她这娇/羞的样子,康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康熙笑着把她搂在自己怀里,笑道:“好,好,朕不说了。”
慈宁宫
孝庄正在修剪着那些花花草草,昨个儿康熙来她宫里的时候,提及了传国玉玺一事。
也不知道是孝庄的错觉还是怎么,她总觉着康熙对她生了疑心。
虽然年龄的增长,对于康熙这个孙子,孝庄是愈难以揣摩了。原本事事都靠她拿主意的孙儿,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心事儿了。而且是愈来愈多。就连那些宗亲贵族也再说,皇上愈的有威严了。
孝庄知道,传国玉玺一事若是康熙真的对她生了疑心,那她肯定是讨不了好的。最近鳌拜被捕,康熙忙着清除鳌拜的余党。这些,她都看在眼中,却并未阻止。为什么,为的就是不那么被动。
如今有了钮祜禄氏一族的支持,康熙的身边已经很大一股力量了。这个时候,她这老婆子,当然也得懂得适而止。
她之前一直都不放手让他亲政,那是因为有自己的考虑。现在,她再反对,便是别有用心了。亲政一事她不能够眼睁睁的再看着遏必隆在这方面成为功臣。
斟酌几日,她觉着还是由议政王大臣联名上书的好,这么一来,她多少能够遏制下钮祜禄一族的荣宠。
孝庄不知道的是,她这么做虽然让康熙如愿亲政,却坐实了她的心虚。
“老祖宗,您就放宽心吧。皇上再怎么,也是您亲自教导长大的,绝对不能真的对您生了嫌隙的。”
苏麻拉姑的话让孝庄微微有些宽慰。
想着这几日康熙一直都宿在翊坤宫,孝庄这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舒坦。
“皇上如今子嗣单薄,却一直独宠那钮祜禄氏,真是昏了头了。”
提及这,孝庄就一阵郁闷。
那钮祜禄氏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让皇帝这么上心。
“眼瞅着小选也就要到了,苏沫尔,你给哀家好生留意着,有没有一两个姿色出众的。哀家就不信了,皇帝的目光会一直停留在那钮祜禄氏的身上。”
苏麻拉姑忍不住笑道:“如今后宫就这么几个妃嫔,那钮祜禄氏自然是出色一些。有句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这后宫里哪里有花常开不败的。”
坤宁宫
这几日赫舍里氏也在关注小选的事情了,宫里规定参加小选的宫女是不以识字的。是以,赫舍里氏对于这些宫女,很是不屑。
要知道赫舍里氏是有着四全姑娘的头衔,在这方面她当然是孤高一些的。
“主子,您现在好好的生下小阿哥便好。这些事儿,根本用不着您费心。不就是内务府包衣女子吗?哪里能上的了台面。出身卑贱,光这就不是您的对手。”
赫舍里氏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笑道:“等新人入宫之后,本宫倒要看看那钮祜禄氏会是什么表情了。这次本宫一定选些姿色格外出众的侍奉皇上。”
小选还未开始,宫里却传出庶妃那拉氏有孕了。一时间宫里又是人心浮动。
大家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幸灾祸的瞅着翊坤宫,谁不知道整个后宫属淑宁最得宠,现在,连一个没有位分的庶妃也有身孕了,偏偏淑宁却没有,这怎么想都觉着在打淑宁的脸呢。
大家都在揣测淑宁怕是现在都恨得把漂亮的指甲都给掐断了,淑宁固然是圣眷优渥,在诸位妃嫔中最得宠,却被一个庶妃生生压了一头。这事儿落在谁头上,肯定都是意难平了。
赫舍里氏更是专门用这事儿给淑宁心中添堵,竟然亲自打太医院的太医给淑宁送去了药膳,摆出一副中宫娘娘的姿态,表面是在安抚淑宁,实则却是满满的讽刺。
翊坤宫
淑宁懒懒的倚靠在迎枕上,对于赫舍里氏这小伎俩,她着实是觉着太不入流了。
皇上如今是连坤宁宫都不踏进一步了,尤其是亲政之后,更是瞧都不带瞧坤宁宫一眼,这样的前提下,赫舍里氏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底气呢?
“主子,皇后娘娘也太狂妄了,竟然这般给您难堪。自打主子入宫以来,她背地里便没少动手脚,这真的是自恃自己是皇后之尊,故意为难人了。”
淑宁拿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小口,“这事儿本宫心里有数。如今皇上才亲政不久,若是我真的和赫舍里氏对上了,皇上虽然表面上会护着我。难保心里不会想别的。倒不如我大方一些,我显得越淡然,那赫舍里氏便越让皇上失望。赫舍里氏还想着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让皇上对她心生怜惜,能够博得几分恩宠,在她做出这一切之后,这些都只会是痴心妄想。”
“她的肮/脏和小气,只会让皇上越不待见她。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和她计较呢?”
康熙是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翊坤宫的,那拉氏有孕,宫里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康熙也不是不知道。想着这会儿淑宁肯定很不开心,他便挥退了通报的宫人,直接掀开门帘走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果然淑宁手中拿着一个戏本子,明显的目光却不在上面,看上去有几分的寂寥。
这样的淑宁,让康熙心里一颤,他缓缓走上前,搂住了淑宁。
“宁儿,等那拉氏的孩子出生之后,便把他记在你名下吧。”
淑宁抬眸看了他一眼,浅笑道:“皇上是怕臣妾伤心吗?其实皇上大以不必这样子的。没有孩子,是臣妾福运不够,臣妾其实也没有不开心了。”
看着这样的淑宁,康熙的心更痛了,任何时候,他的宁儿都能够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康熙突然看到一旁的案桌上放着的那碗药膳。
见康熙的眼神看着药膳,淑宁似是无意道:“那是方才皇后娘娘特意让太医院的太医拿来的药膳,臣妾还没来得及用呢。”
果然,康熙的眼神冷冷的,对着碧荷道:“给朕拿出去倒掉。”
淑宁搂着他的腰身,缓缓开口道:“如今皇上才亲政不久,臣妾不想让后宫扰乱了皇上的精力。其实皇后娘娘不管是什么用心,臣妾并未放在心上的。”
近些日子康熙的确是有好些事情需要处理,之前四大辅臣辅佐,如今他亲自上手,自然是需要些时间适应的。
他没想到,最懂他的人,竟然还是淑宁。
而那个赫舍里氏,根本就不配当皇后。
康熙轻轻的摸了摸淑宁的脸颊,道:“朕知道,是朕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淑宁摇了摇头,“这宫里宫外皆知臣妾最得宠,臣妾又怎么会觉着委屈呢?皇上是天子,自然是要顾全大局,如何能够只护着臣妾一人。”
这话越说,康熙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当即传了旨意,庶妃那拉氏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便送到翊坤宫教养。
对此,淑宁倒也没有坚决反对,因为康熙对钮祜禄一族的忌惮让她还没把握现在要孩子,是以,有个孩子能够傍身,也不是坏事了。这么一来,看那赫舍里氏还能笑出来不。
坤宁宫
赫舍里氏只感觉身上很冷,这皇上是有多护着那钮祜禄氏啊,竟然这会儿就下了旨意让她抚养那拉氏的孩子。
一想到这,赫舍里氏便气的胃疼。
范嬷嬷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上:“主子,您没看出来吗?皇上的魂/儿都被这钮祜禄氏给勾走了。皇上这是怕钮祜禄氏受了委屈呢,才用这样的法子来给她撑腰。要说这钮祜禄氏也真是有能耐,就依着皇上对钮祜禄氏的猜忌,都能够让皇上做到这一步,这宫里怕也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赫舍里氏皱了皱眉,她真的是被气的不轻。庶妃那拉氏生个小格格还好,若是个小阿哥,钮祜禄氏不是要骑到她头上了吗?
这种事情,她怎么想都觉着恨得咬牙切齿的。
看自家主子这脸色,范嬷嬷也颇有些担忧,她现下她也只能够尽量的宽慰主子了:“主子,那拉氏怀了龙/种不假,怀了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够生下来,能不能够养得活,却是另一回事儿。左右离生产还有大半年呢,这期间生什么意外,这是谁都说不准的。所以说啊,主子您根本不需要现在就忧心忡忡的。”
赫舍里氏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何况还有太皇太后在那呢。太皇太后不让钮祜禄氏自个儿生孩子,难道就允许她抱养别的阿哥了?反正本宫是不信的。太皇太后是执拗的性子,在这宫里想做什么做不成啊,皇上亲自下旨又如何,依着太皇太后的手腕,绝对不能置若罔闻的。”
果然,正如赫舍里氏所说的那样,孝庄现在极为震怒。
当即便让人把康熙叫到了面前。
“你给哀家跪着!”
孝庄原本想和以前一样训斥康熙,让康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瞧着眼前的康熙,这话她却梗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孙儿,亲政之后,身上的威严让她都难以忽视了。
“皇帝,你给哀家解释解释,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哀家之前的告诫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在钮祜禄氏的身上,心存不忍。你实在是让哀家太失望了。”
康熙当然也预料到了孝庄的震怒,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出格。
他的确是对淑宁存有愧疚,毕竟是因为当初他没有阻拦,他默许的态度才让淑宁一直都没有孩子。钮祜禄一族是立了大功的,还不到功高震主的程度。而康熙如今是隐隐的有了灭三番的心思,这样的心思下,他不能不倚重钮祜禄一族。这也是他为什么把孩子抱养给淑宁的其中一个原因。
“皇玛嬷,这事儿孙儿心中有数。请皇玛嬷相信孙儿一次吧。”
“昏庸!实在是昏庸至极!”
孝庄猛地一把甩下手中的佛珠,不置信的看着康熙。
“果真是被那女人迷、昏、头了。”
孝庄对康熙的失望根本不加掩饰,康熙也有些被惹怒了,开口道:“三藩拥兵自重这么多年,地方赋税竟然据为己有,难道皇玛嬷从未觉着这有什么不对吗?大清要想长治久安,必然的除掉三藩,否则,终究是个隐患。”
康熙一番话说的孝庄都怔在了那里,三藩的问题,孝庄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孙儿竟然动了除三藩的念头,这,这未免也太疯狂,太自恃了吧。
从顺治时期起,为了抚慰三藩下嫁了多少公主。三藩的世子如今也被困在紫禁城。这几乎是个共识了。为什么,为什么康熙要改变这些呢?
自己带大的孙儿,孝庄觉她愈不了解康熙了。他的野心,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三藩岂是你说动,就能够动的?装备,粮草,这些你考虑过没有。难道是你说打就能够打的?如今三藩皆和皇室有联姻,绑的牢牢的,为什么你要轻易去挑战已经形成的局面呢?撕破脸皮,很能让整个大清江山不稳。你以为那些藩王都是吃闲饭的,三藩的兵力,绝对不容小觑。”
康熙紧紧的握紧手,孝庄的这些话让他心里一阵烦躁。他才是这大清真正的主人,为什么,一定要容忍三藩呢?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倚重钮祜禄一族的原因。
“皇玛嬷,大清的江山也是靠武力打来的。孙儿如今做的,列祖列宗都会明白的。安抚来的和平只是暂时的,那些藩王坐享荣华富贵,又狂妄至极。下嫁的那些公主,别的不说,就说柔嘉,若不是耿聚忠不把朕放在眼中,怎么能那般对待柔嘉公主。朕已经忍了够久了,绝对不会容忍他们一辈子。”
看着康熙眼中的坚定,孝庄知道,他这是铁了心要除掉三藩了。对此,孝庄其实并不看好。
虽然康熙亲政了,这朝堂也不是他以任意妄为的。
议政王大臣会议也不是摆设。若没有这些大臣的支持,是绝对不会出兵的。
康熙如何揣摩不到孝庄的心思,第一次他对着孝庄道:“皇玛嬷,如今孙儿已经亲政,有些事情,皇玛嬷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孝庄一愣,康熙这是在告诫她,后宫不得干政吗?
经过昨个儿那番谈话之后,孝庄愈觉着自己这个孙儿不好掌控了。他是她亲手送上这龙椅的,谁能够想到,这孙儿的性子比起福临,执拗起来有时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真是她亲手教导的孙儿吗?孝庄有一瞬间都感觉有些恍惚。
她其实是不想做坏人的,更不想让祖孙的情意受到打击。她出自科尔沁,她自有她的考虑。依着她的心思,如今康熙已经亲政,下一次大选她其实是想让科尔沁的格格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的。虽然宫中有慧贵人博尔济吉特氏在,她曾经也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显然,康熙对她没有兴趣。既然如此的话,孝庄其实并不怕麻烦,反正科尔沁如今适龄的姑娘也多了去了。
至于除三藩,孝庄觉着不过是康熙意气用事罢了。三藩岂是轻易就能够下手的。西南边陲的力量不容小觑,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孝庄也不是觉着三藩不碍眼,是,在她看来,能够达到平衡,这已经是不错了。她不想把事态扩大,康熙虽然亲政,也只能够算是勉勉强强的坐稳了龙椅,真正坐拥这个天下,他还太稚嫩了。
想到这,孝庄的眼睛微微眯起,她不能够任由着他胡来。三藩战事一起,藩王又兵强马壮,难不成她要退回盛京不成?聪明的人,绝对不能瞎折腾。
苏沫尔自然是知道孝庄的态度的。只是,方才皇上那坚决的态度,她根本不认为皇上会轻易妥协。若老祖宗再三阻止的话,祖孙两人又有的耗了。
“老祖宗,皇上把庶妃那拉氏的孩子养在钮祜禄氏的膝下,现在看来除了恩宠钮祜禄氏,也是为了拉拢钮祜禄一族,好让钮祜禄一族能够在三藩之战中挥极大的作用。除鳌拜一事皇上已经显示了自己的决心和魄力,三藩之事,依着皇上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退缩的。哪怕是拼上一切。”
孝庄暗暗叹息一声,她也不是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胜的概率有多大,她其实并不抱希望的。是以,她只能够阻止开战。
这边,庶妃那拉氏谓是百感交集,她这孩子还未出生呢,皇上就下旨把孩子养在昭妃娘娘的身边。对此,她心中当然是不甘心的。孩子养在昭妃娘娘身边,她想见孩子一面,就难了。甚至是,这孩子日后认不认她这个额娘,还是另一说。
她如今连个位分都没有,她有什么资格反抗。阿哥能够养在昭妃膝下,长远来看,其实是莫大的福分。这宫里谁不知道昭妃因为麝香的事情伤了身子,想要有孕,是艰难的很呢。这么一来,那她的孩子岂不是会成为昭妃手中的筹码。钮祜禄一族如今这般强大,跟着昭妃,得利是必然的。
人总是最现实的,考虑到这点,那拉氏也只能够让自己看的长远一些。昭妃是这后宫最得宠的人,就连皇后也得忌惮她几分。还有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算计来的。这她没忘,依着皇上对昭妃的宠爱,没准她的孩子日后也能够得了皇上的眼。这么一来,其实也还是蛮划算的,不是吗?
想到这,那拉氏的嘴角微微上扬。
永寿宫
荣嫔倚靠在迎枕上,想着庶妃那拉氏有了孩子,她便心事重重的。
尤其是想到这孩子还未出生就指定抚养在昭妃娘娘身边,她就觉着莫名的有些阴郁。
宫里,荣宠,位分,孩子,不就是争的这三样吗?
皇后娘娘的孩子她是没法了,毕竟那是嫡子,她再怎么争也争不过。区区一个庶妃那拉氏,她的孩子却要成为大阿哥的强大对手,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了昭妃娘娘做倚仗,说不准这那拉氏会比她还爬的快呢。毕竟是孩子的生母,昭妃肯定要把她收于麾下的。皇上这一道圣旨,还真是白白给了那拉氏一个极好的机会。那拉氏的机会,或许比别人要多的多呢。
“主子,自打皇上下了旨意之后,这宫里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大阿哥本就病病殃殃的,若昭妃身边也有个阿哥,那大阿哥的存在感岂不是更低了。”
茹云的这些顾虑真正是戳中了荣嫔的心思。宫里的孩子除掉一个,那她的大阿哥机会便多一些。她并不打算自己动手。依着赫舍里氏容不得人的性子,这会儿该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昭妃有小阿哥傍身,感到最大威胁的肯定是皇后。
正琢磨着呢,宫女茹画急匆匆跑了进来:“主子,不好了,大阿哥烧了,而且还不停的抽搐。”
荣嫔感觉眼前一阵恍惚,赶忙便往偏殿跑去。
没一会儿,太医院的人也匆忙赶了过来。
大阿哥身子本就不好,太医院的人开了药之后,勉强算是稳定下来了。
荣嫔却如惊弓之鸟,看着地上跪着的奶嬷嬷,她怒道:“方才太医说大阿哥是感染了风寒才烧的,你们倒是给本宫说说,好端端的,大阿哥怎么会烧呢?”
奶嬷嬷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掉了脑袋。
其中一个嬷嬷似乎是为了自救,眼神看了另一个嬷嬷一眼,突然道:“昨个儿晚上,奴婢似乎记得王嬷嬷开了下窗户。”
见王嬷嬷愤愤的眼神,她又急忙撇清道:“当然,也能是奴婢记错了。”
荣嫔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王嬷嬷的身上,王嬷嬷瞬间百口莫辩啊,昨个儿晚上大阿哥不知道是吃坏了东西还是怎么的,整个被褥都给弄脏了,她打开窗户也只是为了通通气。而且,大阿哥一天被这么捂着,也不是回事。她也是出于好心啊。
怎么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然会落得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来人,把这混账东西给本宫拉出去杖毙!”
荣嫔也不是真的就容不得这王嬷嬷,方才王嬷嬷那些解释,也并非是真的说不过去。她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杀鸡儆猴,让这些嬷嬷们更尽心一些。而且,自打她晋升嫔位之后,赫舍里氏往她宫里送了几个奴才过来,她还没瞅着机会好好的给他们长长眼呢。这会儿,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奴婢冤枉啊!奴婢绝对不敢有害大阿哥的心思!”
王嬷嬷还想再挣扎,便被太监给捂住了嘴,拖下去了。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给吓住了,虽然这宫里也少不了侍奉不周而被处罚的。荣嫔一开口就是杖毙,这落在谁头上,都倒了八辈子霉了。
慈宁宫
又到每月十五了,淑宁坐着肩舆去慈宁宫给孝庄请安。
庶妃那拉氏见着她的时候,明显比往日更恭顺了,当然,还多了几分的殷勤。
这一幕被诸位妃嫔看在眼中,更是生了更多的揣测。
庶妃那拉氏之前是没有资格来给孝庄请安的,今个儿也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这不,一进来忙跪着磕头问安。
孝庄的眼睛轻轻的瞟了一眼那拉氏,却并未直接叫起,反倒是把视线落在了淑宁的身上:“丫头,哀家也是才听闻皇帝有意让你抚养那拉氏肚子里的孩子,若真是这样的话,不如,从今个儿起,便让那拉氏住在翊坤宫偏殿去吧。”
淑宁在孝庄提及那拉氏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怀疑,是以,真正听到她这样的心思,她并未有任何的不悦。
孝庄毕竟是太皇太后,这整个前朝后宫,不说掌握在她手中吧,影响力,那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她既然动了心思想让那拉氏随她一起住,肯定没必要提前知会她了。
只是,这样理直气壮的样子,多少是让淑宁觉着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反倒是笑着看着那拉氏,道:“老祖宗这么说,臣妾哪里敢有异议。不过,还得再委屈妹妹几日,偏殿那边,也得着人好生的清理一番。”
那拉氏愣了一下,她原以为依着昭妃娘娘的荣宠,肯定不会意她住在翊坤宫的。虽然不至于当面反驳太皇太后,浑水摸鱼也总是以逃过的。没想到,昭妃娘娘竟然如此大方。
佟嫔含笑不语,孝庄这根本就是在故意为难那拉氏,谁不知道钮祜禄氏圣眷优渥,皇上曾经还金口玉言,说翊坤宫赐予钮祜禄氏一人独住。不会有任何的嫔妃入住。
这宫里的女人就没有哪一个是大度的,虽然庶妃那拉氏肚子里的孩子,某种程度的确是以成为钮祜禄氏手中的筹码,孩子和额娘是另一回事。钮祜禄氏心里指不定有多少不意呢。
一旁的荣嫔倒不会想这些,她原本是计划使些什么手段,能够让那拉氏小产,这样的话,那拉氏的孩子,也不会是大阿哥的威胁。
这么一来,她就有些不好动手了。
这自打翊坤宫查出麝香一事以来,翊坤宫早已经成为了铜墙铁壁,哪里是她区区一个嫔位,能够动的了手脚的。
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正思量着呢,只听赫舍里氏道:“太皇太后,臣妾有一事要禀告。”
赫舍里氏脸上的严肃让众人都一愣,空气中也隐隐的有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孝庄脸色沉了沉,缓缓道:“说吧,什么事。值得皇后这般郑重。”
赫舍里氏带着几分忧郁,看了荣嫔一眼,道:“臣妾先请罪,是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才出了如此污/秽之事。”
污/秽之事,孝庄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赫舍里氏娓娓道来:“昨个儿晚上有宫人瞧见一个荣嫔宫里的二等宫女翠竹和膳房的小太监小允许子有些诡异。仔细一查,原来这翠竹是趁着每日去膳房拿膳食,才和这小太监暗度陈仓的。这事儿万万做不得假,那小允子的袖子里,是藏着翠竹亲自绣的帕子。臣妾斗胆做主,已经把这两人押往慎刑司了。”
荣嫔闻言,脸上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
也难怪,今个儿早上就没见翠竹,也是她大意了,还以为她去御花园收集露珠,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等子事儿。
一时间,荣嫔好不尴尬。这几乎是秽/乱/宫/闱了,她才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眼,才升为嫔位不久,怎么就生了这乱子呢?
感到不平的同时,荣嫔也揣测过是不是赫舍里氏在陷害她。想了想,她知道自己那日借着大阿哥染了风寒,了好大一顿威风,能有些惹着赫舍里氏了。
想及此,她背后凉凉的,慌忙站起身,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臣妾有罪,是臣妾御下不严,还请太皇太后,请皇后娘娘责罚。”
荣嫔言语间满是慌乱,所以她那什请皇后娘娘责罚,也是脱口而出。
蛮有一种被赫舍里氏吓住的感觉。
这一下,坐在上首的孝庄这神色是不好看了。
她当然不会责怪荣嫔的一时失言,她更多的对赫舍里氏心生不悦。
什么时候有她在的时候,赫舍里氏也有存在感了。竟然有如此震慑力。
赫舍里氏也被荣嫔这句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倒是没想到,荣嫔有这般脑子,在这样的境况下,竟然还能够将她一局。
赫舍里氏诚惶诚恐道:“老祖宗,臣妾哪里做到了主,一切都还是需要老祖宗来定夺的。”
孝庄凝视赫舍里氏片刻,道:“如此污/秽之事,定是不能容忍的。那两个便直接杖毙吧。也算是整整这后宫的不正之风。”
说着,她顿了顿,摸着手上长长的金灿灿的护甲套,幽幽道:“至于荣嫔,这段时日被大阿哥也扰的累的很,难免会有疏忽。介于此,便罚份例三个月吧。”
赫舍里氏其实也并未想过怎么为难荣嫔,不过是给她小小的警告罢了。方才她将她那一局,赫舍里氏暗暗下了决心,等她下一次逮着荣嫔的把柄,肯定会让她再也翻不了身。她就等着吧。
一个小插曲让今日这请安倒也多了几分的不平常,大家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神色各异。
“主子,那拉氏何德何能能够住在翊坤宫,太皇太后这么做,真是太有深意了。宫里但凡是有子嗣的妃嫔,不少人背地里想着动手脚呢。若是这那拉氏在翊坤宫出了什么事儿,主子就解释不清了。见,太皇太后实在是心思阴沉。”
淑宁淡淡道:“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不过,若是对手是我,就不见得这么容易掉入这个陷阱了。”
说着,淑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皇上已经存了废三藩的心思,太皇太后这是想法设法的想阻止钮祜禄一族支撑皇上撤三藩的决定呢。”
“只是,太皇太后想必是看错皇上了,皇上不是先帝,杀伐果断,下定决心的事情,又如何能够轻易改变。哦,不,应该准确的说,绝对不能改变。”
议政王大臣这边,对于皇上存的除三藩的念头,大家都觉着皇上有些自以为是。
如今京城皆有三藩的世子,作为质子。这原本就是个平衡之术,大家各自退一步,也就以了。谁能够想到,皇上却要去打破这样的平衡呢?
撤三藩,后患无穷啊。
这几乎是大家下意识的念头。
撤三藩,太疯狂了,不行,不行。
打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更不是养几个库布摔跤就以的,国库的银两跟不跟到上,粮草如何,更重要的是,国家现在没兵啊。八旗子弟大多懒散的很,兵力的严重不足,这如何打,怎么打。
这场战争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没有赢的能。
皇上这变着法子的想玩什么都以,撤三藩,绝对不行。
他们不由得开始祈祷这个小祖宗,快别折腾了。悠闲的日子没过过还是怎么的,愣是要搅乱眼下的平静呢?
这边,康熙也很头痛。对于议政王大臣的固执,康熙觉着他们肯定是受了孝庄的提点。否则,也不能除了安亲王之外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康熙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三藩,非除不,否则,他这皇上,当的也太窝囊了些。
撤三藩,必有一战,这是毋庸置疑的。尚喜,耿精忠,吴三桂,也算是地方的土皇帝了,如何会坐以待毙。
翊坤宫
康熙进来的时候就一脸的沉重,淑宁帮他脱掉鞋子,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康熙懒懒的靠在迎枕上,看着淑宁,突然道:“宁儿,你说若是兵力空虚,该怎么办为好?”
淑宁想了想,随口道:“前朝诸位大臣,宗亲贵族家里的奴仆一个府邸少说也有几百人吧,若是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他们参军,就好了。”
康熙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点上呢?
这样好生操练一番,肯定是以上战场的。
他有些激动的抓着淑宁的手,道:“宁儿真是朕的福星,不经意一句话竟然能够切中要点。”
淑宁羞涩的笑了笑,“臣妾不过是简单的想着哪里壮年劳动力比较多,误打误撞罢了。”
康熙等不及了,没几人便暗中让遏必隆管理这招兵一事。
对于康熙这搞出的动静,孝庄都要气死了。
京城的那些质子不是摆设,这会儿怕是早已经嗅出了一丝危险气息。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到三位藩王的耳中了。
孝庄深感不安,为了最大限度的稳住这些人,她下口谕召几位公主和驸马爷进宫赴宴。
在孝庄眼中,这大清的江山,绝对不以因为三藩而毁掉。
“老祖宗,这皇上知道了,肯定心里又不舒坦了。”
孝庄冷哼一声:“哀家历经三朝,何曾有决策错误的时候。哀家这孙儿啊,就是太心急,太自以为是了。”
坤宁宫
赫舍里氏倚靠在迎枕上,想着这几日撤三藩这些传言,她也有些揣摩不准爷爷的心思了。|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自打上次奏请亲政的事情,索尼持反对态度之后,皇上便对爷爷有些冷遇。这次除三藩,这怎么办为好呢?
赫舍里氏是知道的,太皇太后坚定的不同意除三藩,否则,也不会宴请诸位驸马和公主。索尼的态度此次若是还和太皇太后保持一致,日后赫舍里一族就真的愈遭皇上厌恶了。
原本这些朝堂之事,赫舍里氏也干涉不了。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觉着这次得聪明一些。这孩子是嫡子,皇上撤三藩的决心已经这么大,索尼若是站在皇上这边,那皇上能会既往不咎。
对赫舍里氏来说,她是一个额娘,想的当然更现实一些。
赫舍里氏低垂着眼睑,依着她在赫舍里一族的地位,爷爷真的能够这般做。她觉着这样的能性,还是比较低的。哪怕是她肚子里,真的是个小阿哥。
爷爷虽然不是唯太皇太后之命是从,爷爷年事已高,肯定是不希望动荡不安的。
这如何是好呢?
说实话,赫舍里氏心里很不踏实,爷爷那性子,不是容易劝服的。
乾清宫
康熙却是存着别的心思,强打三藩,这里面的胜算,他其实也有些忐忑。这个时候,他突然心生一计,这不颁金节要到了吗?何不让三位藩王携王妃入京恭贺佳节。
到时候将计就计。
只是,该怎么把藩王引入京城呢?
这个,似乎还得从太皇太后那里打主意。太皇太后明摆着是不愿意站在自己身边的,这真是为难了。
放下手中的折子,康熙不由得想到了索尼那个老匹夫。这些日子他这么大的动静,索尼竟然在装糊涂,没说同意撤三藩,也没说反对。
其实对于索尼,他还是存着些隐隐的期待的,毕竟,若是他能够支撑撤三藩,是有很大份量的。
虽然康熙不愿意承认这点,不得不承认。
康熙轻叹一声,是该找人探探这索尼了。
这边,因为被罚了三个月的份例,荣嫔的面子终归是有些挂不住。这还不是偷东西,秽/乱/宫/闱四个字,就足以让她难堪了。
赫舍里氏,还真是心眼小的以。这样的人,如何当中宫皇后呢?也难怪这么长时间,太皇太后也没有把中宫笺表交给她。
“摆什么皇后的架子,真以为自己是后宫真正的主人了!”
即便是过了有几日了,想起当日受的那屈/辱,荣嫔还是有些心气不平。
茹云低声在她耳边道:“主子,如今皇后娘娘碍着肚子里的孩子,兴许会利用这孩子让索尼站在皇上这边。您说,若是这折子被咱暗中换了,折子中写满撤藩的诸多弊端,皇上会是什么心情呢?”
荣嫔看了茹云一眼,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愈的鬼精灵了。只是,如何能够笃定这折子里索尼会站在皇上那边。”
茹云笑道:“不管怎么,主子只要确保折子里是反对撤藩的言论,不就以了吗?若是索尼上的折子本身就是反对撤藩,这倒省了很多事儿了。若不是,这次赫舍里一族,就真的栽了。”
这边,慈宁宫宫宴结束之后,柔嘉公主整个人心里闷闷的。这些日子,她多少也闻着了一些传闻。撤藩,真的能吗?
虽然她和驸马不睦,她已经下嫁了。虽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些事情,她也很为难。
她尚且年幼的时候就被接到宫里抚养在董鄂妃身边,现在看着这高墙红瓦,她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时间,真的过的太快了。
快到她有时候都回忆不起来,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她想知道皇上到底会不会撤三藩,想要去问他,她又害怕面对那个答案。
康熙拿着手中的玉佩,这玉佩是他在柔嘉出嫁之前,亲手雕刻给她的。这会儿她派人把这个给他,是什么意思呢?
康熙承认,除三藩一事的确是让柔嘉为难了。他是天子,岂能够优柔寡断。
坐拥这天下,本就是需要一个又一个艰难的决策,正如他之前除鳌拜一般,他必须无所畏惧,无所牵挂。
随着康熙暗中策划除三藩,这一年的小选也结束了。宫里多了一张答应,还有一个乌雅贵人。
这乌雅贵人便是日后的德妃乌雅氏了。淑宁其实是见过她的画像的,她也知道,这是赫舍里氏故意点了她来给她威胁的。
乌雅氏正如历史上所说的那般,鹅蛋脸,很是柔顺,整个人娇滴滴的正是那种需要男人捧在手心的女人。
“区区一个包衣出身的女人,赫舍里氏还真是太小看我的涵养了。”
淑宁随手掰开一个橘子放在嘴里。
碧荷附和道:“不是,这张答应虽然比乌雅贵人低一个位分,人家怎么说祖上也是正儿八经的汉军旗,岂是乌雅贵人能够比得上的。这若不是皇后娘娘在其中动了手脚,张氏如何需要屈居乌雅氏之下。”
“您且瞧着吧,这两人,有的斗了。”
启祥宫偏殿
张贵人这指甲都快弄断了,想她正儿八经的汉军旗,却被一个包衣女子给压在上面。这难堪,绝对是让她气不过。
站在张氏身边的宫女佩儿自然知道主子的憋屈,她是内务府派来服侍张氏的。是以,对宫里的形势,她自然心里有数。
“小主,那乌雅氏长那么一副狐/媚/样,你当皇后娘娘当真容得下她,还不是为了利用她分昭妃娘娘的宠,才抬举她的。否则,她哪里有这样的福分。”
张氏是听说过昭妃的,只是她初入宫,还未承宠,当然也没机会见见着传闻中最得宠的昭妃,到底是如何的耀眼。
张氏狠狠的扭着手中的帕子,冷冷道:“那乌雅氏既然喜欢装柔弱,装怜。那我就让她真的怜兮兮的。”
说着,在佩儿耳边低语几句。
佩儿闻言,身子整个一惊,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张氏睨了她一眼:“怕什么?你家小主是自小随着府邸的郎中学过配药的,只是小小教训她一下,又不要她的命。”
“而且这药无色无味,根本查不出来的。”
坤宁宫
乌雅贵人跪在地上,满是恭顺的低垂着头。
范嬷嬷给赫舍里氏修着指甲,好半晌之后,赫舍里氏才道:“你该是知道的,本宫抬举你,你是得回报本宫的。”
说着,俯□子,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滑过乌雅氏的脸颊。
这样的动作让乌雅氏莫名的身子颤抖不已:“对于娘娘的赏识,嫔妾不敢忘。”
“娘娘说什么,嫔妾便做什么。”
赫舍里氏一把掐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那你给本宫记好了,好好利用你这副皮囊,让那钮祜禄氏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皇上心目中的唯一。”
“她真的能够荣宠不断,本宫就不信了。”
说完,赫舍里氏冷冷的松开手,眼底满是讽刺和不屑。
乌雅氏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这腿都是颤的。
她只是卑贱的包衣女子,竟然能够被选来侍奉皇上,虽然居于末端的位分,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呢。
“嬷嬷,你说这乌雅氏是真恭顺,还是伪装的呢?”
赫舍里氏懒懒道。
范嬷嬷满是不屑道:“主子怕什么,您是中宫皇后,还能够拿捏不住一个区区包衣奴才。”
“主子利用的不过是她这皮囊,等她没用了,主子尽以暗中除掉。”
一边说着,范嬷嬷一边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记得去敬事房那边安排,这几日,便把乌雅氏的绿头牌放上去吧。这样的美人,这天下哪个男人能够抗拒的了呢?何况,乌雅氏才入宫,这美名就已经远扬,皇上不能不动心思。”
“主子高明,小选的时候就格外重视乌雅氏的画像,如今这般美名,主子早就在算计之中了。真不知道这个时候,钮祜禄氏是什么表情呢。如此强大的对手,今晚怕是她辗转难眠了。”
被范嬷嬷这样奉承着,赫舍里氏眼里也有了冷意:“等着吧,这才是开始。本宫要让她那翊坤宫变成冷宫。到时候,你想想,一个无子嗣的妃嫔,又失了宠,如何会是本宫的对手。”
这晚,康熙去了翊坤宫,一进门,便看到了小炕桌上那张画像。
“皇上,这宫里是又多了两个妹妹,听说乌雅妹妹一手琵琶弹的极好,臣妾真是自愧不如呢。”
康熙顺势拿起桌上的画像看一眼,漫不经心道:“宁儿是朕的解语花,又岂是旁人比的。”
“不过,既然这乌雅氏由此才艺,倒是以过来解解闷儿。”
说着,便让梁九功去传话了。
“皇上,乌雅妹妹是贵人,才入宫,若是以为是因为臣妾对她心生忌惮才故意这样为难她,臣妾真是百口莫辩呢。”
康熙哈哈一笑:“你呀,竟会多想。区区一个贵人让她过来解闷,那是抬举她。”
“什么?皇上让我去翊坤宫?”
乌雅氏虽然心下有着迟疑,她初入宫,不管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她都没有资格说不。
只是她从未想过,昭妃娘娘竟然如此厉害,几乎把她当做了歌/姬,这样的屈/辱,让她回来的时候灰溜溜的。
等乌雅氏离去之后,淑宁眼中带笑道:“这乌雅氏倒是个能忍的,这若是换做别人,早就梨花带雨了。”
其实淑宁是真的没有把乌雅贵人放在眼中,不过想到日后的雍正,她对于乌雅贵人多少是存着一些别的心思。
至于是什么,她也有些说不准。
反正一切都顺其自然了。
“主子,偏殿已经收拾妥当了,奴婢是否差人给庶妃那拉氏传话,让她明个儿就搬过来?”
淑宁微笑的点了点头。
“她如今怀着身孕,吩咐下面的人,别为难她。就她那肚子里的孩子,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害她呢,我也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保住这个孩子。”
淑宁对那拉氏是存着一些试探的,毕竟,上一世她被封为惠妃,也算是四大金刚中很出风头的一个了。更不要说,前朝还有权臣明珠的支撑。
说着,淑宁顿了顿,皇上是个倔性子,撤三藩是势在必行的。而且阿玛早已经着人给她传话,说已经暗中招兵了。说起这招兵,淑宁其实是很相信阿玛的,依着阿玛现在的能耐,要把这支军队操练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也不是没有能的。
当然,这其中,还是出了些岔子的。
提及这个,就得从八旗那些纨绔子弟说起了。而这其中,有一个李家的公子哥,平日里纨绔惯了,入伍了却仍然是目中无人。嚷嚷着说什么李府的老夫人曾经是给太皇太后梳过头的,出宫之后,还得了一个诰命夫人。有太皇太后在,谁敢为难他。
这副张扬狂妄的样子,遏必隆哪里会放在眼中。这不,想着借着此事也以杀鸡儆猴一番,就下令把这人的脑袋给砍了。
一时间,其余的那些纨绔子弟也都老实了,当然这并不算完,因为这事八成现在已经传到孝庄耳中了。
据说,是拿李老夫人亲自告状的。
孝庄这么多年前朝后宫哪里有脱离她掌控的,这不,阿玛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在打她的脸,让她面上无光。要知道这李老夫人就唯有这么一个孙儿,这怎么想都觉着钮祜禄一族根本没有把她这老婆子放在眼中。
她历经三朝,宫里宫外的人见着她都得尊称她一声老祖宗,偏偏就是这遏必隆,让她如此难堪。
此时的慈宁宫
孝庄第一次震怒到把桌上的茶杯都给摔了,好,很好。钮祜禄一族,这是要和哀家干上了吗?
那李老夫人是侍奉过她的,若是遏必隆不知道这个情况,那她还以认为不知者不罪,是现实显然不是这样。
既已知道,却仍然命人砍了那李家孙儿的脑袋,这是不是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这三藩还未除呢,遏必隆就如此狂妄,若是借着三藩他立了大功,是不是更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不怪孝庄这么想,她不是不知道康熙令遏必隆暗中招/兵的事,只是这些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儿戏。那些八旗子弟,怕是除了遛鸟什么都不会做吧。行军打仗,真心是笑死人了。
所以孝庄觉着这遏必隆根本是为了讨好康熙,才这样故意为难人的。她就不信了,遏必隆真的有这个能耐,把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操练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康熙进来的时候,孝庄正在生着闷气,这事儿康熙是知道的,而且他丝毫不认为遏必隆这样做错了。
尤其是遏必隆让他见过训练的成效之后,康熙更觉着这杀鸡儆猴太有效果了。
“皇帝,你太让哀家失望了!李老夫人就这么一个孙儿,那遏必隆,竟然敢如此狂妄!皇帝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下去,遏必隆会成为另一个鳌拜!”
孝庄脸上满是怒气,她不认为自己的孙儿会如此糊涂。
是她还是错了,在康熙眼中,遏必隆是个难得的忠诚。而且更懂得君臣之别,从未有任何的逾越。
这一点,是遏必隆和鳌拜最大的差别。
更何况,康熙的野心很大,他要做的不仅仅是除三藩,未来他要让大清更加昌盛。这样的野心,让他离不开贤能的人。而遏必隆,更准确的说是钮祜禄一族,将会为他所用。
“皇玛嬷,鳌拜其能够和遏必隆相比,遏必隆从未有鳌拜的狼子野心,这点,孙儿能够确定。”
“皇玛嬷不就是因为李老夫人的事情迁怒了遏必隆吗?那李老夫人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曾经侍奉皇玛嬷的奴婢,这人老了还真是愈糊涂了,竟然敢够告到皇玛嬷这里,扰了皇玛嬷的清闲。”
孝庄只感觉一阵阵的恍惚,眼前这孙儿,她觉着和记忆中那个有着很大的出入。
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孝庄颤抖的声音道:“你真是被那个女人迷惑住了,这样信任钮祜禄一族,你迟早会后悔的。”
康熙原本还想着借孝庄之手让诸位藩王入宫,然后把他们困住。
现在,这些话他觉着根本没必要说了。
曾经他敬重的皇玛嬷,现在变得根本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斤斤计较的老妇人。
她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根本不会给他任何的支撑。
“孙儿还有些折子要看,先不打扰老祖宗了。”
说完,康熙便退了出去。
苏麻拉姑暗暗叹息一声,道:“老祖宗,皇上现在除三藩的决心根本是任何人都撼动不了的。您说这些,不是给他泼冷水吗?也难怪皇上这么生气了。”
“老祖宗何必为了一个李老夫人,而和皇上生分了呢?”
孝庄冷哼一声,“除三藩,他真心以为是这么容易的。三藩那般强大,这么多年不是吃闲饭的,皇帝这个时候出兵,无异于是以卵击石。这样的结果,谁能够承担的起。”
“都是那钮祜禄氏,若不是她勾着皇帝,皇帝也不会如此糊涂。”
“哀家之前还以为她性子爽朗,颇像咱科尔沁的姑娘。如今看来,和董鄂氏又有何区别,都是狐/媚/子。”
苏麻拉姑知道孝庄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这些,又能够如何呢?
当年为了让皇上坐稳这皇位,孝庄不得不拉拢四大辅臣之一的遏必隆,如今,钮祜禄一族更是强大,更是得心存忌惮。
其实,前些日子老祖宗让庶妃那拉氏住到翊坤宫偏殿,这事儿皇上肯定知道。之所以没有干涉,也是碍着这么多年的祖孙情谊。
是,老祖宗若是再有什么动作,皇上未必会再次偏袒着她了。
坤宁宫
赫舍里氏一大早就心浮气躁的很,她知道方才爷爷入宫,去见皇上了。
为了什么事儿,这根本不难猜。
爷爷到底是什么态度呢?赫舍里氏也没有亲眼看过那个折子,是以,现在也忐忑的很。
这样等啊等,等啊等,却见总管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主子,不好了,方才皇上在乾清宫大骂老爷不忠,还摔了东西,这会儿老爷正跪在乾清宫呢。”
赫舍里氏身子一颤,差点站不稳。
皇上如此震怒,想而知爷爷折子中是反对除三藩了。
“范嬷嬷,扶本宫去乾清宫。爷爷年岁大了,身子不好,怕是要出事。”
范嬷嬷也不敢阻拦,赶忙叫人备了肩舆就往乾清宫去了。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赫舍里氏缓缓跪在地上,她怀孕之后,鲜少出现在康熙面前。
看着康熙震怒的样子,赫舍里氏哽咽道:“皇上,臣妾不知爷爷如何冲撞了皇上,爷爷年岁已高,还望皇上宽恕爷爷。”
康熙一把把手中的折子甩在赫舍里氏面前:“皇后,你自个儿看看,索尼到底值不值得朕宽恕。”
赫舍里氏颤抖的拿过折子,下一瞬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如何能够想到,爷爷竟然会在折子上写,皇上出兵,无异于以卵击石,若是战败,则会成为大清的罪人。
赫舍里氏摇了摇头,“不,不会的。这肯定不是爷爷写的。”
赫舍里氏自小被索尼教导,这上面的字,她清楚,是索尼的笔迹。
赫舍里氏难以置信的看向索尼,却见索尼紧紧闭着眼睛,整个人竟是没了气息。
“爷爷!”
赫舍里氏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了出来。
康熙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赶忙便把太医院的人叫来了,结果却无济于事,太医院的人说索尼本已到了极限,今个儿怒火攻心,才去了的。
康熙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索尼名望很重,他不仅不能够惩处索尼,还得下诏褒奖索尼忠心,加授一等公,与以前授的一等伯一起世袭。
索尼去世,谥号“文忠”,康熙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隐忍,参加完索尼的葬礼之后,康熙也不准备再等了,下令捉拿了京城三藩质子,三藩之乱正式展开。
翊坤宫
康熙眉头微蹙,如今开战已经一个多月了,形势却并不怎么明朗。|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宫里近来竟然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说什么他草率攻打三藩,才导致大清江山不稳。
这些传言,康熙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处置了一些嚼舌根的小太监之后,便也只能够作罢。毕竟,现在这当口,的确是人心不稳。
“皇上,您喝杯茶吧。打战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臣妾相信阿玛和臣妾的诸位兄弟,肯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淑宁这话并不是单纯的宽慰康熙,阿玛有怎样的能耐,她是知道的。更何况,他手中还有她给他的兵法秘籍。
康熙沉声道:“朕自然相信遏必隆,只不过这些日子朕犹豫着,是否御驾亲征。以此来振奋军心。”
淑宁轻轻的抓着他的手,浅笑道:“皇上万金之躯,如何能够涉险。前线那些战士自当身先士卒,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的。臣妾有预感,过不了过久,战争就会明朗的。”
康熙反握着淑宁的手,才开口想说什么,却见一个宫女匆匆走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难产了。”
自打索尼病逝之后,康熙愈不待见赫舍里氏了。这不,今个儿一大早赫舍里氏就动了,康熙却到现在还未踏入坤宁宫一步。
与他来讲,赫舍里氏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是个屈辱。
见康熙神色不悦的样子,淑宁对那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了。
见她离开之后,淑宁缓缓道:“皇上,皇后娘娘毕竟位主中宫,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康熙顿了顿,直直看着淑宁的眼睛,好半晌之后,才道:“朕知道宁儿心善,今个儿这事若是换做别人,又如何会劝慰朕。”
“臣妾陪皇上去吧,这会人太皇太后该是已经到了。”淑宁道。
坤宁宫
赫舍里氏一大早就感觉不对,这些日子因为索尼病逝,三藩征战,她这心里真的是七上八下的。不仅仅是因为康熙对她的冷眼和厌恶,更多的,索尼当初那个折子,着实是让赫舍里氏变得分外被动。
那折子上面的每个字谓是大逆不道,康熙又是那么的骄傲,心底肯定憋着气的。
是接下来,皇上不仅没有剥夺爷爷的爵位,甚至还加封,还给爷爷办了盛大的葬礼。这样的皇上,让赫舍里氏更是看不透了。
也因为这样的举动,赫舍里氏知道,皇上对赫舍里一族,已经是完全的心灰意冷,再无任何的能了。
“娘娘,您用力,用力。”
赫舍里氏只感觉痛到不行,不仅仅是因为难产带来的痛楚,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她不知道生下这个孩子,会代表什么。
这孩子虽然是嫡子,因为一件有一件的事情,预料之中绝对不会受康熙的待见。
作为额娘的赫舍里氏,当然是不希望儿子受到这样的待遇。
赫舍里氏突然觉着自己很累,很累。入宫这么长时间,她的神经一直绷的很紧,现在回想起来,一切其实都是枉费。
她争再多,也难以超越钮祜禄氏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
更不要说,三藩战/乱,钮祜禄一族上阵杀敌,不用想,日后钮祜禄一族会更加的辉煌。这厢一对比,赫舍里氏虽然心里有不甘,也只能够认命。
正在她神思恍惚的时候,只感觉身上一轻松,没过几秒,便听到了阿哥的哭声。
还未来得及见见孩子,便听周围一个接生嬷嬷喊了一句:“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大出血了!”
一时间,周围乱哄哄的。
康熙来了的时候,赫舍里氏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站在康熙身侧的淑宁心下多少有些诧异,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赫舍里氏的确是难产而死,那是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也恰逢三番动/乱。
这么看来,历史的轨迹虽然生偏移了,大抵还是这样子的。
孝庄见康熙来了,狠狠的把手中的拐杖一震:“还不快进去看看,不管之前她犯了什么错,她毕竟是你的皇后,是你的嫡妻。”
康熙也并未对赫舍里氏的离开没有任何的感触,这绝非是因为他对赫舍里氏有个感情,他想的是,如今三藩之乱,作为皇后的赫舍里氏却离去了,这绝对是晦气的很。
康熙缓缓走进内室,赫舍里氏虚弱的躺在床/上,见康熙来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因为虚弱,她的哭声很小,却不容忽视。
康熙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却并未有因为他是嫡子,而有任何的重视。
看他这神色,赫舍里氏约莫也猜测出些什么了,几秒之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周围一阵哭声响起,孝庄深深叹息一声,道:“这孩子一出生额娘便去了,哀家私心想着,不如取名胤礽,礽,福也。皇帝觉着如何呢?”
康熙也没必要为着一个名字和孝庄起来争执,是以,点了点头。
只是,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康熙浑身充满了警惕。
“这孩子才出生,坤宁宫这边皇后的丧事也该准备了。孩子虽然有奶嬷嬷照顾,哀家终归是不放心。不如,便送到慈宁宫,让苏沫尔照顾吧。”
说罢,孝庄直直的看着康熙,似乎在强迫他做这个决定。
康熙紧紧握着手,好半晌才道:“孩子哭哭闹闹的,若是在慈宁宫,反倒是叨扰了皇玛嬷的清净。这罪责,孙儿承受不起。”
说着,眼神凌厉的看向跪了一地的奶嬷嬷,一字一顿道:“你们好生照顾着二阿哥,若是有什么差池,朕便砍了你们的脑袋。”
丢下这句话,康熙便甩袖离开了。
宫里因为赫舍里氏的丧事,变得白茫茫的。
翊坤宫
淑宁重活一世,是知道三藩征战之际,康熙顶着巨大的压力立胤礽为太子。
所以说,她不难揣测孝庄的心思。
宫里如今有两个阿哥,赫舍里氏所出的二阿哥胤礽才是正统,才是嫡子,前朝那些汉臣是最注重嫡庶之别的。
孝庄这是想把胤礽弄到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筹码呢。
看得出来,她对三藩征战,持着消极的态度。
因为消极,她打算为自己留后路?
想着这样的能性,淑宁真心是觉着好笑极了。
果然,这孝庄是个野心大的,也是最现实的。当年,她难道还想在立一个小皇帝,就和当初先帝爷,还有现在的康熙一般。
以此来稳固她的权力。
“碧荷,这太皇太后真是打的好主意。只惜啊,她太小看皇上了,没见到皇上方才那般警觉吗只是不知道这太皇太后会不会就此罢休,日后有的好戏看了。”
孝庄当然是不会罢休,几日之后,御门听政,便有汉臣联名上折子,谏言让康熙立二阿哥胤礽为皇太子。
这个时候立太子,康熙看着手中的折子,眼眸深处涌起一丝的阴冷。
这些人,真是居心叵测。这大清的江山岂容他们左右。
当然,康熙知道,这一切都是太皇太后在背后主导的。也因为有这样的认知,康熙是绝对不能准许的。
想着当年自己年幼时被立为太子,孝庄力排众议辅佐他坐上这龙椅,他心里也有着隐隐的危机感。
事态的严重性让康熙心里憋闷极了,子以母贵这固然没什么错,孝庄的心思,这时候来逼迫他立太子,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他才是这大清真正的主人,他身上流着爱新觉罗氏的血液,绝对不是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的。
自打八岁登基以来,康熙便有着帝王的魄力,这不几日之后,下旨说太皇太后安心礼佛,以静养的缘由,来表示了他的决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线传来了好消息,遏必隆率兵杀敌十万,极大的打击了三藩的势力。
慈宁宫
孝庄的手微微颤动,手里的佛珠都差点掉在地上。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个儿的孙儿会如此强硬,不惜和她撕破脸。
外面那一行禁军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难堪。
她本来是有能力反击的,是,前线的消息让她不得不仔细斟酌一番。
“苏沫尔,你说遏必隆真有这样的能耐。”
虽然钮祜禄一族的确是铁骑世家,是这是三藩啊,在她看来遏必隆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是绝对不会是三藩的对手的。
难道有什么东西,是她忽略了吗?
这一刻,孝庄承认,她有些慌乱了。
立胤礽为太子,她的确是存着私心的,如今看看,她真的是心急了。
“主子,奴婢觉着遏必隆绝对没有胆量假传军情。其实这真的是好消息,老祖宗欲立二阿哥为太子,不就是怕江山不稳吗?如今,既然战况明朗,这不是正如老祖宗的意吗?”
话虽然这么说,苏麻拉姑却是知道,眼下皇上和老祖宗关系前所未有的差,到底该如何弥补这祖孙关系,苏麻拉姑也有些为难了。
“老祖宗,奴婢说句不中听的。您再不能够把皇上当做孩子了,皇上的魄力,勇气,已经足以坐稳这个皇位。老祖宗有时候真的太过操心了。而且这样的操心落在皇上眼中,难免有些干政的嫌疑。”
三藩之乱,不知道康熙是真的为了节省国库开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下旨赫舍里氏的丧礼一切从简。
这段时间,佟嫔静静的呆在自己的钟粹宫,竟是对乌雅贵人承宠这件事也从未有任何的拈酸吃醋。
姚嬷嬷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的,是以,对于主子的反常,有些诧异。
佟佳氏见她这神色,微微笑了笑:“嬷嬷,你说皇后这一去,宫里得益的会是谁呢?”
佟佳氏嘴角得意的笑容让姚嬷嬷愣了愣,半晌之后,她难以置信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主子,真的是有福运了。只是,主子怎么就笃定,皇上会存着这样的心思呢?”
佟佳氏缓缓站起身,走向窗户那边,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她缓缓道:“如今三藩之乱,钮祜禄一族是出尽了风头,不管皇上嘴上承不承认他对钮祜禄一族的忌惮,实际上,只要是帝王,内心深处都会有这样的顾虑的。前朝和后宫休戚相关,这个时候后宫当然得立一个人来和昭妃抗衡了。而这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当属本宫莫属。”
“赫舍里氏若是还在,或许皇上不会存这样的心思。他即便再厌恶赫舍里氏,赫舍里氏这个皇后也多少能够压制昭妃一些。如今,宫里是昭妃一支独大了。皇上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如此呢?”
姚嬷嬷皱眉看着佟佳氏,有句话她想说,又觉着说出来,难免会打击主子。惹主子生气。
佟佳氏是个聪明人,如何不知道姚嬷嬷的顾虑。
“嬷嬷是害怕坤宁宫有了新的主人?”
姚嬷嬷心底咯噔一下,再一次感慨着这些日子主子真是变得愈的敏锐了。
“主子,不怪奴婢这么想,这宫里已经有人在揣测,继皇后会出自哪家呢。”
佟佳氏看了姚嬷嬷一眼,道:“皇上大婚这次几年,京城世家大族的贵女,也都在上次选秀的时候,进宫了。眼下,又有谁有资格入主中宫呢?”
“何况,嬷嬷难道忘记了吗?佟佳氏一族是皇上的母族,眼下皇上和太皇太后关系很是微妙,想要架空太皇太后,皇上少不了要下功夫。三藩之乱之后,皇上不能一直都只倚靠钮祜禄一族,让钮祜禄一族一支独大。既然要做这种改变,皇上少不得想到佟佳氏一族。毕竟,佟佳氏一族的忠心,那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缺少机会罢了。”
细细揣摩佟佳氏这番话,姚嬷嬷也觉着挺有道理的。
皇上到底会给主子怎样的恩宠,她现在还有些猜不透。
如今宫里贵妃之位上唯有钮祜禄氏,嫔位则是自家主子和马佳氏,难道万岁爷要晋升主子为妃位吗?
主子膝下无子嗣,晋升的话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啊。
要知道,太皇太后是不怎么喜欢主子的。
不过转念一想,姚嬷嬷又觉着自己多虑了。就凭着眼下慈宁宫的那形势,皇上未必会受太皇太后左右。
从三藩之乱就能够看得出来,皇上下定决心的事情,很少会改变主意的。
皇后的丧事才过几日,后宫又起了新的流言,说是今个儿侍奉乌雅贵人的宫女在给乌雅贵人递茶的时候,见到乌雅贵人的胳膊上有一些水痘。
一时间,乌雅贵人得天花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后宫。
天花?!
清朝对于天花是很忌讳的,当日,乾清宫传来旨意,送乌雅贵人出宫避痘。
在这个时候,天花几乎是不治之症,人人闻之/色/变。
而乌雅氏只是区区一个贵人,更重要的是,她身上起了痘,她竟然瞒着没说。这对于康熙来说,是绝对不以容忍的。
这不,一生气便把她打到宫外的庄子上去了。
因为乌雅氏得天花的事情,宫里多少是有了些恐慌。
乌雅氏怎么会得天花呢?这才是重中之重。要知道紫禁城是看管很严的,指不定是什么人传进来的。
康熙下令彻查此事,都几天了,仍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启祥宫
答应张氏得意极了。她不过是小小的使了个手段,就把乌雅氏这个眼中钉给弄出宫了。
当然,她没想过,皇上会这样雷厉风行,直接把乌雅氏送出宫。原先她还想着,依着皇上这些日子对乌雅氏的恩宠,或许会让她闭宫养病。现在看来,在皇上心里,乌雅氏根本也没多少分量嘛。
宫女佩儿这几日胆战心惊的很,乌雅氏得天花之后,皇上就派人彻查此事,她总害怕自己当时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当我这么多年的医术是白学的。他们都以为乌雅氏得的是天花,其实只是普通的过敏罢了。乌雅氏被打到外面的庄子上,看着吧,她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再回来了。”
张氏这么自信当然是有缘由的,她还从未听说过,这被打到庄子里的妃嫔,能够再次回来。
后宫佳丽三千,少了一个人,根本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此时的京郊的庄子里,乌雅氏整个人都要绝望了。
因为她姿色出众,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是以,这些日子承宠还算是比较多的。
一个月里,皇上也来她宫里四五日。
这和与她一起入宫的张氏相比,以说是很的宠了。
谁能够想到,好端端的,竟然会染了天花。
乌雅氏这吓都吓死了,看着胳膊上的水痘,她觉着自己都要完了。
天花是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先帝爷当年也是因为染了天花才去的。
乌雅氏浑身颤抖不已,就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宫女如意脸上蒙着面纱,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小主,您把药喝了吧。方太医是宫里有名望的太医,肯定会把您给治好的。”
乌雅氏自嘲的笑了笑,一把推开她的手,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她哽咽道:“你就别骗我了,皇上把我送出宫就是让我自生自灭的。即便是治好了,又能够如何。一辈子呆在这庄子上吗?这样的话,倒不如死了干净。”
如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于自家主子现在的处境,她也很无奈。
身为奴婢,那和主子的荣辱是系在一起的。她当然是盼着主子好了。
“小主,您难道忘了您的野心了吗?当务之急把身子养好,其他的,总能够想到办法的。如果小主现在就放弃了,那才是真的对不起自己。小主难道没想过,好端端的您怎么会染了天花吗?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的。”
乌雅氏身子一僵,是啊,她一味的沉溺的绝望中,竟是忘记想这事了。
几分钟之后,她狠狠的攥紧手,指尖都泛白了:“肯定是张氏那贱/人,她嫉妒我比她得宠,位分又比她高,所以才下此狠手的。”
“小主,若真是张氏,您更应该把病养好。等待机会,好好的报了今天这仇。”
乌雅氏如何不想复仇,是眼下这状况,她心里都很慌。
她能不能够逃得过这灾难,还两说呢。
只是,想到张氏那贱/人,她多少事多了求生的意志。
“你说的对,我不能够这样就垮下去。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若真的一蹶不振了,那张氏还不知道怎么得意呢。我肯定不会让她如愿的。”
小说来源:燃文书库 www.774buy.com
乾清宫
康熙看着手中的折子,突然抬头对梁九功,道:“这几日太皇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除了头两天摔了杯子,这几日太皇太后倒是平静许多。每日修修花草,礼礼佛。”
康熙闻言,眉头微蹙,他是最了解他这个皇玛嬷的,这样的平静,倒是有些不像她了。
“备驾慈宁宫!”
长长的宫道上,想着一会儿见到孝庄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康熙这心里也着实是有些不舒服。
他自小接受孝庄的教导,要说他心中对她是存着敬意的。一次又一次的争执和意见不合,作为一个帝王,他感觉颜面很受损。
这也是不得已,他才派人严加看守慈宁宫的。
毕竟,现在这形势很敏/感,自打赫舍里氏去了之后,孝庄便动了心思想把胤礽养在身边,不难猜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根本是害怕局势不明朗,大清部/队终究抵不过三藩的势力,到时候落得进退两难的地步。
那个时候,依着孝庄的强势,她说不准会选择息事宁人,许以三藩更大的利益和好处。甚至是,会认为康熙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就如当年替皇阿玛下罪己诏一般,她或许会再次采取这样的手段。而到时候,作为嫡子的胤礽,早已经成为了孝庄手中的筹码。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皇子,因为是嫡出的缘故,便是国之根基。能够让孝庄加以利用。
或许真到了那一日,整个大清都要变天了。
胤礽还小,一个小毛孩。孝庄想要如何?难不成要垂帘听政不成?!
想到这样的能性,康熙脑海中就出现四个字,其心诛。
慈宁宫外
康熙敛了敛神,才踏进正殿。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和往日一样,康熙依旧给她最大的尊重。
孝庄眼睛都没抬一下,拿着手中的剪刀犹自摆弄着她眼前那些花花草草。
苏麻拉姑站起一旁心下也有些急,她看了孝庄一眼,才对康熙道:“皇上先喝杯茶吧。”
说着,便恭敬的把茶递了上前。
康熙浅笑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未接过,而是再次开口道:“皇玛嬷,孙儿知道您生孙儿的气了。是,如今形势不同,三藩必败,孙儿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孝庄终于是不再当他是透明人了,放下手中的剪刀,她暗暗叹息一声:“皇帝就如此笃定,遏必隆会给皇帝立大功。三藩,不容小觑。”
康熙直直的看着孝庄的眼睛:“皇玛嬷只需要相信三藩必败这一点就以了。所以,孙儿恳请皇玛嬷放弃把胤礽教养在身边的心思。皇玛嬷常说孙儿年轻气盛,却忘记,孙儿早已长大成人了。皇玛嬷若还想来当年那一道罪己诏书,绝对是不能的。”
孝庄心里猛地一咯噔,她没有想过,康熙会如此直白的把这些话说出来。再一次,她对于康熙的敏锐,有了更深的感触。
想起当年那罪己诏,孝庄其实也是有着深深的无奈。那个时候,她除了恨铁不成钢之外,更多的是为了稳住大清江山。当年这个决定她做的很艰难,就如现在一样。
三藩那边一日没有定数,那大清的江山就一日不稳,这个时候,大清需要储君。
孝庄面容严肃的看了康熙一眼,扶着苏麻拉姑的手往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半晌之后,孝庄才道:“哀家知道皇帝对哀家生了嫌隙。哀家敢誓,哀家并无私心。若真有什么让皇帝不满的地方,那也只应了一个词,那就是关心则乱。”
“但凡提及三藩之乱,皇帝总是信心满满。固然有信心是好事,太过自信,就容易骄傲了。赫舍里一族劳苦功高,当年若不是索尼,皇帝也不能那么顺利的坐上这龙椅。如今,既然胤礽是你的嫡子,为何你不考虑立储呢?你纵然再厌恶赫舍里氏,她也已经去了?”
康熙顿时满脸的怒气,不要说赫舍里氏做的那些亏心事了,就单纯的说索尼离去时上的那道折子,其中的每一句话,都让康熙恨不得杀了他。
康熙还许他爵位,大办他的后事。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见无法和孝庄沟通,康熙淡淡道:“皇玛嬷既然如此固执,那是孙儿也不便说什么。孙儿先退下了。”
翊坤宫
康熙来到翊坤宫的时候,还是有些怒气冲冲。
孝庄今日每一个字,都让他心里的埋怨更多一分。
康熙去慈宁宫,当然也不是真的去触霉头罢了。只是,该尽的孝道他不会落人口舌。
才踏进翊坤宫,他就看淑宁在书桌旁画着什么。
走近一看,原来是穿着便服的他。
别说,还真是有几分神韵。
足以看出,她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的。
淑宁其实早在他进来的那一瞬就有所察觉了,是却佯装不知道。
在康熙的手拿起那张画卷的时候,淑宁惊讶的啊了一声,又娇羞的想要抢过画卷。
“皇上,您就不要逗臣妾了,臣妾就是随便画着玩的。”
康熙却是被她这样子给逗得了,煞有其事的举起画卷,啧啧两声:“谁敢说不好,朕看着,比宫廷画师画的都好呢。”
淑宁上前拽着他的袖子,好不容易才把画卷给抢到手:“皇上尽会开玩笑,臣妾这雕虫小技,怎么能和宫廷画师相比。”
康熙笑眯眯的看着她:“朕的宁儿就是太谦虚了。固然技艺是一回事,朕看重的是宁儿画中的神韵。”
两人正逗笑着呢,没想到外面宫女进来通报,说是庶妃那拉氏来给淑宁请安了。
淑宁神色僵了僵,她倒不认为是那拉氏故意来在康熙面前刷存在感的。
自打这庶妃住到翊坤宫以来,淑宁碍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便免去了她的请安礼。不过这那拉氏倒是有心,隔个三五日总会来淑宁这里坐坐。
今个儿,倒是凑巧了。
那拉氏进来看到康熙的时候,明显有些拘谨。
“嫔妾给万岁爷请安,给昭妃娘娘请安。”
康熙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
然后又拿起桌上的画卷,自顾自的呵起来。
“宁儿,来把毛笔给朕拿来,今个儿朕也为宁儿作画一幅。”
话音刚路,碧荷早已经备了宣纸,又摆好了墨盒和毛笔。
那拉氏仿佛一下子成了透明人,淑宁当然也知道她不自在,是以,招手让她上前来:“那拉妹妹要不就帮皇上研磨吧。”
那拉氏神色一喜,多少觉着淑宁这是在抬举她。
虽然她如今怀着皇上的孩子,说真的,她和皇上真心没说过几次话。所以到现在,她见着皇上的时候,还是觉着手足无措。
慌乱的很。
瞧着纸上的一笔一划,那拉氏突然很羡慕淑宁,这后宫三千佳丽,能给让皇上亲自作画的,也唯有眼前的淑宁了吧。
这么想着,那拉氏的手一抖,却一不小心把一滴墨溅在了宣纸上。
一瞬间,空气几乎是凝滞了。
“皇上恕罪,昭妃娘娘恕罪,都怪嫔妾毛手毛脚的……”
那拉氏几乎是下意识的跪倒在地上,她真的是吓坏了。
康熙原本要动怒,熟料淑宁轻轻的抓住了他握着笔的手:“也是臣妾考虑不周了,只想着怕妹妹在一旁尴尬,才让妹妹来研磨。倒是忘记了,妹妹怀着身孕,肯定是不比旁人,研磨是个技术活,肯定手酸了吧。”
见淑宁竟然为她说话,那拉氏眼睛里满是泪水,康熙没开口,她还是不敢抬眸。
淑宁这番话倒也不是真心,当然她也没预料到会生了这意外。她此刻也的确不能够为着这事揪着那拉氏不放。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结局已经铸成。她若是仗着自己得宠便为难她,其实是不明智的。
她肚子里,怀的是康熙的孩子。
如今大阿哥身子虚弱,宫里唯一的嫡子又不得康熙的喜欢。所以,庶妃那拉氏的肚子,即便康熙没有多少感情,也肯定是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计较的。
淑宁对着那拉氏身后跪着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道:“扶你家小主先回去吧。”
对于淑宁的擅自决定,康熙抓起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你倒是胆大,朕还未话呢,你就敢放她离开。”
淑宁看着手背上淡淡的齿/痕:“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为着这种小事斤斤计较,扰了皇上的雅兴,倒是不好了。”
说着,把那张作废了的画卷成一团扔在一旁,又亲自铺了宣纸在桌上。
“这次臣妾帮皇上研磨,皇上总该放心了吧。”
康熙哈哈一笑,“原来方才你是故意偷懒了,该罚,真是该罚。”
偏殿
那拉氏只感觉腿止不住的颤,若不是有贴身宫女春桃在扶着她,她早就倒在地上了。
春桃前几日还觉着昭妃娘娘对人倒也和善,主子住过来的当日,便嘱咐主子安心养胎,还免了主子的请安礼。
此刻看来,昭妃娘娘绝度是一个厉害角色。
主子还是第一次在翊坤宫遇到皇上呢,昭妃娘娘却使了这一手,把主子当宫女使用。
表面上看着是在化解主子的尴尬,实际上呢?
皇上是在帮昭妃娘娘作画,主子在一旁研磨,换谁心里能够舒坦。
春桃是个沉不住气的,心里这么想,便这么嘀咕出来了。
那拉氏神色一凛,低声喝斥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我算是哪门子主子,连答应都不是。更何况在昭妃娘娘面前。要想在这个宫里生存,我只能够仰仗着昭妃娘娘,若是为了什么恩宠,争风吃醋让娘娘生了嫌隙。这才是真的愚蠢。”
春桃委屈的看了一眼那拉氏,有些疑惑道:“小主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嫉妒?方才明摆着是那昭妃娘娘故意为难小主的。”
那拉氏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是蠢不足惜。什么恩宠在,在这后宫还不是昙花一现。这宫里三年一选秀,进来的都是水灵灵的美人,单靠恩宠能支撑多久。在这宫里立足,要的还是子嗣。而我出身卑微,缺的就是家世。在这一点上,更得倚仗昭妃娘娘。”
“记住了,给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若是记不住的话,就不要怪我回禀了娘娘,遣你出宫。”
春桃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还有几分委屈:“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小主息怒。”
那拉氏缓缓坐在椅子上:“如今三藩之乱,钮祜禄一族势必会更加昌盛。你知道的,昭妃娘娘的身子亏损的很厉害,什么时候怀孕,那还得另说呢。能够成为昭妃娘娘手中的筹码,对我来说,是个机会。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一个机会。”
若是换做几个月前的那拉氏,是绝对不会考虑这么深的。自从有了孩子,似乎人变得更成熟了,也想的更深刻。
在宫里能够有个倚仗,这是难得的机遇。否则就得像乌雅贵人一样,不明不白的就被人算计送出宫。
她一个小小的庶妃,肚子里有了皇嗣,这本身就已经很危险了。若不是有昭妃娘娘这棵大树,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既然她注定没有显赫的家族,那她仰人鼻息又如何?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
等昭妃娘娘真的接受了她的投效,那她在这宫里,肯定会有一席之地的。等着吧,比起那些凭着紫色来固宠的妃嫔,比起她们昙花一现的恩宠,她肯定会比她们走的更远。
这一点,她从不怀疑。
乌雅贵人被送出宫已经一段时间了,随着大夫的医治,身上的过敏反应也消了差不多了。这时候,乌雅氏才恍然大悟,她这得的根本不是天花。
自打她被送到庄子上之后,也就头几日太医院的人来过。之后,便是庄子上的郎中过来医治了。是以,她受的这委屈,也只能够咬碎牙咽着血吞到肚子里去。
她现在手中无凭无据,何况,当时太医院都说她得的是天花,她若是揪着此事不放,哪怕是日后回宫,也肯定会得罪太医院那边的。
“小主,这怎么好呢?宫里也没人说什么时候接小主回宫。难道,小主得一辈子都困在这庄子上不成?”
这事儿乌雅氏也头痛极了,被送出了的女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回去。
宫里三千佳丽,皇上身边的新人多的去了,怎么能想到她。
若想回宫,宫里必须有人得提点她。
她初入宫便遭此劫难,根本就算是孑然一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谁以帮她。
分析着如今宫里这形势,三藩之乱,昭妃娘娘势必会更加得势,皇上不能不知道平衡之术。这样的境况下,钟粹宫的佟嫔娘娘,八成会高升。
再说了,昭妃娘娘的翊坤宫已经有了一个怀有皇嗣的那拉氏,那她肯定是不能够投靠她的。就唯有佟嫔娘娘了。
她和佟嫔娘娘,丝毫的交情都没有。她怎么能帮她呢?
到底什么因素才能够促成此事,乌雅氏真的急死了。
筹划几日之后,乌雅氏不得已把身上的首饰交给如意典当了,有了这些银两,或许以收买几个宫里出来的宫女帮她传话也不一定呢。
宫里每个礼拜都会有出来采买的宫女,而那个宫女彩霞当时和她一样都内务府包衣出身,说来,两人还有些交情呢。
乌雅氏被封为贵人的时候,彩月还兴奋了好几日呢。
如今想来,也唯有从彩月身上下功夫了。
这事儿乌雅氏当然不能够出面,她是皇上的女人,不管皇上是不是厌弃她了,她都不能够离开庄子一步。也唯有让如意出面了。
这么等啊等,足足两个礼拜之后,如意才把乌雅氏交代的事情给办好。
而剩下她们能够做的,唯有等待了。
“小主,您说佟嫔娘娘真的会插手此事吗?”如意真的有些心里没谱。
乌雅氏张了张嘴,她其实也在赌:“佟佳氏一族是万岁爷的母族,如今中宫无主,皇上和太皇太后又生了嫌弃。这中宫笺表迟早要脱离太皇太后的掌控。接下来谁来管理宫务,这就值得推敲了。”
“昭妃娘娘现在是很得宠,皇上不能不防着钮祜禄一族,这个时候,佟嫔娘娘若是得以晋升,与昭妃一起协理六宫,这样的能性其实是很大的。”
“而佟佳氏凭什么让皇上相信她有这样的才能,其实这次帮我回宫,便是展现自己的一个机会。不是吗?佟佳氏若是真的想通这一点,那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的。”
钟粹宫
佟佳氏伸手摸摸额头,忍不住笑道:“若不是乌雅贵人传了话进来,本宫还以为,她真的染了天花了呢。之前本宫一直都觉着,张氏老实本分,现在看来,倒是本宫看错了她。”
姚嬷嬷笑了笑:“主子这是决定要帮乌雅氏了吗?”
佟佳氏忽然一笑:“若是让乌雅氏一直都呆在庄子上,就不好玩了。你没看到这几日慈宁宫外面那禁军还未撤离吗?皇上这是跟太皇太后撕破脸了。这日后由谁来掌管宫务,若是现在不早点做准备,就失了先机了。”
姚嬷嬷怔了怔,缓缓道:“那乌雅氏有手段让人传话给主子,想来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主子真的放心,把这样的人收为己用。”
佟佳氏静静的没有说话,好半晌之后,才道:“本宫侍奉皇上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无所出。前些日子额娘入宫,说两年之后大选,已经准备让妹妹入宫了。你说本宫能不急吗?”
“皇上为了压制钮祜禄一族,必将抬举佟佳氏,到那个时候,妹妹入宫说不准就会高于我。这样的局面,本宫绝对不想看到。”
听这自家主子这话,姚嬷嬷这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
按说主子身子没问题啊,怎么愣是没动静呢?
提及孩子,佟佳氏也略微有些不安,她还年轻,她觉着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至少她不像钮祜禄氏一样,被麝香所伤。
叹了口气之后,佟佳氏喃喃道:“给本宫密切盯着张氏的一举一动。她有这个能耐算计乌雅氏出宫,想来是精通一些医理的。你说若是被本宫捉住什么把柄,把这事回禀给皇上,皇上会怎么想呢?”
姚嬷嬷的手不由得抖了抖,脸色都白了:“今个儿既然能够算计乌雅贵人,那日后若是为了得宠,不得算计了皇上去。这历朝历代宫/闱不乏有些秘/术,若这张氏真的懂得医理,就危险了。奴婢琢磨着,皇上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人做自己的枕边人的。”
佟佳氏懒懒的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幽幽道:“本宫也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张氏那边,就有劳嬷嬷了。”
启祥宫
张氏这几日莫名的有些心慌慌。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几日的心慌让她又把视线落在了乌雅氏的身上。
这个世界上,唯有死人最安全,为了万无一失,张氏不介意麻烦一些。
佩儿心头一震,道:“小主,您会不会多此一举了。那乌雅氏不过是包衣出身,她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再次回宫。您太高看她了。”
包衣出身?!
张氏低垂着眸子,终于想通自己为什么心慌慌了。
乌雅氏虽然出身不高,包衣出身的她,宫里说不准有些关系。若是这些关系恰巧被她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样的能性,张氏一阵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冷冷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乌雅氏不除,终究是个威胁。”
“为了睡个安稳觉,我也只能够下此狠手了。”
佩儿宽慰道:“小主就别自己吓自己了。这事儿奴婢会和老爷打招呼。”
张氏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忘叮嘱道:“毕竟是皇家庄子,下手的时候记得小心谨慎,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聪明一些,知道吗?”
佩儿恭敬道:“小主莫忧心了,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小说来源:燃文书库 www.774buy.com
因为前线的接二连三的捷报,康熙心情真的好极了,下旨三日之后木兰围场狩猎。|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这日,宗亲贵族,王公大臣,都在随行之列。
而随行的妃嫔,除了淑宁之外,便是佟佳氏和马佳氏。
遏必隆带兵攻打三藩,这谓是让淑宁更添光环了。是以,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去为了争风吃醋的小事,惹淑宁不开心。
这点眼色,马佳氏和佟佳氏,不能没有。
淑宁出身钮祜禄一族,当然对于涉猎骑马不在话下。康熙仍然是选了一匹较温顺的马。
瞧着眼前通体雪白的马,淑宁抑制不住的便很喜欢。
下一瞬,她翻身上马,鞭子一甩便飞奔出去了。
康熙笑着看着她的潇洒的身影,挥动马鞭,大笑着追了上去。
却没想到,几分钟之后,听到前面马儿尖锐的嘶鸣声,若不是康熙手脚快,一把挥出鞭子在淑宁腰间环绕一圈,把她带到自己马上,真不知道要生什么意外呢。
受了惊吓的淑宁当即就感觉有些异常,方才她不管怎么拉曳,马儿却一反方才的温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疯狂的想把她给甩在地上。
凭着直觉,淑宁觉着这里面,肯定有鬼。
康熙紧紧的把淑宁圈在怀里,见她花容失色的样子,也心疼坏了:“不怕,不怕,有朕在,不会有事儿的。”
说着,狠狠的瞪了梁九功一眼:“给朕彻查此事,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
淑宁是被康熙抱着回到营帐的,其实她除了刚开始那几秒的惊吓,这个时候早已经平静下来了。
康熙一直的把她搂在怀里,想着若是他那个时候不在身边,或者是离她远那么一些,后果真心是不堪设想。
是以,他的手臂都微微有些颤。
淑宁偎依在他怀里,久久没有言语。
正在这时,梁九功走了进来。
只见他弓着身子,神色有些严肃,“万岁爷,奴才已经查出来了,那匹马被人下了药物,只要一奔跑,体内的药物便会作。”
淑宁心里猛地一咯噔,到底是谁,会下此狠手。
佟佳氏?不能,她是觊觎掌管协理六宫之权,不会这么没脑子的。
马佳氏?就凭她马佳氏一族,她不相信她有这样的能耐和野心。何况,除去她对她有什么好处,这根本是得不偿失的。
排除这些之后,也唯有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阿玛在前线接二连三的捷报,她肯定是不想看着钮祜禄一族做大,才动了这样的心思的。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那钮祜禄一族肯定会受到很大的重创。如今大局已定,三藩那边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孝庄这是要趁着阿玛凯旋而归之前,狠狠的给阿玛一个重创呢。
淑宁能够想到这些,康熙也不会想不到。
毕竟,只有她有这个理由和这个能耐做安排此事。康熙真的是气急了,他没想到,即便是他把慈宁宫派禁军看守,孝庄的手都能够伸这么长。
而这些人,还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
看着康熙这神色,淑宁缓缓站起身,福了一福:“皇上,臣妾先去梳洗梳洗,一会儿再来陪皇上用膳。”
淑宁这样的态度,只会让康熙对她更心疼。当初麝香的事情,害的淑宁现在都没有身孕,而今天,孝庄又差点害的淑宁没命。
他的宁儿是聪明的,却不愿意让他为难,所以才先行退下。这样的宁儿,他如何能够不心疼。
这边,佟佳氏得知钮祜禄氏惊马的消息,也着实是很意外。
木兰围场,这所有的马都是精挑细选的,更何况是钮祜禄氏呢?
谁不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她。
姚嬷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这会儿皇上铁定还在气头上。昭妃娘娘还真是有福气,要知道这马疯癫起来,那非同小。”
佟佳氏轻轻的抚了抚额,忍不住道:“嬷嬷觉着,此事会是谁动手的呢?”
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是先就策划好的。
姚嬷嬷斟酌了下,开口道:“昭妃娘娘身居高位,这宫里羡慕嫉妒恨的人肯定不少。能够有如此能耐,怕是也唯有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了吧。太皇太后不仅一次表露出对钮祜禄一族的忌惮,如今前线的捷报,肯定是让太皇太后更坐不住了。昭妃娘娘恩宠之盛,这已经很碍太皇太后的眼了。如今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不过,这样冒着被皇上厌恶的风险,也要让钮祜禄一族受到重创,见太皇太后根本不觉着她如今失势了。”
听了这话,佟佳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本宫早就想着让皇上对当年孝康章皇后的死因生了疑心,若是彻查此事,太皇太后这后半辈子也休想沾染这后宫宫务半分。只惜,一直都苦于找这个时机。今个儿这事,本宫觉着,是时候动手了。”
“太皇太后一直都以为当年她手脚干净,孝康章皇后去的时候,侍奉在旁的宫人也全数殉葬。惜,她错了。佟佳氏一族也不是好欺负的,又如何能够不留有后手。”
对于这些话,姚嬷嬷深表赞同。
想了想,她突然道:“主子,若是这么一来,皇上肯定会因为孝康章皇后的事情,给佟佳氏一族更大的荣耀。主子不防也把张氏精通医理的事情回禀给皇上,让皇上看到您的能耐。这么一来,协理六宫之权,肯定会顺理成章的掌控在主子手里的。”
慈宁宫
孝庄转着手中的佛珠,神色一片肃穆。那群饭桶,竟然连这丁点小事都办不好。
要他们有何用?!
苏麻拉姑却是觉着有些后怕,当时老祖宗这样说的时候,她也劝阻过,结果还是没劝住。她难以想象,若是钮祜禄真的出了什么事,事态会如何展。
钮祜禄一族真的会咽下这口气,然后送另一个女儿入宫。
她有些觉着老祖宗太自以为是了。是的,若是换做另一个世家大族,或许遇着这事唯有忍气吞声的份儿。遏必隆会一样吗?她是亲眼看过遏必隆对昭妃娘娘的父女情深的。遏必隆不同于一般的阿玛,女儿在他眼中只是政/治筹码。
“老祖宗,皇上这会儿肯定在气头上,既然这事儿出了岔子,那老祖宗不能够和皇上硬碰硬了。”
孝庄冷哼一声:“皇帝是哀家一手教导长大,当年若不是哀家,这个龙椅怕是要坐上别人了。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连哀家都得看他的眼色了!”
孝庄面色阴冷,语气十分不快。
不是她容不得钮祜禄氏,而是她必须要挫挫钮祜禄一族的锐气。
苏麻拉姑微微一愣,她不明白,老祖宗为何如此固执。
“老祖宗,皇上已经不比小时候,三藩一除,皇上的威严会更甚,朝中诸位大臣更会对皇上拥护。老祖宗何必揪着此事不放呢?”
顿了顿之后,苏麻拉姑低声道:“这些年,奴婢一直再想,当年孝康章皇后那事,殉葬的那些人,名单差了一个。虽然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查到她的踪迹,这事儿压在奴婢心里,总觉着慌的很。尤其是这些日子。”
孝庄听着这话,放下手中的佛珠,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事其实当年是她太大意了。当年皇帝还小,这前朝后宫哪里不是她说了算。根本没想到,会生了这变数。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去回想这事,那宫女若是聪明的话,肯定早已经隐姓埋名了。如何会不知死活的自个儿找死。
但凡上位者,都需要强劲的母族来辅佐自己,当年孝庄着实是不喜欢佟佳氏,这种不喜不亚于当年的董鄂氏。
她不能让后宫出现两个皇太后。不能让她插手后宫之事。
若是她安分的话,她或许以放她一条命。偏偏,她不安分。仗着自己是皇帝的生母,便生了野心。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老祖宗,钮祜禄一族如今这样气势汹汹,这宫里已经不少人在私下传言,皇上会晋升佟佳氏的位分。然后,和昭妃娘娘抗衡。”
孝庄当然也听到这些传闻了,佟佳氏她根本不放在眼中。
皇帝再抬举,又能够如何?
佟佳氏一族就没什么能够建功立业的人,在她看来都是些纨绔子弟。
苏麻拉姑还想劝着孝庄和康熙缓和缓和关系,看着孝庄那神色,她也不敢再说多说了。
几日之后,康熙怒气冲冲的提前结束行猎,还没来得及去慈宁宫找孝庄对峙。却接到了一封密信。
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他眼中的寒意愈重了。
当年皇额宁去世的时候,他还小。孝庄为皇额娘办了很大的葬礼。那个时候,他对孝庄是很感激的。
想想回想一下,为什么要把侍奉皇额娘的所有宫人都殉葬呢?
皇额娘是个善良的人,肯定不会愿意这样的。
想着这些,康熙身子都有些站不稳,这些日子真的生太多事情了。他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小说来源:燃文书库 www.774buy.com
那日惊马的事情也传到了舒舒觉罗氏的耳中,这不,按捺着过了几日,她便往宫里递了牌子。{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小?说?网>
翊坤宫
舒舒觉罗氏打量着淑宁,想着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的眼眶就有些红红的。
见她这样,淑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额娘,我不会有事的。您还不了解女儿吗?即便是当时没有皇上在,女儿也有办法救自己的,不过就是受点伤罢了。”
舒舒觉罗氏静静的看着淑宁,好一会儿之后,才道:“看来太皇太后对钮祜禄一族真心是忌惮心很重,否则也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下毒手。”
淑宁摸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有几丝嘲讽道:“太皇太后肯定觉着,即便是我出了什么事儿,钮祜禄一族也不能和皇家撕破脸面,最多就是再送一个女儿入宫侍奉皇上而已。这世家大族的女儿多的去了,又有谁能在这种事情上揪着不放手。”
话音刚落,便听舒舒觉罗氏冷哼一声:“宁儿你莫怕,额娘敢和你保证,你阿玛不是这样的人。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阿玛绝对会拼了命的。”
淑宁当然相信舒舒觉罗氏这些话,自打她重生之后,她和家人的感情更深厚了,而且,遏必隆因为手握重兵,手中也有筹码,性子也执拗很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在他身上生了。
淑宁缓缓道:“此事女儿心里有数,阿玛那边切莫有任何的动作。额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对太皇太后起了疑心了。当年孝康章皇后去世的事情,皇上迟早要找太皇太后对峙的。女儿估摸着,三藩一除,等阿玛凯旋归来,皇上肯定下令彻查此事。等那时候,女儿这仇也算是报了。太皇太后还想垂帘听政呢,她真心是痴心妄想了。”
舒舒觉罗氏犹豫了下,方道:“反正你得小心一些,这宫里充满了算计。若不是真的没办法,额娘真心不想让你入宫。”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听说新入宫的一个乌雅贵人,姿色出众,皇上的心思有……”
舒舒觉罗氏还未说完,淑宁噗嗤一笑:“额娘就别操这些心了。乌雅氏不过是包衣出身,皇上性子高傲的很,不过是新鲜几日罢了。何况,乌雅贵人因为出了天花被送到郊外的皇家庄子上去了。”
提及这天花,淑宁倒是有个想法。这自古以来,谓是闻天花色变,现下宫里若是有人得了天花,种的是人痘。巧的是,淑宁在空间的一本古医秘籍中看过一种叫牛痘的东西。
从顺治时期起,人痘历经好多种方法。
起初是把得天花的人的内衣,给被接种者穿上,目的是使被接种者感染而得一次天花。这是最原始的方法,既有能感染重型天花而致死亡,也有能不出现任何反应而无效。之后又出来一种,采集天花患者身上脓疮的浆,用棉花沾上一点,然后塞进被接种者的鼻孔,使其产生抵抗力。但这种方法同样能感染重型天花而致死亡。
现在民间采用的是把痊愈期天花患者脱落的痘痂,研磨成粉末,再用银管吹入被接种者的鼻孔。亦或是把痘痂研成粉末,然后加水调湿,用棉花团包起来塞入鼻腔内。
这种死亡率也是极高的。所以说,淑宁其实是想把那本古医秘籍中所谓的牛痘拿去试验。
“额娘,我们家庄子上有没有牛痘之后,和牛一起痘的人。女儿在一本古学医术上看过,牛痘其实比人痘更容易克服天花。”
说完,淑宁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额娘,这里面是灵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女儿想试验这个牛痘,看看是否真如书中所说,这般神奇。若真是这样的话,钮祜禄一族是又立大功了。阿玛在前线和三藩征战,女儿总害怕功高震主这四个字。若是能够解决天花,拯救天下苍生,那阿玛是大清的大功臣,以说这是一个真正的保命符。”
淑宁之所以把这灵药拿出来,是因为她不想草菅人命。或许这在许多人看来,有些匪夷所思。重活一世的淑宁,不会滥杀无辜的。
“额娘最好在城里找几个有名望的郎中,暗中筹划此事。”
乾清宫
“皇上,佟嫔娘娘来给您送点心来了。”
梁九功弓着身子道。
康熙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梁九功,自个儿这表妹,是有些日子没主动往乾清宫来了。与初入宫那会儿比,性子沉静了很多,也稳妥了很多。
“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扬手示意他起来。
却见佟佳氏仍然跪在那里,看得出,她有话想说。
“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吧。”康熙浅笑道。
佟佳氏佯装犹豫几秒,才开口:“皇上,臣妾有事禀告。前段时间乌雅贵人染天花一事,其实是有人蓄意陷害的。”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佟佳氏这才娓娓道来:“臣妾宫里的宫女缨络和张答应宫里的一个宫女是老乡,前些日子那宫女偷偷和缨络说张氏竟然懂医术,有一日她不巧听到张氏和贴身宫女佩儿说话,其实张氏在乌雅贵人的膳食中下了药,然后引起了过敏,看着像天花罢了。其实根本不是天花。”
“恶!着实恶!”
闻言,康熙怒气冲冲道。
佟佳氏忧心忡忡道:“皇上,张氏为了争宠用这等方法算计乌雅氏,这样小肚鸡肠的女人,如何能够做皇上的枕边人。皇上万金之躯,臣妾想想就觉着一阵凉意。”
半个时辰之后,梁九功亲自带人去搜查启祥宫,果不其然,在柜子最顶端的一个红木桃仁形的盒子中,现了一些药草。
这下,张氏是百张嘴都辨不清了。
当即,便被打入了打入了冷宫。
而乌雅贵人,在太医院的首席太医陈御医去庄子亲自把了平安脉之后,几日之后,便回宫了。
一时间,佟佳氏在宫里谓是出了很大的风头。
小说来源:燃文书库 www.774buy.com
淑宁捧着茶,启祥宫那边的情况,她关注的更多的不是佟佳氏,而是乌雅贵人。【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被送出宫对宫里任何一个妃嫔来说,可谓是一个极大的灾难。想要回宫,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可以的。若是有着不错的家世,还有丁点儿操作的可能性。可乌雅贵人,不过是包衣出身,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让人诧异的是,就在这样的困境下,她竟然能够牢牢的把握到佟佳氏的心理。
佟佳氏入宫这么久,又是康熙的表妹,若是没有淑宁的入宫,兴许她会一直维持她宠妃的地位。可现实是,淑宁入宫了。取代了她的地位。
这么一来,佟佳氏想要扭转自己这尴尬的局面,也只能够立足长远了。
恩宠,权势,到底哪个重要,这么长时间佟佳氏也有了自己的掂量。
“主子,听说太医院的御医已经去给乌雅贵人请过平安脉了,宫里都在传,乌雅贵人不日就要回宫了。只是这乌雅贵人怎么搭上佟嫔这条线,奴婢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呢。”
不怪碧荷想不明白,实在也是乌雅贵人身后又没有强劲的母族支撑,凭什么佟佳氏会要给她这个人情,拉她一把呢?
淑宁嘴角戏谑道:“你没觉着咱这佟嫔娘娘这些日子真的太本分,太安静了。不管是乌雅贵人还是张答应入宫,都没有丝毫的醋意。有些事情,其实往本质上看,就能够看出一些端倪的。佟佳氏在这宫里,求得肯定不是安稳二字。就冲着她背后的家族,她也不会没有野心。既然有了野心,那她到底要什么,这就值得深思了。”
闻着淑宁这话,碧荷突然想明白了些什么,可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毕竟,皇后赫舍里氏才去,佟佳氏又不被太皇太后喜欢,若是太皇太后从中作梗,佟佳氏很难入主坤宁宫的。
“入主坤宁宫?”淑宁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她野心虽大,可也不会这般大。如今她想的大概是得到协理六宫之权,依着宫里的规矩,不是只有皇后才有掌管宫务的权力的。佟佳氏当然不可能现在就流露出觊觎后位的心思。”
后位虽然尊贵,可时机不到,一切都是惘然。所以佟佳氏这点做的很聪明,没有引起康熙对她的猜忌之心。
碧荷皱眉道:“佟佳氏如今只是嫔位,若得协理六宫之权,这位分肯定得提一提的。这么一来,可不是威胁到主子了。”
淑宁笑盈盈的看着碧荷,上一世,佟佳氏可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的。【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最后抱养了乌雅氏的四阿哥胤禛。
单这一点,她就输了。
如今六宫皆知淑宁的身子是麝香所伤,虽然太医院的御医说过,好生调理肯定能够受孕,可依着淑宁如今的盛宠,肚子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喜讯。大家已经默认淑宁不能生了。可淑宁自个儿却是知道的,她不过是用了避孕的灵药罢了。
之所以没这会儿受孕,是怕钮祜禄一族在功高震主的情况下,她怀孕的消息非但不是喜事,反倒是让钮祜禄一族进退两难。
现在,淑宁心里有了另一个谋划。那便是,牛痘若是能够成功,那钮祜禄一族可就不单单是功臣了。拯救天下苍生,可不是帝王的猜忌心就能够下杀手的。
她势必是得有自己的孩子,而那个时候,在她看来,算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因为重活一世,她相信,她有这个能耐保护这个孩子。直至等到他荣登大典的那一日。
至于其中那些拦路者,那些想算计她的人,她秉承一句话,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钟粹宫
佟佳氏歪着身子倚靠在迎枕上,长长的指甲划过桌上牡丹花的花茎。
姚嬷嬷微微躬身:“主子,乌雅氏没几日便要回宫了,您真的准备把她收于麾下。”
佟佳氏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小口,漫不经心的瞥了姚嬷嬷一眼:“你没瞧出来吗?乌雅氏是个聪明的人。而且你别忘记了,她内务府包衣出身的身份虽然是卑微了一些,可某种程度也可以为我所用。在这宫里,内务府那边鱼龙混杂,有些事情让乌雅氏去做,倒是简单了。”
姚嬷嬷略一思忖,“在奴婢看来,这乌雅氏可不是聪明,而是有心机。如今她才区区一个贵人,就敢让利用内务府的小宫女来解决她的困境。这日后,保不准她做出什么事儿来。”
佟佳氏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嬷嬷这话说的可错了。这宫里,没有哪一个是没有心机的。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
姚嬷嬷笑了笑,道:“主子说的对,是奴婢一时糊涂了。”
不过姚嬷嬷最近有一件很让她忧心的事情,那便是曾经侍奉过孝康章皇后的老嬷嬷,固然她的证词能够证实孝康章皇后是被太皇太后所害。可这样的话,皇上难保觉着佟佳氏一族欺君,心里存了厌恶。毕竟这么多年有无数的机会可以说出真相,可佟佳氏一族却选择了隐瞒,这可是犯忌讳的。
对于姚嬷嬷的忧心,佟佳氏忍不住噗嗤一笑:“嬷嬷还不知道吧,当年那老嬷嬷根本不知道是佟佳氏的人救了她。自打出宫之后,便一直住在郊外。这么多年,佟佳氏一族只是暗中保护她,并未真正和她打过照面。”
“佟佳氏一族要做的,只是引导皇上找到这个人,了解当年的真相而已。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厉害。”
姚嬷嬷闻着这话,心里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那这样的话,主子就等着看好戏吧。太皇太后那边,这次肯定是栽跟头了。或许皇上会念着曾经的祖孙情谊不对她下杀手,可软禁,却是逃不过的。”
这边,在太医院的御医来给她请平安脉之后,乌雅氏就知道,这事儿成了。这些日子提心吊胆,她都好几日没睡安稳觉了。
现在,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如意却是微微有些担心:“小主,这次佟嫔娘娘帮了您这么大的忙,她不会利用这个要您为她做什么吧。”
乌雅氏含笑道:“怕什么?在宫里生存,哪里能够逃得过这样的游戏规则。若是怕了,那就只能够出局。”
如意微微垂下眼睑,想了想之后,又道:“此次回宫,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因为对小主的怜惜,而格外的恩宠小主。若能够一朝受孕,小主日后便不必凡事都被佟佳氏拿捏了。”
听着这话,乌雅氏也多少有些忧心,在她看来,皇上可不是个长情的。她虽然没有真的得天花,可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让皇上心里存了忌讳,那她可就难堪了。
可皇上会这样吗?她也有些捉摸不透。
乾清宫
自打看到那封密信之后,康熙便着梁九功秘密去查当年孝康章皇后住过的景仁宫。当年孝康章皇后去世之后,为了表示对她的尊敬和缅怀,这么多年景仁宫一直都还是保存原样,内务府也时常派人清扫。
梁九功可是个精明的人,当然知道若是此事办成,他算是立大功了。是以,让底下那些人仔仔细细的去查,没一个角落,每一个曾经用过的东西,都未放过。
这么一折腾,还真让他查出了一些东西。
而且,着实是骇人的很。
顺治朝时,因为董鄂妃宠冠后宫,当时的孝康章皇后佟佳氏当然是羡慕嫉妒恨了,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时常有头痛的毛病。
这么一来,便习惯了用熏香来缓解头痛。
谁能够想到,那熏炉上面的铁丝网竟是被人动了手脚,梁九功暗暗把这东西拿去太医院,这上面竟然被人浸染过污秽的东西,只要香料一被点燃,和孝康章皇后钟爱的百合香一中和,这烟雾无异于是慢性毒药,杀人于无形。
梁九功费了很大的心思去打听,原来这香炉竟然是当年董鄂妃还未入宫的时候,先帝爷赏赐给孝康章皇后的,是以,孝康章皇后格外珍惜,也从未有任何的怀疑。
康熙知道梁九功办事素来是谨慎的很,可闻着这话他还是感觉背后一阵阵寒意。
他难以想象那个时候,额娘是什么心情。
看康熙眼中愈发浓重的阴霾,梁九功斟酌了下,又开口道:“这次,奴才还打听出一件事情。那便是曾经侍奉在孝康章皇后的桂嬷嬷其实在殉葬当日时被人给悄悄送出宫去了,奴才着人去查,没料到这桂嬷嬷竟是一直都住在郊外。出宫之后嫁给一个屠户做小妾,之后生了一个儿子,如今日子过得倒也闲适。”
康熙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半晌之后,幽幽道:“此事可和佟佳氏一族有无牵扯?”
听着康熙这话,梁九功突然被吓出一身冷汗:“奴才并未发现这嬷嬷和佟府有什么联系。若是有,奴才可能会找到蛛丝马迹的。”
康熙点了点头,他不过是有着隐隐的疑心罢了。如今听梁九功这么一说,他才真正的放心了。
若是佟佳氏知情不报,隐瞒这么多年。却偏偏在钮祜禄一族立了显赫军功的时候道出此事,那佟佳氏一族的心思就值得怀疑了。
康熙轻轻叹息一声,拿起案桌上的关于战事的折子,如今三藩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过差不多两个月,战/事就要平息了。
可三藩那边,到底派谁去驻守为好呢?
康熙心下也有些为难。
小说来源:燃文书库 www.774buy.com
在遏必隆即将归朝的前几日,慈宁宫传来消息,说是太皇太后病倒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康熙难掩不悦,心下对于孝庄一次次的小手段着实是厌恶极了。
思虑再三,眼下康熙也只能够再多一些的耐心。
遏必隆归朝,让康熙更兴奋的是,他竟然带回来一种叫做牛痘的接种方法,说是三藩征战的时候,偶尔发觉的。而且让康熙难以置信的是,这牛痘,可谓是天花的天敌,这么一来,这造福天下苍生的事情,让康熙也难掩兴奋之意。
乾清宫
淑宁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遏必隆了,虽然知道他在前线一切顺利,可也难免有思念之情。
“微臣给昭妃娘娘请安!”
和往日不一样的是,遏必隆并未纵容淑宁,而是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问安。
一旁的康熙看遏必隆这态度,心下着实是满意的很。他其实是担心遏必隆功高震主的,可遏必隆如此注意分寸,可见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出于对钮祜禄一族的恩宠,康熙给了父女两人单独说话的时间。
“宁儿,阿玛瞧得出来,皇上对钮祜禄一族还是心存戒心啊。”
淑宁缓缓道:“阿玛如今有军功在身,又给皇上献上了天花的防御方法,这更是大功。有这个保命符在,皇上即便是有那个心思,也不敢轻易动阿玛一分。何况,女儿估摸用不了多久,皇上会加封佟佳氏为妃,让她拥有协理六宫之权。”
遏必隆点了点头,道:“佟佳氏一族的野心阿玛从未低估过。佟国维,佟国刚,这两个人倒也有几分锋芒。不过宁儿你放心,有阿玛在,不会看着佟佳氏一族做大的。”
淑宁看着遏必隆,浅浅的笑了笑。
“三藩一除,依着皇上的野心,肯定会征讨葛尔丹。阿玛先养精蓄锐,到时候皇上还是不得不倚重您。”
遏必隆嗯了一声,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接到的书信中提及女儿惊马的事情:“宁儿,上次在木兰围场惊马的事情,阿玛已经知道了。看来,太皇太后是真的容不得你了。才想着下此毒手。”
提及孝庄,淑宁有几分讽刺道:“阿玛离京这么多日,宫里有些事情您肯定还不知道。皇上派了禁军把慈宁宫给围住了。而且,当年孝康章皇后去世一事,多半是太皇太后下的毒手,等着吧,博尔济吉特氏在后宫的日子算是快走到尽头了。”
遏必隆身子僵了僵,“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当年宫里宫外的人都以为孝康章皇后是郁结于心然后加上常年病弱才离去的。
“此事佟家的人可知道?”遏必隆下意识的开口道。
淑宁目光一闪,一字一顿道:“依着女儿看,皇上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就是佟家的人动的手脚。就是为了让佟佳氏能够有协理六宫之权,让皇上倚重佟佳氏一族。这么一来,这紫禁城的世家大族,也唯有佟佳氏一族能够和钮祜禄一族相抗衡了。”
遏必隆神色微变,还未开口再问,淑宁又道:“佟家对于孝康章皇后去世这事大可以作为阿玛手中的筹码,这事,日后肯定可以给佟家一个很大的打击。女儿现在头疼的是,如今阿灵阿也大了,就怕是皇上因为猜忌之心而特意用世子之位来让钮祜禄氏一族陷于内乱。阿灵阿毕竟是嫡子,额娘虽然如今也是继福晋,可毕竟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依着女儿的意思,不如阿玛主动给阿灵阿请封世子,这么一来,皇上一方面感念阿玛依着规矩办事,并未因为恩宠额娘而格外的抬爱大哥,也能够阻止皇上立大哥为世子,阻止兄弟之争。”
遏必隆有几分诧异的看着淑宁,毕竟法喀和淑宁是一母同胞。
淑宁当然知道遏必隆的疑问,她微微勾了勾唇角,道:“大哥和阿灵阿都是阿玛的儿子,而且阿灵阿也是女儿的弟弟。女儿岂能够厚此薄彼。何况,钮祜禄一族若要长远发展,势必不能够有内讧。否则百年基业定要毁于一旦。”
“阿玛不要忘了,钮祜禄一族并不单单满足于现状,未来女儿有了小阿哥,肯定要让辅佐他荣登大典的。如何能够在这个时候就兄弟反目。”
遏必隆心思飞转,一方面惊讶于女儿的大度,可更多的是惊讶于女儿的聪慧。
若是男儿身,肯定更有一番作为。
翊坤宫
康熙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今个儿在乾清宫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呢?
淑宁真是有着不小的诧异。
陪着康熙用过晚膳之后,淑宁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其实想想也是,换做谁,肯定也不会开心的。
这不是太皇太后病了吗?没想到方才佟嫔竟然拿着一些药膳和点心往慈宁宫去了。而且是没有得到太皇太后任何召见的情况下。
佟嫔表孝心这原本没什么,可时机就有些不对了。谁不知道皇上这边正冷着太皇太后,孝庄病了,康熙还没踏入慈宁宫一步,可佟佳氏却先于他表孝心去了,这可是在打康熙的脸呢?
康熙素来以孝治天下,佟佳氏这么做,真的是让他有些颜面无存。
这事儿搁佟佳氏身上,淑宁仔细想想也能够揣摩出她一些心思。但凡能够协理宫务,不就是大度,宽容,贤惠,孝顺。这佟佳氏是太心急掌控宫权了,才不经意间陷康熙于尴尬境地了。
康熙微微眯着眼睛,摸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第一次对自己这个表妹,心底有了厌烦。
“皇上,听闻乌雅贵人最近宫里新派了一个宫女,乌雅妹妹也着实是幸运的很,这次若不是有这个宫女帮着她给佟妹妹递信,皇上也不可能知道张氏竟然那般蛇蝎心肠。”
说着,淑宁颇有些唏嘘道:“要臣妾说啊,皇上应该褒奖乌雅妹妹,若不是她想方设法的戳穿张氏的真面目,这张氏保不准有一日会伤到皇上的身子。臣妾想想就后怕。”
什么?
这里面竟然有这么一茬,康熙素来是不怎么理会后宫的争风吃醋的。可显然这次佟佳氏和乌雅贵人是各取所需,把他当做傻子耍了。
一个小小的贵人为了回宫,竟然能够有如此能耐和胆量,真是太出乎他意料了。
当然,更多的康熙觉着这些人不安分。
永和宫偏殿
乌雅贵人回宫也已经数日了,第一日她特意去钟粹宫给佟佳氏磕头谢恩。
之后的时间,她一直都等待皇上翻她的牌子。可这么多日过去了,皇上竟是丝毫都没想起过她似得,一次都没宣她侍寝。
乌雅贵人这才意识到坏了。
思来想去,想要见圣颜,也唯有恳请佟佳氏抬举她了。
她知道佟佳氏急切的想掌控协理六宫之权,也知道现在她有些耐不住性子。便在旁给佟佳氏出主意,让她带着药膳和点心前往慈宁宫探望太皇太后。
原本佟佳氏是不乐意的。她可不好这样委屈自己。明知道太皇太后不待见她,还上赶着去自取其/辱。
可乌雅氏有句话是说对了的,协理六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太多的私/欲,落在皇上眼中可是没有容人之度的。
这不,佟佳氏一时被怂恿的,便往慈宁宫去了。
她可没想到,她这样在康熙眼中却是坐实了她的野心。
“小主,听闻皇上最爱喝露珠泡的茶水,所以每日翊坤宫昭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都会带人去御花园采集露珠。不如,小主也效仿一下。”
“小主如此良苦用心,若是落在皇上耳中,肯定会对小主心存怜惜的。”
乌雅氏当然是想让康熙来看看她的,否则,康熙这辈子都想不起她的存在了。后宫佳丽三千,能在这后宫留有一席之地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就好比现在冷宫中的张氏一般。
乌雅氏犹豫着,毕竟她此举容易让昭妃心生不满。虽然看着是一件小的不能够在小的事情,可这是在后宫,昭妃娘娘若是一个恃宠而骄,她可没好果子吃。
斟酌半晌,乌雅氏还是觉着有几分不妥,她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我这番回宫,因为佟嫔娘娘的关系,昭妃娘娘肯定对我早就不满了。若是再这样上赶着去御花园,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顿了顿之后,乌雅氏突然道:“这次诸位将士凯旋归来,皇上肯定是要犒赏诸位将士的。少不得设宴乐呵一番。到时候,我好生装扮一番。”
如意有几分嫉妒道:“这次遏必隆大人可是大功臣,不仅有除三藩之功,还献上了牛痘来抵抗天花。可想而知当日昭妃娘娘有多出风头了。”
乌雅氏剥了一瓣橘子放在嘴里,没有说话。
见乌雅氏微蹙的眉头,如意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见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小主,奴婢多嘴了。奴婢……”
乌雅氏摆了摆手,道:“你说的没错,有这样强大的母族,昭妃娘娘的确是惹人羡慕。是以,我才得好生谋划一番,在宫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此番三藩之战大获全胜,康熙当然高兴。[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内务府那些奴才也是人精,今个儿这晚宴可是下足心思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遏必隆带头给他敬酒,康熙嘴角微微勾起,想着昨个儿遏必隆上的折子,给阿灵阿请封世子之位,这让康熙诧异的同时,也不禁感慨遏必隆懂规矩。虽然,遏必隆这折子让他不能够挑起两兄弟的争斗,可康熙到底是对他这态度,很是满意。
这京城谁不知道遏必隆格外恩宠继福晋舒舒觉罗氏,这换做别人,肯定是要抬举法喀的。尤其是遏必隆仗着如今这军功,还有牛痘疫苗一事,他只要提出来,康熙根本无从拒绝。
淑宁瞧着眼前的喜庆场面,心里也格外的骄傲。如今放眼这紫禁城,谁有阿玛这般荣宠呢?而且,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淑宁的视线又扫过在座的诸位妃嫔,最后却落在了乌雅氏的身上。今个儿乌雅氏一身淡粉色旗装,竖着小两把头淡雅的妆容在莺莺燕燕中倒是有几分清新脱俗之意。
只是,她约莫要失望了。康熙既然已经知道她用计回宫,肯定是要冷上她一段时间的。淑宁是最了解康熙的性子的,他可以给你恩宠,给你怜惜,可若是知道你心思深沉,这绝对是要犯忌讳的。
而在座的诸位大臣中,要属索额图最惹眼了。虽然因为赫舍里氏得离去赫舍里一族受了很大得打击。可毕竟二阿哥胤礽是如今宫里唯一的嫡子。所以说,索额图手中其实还是有筹码的。别看他在那里喝着闷酒,可这人随了他的阿玛索尼,算计多着呢。否则在上一世,也不会成为当朝权臣。
这样的人,淑宁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淑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拿起身侧的酒盏轻轻抿了一小口。熟料,才入口,却感觉一阵阵恶心。
众人面面相觑,淑宁那帕子拭了拭嘴角,看了碧荷一眼。
碧荷小声道:“今个儿这是内务府酿的葡萄酒,许是主子喝着不习惯吧。”
这边,康熙却有些喜怒难辨的让人去传太医。
这样的动作让淑宁心里隐隐有了些嘲讽之意。
没错,其实她有孕已经小半个月了。显然这宫里有人心生揣测,才会在她的酒水中动手脚,依着她的心思是不想在这钮祜禄一族的庆功宴上道出的,虽然看着是威风凛凛,其实潜藏着危机。
没一会儿,太医院的人便来了。
最后几个御医惊喜的跪在地上,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昭妃娘娘有喜了。”
康熙看着这几个御医,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陈御医道:“十多日前奴才给娘娘把过平安脉,那时候脉浅,奴才没能及时查出来,还请皇上责罚。”
这话一出口,康熙方才那一瞬间的疑心算是彻底的没有了。
他原以为淑宁是趁着今个儿这晚宴让钮祜禄一族更加出风头的,看来,是他冤枉她了。
而且,今个儿这酒,方才内务府的人说是新酿的葡萄酒,康熙觉着新鲜也没说什么。可现在回想起来,这酒也是那人的一步棋。而至于那个人是谁,康熙一时也没了头绪。
因为淑宁怀孕的消息,把晚宴更是推到了高/潮。
康熙瞧着淑宁脸上羞涩的笑容,心下也着实是感慨的很。更为着方才对她的怀疑,有了几分的愧疚之意。
毕竟,她如今这肚子里的孩子着实是来之不易。他该感到高兴的,而不是猜忌。
毕竟,这孩子他也期盼过的。
翊坤宫
康熙轻轻的摸着淑宁的肚子,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淑宁却是有些忧心的抓住康熙的手,低声道:“皇上,臣妾身子之前被麝香所伤,臣妾也常听别人说头三个月很可能出什么意外,到时候不会……”
淑宁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康熙低声斥责道:“胡说什么?!哪有你这么口无遮拦的!”
康熙不得不承认的是,方才淑宁的每一个字都让他的心咯噔一下,想到失去他,康熙就觉着心慌的很。
也是这一刻,康熙才真正知道,这个孩子其实早就在他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了。
说的再准确一些,不管他再怎么忌惮钮祜禄一族,其实对于这个孩子,他潜意识里面是有期待的。
淑宁一下下的玩着康熙的手指,喃喃道:“皇上,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臣妾其实希望是个小公主,到时候,叫嘎鲁玳如何?”
嘎鲁玳象征的是凤凰,淑宁希望她做清朝最尊贵的公主。
康熙轻笑一声:“朕倒是希望是个小阿哥,到时候就叫,恩,胤禛如何?”
禛,福佑之意。
淑宁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重活一世,她真的没想到康熙会把胤禛这个名字赐予她的孩子。
其实,她方才说想要个小公主的话,根本不是出于本心。只是想消减康熙的忌惮心。
要知道康熙的那些公主,几乎没几个好命的。大多都被弄去抚蒙,郁郁寡欢。
作为满汉联姻的牺牲者,淑宁其实也很同情这些公主。
而胤禛这个名字,她可是记得康熙的诸位阿哥中,最后荣登大典的就是四阿哥胤禛。
想一想,淑宁便感觉有些恍惚。
见淑宁没说话,康熙还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呢,他轻轻的拍了拍淑宁的手,道:“禛,有福佑之意。朕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淑宁顺势偎依在他怀里,浅笑道:“臣妾当然喜欢了。”
钟粹宫
佟佳氏还未从淑宁怀孕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她的眼神到现在都有些微微的涣散,想着方才大家的祝福和恭喜,她就觉着堵心的很。
太医院的人不是说那钮祜禄氏再难有孕吗?
怎么她竟然这么好运,这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被她给遇到了。
佟佳氏攥着手中的帕子,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
算算她入宫比钮祜禄氏还要早呢,肚子却现在都没有丝毫动静。
姚嬷嬷也知道主子方才颇受了些刺激,可钮祜禄氏有孕一事,也并非就真的对主子不利的。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不舒服。可您换个角度想想。钮祜禄氏有了孩子,肯定不可能沾染宫务的。到时候,主子不就名正言顺的掌控后宫了吗?”
“而且,钮祜禄氏这一有孕,奴婢琢磨着,皇上也该下旨册封主子为妃了。主子只要牢牢的把宫务把持在手中,这其实也是占尽先机的。”
佟佳氏心里很清楚,姚嬷嬷这些话就是宽慰她的。她只感觉钮祜禄氏真的狂妄极了,竟然在今个儿晚宴上,故意出风头。佟佳氏一心认定钮祜禄氏是故意孕吐,让钮祜禄一族更扬眉吐气的。
对此,姚嬷嬷却并不这么看:“昭妃娘娘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何不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如今,遏必隆已经有功高震主之嫌,昭妃娘娘不会这么愚蠢的。”
“有了身孕是好事,可今个儿这场合,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奴婢私心觉着,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不过是谁呢?奴婢真有些捉摸不透。”
佟佳氏听了姚嬷嬷这话,也觉着自己忽略了些什么。
若真如姚嬷嬷所言,那幕后策划之人,是谁呢?
想了想,佟佳氏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便是荣嫔马佳氏!
遏必隆大胜归来,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钮祜禄一族有了前所未有的荣光。[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如今昭妃娘娘又有了身孕,这俗话说的好,红颜祸水,依着万岁爷对昭妃娘娘的恩宠,若是这次昭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小阿哥,那可有好戏看了。
万岁爷虽然有嫡子,可大家都看得出来,万岁爷对二阿哥胤礽并不上心,甚至是给人的感觉还有那么些的微妙。
恰恰这点,并不是赫舍里一族愿意看到的。赫舍里氏一族自打索尼病逝之后,就已经是受到了很大的挫折。更不要说,连坤宁宫现在都把握不住了。而今,他手中唯一的筹码便是胤礽。
汉人最注重嫡庶之别,他们也唯有在这个上面做文章,才能给保住赫舍里一族的长盛不衰。
索额图已经隐隐猜测到万岁爷的心思,万岁爷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平三番就可以看出万岁爷执拗的性子,难保心里对于嫡庶之别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索额图但凡想到这一点,便觉着汗涔涔的。他甚至是不敢顺着自己这样的思路仔细揣摩下去,他难以想象,作为万岁爷嫡子的胤礽若不被立为太子,那他们赫舍里一族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让万岁爷册立胤礽为太子。
这才是国之根本。
乾清宫
康熙还在批折子,只是想到如今前朝后宫的格局,他拿着御笔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这些日子的流言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作为一个帝王,他承认他也会有自己的疑心。尤其是在宁儿有身孕之后。即便她没有别的心思,难保其他人没有。
这事儿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是时候佟嫔的位份了。
虽然,她前些日子有些事做的并不得他的喜,甚至是有些愚蠢。可佟佳氏毕竟是他的母族,也是他唯一能够找来牵制钮祜禄一族的棋子。
守在身侧的梁九功看着他面色阴沉的样子,心里难免忍不住咯噔一下。
几秒之后,康熙像是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看着梁九功一字一顿道:“如今昭妃有孕,不宜有太多宫务扰了她的清闲。传朕口谕,晋升佟佳氏为妃,协助昭妃处理宫务。”
万岁爷这是要给佟佳氏协理六宫之权?!
梁九功其实并未有太多的诧异,侍奉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年,他算是看出来了,不论后宫还是前朝,讲究的不过是平衡二字。
万岁爷是不可能让钮祜禄氏一族一支独大的,佟妃娘娘的荣宠是迟早的事。
翊坤宫
“碧荷,你看,今个儿的月色是不是极好?”
淑宁站在窗前,身上散发着前所未有的静谧。
碧荷笑一笑,“皇上晋升佟佳氏的位份,不是正合主子的心意吗?”
淑宁微微勾了勾唇角,半晌之后,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本宫就怕皇上这样抬举佟佳氏,佟佳氏会有些受宠若惊。”
碧荷忍不住笑道:“既然是这样,那主子就让她知道知道,这协理六宫之权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淑宁回身扶着她的手,往内室走去,“今个儿本宫也累了,早点安歇吧。”
孝庄心里可谓是百转千回。[燃^文^书库][www].[774][buy].[com]遏必隆得胜归来,昭妃有了身/孕,不知不觉间,竟然好多事情都脱离她的掌控了。瞧着自己满是沧桑的手,孝庄的目光阴/沉的可/怕。
“苏麻,你说皇帝自小就在哀家身边长大,如今却把主意打到哀家身上了。若哀家再继续一意孤行,是否就只能困在这慈宁宫了。”
苏麻喇姑一愣,这些日子她其实也在想,为了科尔沁,为了博尔济吉特氏,太皇太后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大清入关已经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其实注定不可能一直都掌控在手。何况,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孝惠太后又是不管事的,若是继续和皇上撕破脸,日后科尔沁才更加艰难呢。
孝庄转过头去,正好看到苏麻喇姑欲言又止的样子。
如今还不到深秋,可不知道是怎么了,孝庄觉着身上冷的很。
冷冷的看着着满是孤寂的慈宁宫,孝庄深深叹息一声:“哀家这孙儿是真的长大了,心思深沉,现在连哀家都要忌/惮几分。若哀家日后执意的拦着他这个那个,倒是真的有些太过了”
孝庄这话苏麻喇姑指尖猛的一/颤,老祖宗这意思,莫不是真的准备退了。
若老祖宗真的没了插/手政/务的心思,那这祖孙俩如今的僵局,该是能够解开了吧。
这边,康熙目光柔柔的看着淑宁,漆黑的眸子里有着掩盖不住的笑意。宁儿入宫这么久,他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设想,若是宁儿有了孩子,那他是欢喜多一些,还是猜忌更多一些。可这都两日了,他发现他内心格外的沉静。似乎不知不觉中,他对眼前这个人,早已经习惯了信任。
被康熙这般看着,淑宁微微有些脸红,缓缓挣脱开他的手,喃喃道:“臣妾如今怀有身孕,自是不方便在侍奉皇上了。今个儿皇上不如去其他姐妹宫里安寝。”
康熙哪里肯走,他整个人靠近淑宁的肚子,若有其事的听了听,笑道:“过不了多久,孩子就该知道和朕打招呼了吧。”
淑宁呼吸一顿,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皇上这会儿稀罕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等到时候生出来,小手小脚,哭哭啼啼的,皇上约莫就觉得不可爱,甚至是会心烦了。”
闻言,康熙故作生气的轻轻掐了掐她的脸颊,“你呀,竟会胡思乱想。这孩子对朕的意义不一般。三藩之/乱平/定之际,这孩子刚巧就来了,岂不是大清之福。”
大清之福?!
淑宁故作惊吓的拿手堵住了他的嘴,微微有些忐忑道:“这话岂能够乱说,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孩子就真的被推到风头浪尖上了。臣妾没那么多的欲/念,唯一奢求的就是这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兄弟间兄友弟恭,对皇上孝顺,这样臣妾就真的满足了。”
康熙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对于她这样的小心翼翼,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了。这几日,宁儿怀有身孕,他也知道自己往该其他宫殿去的,可他就是想多看她一眼,哪怕是什么都不做,静静的陪着他,也比去其他妃嫔那里要好。
只是,这样做,似乎真的太给宁儿拉仇/恨了。宫里肮/脏事儿太多,宁儿位份又这么不一般,许会有人有别的心思,也有的是。
现在那些人静悄悄的,不过是在观望罢了。过些日子,指不定胆子就大了。
想到这些,康熙眼眸深处闪过几丝厌/恶。
“皇上,您在想什么呢?”淑宁拽了拽他的袖子,佯装对他这般明显的忽视她有些小小的生气。
康熙亲昵的拿嘴/唇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想起什么似地,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
这玉佩是当年孝康章皇后留下来的,康熙从不离身的。这会儿却把这玉佩拿了下来。
想到孝康章皇后,想到当年宫里那么多的阴/险,康熙的眼眸深了深。
“这个你先拿着,就当是给孩子的礼物。”
淑宁却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见她这样,康熙一把把玉佩放在她掌心:“这玉佩对朕的意义不一般,给我们的孩子,自是极好的。”
淑宁偎依在他怀里,似真似假道:“皇上这般偏心,大阿哥和二阿哥岂不是要吃味了?”
康熙噗嗤一笑,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没事儿,哥哥该谦让弟弟的,兄友弟恭,方才宁儿不也这样说吗?”
淑宁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钟粹宫
对于皇上又往翊坤宫去了,佟佳氏感觉自己脸上真的讪讪的。
姚嬷嬷拿着浸/湿的帕子递给她,宽慰道:“主子该想开点儿才是。昭妃娘娘越是得宠,万岁爷越是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到头来却是把小阿哥推在风头浪尖上了。”
佟佳氏自然知道这个理,可心里仍然还是有着不甘和嫉/妒。她不就是缺个孩子吗?若是她有了孩子,那么表哥也定会不计前嫌,再次恩宠她的。
佟佳氏其实特别想毁/掉淑宁,如今中宫之位悬空,依着万岁爷对淑宁的恩宠,保不准什么时候一个脑抽筋再格外的抬举她去。在佟佳氏看来,一个淑宁就比六宫三千佳丽都要威胁大。想到她如今有了身孕,这都几天了,皇上竟是夜夜陪着她,这样的荣宠,佟佳氏如何能够忽视。
入宫以来,她不是没有用过所谓的求子秘/方,可一直都没什么用。这段时间,皇上更是不怎么往她宫里来了,怎么办呢?佟佳氏忍不住嘀咕着。
“嬷嬷,我不想一直都这样落了下陈。怎么才能够让皇上看到我呢?”佟佳氏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忧愁。
姚嬷嬷低着头,仔细想了想,斟酌几秒有些犹豫的开口了:“主子您忘记乌雅贵人了?主子不如先成全了乌雅贵人,到时候她有了孩子,大不了把孩子记在主子名下,这也未尝不可。”
听了姚嬷嬷的话佟佳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其实是想自己生的。奈何自己不争气。
“你说的在理,有个孩子傍身,哪怕不是亲生的,对本宫也是有助益的。只是张答应一事,皇上觉着这是乌雅贵人和本宫串通好了,早对乌雅氏心存不喜。皇上又不是个重/色的,本宫总不能够强把皇上拉到乌雅贵人那里,不是吗?”
说着,佟佳氏轻轻咬了咬嘴唇,主动把皇上推到其他妃嫔的床/上,这事儿她只需一想就觉着很是不甘心。
永寿宫里,荣嫔内心也是挣扎不已。大阿哥的身子是愈发不好了,可她却不想让太医院的人发觉。私底下让茹云找外面的郎中弄来了一些秘/药。给大阿哥喂了之后,果真是见效不少。
荣嫔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可不这么做,她真的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她才得以晋升为嫔位。哪怕是这孩子多陪她一天,也是好的。
茹云却是有些忧心,这药郎中也说了,不宜久用。否则只会把身子彻底掏空,再无回天之力。
荣嫔面色一冷:“怕什么?你以为本宫就忍心这样做。可太医院那些庸医,生怕自己揽了责任,哪里敢用药/效大的药。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大阿哥也会支撑不下去的。本宫虽然铤而走险,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虎毒不食子,偏偏本宫现在是再无他法了。”
说着,荣嫔帮大阿哥轻轻掩了掩身上的锦被,瞧着大阿哥微微有些红润的脸色,她安慰自己说,她没做错。
这样的故作坚强,她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够欺骗了自己,可是,她真的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失去大阿哥,真的不行。
马佳氏的人好生养,额娘也这样告诉她的。她要想法子再得一个孩子,在此之前,她绝对不允许大阿哥出事。
“主子,荣嫔当真是狠心,竟然想出这般残/忍的法子。大阿哥本就身子虚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这宫里尽是淑宁的耳目,荣嫔做了什么,哪里能够逃得过她的眼睛。
淑宁瞧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套,笑道:“如此看来,马佳氏也是个有个性的人。本宫倒是被她平日里的温顺给骗了。”
碧荷一顿,“那这事儿需不需要透露出去呢?到时候马佳氏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怕如今这嫔位也保不准了。”
淑宁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现在还不急,留着她还有用呢。用不了多久,兴许她会为本宫所用。”
正说着呢,碧芹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上去她神色有些隐隐的不悦。
淑宁见状,多少是揣测出一些了,只听她幽幽道:“说吧,今个儿皇上往哪个宫里去了?”
碧芹用一种主子您真是料事如神的眼神看着淑宁,低声道:“是乌雅贵人。听说乌雅贵人在御花园弹曲,恰巧遇到了皇上。”
淑宁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半晌没有做声。
过了那么好一会儿吧,她才道:“乌雅贵人当日遭张答应陷害,出宫在庄子上的确是受苦了。皇上有心补偿,也是可以理解的。”
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淑宁却是知道,康熙不过是为了不让她当这个靶子罢了。
乌雅贵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玩/物,甚至都不算是新/鲜的。
可是,这样的用心淑宁根本不会记他的好,淑宁也想过,到底他做到何种程度她才能够放下前世的一切,对于这个问题,淑宁至今都没有找到答案。
: 【】“小主,您可是又不舒服了?这般下去,肚子里的小阿哥如何受得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要不,明个儿一大早启禀了昭妃娘娘,让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给您把个平安脉。”
春桃拿着檀木梳子,慢慢的给庶妃那拉氏通着头。
那拉氏微微蹙了蹙眉,她这几日心思重的很,这样对孩子不好,她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却忍不住。
自打她有了这孩子以来,皇上压根就没怎么来过她这里。她是明白的,她在皇上眼中连昭妃娘娘寝宫里面的一个物/件都不如。她也想舔/着脸借着给昭妃娘娘请安,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可到底也只敢想想,皇上对昭妃那般恩宠,她就怕到时候反倒弄巧成拙。
那拉氏知道春桃是个忠心的,看着她,暗暗叹息之后,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惹/事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因为昭妃娘娘怀/孕之事在这里拈/酸吃醋,这事儿说小了是嫉/妒,说大了,可就是对昭妃娘娘的怨/怼了。”
春桃也不是瞎子,自然懂得自家小主的窘/迫。好几次了,她在帷帐外守夜,闻着里面的小主辗转反侧。她忍了好久没有去掀开帷/帐,她知道,小主定是哭/泣了。
“小主,佟妃娘娘如今和昭妃娘娘一样的位份,这可是皇上用佟佳氏一族来制衡钮祜禄氏的。奴婢只要想着佟妃娘娘,心里就胆/颤的很。虽说这些日子我们防/备很/深,可若是有人真的吃里扒外,让小主出了什么意外。那昭妃娘娘肯定也落不着好的。奴婢总怕佟妃娘娘为了让昭妃娘娘没脸,真的做些什么。”
那拉氏何曾不担心,可担心也没用。这个宫里,她区区一个庶妃,连位份都没有。还不是仰仗别人生存。她的命如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如此。
竭力稳了稳情绪,她缓缓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春桃轻嗯一声,顿时思绪万千。她暗自琢磨着,日后还的多敲打敲打底下那些奴才,别真的有什么人吃里扒外了。
长长的宫道上,慧贵人高高的花盆底踩在青石路上,嘴里愤/愤道:“佟佳氏也忒会讨皇上的好了。宫里的开销本来就很大,平日里少了打点,当奴才的哪里还会尽心尽力的办事。现在倒好,佟佳氏才刚刚有了协理六宫之权,便提出什么,三/藩之/乱国/库空/虚,后宫也该削减开/支。她这是吃饱了撑着了吧!”
秋宁是新侍奉在慧贵人身边的宫女,虽然早已经听说自家小主有时候有些口无遮/拦,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浑/身/瑟/缩一下。
她当然不可能捂了慧贵人的嘴,只好小心翼翼道:“小主,您还是小声点儿的好。佟佳氏如今贵为妃位,这好不容易掌了协理六宫之/权,如何能轻易放弃了去。若是落在她耳中,说不准在皇上面前说您的坏话呢。到时候一个奢/侈的罪/名盖下来,就不好了。”
若是往日慧贵人听到这些话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可现在却不能够什么都不顾及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生了嫌/隙,她又是太皇太后最宠爱的,皇上不能够拿太皇太后怎么样,可若是为了给太皇太后些警/醒,到时候拿她开/刀也不一定呢。
哎,怎么就这么倒霉了呢?
早知道这紫禁城这么无聊,她当时打/死都不愿意入京的。她真的有些想念科尔沁辽阔的大草原了。
这边,佟佳氏得意的逗着笼子里的鸟儿,想着自己这提议若是能够获得皇上的首肯,那自己在这宫里的影响力,可就更/深了。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鸟儿,却在这时,姚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凑近身悄悄在她耳侧说了些什么。
佟佳氏闻言,眼中满是嘲讽。
冷哼一声之后,她不屑道:“她区区一个贵人之位,竟然也敢在背后置喙本宫。昔日,仰仗着太皇太后,本宫不跟她计较,可现在她还敢这般放/肆,那就怪不得本宫了。”
姚嬷嬷自然知道主子打什么主意,满腹坏水道:“可不是,宫里谁不知道慧贵人的长春宫开/销颇大,她区区一个贵人之位,用的份例可是早已经超了定数的。之前自不会有人说什么,可现在主子协理六宫,便不能够让这等风/气继续下去,否则,宫里还要规矩做什么?”
姚嬷嬷的话满是讽刺,却句句说到了佟佳氏的心坎上。
“那这是就劳烦嬷嬷费心了,慧贵人的确是该学学宫里的规矩了。否则,一直都不知道收敛,到时候闯了大/祸便不好了。”
慧贵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才吐槽了佟佳氏没人性的做法。自己就成了她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人。
“混/账东西,本宫自入宫以来,份例一直都是这样的。怎么,难不成你们想糊/弄本宫不成?”
内务府的奴才可是奉命专程来寒/碜她的,这个时候表面上恭敬,实际上内心很是不屑道:“奴才就是有千百个脑袋也不敢欺瞒小主啊!小主若是不信,奴才把份例清单拿给小主过目。”
慧贵人如何不知道是佟佳氏有意为难她,可这气儿她就是受不了。如今太皇太后不过是和皇上有了些嫌隙,佟佳氏就敢这样对她。若是什么时候太皇太后去了,她可不是更要任人拿捏了。
不行,绝对不行。
慧贵人一脚向那奴才踹去:“滚!都给本宫滚!本宫限你半个时辰之内按着往日的份例都给本宫送来,否则,到时候太皇太后过问,你别怪本宫不给你留情面!”
那奴才仓皇而逃,可眼中却一点的畏惧都没。从长春宫一出来,便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当你现在还是个人物啊!太皇太后现在都自身难保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慧贵人被这么一刺/激,寝殿的东西不知道摔了多少。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秋宁仓皇的拦着她:“小主,您就别摔了。若是佟妃娘娘有意为难您,今个儿您摔的这些东西,日后可是得自个儿讨腰包的。”
慧贵人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似得,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可几秒之后,她只感觉满/腹的委屈。
才刚开口想说什么,却听外面乱哄哄的。
掌管库房的成嬷嬷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小主,不好了,不好了。方才佟妃娘娘派来了人,说是要把库房超份例的东西都给拿走!”
慧贵人哪里禁得起这等屈/辱,拔腿就要往外面冲。
幸好秋宁眼疾手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拽住了她的腿:“小主,眼下您还是别闹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太皇太后的好。若是有太皇太后做主,佟佳氏如何敢这般。”
慧贵人愣了愣,暗暗嘀咕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太皇太后再不济,在这宫里也是有威/严的。别说是佟佳氏,就是皇上,也得顾及太皇太后。
长春宫闹成这般,淑宁真的也有些意料不到。
她在养/胎,是以虽说佟佳氏协理六宫,却也鲜少往她宫里来。
这削/减份例的提议,她也压根没来跟她商量。淑宁知道,她是怕她揽了功,到时候更加得皇上的眼。
碧荷不轻不重的给她捶着腿,对于长春宫上演的戏/码,她忍不住嗤笑道:“佟妃娘娘也真是沉不住气。这妃位还未坐稳呢,就这么急着拿慧贵人开/刀。”
淑宁笑盈盈道:“她是想赚足脸面的,只是的确是有些心急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历经三朝,虽说和皇上有了隔阂,可也不是全然什么都不管的。后宫之事,她若是想插手,这个体面,皇上八成还是会给的。”
碧荷点点头,笑了笑:“慧贵人从科尔沁来,虽说入宫几年了,可心思如何能够玩的过佟妃娘娘。这会儿,不知道在慈宁宫该怎么哭/泣呢。”
淑宁听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佟佳氏好不容易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她想出出风头,那本宫便成全她。只是她想做的别人丁点儿的错处都挑不出来,全然得了皇上的眼,可得费心劲儿呢。”
碧荷听懂了淑宁言语间的深意,的确,她也觉着佟妃娘娘有些太心急了。
不过也好,自家主子这些日子静心养/胎即可,费心的得/罪人的事儿,就让佟妃娘娘去做吧。
“碧荷,交代下去,这些日子密切的注意那拉氏那里,别出了什么意外。”
淑宁突然开口道。
碧荷低声道:“难不成主子真觉得佟佳氏会有那胆子?”
淑宁微微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佟佳氏连慧妃都容不得,对那拉氏更是沉不住气了。那拉氏若是出事,本宫作为一宫主位,即便是解释的清,也颇为没脸面的。”
碧荷咬牙道:“佟佳氏若真的这般嚣/张,那皇上肯定也容不得她的。主子现在安心养胎,就权且当做看戏吧。”
淑宁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笑道:“你说的对,现在是佟佳氏最得意的时候,那就让她好生得意吧。本宫若这个时候出手阻拦,她岂不会觉着本宫看不得她好?” 位你提供最新最快最全的免费小说更新 【】
()
: 【】“老祖宗,您一定得给臣妾做主,那佟佳氏真的太欺/负人了,之前她就因为臣妾在老祖宗面前颇有脸面而对臣妾生了怨/恨,如今她得意了,竟是丝毫都等不及就给臣妾没/脸。[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慧贵人跪在地上,一想起长春宫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她就觉着难/堪极了。
自打来到这紫禁城,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虽然在宫里不受宠,可怎么说也有孝庄作为倚仗,走到哪里谁也都给她几分颜面。现在,佟佳氏竟敢如此狗/眼看人低,若是这都忍了,那日后岂不会更有得忧心了。
紫禁城生活这么久,慧贵人也算是看多了宫里的起起伏伏,就比如才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张答应,那不人不/鬼/的日子,她想想都瘆/人的很。
蒙太皇太后庇佑,她一直都自我感觉良好的觉着宫里没人敢当面给她难/堪,就说内务府吧,平日里吃的穿的用的,那都是挑好的往她长春宫送。有句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哪里能够任他们辱/没。
看慧贵人泪流满面,孝庄不由得心里略微沉了沉。皇帝要晋升佟佳氏的位份,她虽然不怎么欢喜,可最终也没出口阻拦。她倒是没想到,佟佳氏野/心如此之大,今个儿她能把手伸到长春宫,那明个儿,是不是也让她这慈宁宫省吃俭用了?
想到这些,孝庄胸口瞬间堵的慌。
一旁的苏麻拉姑见她这神色,赶忙对慧贵人身后的秋宁使了个眼色,道:“糊涂东西,还不快带你家小主去偏殿梳洗一番。”
慧贵人闻言,轻轻咬了咬嘴唇,苏麻拉姑可是太皇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人,有这番话肯定是有什么深/意的。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看苏麻拉姑几不可查的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她也只能先行退下。
孝庄岁数虽说大了,可好多事情却还是看得明白的。苏麻拉姑向来是稳妥懂规矩的人,方才她还没开口,便打发了慧贵人出去,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苏麻拉姑缓缓走进,恭顺的替孝庄斟了一杯茶。
孝庄瞧着杯中的袅袅青烟,眉毛微微蹙了蹙,沉声道:“你侍奉哀家这么久,有什么直接说即可。”
苏麻拉姑最近可没少观望六宫的动静,说起最近钟粹宫佟佳氏的得意,其实苏麻拉姑是不以为然的。她没有子嗣不说,甚至是还抬举了永和宫的乌雅贵人,说实话这等作势,其实根本上不得台面。乌雅贵人可是包衣奴才,佟佳氏却想把她收为己用,可见眼界是低的。
苏麻拉姑看得出来,皇上如今这般抬举佟佳氏,其实真正抬举的是她背后的佟佳氏一族,这可比不得皇上对昭妃钮祜禄氏,那对钮祜禄氏可是真心的宠着,明知道她有了孩子会威/胁到大清的江山,他还是选择承受这样的结果。可见,佟佳氏如今想和钮祜禄氏分庭抗礼,还是为之过早。
皇上年少气/盛,却在三/藩之/乱中稳/定了大清的江山,这点就是太皇太后都得承认,这次皇上虽然冒/险,却真的是做对了的。皇上越强,皇/权越集中在他手中,那就代表太皇太后离朝/政越远。若太皇太后还想和皇上相安无事,那么就不能够什么事情都那么急匆匆的插/手。说的再准确一些,太皇太后与其自己插/手,不如乐得看戏为好。
苏麻拉姑笑眯眯的看着孝庄,缓缓开口道:“老祖宗,科尔沁和大清的联系可不是靠区区一个慧贵人。奴婢知道,太皇太后心里偏宠慧贵人,可为着这个去和皇上伤了感情,其实是不划算的。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佟佳氏借此来给慧贵人立规矩,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您再仔细想想,佟佳氏阵势越大,谁会越看不爽她,到时候不需要老祖宗插/手,昭妃就该坐不住了。”
闻言,孝庄点了点头,喃喃道:“你这么说,倒也在理。慧贵人的确是被哀家宠的不像话了。区区一个贵人,却开口闭口自称本宫,是该学些规矩了。”
见孝庄终于是缓过劲儿来,苏麻拉姑继续道:“老祖宗若是真的觉得心气儿不顺的话,那大可以再来一招。您忘记了,佟佳氏府邸可还有个小佟佳氏的,也要到了入宫的年龄。到时候,姐妹两人一起侍奉皇上,该不会还那么姐妹情深吧。”
听了这话,孝庄终于是忍不住的笑了。是啊,她完全可以不必自己出手,就能够平衡各宫,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个和皇帝再生分了。
慧贵人从慈宁宫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恍/惚了。怎么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呢,她原想着苏麻拉姑不过是找了借口先让她避一避,老祖宗一会儿肯定还要召见她的,可现实却给她破了一盆冷水。
老祖宗该不会真的不管她了吧?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慧贵人就觉着心/虚的很。这宫里若是没有了老祖宗的倚仗,依着她这位份,谁都可以欺/负她的。怎么办,怎么办?
“小主,您切莫忧心太甚了。佟佳氏再过分也只能这样了,她还敢真的为难小主不成?她不顾及别的,也得稍微顾及点老祖宗的颜面,不是?”
慧贵人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方才没在老祖宗那里得到一句肯定的话,她就更觉着忐忑了。
正如慧贵人担心的那般,才回到长春宫,却见宫里多了一个欣嬷嬷,听说是佟妃娘娘特意派来教她学规矩的。
慧贵人眼神冷的不能够再冷,真的恨不得一把把那老/奴的嘴给撕/碎。可是,那嬷嬷表面上看着恭顺,实际上眼神中却凶/神/恶/煞的很,慧贵人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佟佳氏这般整治慧贵人,六宫妃嫔就快拍手叫好了。实在是这慧贵人平日里太口无/遮/拦,丝毫都不知道收/敛,明里暗里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众人齐刷刷的幸灾乐祸让淑宁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她嘴角的笑意,康熙伸手剥了一瓣橘子递给她。
淑宁诧异的抬了抬眸,眼中流露出几许犹豫。
康熙直接伸手就把橘子塞/到了她嘴里。
唇/齿/间的酸/涩让淑宁忍不住蹙了蹙眉,康熙见她这神色,强撑着嘴角的笑容故作一本正经的又给她剥了几瓣橘子。
你是故意的吧?淑宁努力努嘴。
康熙眼角的余光扫到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态,终于忍不住一把把她给抱着坐在了膝盖上。
淑宁一惊,下意识的挣扎了几许,“皇上,太医可是嘱咐过,这段时间不能再那什么的。”
康熙捏捏她的鼻子,道:“朕又没说要做什么,你倒是先心/虚了。”
淑宁笑着搂着他的脖子,“皇上就别拿臣妾开玩笑了。”
话音刚落,康熙看着她颈/侧/涌/上的绯/红,哈哈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淑宁竟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到后来,淑宁都能够感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跳。
因为两人靠的很近,可以说是紧紧的贴/在一起,康熙也觉得身上燥/热/极了。
淑宁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故意又开口提醒道:“皇上要不去内室冲个澡。”
原本还想再说些调侃的话语,最终却被堵在了喉/咙里,似乎是为了故意惩/罚她,淑宁到后来都觉着差点窒/息了,他才松开她来。
淑宁被他弄的吓了一跳,佯装生气的转过头不再看他。
康熙却是一脸满/足:“这可不是朕的错,方才谁让你那么刺/激朕的。”
说着,他故意凑近她的耳/侧,意味深长道:“何况太医也说了的,是不能那什么,又不是不能做这个。”
“你还敢说?!”淑宁脸色绯/红的瞪了他一眼,可不知道怎么了,眼底却有了忍不住的笑意。
若是她此刻照镜子的话,定会察觉,这一瞬的笑意竟然和往日那种敷衍和伪装有着很大的不同,似乎,两人毫无嫌隙一般。
康熙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喃喃道:“好了,不生气了。朕不好几日没见你了,想逗你开心吗?太医可是说了,有了身/孕,更得开开心心的。”
钟粹宫
佟佳氏难得这么扬眉吐气,原先她还有些忐/忑,会不会慧贵人前脚到慈宁宫一闹/腾,后脚太皇太后便宣召她。
看来,太皇太后也不是毫无忌/惮的,起码三/藩/之/乱之后,太皇太后不再是只手/遮/天了。
姚嬷嬷不轻不重的给她捏/着肩膀,却是没那么乐观:“主子,那慧贵人根本无足轻重。奴婢可是听说,方才皇上下/朝之后,直接往翊坤宫去了。原先奴婢还以为乌雅贵人这几日得了皇上的眼,怎么着也得晾着昭妃几日了,这会儿看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姚嬷嬷这些话让佟佳氏瞬间也冷了脸,皇上心里挂念着钮祜禄氏,她总不可能拦着皇上不去,可她又不甘心钮祜禄氏这么得意,不行,她总该做点什么的。
姚嬷嬷却是早已经有了坏主意:“主子,这些日子我们也不是没想法子对那拉氏动手脚,既然如此,不如来一招自/相/残/杀如何?皇上年轻气盛,去昭妃娘娘那里,难免有时候擦/枪/走/火,可是却碍着太医院的叮嘱,不能够真的做什么。若是这个时候,那拉氏身边出了爬/床的宫女,您说到时候昭妃如何还能够沉得住气?这么一来,不需要主子动手,昭妃也定容不得那拉氏了。” 位你提供最新最快最全的免费小说更新 【】
()
要不说宫里从来都不缺乏痴/心/妄/想的奴/才呢,那拉氏身边侍奉的二等宫女紫黛自/恃自己姿/色不错,其实早就有些心有涟/漪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现在好了,有佟妃娘娘做后/盾,到时候即便是惹/了那拉氏或者昭妃娘娘不喜,佟妃娘娘肯定也会保下她的。兴许,她运气好,一次就有了身/孕,那日后可就不是卑/贱的宫女了。
对于这个难得的脱/胎/换/骨的机会,她如何肯轻易放弃。这不,每日精心装扮,就想瞅着机会能够得了康熙的眼。
淑宁静/心/养/胎,每日除了看看戏本子,便是养养花弄弄草。至于宫务,她私/心觉着既然佟佳氏想要表现,那她就乐得给她这个机会。
却不想,这天一大早,佟妃竟然冷不丁的带着六宫妃嫔来往她翊坤宫给她请安。
先皇后赫舍里氏去了之后,中宫之位一直悬空。是以,除了每月逢十五往慈宁宫请安之外,妃嫔的每日的晨昏定省倒也少了。
佟佳氏也乐得清闲了好几日,可她还是觉着淑宁碍眼极了。这不便想到了这么一茬。
论位份,淑宁的确是宫里最高的,虽然佟佳氏和她同为妃位,可谁让佟佳氏没有封号呢?
是以,佟佳氏便以这个为由头,来一招捧/杀。谁不知道皇上对钮祜禄氏心里存着忌/惮,若淑宁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她们的晨昏定省,并因此自得,这事儿不知道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会作何感想。
“碧荷,出去告诉佟妃娘娘,就说本宫身子乏了,不方便见她。还有,日后便不用如此气/势/汹/汹的往翊坤宫来,本宫和她同为妃位,这礼可受不起。”
淑宁也没藏着掖着,直接便让碧荷把人给打发了。依着上一世对佟佳氏的了解,这佟佳氏有时候还真是听不懂人/话,你若一直和她虚/以委/蛇,她定不会死/心的,倒不如一切都摊/开来讲。
佟佳氏见淑宁这态度,顿时怒/了。这事儿换做任何一个人,那得多得意。偏偏淑宁这般小心谨/慎。这么一来,反倒是显得她真的别有用心了。
身边的姚嬷嬷瞧主子脸色铁/青的样子,一时间心里也忐/忑的很。要知道,这/鬼/主意可是她给主子出的。
“主子,都是奴婢的错,若不然也不会让主子丢这个脸。”
姚嬷嬷就差打自己耳/光了。
佟佳氏仍有些愠/怒,可也知道姚嬷嬷向来忠心,她如何会怪罪于她。
佟佳氏心里抑制不住的诽/谤着,好,很好,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得知佟佳氏带六宫妃嫔往翊坤宫请安这事儿的时候,康熙正在批折子。
梁九功弓着身子,一五一十的便把翊坤宫的动静都说了出来。
康熙微微扬了扬眉,对佟佳氏隐隐的生出几分不喜来。三/藩平/定之后,佟佳氏一族势必得用来和钮祜禄氏一族平衡。是以这也是为什么他对佟佳氏近日来的动作采取默认的态度。
可他想错了,佟佳氏根本就是个黑/心的,今个儿这请安可是满满的算/计呢。
这厢一对比,康熙更觉着淑宁光明磊落,而佟佳氏就有些小/肚/鸡/肠,心思阴/沉了。
翊坤宫
淑宁懒懒的依靠在大迎枕上,手中拿着剪/刀正漫不经心的修剪着小案桌上的花花草草。
康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懒散的样子。
不过,看到她手中尖/锐的剪/刀的时候,康熙微微的皱了皱眉,“宫里这么多的奴婢,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了。若是不小心把自个儿给伤/了可怎么办?”
一边说着,康熙伸手就从她手中拿过剪/刀,顺势交给了身后的梁九功手里。
淑宁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间微微有些不爽。
看她那样子,康熙便知道她是因为今个儿佟佳氏的事情有些生/闷/气了。
康熙坐下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今个儿佟佳氏的确是有些冲/撞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淑宁笑着看了他一眼:“佟妃妹妹有这个心自是好的,只是臣妾近来懒散,才把佟妃妹妹阻在殿外的。皇上该不会是心疼佟妃妹妹了吧。”
听着这话,康熙嘴角勾了勾,宠溺的看着她:“朕只心疼你一个,哪里还有别的什么人。”
说真的,自打她怀/孕之后,对于康熙这时不时的语出惊人,淑宁到现在都不怎么习惯。
许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淑宁便笑着转移了话题,对着身旁的碧荷道:“今个儿膳房不是准备了酸奶吗?在上面撒点葡萄干,西柚果酱,还有芒果酱,弄过来也让皇上尝尝。”
一听这新奇的吃法,康熙还真的有了几分胃/口。
没一会儿,几个宫女拿着托盘恭敬的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宫女虽然低着头,可淑宁却觉着眼生的很。
按说内务府新打发人过来她该是知道的,难不成是因为她最近有了身/孕,底下的人不想让她为这等小事儿费心,才没说的。
这宫女正是紫黛,听说皇上来了,便偷偷往另一个宫女的茶水中下了/药。主子身边自不能没有人侍奉,这不她便赶了巧,进了寝殿。
一旁的碧荷是见过这宫女的,若是她没记错,那可是庶妃那拉氏身边的二等宫女。这会儿进来,这心思就真的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或许真的是紫黛姿色不错,今个儿又精心装扮,连康熙都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笑着对淑宁道:“这个宫女是新来的吧,看着眼生的很。”
淑宁当然不觉得康熙会色/令/智/昏到收用了这宫女,尤其是她还在这里杵着。
不过,该奉承的话她还是得说的,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有几分酸/意道:“怎么?皇上该不会是瞧上这宫女了吧。”
说着,她故意的顿了顿,不再说话。
看淑宁这神色,显然对这宫女也是不熟悉的,康熙心里一时间也存了疑惑,寻味的视线便落在了碧荷的身上。
碧荷精/明能干,如实禀告:“回皇上,这紫黛其实是庶妃那拉氏身边侍奉的二等宫女,奴婢方才也在诧异呢,她怎么会进来。”
碧荷是个护主的,言语间多少有些替自家主子觉着委屈。
康熙岂会听不出来。
想着今个儿佟佳氏已经让淑宁心里很不爽了,如今再来一个那拉氏也在那里心怀不/轨,康熙如何还能忍的住怒/气,扬手便把桌上的碟子给甩在地上。
啪/啪/声/响中,康熙愠/怒道:“朕原以为那拉氏是个安分的,如今看来,却是朕错了。传旨下去,那拉氏御下不严,禁足一个月。”
说完,厌恶的看了那紫黛一眼,淡淡道:“至于这贱/婢,打发到慎刑司让她学学规矩。”
紫黛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刚想开口求皇上宽恕,早已经被身后的太监给堵/了嘴,押出去了。
淑宁嘴角弯弯,那小勺子在自己那杯酸奶中舀了一勺,似是哄小孩似得递到了康熙嘴边。
康熙被她弄/得也感觉有几分好笑,轻轻抿了一小口,唇/齿/间的酸味却是让他微微蹙了蹙眉。
淑宁可不依,手仍然举着。
康熙只当是淑宁醋/劲/儿还在,只能认/命的一口把那酸奶给吃了下去。
淑宁气儿终于是顺了,偎依在康熙怀里,嘀咕道:“方才那宫女生的倒真是极好,也难怪会想在皇上身边露/脸了。皇上,您说若是臣妾生了孩子之后,身/材也走形了,脸色也不好了,您该不会不喜欢臣妾了吧。”
康熙无奈的抚了抚额,“你呀,尽会胡思/乱/想。这后宫佳丽三千,朕宠你,可不单单是因为你的姿/色。若真是这样,朕岂不是太/肤/浅了。”
听他这么一说,淑宁很是满足的笑了。
看她这样,康熙笑笑,柔声道:“朕倒是第一次知道你这小东西这么喜欢胡/思/乱/想。日后,可不许了啊,忧心过甚对小阿哥可不好的。”
闻言,淑宁笑着点了点头。
翊坤宫偏殿
那拉氏听到旨意的时候,仍然有些稀里糊涂。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个儿身边竟然出了这样吃里扒/外的奴才。
春桃心思也复杂极了,这紫黛在小主身边侍奉时,也算是安分。怎么今个儿竟然做出这等丑/事。
那拉氏身子颤/颤/巍/巍的,吓都吓/死了。自打入主这翊坤宫,她对昭妃娘娘可是恭敬有加,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僭/越。这下倒好,昭妃娘娘该不会以为她存了揣/度之心,想给自己身边的宫女开脸,去争皇上的恩宠吧。
若昭妃娘娘真的这么想,日后她在这翊坤宫哪里还有活/路。
春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主,都怪奴婢眼拙,没有看出这小/贱/人竟然存着这心思。可奴婢怎么都不觉着她一个人就有这么大的胆子,直冲冲的便往皇上眼前去。这背后,怕是有人存了算/计吧。”
那拉氏担心道:“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就怕昭妃娘娘从此对我生了嫌/隙,那可如何是好。”
春桃却是摇头道:“小主,正因为不能够让昭妃娘娘对我们生了戒/,才得把这事儿好生查清楚的。奴婢私/心觉着,这事儿和佟妃娘娘脱不了干系。您想想看,若是事成,最大的获/益/者还不就是佟妃娘娘。”
开始那拉氏也没把这事儿往佟佳氏身上想,可听春桃这么一说,她后背顿时凉/飕飕的。
是啊,若是紫黛真的得逞了,那么昭妃没脸不说,对自己肯定也是嫉/恨的。若是因为震/怒弄的她没了孩子,这可是一箭双雕啊。
“皇上,有句话臣妾不知道当不当讲。[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淑宁单手支着下巴,有几分犹豫的看着康熙。
“你是朕最宠爱的昭妃,在朕面前哪有什么当不当说。”
康熙搂着她的酥/肩,一字一顿道。
淑宁像是受到极大的鼓舞似得,调皮的在他嘴/唇轻轻触了触,这才开口:“臣妾听闻大阿哥近来身子康健不少。大阿哥毕竟是皇上的长子,皇上不如常去永寿宫走动走动,这样皇上的龙气更会庇佑大阿哥顺利长大。”
康熙噗的笑了,捏了捏她的腮帮子,调侃道:“女/人还真是多变,方才为着一个小小的宫女那么吃/味,现在倒是主动让朕往别的妃嫔宫里去了,你说,你这小脑袋到底想什么呢?”
淑宁撅了撅嘴,一边玩着他的手指,一边道:“六宫妃嫔哪个都会拈/酸/吃/醋,除非她不把皇上放在心上,她只是为了位份,荣宠和自己的前程。可阿哥们是皇家子嗣,是皇上的至亲血/脉,臣妾拿大一些也算是他们的庶母,对他们多少是有怜惜之情的。尤其是臣妾如今也有了身孕,感慨就更多一些了。”
康熙仔细琢磨着淑宁这些话,不住的感慨她是他的解语花。她这样的大度,从容,真的是宫里少有了。
提及大阿哥,康熙也不禁想起了二阿哥胤礽。虽说他不喜赫舍里氏,连带着对二阿哥也不喜。可毕竟二阿哥是他的嫡子,前朝那些汉臣的言论他如何能够不顾及。
见康熙微微蹙着的眉头,淑宁多少也揣测到了他心中所想。
淑宁柔声问道:“皇上是否在忧心二阿哥?”
对淑宁,这点儿事情康熙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他声音微微沉了沉,道:“二阿哥毕竟是朕的嫡子,却体弱多病,每每闻及早/夭之相这四个字,朕就深感揪心。”
淑宁莞尔一笑,“皇上既然如此忧心,那就多去看看二阿哥,或许也可以接到身边儿来养着,毕竟是皇上的嫡子,必须慎之又慎。”
淑宁其实是知道二阿哥因为不好养,曾经好长时间是养在赫舍里府邸的。当然,这些话她不会说。她若是说了,康熙还不知道怎么揣测她的用心呢。
想到这些日子佟佳氏的得/瑟,她觉着倒不如把这个极好的机会让给佟佳氏。
这也是为什么今个儿她突然提及大阿哥,让康熙去探望大阿哥的原因,其实她早就挖了一个坑想让佟佳氏往里面跳了。她既然敢算/计那拉氏身边的宫女来给她没脸,这显然是没把她放在眼中,礼尚往来她也该给她一些回馈的,不是吗?
淑宁这些话让康熙深感欣慰,他知道六宫有多肮/脏,充满多少算/计。可淑宁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她虽然会嫉妒,却知道斗/争只是女人之间的事情,不会让阿哥们掺和这些肮/脏。
单单这点,他对她就更看重了几分。
约莫真的是听了淑宁的话之后康熙有了感触,翌日他就相继去看了大阿哥和二阿哥。
闻着这消息的时候,佟佳氏心下不由得存了疑惑。
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其实对大阿哥和二阿哥都不怎么喜欢,怎么今个儿竟然会去探望两个阿哥呢?
因为算/计了昭妃的事情,佟佳氏很是得意了一晚。她笑着看着姚嬷嬷道:“嬷嬷,你说赫舍里氏去了,单单一个二阿哥,会真的因为他是嫡出而获得至高无上的荣宠吗?”
姚嬷嬷瞬间被问住了,因为赫舍里氏被万岁爷不喜,二阿哥又有早/夭之相,自打出生万岁爷还没怎么去看过二阿哥,是以她和六宫其他人一样,几乎要忽视二阿哥的存在了。
可仔细琢磨自家主子这些话,她顿时一阵心惊。
是啊,二阿哥可和大阿哥不一样,他是嫡出,关系着江山社稷,当初三/番动/乱那些人看战/况不明也不是没有流/言蜚语说想立二阿哥为太子。联想到这些,姚嬷嬷突然觉着二阿哥不可小/觑。
佟佳氏也有些闹不清康熙的态度了,可却绝对不可能让二阿哥碍她的眼。若是这个时候忍了,那日后,赫舍里氏一族岂不是要凌驾于佟佳氏一族之上了。
佟佳氏内心其实是有些慌乱的,一上午都有些烦/躁不安。直到,午膳时分,姚嬷嬷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看姚嬷嬷这神色,佟佳氏知道姚嬷嬷必定是有什么法子了。
果不其然,姚嬷嬷难掩喜悦道:“主子,方才奴婢听库房的锦嬷嬷嗑着瓜子和沈嬷嬷聊天儿,竟然无意中听到外面有大户人家的孩子若是有早/夭之相,便会寄养在别的府邸。您说,这会不会是个很好的契机。”
佟佳氏瞅了姚嬷嬷一眼,半晌才开口道:“你这么一提,本宫倒也想起来了。本宫的堂哥小时候身子不好,就是寄养在别处的。现在,倒也康健的很。”
佟佳氏声音缓缓,可姚嬷嬷如何听不出来,她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若是能够让二阿哥出宫,养在赫舍里府邸,那岂不是就是和万岁爷生分了。而且,二阿哥可是主子,赫舍里府邸还不捧在手心养大,到时候即便是顺利长大,也是个纨/绔子弟,如何能够荣登大宝。
佟佳氏有几分得意的拿起桌上的金簪一下下的挑着金丝祥纹炉鼎中的安/神/香,嘴角勾起几分得意的笑容。
事情想通了,佟佳氏这日午膳胃口也好极了,竟是吃了一个金丝烧麦,几口桂花干贝和半碗莲子膳粥。
只是,看到眼前蟹黄水饺的时候,她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半晌之后,她淡淡道:“日后便不必点这蟹黄饺子了。”
姚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原想着主子许久未吃蟹了,尝尝/鲜也没什么。只怪奴婢思虑不周,还请主子恕罪。”
佟佳氏倒也没有真生气,甚至还宽慰姚嬷嬷道:“本宫知道嬷嬷疼/惜本宫,只是若想在宫里立足,没个子嗣傍身终归是不行的。日后,凡事寒/性的东西,该忌/讳的还是得忌/讳。”
姚嬷嬷点了点头,告诫自己日后可不能再出这样的岔子了。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大阿哥方才浑/身/抽/搐,现在连呼吸都没了!”
乾清宫梁九功闻着这消息的时候,拔腿便往御书房跑去。
康熙正在看折子,闻着这消息,想都没想便往永寿宫去了。
荣嫔早已经成了泪人,太医院的人此时也跪了一地。
“朕今个儿来看大阿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会儿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康熙神色寒/冽,吓得跪在地上的御医直发/抖。
为首的陈御医暗暗摇了摇头,想了想,跪上前一步,沉声道:“皇上,微臣有事儿禀告。”
陈御医这严肃的样子让荣嫔浑/身一/颤,陈御医可是杏林圣手,八成是瞧出大阿哥身边有什么端倪了。
之前荣嫔让人给大阿哥服/药的时候,也曾设想过这样的结局,可她没想到真正来临的时候竟然会惧/怕到这般地步。
陈御医神色凝重道:“瞧大阿哥这脉/象,若是微臣没看错,该是这段时间用了强/性的药。是以,这几日大阿哥看着比往日更健康,可是内里早已经是被掏/空了。”
陈御医这些话说的实在是妙极了,试问太医院有谁有那个胆子在大阿哥身上动手脚,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侍奉着。是以,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宫里的主子斗金贵的很,用/药都要经过几个资历深的太医一致通过才能够用的,哪里会这般大意。
闻言,康熙凌/厉的目光向荣嫔射去。这永寿宫可是荣嫔的天下,若是没她授意,谁敢如此大胆。
却在这时,荣嫔歇/斯底里的扑向地上跪着的大阿哥的奶嬷嬷身边,哽咽道:“说!到底是不是你们这些人奴/大欺主,害怕大阿哥若是有个不好,皇上会怪罪,才想了这法子。”
“你们也都是有儿女的人,如何狠/心对大阿哥这般呢?大阿哥还那么小,那么小。”
那几个奶嬷嬷自打来永寿宫侍奉大阿哥以来,身家性/命可都捏在荣嫔手中了,荣嫔是个有能耐的,早就暗中让马佳氏一族的人把这些人的骨/肉至亲控制住了。
这个时候,她们知道自个儿即便是拼/死一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大阿哥一口气没提上来,太医院的御医都没辙了,想是撑不过今晚该就没了。她们这些奶嬷嬷,即便不替荣嫔背这个黑锅,也是要被砍/头的,因为她们失职了,没有侍奉好大阿哥。
既然如此,她们如何能够争辩,倒不如用自己的死/来成全家里。即便是被扔到乱/葬/岗,荣嫔娘娘或许还会发善心,给家里一些赏赐。
这么想着,身穿棕色旗袍的嬷嬷磕头如捣蒜,声音中满是惊/惧:“主子饶命啊,奴婢也是一时蒙了心,才想着这法子的,奴婢万万不敢有害大阿哥的心思。”
荣嫔戏演的极好,上前就给了这嬷嬷一大耳瓜子,下一瞬气急的便晕了过去。
康熙看眼前乱成一团,哪里还能容他们这么闹下去,忙让茹云扶着荣嫔往内室走去。
这一夜,永寿宫可谓是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佟佳氏赶到的时候,康熙正亲手为大阿哥穿戴好了衣服。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佟佳氏斟酌几秒,开口道:“大阿哥福薄,皇上切莫太过伤心了。”
顿了顿之后,她似是感慨的提及了二阿哥,“二阿哥和大阿哥一般身子娇弱,臣妾听闻外面不乏世家大族把这样的孩子寄养在别处,倒也都能够健康长大。皇上不如把二阿哥寄养在赫舍里府邸,想来索额图大人应该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二阿哥的。”
话才刚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康熙一记耳/光便把佟佳氏打倒在地上。
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让佟佳氏羞/愤不已,可她还不忘解释:“皇上,臣妾真的绝无二心,只是单/纯的替二阿哥着想……”
”
和方才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的乘着肩舆往永寿宫看笑话不同的是,佟佳氏从永寿宫出来之后,整个人都灰头灰脸的,若不是身侧还有姚嬷嬷搀扶着,她连一步都走不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皇上方才那一记耳/光,直接就把她给打的懵了。自小被阿玛额娘娇/宠着长大,入宫之后皇上又是她的表哥,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可以说,方才她真的前所未有的丢/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来,从永寿宫出来的。
“主子,您想开些。皇上约莫是因为大阿哥的事情伤心了才会如此的。等皇上火/气小一些的时候,自然就想明白主子的良苦用心了。”
佟佳氏拿帕子捂着脸,闻着这话恍/惚了那么一瞬间,帕子上殷/虹的血/迹让她眼里满是羞/愤:“表哥怎么可以真的对我动手?都怪那钮祜禄氏,若是没有她,表哥疼/爱我还来不及呢,如何会这般给我没脸。”
姚嬷嬷微微一愣,宽慰她道:“主子,现在可不是和皇上置气的时候。您若是因为今个儿这事儿,故意和皇上憋/着气儿,那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把皇上推的越来越远。您仔细想想,六宫谁会因此而暗中得意?”
佟佳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咬着嘴/唇,脑海中闪现的淑宁那得意的样子让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嬷嬷说的对,我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却便宜了那小/贱/人,我才不会这么傻呢。”
姚嬷嬷终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主子这样想就对了。二阿哥寄养一事,主子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还是得多想想法子,怎么才能够让此事变得顺理成章。”
脸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佟佳氏不能够认输,想了想之后,她狠/狠道:“皇上才失了大阿哥,嬷嬷想一想,若是二阿哥也有什么危/险,皇上会不会重新考虑本宫的提议?”
佟佳氏的声音暗含着几分倔强,见主子没有妥协,姚嬷嬷得意道:“主子放心吧,这事儿奴婢肯定会做的滴水不漏的。”
“皇上!”
从永寿宫出来之后,康熙直接就往翊坤宫去了。
大阿哥去了,虽说康熙并未怎么注重这个庶出的阿哥,可真的去了之后康熙还是忍不住有些伤心。作为一个帝/王,他第一次发觉有些事情他也是难以掌/控的。
“皇上万安!”
淑宁才刚行礼问安,就被康熙报了个满怀。
感受到康熙身体的颤/抖,淑宁也放弃了挣扎,伸手轻轻的搂着他的后背,没有说话。
好半晌之后,康熙紧紧的贴着她的额头,声音沉重道:“宁儿,我们的孩子一定不许有事,一定要平安的长大,知道吗?”
这一瞬,淑宁是愿意相信康熙是真的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
淑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有皇上的庇/佑,这孩子肯定会健康长大的。”
说完,淑宁挽着他的手准备往炕上坐去,却在捉住他手的那一瞬,她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她乍然一呼:“皇上,您受伤了!”
淑宁急匆匆的便打发梁九功去找御医来,熟料康熙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罢了,只是一点点小小的伤/口,无碍的。昭妃简单的帮朕处理下就好。”
听他这么说,淑宁询问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梁九功身上,没成想却被康熙逮了个正着:“你看他做什么?朕的身体,朕还不清楚?”
说罢,瞪了梁九功一眼,“这里有昭妃在就好,你下去吧。”
梁九功当然明白这个时候说多错多,恭敬的退了下去。
碧荷匆匆去偏殿找了纱布和金/疮/药。
淑宁浸/湿帕子,温柔的替康熙擦去掌心的血/迹,看着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康熙忍不住把她搂在了怀里。
“皇上,您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呢,您快放开臣妾。”
康熙却是不依她,自言自语道:“宁儿,你答应朕,永远和现在这样,永远都不要变,好吗?”
淑宁故作诧异的看着他:“皇上今个儿这话怎么臣妾听得迷/迷/糊/糊的。”
见他这神色,康熙微微有几秒的沉默,声音有几分阴/沉道:“佟佳氏是朕的表妹,入宫这么长时间,该给的体面朕也都给了她。可你知道她方才和朕说什么吗?”
说到这的时候,康熙的手抑制不住的握/紧,浑/身充满了冷意。
淑宁心/疼的赶忙强迫他松开手,拿着棉棒小心的帮他涂着药。
想到方才佟佳氏满是算计的样子,康熙眼神充满了失望和阴/冷:“她竟然要朕把胤礽送到赫舍里府邸寄养,说这样可以保胤礽平安长大。你说说,她是何居心?胤礽是朕的嫡子,岂有出宫的道理?这不是告诉前朝诸位大臣,朕对他有多不待见吗?”
“她存着什么心思,朕又不是傻/子,如何能够丝毫都看不出来?就因为胤礽是朕的嫡子,她就觉着碍/眼了,想提前除去这个阻/碍。她不满赫舍里氏氏满洲下人之女,她又尊贵到哪里去了呢?佟佳氏一族也不过是汉军旗,所有的荣宠那可都是朕的恩赐。”
淑宁看着她给康熙缠好的纱布,低声道:“佟佳氏妹妹向来是最有主意的,协理六宫以来,单削/减六宫开销和给慧贵人立规矩一事,就做得很得体。想来也不是莽/撞之人,或许真的只是为了二阿哥着想呢?”
康熙嘲/讽的一笑:“她就是想立/威罢了,若胤礽是她生下来的,她如何会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
说完,康熙狠/狠道:“梁九功!”
一声厉/喝让淑宁都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外面的梁九功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皇上喜/怒/无/常,这些年他早已经都适应了。
“奴才在!”
梁九功恭敬的弓着身子。
里面,康熙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传朕旨意,佟妃身边的贴身嬷嬷姚氏有教/唆之嫌,今个儿便赏她五十大板。”
教/唆之嫌?淑宁心里忍不住阵阵讽/刺,看来皇上还是对佟佳氏心存不忍。
淑宁偎依在康熙腿上,似是无心道:“姚嬷嬷可是佟妃娘娘的贴身嬷嬷,自幼情分自然不同。一会儿定是要为姚嬷嬷求情的。”
康熙冷哼一声:“她若敢多说一个字,朕便把那贱/婢直接打/死!”
佟佳氏脚步虚/浮的回到钟粹宫,人还没坐定,梁九功便带着小太监来给她传旨了。
五十板子,莫说年岁已高的姚嬷嬷,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也未必能够经受得住啊。
姚嬷嬷可谓是佟佳氏的左膀右臂,加之今个儿又受了那么大的羞/辱,这个时候她若是连她身边儿的姚嬷嬷都护不住,日后在后宫还如何立/威。
“本宫请梁公公往皇上那里传句话,姚嬷嬷这么多年忠心护主,并无一丝的过错,还请皇上留嬷嬷一条性/命。”
梁九功拿着手中的圣旨,微微眯了眯眼睛:“佟妃娘娘,您要知道,这可是圣旨。难不成,您要抗旨不尊?”
佟佳氏紧紧咬着嘴/唇,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了。
姚嬷嬷见此,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您别说了。为了奴婢这卑/贱之人,不值当。奴婢愿意往慎刑司去受/罚。”
佟佳氏下意识的摇头,可她又有些害怕,若说方才她还有那么一瞬间的孤/勇,那么在听到梁九功口中的抗旨不尊这四个字之后,她就骤/然一惊。
整个天下,谁都承受不起这四个字的代/价。
这一夜,六宫皆不平静。永寿宫的荣嫔,在康熙离开之后,终于是忍不住的痛/哭出声。
大阿哥那里,她更是一步都不敢迈近。
此刻夜色深/深,荣嫔就那样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合十,似是想让老天爷宽/恕她的罪/责。
茹云忧/心道:“主子,事已至此,您就别再折/磨自己了。您当务之急是该争/宠才是,若是能够再生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那您还怕什么?”
“武则天当年可是亲手扼/杀自己的小公主的,您不必太过自责。成大事者,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尤其是这六宫,没有谁是单/纯的。”
“您这般跪下去,伤/及膝盖,身子入了寒/气,如何是好?”
茹云的句句宽慰让荣嫔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神色肃穆,喃喃道:“你说的对,本宫不能够因此一蹶不振,紫禁城这个地方都是人踩/人的往上爬,本宫不能够在这个时候露/出任何的怯/意。”
茹云忙搀扶着她起身,“主子,方才皇上赏了佟妃娘娘身边的姚嬷嬷五十大板,今晚之后佟妃的威/严早已经不复存在,皇上虽然现在还没有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可她想重拾威/信,怕是也得费些心思。主子您虽是嫔位,却并无大过,加之大阿哥的离去,皇上对您肯定会有怜/惜之情,趁着这当口您可得好好的把恩宠给抢过来。”
荣嫔却丝毫都没有听到心里,她现在仍然有些心有余悸,那几个奶嬷嬷虽然当场被她震/慑/住,替她背了黑/锅,可她不知道怎么仍然隐隐的有些不/安。
茹云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心,笑道:“主子,这个时候您可不能够畏/手/畏/脚的。大阿哥那是我们做的很是隐/秘,绝对不会被人捉住把/柄的。”
...
热门推荐:、 、 、 、 、 、 、
78_7852钟粹宫
乌雅氏恭敬的坐在佟佳氏下首的位子上,表情别提有多拘/谨了。..
佟佳氏看她堪堪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椅子,心底讽刺的冷/哼一声,“果真是内务府包衣奴/才,骨子里就是卑/贱的。”
“娘娘,荣嫔这次失了大阿哥,皇上定是心存怜/惜,都好几日宿在永寿宫呢。”
乌雅氏的言语间带着几分的委屈,要知道之前她可是皇上的新/宠,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恩/宠会被一个老/女/人给抢了去。
佟佳氏自然是看不得荣嫔嚣/张的样子,可大阿哥才去她若是这个时候为难荣嫔,落在皇上耳中,怕是又要对她不/悦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顾及,乌雅氏低声道:“娘娘,您不觉着大阿哥的死很有蹊/跷吗?马佳氏在宫里这么多年,不可能连她宫里的奴才都约束不了的,大阿哥身子金贵若是没她点头谁敢偷偷换掉大阿哥的汤/药。那几个奶嬷嬷难道是傻子不成?这样给自己招/祸/端的事情,她们躲都躲不及呢,哪里会……”
说着,乌雅氏故意停顿了下,她知道不需要她明说,佟佳氏该就明白她的深意了。
果然,佟佳氏微微蹙了蹙眉,永寿宫那事儿她受了极大的屈/辱,这些日子她光顾着生闷气了,也没细想那日的事情。这会儿乌雅氏这么一提醒,她感觉满满的都是漏/洞。当时荣嫔那般歇/斯底里的想要宰/了那几个/奶/嬷嬷,现在看来却是像在警/告她们呢。
若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几个/奶/嬷嬷可不是罪/有应得,而是替人背了黑/锅了。
想到这,佟佳氏忍不住的抿嘴笑了起来:“荣嫔啊荣嫔,你最好别栽在我手中。”
下一瞬,佟佳氏对姚嬷嬷使了个眼色,姚嬷嬷会意,立马就出去让人/暗中/调/查这事儿了。
乌雅氏见怂/恿的佟佳氏动手了,忍不住的也勾起了唇/角。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佟佳氏忍不住讽/刺道。
她一边玩着自己手上长长的护甲套,一边漫不经心道:“往日见你也是一个伶俐的人,若不是那样,也没能耐千方百计的从庄子上再次回到宫里。可这些日子瞧你怎么就脑子糊/涂了呢?你侍奉皇上这么久,该是知道皇上爱什么的。难不成,这些也要本宫手把手的教你不成?”
乌雅贵人却是有些底气不足的看了看佟佳氏,喃喃道:“嫔妾每次过去侍/寝,皇上都不怎么和嫔妾说话的。这时间久了,嫔妾也就不怎么敢开口,怕扰了皇上的兴/致。”
佟佳氏不由得心里发笑,哦,她听出些端/倪来了,原来皇上只当乌雅氏是玩/物罢了。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叮嘱乌雅氏道:“皇上政/务繁忙,去后宫本来就是放松的,当然是想耳根子清静清静。既然如此,日后你也别上赶着去讨没/趣。只需要把该办的都办了,不就可以了吗?你不需要本宫告诉你,宫里最重要的倚仗是个小阿哥吧。没有小阿哥,什么都是假的。宫里的新人一茬又一茬,你以为你这姿/色皇上会新/鲜多久?”
乌雅氏身子猛的一僵,是啊,她迫切的是需要个小阿哥。依着她的位份,是没有资格把小阿哥养在身边的。唯一的途径就是好好的抱紧佟妃娘娘的大/腿。兴许有一日,若是佟妃娘娘位列贵妃之位,在这后宫独/占鳌/头,看在小阿哥的面子上,也会照拂她一些。
在钟粹宫又坐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乌雅氏便离开了。
姚嬷嬷皱着眉头,道:“主子,奴婢瞧着乌雅氏其实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方才那般恭敬,那般卑/微,或许只是假/象而已。主子可得提/防着一些。”
佟佳氏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那手指拂过身侧的牡丹花瓣:“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包衣奴/才,还能翻出本宫的手掌心不成?本宫这肚子不争气,没法子了才想借她肚/子一用的,到时候她若是有什么痴/心妄/想,本宫大可以去母留子,反正后宫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
听她这些话,姚嬷嬷心底微微咯噔一下,自打上次在永寿宫惹皇上震/怒之后,她总感觉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她漏/掉了。
这会儿听佟佳氏这些话,她陡然明白,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
主子不过二十年华,如何就能够放弃了自己生养小阿哥呢?说白了,吃什么药/膳,拜什么佛,那都是无用的,说什么也得皇上肯往钟粹宫来。可主子现在眼中紧紧盯着的是协理六宫之/权,这似乎不妙啊。
姚嬷嬷是知道的,主子这么多年无所出,其实府邸的老爷夫人已经是心/急如/焚了。眼瞅着二小姐也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若是到时候入宫,主子岂不是难/堪了。
“你想什么呢,说出来本宫也听听。”见姚嬷嬷出神的样子,佟佳氏也有几分的疑惑。
为了让主子提前做些心理准备,姚嬷嬷思虑了下,还是开口了:“主子,皇上肯让您碰/触宫/权,其实还是挂念着佟佳氏一族的。其实皇上心里有佟佳氏一族,主子也未必真的要在这个时候争这个宫/权。宫里的妃嫔如何能够过得滋/润,如何能够有更大的荣宠,其实是要有皇嗣傍身。主子还年轻,得多讨讨皇上的好。这会儿昭妃在静心养/胎,主子若是能够这个时候挽回皇上的心,还怕日后被昭妃比下去?”
姚嬷嬷这些话说的佟佳氏心里怪难/受的,表哥冷落她这么久,又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她那么大的屈/辱,她怎么能舔/着脸去讨好他。
她看透了,什么恩宠其实都是镜花水月,她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事情上呢?
可姚嬷嬷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谁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她也想的。靠人不如靠己,没有血/缘的牵/绊终究是一个遗憾。
许是看出了佟佳氏的犹豫,姚嬷嬷低声劝慰道:“主子,不如明日您亲自往乾清宫一趟,皇上不是说您做的点心好吃吗?皇上也是重感情的,您好言好语的讨好一番,皇上会给您一次机会的。毕竟,您和皇上的情分可不是别的妃嫔可以比的。”
佟佳氏挑眉,她也想让表哥的心回到她身上,可若是她如此放低姿态还是讨了个没脸,她岂不是又成为后宫的笑话了?
皇上若是念旧情,就不会在昭妃一入宫之后便冷淡了她。固然她也有错,可皇上难道就丁点儿的错都没有吗?
这边,淑宁正拿着针线给肚子里的小阿哥逢个小褂子。只是许久未做,针线真的生疏了不少。
看着那毛/躁的针脚,淑宁忍不住直皱眉。
“主子,一会儿皇上若是看到了,又得教训奴婢了。这样伤眼睛的事情,交给针线嬷嬷去做不就好了?”
淑宁微微一笑,想到上一世自己一直都没能如愿有个孩子,她就颇多感慨。谁都无法体会她现在的心情,这种为人母的兴/奋有时候她也觉得难以言喻。
“反正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可做的,就当是打发打发时间了。”
说着,她突然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什么的看着碧荷,道:“本宫记得三月初八是太皇太后的生辰,这眼瞅着也没几个月了。可内务府和礼部却还没什么动静,你说皇上是怎么想的呢?”
碧荷心里也是一咯噔,思虑半晌,低声道:“皇上和太皇太后生了嫌/隙,许是不好意思先示弱吧。其实皇上和太皇太后祖孙情/深,自然还是念着太皇太后的好的。偏偏就差一个人来出来调和此事。不如主子瞅着时机和皇上说一说,今年虽不是太皇太后的整寿,可若是大/肆操办,到时候也让科尔沁的诸位亲/王/台吉入宫给老祖宗贺寿,皇上心里肯定会感念主子的孝顺的。”
淑宁其实并不是圣/母,甚至是第一个感觉很排斥这样假/惺/惺的做法。可百善孝为先,皇上又以孝治天下,这件事情的确能让自己在皇上面前刷很多的好感。
她能够不计前/嫌的为太皇太后办寿辰,也彰显了她的宽容,不是?
这么想着,淑宁嘴角微微一勾,“这宫里是得热闹热闹了,否则佟佳氏真以为自己要成为六宫之主了。”
淑宁知道太皇太后进来没什么动作,其实是想用佟佳氏来压/制她的。可她偏偏不如她的意,她要打破这样的平衡。
“宁儿,你真这么想?”果然,康熙闻着她的话时,有些惊讶,可眼眸中却也有欣赏。
淑宁笑盈盈的看着他,“臣妾岂会那这件事情开玩笑。太皇太后进来身子不爽,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是忧心太皇太后的。抛却其他好多事情,皇上自小是教养在太皇太后身边,这点儿即便是皇上也永远都无法否认。”
淑宁这些话其实康熙也是想过的,他不可能真的拿太皇太后怎么办。即便有那样的算计,那样的不/堪,可她仍然是他的皇玛嬷,只要她能够安分,他是愿意让她颐养天年的。
“朕早就说过,宁儿最知朕的心,现在看来,宫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宁儿了。”。
bdshare
慈宁宫
这日早餐之后,太医院的御医依着惯例给孝庄把了平安脉便离开了。
天知道这御医每次来给孝庄把平安脉,这心都提在嗓子眼儿了。
宫里谁不知道眼瞅着太皇太后的生辰就要到了,可礼部,内务府竟是丝毫的动静都没有。
不用想也知道太皇太后心里压了多少的怒火,他这若是一个不小心,丢了小命也有的是。
整个慈宁宫的宫女太监,这几天也都战/战/兢兢的,丝毫不敢犯任何的错。
孝惠太后过来请安的时候,孝庄和往日一样,神色凝重的靠在引枕上。
“给老祖宗请安。”
孝惠观摩这些日子皇帝和老祖宗的嫌/隙,这心里也着实是着急的很。可这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也不是没有劝过老祖宗,皇帝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若老祖宗仍然这样处处干/涉他,这于整个科尔沁也没有丝毫的益/处。
闻着孝惠的声音,孝庄凝重的脸上多少还是有几许的宽慰。
“这个时候,整个宫里怕是也只有你不避嫌的来给哀家请安了。”
“孝惠,你说,皇帝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这不是故意给我没脸吗?”
这自嘲的语气让孝惠心里满是感慨。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斟酌半晌,宽慰她道:“老祖宗,皇帝脾气是倔了点儿。可这不也是您一手教导的孙儿吗?这祖孙两个,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心结?”
“臣妾虽然不问六宫之事,可昨个儿臣妾可是听说皇上已经有意给您大/肆操办寿宴呢。之所以没有大/肆声/张,许是捏着性/子呢。臣妾说句不好听的,宫里不乏肆/意揣/度之人,别的不说,就说那佟佳氏,不定在皇帝面前嚼了多少舌/根呢。”
“太医院的太医日日来您这里请平安脉,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被有心人那么一利/用,皇帝保不准觉着您是故/意在这里端着架子,给他施/压。”
孝惠的话让孝庄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这些日子,苏麻拉姑和也不是没有劝过她。可她历经三朝,怎么肯下这个台阶。可方才孝惠的话,让她又不得不琢磨起来。
佟佳氏一族向来就和她有很大的嫌/隙,她若再怎么僵,就怕到时候尴/尬的还是她自己。
见孝庄有几分动容,孝惠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忙地上一杯热茶,“老祖宗,您想必也知道了,佟佳氏竟然劝皇帝把二阿哥送往赫舍里氏一族寄养。美其名曰什么有早/夭之相的孩子送出去之后能获得平安,可她真的这么好心吗?二阿哥再不得皇帝的欢喜,也是嫡子。佟佳氏不过是害怕这孩子将来威/胁到她罢了。”
一旁的苏麻拉姑听孝惠这么说,也忙附和道:“就是,老祖宗也该出山了。若不是这些日子老祖宗不理会六宫之事,她佟佳氏如何敢这么大/胆。”
如今除了翊坤宫的钮祜禄氏,便属佟佳氏位份最高。孝庄虽然不乐见钮祜禄氏一族做大,可也容不得别人借着她这样的心思,来不怀好心。
宫中格/局如今还不能下定论,皇帝膝下不过才有两个阿哥,更别说大阿哥福薄已经去了。未来,宫中的妃嫔会越来越多,皇帝的子嗣也会越来越多。她的确是有些鼠目寸光了,竟然为了一个钮祜禄氏,便和皇帝僵/持了这么些日子。
纵观六宫,没有哪个人真心的臣服于钮祜禄氏,这个宫里,有的只是利/益的结/合。想到这些,孝庄突然觉着自己错的太离谱了。若她肯就着这个台阶下,那她依然还是大清国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
皇帝虽然会因为当年佟佳氏的事情对她有嫌/隙,可她这个孙儿她是了解的,仍然感念她的养育教导之恩。更何况,还有一个孝字压着,他即便是心里不愿意,也会好好的给她体面,给她尊荣的。
会意到这些,孝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哀家听闻皇帝这些日子日日处理政/务到深夜,苏麻,你特意给皇帝送了披风过去,就说哀家对他着实是挂念,让他处理政/务的同时,务必注意自己的身子。”
听着这话,苏麻拉姑身子都忍不住的打/颤了。
太皇太后这终于是想通了。
强力忍着眼中的泪水,苏麻拉姑忙下去安排。
孝庄仰头看了看孤寂了这么些日子的慈宁宫,想到佟佳氏竟然想把二阿哥送到赫舍里氏一族去抚养,她眼中不由得又涌上了探究。
二阿哥虽然不得皇帝欢喜,可毕竟是嫡子。只需这样一个原因,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都是最尊贵的皇子。
汉人最注重嫡庶之别,孝庄是不可能乐见钮祜禄氏生的孩子来坐上那个位子的。
是以,她不由得有着犹豫,犹豫着是否这件事情能够为她所用。
佟佳氏想送二阿哥出宫,那是嫉/妒,是别有用心。可若是她来做呢?
赫舍里氏一族的忠心自然不必说,虽然在皇后赫舍里氏去了之后,他们遭/受了很大的损/伤。可正因为如此,她若是肯帮他们把二阿哥养在他们府邸,那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大恩呢。
嫡子的身份就注定了赫舍里氏一族手中有了筹/码。赫舍里氏一族对待二阿哥,必会小心翼翼。这样相比他在宫里,更容易养大。而她孝庄,也能够借此来给钮祜禄氏一族一个措手不及。
历经三朝,孝庄已经习惯了谋/算,钮祜禄氏一族她实在是信任不起来,当年旗主之间的争/斗,她心里这坎儿这辈子都不会过去。
乾清宫
康熙瞧着手中的披风,眼眸深处染上一丝凝重。
梁九功这个时候可谓是冷汗涔涔。
偏偏,这个时候康熙开口了:“梁九功,你说皇玛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九功双腿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才愚/钝,不知该如何应答。可奴才却知道,这大清的江山是皇上的,您才是天子,大清真正的掌/权/者。”
这话真是戳/中了康熙的心思,他哈哈大笑几声,一把把披风甩在一旁,道:“好,说的好!”
“你派人去慈宁宫传话,今个儿朕会和皇玛嬷一同用午膳。”
慈宁宫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
这是几个月以来,康熙第一次踏足慈宁宫。之前,他都是在殿外给老祖宗磕头请安便起身离去了。
孝庄见看了看他,随即笑道:“来,哀家的好孙儿,快起来。”
今个儿孝庄特意吩咐苏麻拉姑做了科尔沁的奶糕,康熙小的时候是最爱吃这个的。
苏麻拉姑侍立在一旁,浅笑的给康熙夹了一块儿。
看着眼前的奶糕,康熙心里顿时也是五味陈杂。不管之前祖孙两人有什么样的嫌隙,老祖宗肯让人做这个给他吃,他也会体谅老祖宗这份心思。
“孙儿谢过皇玛嬷。”
说罢,康熙轻咬一口。
看他这样,孝庄满意的点了点头,“哀家听闻皇帝近些日子日日在御书房批奏折到很晚,这梁九功果然是老了,也不知道劝着点儿。”
一旁的梁九功闻言,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才有罪,还请太皇太后责罚。”
可孝庄怎么可能真的责罚于他,这梁九功在皇帝身边侍奉多年,若真的被撵出去了,皇帝不得大闹一场。
孝庄皱皱眉,笑道:“罢了,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以后,多劝着点儿就好,若是你不行,那就去请贵妃来。”
提及钮祜禄氏,康熙下意识的看向她,见她眉宇间没有之前的嫌隙和忌惮,康熙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是敬仰皇玛嬷的,她若是能够放心对钮祜禄氏的偏见,这点,他很是乐见其成。
“皇玛嬷,您也吃点。”
说着,康熙恭敬的给孝庄也夹了一块。
孝庄笑着摇摇头:“皇玛嬷老了,可受不了这样的甜腻了。”
说完,她斟酌几秒,装作很不经意的开口道:“哀家这些日子对后宫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要说佟佳氏这些年也算是规矩,哀家也不是为了给她开脱,皇帝你仔细想想,如今大阿哥早夭,宫里可只有一个二阿哥,他又是你的嫡子。皇帝看重他,不想让他出宫,这哀家明白。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能够养的大,才是最重要的。汉人最是注重嫡庶之别,哀家觉着皇帝还是好生考虑考虑这件事吧。”
“钮祜禄氏当年固然有错,皇帝连带着也嫌弃钮祜禄一族,可他们毕竟是二阿哥的母族,如今京城几大家族,皇帝还是要学着制衡的。哀家老了,原本不该再过问这些事,可皇帝想想,若真的二阿哥有了什么不好,宫里可只有钮祜禄氏所出的皇子了。皇帝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到时候,你是立钮祜禄氏的儿子为太子不成?”
“皇权之下,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这些,皇帝还是要心里有数的好。”
原本康熙是不乐意听这些话的,可从孝庄口里说出来,他也不免心里有了波澜。如今,钮祜禄氏一族的确是有了很大的声势,但凡当帝王的,心里都会有嘀咕。这若是二阿哥也没了,朝中岂不有人居心叵测。
这么想着,他眉宇间一阵凝重。
“那依着皇玛嬷的意思,把胤礽交给钮祜禄一族抚养,待到成年,再接回宫中。”
孝庄笑着点点头:“皇帝若是想念二阿哥了,随时都可以见二阿哥的。何况,二阿哥只是每日都要往上书房去,皇帝还是可以亲自教导。”
孝庄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慈宁宫外一阵喧嚣声。
梁九功忙出去看。
没想到,竟然是钮祜禄氏宫里的宫女。
“放肆,是谁给你这胆子敢在慈宁宫撒野!”
康熙一脚踹过去,怒斥道。
那宫女名叫瑾儿,是翊坤宫的一个洒扫丫鬟。
她强忍着身上的痛,忍着惧怕道:“奴婢,奴婢是来告发贵妃娘娘的,奴婢偶然发现贵妃娘娘竟然行巫蛊之术,诅咒太皇太后!”
若说之前康熙还只是不悦,那么此刻,他可以说是暴怒。
亏他还真的以为太皇太后知道轻重了,没想到,她如此的亟不可待,祖孙两人的关系才稍有缓和,她就在背后弄这些小心思。
“大胆奴才!竟敢诬陷贵妃!”
“来人,把这贱婢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边,孝庄也楞住了。这,这怎么会这样呢?看皇帝这神色,一看就知道是心里怀疑她动了手脚。可,可她有那么愚蠢吗?
不,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故意存了离间她和皇帝的心思。
会是谁呢?
钮祜禄氏!
孝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这一招苦肉计,可细心一想,她又觉着这等阴损的招数,不是钮祜禄氏的风格,倒像是佟佳氏。
想及此,孝庄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差点没喘过气来。
“皇帝,哀家看着贱婢倒是得好好省省。她既然是翊坤宫的宫女,先不说此事的真假,这宫女定是偷窥钮祜禄氏的一举一动,此等奴才,直接打死岂不是便宜了她。”
孝庄这些话让康熙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这会儿,他才发觉自己方才似乎是太过冲动了。
要知道皇玛嬷历经三朝,天下人谈及她,无一不说她睿智,是大清朝最聪明的女人。而今天,才是他和皇玛嬷消除嫌隙的第一天,皇玛嬷纵然是再沉不住气,也不会这般愚蠢的挖坑让自个儿往下跳。
“那就依皇玛嬷的意思,把这贱婢押到慎刑司,看她还敢这么嘴硬不!”
可虽然是这么处置了,皇帝知道不管如何,也该给皇玛嬷一个交代的。这奴婢既然说钮祜禄氏使此阴毒之术,虽然他知道是假的,可也必须让人去查一查。以示太皇太后的威严。
“梁九功,你亲自带人去翊坤宫。”
梁九功弓着身子,道:“喳!”
孝庄顿了顿,看着康熙这架势,才终于是心里那口气平了一些。
“皇帝,汉人有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哀家之前虽不喜钮祜禄氏,可那孩子哀家知道,最是温顺,断不会做出如此阴毒之事。这即便是挖出了些什么,皇帝也切不可沉不住气,冤枉了钮祜禄氏。”
闻言,康熙满是诧异的看着她,“皇玛嬷,您?”
孝庄暗暗叹息一声:“罢了,今天就这样吧。后宫和前朝牵涉甚深,若有什么人偷偷构陷钮祜禄氏,于皇帝你来说,便是武逆你作为帝王的威严。你懂哀家的意思吗?”
没一会儿,翊坤宫便呼啦啦来了一些人。&乐&文&小说{}.{}{xs}.{}
淑宁翻看着手中的戏本子,全然没有任何的惊吓。
梁九功哪里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他看多了宫里的起起伏伏,他并不觉着钮祜禄氏会如此愚蠢,故意把把柄送到太皇太后手中。
因为这样的小心思,这会儿他正恭敬的给淑宁请安。
看淑宁连眉头都没动,梁九功愈发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果然,这背后应该是另有其人。
可不管如何,在翊坤宫后院一颗大槐树旁还是找到了诅咒太皇太后扎了满身针的布娃娃,依着规矩,应该要送往太皇太后那边的。而淑宁,也少不得往慈宁宫一趟。
梁九功给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暗暗嘘一口气,就到寝殿外恭候着。
碧荷见自家主子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嘀咕道:“主子,也不知太皇太后这次会不会利用这个来故意为难您。皇上今个儿才往慈宁宫去用膳,就出了这样的乱子,奴婢觉着,您还是对佟佳氏太过容忍了。”
后宫这些弯弯绕绕,碧荷多少看清楚了一些。她左思右想,除了佟佳氏,她并不觉着这事儿会出自他人之手。
淑宁笑笑,“佟佳氏一族是皇上的母族,之前佟佳氏就是再蹦跶,皇上都给她留些体面。在皇上心里,若是可以,定会一辈子善待佟佳氏一族。可惜佟佳氏太心急了,之前的风波才刚刚平息,她就这么急着构陷本宫。这次,皇上岂能够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碧荷轻轻咬了咬唇,“这佟佳氏素来狡猾,一会儿去了太皇太后那里,她定会抵死不认。”
淑宁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她想不认,那就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慈宁宫
淑宁跪在地上,一脸恭敬,却丝毫都没有胆怯道:“皇玛嬷,臣妾不敢期满皇玛嬷,自从臣妾入宫,从未从过害人的心思。这段时间看着皇上因为和您怄气夜不能寝,皇上虽然嘴上不说,可臣妾却瞧的出来,皇上是极其的挂念您。”
“看着皇上这般,臣妾纵然再愚钝,又怎么可能懵了心,做那般阴狠之事。”
孝庄本也没有对她生了疑心,她对她不喜是不喜,可扪心自问,放眼这六宫,这孩子最是心善,也从不故意惹是生非。
这会儿听到康熙因为挂念她而夜不能寐,她心就更软了。
自个儿手把手养大的孙儿,因为一个女人和她僵持着,她能不伤心吗?可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或许她也真的老了,钮祜禄氏这么一句话就让她决定既往不咎。
“好了,起磕吧,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
孝庄这话一出口,跪在地上的佟佳氏,马佳氏都不由得背后一阵寒颤。
太皇太后这难不成是疑心她们两人。
马佳氏才失了孩子,她此刻其实是一脸的茫然。细细思寻着,她左看右看觉着佟佳氏的可能性最大。可再一想,佟佳氏因为劝谏皇上送大阿哥出宫,皇上刚赏了她一耳光,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蹦跶吧。
如此一来,不是钮祜禄氏故意使苦肉计,那便是佟佳氏身边有愚蠢的奴才,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佟佳氏看大家都看着她,突地就觉着慌乱了。她不着痕迹的觑一眼钮祜禄氏,可看到对方镇定自若的样子,她更是心慌慌。
可不管如何,她是抵死都不能承认的。
这么想着,她突地就冲到孝庄面前,跪在地上哽咽的哭诉道:“老祖宗,您难不成在疑心臣妾,臣妾素来是个胆小的,怎么可能自掘坟墓?”
“老祖宗,臣妾侍奉皇上这么多年,没有能够为皇上诞下皇嗣心里已经很是自责了,没一子一女傍身却舔着脸面居于妃位,臣妾已经是战战兢兢,又如何敢……”
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孝庄微微蹙了蹙眉,当年福临还在的时候,她就不喜佟佳氏,觉着她太过哭哭啼啼了。而眼前这佟佳氏,也是一样,人都说汉人的女子是水做的,可这样的她非但不惹人怜惜,反倒是觉着晦气的很。
“好了!方才有谁说你什么了吗?现在这事儿慎刑司那边正查着呢,你就是要哭,现在也哭早了。”
孝庄的话不无讽刺,让佟佳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孝庄再看看马佳氏,更觉着烦心了。这一个两个的,都晦气的慌。大阿哥那么就没了,也是这马佳氏没有福运。
慎刑司那边向来有效率,这不,半盏茶的功夫,总管太监便过来回禀了。
佟佳氏怎么会瞧不出这总管太监进来的时候,看着她时那种自求多福的表情。
果然,当孝庄看着呈上来的白纸黑色的时候,瞬间就震怒了。
她眼睛一瞪,怒气冲冲的把手中的纸甩给佟佳氏。
佟佳氏颤颤的拿过那张纸,才看第一眼,她脸色就变得苍白。
“佟佳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被孝庄这般质问,佟佳氏知道若不能解释清楚,自己算是真的完了。
她怎么会想到,姚嬷嬷那日被杖责五十大板就怀恨在心。平日里钟粹宫和姚嬷嬷交好的几个嬷嬷见她连一直忠心耿耿的姚嬷嬷都护不住,心里就生了怨恨。
就这样背着她,想要用巫蛊之术来构陷钮祜禄氏。
虽说是一番忠心,可却真的害惨她了。
“老祖宗,臣妾真的不清楚,臣妾真的是无辜的。您若是不信,可以让那些奴才和臣妾对峙,但凡一个人在老祖宗面前指认臣妾,臣妾愿意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以死谢罪。”
孝庄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她这会儿是真的看不上佟佳氏了。的确,她相信她没这样的胆子来做这事儿。可一个主子连身边的奴才都约束不得,这说浅了是奴才们心怀祸心,说深了,这是要乱宫之缘。若宫里所有的奴才都这么想,都去效仿,她这老祖宗也别当了。夜里还能不能安寝了?
佟佳氏也知道自己虽说没有主导之嫌,也有失职之责,她顿时一阵脸红。
顿了顿,她突地磕了个响头,像是豁出去似得,一字一顿道:“老祖宗,臣妾自知臣妾御下不严,臣妾愿意自请废黜妃位,以此赎罪。”
佟佳氏自请降位,孝庄并不意外。m 精彩东方文学|{看最新章节请到:}《乐〈文《小说 她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上的檀木串珠,下一瞬,她微微抬了抬眉,心下忍不住有一种怅然。
后宫这些肮脏的事情,她其实大多数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此事是不是佟佳氏做的,她已经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人都是多疑的,尤其是身处她这样的位子,就不免心里有些疑惑。
佟佳氏的诧异,她的惊恐,她的失措,看上去不像是装的。而姚嬷嬷,她有天大的胆子敢背着主子构陷钮祜禄氏?!若是之前孝庄还觉着没什么,那么此时此刻,她也有些怀疑,这是否是钮祜禄氏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就是为了借用她的手除掉佟佳氏。
想当年她不喜佟佳氏,不喜她的柔弱。可若真的有这样的可能性,那么这绝对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这一刻,她不再那么的急切了。她有些怀疑,此刻跪在那里不以为意的钮祜禄氏,那面上的淡然,那也的漫不经心,到底是因为她心中坦荡,还是因为她谋划了这一切,所以能够掩人耳目。
孝庄的沉默落在众人眼中,可谓是各有各的心思了。
方才孝庄不经意间看向她的目光,淑宁自然是意识到了。她不由得感觉有些讽刺,心里一阵冷笑。
和淑宁不同的是,面对这样的沉默,佟佳氏更是如坐针毡。她心里更急了,她知道,孝庄是一个雷厉风行之人,就连她教育出来的皇上都继承了她性格特点。
越是沉默,就越是让人背后凉飕飕。
佟佳氏方才那番话自然是情急之下的做法,可谁能够甘心自己努力得到的一切一夜间都化为灰烬呢?这样的废黜,以后她还有起升的可能吗?
佟佳氏越想越悲哀,自小她就是阿玛和额娘的掌上明珠,自小就爱慕着表哥。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设想过进宫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她以为,凭着佟佳氏是皇上的母族,她总比别人能够得意些。可惜,她错了。
当初选秀,她不过是居于嫔位。相反却是已故的赫舍里氏和如今的钮祜禄氏占了先机。
她即便是使劲小手段,也没能越过她们去。
赫舍里氏虽然去了,可她仍然是皇后。等皇上百年之后,仍然是别人无法逾越的。这么一想,她觉着钮祜禄氏当真是手段高明,赫舍里氏看着是难产而死,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遭了钮祜禄氏的构陷,谁又知道呢?
后宫谁不知道钮祜禄氏霸着皇上,她枕边的一句话,又会在皇上心里留下什么样的痕迹呢?
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她此番就此败落,那么以后,这后宫怕是再也没有佟佳氏一族的位置了吧?
这怎么可以?她自从后宫心里就为了光族门楣,若今天真的被废黜了,岂不是给佟佳氏一族蒙羞。想到这些,她的心越来越沉。
她不愿意相信姚嬷嬷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连慎刑司那边呈上来的证据都让她无法辩解。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在她几近晕厥之时,只听孝庄暗暗叹息一声,似是有些感慨道:“罢了,罢了。哀家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为这事儿折腾的后宫不平,倒是哀家的罪过了。”
“佟佳氏御下不严,那贱奴便拉出去杖毙吧。至于佟佳氏,哀家看在孝康章皇后的面子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哀家听闻,佟府的二姑娘也快要及笄了。哀家这慈宁宫清冷的很,改明不如让这佟二姑娘到哀家这里陪着哀家养养花,弄弄草。”
“你这当姐姐的,到时候也免不了教导她一些。”
一席话说的佟佳氏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尴尬。可尴尬归尴尬,这总比夺了她的位份好。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大家岂能看不出来,孝庄之所以给她一次机会,不是为了顾及着佟佳氏一族的面子,而是为了不想让钮祜禄氏太过得意。
这样的平衡之术,又有谁比孝庄玩的好呢?
想到这些,佟佳氏觉着自己也不算是输的很惨。妹妹能进宫,这在之前她肯定是觉着心里堵得慌。可此刻想想,在这宫里她的确是需要人来帮她。因为劝二阿哥寄养宫外的事情,再加上今天这事,皇上对她肯定会生了嫌隙。她想要复宠,就只能够做出些改变。
手中有了这枚棋子,她就有很大的发挥余地了。至于到底能不能够掌控住这枚棋子,完全是事在人为。
自小,相比二妹,她受到更多的宠爱。二妹自然不会不尊她这个嫡姐。或许她入宫之后随着皇上的宠爱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她也不是傻子,她自有万种法子应对。
想通之后,她猛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哽咽道:“臣妾谢过太皇太后,臣妾定会面壁思过,再不会让太皇太后失望的。”
佟佳氏这话可谓是一语双关。
一方面是谢罪,一方面确实投诚。
在这后宫,没有谁和谁是永远的敌人。只要利益一致,自然可以选择结盟。
孝庄听着佟佳氏这话,嘴角微微一勾。这佟佳氏,倒还不至于太过愚笨。
一旁的马佳氏却是坐不住了,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逃过呢?
若是佟佳氏被废黜,那么这后宫,难保没有她马佳氏的地位。除掉了佟佳氏,她有更大的可能取代她,位居妃位。
要知道,她马佳氏一族的女子是极其好生养的,她失去了大阿哥这没什么,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会为皇上孕育更多的龙嗣。
可为什么,偏偏这佟佳氏总这么碍眼呢?
可这样的小心思,她也只能够藏在心里。她相信,现在不舒服的不仅仅是她,还有眼中满是浅浅笑意的钮祜禄氏。
佟佳氏这次全身而退,钮祜禄氏能甘心吗?
或许,她只要在这其中挑拨挑拨,又会是另一条出路呢?
<
夜晚,庭院深深。
经历过今天这样的劫难,佟佳氏纵然有再多的心有不甘,这会儿,也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先吞在肚子里。过几天二妹就要入宫了,因为孝庄这个提议,她心中有些微微的触动。回想钮祜禄氏入宫受宠这么些日子,她羡慕嫉妒她的荣宠,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淡然。
她是皇帝哥哥的表妹,曾经是皇帝哥哥最爱的女人,她以为,凭着佟佳氏这个姓氏,她在这宫里有一席之地是理所当然的,纵然需要雨露均沾,她在皇帝哥哥心里,总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可此时此刻,她是真正的感觉到了,她失势了。若现在不想办法好好的扭转过来,她日后,就更是岌岌可危了。
想到姚嬷嬷被处置,想到她失去了一个如此重要的左膀右臂,佟佳氏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姚嬷嬷是她的奶嬷嬷,这些年,她都近身侍奉着自己,可自己,在危难关头,竟然却护不了她。佟佳氏很难形容自己的挫败,她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起后宫的局势来。
自打赫舍里氏去了之后,后宫便成了钮祜禄氏的天下。皇帝哥哥起初还对钮祜禄氏一族的壮大心有芥蒂,可自从平定三番,立了数次战功之后,皇帝哥哥,似乎已经认定了钮祜禄氏的忠心。
佟佳氏在钮祜禄氏入宫之时,不是没有感受到钮祜禄氏的威胁,可像现在这样,她觉得,着实是委屈极了。
想到以后钮祜禄氏生了孩子,若还是个皇子,她可不得在后宫横着走了?
现在中宫之位悬空,日后,凭着皇上哥哥对钮祜禄氏的宠爱,难不成,百年之后,她还有这个福分睡在皇帝哥哥身边?佟佳氏越想,越觉得慌的很。
不行,她一定得想法子让钮祜禄氏失宠。
二妹自小就生的不错,这番入宫后,免不了能帮衬自己一些。这么想着,佟佳氏心情微微好了那么一些。
永寿宫偏殿
从慈宁宫回来,已经是傍晚了。马佳氏因为自小额娘就极其能够生养,阿玛身边虽然还有几个妾室,可对额娘,一直是很敬重的。她现在不想着自己能够越过钮祜禄氏,她对钮祜禄氏其实也不那么羡慕嫉妒恨,她想要的,是能够在宫里有一席之地。
她和佟佳氏不一样,她入宫本就位份低,她不介意每日和钮祜禄氏行请安礼。
所以,她当务之急,是用子嗣来确定自己的地位。
因为这样的心思,对于小佟佳氏即将入宫的事情,马佳氏心里早已经是有了警惕。她初入宫时,也听宫里的老人说过,皇上当年很宠着佟佳氏。而小佟佳氏作为佟佳氏的同胞妹妹,长相上应该和佟佳氏一般气韵吧,加之她如今又是水灵灵的年纪,这番入宫,会不会勾起皇上的兴趣呢?
想到这些,马佳氏就莫名有些心慌。宫里若再多一个对手,她可不就更难往上爬了。这也代表着她更无望了。
“小主,您莫要担心。咱大清国虽然姐妹共侍一夫不算什么新鲜事,可那佟佳氏岂是有容人之度的人,她早就失宠,不用想佟府肯定早就提出过让小佟佳氏入宫来助她一臂之力,可为什么推到现在,不用想,应该是佟佳氏不甘心吧。姐妹俩一起搭手,这刚开始没什么,可日子久了,自然就离了心了。”
“小主若是信得过奴婢,您现在就什么都别做,不争不抢,其实也是一种策略。”
茹画的话让马佳氏心里一怔,她的眼睛闪了闪,知道自己是有些心急了。
当晚,和马佳氏一样,后宫因为小佟佳氏即将入宫难以入睡的妃嫔,也都各有各的心思。
而这些,淑宁都看在眼中。
小佟佳氏虽说是太皇太后提议入宫的,可对淑宁来说,她知道,她入宫只是迟早的事情。
重生一世,她不再是爱康熙爱的盲目的女儿,当年,她致死都沉浸在他的谎言中。可是现在,她才入宫几个月,就位份贵妃之位。她不再是上一世依附于康熙的妃嫔,相反,她在宫中有了自己的势力。所以,她现在只要稳稳的,便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因为,现在的她在康熙心中,是那么与众不同。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有些难受。当然不是因为后宫又要进人了,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力。和这些女人斗,有什么意思呢?重生了,却依旧还是被束缚在这深宫。
康熙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淑宁脸上的忧伤。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今天慈宁宫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皇玛嬷提议让小佟佳氏入宫,其实他心中起初也不愿的。
可佟佳氏毕竟是他的母族,即便不看别人的面子,那还有去世的额娘在,不是吗?
他心中期盼着,这小佟佳氏能够拎得清,否则,他想要再给佟佳氏一次机会,怕是也难了。
淑宁如何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她最恨的就是他这样子,每每她动了那么一点心,想要忘记上一世的凄惨和仇恨,他却总能够提醒她,他的自私。
她心中恨极,可面上还得专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真的好累,好累。
“宁儿,今个儿内务府送了小阿哥的服饰图,你看看,你喜欢哪个款呢?”
“你不知道,这里面朕可给了不少建议呢。”
康熙一边说着,一边宠溺在掐了掐她的脸颊,笑着又道:“朕的宁儿怎么看上去不开心了?难道是因为小佟佳氏?”
淑宁虽然很想一把甩开他的手,可面上却不得不虚以委蛇。
她强撑着嘴角的笑意,云淡风轻道:“瞧皇上说的,臣妾岂是这么肚量小的。臣妾刚才只是在想,宫里有宫里的规制,臣妾知道您格外看重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可若是被老祖宗知道您特意让内务府给小阿哥做服饰图,老祖宗免不了会多想。”
“臣妾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这句话,淑宁没有虚假。上一世,她一直都期盼有个孩子。哪怕是女儿也好。可她致死都没盼到。
这一世,她不会让自己那么孤零零了。
听了她的话,康熙忍不住双唇微抿,他虽然有意再给佟佳氏一族一次机会,可皇玛嬷这么做,玩的什么心思,他如何能不懂。
他现在已经是大清的天,可似乎,老祖宗还总想着控制着他。
就连现在,好多人都看老祖宗的眼色行事呢。朝中大臣,有他摆不定的。可老祖宗,却能够有一种力量,让他们臣服。
这样的认知,很不爽。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老觉得,自己的权力□□预了。
或许是因为心情郁闷,或许是因为别的,康熙并未在翊坤宫留宿。看他郁闷离开的背影,淑宁微微勾了勾唇角。
“主子,您怎么不留下皇上呢?”碧荷有些不解。
虽然她看得出,一直以来,自家主子对皇上都有些不一样,那种感觉,她看得出来,和后宫别的妃嫔不一样,似乎更多的是一种应付。
这点碧荷就搞不明白了,主子入宫就一直得皇上恩宠,如今又有了皇嗣,可主子怎么看上去并不开心呢?
不过仔细一想,皇上也不是没做过让主子伤心的事。对钮祜禄氏一族的忌惮,这一点有些至关重要。
不过碧荷现在担心的是,自打赫舍里氏去世之后,中宫之位悬空。如今主子是宫里位份最高的,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让主子入主中宫呢?
听着她这话,淑宁拿着图纸的手一顿。
中宫之位?!她还真不屑。可这位子,她必须要。
不为别的,只为增添自己手中的筹码。
可这个位子,现在她还不能要。她不能表现的强烈的想登上这个位子,而应该让康熙心甘情愿的把位子给她。
冷静下来,她平息了下自己心中的抑郁,浅笑道:“小佟佳氏即将入宫,自是要和佟佳氏住一块的,明个儿你差人去问问佟佳氏,可有什么需要的,让内务府着手去置办。”
“主子,您纵然做的再妥帖,那佟佳氏还能领您的情不成?我看啊,咱倒不如不插手的好。”
淑宁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看她高深莫测的笑容,碧荷这才惊醒,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主子做事向来是稳妥的,这么一招不仅膈应了佟佳氏不说,还能够让佟佳氏心中生了不平,因为在她看来,主子的宽容,主子的周到,其实都是赏赐。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又要沉不住气了。
而这,正是主子愿意看到的。
佟佳氏,你就接招吧。你这么蠢,怎么会是我家主子的对手呢?
碧荷的手紧了紧,忍不住有些期待的想。
“主子,这夜色也深了,奴婢侍奉您安寝吧。”
看她仍然还在看着皇上刚才拿过来的服饰图,碧荷低声提醒说道。
宁轻轻点了点头。
梳妆台前,碧荷轻轻的替她拿掉头上的钗环,“主子,我看皇上对您是越发上心了,之前的大阿哥和太子爷出生,皇上也没这样上心呢。”
“奴婢知道奴婢不该多嘴,可您方才是真应该把皇上留下。”
<
</script> 马上要入宫了,整个佟佳府邸都为了二小姐即将入宫之事,忙里忙外的。对于自己入宫侍君,小佟佳氏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依着她的心思,宫里已经有了姐姐,她入宫之事多少都有些尴尬。
“你这丫头,到底担心什么?娘娘自幼待你如何?你心里该知道的。这一入宫,少不得要帮衬着你。”
“比起当年娘娘入宫,孑然一身,你已经好很多了。只是,你到底是妹妹,不管能不能承宠,一定要把娘娘放在第一位,尊她,敬她,知道吗?”
额娘的教诲小佟佳氏听了已经不下数次,原先倒也没什么,她知道宫里现在是钮祜禄氏博得盛宠,姐姐不好过。他们佟佳氏一族也跟着面上无光。可一次又一次的叮嘱,此刻落在她耳中,难免听出些别的味道来。
嫡姐自小被族人当做皇后娘娘来教养长大,有那么优秀的嫡姐在,她这妹妹,显得渺小很多。当然,这么多年她也没觉得如何。她已经习惯了默默无闻。
可是,现在,额娘一次又一次不知疲惫的叮嘱她要敬重长姐。这让她不免心里犯了些糊涂。额娘这话好像是有言外之意,似乎,她承宠只是为了成为长姐的助力,只是一枚棋子。
不由得,她心里有些恼火。她们姐妹同侍奉皇上,虽然长姐早她一步,可她难道一直得做小伏低吗?
难不成,她有了身孕,也得算在长姐名下?
这念头一起,她顿时感觉浑身一阵冷意。她难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别人的。哪怕这个别人,是她的亲姐姐。
不由得,她有些担心起来。她素来愚钝,可当她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得不仔细打量起来。
看她不发话,还有些神游九霄,佟佳夫人也有些心乱如麻,她不由有些愠怒道:“你这孩子,打底听没听额娘说话?你姐姐在宫里水深火热,所有的荣宠都被那钮祜禄氏抢了去。前些日子,更是差点被打入冷宫。不过好在,你皇帝哥哥心里多少是念着我们佟佳一族的,没把事情做得太绝。你此番入宫,切忌一定要分的钮祜禄氏的恩宠。”
被额娘这么一吼,小佟佳氏立即恢复了平日里的温顺。她慌忙点了点头,只是,佟佳夫人并未注意到,她眼神中那一抹自嘲。
“好了,过几天你要入宫了,规矩还是再好好学学,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最后叮嘱完这一句之后,佟佳夫人有些心乱如麻的摆了摆手,让小佟佳氏退下去了。
这次入宫,佟佳夫人指派了自己身边的朱嬷嬷进宫提点小佟佳氏一些。按说,这原本是不合规矩的。只不过,碍着佟佳氏一族的面子,内务府那边,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内务府那些人都是人精,知道又有位佟佳小姐入宫侍奉,听说还是个美人,谁不想有飞黄腾达那一天?这个时候做赌注,可比小佟佳氏得宠之后,再去巴结的好。
在小佟佳氏准备入宫这些日子,马佳氏也没闲着。太皇太后那日在慈宁宫虽然放过了佟佳氏,可到底是动了怒。许是人真的上了岁数了,那晚用了晚膳之后,翌日竟然偶然风寒。
从得到这个消息开始,马佳氏日日的抄经卷,给太皇太后祈福。
后宫是什么地方,丁点儿的风吹草动那根本是瞒不住任何人的。何况,马佳氏如此有孝心。
因此,宫里也有不少妃嫔效仿起来。
一时间,给太皇太后抄经卷祈福,成了后宫的风气。
这事儿落在淑宁耳中的时候,她只是微微抬了抬眸,“是吗?没想到这马佳氏,竟有如此玲珑之心。”
碧荷瞧着娘娘竟是一点儿都不恼,不由有些诧异:“主子,眼下后宫这般,我们翊坤宫却岿然不动,您说,太皇太后会不会不满啊。”
碧荷的担忧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个时候,谁都上赶着去敬孝道,偏偏她这翊坤宫没动静,这不对比还好,一对比,总归是落人口舌。
可淑宁当真是没想过东施效颦。且不说大家如此气势汹汹的替太皇太后祈福,皇上高不高兴。说她如今肚子里可是有身孕的,她敬一日的孝道可以,可以委屈自己一些,可这时间长了,她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受得了。
这表面功夫,她可做不下去。
索性,她也装聋作哑了。反正,她不信了,太皇太后还会特意为着这个,让她去听训。
而且,她私心认为,大家这么捧着太皇太后,康熙未必心里欢喜。大清以孝治天下不假,可康熙现在还没那种不怒自威的功夫。虽说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大清的主子,可只要有孝庄在,他总是受些掣肘的。
马佳氏出身不高,阿玛只是员外郎,她想尽孝道,这没什么。可蔚然成风,这肯定不是上位者乐见的。
果真,没几日,淑宁听闻康熙在御书房发了火,还责罚了一个小太监。
可除了淑宁,谁都没往这上面想去。连佟佳氏,也都琢磨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尽尽孝道。
不过,还没等佟佳氏拿定主意,到了小佟佳氏入宫的日子。
之前,碍着太皇太后口谕,小佟佳氏入宫,怎么说至少也是个嫔位的。即便没有封号,也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谁能知道,这人抬进来了,内务府那边却一直都没动静。
佟佳氏真的很紧张这事儿,皇上如果不中意二妹,那为什么又同意让二妹入宫呢?可既然已经同意了,又如何要这么让二妹难堪?
“主子,二小姐已经被安排在储秀宫住下了。”那日佟佳氏虽表面上看着像是全身而退了,可才刚刚平静没几日,身边侍奉的宫女嬷嬷,尽数都被换过了。
佟佳氏不知道这到底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亦或是钮祜禄氏的意思,她心里虽然不甘,可到底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招惹麻烦。无奈,只能暂且忍着。
此刻,和她回禀的是内务府新派来的宫女昭儿。
昭儿是内务府包衣,被指派到佟佳氏这来,与她来讲,也无所谓好坏。他们这些人的前程,几乎多是系在主子身上的。她年龄虽小,可也知道,这山望着那山高,是要不得的。
即便她这个时候去投靠了贵妃娘娘,她也落不得好。因为,谁都不好抬举一个卖主求荣的奴才。是以,她也打着心思,决定尽心侍奉主子娘娘,在佟佳氏身边赚个好前程了。
“皇帝表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打我们佟佳氏一族的脸面吗?”佟佳氏不由心中有些困惑。
“主子,要奴婢说,皇上哪里有这闲工夫去故意为难二小姐。只怕啊,是有人别有用心。”
“二小姐姿色不错,再仔细一装扮,饶是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见了,肯定也会欢心的。可贵妃娘娘如今怀着身孕,又不能承宠。想来是想借此给二小姐一个下马威的。”
闻言,佟佳氏点点头:“你说的不错,钮祜禄氏肯定是怕了。之前,她对于后宫谁承宠,谁失宠,从来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这次二妹这么难堪,如何能和她脱得了干系。所以说啊,再美的女人,也会介意自己失了姿色,让别人分了恩宠的。钮祜禄氏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她怕了。”
说到这些,佟佳氏不由有些得意。她多少次败在钮祜禄氏手上,如今二妹这才初入宫,能让她如此忌惮,看来,二妹这张牌是可以好好利用的。
只是,到底该怎么才能让皇帝表哥临幸二妹,这真的比较难了。
皇帝表哥如果一直都纵容着钮祜禄氏,把二妹丢在那犄角旮旯,二妹何时才能见天日,他们佟佳氏一族,何时才能重新兴起。
不行,一定的找个法子的。
他们没有机会,一定得创造机会出来。
此时的小佟佳氏,正在月色下暗自抽泣。
她知道入宫肯定免不了艰辛,免不了受人蹉跎。可她没有想过,初入宫第一日,被人看了笑话。
没名没分,哪怕是个小小的答应,也比她这样好啊。
难得入宫的时候,额娘还特意让秀坊做了好多套精致的衣服,是为了承宠用的。可现在,她要去诱惑谁?
她都没能得见天颜,落得这般孤寂,她觉得自己都快倒霉透了。
朱嬷嬷这心里也着实不好受,能走到这一步,佟佳氏一族也是下了堵住的,她也是极其看好主子的前程的。谁能想到,初入宫这么一难题等着他们。
“小姐,您可不能此灰心了。宫里还有娘娘在,这几日肯定也忧心极了。我想,用不了几日,皇上肯定会召见小姐侍寝的。”朱嬷嬷这话说的自己其实也没多少谱,可安慰的话,她必须说。
可不能让小姐一入宫怯懦了,那日后,可还如何度过这宫里的漫漫长夜呢。
小佟佳氏微微蹙眉:“姐姐真的会担心我吗?嬷嬷也觉得,我这么难堪,都是因为贵妃娘娘吗?”
朱嬷嬷被问的愣了愣,一时没有琢磨过来,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她到底也是经历过风雨的,内宅争斗,她也见过不少。
没几秒,她晃过神来了。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小佟佳氏,一副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道:“小姐啊,您,您怎么能怀疑娘娘呢?”
“您和娘娘可是一母同胞,娘娘当然也是盼着您做人上人,为佟佳氏一族争光的。”
<
</script> 小佟佳氏入宫有些日子了,可眼瞅着一天天过去,竟然还被晾在储秀宫。这几乎可以说是内廷最大的笑话了。
对于佟佳氏来说,让自个儿的亲妹妹侍奉皇上,她心里其实是原先是有些不舒服的。可如今,她也到了风头浪尖上,妹妹一日不承宠,她也如跳梁小丑一般,面上如何能好看。
昭儿恭敬的递上一杯刚刚沏好的西湖龙井,佟佳氏缓缓接过,可那纤细的手指却意味深长的摸着手中的羊脂玉茶杯。
这个季节,西湖龙井不易喝到,可内务府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竟然敢拿去年的陈茶来糊弄她。当她眼皮子浅还是什么。
小佟佳氏入府,内务府私下默许了让朱嬷嬷也随着入宫,佟佳氏多少察觉出这些奴才打的主意,不是觉得依着妹妹的姿色,不日会承宠吗?那时候,内务府什么好的不敬着她这钟粹宫。
可这才几日,这么沉不住气了?
佟佳氏一把甩了手中的杯子,挑眉道:“现在连这些人也敢作践本宫了!”
昭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您莫急。既然二小姐已经入宫了,还怕没有承宠的那一日吗?娘娘何不带二小姐往御花园走走,听说这几日,皇上常和贵妃娘娘往御花园散步。”
佟佳氏抿嘴,这个她何尝不知。可她却怕弄巧成拙。皇上表哥是什么性子,她如何不知。她怕怕到时候弄一个窥视的罪名。
见自家主子这神色,昭儿弯弯唇角,道:“娘娘,您若是怕这么做太惹眼,不如请了荣嫔娘娘一同往御花园去。如此一来,贵妃娘娘即便想从中算计,怕是也拿不住您的把柄。”
荣嫔?
私心里,佟佳氏是瞧不上荣嫔的,尤其是这些日子又在那彰显自己的孝道。这假惺惺的样子,真心恶心死人了。
可不喜归不喜,眼下她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主意了。左右荣嫔还替皇上诞下过大阿哥,这些年,也算是安分守己。有她陪着,皇上表哥应该不会多心吧。
如此想着,她忙差人去了荣嫔那里。
好个佟佳氏,这是拿自己当棋子呢。马佳氏不是傻子,虽然面上笑意嫣然的,甚至还让自己的贴身宫女亲自送了那通报的小太监出去,可心里如何能不懊恼。
她出身卑微,当初之所以没被撂了牌子,不过是太皇太后瞅着她额娘能生养,想让她也给皇上绵延子嗣。若是大阿哥还在,佟佳氏敢这么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主子,您不觉得这其实是一个好机会吗?您陪佟嫔娘娘往御花园去,即便真的扎了贵妃娘娘的眼,可贵妃娘娘也是明白人,如何不懂您根本拒绝不了佟嫔娘娘。”
“而且,主子,奴婢左思右想,您这般看佟嫔娘娘不顺眼,又不得不做小伏低,其实您根本不需要忍太久,奴婢琢磨着,依着皇上的性子,明个儿往御花园去,不见得真的幸了那小佟佳氏。内廷不受宠的小主有多少,这其中,也不是没有人不甘寂寞,和宫里的侍卫搞到一起去。您想想,若是我们故意设计这个陷阱,皇上即便不喜小佟佳氏,可面子上如何过得去。到时候,莫说小佟佳氏丢了脑袋,是佟嫔娘娘,整个佟佳氏一族,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皇上是什么人,那可是天子。出了这等丑事,这不是直接打皇上的脸吗?”
茹云的声音不急不缓,可每一句都听得让马佳氏胆战心惊的很,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茹云站起身轻轻给荣嫔捏着肩膀,半晌之后,她又道:“主子,这后宫不是你死是我活,有佟嫔压着,皇上什么时候能看到您的存在?”
“若是真的生了这等丑事,想必皇上一时半会也没时间在选新人入宫了。到时候,贵妃娘娘又在坐月子,您借着这机会即便不能夺了皇上的恩宠,可谁又说得准,您不会再有个小阿哥呢?”
“容颜易老,只要有子嗣傍身,您在这内廷,多少是有倚靠的。”
听着这些话,荣嫔心里一阵阵的酸涩蔓延开来。
是啊,比起皇上的恩宠,她最需要的是子嗣。
翌日
小佟佳氏一身淡粉色牡丹暗纹旗装,头上戴着羊脂玉簪子,淡雅清新,如初开的花一般。
这厢,淑宁这陪康熙喝着茶,她如何不知道佟佳氏打的什么主意,其实早在她们刚踏进御花园,她远远的瞧见了。
小佟佳氏瞧着神色有些茫然,那神情,不用想也是被佟佳氏怂恿到这里来的。
而走在佟佳氏后面的荣嫔马佳氏,看着也有些拘谨。
这马佳氏,倒是个会演戏的。
没一会儿,一行人走到了淑宁正喝茶的亭子来。
康熙见状,也不加掩饰,眉毛一挑,愠怒道:“你来这做什么?”
佟佳氏故作委屈的福了一福,缓缓道:“小妹进宫多日,臣妾怕小妹成日的憋在储秀宫,生出什么病来。皇上若是觉着臣妾碍眼,臣妾这回去。”
说着,竟是有几分哽咽。
贴身侍奉的昭儿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帮着自家主子道:“皇上,娘娘不是有意扰了您和贵妃娘娘的兴致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淑宁唇边的笑意愈发浓重,当年,赫舍里氏没了时,佟佳氏肯定以为凭着自己和康熙自小的情分,自己与中宫肯定是一步之遥。
她肯定没想到,自己会弄的如此灰头灰脸吧。
想想,真是讽刺的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说来这内廷最是现实,若是你只想着怎么博宠,怎么讨皇上的欢喜,那有一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淑宁浅浅笑着,轻抿一口茶,康熙立即脑补她这是不喜了。眼神一凌,准备打发了佟佳氏。
可还没开口,见淑宁噗嗤一笑,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小佟佳氏,“这便是佟家妹妹吧。果真是水灵灵的妙人。和妹妹一比,本宫真是自愧不如了。”
小佟佳氏只听说过宫里的贵妃娘娘如何如何厉害,这会儿,她算是体会到了。
不过是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却让她整个人战战兢兢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佟佳氏却半点都不把淑宁的小算计放在眼里,只当没听懂,笑着道:“贵妃娘娘,瞧您的肚子,怕是快要给皇上生小阿哥了。您于嗣有功,到时候,便是喜降麟儿。宫里可得热闹一番了。”
宫里人都知道,因为赫舍里氏的缘故,康熙一直都不喜二阿哥,可二阿哥毕竟是中宫嫡出,背后又有赫舍里氏一族,不管他得不得康熙的欢心,这正统的地位是谁都不能质疑的。
可佟佳氏,却别有用心的说什么喜降麟儿,这不是故意挖坑让她往里跳,让康熙以为她生了别的心思吗?
淑宁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直直的看向佟佳氏,一字一顿道:“妹妹,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喜降麟儿,这宫里已有了二阿哥,是当年皇后娘娘中宫嫡出,我钮祜禄氏如何敢于皇后娘娘相争。本宫倒希望,这次能生个小公主,粉雕玉琢的,是吗,皇上。”
说到最后一句,她故意把视线落在了康熙身上。
其实,要说康熙对钮祜禄氏一族一点疑心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这会儿,听了佟佳氏那些别有用心的话,再看看淑宁得体大方的回答,他突然觉得自己太残忍了,没能保护好她。
淑宁虽居贵妃之位,却又如何?佟佳氏敢这般拿这件事刺她,别人也保不准暗地里这么想。
他以为,他给了淑宁所有的恩宠,却没想到,自己其实还是让她受了委屈。
正统嫡出?什么叫做正统嫡出?他六岁登基,当年,额娘也不过是妃位,他登上皇位之后,才追封了额娘。
如果真如佟佳氏这么说,那他如今坐拥天下,是不是也名不正言不顺?
这么想着,康熙看佟佳氏的目光愈发犀利起来。
佟佳氏被康熙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哪里还敢多呆,找了个借口,忙离开了。
淑宁亲手替康熙奉上一杯茶,浅笑道:“皇上,您怎么真的动怒了呢?也不怕吓坏了小佟佳妹妹。”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意味深长道:“小佟佳妹妹入宫已经多日,可皇上还从未宣她侍寝,这宫里流言蜚语多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臣妾霸着皇上,不让皇上宠幸佟佳妹妹呢。”
康熙轻轻把她搂在怀里,笑着道:“朕已经有了你,眼里如何还能容下别的什么人。”
说着,他喝了一口茶,似是斟酌半晌,复又开口:“其实刚才佟佳氏说的没错,宁儿,若你真的给朕生下小阿哥,那便是喜降麟儿,朕会把所有的荣宠都给他。”
赫舍里氏?那恶毒的女人,他本不喜她。
连带着也不喜二阿哥。
他真正期待的,是宁儿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真的是小阿哥,那他自会亲自教导。
淑宁心里猛地一咯噔,面上像是受了些惊吓,可心里,却得意极了。
这一天,她终于是等来了。
也不枉费自己这么多的隐忍和努力。
<
作品本身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
网站版权所有:小七中文网-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