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竹浅影
b城,中心广场中央,一名打扮入时看着二十岁出头的漂亮女生从豪车后座下来,先是皱着眉四下看了看,待看见中心喷泉旁那抹身影,遂脸露喜色,挽着裙摆“嘚嘚嘚”地踩着高跟鞋朝那人小跑过去。
“晢哥,怎么约我来这种地方?”人没到,嗲嗲的声音已经传了过去。
挺拔如白杨的身影转过来,那是一张五官如雕刻般英俊夺目的脸,此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俊朗的眉目间漾满笑意和柔情,却不说话,等她走近自己,突然像是变戏法一般,拿了个方向盘大小中间写着个“祭”字的白色花圈出来。
“亲爱的晓芝小姐,你愿意和我一起走进婚姻的坟墓吗?”
而另一端,看着ipad上同步视频直播的老男人,气得一把将搁桌上的ipad扫到地上,瞪着眼睛怒吼道。
“胡闹!”
身边的贵妇同样看得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安抚老男人,“老宗,或者事情没你想的糟糕,也许还有转机呢!”
宗茂“啪”地一掌拍在桌上,“还不糟糕?晓芝不傻,阿晢拿个花圈向她求婚,她现在,恨不得阿晢去死!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向李老弟交待?”
贵妇人缩了缩,低头喃喃自语,“阿晢也是,求婚就求婚,搞什么新花款?”
宗茂怒道,“你傻吗?你宝贝儿子不是求婚,是拒婚!真t..d损!还贱!弄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方法,不仅激怒晓芝,还让她拒绝求婚从而永绝后患!”
……
大半天后,l城某栋私人别墅内。
“宗少,大事不好。”特助江奇把宗晢拉扯到露台外,忧心忡忡地道。
宗晢手插在裤袋里,浓眉微挑,俊脸上满是漫不经心。
“怎么,天要塌下来?”
江奇深深吸了一口气,“老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还有李总一家三口在十分钟前刚过安检,几小时后,他们就会到达l城。”
宗晢有点心不在焉,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书房里头待着的小秘书,眼里,倏地闪过一抹异色。
小秘书一头干净短发,巴掌大一张脸,眉如柳叶、鼻子秀气笔挺唇红而薄,上唇中央有一小粒唇珠,据说,这样的人特别能说会道。
宗晢目光仍停在小秘书身上,语气淡淡的,“就这事?”
江奇倒抽一口冷气,这还算小事?
“宗少,你急匆匆赶来l城,不就是怕老董事长找你算账吗?”
他这特助,此时算是深切体会到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真谛。
今天中午,当bss用花圈求婚并被李晓芝当场甩了一个大耳光的视频在网上疯狂转发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他们三个才在l城安顿好,老董事长就带着李晓芝一家几口追过来兴师问罪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懂?”
宗晢说完,神情笃定地推开露台门,走回书房。
江奇跺跺脚,追了进来。
“白芍,你多大?”
宗晢在小秘书对面坐下,手里翻着资料,状似无意地问了个跟眼下工作无关的问题。
白芍微微一怔,抬起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毫无芥蒂地对上他探询的视线。
“bss,十九。”
小秘书入职不到一个月,但人很勤快也很机灵,除此之外,宗晢对她再无其他印象。
可刚才在露台那不经意的一瞥,宗晢意外发现,这小秘书,长得,居然还不赖!
肤白腿长脸蛋漂亮,配他,刚好!
“嗯,挺好!”
宗晢心里突然多了份计较,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低头继续忙手头上的事。
白芍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奇怪地看他一眼,见他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的她没有多想,只当,bss今天因为花圈求婚一事成了最热网红而大受刺激,言行举止才会如此奇怪。
晚上九点多,三人总算把明天谈判的资料准备好,宗晢让管家准备了一些小食和点心,三人坐在客厅品尝着他私藏的珍藏版红酒。
“bss,我酒量不太好……”
白芍喝了小半杯之后,就举手投降了。
可宗晢却又亲自给她倒了半杯,“没事,红酒不易醉。”
白芍不得已又把半杯喝完,以为这事到此画上句号了,岂料,酒瓶又递了过来。
“我宗晢的秘书,连酒都不会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白芍难得找到一份薪水这么高的工作,心里虽是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再次端起了杯子。
她承认她很没骨气,可骨气再重要,在连饭都没得吃的时候,骨气是个屁!
特别是,老爸欠人那笔巨款……
一想到这事,白芍便脑门痛!
她心里藏了事,这酒喝进去,便是酒入愁肠,喝到后来,不等宗晢给她倒酒,她自己拿了酒瓶就往杯里倒。
宗晢深深地看一眼捧着酒瓶喝得直打酒嗝的白芍,转头吩咐江奇。
“江奇,你去接老董事长他们!”
江奇愕然的看着他,“不是有司机吗?再说,我喝了酒……”
“没让你开车,再说,司机懂安抚我爸他们?”宗晢不耐烦地打断他,挥挥手,示意他快去。
被江奇接回来的宗茂,带着原本以为能成为亲家现在却成了仇家的李家三口匆匆进了门。
他白天差点没被那段视频气出心脏病,这下才迈进门,便怒声问迎上来的管家。
“人呢?”
管家低下头,战战兢兢地指指二楼,“禀告老爷夫人,晢少喝得有点多,在卧室……”
这别墅,是宗家在l城的物业之一,宗家在l城有不少生意,宗晢平常过来,就在这落脚,管家和佣人,都是宗家大宅调过来的人。
“这逆子,太不像话!”
宗茂气得不轻,扶着扶手“噔噔噔”蹬上楼去逮人。
因宗晢而成了全国网民笑柄的李东海一家,这下也急着想把公道讨回来,怒气冲冲地跟着宗茂上了楼。
宗晢的卧室虚掩着门,明亮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气得不行的宗茂自然不会敲门,脚一抬,直接“嘭”地一下把门踹开。
这门一踹开,看清里面的画面,门外几人的血气纷纷往头上涌!
只见大床上跪趴着背部祼露的男人,薄被堪堪盖着下半身,他俩手撑在床上,听到巨响,男人下意识地把身体往下一欺,将身下那明显比他娇.小许多的人儿密实罩在他的身体之下。
可无论他怎么遮挡,还是遮挡不了身下之人那肌肤胜雪且线条极美的赤果肩膀……
床上这男人,正是宗晢,而他身下的女子,是他醉了的小秘书。
薄被之下,他的身体避无可避地蹭在小秘书身上,男人与女人,似乎天生就该是一体,俩人凹凸相贴,不留一丝缝隙地镶嵌成了密不可分的整体。
偏偏这时,身下人大概是酒醉得难受,低声呻.吟了一声,雪白而纤长的粉臂,似是无意识地,勾上了他的脖子。
几乎在一刹那,宗晢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之弦“嘣”地一下断掉了。
身下的身体,有着让他意想不到的绵软,同时,像一枚磁力极强的磁石,让他原本只是想要演演戏的身和心,均禁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他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多想做到彻底,真切地,让这一刻的“奸”情成真!
[注:求婚梗灵感来源自网络某事件,果然,现实比小说更精彩更狗血……]
白芍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完全颠覆了。
当然,这事在在她下楼之前,还不曾察觉。
直到,她听到她的bss大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漫不经心说出一句,“昨晚,我睡了你!”
呐尼?这世界,在她喝醉之后,变玄幻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她bss紧接又投下了第二枚炸弹。
“既然,你的‘清白’被我毁了,不如,我们来谈宗交易?”
白芍的脑瓜,立时被连番的轰炸给炸开了花!
半晌,尚在云里雾里的白芍斗胆举起了手,“bss,等等!”
坐她对面的宗晢,在她出现在自己视野之后,脑子便不太受控,往复地播放着昨晚种种的旖旎画面。
这下,他正极力压抑着心底种种的臆想,甚是淡然地瞥她一眼。
“说!”
妈.的,昨晚之前,怎么没发觉,这小秘书一脸懵懂傻里傻气的模样这般撩人?
宗晢自认不是风流之人,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离下流已经不远了,只瞧着小秘书的脸,脑子便顺着昨晚的画面演变出一堆活春.宫。
白芍哪知道自己在bss脑子里已经以一种非常羞耻的姿态变换了无数种姿势,一脸茫然地问。
“你说,你睡.了我?”
白芍虽然全无这方面的经验,但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她醒来的时候,身上整齐地穿着自己的睡衣,小说上也有说,第一次极痛,可她,除了头痛,手上脚上关节上,哪也不痛!
宗晢似是没听懂她的质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比坚定地说道。
“是!”
白芍微微皱起了眉,总觉得,这之中有那里不对,可一时间,她也理不出个中的因由。
因为,她昨晚的记忆,到她抱着酒瓶猛灌那一刻便断了片。
她不知所措的反应,让宗晢莫名地愉悦起来,唇角微微上扬。
“所以我说,既然你的便宜已经被我占了,你怎么也得占点我的便宜不是?”
他话得轻松,把刚才的“交易”一说,转换了一种说法。
宗晢心里笃定到极点,小秘书不笨,绝对会上钓。
白芍又用了十来秒,终于消化完宗晢的话,然后,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bss,你是不是不行啊?”
宗晢刚喝进嘴里的茶,“噗”地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宗晢微微眯起眼,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亮光。
白芍毕竟还年轻,偶尔说话会不经大脑。
“你说你睡了我,可我浑身上下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你很行,我今天不是应该下不了床才对吗?可你现在若给我来段音乐,我蹦跶几段广场舞绝对没问题!”
白芍说着,还伸展了一下手脚做出轻松灵活的样子。
宗晢被她这话给气笑了!
再细细瞅瞅她,只见她满脸满眼都写满了同情和可惜。
宗晢有点后悔,昨晚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装什么君子?直接把她办了,那她现在,就没有机会在这里质疑他到底是不是不行了!
“行了,你可以停止你奇怪的想像!准确地说,昨晚你醉了,然后我和你脱光光睡在一块,我假装睡了你,被我爸还有李晓芝一家捉‘奸’在床,这个答案,你满意没?”
宗晢难得地耐着性子解释着,眼眸敛起寻常的犀利,颇为深沉地睇着她。
我靠!
终于明白个中始末的白芍,在心里爆了句粗。
“你的意思,是我醉了之后,被逼,与你滚了床单?现在,我在董事长和李小姐一家人眼中,就是个勾搭bss的狐狸精?”
宗晢把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强忍着笑意道。
“好像,是这样没错!”
白芍怒不可遏,“霍”地站了起来,手扬起来就朝宗晢呼了过去。
“你这臭不要脸的,你占我便宜?”
这人是有多无耻,居然,趁她醉了,这般利用她?这不等于把她推上断头台吗?
宗晢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手,苛刻的目光在白芍脸上身上溜了一圈,口是心非地道。
“放心,就你这样,我吃不下嘴!”
白芍气得递起另一只手,想要抽他,殊不知,手到半空,同样被宗晢抓住。
“再说,我不白睡!”
宗晢的视线,从她身上转到茶几上放着的文件上。
“那个,签了吧,今后,我们合作愉快!”
白芍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心里暗骂了一句“贱格!”
被松开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把文件拿了起来。
……
白芍刚在手机银行上把钱转往老爸的帐户,十数秒后,就接到老爸的电话。
“小芍,你哪来的一百万?”
电话那边的白向东,语气十分着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
“爸,你放心,钱是干净钱,你放心用。”白芍在转帐前想好了理由,“我跟人签了两年戏约,酬劳一年一百万。”
“戏约?你要当演员?”
但显然,白向东并不太相信她的话,一古脑追问。
“什么演艺公司?才签约就有一百万?不会是拍什么见不得人的影片吧?”
“爸,你放心,这绝不是什么丧失人权的合约,钱你尽管用,具体的晚上我再跟你说,我现在上班呢,要给老板准备会议资料!”
白芍头大得很,随便寻了个理由,急匆匆挂了电话。
演戏合约她确实签了,不过,跟白向东所以为的那种演艺公司的合约完全是两码事。
她签的,是与她bss大人签的两年“女友合约”。
而此时,几墙之隔的书房内,江奇盯怪物一般盯着宗晢。
“宗少,你让白芍假扮你女朋友?”
宗晢懒得解释,直接把早上签好的合约扔他面前。
江奇屏住呼吸,以一目十行的速度迅速看完整份合约。
“你不怕她赖上你?”江奇扫一眼签名处,抬眼看着宗晢。
他跟在宗晢身边这多年,看着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作为一个局外人,许多事情,恐怕比宗晢自己看得还要清楚。
宗晢先是摇头,“不怕。”
后又无赖地笑了笑,“就算她真的赖上我,我也不亏,不是吗?”
“怎么不亏?”
江奇不明白宗晢是怎么想的,或者,这话单纯只是玩笑?
宗晢扯起唇角笑得极之耐人寻味,“我二十九了,她才十九,说出来,就是老牛吃嫩草,怎么算,我都不亏,不是吗?”
江奇于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跟着宗晢这么久,他十分清楚,老板的脑回路,非他这种凡人所能摸得透。
十成十,老板这是又在密谋着什么。而那些,是他这个特助无力干预也无力改变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提醒,“白芍她爸欠债几百万,宗少你这不过两百万,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晚上,回到b城的白芍,在租住的小套间里用电饭锅煮面条,刚把挂面放进开水里,电话响了。
看一眼来电,接通,耸起肩膀夹着电话,“喂,爸!”
“小芍,吃饭了吗?”
显然,白向东是急着了解那份“戏约”的事,算准了时间,迫不及待打了过来。
“正在煮面条,爸你吃了没?”
嘴里说着,手里的筷子不停搅动着锅里的面条。
她这一整天,都在想要如何合理解释那份戏约,才能让老爸不乱想,想到现在,她还是决定直说。
“什么?宗晢要你扮他女友?”白向东的语气,似是听到女儿做了个导弹一般的惊讶。
白向东自己开了间古董店,平时接触的人有普通平民百姓,亦不乏富商高官等有头有面的人物。
因而,白向东自然知道,宗晢在年轻一辈中算是人中龙凤,与l城炎寒和s市纪煜并称三少侠。
“他这么个随手可呼风唤雨的男人,想要女人随便招招手就有,让你扮他女友,是何居心?”
白向东显然也不是喜欢藏藏掖掖的人,而他的疑惑,换了任何人,也会有。
白芍简单地把自己从视频上看到的事说了,饶是白向东这么见多识广的人,听完也禁不住骂了声,“草,真损!”
“小芍,要不,你还是把钱还他吧。我们只是普通人,论权论势,我们玩不过他,论手段论脑子,我们同样斗不过他。”
白向东是明白人,这天上定然不会有白掉下来的大馅饼,这两百万拿到手,谁知道往后要付出什么代价。
“爸,合约签了,反悔是要给违约金的!”
白芍倒没白向东想的那么多那么远,在她看来,宗晢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需在她这种平凡又没背景的小秘书上动脑筋?
再者,老爸欠人几百万,还不上钱,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坐牢。
而宗晢这两百万,严格来说,并不难赚。
因为,合约上有注明,只签名分不签身,也就是说,这两年,她只是宗晢名义上的女友,并不需要履行其他莫须有的义务。
跟老爸通完电话,白芍仿如刚跑完十公里马拉松般身心俱疲,起身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到一半,听见门铃在响,门铃响过之后,手机铃声响起。
大晚上的,会是谁?
白芍匆匆把身上的泡泡冲净,擦干身套上衣服,迈出浴室拿起锲而不舍地响个不停的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来得及看便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开门!”电话里,传来陌生的女人嗓音,语气,是强势的命令语气。
白芍猝不及防被惊得手机直接掉沙发上,等她手忙脚乱弯身去捡手机,门铃再次“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白芍顾不上手机,直起身跑过去凑到猫眼里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花圈求婚照视频的女主角,李晓芝!
白芍又是一惊,这李晓芝大晚上怒气冲冲地杀上来,莫非,是要杀自己灭口?
不怪白芍想多,而是,宗晢导演那一出太过劲.爆,亲自“捉奸在床”的李大小姐,吞不下那口气也是正常。
再说,门外的李大小姐表情实在凶残,像是饿惨了的饿狼见着带血的生肉一样。
想到可能发生的剧情,白芍倏地出了一身冷汗,又凑近猫眼仔细看看门外,犹豫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门外的人却没给她犹豫的余地,本来就不牢固的木门“嘭嘭嘭”地被踹得震天响。
“贱人,开门!再不开门我用撞的!”
伴随着踹门声,是李晓芝怒极的尖叫声。
白芍不傻,哪会真的开门把脖子迎上去往别人刀锋上抹的道理?
转身跑回屋里一把抓起手机,一边拔宗晢的电话一边跑进浴室。
白芍手心满是汗,贴着手机的皮肤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烫。
踹门声一声比一声大,电话却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谁?”
当白芍听到宗晢熟悉的低沉嗓音,无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完,一道怒气冲了上来。
“妈.的,宗晢,你赶紧过来搞掂李晓芝那个疯女人!”
平时在宗晢面前温顺如小白兔的小秘书,早在白天被告之她“被”成了狐狸精之时,已经露了原形。
“你是……”电话那边的男人似是有些疑惑,然后不太确定地问,“白芍?”
“是我!你女朋友!”白芍咬牙切齿地说着,又竖起耳朵听听门外面的动静。“李晓芝在我家门口又是踹门又是骂,你赶紧过来,不然,一会你就会看到特别新闻了!”
白芍急得在浴室里转来转去,老爸说得没错,这两百万,果然不好赚!
白芍在这边急得要死,那边的男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笑了一声,悠然的问。
“哦?什么特别新闻?”
“b姓女子被情敌l姓女子残暴杀害的特别新闻,bss,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噗!
白芍在这边急得头顶直冒青烟,电话里却传来一声哂笑!
妈.的!
俩神经病!
“宗晢,我家门不牢靠,你再笑,晚些你就等着帮我收尸吧!”白芍这头,又急又气,恨不能“哇”地一声哭给他听!
可她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小秘书在宗晢心里根本不占地,就算她哭,估计对方也照旧给她一声哂笑。
极有自知之明的白芍,一边说着,一边从浴室窗口探出头去,估算着这里离地面的高度,若是宗晢真撒手不管,她从窗口跳下去,生存的机率有多大?
果然,她话音刚落,便听到男人一阵大笑,“哈哈哈……”
白芍气得差点没把电话摔了,仔细观察几眼窗口外的情形,把心一横,下了决心。
等她走出浴室拿了套方便运动的衣服,电话那边的男人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亲爱的女朋友,你再挺多十分钟!”
说完,男人直接挂了电话。
白芍咬牙切齿地骂了声“草”,看看电话,又看看被踹得一颤一颤的木门,心里哀号一声。
这破门,哪能再挺十分钟?
门似是在在回应她的质疑,在门外人又踹了一脚之后,“咯咯咯”地响了几声。
看样子,离李晓芝破门而入已经不远了。
白芍手脚麻利地换了衣服,扫一眼室里,把她认为所有值钱的家当及证件快速塞进背包里,转眼,她便钻进了浴室内,攀上窗口,拿钥匙打开防盗网上的逃生口,猫着身从逃生口钻出网外,像猴子般攀着防盗网,往排水管的位置挪了过去。
她猴着身子刚从防盗网转移到排水管,屋里传来“嘭嗒”一声巨响,很显然,她家破门已经壮烈牺牲。
白芍加快了滑落的速度,手掌因为没任何护具保护而被水管磨得痛得她想骂娘,可她没得选择,要么,待在屋里被人扯着头发骂狐狸精,要么,自个逃命!
她抱着水管一路往下滑,眼看滑到了离地面还在四五米的地方,她傻了眼。
沿着外墙延伸的排水管突然拐进了墙内,她想要沿着水管滑下地面的想法彻底落了空。
“大小姐,那个贱人原来爬水管逃了!”好死不死,头顶又传来一声粗粗犷的吼叫。
行踪暴露的白芍,不及再细想,咬咬牙,手一松一蹦,直接从四五米的位置往平地跳了下去。
我靠!痛死我了!
落地的那一刹那,白芍的脚跟钻心地痛。
不用怀疑,肯定是伤着了。
可她,却没有时间去细究到底伤着哪伤得重不重,因为,头顶上李晓芝及粗犷男人的骂街声一直没有停过!
“白芍你这贱人,有种跟我抢男人,怎么没种见我?心虚了是吗?”
白芍暗地啐了一口,当然心虚,我可没那种福份跟你这神经病抢男人!
再说,像宗晢那样难啃的男人,真吃到嘴里,她怕会被活活噎死!
无视头顶上的谩骂,白芍跛着痛脚一拐一拐地蹦到路边,抬手拦了出租车,迅速钻了上去。
再不走,李晓芝那疯女人追下来能砍死她!
“小姐,去哪?”
白芍瞧瞧痛脚,没一丝犹豫,“大哥,麻烦市一医院。”
这伤,应该算是工伤吧?
白芍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把已经痛到麻木的手掌举至眼下,不由得皱了皱眉。
两只手掌一片血肉模糊,虽是皮肉伤,但对她这个手停便口停的劳动人民来说,这也够呛的。
几分钟后,白芍单着脚艰难地蹦进了医院。
电话响起,白芍扶着墙蹲了下来,掏出电话一看,是宗晢。
“我亲爱的女朋友,死了没?”男人满是调侃笑意的嗓音,在电话一接通便钻进她的耳里。
之前白芍还觉得bss挺酷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个有分裂倾向的精神病!
“死了,拜托来市一医院收尸!”白芍没好气地道。
电话那边的男人愣了一下,“真在医院?”
“骗你干嘛?你来不来,不来我马上打给董事长和李小姐,告诉他们我和你是在做戏!”
白芍也是气得不行,合约上写得好好的,她要演的是正牌女友,现在怎么成了被堵被骂的贱小.三了?
“来来来,马上来!”男人的语气,终于正经了一些。
白芍懒得听他吱吱,直接挂了电话,忍着痛扶着墙站了起来。
“两手掌只是皮肉伤,右脚有骨折迹象,先拍拍片确认一下。”
医生是个冷面大叔,即便对着白芍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他也寒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
“哦……谢谢医生。”
白芍这时,也无暇理会这医生的态度,她只是在担忧,这才假扮女友第一天,她就破了手断了脚。
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连小命也掉了?
拍完片,白芍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着回到急诊室。
急诊室里,除了那位冷面大叔医生,还多了一个人,那人,正是白芍的bss,她的合约男友宗晢。
“bss,你来了?”
白芍是个忘性挺大的丫头,拍完片出来,怒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本能地抬起手,朝宗晢挥了挥。
宗晢原本一脸严肃状,目光碰上她那被包扎成一团的肥包手,“噗”地一下又笑了。
白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宗晢在她心里那霸道总裁的人设,彻底崩了!
“你好意思笑,看把我给连累的,工伤,算工伤,知道吗?”
在今天之前,白芍在宗晢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小秘书,可现在,她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得抓紧机会为自己争取最大权益,不然,搞不好明天她就会橫尸马路。
宗晢好不容易憋住笑,跨前一步,自上而下地睇着她。
“怎么这么狼狈?医生说,脚可能骨折了?”
白芍又瞪他一眼,只觉他那张俊脸惹人嫌得很。
“是啊,脚断了,手也废了,你要怎么负责?”
宗晢微微勾起唇角,“没事,断了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白芍愣了一下,心脏莫名地加快了节奏,然后,她很快明白过来,bss大人所说的“养一辈子”,并非寻常恋人间说的那种“养一辈子”。
仅仅,只是字面上理解的,管吃管住那种物质上的养一辈子。
“呵呵,谢谢bss大人……”白芍朝他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宗晢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就当养多个.宠.物,我家那二哈,估计比养你还贵!”
白芍垂下眼盯着自己包扎得极滑稽的手掌,原来,在**ss眼中,自己连他身边一条狗都不如。
白芍分辨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说是难过,不尽是,说是心酸,似乎,也不是。
“我帮你定好了病房,先好好养伤。”
宗晢浑然不知自己伤人于无形,总算说了句人话。
“谢谢……”除了这一声苦涩的道谢,白芍再想不出什么话来。
原本的怒气和到口的责备,此时全化成了酸楚,一点点地在心里发酵积聚。
“脚有轻微骨折,上石膏静养一阵。”拿着片专注看了一会的冷面医生,淡淡地下了诊断。
显然,刚才白芍和宗晢之间的交流,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宗晢看了白芍一眼,“那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白芍也不强留,对他笑了笑,“嗯,走吧。”待宗晢走到门口,白芍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bss你要记得,我这是工伤!”
宗晢顿住,转头对她点点头,“放心,好好养好伤才回来上班。”
白芍这一晚睡得并不好,将要天亮才沉睡了过去,感觉没睡多久,就被门外响起的杂乱脚步声给吵醒。
拿过手机看看时间,七点多。
看完时间,白芍习惯性地点开了网页,还没来得及去刷她最爱看的小鲜肉,首页便蹦出一张非常眼熟的大头贴!
这……不是我吗?
白芍以为自己眼花,眨了两下眼,又揉了揉眼睛。
没错,这真的是我!
她还没来得及疑惑,一行大红的报道跳进她的眼帘。
白芍脸上,渐渐浮起踩了狗.屎般的恶心表情!
果然,这两百万真不是好赚的!
本来嘛,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可她,似乎直到现在才有了这份自觉。
想来也是,两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如果只是舒舒坦坦挂个“宗晢女朋友”的名衔,宗晢根本犯不着做那么多事情来拐她入坑。
而昨晚李晓芝杀上门来那一出,仅仅,只是这场厮杀大戏的序曲,现在网上这一出,显然,是反转情节之重点,李晓芝这是要高唱一曲“打倒小.三”闪亮登场来打这翻身仗了!
白芍想像了一下众多诸如被扯头发、被脱光游街示众等等批斗小.三的精彩大戏,倏地打了个哆嗦!
“嗖”地一下把手机扔一边,扯过被子盖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在这场仗中安然脱身。
“白小姐,你不舒服?”
直到听到护工的叫唤声,躲在被子里当缩头乌龟的白芍,才不情不愿地钻出头来。
“罗姐,早!”
白芍扯起唇角牵强地笑了笑,用手肘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白小姐,你没什么事吧?”罗姐看起来还挺尽责的,担忧的目光在白芍脸上身上迅速打量了一圈。
“我没事,就是有点吵,我还想睡……”白芍随口编排了一个借口。
“你没事就好,赶紧的,去洗漱好,你要出院了。”
罗姐说着,手扶向她的腰,要扶她下床。
白芍一惊,“宗先生不是让我住院一周吗,这么快就出院了?”
她看看自己还打着石膏的右脚,再想像一下可能被李晓芝破坏得跟战场差不多的小窝,一下子犯起难来。
真要出院,她住哪?
难道,要回l城?
可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哪里敢让老爸看见?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宗先生昨晚确实跟我说要在医院看护你一周,但刚才,他的助理打电话来,让我赶紧帮你收拾一下,立即出院,他会派司机来接!”
白芍虽然疑问重重,但还是配合着利落地洗漱整理好,把电话放回包包里的时候,她试探着问罗姐。
“罗姐,助理有没有说,是因为网络上的新闻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罗姐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没说,只让我帮你收拾好送你上车。”
话间,门响了几下。
“白小姐,少爷让我来接你!”
推门而入的中年男人,白芍有印象,平时,确实经常见这个人接送宗晢。
“好的,谢谢大叔。”
白芍由司机和罗姐伺候着上了车,司机把轮椅放到尾厢之后,转过来对罗姐说,“少爷说你不用跟着回去了!”
“可我收了宗先生一周的护理钱,你这样……”
“没事,你收下就是了,不用退了。”
司机说完,不再跟罗姐啰嗦,把后座门关上,自己钻进驾驶座,发动车子离开。
白芍不安地坐在后座,车子开出一段路后,终于忍不住趴到驾驶座后,问。
“大叔,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芍坐回位置上,如坐针毡,总觉得哪里不对。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安,司机又道,“放心,少爷已经安排好了。”
可他越这么说,白芍越加疑心,她哦地应了一声,身子往窗边靠了靠,假装看着车窗外,手却在司机看不到的地方拿出手机。
“bss,你家那位高个子大叔司机来接我出院,我现在在路上,你这是要接我去哪里?”
白芍当然不能说自己怀疑这司机有问题,只好,委婉地告诉宗晢,自己是被他家司机接走了。
信息发出去,却一直没有动静。
眼看着车子离医院越来越远,正往环城高速方向走,白芍着急得不行。
可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宗晢的电话,因为,那样的话,会让司机生疑。
直到车子驶上环城高速,宗晢还是没有回复过来。
到这时,白芍只能心存侥幸。
她暗地安慰自己,也许,这司机真的是宗晢派过来接她的,网上爆出那样的新闻,宗晢肯定要安抚好李家,她这边,先把她接到隐蔽的地方住下免得李家找她麻烦,这种说法,似乎,也说得通。
只不过,白芍的这种侥幸心理,在司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进入奢华的客厅,再看到中央坐着的宗茂夫妇时,彻底熄灭了。
“董事长,董事长夫人,您们好!”
白芍这时,已经懒得去设想自己会怎么死法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场面,绝对,非常惨烈悲壮!
宗茂犀利的视线朝她扫过来,眉头皱成川字,“你就是白芍?”
语气,极其不善!
“报告董事长,我就是白芍!”白芍硬着头皮挺了挺背,手心脊背冷汗涔涔。
但她知道,她没有退缩的余地。
宗茂的视线愈发地锐利起来,冷嗖嗖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游梭。
作为宗氏现任董事长,宗茂每月定期出现在董事会上,理应,跟白芍打过照面,不过,她只是个小秘书,宗茂自然不曾在意过她,更记不清她的模样长相。
而前晚在捉.奸现场,宗茂和众人的视线只来得及扫过她的脸,宗晢便立即把身体压了下去,也未及细看她的脸面。
这下近距离一看,这白芍虽是包着手裹着脚,脸色也有些憔悴,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只见她巴掌大小的脸上,五官精致得近乎完美,最吸人眼球的,是她那一双标准的美人眼,瞳孔黑而明亮,干净清澈的眼神,倒是没半点狐狸精的媚意。
可往往正是这种表面无比纯真干净的人,却是最懂得利用她的特色去勾.引男人!
那一晚捉奸,不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吗?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宗茂刻意放缓了语气,可白芍,依然觉得周身寒意从骨子里一点点往外冒。
“董事长,非常抱歉,我不知道!”白芍状若困惑地摇摇头。
只不过,她哪里可能不知道?
她只是,在装傻,在努力拖延时间,希望宗晢那位大少爷,能尽早看见她的信息,麻溜溜地,赶回来救她!
宗茂斜斜眼看着她,手心里托着个紫砂茶壶在有意无意地把.玩着。
白芍心慌得要死,却微抬起下巴硬着头皮迎上对方充满鄙夷和寒意的视线。
她已经做好了要避开宗茂手里那只茶壶的准备,却听到到他平淡无波的嗓音在偌大的客厅里响了起来。
“这手、这脚,昨晚跳楼弄的?”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仿若生之主宰者从虚空中传来的声音。
白芍愣了愣,李晓芝去找自己算账的事,宗茂知道?
“嗯……”
猜不透他这般问的意图,白芍只好含糊的应了一声。
宗茂唇角微掀,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眼里鄙夷的神情又加深了几分。
“所以,你是想要连命都弄掉了,才肯放手?”
白芍在进门看见宗茂夫妇时,已经明白他们肯定是来阻挠她和宗晢“恋情”的。
但她没想到,他们的阻挠力度,居然如此凶猛!
“董事长,我没听错的话,您刚才的话,是表示如果我不放手,就可能会受到生命威胁?”
宗茂瞅着她不说话,双手依旧在把.玩着茶壶。
他的沉默,表示默认。
白芍从没想过,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居然有一天会遭到这样的恐吓。因为毫无经验,所以,她反倒不怎么怕了。
她垂下眼,想着要不要来一段激昂的演说,以表达自己对宗**ss坚贞不屈的伟大“爱情”。
坐在宗茂身边衣着贵气妆容精致的宗夫人适时地开了口,“白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选择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所以?这夫妇俩,是给她打了一巴掌再给上一颗糖的节奏?
白芍对着贵妇笑了笑,“宗夫人,很抱歉,我不明白!”
这时的白芍,无比感激老爸,在她几岁大就把她扔在古董店里应付各式各样的顾客。
因为那样,她才能练就非一般人的察颜观色之力,同时,也在小小年纪便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宗夫人姓关名泳媚,瞧着眼前这个笑得灿烂且纯真的女子,有种用力挥出去的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只觉得这女子并不像宗氏那些员工描述出来那么简单,“好,那我就跟你说明白。”
白芍脸上的笑容依旧十甜美,“嗯,宗夫人请说,我洗耳恭听!”
饶是宗夫人这么一个见惯世面的贵夫人,也被她的淡定和无畏给吓了一跳。
难怪儿子会找上她来对抗,一般的软杮子,儿子那种怪脾气,还真的看不上她!
宗夫人哪里知道,白芍这些淡定和无畏,都是装的!
实在,她现在心里急得要命,暗地里把宗晢骂了一万遍!
“你爸前阵子入手了一件假古董,赔了五百万多万,对吗?”
白芍匆匆垂眸,却在抬起眼眸之时,瞬间挺直了腰杆,嘴角带着无邪的笑意。
“宗夫人,原来,你们这么喜欢我?连我家里的情况都了解得这么清楚了!不过,我和宗晢还有热恋期,加上他现在不是正处在事业上升期么?我们暂时还没结婚的打算,所以,聘金什么的,宗夫人不用这么快去操心!”
白芍顶着一张纯真无辜的脸,说出来的话,差点把关泳媚心口那口老血给逼出来!
自己儿子到底跑哪找来这么一个奇葩?自己不过想要给她随便扔点钱打发她,她居然,以为自己要下聘?
关泳媚死都不肯承认自己一出手就输了,本想怒言相对,可一想,自己的设定可是个慈祥的长辈。
于是,呵呵地笑了两声,尽力无视白芍刚才那一番言论。
“白小姐,你想不想帮你爸?”
白芍猛地点头,“当然想啊!”
关泳媚以为自己的计划得逞,“那我们帮你爸把赔了的钱还了,你和阿晢分了?”
白芍一脸懵逼地看着关泳媚,“分了?为什么?”
关泳媚气笑了,“你不分,我们凭什么给你钱?”
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白芍眨了眨眼,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无害,“咦?不是预付聘金?”
关泳媚慈祥的面具,终于,破了!
“白芍,你装的,是吗?”黑着脸的关泳媚,贵太的威严和气势全没了,徒剩满脸的气急败坏。
白芍没点头,也没摇头,嘴.巴却不怕死地问,“装?装什么?宗夫人,麻烦你说明白一点,我不懂!”
关泳媚被气得指着白芍想要开骂,却被宗茂拍了拍手背示意稍安勿躁。
经过白芍与自己夫人这几句交锋,宗茂已经明白,这白芍,远不如调查中那么无害无知。
“白芍,废话我们不多说!昨晚的事,是李家所为,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这事有我参与其中,你就远不是破手断脚这么简单!”
这威胁,来得直接,来得赤果。
果然,这夫妇俩各司其职,一个专业甩鞭子,一个专业发糖。
可白芍这人,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若对她使硬手段,真把她逼急了,她倔起来还真敢把脖子往刀锋上抹!
因而,这下她一声不吭,只静静地看着宗茂,静等他把话说完。
宗茂没料到她如此沉得住气,暗暗把她的应战级别又提高一小级。
“晓芝是我们看上的人,无论家世还是人品,各方面都跟我们的儿媳妇标准完全吻合,所以,你要和阿晢在一起,根本不可能!”
坐在宗茂身边的关泳媚,终于缓过气来了,等宗茂甩完鞭子,赶紧又送上一大把糖。
“对啊,白小姐你这么聪明,既然明知不可能,不如现在与阿晢干脆地分了,你和你爸就不用再受债务所迫。”
这一次,伶牙俐齿的白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歪着头深思状。
“白小姐,你不用现在就答应我们,我们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她不用考虑!”
关泳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打断。
白芍暗地吐了一口气!
肩膀有温热的手掌搭上来,呼呼的热气直喷她耳边。
“爸!妈!你们死心吧!今天我就把话甩这了,她是我媳妇儿,别的李晓芝陈晓芝什么的在,在我眼里屁都不是,你们省点吧!”
白芍没有回头看身后男人的表情,但她却在宗茂夫妇脸上看到十分精彩的表情。
而那只她一直担心会砸在她脸上的茶壶,终于从宗茂手中脱手,“嗖”地朝她的方向砸了过来。
没等白芍反应过来,轮椅猛地来了个急转弯,身后人啥都没说,推起她往大门那边快步跑了起来。
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应该,是茶壶砸在墙壁的声音。
不知是宗家的屋子实在大,还是白芍离心似箭,从客厅到大门的路,似是十分漫长。
等她好不容易被推出门口,大门在她身后“嘭”地一声关上,她憋着那口气才长长地舒了出来。
仰起头,笑着朝男人竖起了大拇指。
“bss,你刚才好帅!”
奇怪的是,向来爱听好话的宗晢,却垂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蠢死了你!”
白芍有些莫名其妙,“我蠢?”
宗晢把她推到停在门口的车边,打开后座门,“上去!”
那口吻,恶劣得要死!
刚才在屋里那个说话温柔得能把人.宠.溺死的男人,早不知跑哪去了!
白芍艰难地挪下轮椅,单脚跳到车边,包扎着纱布的肥包手扶着车门,为难地看了看里面。
“bss,我上不去……”白芍现在不想去计较他为什么骂自己蠢,她只想,快快上车,离开宗家这个是非之地!
她不傻,知道宗晢比起宗茂那只老狐狸,终是好应付得多。
毕竟,宗晢会赶回来救她,已经说明,她于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宗晢瞪她一眼,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双手伸进她腋下,强行把她架进了后座。
等宗晢把轮椅扔进尾厢,钻上驾驶座,白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
“bss,你开车?”
宗晢有司机,白芍在宗氏上班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自己开车呢。
“不想死就闭嘴!”
宗晢像是吃了炸药一般,凶巴巴地说完,猛地发动车子,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白芍识趣地闭上嘴,开始慢慢梳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敢情,bss大人看到她那短信后,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所以,连司机都来不及叫?
“你是不是猪?”
驾驶座上的bss大人,终于开口说话。
“你才猪!你全家都是猪!”白芍想都没想便立即回击。
宗晢被她这直接如小学生一般的幼稚反应逗得怔了一下,回味过来,唇角不由得微微扬了起来。
原本怒气满胸,这下,却似是散了不少。
无奈地摇了摇了头,按下车窗,抽了根烟出来,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手臂搁车窗边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抬眼扫一眼后视镜上的白芍。
“说你蠢还不承认,别人让你出院就出院,我不是让你住一周吗?”
宗晢说着,眯起眼又吸了一口烟。
白芍也冤得很,“bss,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还在被窝里呢,就被罗姐挖起来,说你助理打电话来说派了人来接我出院,我当时就以为是不是李小姐发现了我住院,要杀到医院来,所以,你才会安排我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我哪里知道,这是个局!”
白芍申辩完,又不满地瞪了后视镜里眯着眼的宗晢一眼,“再说,来接我的那个司机,平时经常接你,当时我也没怀疑。”
宗晢沉默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反正,没骂她蠢了,弯身把烟蒂按在烟缸里挤熄。
“后来怎么又给我发信息了?”
“我问司机大叔我们要去哪,他说,到了就知道了。这么敷衍的态度,一听就有问题啊!”
宗晢不知在想什么,没再搭话,白芍于是也闭了嘴,把头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
车子在沉默的气氛里驶了一路,等宗晢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后面的白芍好像睡着了。
“白芍?”
宗晢低声唤了一声,后面的人,一点反应没有。
这丫头,心真大!
宗晢对白芍的评价,又多一项。
白芍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黑沉沉一片。
脑子快速转动,想起自己是在宗晢的车上睡着的,再摸摸身边,确实,在车里。
“bss!”
她叫了一声,没反应!
“宗晢!”
依旧,没反应。
她抬起手,“啪”地打开车顶灯,然后,借着灯光看到车灯旁边贴了张便利贴。
她把便利贴撕下来,“醒了给我打电话!”
是她bss宗晢的字迹。
这男人,是不想打扰她睡觉?
还是,根本就是想把她扔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吓死算了?
白芍一边腹诽着,一边掏出手机拔了出去。
“bss,我醒了,你在哪?”
白芍说着,借着车灯的光线,探头看看外面的景观,从陈设来看,似乎,是个车库。
“等我!”
宗晢说完,没等白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白芍早已习惯了宗晢的风格,握着手机挨靠在椅背上等待。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脚步声终于响起,像是下楼梯的声音。
“啪”地一下,灯光大亮,白芍这下终于看清楚,这个,确实是车库,除了她坐着这车,周围还停放着几辆车。
等白芍从电梯里被推出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bss,这里是?”
“我家!”
宗晢简单说完,把她推到客厅中央,他自己,则在沙发上坐下。
白芍皱起了眉,“bss,这是什么意思?”
宗晢拿过一边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意思就是,从今天起,你暂时住在我这里。”
“为什么?”白芍倏地提高了音量高声问。
宗晢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敢在她喝醉酒后直接剥了她的衣服把她拖上.床的男人,现在要她和他共处一室,那不等于送羊入虎口?
宗晢抬起眼眸看着她,眼里,明明有一丝笑意,却让白芍感觉周围寒意骤起。
然后,她听到宗晢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白芍急了,“可是……”
宗晢手指在键盘上挥动,视线专注地落在电脑屏幕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没有可是,除非,你现在把一百万还我!”
白芍刚刚因宗晢赶过去救她而生的感激之情,在这一刻完全烟消云散。
“宗晢,你好卑鄙!”
白芍在心底又把这神经病诅咒了一万遍,却也明白,自己的死穴被掐着,现在别说让她搬来一块住,就是要求她与他同床共枕,她也不得不从。
宗晢终于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白芍看着他那张挂着浅笑的俊脸,恨得牙痒痒。
可事实上,这个拜金的社会,有钱就是大爷。
就算她恨她怒她委屈,最终,也只能把牙齿打碎和着血吞到肚子里。
一个小时后,江奇手里提着大袋小袋进了门。
“白芍,给你!”
被忙碌的宗晢晾在一边无聊地刷网页的白芍,伸出两只肥包手接过大袋小袋的东西。
“好吃的吗?”
白芍好奇地撑开袋子探头看看,这一看,脸“轰”地红了。
“这个……”她话说了一半,就不好意思问下去了。
因为,这一大袋的东西,居然,全是红红绿绿的bra和********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尺码……”
江奇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转身提着另一袋物品往厨房方向走去,边走边义愤填膺地控诉。
“宗少,如果我知道当你的特助还得帮你女朋友去买bra和***给我千万年薪也不干。”
白芍那脸,红得跟蒸熟的螃蟹没两样。
宗晢大概是忙完了,终于抬起头,一脸兴味地瞅着白芍。
“楼梯左手第二间是你房间,去看看衣服合不合寸码!”
白芍赶紧点头,大袋小袋的东西放在膝上,红着一张脸开了轮椅进了房间。
她甚至,来不及细看房间的布局,只匆匆地扒出袋子里的衣物,发现无论是bra还是***甚至是出门穿的衣服和裤子,全都是她平时穿惯的尺码。
“怎么样,合不合身?”
宗晢带着笑意的调侃,穿门而入。
白芍把这衣物扔床上,开了轮椅重新回到客厅里。
这回,她总算粗略看了下这别墅的格局。底层只有左边有两间房,楼梯右边是厨房和饭厅,单层来看整体大概有两三百平方,看起来还挺开阔。
“合身吗?”
不知道宗晢为何这么好奇,白芍的轮椅才停下,他便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白芍脸上的红晕已散去,这么一转悠,心理建设也加强了不少。
她和宗晢,从今天开始就要共处一屋檐下,总被他的气焰压着,终归,不是好事。
“嗯,很合身。”
她轻描淡写地应着,试图把自己装点得成熟一些,笃定一些。
宗晢却像是早已看透她在男女之事上空白如白纸的本质,眯起眼笑眯眯地道。
“那就好!那晚抱了你小半小时,我还怕自己这手感觉出错了呢!”
白芍愣了一下,回味过来,才刚刚退去的红潮,“轰”地一下重新涌了上来。
“臭流氓,我要搬出去!”
她对着宗晢咆哮了一句,扯过扔在沙发上的背包,转过轮椅“突突”地开到电梯门口。
宗晢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手抱臂,抬起下巴远远看着气急败坏地按着开门键的白芍。
“你当然可以搬出去,但我得提醒你,我可不担保李晓芝和我爸不会去骚扰你,到时,你再发信息求救,别怪我见死不救!”
电梯门开了,手搭在轮椅上的白芍,却像石化了一般,杵在电梯门口怔怔地看着里面,一动也不动。
“一楼出去是大门,负一是车库。”男人又凉凉地补充了一句。
直到吃午饭,白芍还气呼呼地生着闷气。
低着头闷声不吭地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地搅着碗里的速冻水饺,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她这边明显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坐她对面的宗晢,心情却似乎很不错。
“等你手好了,你负责做饭!”
白芍抬起眼白了他一眼,“随便!”
她这下,倒是希望自己这手快点好起来,等他吃到她的“爱心”料理,说不定一辈子都抹不掉心理上的巨大阴影。
这番关于她的料理的精准评价,出自她的好闺蜜,竹浅影之口。
“敬请期待!”
想起好友吃到她的料理时那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她又加了一句。
宗晢搁下筷子,手肘支在桌面上看着她。
“我怎么觉得,很不妙的样子?”
白芍没理他,开始舀起饺子吃了起来。
不知为啥,心情似乎不那么坏了。
吃完午饭,宗晢出了门,至于去哪,他没说,白芍也懒得问,自己推着轮椅回房休息。
觉睡到一半,她的手机唱起了歌。
“喂……你好……”她含糊地对着话筒嘟囔。
“小芍子,你和你家**ss,到底怎么回事?”
话筒那边的人,嗓门非常大,看样子,是被网络上面那“小.三门”新闻刺激得不轻。
白芍被吼了一嗓门,人清醒了不少,挠了挠头撑着床坐了起来。
“影子啊,那新闻,你看了?”
打电话来的,是她的好闺蜜,l城十大世家之一竹家五小姐,竹浅影。
“刚看到,你快快交待,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去宗氏上班才几天啊,这么快就勾搭上**ss了?说好的要陪我一起浪迹天涯呢?”
显然,闺蜜并不相信这新闻。
“你等着,等我把bss的身家财产骗到手,带你去吃香喝辣,环游全世界!”
等白芍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告之好友,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来。
“影子,你也知道,我别无选择……”
一直以来元气满满的白芍,在好友面前,终于不再伪装,情绪低落地低语着,抬手捂住了眼睛。
“要不,我跟亚伦他们说说?”竹浅影虽然是竹家五小姐,但在家里毫无地位,因而,她和白芍一样,穷得很。
而亚伦,是白芍和竹浅影共同的好友,l城第二世家刑家的大少爷,是刑家未来继承人,几百万,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数目而已。
“影子,没事,我bss人还不错,挺君子的,早上网络新闻一出来,他就把我接回他家了。”
为了让好友安心,白芍违心地称赞起宗晢来。
宗晢从家里离开,并没有回公司,而是,回了宗家大宅一趟。
“臭小子,你还敢回来?”
宗茂一看见他,便想起早上怒极之下扔出去那个茶壶,那可是托人找了好久的孤品,肉疼死他了!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这大宅是爷爷留给我们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宗晢无视宗茂的怒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正形地斜瘫在沙发上,只递起手示意佣人给他端了杯水过来。
宗茂怒瞪着圆目,“你是不是以为,你爷爷把这宅子留给了我们爷俩就代表宗氏全是我们的了?”
宗晢摆摆手,“n!n!我可从来没小看过你那些好兄弟!”
宗茂气不过,抬脚踹了他一下。
“既然知道,还给我捅这么大的娄子?晓芝有什么不好?家世与我们相当,要样貌有样貌,要学识有学识,哪样不比你那个连大学都没上的小秘书强?”
花圈求婚的事,本来已经把宗茂气得不轻,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去追究花圈求婚的事。
因为,从李东海那边的反应看来,只要儿子肯诚心道歉,他们是愿意接受儿子浪子回头的,所以,那天他们才会叫嚷着跟自己一起去l城找儿子。
可这逆子却嫌娄子捅得不够大,这闹剧一出接一出,把李晓芝气走了不算,还弄了那么一出奸情,扯出个“情投意合”的女朋友来,显然,是做好了准备要打持久战。
宗晢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爸,我跟白芍床都上了,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废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责任心?不就是上.床?随便给点钱不就打发了?”
宗茂说得理所当然,炯炯的利眸盯着儿子,似是要把儿子的心思看透一般,见对方不吱声,又道。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像会跟人谈情的人!”
宗茂步步紧逼地试探,宗晢却不接招,见佣人端了水过来,直起身接过来,仰起头,喉结涌动,“咕噜咕噜”地一口气把温水喝了个精光。
宗晢捧着空杯子,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杯壁,迎上宗茂审视的视线。
“爸,以前不谈,不代表现在不谈!”
“屁话!你二十九了,我可没见过你跟谁谈过!”
直到现在,宗茂也不相信儿子真的对那小秘书动了真情。
至于那一晚所看到的奸情,他更愿意相信,仅仅是俩人酒后乱了性而已。
这世界,什么都有价,这点,他知道,儿子也知道。
“白芍是你玩完一晚之后,将错就错找来气我们的?”
“爸,我跟白芍不是玩的,我们是认真的!”
宗晢说得十分诚恳,一时间,竟让人难以怀疑他此话的真实性。
宗茂却是把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才敢把他叫回来的。
“认真?认真到睡完一晚,就给她转了一百万?”
宗晢不是傻,当时把钱转给白芍的时候,已经想到会有今天这种质疑。
“我爱她,她家里有困难,我给她转一百万怎么了?”
谁规定给钱就一定是买卖?
也可以是因为爱,因为心疼女朋友,所以大手一挥,给她一笔钱以解燃眉之急。
宗晢不傻,宗茂这当爹的当然也不傻。
“阿晢,你当你爸我是傻子是不是?”
宗晢摇头,“当然不是,我这脑子勉强能用,还多得你良好遗传基因呢。”
宗茂懒得跟他废话,今天叫他回来,一是要他解决白芍的事,二是要他赶紧收拾好李家那烂摊子。
那李东海可不是好欺负之人,接二连三被人打脸,现在是向媒体爆爆八卦,再接下来,谁知道还会玩些什么花样?
这逆子可以不要脸,他宗茂这张老脸还是要的!
“李家那边的摊子,你要怎么收拾?”
宗晢直接站起来,把杯子递给一边的佣人,扯了扯因他的懒散坐姿而弄得起了皱褶的衣服。
“爸,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李家那边,从一开始我就没同意过,所以,该怎么收拾,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说完,头也不回迈着大步就往门口走去。
宗茂气得牙痒痒,伸手拿了放在茶几上的摆件,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扔了出去,最后,只对着那渐远的背影吼道。
“后天董事会,海运的事,你别指望我帮你!”
宗晢把手递到头顶,朝他挥了挥,“放心,我早有准备!”
宗晢说不管网上的事,就真的一点也不理,任由网上那条爆料从一开始只在一个网站头版挂着,到了下午,几大热门网站纷纷转载,均以头版头条的形式报道着这一花边新闻。
一时间,宗晢从一个受全民女性热烈追捧的钻石王老五,变成了一坨臭不可闻让人极之恶心的狗.屎!
宗晢自己对这些似是一点也不在意,从大宅回到公司,便埋头处理着手上的事。
可江奇这个特助,在接了不知多少个好奇八卦求证的电话之后,终于忍不住推开了宗晢办公室的门。
“宗少,网上的传闻,越传越难听了,你真的不打算澄清一下吗?”
宗晢头都没抬,“澄清什么?我又不是明星,那种花边新闻,对我不伤皮不伤肉的,管他干什么,过两天热度下去了,就没人提了。”
江奇是真闹不懂自己这个bss,都说人要面树要皮,可面子对bss来说,似乎一点不重要!
“可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让人倾慕崇拜的精英总裁,而是个受世人唾骂的、朝三暮四的花心大萝卜。”
这些,可不是江奇自己杜撰出来的,是在网上看到的真实评论。
宗晢像是没听见江奇的话,合上手上的文件,手一扬,扔到他面前的桌面上。
“海运的事,可能会有变故,你按我的要求,把资料收集齐全,董事会之前交给我!”
江奇拿起文件翻了一下,眼里满是惊讶,“宗少,你这是?”
“照做就是了!”
江奇只好点点头,又想到自己进来找bss的目的,“网上那些报道……”
“由着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网上那些被越传越离谱的报道,对宗晢那样脑回路清奇的人来说,似乎真的没任何影响。
但却苦了白芍,从中午接到好友竹浅影的电话之后,类似的电话又陆续接了六七通。
等她一一解释完,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抬眼看看天,红彤彤的夕阳挂在天边,半边天空被晚霞染成红霜。
白芍拄着拐杖一蹦一弹地跳出客厅,客厅里一片静悄悄,显然,宗晢还没回来。
并不清楚宗晢会不会回来吃饭的白芍,犹豫了一下,终是拿出电话给宗晢发了条简洁的信息过去。
“bss,回来吃饭吗?”
几分钟后,信息回过来,干脆得不得了的画风,“不!”
白芍对于不用面对着他这事感到非常高兴,拄着拐杖跳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琳琅满目的摆满各种各样食物,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
只不过,以她那只有初等入门级别的厨房技能,连煎荷包蛋都不会,更别说吞拿鱼羊腿牛扒这般工序复杂的食物了。
把冰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的白芍,看着那些丰盛的食材只能干咽口水,最后,不情不愿地拿了包速冻水饺出来。
幸好,这水饺虽是速冻货,但味道还算不错,饿惨了的白芍,一个人吃了半包速冻饺子之后,总算心满意足地斜挨着沙发发起愣来。
说起来,她还没问过宗晢,自己租来那间房间到底被李大小姐蹂.躏成什么样子了呢?
这都过了一天一.夜了,房东没打电话来,是不是表示,宗晢已经把一切都摆平了?
值得庆幸的是,她才来b城没多久,添置的东西并不多,昨晚她走的时候,把证件和笔记本电脑都放背包里了,那房子里,除了几套并不值钱的衣服和几本书之外,也就那破电饭锅还值几十元,毁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白芍正坐在沙发上,用她的肥包手一下一下地戳着键盘跟好友吐着苦水。
听见电梯门“叮”的一下打开,她赶紧把笔记本电脑一合,直起腰杆对着大踏步走进客厅的宗晢打了声招呼。
“bss,你回来了!”
经过这大半天的闭门思过,白芍已经想通。
当然,宗晢用那样卑鄙的手段把她“拐”上.床,非常无耻。
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把她“拐”上.床后,给了她一个非常好的价码。
她是个俗人,清高做派不适合她,既然已经让他给“睡”了,她当然不能让他白“睡”。
因为那一百万,老爸暂时得以缓一口气。
古董行那边收了一百万之后立即跟老爸签好了协议,剩下那四百多万及利息分五年付清。
至于宗晢硬要她一起住这事,细细分析之后,似乎也变得合情合理。
以李晓芝昨晚那番野蛮做派以及宗茂今早上那番威胁言论,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女流之辈,确实,没有比住在宗晢家里更安全了。
所以,她这时看见宗晢,是满脸堆笑,就跟以往在办公室里对着宗晢时一样。
宗晢匆匆瞥她一眼,随口应了一声,径直回了他自己的卧室,也就是楼梯左边第一间房。
十来二十分钟后,洗完澡换了一身居家服一身清爽气息走出来的宗晢,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
“bss,你吃过饭了吗?”
既然认清了必须同住的事实,白芍便彻底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她现在,把在这里吃住当成一份年薪一百万的工作,因而,她这甜美的笑容和亲切的态度,便来得十分自然了。
宗晢“嗯”地应了一声,对她与早上有着天壤之别的态度似是不甚在意,在转角的单人沙发坐下,抬手递了张纸给她。
“这些,是注意事项。”
白芍疑惑地把纸夹过来摊开看了看,原来,是同住注意事项,她粗略看了一眼,满满的一张纸,总共有几十条。
白芍没来得及看完,便开口道。
“bss,可以找个护工过来帮我洗澡换药吗?”
注意事项什么的,可以慢慢再研究,生理卫生的问题,却不可能忍。
宗晢抬起眼盯着她,白芍一脸无辜地戳着纸上的一项。
“bss,你这里也说,要注意个人卫生,所以,我这要求不过份吧!再说,你昨晚可是鉴定过的,我这是工伤!”
说着,她递起纱布包扎着的双手和打着石膏的右脚在宗晢面前晃了晃,以显示自己绝不是无理取闹。
宗晢瞧见她那肥包一般的熊爪子,眼里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拿了电话直接拔了出去,“江奇,立即找个女护工过来,要会做饭的。”
宗晢的爽快,让他在白芍心里跌至负分的评价,有了些微的回升。
“谢谢bss的关怀体贴!”
宗晢好笑地看她一眼,手撑着扶手站了起来。
“谢我什么?你这个鬼样子,我怎么带你出门见人?”
“啊?见谁?”白芍微张着嘴,一下子没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自然,是见那些好奇我宗晢女朋友的人!”
白芍甜美的笑容僵在唇角,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bss,你是打算牵我出去供人参观吗?”
宗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戏谑。
“当然,两百万呢,怎么也得值回票价不是?”
宗晢在白芍心底刚刚回升的评价,“唰唰”地掉到了最底线。
宗晢满意地看一眼睁大眼瞪着他的白芍,勾起唇,潇洒地转身走上楼梯,走了一半,又转过头来对还没回复正常的白芍道。
“江奇一会会带护工过来,你叫他来二楼书房找我。”
窝了一肚火的白芍,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的传声筒!”
宗晢“噗!”地笑了,“女朋友,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我秘书呢!”
白芍“哼”了一声,别转脸不看他,“bss抱歉,我现在是工伤休假,秘书工作与我无关!”
原本,如果宗晢态度良好,她自然会以极高的服务质量回报给他。
可既然是他出口伤人在前,就别怪她消极怠工了。
江奇不愧是宗晢花数百万年挖过来的能人,宗大少爷里里外外的事他都能打理得妥妥帖帖,而且,效率其高。
宗晢上楼不过大半小时,那电梯门又叮地一下响了,进来的,正是江奇,而他身后,跟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
“江特助,麻烦你了!”
依旧坐在沙发上刷网页的白芍,客气地跟江奇道了声谢。
作为她和宗晢合约关系的第一个知情者,江奇对白芍并不客气,甚至,还带了点迁怒的恼火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也知道这是麻烦我?我才到家,热饭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一个电话过来,我又得出门为你服务。”
白芍一脸歉意,“对不起!这事本来应该早点跟bss说的,但我怕打扰他工作,所以,他下班回来我才跟他提起这事,实在抱歉,等我伤好了,我请江特助吃大餐赔罪!”
白芍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江奇很看不起自己。
当然,江奇有足够的理由看不起她。
毕竟,现在连她也瞧不起这般自我作贱的自己。
白芍嘴里说着,拄起柺杖蹦跳着去给他倒了杯水。
江奇接过水,润了一下喉咙,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当然要,我本来就忙得要死,这两天还一直为你做牛做马!”
白芍连连点头说是,相比起宗晢这个bss加大金.主,白芍现在对江奇的态度还更低声下气一点。
原因,无他,因为江奇并不欠她什么。
但宗晢不一样,即便他给了她一百万,但总归,是他利用她在前,就算她偶尔耍耍性子,也有些底气。
当然,她也清楚地接收过几次来自宗晢的嘲讽,但直觉告诉她,宗晢现在跟她是同一条绳子绑着的蚂蚱,她偶尔气不过的胡闹和气言,他不得不适当包容。
“真对不起,早上让你买了一堆东西过来,晚上又连累你饭都没吃。”
白芍说完,朝他身后那位阿姨笑了笑,“这位阿姨是不是会做饭?要不,让阿姨给你煮碗面条?”
江奇有些意外,但随即点了点头,“也好,我实在饿得不行了。”
江奇转身示意阿姨过来,“范姨,这位是白小姐,是我老板宗先生的女朋友,以后,你负责她和老板一天三餐的饮食以及家务。三楼右边第一间房,你自己收拾一下住下来吧。”
白芍与范姨寒暄了两句,江奇便领着范姨进了厨房。
白芍拄着柺杖跟了过去,“江特助,bss在二楼书房,他让你过来之后上去找他。”
江奇转头看她,“宗少吃过了?”
白芍点头,“他说他吃了啊!”
江奇扫一眼白芍,“你做给他吃的?”
白芍是个老实人,不是她的功劳,她可不会硬揽上身。
“我做的饭,我怕他吃不下,他在外面吃的吧。”
江奇没理她,拿了电话拔了出去,“宗少,你是不是又忘记吃饭了?”
听到江奇对着电话说的话,白芍愣了一下,然后,她便记起,她上班第一天,江奇就吩咐过她,只要bss在公司,午十二点晚七点,一定要把饭准时送进去。
一直以来,她按着江奇的话,只要bss在,她就准时把饭送进去。
那时她没有多想,只当bss是个对吃十分严谨准时的人。
现在想想,莫非,事实正好相反?
她正想着,便听见江奇挂了电话,吩咐范姨,“做两人份!”
白芍跟在他后面“嗒嗒嗒”地蹦出厨房,“江特助,bss经常忘记吃饭?”
江奇默默看她一眼,抬抬下巴,示意她到客厅那边坐下。
“你现在是宗少女朋友,有些事,你确实需要知道。”
白芍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们这才想起来啊,幸亏早上老董事长并没有试探她什么,不然,准露馅。
白芍哪里知道,宗茂那个老狐狸,由始至终都不相信她是宗晢的女朋友,因而,连试探都省了。
“嗯,江特助你请说,我会一件件记下来的。”
为了确保所有信息无误,白芍拿出手机,按了录音键。
“宗少今年二十九岁,生日是农历十月十五,血型ab型,毕业于b大金融系,其他的,你有时间慢慢问他吧。”
显然,除了这些随便就能打听到的信息,其他的,江奇也拿不准该不该告诉白芍。
白芍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刚才那件事……”
江奇哦了一声,醒悟过来还漏了这个。
“宗少有胃病史,饥饿感不强,所以,需要定时给他送饭,或者提醒他吃饭。”
白芍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类似怜悯般的情愫。
她所认识的职场上的那个宗晢,似乎无所不能,强大强悍到无人能敌。
可江奇说的这个,却让她察觉,宗晢其实也有一些不尽人意的遗憾。
“好的,我会记着。那他的早餐一般什么时候吃,有特别的喜好或者顾忌吗?”
说起来,她到宗氏以来,只给他准备过午晚饭,从来没给他准备过早餐。
当然,她现在问,也不是要自己给他做,而是,吩咐范姨准备而已。毕竟,她那手艺,根本上不了台面。
“没有,他不挑食,少吃刺激和辣的就行。”
也对,一个连饥饿感都没有的人,能多挑食?
白芍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她还以为,等她手脚恢复正常,给宗大少爷精心准备一顿她最拿手的黑暗料理。
可知道了这个内情后,她觉得自己到时会下不了手。
“好的,还有其他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
这话,本来,问宗晢本人更合适一些,但白芍领教过宗晢那变幻莫测的脾性之后,便不太愿跟他深聊。
她和他,终究只是合约关系,打听得太多,会让宗晢以为她别有所图。
江奇倒是尽责,仔细又想了想,最后,却说,“其他的,你自己慢慢了解吧。”
白芍不好再问,“嗯,谢谢江特助特意帮我补课。”
江奇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往厨房走去。
很快,他端了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看见白芍还坐在客厅,突然又想起什么来。
“对了白芍,你那间破屋子我帮你退了租,里面的东西,你还要吗?”
白芍这才知道,江奇说这两天一直为她做牛做马,确实一点不假!
“不要了,证件和值钱的东西我都拿了!”
江奇愣了一下,然后,破天荒地对她笑了笑,“算你聪明!”
白芍在范姨的帮忙下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之后,再没踏出房间一步。
自小的生活环境,让她养成了随遇而安的性格。
换了许多人,若像她这样,在几天之前还是个负责倒水递茶的小秘书,一下子成了bss大人的女朋友,虽然只是协议上的,但无论如何,都会有些不安或飘飘然。
可她,在短短的一天多时间里,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
同时,也坦然接受了这身份设定所带来的生活变化,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看书上网。
她知道宗晢和江奇在二楼忙碌,但现时手残脚断的她,实在帮不了什么忙,也就懒得去凑热闹添乱了。
楼上,吃了面条填饱肚子的宗晢和江奇,正对着桌上摊着那大堆的资料指指点点,江奇的表情有点无奈,显然,在争取着什么。
“宗少,我不赞成突然毫无预兆就缩减与李氏集团合作的资金额。”
江奇不确定宗晢是不是因为与李晓芝关系破裂才做了这个决定,但宗氏与李氏,一向交好,现在突然缩减合作力度,必然会引起波动,董事会那边免不了将责任全推到宗晢身上。
宗晢却沉默着,手拿着笔在文件上画着标线并加上备注。
江奇锲而不舍地劝,“宗少,你那几位叔伯一直在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就瞄准你什么时候犯点小错,好让他们小题大做闹点风浪,你非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做这样的决定,不是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吗?”
宗晢抬起头,脸上写满张狂的嚣张。
“那就让他们闹!既然安抚不了,就让他们闹闹发泄一下情绪,这没什么不对,不是吗?”
江奇无语,沉默了一下,问。“老董事长什么态度?”
宗晢白他一眼,有些怀疑,这个智商被狗吃了的人,真的是他花几百万请回来的特别助理吗?
“人是他塞给我的,你说他能是什么态度?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
被鄙夷到这种程度,江奇也不好再劝,只当bss被李家接连不断的散布谣言攻击而弄得心情烦躁从而失了理智。
“宗少,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这时的江奇,只以为到了明天,等bss的情绪好转再劝劝他。
殊不知,第二天早上,江奇见完客户回到公司,就被宣传部马部长扯了去。
“江特助,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奇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
“我一上班,总裁便通知我,这个周日办个季度庆祝酒会,宾客按周年酒会的规格去安排,江特助,你看,今天都周二了……”
江奇扶额,匆匆赶回顶层,直接推开了宗晢的门。
“宗少,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季度酒会的事搞个内部庆祝会也就差不多了,宴请宾客,要不,算了?”
宗晢却甩给他一份文件,淡淡地道。
“那是宣传部马部的事,你去忙你的事去。”
缩减李氏合作的事还没搞定,又来个季度酒会,bss大人这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宗少……”江奇还想说什么,宗晢挥挥手,“资料我等着用,半小时后给我。”
江奇悻悻地搂着文件转身离去,宗晢眼见门关上,拿过电话拔了出去。
然而,电话里第三次传来同样的语音,“你拔的电话已关机……”
宗晢心情不错,难得地没有发飙,抬腕看看时间,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嘀咕了一句,“这白芍,真能睡!”
其实,也不怪白芍睡到九点还没醒,实在是,这两三天的惊人转折把她折腾得不轻,不仅心累,身也累。
已经两天没睡好觉的白芍,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临睡前还特意关了手机,这一晚一.夜无梦,一觉睡到自然醒。
等她洗漱完神清气爽地拄着柺杖蹦跳出客厅,以为去厨房随便找点吃的,却意外地发现客厅里坐了个陌生女子。
白芍愣了一下,拄着柺杖杵在原地。
心里暗叫不好,这位打扮时尚的女子,不会是bss大人的正牌女友吧?
就在白芍犹豫着要不要转个身躲回房间里去的时候,那个原本专注地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打着什么的女子抬起了头,看见她,立即站起来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白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白芍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被动地挥了挥爪子,“咳,你好……”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困惑,那女子笑着解释道。
“白小姐,我是丽影工作室的时装设计师王叶,宗少叫我来给你度身定做礼服。”
白芍更加茫然,“定做礼服?什么礼服?”
“好像是你们公司的季度庆祝酒会,白小姐,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问宗少。”
白芍自然是要问的,她是宗晢的秘书,她记得非常清楚,公司的记事日程里,三个月内都没有季度酒会这个计划。
“bss,家里来了个叫王叶的设计师,说给我度身定做礼服,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这个周日公司举行季度庆祝酒会,你喜欢什么款式,直接跟王叶说就行。”
白芍来宗氏时间不长,但听其他员工说过,这类酒会,普通员工其实穿工作制服参加也行。
“bss,我有工作制服,不用礼服。”
白芍虽然没穿过什么小礼服,但她知道,能让设计师专门上门来服务的,价格肯定不菲。
她虽是才收了宗晢一百万,但一分不剩全转给老爸了,她现在,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钱置办礼服?
“噗!”
电话那边的宗晢似是被逗乐了,“白芍,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宗晢女朋友,你穿工作制服参加酒会?我的脸往哪搁?”
被宗晢这么一提,白芍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可不仅仅是bss秘书,还是bss女朋友!
“可是,bss你是不是忘了,我这脚还打着石膏呢!”
白芍这边,千方百计想要避免自己当成猴子一般牵出来被人围观指点,可电话那边的宗晢,却死都不肯放过她。
“放心,有轮椅!”
“我没钱!”
白芍无所谓寒不寒酸,反正,她在宗晢这里,早已没了自尊可言。
干脆,破罐子破摔。
“放心,我有!”向来精明的宗大少爷,难得一副傻地主家傻儿子的蠢样,本着人傻钱多的脾性,努力营造为美人惜一掷千金的痴汉形象。
可白芍根本不领他的情,不仅“多谢”没一句,还“啪”地一下干脆地挂了他的电话。
白芍窝了一肚子火,可她那胳膊哪里拧得过宗晢的大.腿?没办法,只好乖乖地由着设计师给她量了尺寸。
“白小姐,我带了一些款式图过来,或者,你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因为,离周日只剩几天了,重新设计定做,恐怕有点赶。”
白芍别的没信心,对于自己的相貌和身材,还是有点儿信心的。
只不过,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终要靠这副好看的皮相来换钱!
幸好,她连自己亲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也无所谓对不对得起给她这副好皮相的谁和谁了!
“行了,王小姐看着挑吧,我对这些一点认识都没有,你认为我适合哪款就那款,省得折腾。”
王叶入行这么久,伺候过无数阔太千金及明星,如此毫不挑剔随意到极不耐烦的顾客,白芍算是第一个。
“白小姐,我觉得,你还是看一看比较好?”
王叶殷勤地把几大本彩页设计样本递过来,白芍或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宗家大少爷却是她们工作室的大客,得罪不得!
白芍手一挥,不耐烦地道。
“不用了,看了也不懂!”
礼服的事,就这样在白芍不情不愿的情况下定了下来。
当宗晢接到王叶的电话,听对方把过程简略汇报完,想像一下白芍当时厌烦的表情,不禁失笑。
暗暗摇头,这华衣霓裳,本是讨好美人的利器,可到了白芍那里,怎么就成了狗.屎一般臭不可闻了。
因为季度酒会必须盛装陪伴宗晢并以他女朋友身份出席的事,白芍郁闷了一上午,然而,等她吃完午饭,就自个儿想通了。
对宗晢的怨气,自然而然便消减了不少。
宗大少爷爽快地付了她一百万,当然不是为了把她当宝贝一样藏在家里,而正好相反,他就是要利用她这个幌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宗晢已经名草有主了,好让所有目的不纯的异性速速自动退散。
想明白这点之后,白芍回想了一下早上的态度,决定发条信息过去挽回一下自己在宗大少爷那里做事不知轻重的差劲形象。
“bss,晚上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我让范姨准备好!”
她这信息三点发过去,一直到五点,才收到宗大少爷的回复。
“不!”
白芍看着电话上只有一个字的回复,严重怀疑宗**ss根本不会用手机输入法,不然,怎么会有人回复这么简洁呢,多输入一个“回”字,会死不是?
有那么一刹那,白芍怀疑bss是不是因为讨厌看见她,所以才加班加点工作。
可转念一想,以宗**ss那种嚣张到连他自己老子都不放在眼内的个性,才不会刻意为了她这个不相干的人而改变行程。
意识到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的白芍,自嘲地笑了笑。
事实证明,白芍的自嘲,不无道理。
八点多,电梯门响,西装笔挺的宗**ss从电梯里走出来。
白芍递起手挤出笑容正要打招呼,一阵“汪、汪、汪”的狗叫声响起,吓得她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二哈,闭嘴!”
宗晢斥了一句,紧接着,一只棕白毛色的哈士奇狗出现在白芍惊愕的视线内。
二哈并没有因宗晢的喝斥而停了叫唤,相反,还气势汹汹地跑到白芍面前,白芍吓得当即拖着打着石膏的残腿跳上沙发。
二哈一屁.股蹲在沙发前,仰起头对着白芍继续“汪、汪、汪”地吼叫!
白芍从小怕狗,这下,极快地退到了沙发的尽头靠着,抬眼对着宗晢求助。
“bss……可以……把它……牵走吗?”
宗晢勾起唇,直勾勾地瞅着她。
“你连我都不怕,居然,怕它?”
显然,是在秋后算账,讨伐她早上斗胆挂他电话的事。
“bss大人,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等没见识的人一般见识啊,我那不是因为太高兴了,才得意忘形挂了电话嘛!”
此时的白芍,打死不会承认早上是因为心情不爽才挂他电话的。
宗晢唇角越扬越高,闲闲地欣赏够了白芍抓狂得将要疯掉的精彩脸面,这才慢悠悠走到对着白芍仰头狂号的狗狗身边,一手插裤,一手伸向二哈的头,轻轻拍了拍。
“二哈,不许欺负她,她是你.妈!”
白芍被他的话吓得差点仰身朝后倒下去,又怕又气地反驳。
“我才不是它妈!”
说笑!她好歹是个人,给条狗当妈?
二哈不知是慑于宗晢的淫威还是因为对“你.妈”这种生物有了些敬畏,伸出舌.头喘着气,就那样傻哈哈地盯着白芍。
白芍见二哈不吼了,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宗晢说的那番话,敢情,这条狗,就是宗晢口中那条养起来比她还贵的二哈了。
宗晢安抚完二哈,这才抬起头笑着问白芍。
“二哈是我儿子,你是我女朋友,不是他.妈,是啥?”
白芍扶额,稍稍缓了一口气,警惕地问。
“它住这?”
宗晢好笑地看着她,“他是我儿子,不住这住哪?”
“那它原来呢?”
白芍在这里落脚一天多了,这才第一次看到它。
“这几天事多,我把它暂时寄放在.宠.物店,现在有你和范姨在,我当然要把它领回来。”
换言之,这二哈是他宗晢的儿子,哪有流落在.宠.物店的道理?
不该待在这里的,其实是她白芍这个外人而已。
“bss,能麻烦你把它先牵开一下吗?”
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的地位根本跟这二哈没法比的白芍,明白自己惹它不起,只好选择躲!
宗晢轻抚着二哈的头,一脸兴味地瞧着她,“真这么怕它?”
白芍猛地点了点头,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里面流露出不可错认的恐惧。
“恩,很怕很怕!”
宗晢转头问从楼上走下来的范姨,“范姨,你不怕吧?”
范姨连连点头,“宗先生放心,我不怕的!”
“嗯,饭厅露台那间狗屋,是二哈的窝,你牵它过去,顺便给它点狗粮,这小子,见了他.妈还乱叫,肯定是饿了!”
范姨麻利地过来把二哈牵走了,危机解除的白芍终于朝宗晢翻了个大白眼。
“什么叫‘见了他.妈还乱叫’,以为我有奶给他吃?”
宗晢被瞪大眼的白芍惹笑了,“你的奶,他未必爱吃!”
说着,探究的视线扫过白芍胸.前,白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极具歧义,脸一红,下意识抱起双臂挡在胸.前,骂人的话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臭流.氓,谁准你乱看!”
宗晢也抱起双臂,眼带笑意地来回扫过她的双臂,“我是你男朋友,不能看?”
白芍又瞪他一眼,“说好只签名分,不必要的情况下,不能摸不能碰!”
事关自身权益,白芍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宗晢挑挑眉,一脸欠揍的笑意,“我摸你了?碰你了?”
白芍张了张嘴,舌.头动了几下,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话来反驳他,只好睁大眼对着他干瞪眼!
宗晢对她的反应甚是满意,转身回了卧室。
拿起衣服去洗澡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没去逗二哈玩。
平时,他下班回来,肯定要把那傻呼呼的二哈放出来逗弄一番减减压,等心情舒爽一些,才回房洗澡。
可今天,他根本不需要逗那傻狗,只逗逗小秘书,心情便爽朗了不少,看来,这个花了点儿钱租回来的“女朋友”,除了用来唬唬老爸蒙蒙外人,对他来说也算有点实际用途!
严格来说,宗晢并不算爱狗人士,这二哈,并不是他买回来的,而是他某天去晨跑,被当时还是只小东西的二哈可怜兮兮地咬着裤管,他当时不知怎的善心大发,把又瘦又难看的小东西捡了回来。
本以为养它几天便把它扔回大宅,可养着养着,不知是忙得实在忘了,还是慢慢习惯了这小东西的存在,总之,小东西已经从小狗变成了大狗,还安安稳稳地住在露台的狗窝里。
以至于江奇调侃他,“宗少,我看你是把它当儿子了吧,哪还舍得把它送走!”
他没反驳什么,但他心里,其实并不认同江奇的说法,虽然,他也常对人说二哈是他儿子,但这跟舍不舍得无关,单纯,只是因为无聊。
宗晢作为b城最古老的名门望族宗氏家族的长子嫡孙,现在更是坐上了让人无比眼红的宗氏总裁之位,在别人眼里,他理应呼风唤雨、只手遮天,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从他进入宗氏那一刻起,他便活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饶是如此,仍是费尽不少心思和精力才在去年坐上宗氏总裁之位。
他是个极理智的人,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他分得清清楚楚。
为了不让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叔伯有机可乘,除了必要的应酬,他这些年过的绝对是清心寡欲的生活,免得生了不必要的枝节。
为此,他这十年来的私生活,可谓寡淡如白开水。
这样的生活,并非他所愿,可人活着就是这样,有得便有失,为了能少些麻烦,私底下的日子过得无聊无趣,他也只能拿二哈打发打发时间了。
原本,他对于要和小秘书“同.居”一事深感无奈,毕竟,在签那份合约时,他没想到会把李晓芝和老爸逼到那个份,不得已,他才把人带回家来。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意外地从小秘书身上发掘出除“挡箭牌”之外的可用价值来。
不知是因为二哈牵了回来还是因为发现了小秘书的新技能,宗晢心情挺不错,洗完澡到客厅里溜达了一圈。
小秘书大概是真的很怕狗,在客厅里已看不到她的影,倒是范姨,见他出来,赶紧去厨房用托盘端了盅汤出来。
“宗先生,你没回来吃晚饭,白小姐特意吩咐我熬些汤,你在哪里喝?”
宗晢手头还有事要忙,于是指指二楼,“端到书房里吧!”
转身,随口问了句,“白小姐睡了?”
“还没呢,她得等我帮她换药。”
范姨以为,主人会去看看白芍,或者,会关心一下白芍的伤情,毕竟,俩人是男女朋友不是?
哪里知道,主人听完她的回答,直接上了楼,多一字没有。
范姨跟在他身后把汤端了上去,按他指示放在小客厅的茶几上。
“宗先生,我晚上睡得晚,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随时叫我给你做夜宵什么的。”
宗晢之前并没有请固定的佣人,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伤残的白芍,他是不会请范姨这种全职佣人的。
“不用,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你给白芍换完药,再给二哈满上狗粮和水,就可以去休息了。”
范姨提着药箱推开白芍的门,白芍正斜倚在床上看书。
“范姨,真不好意思,又得麻烦你。”
范姨一边帮她拆纱布,一边想着,要不要安慰一下白芍,最后,终是开了口。
“白小姐,宗先生刚才问起你的伤势。”
范姨一边撒着善意的谎言,一边小心地察看着白芍的神情。
她觉得这小姑娘挺好脾气的,人又长得漂亮,不明白宗先生为什么对这小姑娘不咸不淡的样子。
“哦……”白芍漫不经心地应着,低头看着拆了纱布的手掌,“看起来是要结疤了呢……”
范姨只当自己戳了她不愿面对的痛处,识趣地没再提宗晢。
“白小姐明天问问医生吧,这种情况,可能不需要再包扎了,让伤口透透气更有利于恢复。”
白芍对这些一窍不通,递起手又看了看,“这样吗?那我明天问问医生。”
第二天,她起床吃完早餐,便在范姨的陪伴下去了趟医院。
医生说的她的手和脚恢复得不错,如无意外,再过一两天,手就可以不用再包扎了,至于脚上的石膏,还要再观察一阵子再看看什么时候能拆。
虽说是与宗晢住在同一屋檐下,可白芍却连着几天没见过宗晢了。
如果不是范姨说宗先生每天都回来,一大早又出去,白芍甚至以为宗晢根本没回来过。
不过,宗晢早出晚归,这对白芍来说是件好事。
反正,他不在家,她就能像是待在自己家里一般放松自在,连她害怕的二哈,也不需要拉出客厅来溜达。
而另一件让她心情变得快活的事,是网上关于她和宗晢的报道,到周五晚上,几乎已经销声匿迹。
是宗晢做了手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白芍懒得去考究,反正,她这样平凡的人,只适合在正常的光线下生活,那些闪烁的镁光灯和让人津津乐道的头版头条,对来说是折寿凶器。
直至周六,过了几天快活日子的白芍,看见王叶带着按她尺寸修改好的礼服,才记起明天要盛装陪宗**ss参加宗氏第二季度的的庆功酒会。
情绪明显下滑的白芍,以为王叶放下小礼服就会离开,殊不知,王叶非要留下来看着她把礼服换上才肯罢休。
“白小姐,宗少特意交待过,明天是个非常重要的场合,礼服要修到你合适为止。”
言外之意,是怕她白芍给他丢脸吧?
伤残人士白芍同志,只得不情不愿地在王叶和范姨的帮助下把礼服穿上身。
“真好看!”范姨帮白芍拉上后背的拉链,走前两步,认真打量了白芍几眼,眼里尽是艳羡之色,“小姑娘就是好,身材好长得也好,穿什么都好看。”
白芍扫一眼镜中人,确实美.艳不可方物,她从来不知道,只是一件礼服,就能让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怪不得,灰姑娘在穿上水晶鞋之后可以得到王子的青睐。
而她,其实也和灰姑娘一样,只要这华丽的衣裳消失,就会从宗氏总裁“女朋友”的身份恢复回平凡而庸俗的小秘书身份,所有的光环和赞美,不过全是假象。
想到这些,又想像一下明天被人当成猴子一般围观的画面,白芍便连半点欣赏的心情没有了。
“王小姐,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白芍捏起裙摆,一副审视的表情。
王叶正以欣赏的目光细细端详着白芍,察觉到她的不耐,便笑着问道。
“怎么,你想先拍几张自拍显摆一下吗?”
白芍对她笑了笑,“不是,如果没有哪里需要修,我想把它换下来,我这脚站久了痛得厉害。”
白芍虽然年纪还轻,但也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这礼服手工精致款式独特,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想必,设计师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心血下去,她若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未免显得太不尊重人了。
王叶这才想起她是伤残人士,赶紧凑过来认认真真地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白小姐,你的身材比例非常完美,这礼服我是按标准数据做的,结果,只作了轻微的修改,现在穿在你身上已是妥帖得不行,没哪需要再修了,你自己穿着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芍摇摇头,转而拜托范姨帮她把拉链拉下来。
王叶见状,急急拿出手机制止范姨,“白小姐,稍等一会,让我拍几张实体照保存一下,一会传给宗少看看。”
白芍本来已经配合地摆好了甫士,听到后面的话,身子一僵。
“王小姐,不用发给宗少了吧?”白芍笑着婉拒。
“这么好看,必须发啊?”王叶还想着第一时间邀邀功呢。
白芍伸手按住王叶飞动的手指,“王小姐,我想给宗少一个大惊喜呢!拜托了!”
白芍这么一说,王叶只好作罢。
不管白芍当时是推托还是借口,到了周日这天,她给宗晢带来的惊喜,确实是挺大的。
宗晢早在那天于露台里不经意那一瞥,便已经知道自己的小秘书长得漂亮。
但那,也仅仅是漂亮而已。
但在庆功酒会上,当化了妆的白芍穿着礼服坐着轮椅被缓缓地推进会场,灯光师把光束聚在她的身上,原本正在招呼客人的宗晢,听到人群里一片惊呼声,抬眼顺着光源看去,不由得也看呆了!
光束下那个人,乌黑的短发上戴着清新的小黄.色花环,与之相呼应的,是她身上穿着那件把她身材曲线衬托得无比曼妙的淡绿色缀满黄.色小花的一字肩礼服。
曲线极美肤色雪白的肩膀在灯光下发着润泽的柔光,微翘的薄唇配上小巧高挺的鼻子,黑溜溜的大眼睛带着盈盈的笑意淡定地接收着酒会场上众多的注视。
宗晢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把“惊为天人”这个形容词冠在一个人身上。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肤浅的人,但此刻,他竟然没法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
明明就是和别人一样的眼睛鼻子嘴巴,可搁在她脸上,怎么就能美到让人觉得窒息,完美到没法挑出一点儿刺来呢?
“宗少,那位,就是你女朋友吧?”
怎么也是在各大网页占据了两三天头版头条兼热搜的女主角,即使化了妆穿了华衣,细细一看,还是被宾客们认了出来的。
宗晢内心涌动,脸上,却甚是淡然地扯唇笑了笑,“没错,正是我那带不出来见人的女朋友白芍。”
他这自谦的话,差点没把站在他周围的几个贵宾给气死。
“宗少,你这是在秀吧?白小姐这般绝佳的姿色,你竟说带不出来见人,你让我们以后还怎么敢带女朋友出门?”
另一个宾客笑着擂一拳边说边露出吐血神色的男人,“楚少,你是没听出来吗?宗少说的带不出来见人,是因为太漂亮了,不愿带出来见人的意思,不是因为丑才不敢带出来,懂?”
众人哈哈大笑。
宗晢举起杯里的酒朝大家递了递,仰头一饮而尽。
“各位兄弟,我先失陪一阵,白芍那丫头早几天贪玩,把小腿给弄骨折了,我过去推她过来介绍你们认识。”
这一番两分真里掺杂了八分假的话,硬是被宗晢说得无比甜蜜.宠.溺。只一刹那,宗晢便让身边几个暗地抱着来看笑话与闹剧的男人,隐隐生起了嫉妒和艳羡。
白芍很紧张,她来宗氏不过才一个多月,眼前这般大型的庆功酒会,她是第一次参加。
加上她这次出席,根本不是以白芍的身份出席,而是贴了宗晢“女朋友”标签的白芍,这让她的紧张感又加深了几分。
因而,当她被范姨推出大堂,光束从她头上投射下来,周围那些看好戏的、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聚拢过来,白芍表面看起来淡定得不得了。
但心里,却是禁不住咆哮起来:真是日了狗了!
这些人,还真把她当猴子看了!
可就算真把她当猴子看,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她缺钱到不行,最绝望的时候,甚至想过,要不要联系黑市器官团伙,卖个肝或者卖个肾什么的。
所以,相比卖肝卖肾,眼下这种煎熬,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熬。
自我安抚好受伤的小心肝的白芍,内心虽还有些黯然,脸上却挂起了无懈可击的甜美笑意,迎接着周围种种含义各异的视线。
“小芍,今天非常漂亮!”随着声音传来,她那合约男朋友风度翩翩地朝她走了过来。
白芍仰起脸,朝他甜甜一笑,纤手搭上他递到面前的手掌上。
“这么说,我平时不漂亮吗?”
白芍说出这句怎么听都像是撒娇的话,不由得被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然而,宗晢却似乎很受用。
弯下身凑过来,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亲。
“漂亮!我的宝贝,怎么可能不漂亮?”
带着笑意的呢哝和触碰到脸上那股陌生的酥麻感,让白芍生生打了个寒战。
趁着他的脸挡着自己,白芍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bss,能说点正常话不?我要吐了!”
宗晢脸微微离开了一些,带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那你就吐啊,求之不得!”
白芍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求之不得是什么意思。
“你想当爹想疯了?”白芍狠狠地磨磨牙。
宗晢朝她眨眨眼,没有立即回她,而是,站直身子,手把着轮椅扶手对着范姨说,“范姨,小芍交给我,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会。”
宗晢的语气十分温柔,说着,又垂下眼对着白芍温柔地笑了笑。
范姨被眼前这个温柔的宗先生闪瞎了眼,心脏怦怦地乱跳了几下。
这样温柔的宗先生,一看就知道是爱白小姐爱惨了啊,自己怎么会觉得他根本不爱白小姐呢?
“好的,那我一会再出来。”
宗晢又朝范姨笑着点了点头,等范姨走开,半蹲下来,视线与白芍平视着,俩人视线胶着地对望了好一会儿。
这让旁人生了错觉,以为这是一对热恋的人儿在缠绵对望。
殊不知,俩人却是在互相探究着对方的心理。
就在白芍以为宗晢忘了刚才那个话题时,他忽然凑了过来,好看的薄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擦过她的唇。
却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擦过,不曾作任何停留,然后,轻绵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耳尾,她下意识要躲,他放在扶手上的大手,却适时地扣住她的背。
“如果,我真的当爹了,这戏,可就热闹了!”
他带着笑意的调侃,在她耳边响起,迅速,把她脑海那些被他种种暧.昧动作触发的旖旎画面击碎。
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试图把他搭在她背上的手抖开。
要知道,这礼服布小得很,后背几乎是全祼,而他的手,带着男性特有的温热和粗糙,搭在她的后背那片皮肤,被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bss,我们一定要这么亲热吗?”
她的心在咆哮,却又不能明着反抗,毕竟,她是有义务要陪宗晢演好这一出戏的。
“当然,你可是我女朋友!”
宗晢在她耳边说完,总算离开了她一些,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柔而甜腻地说,“乖,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
不过一秒钟,他已经进入热恋中的男人的状态。
白芍极力压制着反胃的冲动,乖乖地笑着点了点头。
“好的!”暗地里,又为他颁了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
宗晢自然地转到她的身后,扶着轮椅推着她往刚才那小撮人走了过去。
“这礼服,很合适!”
宗晢一边朝周围向他打招呼的人点头回应,一边兼顾着安抚白芍的情绪。
白芍只当他是在说客套话,“你的西服,也很合适。”
就算白芍对宗晢各种不满,这话却是绝对真心,绝无半点敷衍。
宗晢身上穿的,是一套黑色手工西装,襟花是与白芍的礼服同样颜色的浅绿色,算是相互呼应的一个点缀。
这在别人身上或许不过是一套昂贵的西服,穿在宗晢堪比模特的身子架上,却有型有款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白芍这两天对宗晢可谓各种鄙夷,可眼下不却不得不承认,自己bss大人,确实挺养眼的,甚至,比起那些走t台的模特或是走红毯的明星还要养眼。
“宗少,恭喜恭喜,事业爱情双丰收,羡煞旁人啊!”
突然举杯走过来的男人,让白芍眼前一亮,因为,这男人,有着和宗晢不相上下的完美身材,俊朗的五官十分亮眼,尤其是那一双黝黑有神的眸子,有股让人不自觉地沉溺下去的魔力。
宗少伸手与那人握了握手,“谢谢炎少赏脸!”
“这是我女朋友白芍!”低头看看白芍,向她介绍,“小芍,这位是l城炎黄集团总裁,炎少!”
炎少的大名,相信,没几个l城人不知道。
白芍笑着伸出手,“炎少你好,久仰大名!”
宗晢与炎少寒暄了两句,各自呡了一口酒,又分开应付各路宾客。
这时的白芍,并没有想到,对面那位貌似高高在上毫不相干的炎少,日后与自己瓜葛甚多。
当然,那是后话,这时的白芍,在一大堆宾客中,不时看到宗氏的同事,那些好不容易熟悉了一些的同事,现在,都只是站在或远或近的地方,或是羡慕或是嫉妒地看着她,没有谁,主动走过来跟她打过招呼。
同事们对她敬而远之,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宗晢就在她身后。
又或者,与宗晢无关,而是,从今天起,她白芍在那些同事眼中,明显已经不是同一路人了。
白芍背后泛起阵阵寒意,抬手扯扯宗晢的衣袖。
宗晢立即化身完美情.人,含笑低下头来看着她。
“bss,从今天起,你可要好好保护我!”白芍半真半假地说道。
不知道宗晢明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反正,他爽快地点了点头。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白芍对他的演技愈加地佩服,作为回礼,她也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作出一副极之亲昵的模样。
而下一刻,当她视线不经意瞥见迎面而来那抹妖娆多姿的身影,她便对自己前一刻对宗**ss实施的撩汉猛浪行为后悔得恨不得立即撞墙而死!
就你嘴贱!就你手贱!无端端突然让宗晢保护自己,无端端突然撩宗晢,这不,乌鸦嘴说啥来啥!
没错,那个趾高气扬地走过来的,正是她的“情敌”李晓芝。
周围人潮涌动,纷纷兴致盎然地瞧过来。
场上的大多数人,此前都在网上看过宗晢用花圈向李晓芝求婚的视频,然后,又看过网上关于白芍这个“狐狸精”介入宗李感情的花边新闻,于是对眼前这场即将上演的撕逼大戏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白芍暗地里叫苦连天,愈发闹不明白,宗晢如此张扬地办这个酒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是为她这个“女朋友”正名,那何必请李晓芝来?
若说是为了向李晓芝赔礼道歉,那就不必让她这个假女朋友盛装出席这个酒会吧?
总之,只要宗晢脑子正常,就不可能把她和李晓芝同时在同一个场合出现。
可这些疑问,此时都没法问出口,眼看李晓芝越走越近,情急之下,白芍把心一横,既然做戏,那就做足全套吧!
白芍不是没脾气的人,李晓芝害她残了手断了脚,这笔帐,她总是要算回来的。
而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报仇的。
而眼下,有宗晢给她撑着腰,加上有那么多人看着,显然,正是报复的最好时机。
虽然,她至今仍极抗拒宗晢女朋友这个头衔,但现实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无论她接受还抗拒,这是既定的现实。
往后,像宗茂那般找麻烦的、像李晓芝这般来打脸的事,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她能做的,不是畏畏缩缩当缩头乌龟,而是,昂首挺胸地告诉来找事的人,她白芍,才是宗晢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迅速厘清一切的白芍,假装没看到李晓芝,放在宗晢脸上的手挪到他的后脑,手往下一勾,宗晢的脸便低了下来。
微仰起脸,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亲。
“嘚嘚嘚”敲打着地板的高跟鞋声,在白芍亲上宗晢脸颊那一刻,戛然而止。
“白芍,你还有没有脸?”
尖锐的质问声传来,白芍微微松开手,抬起头,淡淡地瞅了李晓芝一眼。
然后,把视线收回来,侧头看看宗晢。
“她是谁?”
看着宗晢的眼神满是猜疑和嫉妒,语气亦很是不善,颇有几分正宫逼问老公的威严。
宗晢没请李晓芝,但他知道,李晓芝肯定会来。
而他刚才回应白芍那句会保护她的话,实在,也包含了这层暗示。
但他可以肯定,在此之前,白芍这丫头,根本没料到李晓芝会再次杀上门来。
因为,他刚才可是把她脸上种种微妙的变化都看在了眼内。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小秘书居然一点惧色没有,还特意把他勾近些亲了亲他,如此明显的挑衅行为,不把李晓芝气炸肺才怪!
眼看白芍战斗力值和战斗欲值均嗖嗖往上升,原本准备出手的宗晢,决定暂时观战。
自己这小秘书,就像蕴藏着无限潜能的小宝藏,他对她的表现,是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期待。
而当他听见白芍满含醋意和怒意地质问他“她是谁?”时,他心里忍不住对白芍的反应及演技竖起大拇指,点上一万个赞!
“宝贝,她不就是那个被我用花圈吓跑了的李家大小姐啰!”
宗晢嗓门扯得极大,似是,生怕场上的人不知道,大堂中央这个穿得像个彩雀一般的女子,正是早几天花圈求婚的女主角李晓芝。
俩人的对话,摆明,谁都没把李晓芝放在眼内。
白芍当即了然,宗晢是真愿意为她撑腰,并准备和她演一出双簧来打打这李晓芝的脸。
“你不是说她甩了你一巴掌被气跑了吗?怎么还来?”
白芍轻蔑的眼神扫过李晓芝,明目张胆地对她不识趣的行为嗤之以鼻。
“晢哥……”
李家大小姐委屈地叫了一声,试图在宗晢那里博得一点点同情。
原本,她来这里,是想找回一点威严并当面向宗晢讨个公道。
在她看来,白芍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跟她堂堂李家大小姐比?宗晢做那么多,无非是因为她那天没有接受他的求婚,还当众甩了他一巴掌,所以,他一赌气,才会搬出白芍这个小秘书来气她!
而这些,并不仅仅是她自己猜测,宗茂也是如此跟她解释的。
为此,她才底气十足地杀过来,想让宗晢当着一帮宾客面前,再重新作一次选择。她有十足的自信,只要她肯低头,加上前几天网络上舆论对白芍一边倒的劣评,宗晢一定会重新回到她身边的。
她哪里知道,她这样做,其实是自取其辱。
宗晢早就算到她会有此一着,提前准备好一场大戏,等着她来观摩呢。
只不过,宗晢只算准了李晓芝的反应,却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场大戏中的女主角,也就是他的小秘书白芍,如此好演技。
别说气得李晓芝想吐血,就连他自己,在她刚才扣着他后脑亲上来那一刹那,也误以为她是来真的,被她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意乱情迷了。
宗晢仿佛没看到对面李晓芝那欲哭的模样,只惦记着小秘书以假乱真的委屈质问,从轮椅背后绕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一手扶着她的膝,一手摸上她的脸。
“宝贝,李氏是宗氏的合作伙伴,她是公司邀来的宾客之一。”
聪明的白芍,秒懂,顺着他抛出的话题问了下去。
“她是宾客之一,那我呢?
宗晢情深款款地看着她,“你怎么一样呢?你是酒会的女主人,而她,不过是众多宾客中的一员而已!”
白芍这才如愿了,拧着的秀眉舒开,微扬起唇角开心地笑了。
这一笑,仿如冬雪之下绽放的梅花,灿烂又夺目。
宗晢定定地瞧着她的笑脸,已经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入戏太深,所以觉得她真对自己所有的心意都是真心实意?
还是,是她演技太好,才让他分辨不清真假?
“我就知道,我才是你心目最特别的那一个!”
白芍弯着笑眼,纤手伸过来轻轻托着宗晢的下巴,在宗晢还没搞清楚状况之际,凑过去,在他唇上响亮地“啵”了一下!
白芍也是拼了,为了报复李晓芝,不惜把自己的初吻给了出去!
生怕力度不够猛,头缩回来的时候,朝李晓芝挤了挤眼睛,明晃晃赤果果的挑衅和示威。
而她这初吻,给得着实不冤枉,因为,李晓芝的脸当即开了染坊一般,红红绿绿好不精彩。
抬手指着白芍想要开骂,手却一直在抖,嘴张着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宗晢被白芍的主动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白芍已经回复原位端正地坐着,像只偷了腥的狐狸般笑眯眯地看着他。
宗晢勾起唇,微微直起身,猝不及防地凑过去,白芍吓得下意识往后躲,他抬起手扣着她的后脑,在她粉红的唇上用力啄了一口。
然后,用压低嗓门低笑了一声,“礼尚往来!”
白芍脸轰地一下红了!
要知道,她亲宗晢,是为了气李晓芝,但宗晢亲她,动机是什么?
除了趁机调.戏,她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什么原因!
用额头抵着她额头的宗晢,仿是看穿了她的内心世界,扶着她后脑的大手移到了她的脸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脸蛋,痒痒的,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宝贝,这是在演戏!”
白芍狠狠地瞪他一眼,却见他亮闪的眼眸漾起愉悦的笑意,“乖!看我的!”
宗晢说完,放开白芍站了起来,
转身,直直地面对着颤着手指想要开骂的李晓芝,大手向后护着,把白芍严严实实地挡在自己背后。
“晓芝,如果我没记错,我和你从来只是普通朋友,你我都是孝顺儿女,父辈之命不可不从,但也不能盲从。为以,我才折衷一点,决定给父辈一个面子也给彼此一个机会,而你那天已经明确拒绝过我,所以,我和你,连仅有的一丁点机会都消耗掉了,以后,我们只是合作方,其他,再无瓜葛。也请你,别再向媒体散播不实传闻诽谤我女朋友,由始至终,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宗晢说得不疾不徐,但音量不低,场上许多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这番话。
他这番说辞,不仅解释了他花圈求婚的目的,还顺带把网上那些指责白芍是“狐狸精”的报道作了澄清。
李晓芝似乎没料到宗晢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把网络上那些丑闻抖出来,已经忘了要装可怜,绷着脸极力否认。
“晢哥,我没有诽谤她,你要相信,苍蝇从来不叮无缝的蛋。”
宗晢眸色凌厉地盯着她,“有或没有,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至于小芍被你逼得无家可归,还伤了手断了脚的事,我已经交给律师去处理,估计,他明天就会去找你,你最好,赶紧回家让李叔帮你找个好律师为你辩护。”
宗晢话说到此,便不再看她,转身推着轮椅上的白芍转了个方向,往别的宾客走去。
李晓芝一脸惊愕,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去追宗晢,江奇却适时闪了出来。
“李小姐,你请回吧!真把宗少惹火了,下场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江奇这番看似善意的劝导,实在,却带了威胁的意味。
李晓芝在宗晢面前要装可怜装弱小,在江奇面前地是不需要。
“江奇,你什么身份?我和晢哥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江奇涵养极好地笑了笑,“李小姐,这些话你爱听不听,或者,你可以先向你公司的人了解一下能源开发案的事。”
江奇并不明白自己bss为何一而再地撩拔李晓芝和李家,但bss交待他这么说,他只有照着做,至于后果如何,他不负责。
李晓芝脸色微变,跟身边助理要了手机,闪到了一边打电话。
不过一两分钟,她便折了回来,扯着助理转身就走,脸色非常难看。
江奇完成了bss交待的任务,便端了酒继续招呼宾客。
宗晢推着白芍没走多远,便有两位中年男人端着酒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三叔,四叔!”
宗晢朝那俩人笑着点点头,低头对白芍介绍说,“小芍,这两位你应该见过,我三叔和四叔。”
“两位宗先生好!”宗晢这两位叔叔在宗氏担任什么职务,白芍不知道,所以,只能含糊地朝他们笑着打了声招呼。
“三叔四叔,这是我女朋友白芍。”
俩中年人以极其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白芍,好一会,比较年轻的那个才慢慢开口道。
“阿晢,想不到,你是如此肤浅的人啊!”
言外之意,是在暗讽白芍只有那张脸能看。
白芍跟这俩人并无交集,自然从未交恶,因而,她只是淡然地笑着,假装没听明白对方的暗讽。
宗晢把手放在她的肩膀轻轻按了按,“四叔,喜欢漂亮是人的天性。四婶也很漂亮,那四叔也很肤浅?”
白芍听宗晢这口吻,立即明白,他跟宗家这两位长辈关系并不好。
“阿四,阿晢的事,大哥都管不了,我们操什么心?”
白芍清晰地感觉到几叔侄间一触即发的战火,下意识想找地方躲。
她这几天,因为宗晢而得罪了好些大人物,眼下,她不想又得罪多两个。
可没等她做出任何退缩的举动,宗晢硬绷绷的嗓音便在脑门上响起。
“是啊,我爸都快被我气死了,你们也别管那么多了,省得被我气疯!”
白芍亲眼见着面前那俩人,脸不约而同被气绿了。
完全不见这叔侄间有何矛盾的她,识趣地选择当一个哑巴,为免被殃及,她赶紧别转脸,不再去看那两位宗先生变了又变的脸色。
“阿四,看到了吗?这小子以前见着我们是三叔四叔叫得甜,现在当总裁了,不把我们放眼里了!”
“我刚才没叫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攻击我女朋友,我至于跟你们急吗?”
宗晢说着,大手摸上白芍的头,轻轻揉了揉。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白芍,隐隐察觉出不对来。
微微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妈.的,明明不关我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莫非,自己今天除了当猴子供人围观指点,另一作用,是作为引子,到处撩起战火?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芍,心里百味交杂。
刚刚因报复李晓芝而产生的一点点快感以及对宗晢的那点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哪来什么替她撑腰?哪来什么好好保护她?
由始至终,宗晢不过是利用她来打击报复李晓芝一家和宗家的长辈们。
原本,这些浑水就跟她白芍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宗晢硬“上”了她,然后坑她签了那份鬼合约,她根本不需要去面对这些面善心恶的人种。
不管李晓芝还是宗茂,还是眼前这两位宗家叔叔,跟她全没一点关系。
当然,这也怪她自己,财迷心窍,为了钱,自甘堕.落地签了那份合约。
所以,还是那句话,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宗**ss要她当引子,她就该好好当一枚合格的引子。
如果她没猜错,宗晢应该是想放完火就跑,至于更深一层的目的是什么,她猜不出来,但估计,她不需要知道太多。
“阿晢,你这是什么话,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怼我们?”宗晢四叔瞪大眼气愤地道。
白芍没等宗晢回话,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皱着眉道。
“晢,我脚好痛,可以推我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吗?”
她娇弱地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弱兮兮地抬起头看着宗晢。
宗晢的注意力立即被她拉了回来,紧张地弯下身,“是右脚痛吗?你忍忍,我推你去休息室。”
宗晢安慰完白芍,一手推着白芍往旁边的休息室走,一边掏出电话按了几下,然后对着话筒那边的人说,“立即通知医生过来b区休息室,小芍的脚痛。”
被完全无视掉的宗家两位叔叔,气得直瞪眼,可点火的源头已经走了,想发火也没地发。
白芍被宗晢心急火燎地推进休息室,门才关上,白芍便听见宗晢带笑的话语。
“白芍,你脚不是真痛,对吧?”
白芍转过头去看他,果然,宗晢笑得一脸奸诈。
白芍翻了个白眼,“真痛!快要痛死了!”
宗晢嘴角上扬,指指她的手。
“范姨都跟我说了,你手上的纱布拆了,医生顺便帮你检查了一下脚,恢复得很好,如无意外,再过十天八天就能拆石膏了。”
“那你叫医生过来,也是假的?”
白芍甚是悲哀,居然要与这人狼狈为奸。
“当然是假的!不过,如果你真的痛,我可以叫医生过来。”
宗晢把白芍推到休息室中间,他自己,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出来,拧开,仰着喝了一口。
“爽!”
白芍自个把轮椅推到冰箱边,推推他,“bss,让一让。”
宗晢手握着瓶子,垂眼看她,“你想喝什么?”
白芍扶着冰箱门,“不劳烦bss您了,我自己看看。”
所以说,刚才在外面当着众宾客面前所表现出来那些体贴和关心,统统,都是演戏而已。
宗晢没再说什么,主动地让了让。
等白芍拿了瓶果汁出来,拧开瓶盖正要喝的时候,突然听到宗晢说。
“刚才,谢谢了!”
白芍顿了顿,抬眼对着宗晢笑了笑。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吗?”
她很庆幸,自己由始至终都很清醒。
清醒地知道,他在她面前的种种好,不过都是假像。
而他在众人面前展露出来的那份深情,不过,是为了他那些精密的布局而放的烟雾弹。
宗晢愣了一下,认真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里的水瓶递过来,碰了碰她手上的瓶子。
“呐,祝我们合作愉快!”
白芍把手里的瓶子递了递,浅浅呷了一口果汁,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宗晢。
“bss,以后,有什么事可不可以预先跟我说一声?我并不聪明,反应不过来的话,坏了你的好事,那就麻烦了。”
白芍心里,其实是有些怨气的。
她能肯定,今天酒会上发生的这些,从李晓芝到他那两位叔叔的出现,全在他预料之中。
可他,却一字没跟她提,任由她自己自由发挥。
万一,她稍微笨一点,猜错了他的想法呢?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人头猪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真把他的台都拆了呢?
他难道,真的就一点不担心吗?
宗晢笑看着她,“放心,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白芍心内那个真实的白芍再次变成咆哮帝,摔啊!谁说你没自信了?
长期表里不一的白芍,心累得很,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bss,谁敢说你没自信了?”
宗晢点点头,“嗯,所以啊,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不是笨蛋,更不人头猪脑,这点状况,绝对难不倒你!”
说什么相信他自己的眼光,屁啊!
他不过是觉得她惊慌失措样子也很好玩,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即使她真的是笨蛋真的是人头猪脑,他也有能力力挽狂澜,一个人独挑起一台杀.戮大戏。
而她,其实有点高估自己了,她根本连棋子都不算,不过就是供他乐呵的一个乐子罢了。
之后,白芍又被宗晢推着见了不少宾客,那些宾客,全是她平时处理文件时看到的各大合作案的老板或高管。
白芍一路漾着甜美的笑容、说着得体的话,尽量,让自己能从一个乐子上升成为一枚还算有点用的棋子。
至于她的bss大人,这一天的表现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平时在办公室里杀.戮狠辣的男人,这天对她可谓温柔体贴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她甚至,不时能从人群中接收到一束束嫉妒到想要杀了她的目光。
白芍好不容易熬到酒会结束,作为酒会女主人,她陪伴在宗晢左右把最后一名贵宾送走,转头回到休息室,白芍使劲地搓了一把脸。
“啊哟,我这脸都快要笑僵了!不行了,范姨,麻烦你帮我搓搓,我这脸,好像抽筋了。”
范姨被她逗乐了,赶紧过来细看,不料,范姨还没伸手,把她推进来的宗晢,突然伸出手捧起她的脸。
“来,给我看看!是不是真抽了!”
白芍被逼着头往后仰,一眼便瞧见宗晢那张欠扁的脸,只觉得他眼角唇边的笑意,都充满了戏谑和讥讽。
宗晢对上她的眼,手狠狠地揉搓了几下,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似乎不知道白芍心里憋屈,挑挑眉,作死地下了鉴定。
“是有点抽,摸起来不软了。”
白芍莫然地涌起一肚子火,双手抬起使劲一拔,把他的手拔开,自个扶着轮椅驶离了宗晢身前。
宗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双手插袋,闲闲地看着白芍的背影摇头道,“啧,这脾性……”
“范姨,麻烦帮我把衣服换了吧!”
白芍刻意无视掉宗晢,一手把放在沙发上的背包提了过来搁在膝上,驶着轮椅往更衣室走去。
范姨只当这俩人在打情骂俏呢,笑着过来推她进了更衣室。
“白小姐,你今天好美,表现好棒。”
范姨一边帮她把拉链拉下来,一边笑眯眯地为她今天的形象和表现点赞。
“谢谢……”
白芍心不在焉地应着,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她并不开心。
范姨怔了怔,收起笑意,一时间没敢再多说什么。
俩人沉默着换好衣服,范姨推着白芍走出更衣室,休息室里,已经没了宗晢的人影,只有负责接送白芍的司机在。
范姨嘴快,扫一眼四周,问。
“宗先生呢?”
经过几天的相处,范姨已经迅速与白芍建立起了宝贵的革命情谊。
“宗少让我送你们回家。”司机是个寡言的人,说完,便坐在那静静地等范姨收拾。
范姨早被宗晢这一天的完美恋人形象给蒙蔽,低头问白芍,“白小姐,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宗先生问问?”
言外之意,是要不要过问下对方的行踪。
白芍摇头,“不用,我们回去吧。”
这天宗晢什么时候回来,白芍不知道,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她却是在饭厅里看到了正在吃早餐的宗晢。
宗晢端着杯子喝着咖啡,目光十分专注地停在搁桌上的ipad屏幕上。
白芍拐着柺杖走近一些,才听清ipad上传来的英语报导。
她高中毕业就因为老爸生意失利而不得不辍学,因而,英文水平一般,只大概听出应该是财经相关的报导。
“bss,早!”
对面的宗晢,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仍落在屏幕上,白芍的到来,并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白芍对此并无不快,接过范姨递过来的粥,说了声谢谢,便低头喝起粥来。
俩人互不干扰,仿是全无关系的两个人。
宗晢看完那段报导,放下喝空了的杯子,拿了件三明治咬了一口,视线终于落在白芍身上。
“你起这么早干嘛?”
宗晢有些奇怪,如果他没记错,他和白芍“同.居”这段时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在早餐的时间看见她。
“bss,我今天开始回去上班,可以吗?”
白芍手上的伤基本好了,回去上班绝对没问题。
宗晢奇怪地看着她,“你这可是工伤,休着带薪假期,你确定,真要回去上班?”
现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总裁女朋友,她就算一直不回去上班,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毕竟,人宗大总裁愿意养着自己的女朋友,别人谁敢瞎bb?
可白芍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宗**ss女朋友,所以,哪来恃.宠.而骄的本钱?
“嗯,我在这待着挺无聊的,不如回去上班吧。”
白芍说得轻描淡写,脸上表情亦十分平静。
宗晢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终是点了点头,“这事你自己想好,别到时反过来说我压榨你!”
昨天酒会结束后,宗晢和江奇陪几个重要客户继续续摊,去的路上,江奇好心提醒他。
“宗少,你今天对白芍好得过份了,你真不怕她多想?”
宗晢当时确实有点担心,可如今看来,是他和江奇想多了。
白芍这丫头,比他分得还要清楚呢!
果然,白芍又淡淡地应了声,“不会,我都想好了!”
宗晢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吃完三明治,见她还在吃粥,便对她说,“你快点,我最迟七点要出门了。”
白芍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嗯?我跟你一起走?”
宗晢反问,“不然呢?还要特别为你安排司机?”
白芍赶紧放下碗,摆着手澄清,“没有没有,我以为自己坐车回去。”
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哪来的立场要求他为自己安排专职司机?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好不好?
“自己坐车?拄着柺杖?还是坐着轮椅?”
宗晢说完,转身走了。
白芍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拄着柺杖跳回卧室换衣服。
范姨帮忙推她到车库并扶她上了车,“白小姐,你真的没问题吗?”
白芍朝她挥挥手,“当然没问题,我上班又不用跑步,是用脑用手的,我脑子没坏,手好了,所以,不用担心啦!”
车子开了,坐在前面副驾的宗晢突然扭过头来看白芍一眼。
“你确定,你脑子真的没坏?”
白芍瞪他一眼,“当然没坏!你脑子才坏了!”
宗晢把邮件关了,别过脸来瞅瞅她,然后,不紧不慢地道。
“你还记得不?今天是周一,要开董事会!”
昨天的庆功酒会,白芍挺庆幸,在酒会上没有看见宗茂,不然,不知得给她什么难堪。
可现经宗晢这么一提,白芍才后知后觉记起董事会这事!
那不是意味着,她一会就要见宗茂了?
“bss,我现在可以改变主意吗?”
说实话,想到宗茂那个威严霸气的中年男人,白芍怯了!
宗晢挑挑眉,眼角溢满笑意,“你说呢?”
白芍颓然地耷拉下眼,“bss,你是好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宗晢好笑地看着她,她现在这个子,真的挺像二哈垂着耳朵摇着尾巴咬着他裤管求骨头时的模样。
“抱歉,给我发好人卡也没用,这事我帮不了你!我正缺秘书给我整理会议资料呢!”
宗晢笑眯眯的样子,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白芍对上他的眼,瞧见他眼里惯常的戏谑,立即死了心。
她认命地朝后一靠,垂下眼咬着唇跟自己生闷气。
宗晢心情极好地又看了她一眼,坐正身子打开笔记本电脑。
视线落在屏幕上,心里却还在好奇着白芍这个人。
调查报告上写得很清楚,白芍是弃婴,未满月就被白向东抱了回家。白向东这么多年来一直单身抚养着她,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成长的孩子,不是都应该是问题孩子才对吗?
可她,身上却保有着幸福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才会有的天真和阳光。
他哪里知道,虽说白向东把白芍捡回来之后,没有给她太丰渥的物质生活,但却对她足够好。
所以,白芍虽然只是养女,还是单亲家庭长大,却从不缺爱,因而,不仅性格乐观向上,而且,身上还难能可贵地保留了一些孩子气。
若不是白向东大半年前入手了一件高仿古董导致负下巨债,此时的白芍,应该正在大学里跟同龄人开心求学玩耍,而不是在宗晢身边当一名小秘书。
关于白芍的这些,宗晢只看到表面文字,内里关于这对父女俩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种种亲情和温馨,他自然不会明白。
毕竟,在他自己的家庭中,亲情这种东西,淡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对于白芍这种被爱呵护着长大而导致偶尔天真到有点蠢的生物,他不太懂!
白芍开始,是真的在跟自己赌气,可赌着赌着,她竟头一歪睡了过去。
在副驾上处理事务的宗晢,无意中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的白芍歪着头仰靠在椅背的豪放睡姿,很是无语地摇了摇头。
很难想像,这个人,跟昨天在酒会上那个优雅得体、机灵善于应变的白芍是同一个人。
“白小姐,醒醒!”
不知过了多外,白芍被司机叫醒,她揉着眼睛睁开眼,入目的是宗氏大厦的地下停车库。
“bss呢?”白芍虽然小睡了一觉,但她的记忆十分清晰,清楚记得之前是和宗晢一起坐车回公司的。
“宗少先上去了,他让我叫醒你!”
可想而知白芍睡得有多沉,车子停了,门又开又关,她居然还能睡得这么死。
白芍被涌上来的羞耻心弄得无地自容,直到电梯到达顶层,她还在自个嫌弃着。
她拄着拐杖从电梯里蹦跳出来,四周静悄悄一片,此时,她无比庆幸,总裁办公室在顶层,没有其他多余的员工来围观她。
近十天没来上班,她的桌上却没有任何文件堆积,除了电脑及她摆放的多肉植物外,再无其他任何物件。
白芍很有自觉,“嗒嗒嗒”地拄着柺杖走到总裁办公室,敲响了门。
“进!”
白芍推开门,又“嗒嗒嗒”地走到大大的办公桌前。
“bss,有什么吩咐吗?”
不过比她早几分钟坐下的宗晢,已经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微微抬头用下巴点了点桌上那一堆文件。
“把文件分发到各部门,通知财务部长和策划部长,下午带齐资料参加董事会。”
白芍微微倾身,一手拄着柺杖,一手艰难地把桌上的文件搂进怀里,转身,拄着柺杖走了出去。
宗晢若有所思地看她蹒跚的背影,有点闹不懂,她这么迫切地回来上班的目的。
他又不是不给她发工资,她犯得着上赶着回来吗?
若说她真是他女朋友,那还可以理解成为了爱不舍得分开太长时间。
可她不是啊,既然有便宜给她占,她怎么就这么蠢,自告奋勇跑回来上班?
真是个小笨蛋!
宗晢哪里知道,白芍的想法跟他可不一样。
白芍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她收了他一百万,付出当他女朋友的劳动。
除此之外,她还照常领着宗氏的工资,别的员工若像她这样受了伤,大概也就休十天八天的息,那她,当然也按其他员工的规矩去做啊。
她可不想被人指着脊背,说她仗着自己是bss女朋友就搞特殊化。
白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文件仔细分了类,想着自己逐个送文件有点麻烦,去茶水站找了个小推车出来放文件,然后,拄着柺杖推着推车进了电梯。
“哎呦,白秘书你这脚还没好就来上班了?”
“文件?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打个电话我们自个上去取就是了……”
“真是折寿了,居然让白秘书亲自把文件送下来,是我的不是,罪过罪过!”
“准备资料开董事会?行啊,我知道了,白秘书,这种事以后直接打个电话通知就是了,你这么忙,耽误你时间多不好!”
……
明明,这些都是和平时一样的工作,明明,这确实是她份内的工作。
但今天,她却听到了一堆极其碍耳的客套说话,看到了一张张堆满了虚伪笑容的脸面。
不知,是因为她是个伤员,抑或,是因为她现在贵为bss女朋友,所以,才对她这么客气?
等她好不容易逐个部门把文件分发了下去,并把该通知的人都一一通知到位,回到办公室,整个人像打了一场仗似的,苦不堪言。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贴上bss女朋友这个标签。
只可惜,在她对那两百万动了心的时候,她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只能,继续,熬着吧!
上班半天,把半残人士白芍同志累得不行,吃完午饭,她终于得趴在桌上小休一阵。
难得良心发现的宗晢,在办公室里吃完饭亲自出来泡咖啡,一眼便看见趴在桌上挺尸的白芍。
宗晢端着咖啡走到她桌前,以一副菩萨怜悯世人的表情垂眼睇着她,凉凉地道。
“怎么,闹着回来上班却熬不住?”
白芍照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直接翻起白眼作死鱼状,懒得理他。
“这世界,从来都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宗晢扔下一句不知是嘲讽还是忠告,端着咖啡朝办公室走去。
白芍盯着他的背影狠狠地磨了磨牙,如果不是等着明年那一百万救老爸的命,她才不会待在这里受他的闲气。
如此想着,白芍孩子气地递起手朝宗晢的背影挥了挥,仿佛这样就能解气一点。
可宗晢像是有感应一般,猛地扭过头来,视线直直的撞进她眼睛,再看到她因泄愤而高举的手,浓眉挑了挑,眼里漾起一片笑意。
“怎么?想揍我?”
白芍被抓了个现行,本是怎么也抵赖不过去的,但她硬是把另一只手也递了起来,左手挥挥右手挥挥……
然后顾左右而言其他,“谁说我想揍你了,我趴久了,手累,运动一下而已!”
宗晢“噗”地一下被逗乐了,干脆端着咖啡抱着双臂挨在门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完完整整地做完了一整套手部运动。
最后,宗**ss笑眯眯地下了结论。
“不错,广播体操技能掌握得很到位。”
白芍窘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表面却死不愿认输,硬撑着朝他扬了扬下巴抛了个眼色。
“bss过奖了,要学吗?一百块一课时,包教包会!”
宗晢这次直接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手上的咖啡被他这么一笑,生生抖了些出来溅在地上。
兴许是他笑声太过狂放,办公室门“咔嚓”一下打开,江奇一脸怪异地探出头来,看看白芍又看看宗晢。
“宗少,你被白芍点了笑穴?”
白芍窘得恨不得撞墙,张嘴想要解释,却听到宗晢边笑边指着她说。
“哈哈哈,江奇,白芍教广播体操,一百一课,包教包会,你要学吗,一起有团购价!”
江奇和白芍,同时以看怪物般的目光看着宗晢。
宗晢很久不曾如此放肆地笑过,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扬着唇角对江奇说。
“江奇,她签的是临时合同吧?你跟人事那边说一声,准予转正,待遇按前任来。”
白芍被这意外的惊喜砸得一愣一愣,眨了眨眼,霍地站起来单着脚跳转身,扶着椅子对宗晢深深躹了一躬。
“谢谢bss赏识,谢谢bss器重!”
不怪白芍如此开心,据她所知,宗氏正式合同工工资可是临时合同工工资的两倍。而她入职的时候,因为她的资历和学历都不够,当时人事说她的试用期是半年,而现在,不过才一个多月就转正了,她能不开心吗?
因为太开心,以至于宗晢这大半天的种种劣行,都被那些红通通的红牛钞票给遮掩得一点影都没了。
宗晢瞧一眼开心得有点忘形的白芍,难得地,说了句鼓励的话。
“好好干!”说完,终于端着他那杯凉了的咖啡转身进了办公室。
江奇扭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白芍一眼,然后,紧跟着宗晢进了办公室,随手关上门。
“宗少……”江奇略略犹豫了一下,“白芍实习期才过了一个多月,真的转正?”
宗晢在太师椅坐下,悠然地呷了一口咖啡,吧唧了一下,这才抬起眼扫一眼江奇。
“怎么?我的秘书,我还不能按她的表现让她提早转正?”
江奇想起自己昨天对宗少说的那些话,那时,他还担心白芍会因为宗少的温柔体贴而想多,可现在看来,白芍想不想多都难啊!
宗少眼下的表现,哪里还是原来那个冷静自持、在工作场所从无私情可言的宗总裁?
分明,这就是一个被热恋冲昏了头脑的黄毛小子吧?
江奇跟了宗晢这么多年,无论多大风浪,他都笃定宗晢能带着宗氏熬过去。
可此刻,他却深深地不安起来。
只觉得自从宗晢用花圈向李晓芝求婚之后,整个人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先是挑衅李家,再挑衅他老爸宗董事长,然后,又在酒会把他几个叔叔全得罪光了。
这还不算,现在,还因小秘书逗他乐了一下,便大手一挥,把宗氏这么多年的用人制度都改了。
到底,是宗少本身变了,还是因为这个白芍,让宗少变成了这样?
如果是,她到底用了什么**药?
可以把一个在宗氏家族那帮人面前向来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人,变成现在这般狂妄嚣张?
“宗少,你当然有权利让她提早转正,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也太早了点,至少,让她按正常临时员工那样,满三个月再转正?”
宗晢抬起眼皮瞅着他,“听你这么说,她原本并不是三个月转正?”
江奇点头,“嗯,原本,你的秘书最基本要求是要大学本科毕业生,但前任走得太匆忙,那时我们不是忙着清算并购的资产吗,忙不过来。白芍是所有应征人员中学历最低的,但却是实际工作能力最高的人,所以,人事部那边跟她聊过,把实习期延长为半年,她当时立即就把临时合约签了。”
这些,宗晢倒是第一次听。
不过,他堂堂宗氏总裁,平时那会留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知道是最正常不过。
“行吧,之前的就别追究了,事实上,她除了外语能力稍稍欠缺之外,其他都没问题。”
关于白芍的工作能力,江奇得承认,bss评价得很客观。
“好吧,她转正没问题,但薪水按前任这点,不太好吧?”
宗晢这次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抬眼看着江奇,等他把话说下去。
“前任李小姐,是b大硕士,论资历论工作能力都胜白芍许多,白芍薪水按她的标准的话,恐怕很难服众。”
宗晢想了一下,手挥了挥,给了个折衷的答案,“行了,那就比小李低一级薪水。”
江奇没吭声,盯着宗晢看了好一会儿。
“还有事?”宗晢问。
“宗少,你不会是见白芍缺钱,所以,想给她提点工资帮补一下吧?”
然而,宗茂这个当爹的,以往总是不遗余力地帮宗晢。
这次,却主动弃权。
这个举动释放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大,不止其他董事,包括宗晢的两位叔叔及两个姑姑,在得意之余,心里却是充满了疑惑。
然后,大家的视线看向宗晢以及瞥见他身边的小秘书,隐约,有点明白自家大哥弃权的原因了。
大哥大力撮合侄子与李家大小姐李晓芝的事,宗家几兄弟姐妹都是知道的。
可侄子却弃李家大小姐这个大金矿转而捡了小秘书这粒小芝麻,显而易见,这事把大哥气得不轻。
所以,眼下大哥在海运这事上选择了弃权,是在向侄子释放出一种信号,要求他回头是岸?
本来对这个海运这块大蛋糕垂涎却不敢动太大心思的宗家兄弟,眼看宗茂与宗晢父子内讧,兄弟姐妹四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其实,在董事会之前,他们也尝试过游说其他董事,希望他们到时能投他们子公司一票。
无奈,各董事基本是看着宗茂这位董事长来行动的,即便表面敷衍着他们,实在,他们的胜算若等于无。
可眼下,大哥弃权了,表示他不支持侄子了,其他董事投他们子公司的机会则大大增加许多。
“大哥,私事归私事,你千万别意气用事啊。”
宗晢的三叔宗盛就坐在宗茂身边,明着听起来,像是在劝宗茂,实在,却是火上浇油。
四叔宗凡听了,也帮着劝,“对啊,大哥,你是宗氏最大股东,你弃权,其他董事会怎么想?”
其他董事会怎么想?当然是一下就想明白了,宗茂与宗晢父子不和了呗!
这暗示,赤果得如此直白,别人想不往这方面想都不行了。
宗晢的二姑宗梅和五姑宗兰,也赶紧跟着劝,“是啊,大哥,阿晢的事,我们回家再从长计议,今天,先以以大局为重,好么?”
在此之前,白芍从来不知道宗家这几兄弟姐妹口才如此的好,演技更是一个个直逼影帝。
她心里暗暗为宗晢担心,可抬眼看看自家bss,却是一派优游淡定的模样,正端着茶杯施施然地喝着茶。
董事会有规定,凡重大决策需董事会投票,需要各董事过半的票数才能算有效。
所有票数股份比例分配,总数为三十票,宗茂这个董事长拥有宗氏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因而,他一人持有十票。
宗晢持有百分之十六点五股份,他手上有五票。
宗盛宗凡各两票,宗梅宗兰各一票,其他九位董事,一人手上有一票。
现如今,宗晢失了他爹那十票,原本的绝对优势,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白芍这边在替宗晢瞎操心干着急,那边,宗茂听了弟弟妹妹的话,却并不说话,而是朝宗晢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可宗晢这当儿子的,却像压根没收到宗董事长投来的可和解讯号,有滋有味地呷着茶,仿佛杯里再普通不过的待客红茶其实是万年难得一遇的极品好茶一般。
其他九位董事,原本基本都是看宗茂这位董事长而行事的,在他们看来,谁管都没关系,只要有钱赚就行。
而相较于子公司的宗盛宗凡几位,这些董事向来更看好宗晢。
可如今董事长释放出这样的讯号,是不是表示,这一次,董事长并看好、也不支持宗晢,但不好明着反对,所以,只好投了弃权票?
各董事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宗盛宗凡几个,以为看到了极大的曙光,劝完宗茂,转而去和其他董事细聊,那种聊,也是极有艺术的,但这些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这是在明着拉票了。
宗茂起先不动声色地与儿子对视了数秒,眼见周围的董事和自家兄弟们聊成了一片,也不声张,端起茶亦慢慢喝了起来。
这爷俩在明着较量着,可把江奇给急坏了。
他忍了一下,终是凑到宗晢耳边,低声问,“宗少,董事长弃权的事,你事前知道吗?”
宗晢想都没想,直接摇摇头,“不知道!”
江奇的心凉了半截!
这个项目,总公司这边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准备,并一直以为这个早已经是囊中之物,却没料到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数。
即便这样,江奇看见宗晢淡定品茶,惊慌的心还是迅速定了下来,以为bss早有准备,可bss却说不知道,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准备?
那他们这一个季度的努力拼来的大蛋糕,要这样白白让给子公司的人吗?
那一边,宗茂眼看着自己弟弟妹妹跟董事们交流得差不多了,才搁下茶杯,隔着众人,朝着宗晢发声。
“总裁,需要休息十分钟等大家交流一下意见吗?”
宗茂这么说,无疑,是在给宗晢台阶下。
只要宗晢这时肯服软,他的决定,还是可以改的!
江奇和白芍,还有在场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聚在宗晢身上。
江奇微微舒了一口气,心想董事长还是亲爹,并没想过要把bss大人逼到绝路。
而白芍的想法,基本,也和江奇差不多。
相信,在场的人,也都是如此想法。
在就大家都以为宗晢会顺着他家亲爹的台阶往下走,并点头答应休息十分钟时,宗晢却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用了,大家时间宝贵,无谓浪费大家时间。”
他此话一出,各人脸色各异,宗盛宗凡几个,自然,是脸带喜色。
宗茂则是一脸漠然,然而,内心却是差点憋得吐血。
这个不孝子!
真以为坐上总裁位子之后,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
“宗少……”江奇忍不住撞撞宗晢的手臂。
宗晢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把空了的茶杯递给他,“麻烦给我倒杯茶。”
这种事,本来是白芍这个小秘书做的,但她现在断了脚,宗晢不至于这么没风度去麻烦她。
再者,在别人看来,白芍是他女朋友,表面的恩爱,他还是会做的。
江奇无奈地端起茶杯,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宗少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他这才转身,便听见宗晢说。
“在投票之前,麻烦各位董事看看财务部陈部长展示一下今年前两个季度的账目。”
白芍这阵子因与宗晢私下接触而对他生了许多负面的、跟从前截然不同的看法和评价,但在工作能力方面,她对宗晢却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因而,当她看到宗晢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危机仍一脸淡定的时候,她的心,无来由便安定了下来。
她把视线从宗晢脸上转到屏幕上,而其他董事,也和她一样,转而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屏幕。
屏幕上出现两份综合表格,正是今年宗氏总部和四个子公司的总收支表。
这两份表格,才来宗氏一个多月的白芍没看过,所以,她很认真的看了起来。
可在场其他人,却是看过的。
“这两份表,季度会议上不是看过吗?”
“是啊,这两份表有什么问题吗?”
“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董事们低声议论着,有些甚至拿出手机,把之前发给他们邮件调出来作着细致的比对。
白芍面前放着一堆资料,其中,也包括这两份总收支表。
听到众董事的议论,她便低头翻了一下手头的表格,和屏幕上两份表格细细一对比,发现这确实是一模一样的表格,细致到小数点后两位,都完全一致。
“总裁,这份表格与之前看的没什么不同,是有什么问题吗?”宗盛大声地把众人的疑问归纳在一起问了出来。
宗晢没吭声,只朝陈部长递了个眼色。
陈部长把鼠标移到其中一个子公司的支出总额上点了点,屏幕上出现该子公司支出明细项上。
“大家可以看到,这十几条外包物流运输线第一季度的支出,我这里有个比较数据,基本和去年同期的支出比例一致。”
众董事点点头,其中一个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今年跟去年同期相比,汽油价格下调接近百分之二十,如此,运输成本应该相应下降才对。”
众人于是望向宗盛,因为这个子公司,是他在负责。
宗盛倒也镇定,“关于这点,我记得,在季度会上就提出过,汽油价格确实下调了,但去年人均工资普调,承包公司的人工成本涨价,涨的幅度,刚好与汽油下调价格相抵了,所以,与去年的同期支出成本基本持平。”
众人经他这么一提,都记起来了,季度会的时候,确实提过这个问题,而那时,宗盛也是给出这样的解释。
而这个解释,也合乎情理,当时,大家便没再追究。
现在宗晢把这事翻出来,莫非发现了问题?
陈部长没让众人久等,拖出一个新的表格。
“这是外包公司速达运输的员工工资表,确实,每人每月收入基本比起去年同期涨了一千到千五元不等。所以,从这个表来看,盛总的解释是合理。”
宗盛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而,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可通过我们细致深入调查之后,却意外发现一件事。速达公司这份员工表里,至少有五百名员工,只是挂名员工,实在,领取这五百名员工工资的人,是流动性的,说明白一点就是,可能工资表上写的是张三,但拿工资的说不定是李四或者张五。”
众人有点不明白了,反正,张三李四,不都一样付钱吗?
“张三在工资表里,是按正式员工的工资领取每月一万到一万二不等的工资。但李四或张五,只是按实际出车的次数按次结算,一个月下来,像李四张五这种流动性的临时工,领取的工资五到六千元不等。”
陈部长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有点明白了,而宗盛的脸上,哪里还寻得到笑意?
他绷着脸瞪着陈部长,“陈部长,这只是你自己个人猜测而已!速达运输向来十分注重员工的福利,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克扣员工的工资!你知道不,乱说话也是要负责任的!”
陈部长毕竟是总部的人,有宗**ss给他撑腰,他哪里会惧怕宗盛这点威胁?
“盛总,我没有乱说话,私下摸底的视频及录音,我已经分别发到各位董事邮箱里,大家可以先看看,再听我说下去。”
于是,大家纷纷拿出手机点开邮箱,打开里面的视频看了起来。
包括宗茂几兄弟姐妹,都点开了视频,宗盛一开始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但当他点开视频看了十来秒,脸色便一片惨白。
转过身来扯扯宗茂的手臂,“大哥,我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宗茂脸上倒是很平静,宗氏的事,他这几年基本逐步放手给宗晢打理,包括总公司及子公司的事,他已经很久不曾过问。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欠所有董事一个合理解释,不止欠我一人的。”
视频最后,速达运输老总亲口承认,公司的成本确实下降了,但他们按照宗盛的要求,把每个月员工工资表里省出来的25万作为回扣私下转到了宗盛夫人的帐户里。
眼看众人基本都把视频看完了,宗晢作为宗氏总裁,把目光投向了宗盛。
“盛总,现在,麻烦你先向在座的董事交待一下今年第一、二季度合共6个月总额一千五百万元的资金流向。”
宗盛哪里交待得出来?
而且,这基本不用交待了啊,结果,显而易见!
宗盛惨白着脸,垂着头考虑要如何止损。
很快,他便做出了决定。
“各位董事,这事是我糊涂了,大家能不能给我一周时间,我会把这一千五百万填回去的,希望各位能看在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宗盛站起来十分诚恳地对着在座的人躬下了身子,宗凡宗梅宗兰三兄妹,眼见宗盛如此,连忙站了起来,老二宗兰首先开口帮着求情。
“总裁,各位董事,既然盛总承诺会把这笔钱填回来,要不,就给他一个机会?”
宗晢不置可否,微扬起唇,淡淡的视线扫过几位叔叔姑姑。
宗凡见宗晢不表态,连忙又给出另一个选择。
“要不,这事先缓一下,先解决了今天投票的事,好吗?其他事,缓些再议?”
宗晢身子靠后,双手交叉作沉思状,半晌,才抬起眼与陈部长对望了一眼。
“好吧,今天先把正事做了,辛苦陈部长了!”
宗晢放了话,宗凡宗梅几个,明显松了一口气。
然而,宗晢却意味深长地又扫了几位长辈一眼,用意嘛,各人自知便好。
几位长辈下意识地躲开视线,直到宗晢宣布开始就海运项目表决投票,几位长辈的神色才再次放松下来。
虽然宗茂仍坚决弃权,但这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因为,余下2票有效票,全数投给了总部。
很显然,父子俩这次交锋,宗晢胜!
江奇把宣读结果的时候,宗晢朝宗茂那边挤了挤眼睛,明显,是在向宗茂示威。
白芍正好看到这一幕,被宗**ss这幼稚得不行的举动逗得差点笑了出声。
第一次看到宗家各位在董事会上刀光剑影的白芍,内心表示怕怕。
可大凡是个人,都有看热闹的心理,当她看到自家bss这边形势一片大好时,她就觉得眼前这戏再热闹一些再轰烈一些也无妨。
只可惜,她这吃瓜群众的心态,注定是要被忽略了。
因为,表决票投完之后,董事们居然一致表示,看在宗盛这么多年为子公司劳心劳力的份上,就给他一周的时间,让他把一千五百万填回来,这事,就当是告一段落了。
而宗晢这个在白芍看来满肚子恶趣味的男人,居然,并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各位董事们的建议。
至于白芍以为,其他几个子公司也会一并扯出一堆的烂账的事,也没有发生。
江奇宣布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白芍只感觉意犹未尽。
这种感觉挺不爽的,像才开始啃的甘庶,刚刚啃到甜的地方就被人抢了去一样。
白芍和江奇搂着文件离开,宗晢却被几位叔叔姑姑围在中间而无法脱身。
白芍和江奇进了电梯,江奇按了顶层键,侧头瞥一眼白芍。
“戏没看够?”
白芍一惊,赶紧正了正脸色,者江奇眨眨眼。
“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江奇扯起唇角点点头,“嗯,脸上清楚地写着呢。”
白芍递起手揉了揉鼻尖,轻轻咳了两声。
“确实没怎么看够……”
既然都让人看穿了,也无所谓坦白一点了。
江奇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噗”地笑了出声。
于是,他又开始动摇,这样一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秘书,哪来什么心机和智商去骗宗少那种堪比老狐狸一般的奸商呢?
看来,宗少八成是看她太可怜,又或者看她昨天在酒会上表现不错,所以,才会以私人的名义给她加薪吧。
想到这里,江奇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白芍几眼。
“白芍,介意我提点建议吗?”
从一开始,江奇就不赞成bss用白芍来当挡箭牌。
毕竟,到底是李晓芝这个富家大小姐麻烦呢,还是白芍这个穷**丝麻烦,谁都说不准。
为了挡一个麻烦而惹另一个级别相当甚至更强劲的麻烦,这不是疯了么?
只不过,他当时被bss支走去机场接董事长等人,等他回到别墅,bss与白芍,已经“米已成炊”,然后,隔天bss就告诉他,和白芍签了女友协议。
本来,bss的私事,他一个下属是不该去掺和什么。
但bss与白芍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私事,不如说是公事中的一部分。
从董事长今天弃权的反应来看,无疑是在暗示,他不喜欢白芍,并以此向宗晢敲响警钟。
所以,原本看起来只是为了拒绝李晓芝而拉出来作为挡箭牌的白芍,在宗晢与他几位叔叔姑姑甚至与他老爸之间的博弈中,也显得尤其重要。
“嗯,江特助你请说。”
白芍自知自己无论学历也好,资历也好,都被别人差不少,所以,进公司这么久,无论是谁对她说什么,她都是一副虚心求教的好学生样子。
“从这一刻起,除了在宗少和我面前你是宗少的秘书,在其他任何人面前,你都是宗少女朋友。”
白芍微微一愣。
说实话,她没想过江奇会对她提出这样的忠告。
因为,她能感觉得出来,自从她成了宗晢“女朋友”之后,江奇对她的敌意便不是一般的大。
对此,她曾经觉得很委屈。
毕竟,主导并促成这件事的人,是宗晢而不是她。
可后来细想一下,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委屈,更没什么好申辩的。
因为,就算宗晢挖了个坑,她也是可以不跳的。
是她贪图坑里钱多,自己主动跳进去,怪不得别人看轻自己。
“谢谢江特助,我会注意的!”
至于江奇这忠告,大概是针对她刚才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现而言吧。
也对,宗晢是宗氏的总裁,自己言行举止那怕有一点点轻浮或不妥当,宗晢都会被扣帽子,或者被耻笑。
更严重的,就是宗董事长这种,直接用手上的大权作为要挟以逼宗晢就范。
“嗯,你明白就好,说什么做什么,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别给宗少添乱。”
白芍连连点头,没敢再多说什么。
江奇与宗晢差不多年纪,跟白芍说完,见她一直到电梯门打开,都低着头一副犯了大错的小孩子模样,心里又禁不住好笑。
果然还是个小丫头,自己把话略略说重一些,她就像被霜打蔫了的花骨朵一样了。
江奇搂着文件迈出电梯,按着按键让白芍拐着柺杖蹦出来,然后,安慰的话,不由自主便说了出来。
“你是个聪明人,平时稍微注意一点就行了。”
白芍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他坦荡的眼睛。
他又微微点了点头,她便对他笑笑,“嗯,我知道了。”
等走到办公桌侧,江奇把文件放到她的桌子上,白芍又对他说了声,“谢谢江特助。”
江奇抬眼看她一眼,递起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白芍盯着他的背影出了一下神,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有点热。
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心里头,不知怎的,涌起了酸酸的滋味。
说实话,她来到宗氏之后,并没看过什么好脸色。
现在江奇猝不及防地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善意忠告,她便轻易被感动到了。
宗晢放了话,宗凡宗梅几个,明显松了一口气。
然而,宗晢却意味深长地又扫了几位长辈一眼,用意嘛,各人自知便好。
几位长辈下意识地躲开视线,直到宗晢宣布开始就海运项目表决投票,几位长辈的神色才再次放松下来。
虽然宗茂仍坚决弃权,但这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因为,余下2票有效票,全数投给了总部。
很显然,父子俩这次交锋,宗晢胜!
江奇把宣读结果的时候,宗晢朝宗茂那边挤了挤眼睛,明显,是在向宗茂示威。
白芍正好看到这一幕,被宗**ss这幼稚得不行的举动逗得差点笑了出声。
第一次看到宗家各位在董事会上刀光剑影的白芍,内心表示怕怕。
可大凡是个人,都有看热闹的心理,当她看到自家bss这边形势一片大好时,她就觉得眼前这戏再热闹一些再轰烈一些也无妨。
只可惜,她这吃瓜群众的心态,注定是要被忽略了。
因为,表决票投完之后,董事们居然一致表示,看在宗盛这么多年为子公司劳心劳力的份上,就给他一周的时间,让他把一千五百万填回来,这事,就当是告一段落了。
而宗晢这个在白芍看来满肚子恶趣味的男人,居然,并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各位董事们的建议。
至于白芍以为,其他几个子公司也会一并扯出一堆的烂账的事,也没有发生。
江奇宣布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白芍只感觉意犹未尽。
这种感觉挺不爽的,像才开始啃的甘庶,刚刚啃到甜的地方就被人抢了去一样。
白芍和江奇搂着文件离开,宗晢却被几位叔叔姑姑围在中间而无法脱身。
白芍和江奇进了电梯,江奇按了顶层键,侧头瞥一眼白芍。
“戏没看够?”
白芍一惊,赶紧正了正脸色,者江奇眨眨眼。
“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江奇扯起唇角点点头,“嗯,脸上清楚地写着呢。”
白芍递起手揉了揉鼻尖,轻轻咳了两声。
“确实没怎么看够……”
既然都让人看穿了,也无所谓坦白一点了。
江奇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噗”地笑了出声。
于是,他又开始动摇,这样一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秘书,哪来什么心机和智商去骗宗少那种堪比老狐狸一般的奸商呢?
看来,宗少八成是看她太可怜,又或者看她昨天在酒会上表现不错,所以,才会以私人的名义给她加薪吧。
想到这里,江奇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白芍几眼。
“白芍,介意我提点建议吗?”
从一开始,江奇就不赞成bss用白芍来当挡箭牌。
毕竟,到底是李晓芝这个富家大小姐麻烦呢,还是白芍这个穷**丝麻烦,谁都说不准。
为了挡一个麻烦而惹另一个级别相当甚至更强劲的麻烦,这不是疯了么?
只不过,他当时被bss支走去机场接董事长等人,等他回到别墅,bss与白芍,已经“米已成炊”,然后,隔天bss就告诉他,和白芍签了女友协议。
本来,bss的私事,他一个下属是不该去掺和什么。
但bss与白芍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私事,不如说是公事中的一部分。
从董事长今天弃权的反应来看,无疑是在暗示,他不喜欢白芍,并以此向宗晢敲响警钟。
所以,原本看起来只是为了拒绝李晓芝而拉出来作为挡箭牌的白芍,在宗晢与他几位叔叔姑姑甚至与他老爸之间的博弈中,也显得尤其重要。
“嗯,江特助你请说。”
白芍自知自己无论学历也好,资历也好,都被别人差不少,所以,进公司这么久,无论是谁对她说什么,她都是一副虚心求教的好学生样子。
“从这一刻起,除了在宗少和我面前你是宗少的秘书,在其他任何人面前,你都是宗少女朋友。”
白芍微微一愣。
说实话,她没想过江奇会对她提出这样的忠告。
因为,她能感觉得出来,自从她成了宗晢“女朋友”之后,江奇对她的敌意便不是一般的大。
对此,她曾经觉得很委屈。
毕竟,主导并促成这件事的人,是宗晢而不是她。
可后来细想一下,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委屈,更没什么好申辩的。
因为,就算宗晢挖了个坑,她也是可以不跳的。
是她贪图坑里钱多,自己主动跳进去,怪不得别人看轻自己。
“谢谢江特助,我会注意的!”
至于江奇这忠告,大概是针对她刚才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现而言吧。
也对,宗晢是宗氏的总裁,自己言行举止那怕有一点点轻浮或不妥当,宗晢都会被扣帽子,或者被耻笑。
更严重的,就是宗董事长这种,直接用手上的大权作为要挟以逼宗晢就范。
“嗯,你明白就好,说什么做什么,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别给宗少添乱。”
白芍连连点头,没敢再多说什么。
江奇与宗晢差不多年纪,跟白芍说完,见她一直到电梯门打开,都低着头一副犯了大错的小孩子模样,心里又禁不住好笑。
果然还是个小丫头,自己把话略略说重一些,她就像被霜打蔫了的花骨朵一样了。
江奇搂着文件迈出电梯,按着按键让白芍拐着柺杖蹦出来,然后,安慰的话,不由自主便说了出来。
“你是个聪明人,平时稍微注意一点就行了。”
白芍惊讶地抬起头,对上他坦荡的眼睛。
他又微微点了点头,她便对他笑笑,“嗯,我知道了。”
等走到办公桌侧,江奇把文件放到她的桌子上,白芍又对他说了声,“谢谢江特助。”
江奇抬眼看她一眼,递起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白芍盯着他的背影出了一下神,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有点热。
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心里头,不知怎的,涌起了酸酸的滋味。
说实话,她来到宗氏之后,并没看过什么好脸色。
现在江奇猝不及防地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善意忠告,她便轻易被感动到了。
宗晢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大半小时后。
那时的白芍,早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正低着头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你进来一下!”
宗晢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
白芍立即拿起柺杖,“嗒嗒嗒”地跟在宗晢身后进了总裁办公室。
“这个周六,我们家聚会,你一起去。”
白芍愣了一下,然后,立即想到宗茂以及宗盛宗凡他们的脸面,生生打了个寒战。
略略挣扎了一下,白芍还是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bss,我一定要去吗?”
无论是与宗茂或是与他那两位弟弟的第一次接触,全都算不得好回忆。
潜意识里,她便想要逃避再与这些人接触。
宗晢坐了下来,大概是有点热了,一边解了领口的扣子,一边回她。
“你是我女朋友,你说你要不要回?”
把领口两个扣子解完,他又垂下眼,认真的解着袖口的扣子。
不得不说,帅气的男人总是得天独厚,只不过垂眼解个扣子,白芍却被他半侧着的棱角分明的帅脸给迷住了,视线痴痴缠地在他轮廓立体的侧面转悠了几圈,甚至,忽略了宗晢的反问。
宗晢得不到她的回答,略略抬起眼,对上白芍呆了一般的痴迷视线,唇角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
“有这么好看?”宗晢坐正身子大刺刺地面向着她,挑眉睇着她。
白芍对上他那满是调侃的眼,猛地回过神来,脸微微发烫,支吾了半天,却不知怎么回他。
毕竟,觊觎bss还被当事人现场抓包,并不是多么光荣的事。
原本,宗晢自个在会议室应付那几位叔叔姑姑大半小时,美好的心情硬是被磨得差不多了。
可这下,看见小秘书那渐渐泛红的脸,他的心情,莫名地又开始一点点高涨起来。
“说起来,我还真挺好奇的,你谈过恋爱吗?”
宗晢从不认为自己是八卦的人,对别人的私隐,也从来没有打听的习惯。
可此刻,他却不经大脑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而且,他不止是问问,心里,突然间对这事真的兴起了好奇。
原因,大概是因为小秘书对于自己的各种调侃和调.戏,经常会不知所措。
平时明明是挺大胆的一个人,但一触及男女之间的事,她就会流露出羞涩和无措,好比刚才,自己不过随口问一问,她其实直接答一句“是”或“不是”就完事了。
可她,却为他一句玩笑一般的问话而憋红了脸。
白芍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层,别过脸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脸来瞪了宗晢一眼。
“关你什么事?”
宗晢脸上浮起明显的笑意,“当然关我事了!”
眼看着白芍脸色愈发地红,宗晢脸色一正,十分正式地道。
“你是我女朋友,我想要了解一下你过去的情史,顺便吸收一些旧情敌的失败经验,这样,才能抓住美人心,不是吗?”
因为宗晢的表情实在太过诚恳及认真,有那么一刹那,白芍差点要被宗晢的表情给骗了。
然后,她猛然想起宗**ss可是个演技堪比影帝的人,想用假象逗逗她这个嫩得不行的小秘书,可是易如反掌的事。
“原来这样啊!”白芍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以前确实有交过两个男朋友,不过,全部因为抠门加上总爱戏弄人而分了手。”
既然他对自己也是谎话连篇,那她也不介意编些故事骗骗他。
反正,互相寻点开心,逗一下对方让自己乐一下而已。
宗晢带笑的眸子在她脸上转悠了一下,“哦?你是在暗示我,应该要大方一些,给你送些豪礼还有对你千依百顺一点吗?”
白芍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你又不是我真男友,何必对号入座?”
宗晢也学着她的样子耸了耸肩,“好吧,我不对号入座,那你告诉我,我真的那么好看?”
白芍无语望天,这话题,怎么绕来绕去还是不可避免地绕了回来?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直说呗!
反正,谁怕谁嘛!
“嗯,比起bss你的性情,你的外貌确实要吸引更多。”
宗晢微微一愣,旋即好气又好笑。
这丫头,到底,是损他还是捧他?
“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分这么低?”
宗晢这人,压根不在意自己在别人印象里是个什么人。
反正,他自己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
只不过,这些年为了宗氏大权,他一直压抑着自我,才导致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
白芍手拄着柺杖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和他嘀咕了那么多,其实有些累了,听他这么问,干脆便直说。
“确实不怎么好!你看,我一断脚的人站这里说那么久,你还没说完正事,你觉得,我还会感恩戴德地表扬你脾性好?然后再拍拍你的马屁,说你很有绅士风度之类的吗?”
白芍倒不是借机发泄什么,她只是想到自己这几天不断地配合着他演戏给不同的人看,想想便觉得心累。
若面对着宗晢她仍旧要戴着那虚伪得不行面具,那她真的会疯掉。
反正,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和了解,她已经看清,宗晢这人精明得很,自己在他面前说谎或是装傻,基本逃不过他的利眼。
既然注定了逃不过骗不过,那她干嘛还要花心思去骗去装?
宗晢听完白芍连珠炮一般的指责,才想起来,白芍是伤员,确实不宜久站。
看来,她对自己印象这么差,也是不无道理的。
“抱歉,我把你是伤员这事给忘了。”
这一下,他倒是真的收起了笑意,十分认真的看着白芍,“一会下班司机会送你去添置几套衣服,贵点没关系,司机会帮你结账。”
白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添置衣服,又有什么酒会吗?上次那礼服还能穿的。”
宗晢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那些衣服,除了制服,有那件是能见人的?”
白芍没吭声,又听到宗晢说,“你要记住,你是我女朋友。”
其实,不用宗晢或江奇特意提醒,白芍也十分清楚,自己和宗晢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所以,下班时候,司机把她载到某贵得要死的高级服装专卖店时,她乖乖地任由司机找来的造型师给自己挑了近十套衣服。
至于这些有裙装有裤装风格有庄重有活泼的衣服多少钱,她看都没看一眼。
反正,在宗**ss看来,这些衣服是她配合演戏的必要道具,那她就乖乖配合就是了。
若她非要小气巴唧地拒绝,反倒显得矫情了。
造型师是位帅哥,本是一脸兴致勃勃地给白芍挑衣服并示意她去试穿。
可白芍呢?
明明试穿出来的效果极度好,但她却一脸兴味索然。
造型师见惯了看见漂亮衣服就两眼放光的女孩,像白芍这么高冷什么挑不起不兴致的倒是第一个。
“白小姐,是不是这些衣服不合你意?”
造型师问得小心翼翼,毕竟,这可是宗少的女朋友,得罪不得!
白芍木然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歉意的微笑,“不,我非常喜欢!谢谢!”
造型师忐忑地吩咐助手把挑好的衣服包起来,亲自把她送上车。
白芍心里很过意不去,临了降下车窗玻璃,趴在窗上对造型师说。
“抱歉,我今天有点累,让你不安了。衣服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衣服买回来之后,白芍把它们一套套整齐地挂在了衣帽间里,只等着需要配合宗大少爷演出的时候把它们逐一换上。
上班之后的时间过得特别快,眨眼功夫,便到了周六。
这一周里,白芍虽然天天能见着宗晢的面,但除了在工作上的交流,俩人私底下的交流甚少。
倒不是白芍或是宗晢刻意与对方保持距离或是什么,而是因为宗晢这一周照旧是早出晚归。
白芍一般十一点睡,这个时间,宗晢基本还没回来。白芍的上班时间是八点三十,因而,她一般七点起床,等她洗漱完出来,宗晢已经出了门。
除去在公司见面的那些时间,同住一屋檐下却只在周六这天的早餐桌上见着对方的俩人,互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各人,便低下头吃早餐。
吃到了一半,白芍突然想起件事来。
“bss,一会什么时候出门?”
那天宗晢只交待她周六参加家族聚会,却没说具体时间。
“五点左右在这里出发。”宗晢没抬头,仍专注地边吃早餐边看外语财经新闻。
白芍点点头,“那我五点前赶回来……”
宗晢没问她要去哪,只应了一声“好”。
其实,住下之后,白芍便发现,她虽然和宗晢同住一屋檐下,但就跟她一个人独住没差。
宗晢不知是应酬多还是刻意避免与她相处,反正,她搬进来大半个月了,在这间屋子里与宗晢见面相处的时间加起来绝不超过两小时。
宗晢既然没问,白芍当然也没必要自报行踪。
吃完早餐之后,她由范姨陪着去了医院。
医生让护士推她去拍了片,拿到片后看了一会儿,告诉她石膏可以拆了。
白芍做了一段时间的伤残人士,拆了石膏之后,一下地便忍不住蹦跳了两下。
给她拆石膏的医生赶紧按着她的肩膀,“白小姐,你虽然拆了石膏,但之后还是要多注意,暂时别做太剧烈的运动,避免二次伤害。”
白芍连忙笑着对医生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只是太久没蹦跶了,一下子得意忘形过了头。”
一直陪着她的范姨,听医生这么一说,也被吓得不轻。扯着她左看右看,忍不住责备她。
“没事吧?瞧你这丫头,怎么就蹦跶起来了呢?”
白芍赔着笑安抚范姨,“没事,我不就轻轻蹦跶了两下嘛,又不是豆腐做的,哪有那么脆弱?”
范姨白了她一眼,“你乖乖在这等我,我去帮你把药拿了,顺便去把药费结了。”
等范姨把医生开的一些帮助骨骼康复的保健药拿了回来,白芍接过来看了一下,里面却没有药费单。
“范姨,这些药多少钱,我一会转回给你。”
这些药上面全是外文,想也不便宜。
“不用,我在伙食费里付了,回去我跟宗先生说一声就是了。”
白芍很是奇怪,“他不知道我们来医院吧?”
“他是不知道,不过,他一开始就跟我说过,给你买些帮助骨骼恢复的保健品吃,钱就在伙食费里支出就行了。”
这事,白芍还真不知道。
范姨白芍不吱声,以为她在生宗晢的气。
“其实,宗先生对你挺好的,不过,他是真的忙,所以,才忘记了你要来医院复检吧?”
至今,范姨还对宗晢和白芍是一对恋人的事深信不疑,因而,努力地帮着男主人挽回形象。
白芍不好说范姨猜错了,只朝她笑笑,提着药挽着范姨的手离开医院。
俩人回到家中,也不过是十点多。
“白小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白芍刚才进门时看见宗晢的拖鞋整齐地摆放在鞋架上,只当他出门了。
“你也累了,反正就我和你俩人,随便下点面条吧。”
不得不说,白芍是个很好相处的主人。
当然,范姨从来不知道,白芍根本没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
也是因此,她对范姨客气得就像对同事或朋友一样。
范姨转身进了厨房去准备午餐,好不容易恢复手脚自由的白芍便上了楼,大致把这三层的别墅看了一眼。
当然,她只是在走廊和客厅里转悠了一下,没有深入去探究的意思,她只是这里的住客,没有权利对这里的任何东西指手画脚。
等她把上面两层转悠完,扶着扶手下楼,楼梯走了一半,电梯门“叮”地一下打开。
白芍还没来得及瞧过去,“汪汪汪”的狂吼便传了过来。
白芍吓得脚一软,差点跪下,幸好,她手扶着扶手,才没摔倒。
牵着二哈走出来的宗晢,把她的狼狈模样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仰着脸一脸调侃笑意地瞅着脸色发白的白芍。
“瞧你那窝囊样!二哈是个软杮子,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白芍瞪他一眼,稳了稳心神,扶着扶手站着不动了。
“不敢走下来了?”
宗晢明明猜透了她的心思,却没半点绅士风度,还特意牵着二哈走到楼梯口,一人一狗就那样仰着头看着白芍。
白芍看见二哈伸着舌.头对着她直喘气,脚微微打着颤,嘴却硬得很,打死不肯承认自己确实是不敢。
“谁不敢了,我只是讨厌狗,麻烦你快点把它牵回露台去!”
宗晢好笑地瞧了她几眼,然后,才发现她的变化。
“石膏拆了?”宗晢很是惊讶的样子。
白芍连忙说,“是啊,刚拆!不过,医生说了,这脚还要好好养着,尽量少受刺激,所以,麻烦bss你赶紧地、麻溜地把二哈牵走,行吗?”
白芍说到后来,已经接近哀求状了。
宗晢笑哭,“等等,你之前到底是伤了脚还是伤了脑子?”
白芍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理直气壮地反问他,“伤到脚就不怕刺激了?非要伤着脑子才怕受刺激?”
宗晢算是服了她,同时,亦明白她是真的怕狗怕到了极致。
“呐,这可是你求我的!我把二哈牵走,你欠我一次!”
白芍瞪大眼,“什么?我欠你一次什么?”
她已经被眼前这男人坑了一次,可不想再被坑第二次。
“不知道,想到再告诉你!”
宗晢倒是不再纠.缠,拍拍二哈的头,“二哈,回窝去。”
二哈听话地转了身,摇着尾巴自个往饭厅的露台走了过去。
白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楼梯。
“我以为你回公司上班了……”白芍很是可惜的样子。
宗晢穿着一身休闲服,双手抱臂看着她慢吞吞地走下来。
“我在家你怎么很可惜的样子?说,是不是背着我约了别的男人?”
虽然身穿休闲服的宗晢依旧非常养眼,甚至,比起平时西装革履的时候看起来起码年轻了几岁,但白芍还是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bss,你入戏太深了!”
宗晢淡定地看着她小心地下了最后一级楼梯,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宝贝,这可不是入戏,我们现在可是同.居关系。”
白芍听罢他这一声肉麻的称呼,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扫了扫手上发麻的皮肤,微仰起头斜眼瞥他一眼。
“bss,我错了!”
说完,脚下抹油一般躲回了自己卧室。
在人前,她不得不配合着他扮演他的女友。
人后,她可没兴致去应酬他。
再者,从她搬来这里住之后,宗晢就似乎变得特别喜欢逗她玩。
她惹不起他,躲还不行吗?
宗晢一脸兴味地瞧着她突然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溜得飞快,愈发地好笑。
直到她关上门,他还盯着她的房门出神。
“宗先生?你不是去上班了?”
宗晢转过身来,便见范姨端着托盘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不,我只是带二哈出去溜达了。”
范姨赶紧问,“那你午饭想吃什么?”
宗晢瞥一眼托盘上那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面条也行!”
白芍在卧室洗了把脸,换了套家居服出来,宗晢已经在饭厅里吃面条。
白芍走过去,拖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宗晢抬起头看看她,突然问,“一会要找家形象设计室给你化妆吗?”
白芍愣了一下,“没必要吧?造型师给我配了好几套衣服,你一会看看哪套合适。”
“衣服我不担心……”
白芍算是明白了,想来,是自己一直以来都素面朝天,所以,宗**ss以为她不会化妆吧?
“化妆我还是会的,bss不用担心。”
宗晢“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面。
白芍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塞进嘴里,嚼了几口,才突然想起什么来,抬头看看宗晢面前那碗面条。
“bss,你那碗面条跟我的是一样的?”
宗晢微微有些不悦,“白芍,你觉得我会特意吩咐范姨煮点好吃的给我吃吗?”
白芍连忙解释,“不,bss你误会了!”
她又看一眼他那碗面条,“你不是有胃病吗?吃辣的不好吧?”
她和范姨的口味一致,俩人都爱吃辣的。
但宗晢很少在家里吃饭,所以,范姨大概把这点给忘了,直接把自己那碗面条给了宗晢,自己转身去厨房另煮一碗。
宗晢低头看看碗里的面条,奇怪地看着她,“谁说我有胃病?”
白芍一时口快,“江特助啊,行了,你别吃了,让范姨给你另外煮一碗。”
白芍说着,探身过去把他那碗吃了小半的面条端了过来,起身,端着面条走去厨房。
“范姨,我忘了告诉你,宗先生有胃病,平时还是尽量少吃点辣为好。”
范姨这才想起来,白芍确实有跟她提过,宗先生因为胃的问题经常忘记吃饭,所以要定时提醒他准时吃饭。
“宗先生,非常抱歉,我把这事给忘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马上给你做。”
宗晢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你们太大惊小怪了,我平时什么都吃,辣的也吃。”
白芍和范姨互望了一眼,范姨退回厨房去忙活,白芍则重新坐了下来。
“bss,你不能这样荤素不忌,胃是你自己的,不爱惜的话,痛苦的还是你自己。”
宗晢深深地看她一眼,“我胃没病!”
白芍奇怪了,“但江特助说你有啊!”
白芍觉得莫名其妙极了,不就是胃病吗?承认了又如何?
又不是那种难以启齿的暗病,非要欲盖弥彰地遮遮掩掩,没必要吧?
宗晢瞪她一眼,很不耐烦地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我自己的事,难道江奇比我更清楚?”
白芍见他脸色不对,便不敢再争辩什么。
反正,他有或没有,都是他自己的事。
至于她,不过是闲得淡疼才去瞎操这份心。
大概是白芍的话惹恼了宗晢,他仔细看了她片刻,嘴里没再说什么,却是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转身,走出了饭厅。
白芍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多少有点委屈。
本来,她是出于一番好意,哪知道,却是好心做了坏事。
本着少惹宗晢为妙的白芍,吃完面条便回到卧室,睡了个午觉,起来爬上网,跟竹浅影及刑柏伦几个有q群里聊了天打发时间。
有一阵子没在群里冒泡的她,一上线便被大家逮住。
“小芍子,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小色女!”
“交了个这么有钱的男盆友,赶紧,麻溜地,红包红包!”
“对啊,我们要大红包!”
这个群里除了白芍和竹浅影这两个穷酸女,其他几位全部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被几位大少爷闹腾着要红包的白芍,笑眯眯地打了几个字,“行,快跪着领赏!”
然后,麻溜地拿出手机在红包里塞了一毛钱进去。
“卧槽!一分钱!”
“靠!两分钱!”
“小芍子,你可真够大方的,几分钱就想打发我们了?”
“难不成,这宗大少爷其实是个抠门货?小芍子以前给我们发红包,怎么也有五毛钱,现在,居然只有一分钱?”
这几位少爷,虽然跟白芍是死党,但终究女生跟男生还是有些事不方便说的。
跟宗晢只是协议男女朋友关系的事,白芍只告之了竹浅影,也是因此,这几位少爷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起哄。
白芍想想中午那点憋屈,突然觉得很有必要打探清楚宗晢在有钱少爷圈子里的为人。
“说起来,你们跟宗晢熟吗?他是个怎样的人啊?”
“小芍子,宗大少爷不是你男朋友吗?他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吧?”刑柏伦首先表示怀疑。
白芍在这方面还是挺慎重的,毕竟,她和宗晢只是协议关系的事,是绝不能在有钱人那个圈子里曝光的。
“你们不是我死党嘛,说起来,也算是娘家人了,帮忙把把关不是很正常吗?”
白芍这话,倒是把刑柏伦几位少爷哄得挺开心的。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看法。
“小芍子,不是我们不想帮你把关,而是,宗大少爷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事业比我们成功得多!”
即便是有钱人的圈子,其实也是分好几个的,显然,刑柏伦他们的圈子,与宗晢的圈子没啥交集。
白芍从好友那里得不到任何有建设性的忠告,只好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跟宗晢相处,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四点,白芍敲响了二楼书房的门,在宗晢回应之后推开了门。
白芍连脚都没挪,站在门口对着里面低头忙碌的男人说道。
“bss,打扰你一下!”
“有事?”宗晢抬起头看过来。
此时的宗晢跟平时在公司工作时的状态差不多,脸上一点笑容没有。
但相比起私底下总是用调侃或戏谑的神色瞅着自己的宗晢,白芍倒是更愿意面对这个严肃刻板的宗晢。
“聚会要穿什么衣服?我有点拿不定主意,麻烦bss帮我挑一套,可以吗?”
造型师挑那些衣服,各种风格都有,有活泼的有端庄的有高贵的有调皮的,白芍有点拿不准,宗晢想要她以什么样的形象去见他那些长辈。
宗晢似是不甚在意,想都没想便回她,“随便就行了,你看着办吧!”
白芍腹诽,你那天还说我的衣服没一件能见人呢,现在又说随便就行,这话,是真心话吗?
当然,这些吐槽白芍可不敢对宗晢说。
“bss,要不,你给我个大概要求吧。”
中午才受过憋屈气的白芍,可不想再自作主张了。
“随便,带得出去见人就行!”宗晢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白芍见状,哪还敢再问下去?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白芍匆匆关上门,回到卧室把那些衣服放在床上一套套认真对比了一下,最后,挑了一条浅黄.色的碎花及膝连衣裙,化了个淡妆,穿上配套的高跟鞋,别扭地走出客厅。
一身休闲打扮的宗晢,正挨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听见“嘚嘚”的高跟鞋声,睁开眼,循声望了过来。
然后,他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白芍被他定定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悚,“咳咳”咳了两声,努力挤出一丝笑容,“bss,很难看吗?”
虽然,造型师给她挑了许多种风格的衣服,但她自己,还是最喜欢这种简单清新的风格,相对来说,也更适合她的年纪和气质。
入定的宗晢终于恢复正常,“不难看!”
何止不难看,简直好看到爆!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可这话放在白芍这里,却并不适用。
这件简单得不得了的碎花连衣小裙子,因为裁剪贴身,所以,很容易暴露穿者本身的缺点。
那怕多一点点赘肉或少一点点曲线,这小裙子穿起来就不会好看。
可眼前这小秘书呢,这小裙子却是把她那曼妙的身材曲线完美地烘托了出来,浑身上下该大的大该小的小,绝不多一分或少一丁点。
白芍心有戚戚,低头瞧瞧自己身上的衣裙,“那,要换一套吗?”
宗**ss说不难看,言外之意,就是不太满意啰?
宗晢却已经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沙发的包包,“不必了,来不及了,走吧!”
白芍只好忐忑地跟着他进了电梯,抬眼小心地瞅了宗晢几眼。
宗**ss今天似乎心情非常不佳,一手提着包包一手插着袋,抿着唇盯着前面的数字,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鬼畜气息。
白芍本能地朝后小退了几步,背直接贴在电梯壁上。
俩人这种疏离到不行的氛围,一直到车子驶进宗家大宅才算是结束。
先下车的宗晢,居然扶着车门,弯下身,极有绅士风度地还坐在里面准备打开另一边车门的白芍伸出了手。
“小芍,下来!”
宗晢脸上带着笑意,嗓音也温柔得仿是能滴出水。
白芍愣了一下,抬眼,便看见宗晢身后站着一排溜的女人,其中,有三个她曾经见过。
一个,是宗晢的妈妈关泳媚,另两个,是宗晢的两位姑姑,宗梅和宗兰。
白芍脸上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意,递起雪白的纤手,放在了宗晢大大的手掌上!
白芍由宗晢牵着下了车,那一排溜的女人,除了关泳媚外还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冷眼看过来之外,其他几位,已经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姑姑婶婶婶们,这位就是我女朋友,白芍。”
宗晢笑着把白芍带到众人面前,把她介绍给长辈之后,宗晢指着那几个戳着类似笑容的贵妇人逐个介绍。
“小芍,这两位你那天在公司见过,不过,那天是办工场所,不方便介绍。这是二姑姑,这是五姑姑,这位是三婶,这位是四婶。”
白芍礼貌地朝四位表面和善实则目光犀利的贵妇人地一一打过招呼,二姑宗梅从包包里摸索了一下,递了个红包过来。
“小芍是吧?第一次见面,一点点心意,别嫌弃啊!”
三婶见状,立即打趣,“哎呦,二姐你这就不对了,阿晢女朋友,难道还会缺钱花么?”
原本不知该不该收的白芍,听到这样明嘲暗讽的话,反倒没了顾忌,落落大方地接过红包。
“谢谢二姑姑!”道完谢,转手便把红包递给宗晢,“呐,给你!说好你管财政的!”
宗梅与三婶罗慧红互相对望了一下,彼此眼里都有些失望。
宗梅讪讪笑着,“呵呵,小芍你真逗,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还兴上缴红包这一套?”
白芍手挽上宗晢手臂,身子紧紧偎到他身上。
“可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小孩子啊,管东管西什么都管呢。”
白芍脸上的笑容甜蜜得让人没法怀疑她在演戏,而宗晢,接过红包之后,十分自然地抬起手揉了揉她软软的一头短发。
“我比她大十岁,在我眼中,她就是个小孩子,还要好好管着呢。”
罗慧红撞撞宗梅的手臂,挤着眼笑道,“看阿晢多紧张!知情的说他管着女朋友,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管教女儿呢!”
宗晢脸上笑意一点没减,乐呵呵地回她。
“三婶,我以男人的身份告诉你,将来堂妹找男朋友,千万记得,要找个像亲爹般对她的男人。”
明明罗慧红话里藏的全是针,宗晢却硬是把它当成给他脸上贴金。
白芍对于还没进门就受到这么热烈的追捧很是惶恐,同时,也很厌烦,但演好这场戏是她的本份,所以,即便她心里烦躁得很,表面上,还是甜甜蜜蜜地依偎在宗晢身上,见他往他自个脸上贴完金,随即附和道。
“是的,我也觉得有他这样的男朋友非常幸福!”
而白芍嘴里所说的幸福,听在四位贵妇人耳里,却是另一番的含义。
能不幸福吗?
宗晢可是b城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单是他个人现有的身家财产,已经足以让他的女人无忧无虑地胡乱挥霍好几辈子。
当然,此时的白芍并不知道,在这些贵妇人心目中,幸福,与财富是对等。
不过,不管她知道或是不知道,这话听在几位妇人耳里,都是赤果果的炫耀。
宗晢眼看着几位长辈被自己和白芍气得牙痒痒却还得挂着一脸笑容,心里甚是满意,挽着白芍往她们身后的**ss走去。
“妈,这是小芍,你们见过。”
关泳媚可不必像姑姑婶婶她们那样明明对白芍充满敌意和鄙视,却还要装出一副和善讨好的脸面。
她不喜欢白芍,脸上,便明摆着,一点掩饰的意愿都没有。
“你当她是谁?随便见过一面我就能记得住?”
关泳媚一副恶婆婆的脸面,即使对着宝贝儿子,也没半点收敛。
“董事夫人好!”
对关泳媚,白芍自然也不喜欢,但她却不敢用对宗晢那些姑姑婶婶的嚣张态度来对关泳媚。
关泳媚像没听到一般,连哼都难哼一句,微仰起脸垂下眼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身,便往大屋那边的方向走。
受了冷落的白芍,有点拿不准接下来去要怎么演,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宗晢。
宗晢朝她眨眨眼,挽着她不疾不徐地跟着关泳媚身后朝大屋那边走去。
宗晢什么都不说,白芍心里的不安便渐渐积聚了起来。
关泳媚是他亲妈,她可不敢乱来。
白芍竖起耳朵,确认她和宗晢把身后那几位贵妇甩开了一段距离之后,终是扯了扯宗晢的手臂。
“bss……”她极力把嗓音压至最低。
宗晢垂下眼,“嗯?”
“对你.妈妈,我要用什么态度?”
面对着那些姑姑婶婶,白芍自感身后有宗晢撑腰,所以,可以为所欲为放飞自我。
可关泳媚,不一样。
即便白芍真是宗晢女朋友,都不敢拿自己与他亲娘比。
更何况,她还仅仅只是个协议女朋友!
宗晢仔细察看了一下她的脸容,唇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刚才表现不挺好吗?嗯?小小芍!”
白芍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能一样吗?那是你亲妈!”
宗晢与宗茂的父子关系剑拔弩张,白芍是看出来了,可与关泳媚的关系如何,她却是一点不知情。
此时的她,有点后悔出门或者刚才来的路上没跟宗晢了解清楚。
宗晢笑了笑,“都一样的,你像刚才那样就行,没关系。”
宗晢脸上挂着谜一般的笑容,这让白芍愈发捉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她脑子在不停转动,心思全放在要如何应对关泳媚这事上,连宗晢何时把她带进了后花园都没察觉。
直到听到周围传来阵阵孩子大声嬉戏玩闹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大屋边上拐到了后面的花园,花园的草坪上撑了好些大太阳伞,太阳伞下,三三两两坐着人,有男有女,也有年长也有年轻的。
草坪上,有四五个几岁到十一二岁的孩子在追逐嬉戏。
而草坪近屋子这边的一长列太阳伞下,摆了一长列桌子,桌子上放着各种食物,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白芍一直以为,像宗晢这样的的名门望族,所谓家族聚会,一定是一大家人围着一张大长桌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大家严肃而认真地用餐,吃完饭,各人向大家长逐一汇报最近的近况。
反正,就跟开董事会差不多的气氛和氛围,绝不该是眼前这般温馨写意亲情洋溢的画面。
大概是因为过度惊讶,白芍一时间居然没管住脸上的表情,惊愕地看着眼前景象没有吭声。
宗晢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傻了?”
白芍回过神来,抬头对他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宗晢微微怔了一下,要知道,平时俩人私下待着的时候,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白芍都很少这样子对他笑。
所以,他很明白,她现在,已经自动进入了演戏状态。
可即使明知她是在演戏,他还是被她甜美的笑容闪得愣了一下。
这丫头,幸好心眼不坏,不然,就她这笑得一脸纯真甜美的样子,不知会骗倒多少人!
浑然不知自己条件反射而漾出的笑脸,会给宗晢带来这么大困扰的白芍,仰起脸弯着笑眼低声对他解释道。
“我以为,我们是来吃晚餐!”
宗晢闻言,抬眼环视了一下四周,有点明白她的想法了。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我们家的人,全部演技了得!”
这话,带着笑意。
白芍除了从他语气里听到了惯常的戏谑,还听出几分无奈。
不过,白芍不太确定,宗晢这个“我们家的人”,当中,包不包括他亲爹和亲妈。
如果包括,那他,不是很可怜?
察觉到穷得响叮当的自己,居然会去可怜腰缠万贯人前风光人后同样活得自在的宗**ss,白芍自己都觉得好笑。
“难怪!”白芍把头移开一些,一脸笑意地打量了宗晢几眼,“bss你演技堪比影帝,原来,是遗传!”
今天一下午都心情不怎么样的宗晢,被白芍赐封影帝,居然不恼,还笑眯眯地回了她一句。
“过奖了!”然后,又凑过来状似亲热状,实则,却是她耳边低语,“不过……这可不是遗传,而是经过千锤百炼才练就的!”
白芍又是一怔,细细品味一下他这话的意思,莫名地,居然替他心酸起来。
宗晢把她的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扬起的弧度愈发地明显。
他把白芍挽在他臂膀内的手拉扯了下来,扣在大掌里十指紧扣地牵着。
“好了,小小芍,我们已经在这里秀了好久恩爱了,该带你去认识一下我这些家人了!”
不知是不是白芍的错觉,总觉得宗晢说到家人两字,语气尤其地重。
“嗯……”
白芍乖巧地应了一声,笑得像是弯月一般的笑眼,柔柔地看了宗晢一眼。
可即便她脸上装得多自然,手心还是止不住冒了层薄汗。
牵着她手的宗晢,自然感觉到了,他低下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脸,滚烫的气息从脸上一路喷薄到她的耳尾。
“没事,你爱说什么爱干什么都行,我兜得住!”
宗晢找白芍来当女朋友,本来就没打算让她多乖多听话。
相反,他巴不得她的行为出格一点,不然,这戏就不好看了!
白芍脑子快速转动,把他这阵子带着她出来见他这些家人时的情形迅速过了一遍。
然后,她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个共通点。
从第一次她并不知情被他强硬“拐”上.床,到第二在宗家大宅与宗茂的交锋,到第三次在酒会上对他俩叔叔的态度,每一次,宗晢似乎都在刻意挑衅!
莫非,她这面挡箭牌,其实是宗晢向他家族表达不满的契机和?甚至,是他用来向家族权威宣战的借口?
想到这里,白芍不仅手心冒汗了,连脊背都变得凉嗖嗖的。
不得不说,白芍的猜想,跟宗晢的本意非常接近。
而这个猜想,也让白芍心生怯意!
她侧着头,偷偷打量了一下宗晢那张带着笑却看不清任何表情的帅脸。
很想质问他,是不是把她当成人肉炸弹用以挑衅宗氏家族?
只不过,她心里清楚得很,这种事,就算真的质问他,他也不会承认就是了。
白芍脑子里乱七八糟塞了一大团,心里七上八下,人却机械地被宗晢带到了离屋子最近的那把太阳伞下。
而伞下,坐着三个中年男人和一位满头银花的老太太。
那三名男人,白芍见过,而老太太,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宗晢的奶奶?
“董事长好!盛总凡总好!”
白芍没等宗晢介绍,主动上前去跟仨男人打了招呼,完了,又朝那位老太太微微躬了躬身,“婆婆好!”
三个男人当中,宗茂木着脸对白芍的招呼见着未闻,宗盛宗凡大概是因为几天前的回扣风波的震慑还在,这下倒是对着白芍露出一抹笑意,然后朝着宗晢笑笑,
“阿晢你们回来了啊,快坐,你奶奶一直惦记着你呢!”
宗盛说着,起身亲自拖了两张椅子过来,白芍赶紧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却没敢坐。
宗晢无视掉宗盛的讨好行径,牵着白芍走到老太太跟前,手搭在老太太大.腿上半蹲了下来,仰头对老人说。
“奶奶,这是我女朋友小芍。”
老太太垂下眼,笑眯眯地把视线从宗晢移到白芍脸上。
白芍早在宗晢半蹲下来的时候,也学着他的样子半蹲在老太太膝前。
“婆婆好!”白芍嘴甜地又叫了一声。
至今为此,这位老奶奶,是白芍见过的对她最友善的宗家人。
“小sha?哪个sha啊?勺子的勺?”
老太太一脸好奇求知的表情,愣是把宗晢惹笑了,他张嘴正想要解释,白芍却先开了口。
“婆婆,中药白芍你知道吗?我就叫白芍!”
“白芍?”老太太眨巴了一下眼,“就叫中药白芍?”
白芍笑着点点头,“是的,就是中药那个白芍,一字不差。”
老太太咧开嘴笑了,“哎呦,你爸妈还真省事,连个名字都懒得想了,直接上个中药啊。”
白芍瞧瞧宗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实情给说了。
“婆婆,我没妈,我爸在芍药花下捡的我,所以,他就直接给我取名叫白芍了。”
白芍心里明白,宗家这些人,应该早把她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为了避免旁人拿她的身世到老太太这里来说是非,她决定自个把身世摊牌,免得旁人在这上面胡乱做文章。
反正,她是养女这事她从来没对谁隐瞒过,而且,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老太太显然跟宗晢那些姑姑婶婶不同,大概,是年纪大了,性格便变得与世无争了,又或者她本身性格本就如此善良,此时的老太太,脸上眼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怜悯和慈爱。
老太太轻轻拍着白芍搁在她膝上的手,转眼看向自己家孙子道。
“小晢,你可要好好待小芍。”
宗晢手臂一伸,轻轻环着白芍肩膀,亲低头在她发顶上亲了亲,那姿势.宠.溺又暧.昧。
“奶奶,你放心,我可疼她了!”
明知对方只是在演戏,白芍还是禁不住脸红了。
老太太眼力似乎不错,瞧着白芍那羞答答的模样,又咧嘴笑了起来。
“你是该好好疼着小芍,她看着还是个小姑娘呢,比你小不少吧?”
宗晢老老实实地点头,“是的,我比她大差不多十岁。”
老太太微微有些诧异的样子,又凑近一些仔细打量了白芍几眼。
“嗯……仔细看看,你确实比小芍成熟不少……”
宗晢搂着白芍肩膀把她扶了起来,假装伤心地说,“奶奶,你这是说我老呢!”
老太太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看他,又看看白芍,“怎么会呢,男人成熟点,会疼人,你爷爷不也大我差不多十年么?”
白芍原本只是配合着宗晢演戏,这下老太太用如此真挚的态度对她,让她的良心稍稍不安起来。
宗晢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局促,搂着她肩膀的手移下来牵着她的手,“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她,不会让她受丁点苦的。”
说完,似是为了证明他很疼她似的,低头在她脸上轻亲了一下。
白芍下意识想要躲,因为,他的唇像是有电流一样,每次他猝不及防地亲过来,总会让她像触电一般又麻又酥。
宗晢对她的躲闪很是无奈地,对着老太太笑了笑,“奶奶,你看你说得太直白了,弄得她又害羞了,开始跟我闹别扭了!”
老太太是过来人,只乐呵呵地瞅着俩小年轻,“哪里是我直白了,是你太猴急!”
宗晢状似埋怨地瞪了老太太一眼,“奶奶,你还说呢,真惹她生气了,你得帮着我哄!”
白芍这才知道,原来宗晢这样的大男人,还会有撒娇的时候。
心里稀奇得很,脸上却不太敢表现出来,只敢偷偷瞄宗晢一眼,心里憋着笑。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狠狠掐了一下。
很显然,宗晢那狐狸又把她心里那点儿小心思又看破了。
“这我可没办法,你自个女朋友还要奶奶哄,说出来你也不羞人!”老奶奶对白芍,貌似真的很友善,说的话,也一直是向着白芍的。
宗晢牵着白芍抬了脚,“那我去哄哄她,奶奶回头见。”
老太太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哄不好再来奶奶这取经。”
白芍被宗晢牵着离开了了老太太和宗茂兄弟仨,心里一堆问题,却没准备问。
江奇曾对她说过,有关宗晢的事,最好自个问宗晢。
而白芍,是不会主动去问什么的。
因为,宗晢是个十分精明且慎密的人,需要她知道的,他肯定会事先告之她。
至于她不知道的那些,那就表示,她真的没有必要知道。
宗晢牵着她在后花园里转溜了一圈,算是把他那些亲戚都介绍完了,而这些亲戚对白芍的态度,基本得宗晢姑姑婶婶们的态度一致。
表面是和善有礼,实质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围观。
白芍从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麻木,总之,这些人对她客气些,她便乖巧一些,若这些人对她冷嘲暗讽,她也会毫不留情地对呛回去。
反正,宗晢拍着心口表过态,天大的事都有他兜着呢,她干啥说啥,随性子就行。
难得可以任性放肆一回的白芍,自然没必要忍着掖着。
她由宗晢挽着在他这些近亲中转悠了一圈,除了老太太那里,别的人对她的印象,便是个狐假虎威、不知天高地厚的泼辣丫头。
白芍并不在意这些人如何看她,反正,她只受雇于宗晢,只人宗晢满意了,其他人就算给她漫天的差评,也与她无关。
而转悠了这一大圈之后,白芍也了解到一些宗晢的亲属信息。
宗晢是宗茂与关泳媚的独子,但他两个叔叔和两位姑姑,每人都有两到三个子女不等,而宗晢那两位叔叔和姑姑,甚至已经当了爷爷奶奶,在草坪上玩耍那三四个四五岁的孩子,便是他们各人的孙子孙女。
当白芍被告之宗晢已经当了叔叔时,看他的目光便变得有些怪异。
“这样看我干什么?我脑袋长了草?”
白芍懒得理他的调侃,直接道出心头的疑问。
“不是说隔代亲吗?你奶奶都当曾奶奶了,怎么对你还是疼爱得不行的样子?”
白芍并不愿相信,宗晢能得到老太太的偏爱,是因为他口甜舌滑会哄人。
毕竟,他这人,哪像是会真心哄人的人?拿刀捅人还差不多。
“因为我长得帅啊!”宗晢大言不惭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白芍白他一眼,“你奶奶是经过风浪的人,更喜欢有内涵的人!”
“我是集美貌与智慧一身、内外兼备的旷世美男子!奶奶能不疼我?”
白芍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啧,选世界小姐呢,还内外兼备,我可没看出来那里兼备了!”
俩人说着这些的时候,白芍就坐在花园一角的秋千上,而宗晢,则站在秋千旁边轻轻晃着她。
这画面,怎么看,都是热恋中人该有的模样。
虽然,他们的谈话,跟热恋中人完全不相符。
被深深鄙视的宗晢,倏地弯下身来,脸凑到她面前,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进她的眼里。
白芍被他骤然的凑近吓了一大跳,脚一蹬,就想把秋千荡开。
宗晢却像早料想到她的反应,大手扣着她的背,把她整个人往自己面前扯过来。
“我是不是内外兼备,你认真看看、试试,不就知道了?”
白芍如此近距离对上他的眼,心脏很不争气地乱了节奏。
而他说话及呼吸所产生的气流,化成热热的气息喷洒她的脸上,直接导致她的头晕乎乎的,以至于,他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听清楚,耳朵里只有轰隆隆的吵杂声。
这种失控的局面,她并不喜欢。
因而,下意识地递起手抵着他的额头,用力把他那张帅得极有压迫感的脸推开了一些。
“你说什么?”她皱着眉问。
他需要在这些亲属面前制造出和她很亲昵、感情很好的假象,她懂。
但这种假象,只需要借借位就行,不需要动真格。
而他刚才的举动,却给她一种想要亲下来的错觉。
宗晢眼看着她的眼神从朦胧到清明,不过花了三两秒的时间,心里暗暗佩服她强大的理智和自控力。
“我说,我是不是内外兼备,你看看、试试,不就知道了?”宗晢十分认真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擦!
这回白芍终于听清他的话,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
这男人,好像,很喜欢口头上占她便宜?
“bss,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宗晢挑挑眉,“说啥?”
“说你是流.氓!”白芍瞪他一眼随即抬起脚,在他小腿上蹬了一下。
当然,她也只是意思意思蹬了一下,并没用多大力气。
宗晢自然是不痛的,不过,黑色的休闲裤上便清清楚楚地印了一个鞋印。
宗晢低头看一眼那鞋印,“只要是正常男人,都是流氓!”
说完,把被蹬那条腿一抬,架在秋千边,下巴朝那鞋印点点了。
白芍不傻,也没有真要惹怒他的打算,弯腰,用手帮他把裤管上的鞋印拍拭干净。
对于他的流.氓理论,白芍不敢苟同。
可她又想不出什么话去反驳,毕竟,她又没谈过恋爱,亲近一些的男人,除了老爸,就是刑柏伦他们几个。
然而,刑柏伦几个,对她可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的,大家纯粹是哥们情谊。
“对了,一会大概什么时候能走?”白芍聪明地换了个话题。
宗晢见裤管干净了,把脚收回来。
“想走了?”
白芍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挺无聊的!”
宗晢扯起唇角看着她,“你该庆幸,只是无聊而已,如果不无聊,估计你会想哭!”
白芍先是认真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视线,看向远处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是因为你奶奶在?”
宗晢没否认也没承认,“总之,你似乎挺合我奶奶眼缘的。”
白芍并不觉得这事有多么值得庆幸,反正,她本来就是他的协议女友而已,老太太喜欢她或是不喜欢她,并没什么区别。
宗晢似是看透了她内心想法,也转头看一眼远处的奶奶。
“你是不是是觉得,我奶奶那人本来就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难道不是?”白芍觉得,自己看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宗晢“切”了一声,对着白芍摇了摇头。
“小芍啊,你还真是天真啊!”
白芍不解地看着他,不满地撇撇嘴,“我怎么就天真了?”
“你觉得,天真善良的老太太,会有养出这样的儿女?”
宗晢的话,信息量太多,白芍略略想了一下,却不愿深究下去。
毕竟,这事跟她并没多大关系,不是吗?
可她,自然不能傻傻地说这些跟她无关啊,只好随口敷衍了宗晢一句。
“哦,也对……”
宗晢见她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自知她在这事上根本没有深想,不过,他像她一样,同样觉得她并不需要对这个家庭成员作太深了解。
她只需要,偶尔跟他回来晃晃,刺激一下某些人的视觉神经便可。
其他的,可有可无。
“饿了吧,我们过去拿点吃的。”
夕阳已经西下,天色慢慢沉了下来,白芍抬眼看看天,正想问是不是要回屋里了,却在她把手放在宗晢伸过来的手掌那一刹那,花园里的灯光“啪”地一下亮了起来,整个后花园重新亮如白昼。
“你们家庭聚会,都这样?”
白芍看一眼食物区那边,大人和孩子围了一圈。
“主要是孩子们喜欢!”宗晢终于正经给了她一个答案。
不过,对白芍这个外人来说,这样的聚会,比起坐在屋子里局促相对要舒服许多。
而最令她意外的,是宗晢似乎并没有要太为难她的意思。
一进来就帮她找了老太太当保护伞,别的人都是有眼色的人,见老太太对她和颜悦色,对她自然不敢太过放肆。
就连之前在停车场里对她冷嘲热讽的姑姑婶婶,这下看见她和宗晢过来,都热情地又是递酒又是端蛋糕的,白芍连忙一一接了过去,并连声道谢。
等几位姑姑婶婶散去,白芍突然感觉一道冷冽的视线投来,抬眼,便对上了关泳媚冷若冰刀的目光。
“董事长夫人!”白芍笑着朝她点点头。
“阿晢,这边。”
关泳媚依旧对她的招呼全无反应,只朝端了食物宗晢招了招手。
宗晢与白芍对视了一眼,白芍意会,端着食物和饮料跟着他走到关泳媚那一桌坐下。
“妈,你想吃什么,我让小芍帮你拿。”
宗晢脸上带着笑意,这会儿看他,倒像个贴心的孝顺儿子。
关泳媚剜他一眼,“你就这样当儿子的?我爱吃什么你不知道?”
宗晢十分好脾气的笑了笑,“你口味挺多变的,我怕拿错了。”
关泳媚瞥一眼白芍,“你这关心重点可是有点怪?挑样食物你会来问我喜欢不喜欢,挑个人,你咋不问我喜欢不喜欢?”
言外之意,是指宗晢未经她同意就挑了白芍这么一个浑身上下没一点让她满意的女朋友了。
宗晢脸上居然还带着笑,侧头看一眼白芍,见她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好看的秀眉,便伸手过去轻柔地帮她把发梢挽到耳后。
白芍一惊,抬眼对上他的眼。
他深情而柔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对他.妈说。
“妈,我帮你挑食物要征求你的意见,是因为那是你吃的食物。可女朋友,是我的女朋友,自然,得按我自己的喜好来挑,不是吗?”
白芍坐在俩人中间,像看到母子之间有阵阵火花“啪啪”作响。
这种时候,她可不敢多言,只拼命把身子往后缩,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只不过,她作为破坏别人母子情的“主角”,怎么可能避过对方的鞭子?
“你看看她!哪里好了?畏畏缩缩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哪里有宗家准儿媳该有的模样?!”
关泳媚自知说不过儿子,话锋一转,便把箭头朝向白芍。
白芍迎上她苛刻的视线,极力挤出一抹笑容。
“董事长夫人,我跟宗晢只是在交往,可没说要结婚!”
言外之意,是我要不要当你宗家的儿媳,还是后话呢!
关泳媚气得不行,怂起眉指着她对宗晢骂道。
“你听听,还没名分呢,就这么嚣张了!我们宗家,想要谁当儿媳妇不行?说得我们多稀罕她似的!”
白芍还没来得及反驳,宗晢却一手把她拉扯了起来。
“我们走!”
白芍“啊”了一声,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宗晢拉离了桌子四五步远。
“宗晢……”白芍开口想问这是要干什么,宗晢看她一眼,大着嗓门嚷了句,“既然他们不稀罕,那我们走!”
白芍先是一头雾水,被他拖着走了十来米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为她撑腰?
只不过,这到底是为她撑腰,还是替她招惹仇人,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可宗晢却没给她机会多问,迈着大步一路扯着她从后花园走回了停车场。
他人长得高腿也长,白芍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加上她穿着高跟鞋,这一路小跑着实把她累得够呛。
离了众人的视线,宗晢就连戏也难得演了,打开车门极为粗鲁地把她塞进了后座,然后,他自己也弯身钻了进来。
“宗少,去哪?”
“回家!”宗晢简洁地回了司机一句。
白芍胸膛起伏着,微微喘着气,借着灯光像看怪兽一般盯着宗晢。
她缓了会,终于把憋了一路的话忍不住说了出来。
“bss,你这样不太好吧?”
明明说好是回来参加家庭聚会的,却因为妈妈一句话而暴走,这也太任性了吧!
宗晢歪着看着她,“哪里不好?我带你回来只是介绍他们认识,不是带你回来受气的!”
换言之,他这么做,可全是为了她!
而她,不仅不领情,还反过来责备他?
“你这是在怪我?”
白芍看一眼前面的司机,没有吭声。
如果她没猜错,宗晢身边的这些人,除了江奇,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只是宗晢的协议女朋友。
宗晢看她一眼,立即看出她的顾忌,伸手把档板升了起来。
白芍等档板完全升了上去,去压着声音对宗晢说。
“我没怪你,本来,我就是为配合你而演出的,你想我怎么演我照做就是。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带我回去,貌似根本没想过要让他们认同我,相反,你似乎更希望他们讨厌我排斥我?”
这些话,白芍本不该说。
毕竟,她收了钱,按着宗晢要求去演就是了。
但经过刚才与关泳媚的交锋,再想想之前李晓芝出格的报复及宗茂的警告,白芍是真的怕了。
她怕宗晢玩得太过火,到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她。
“你不需要明白,照做就是!”
宗晢刚才明明是一副完美情.人的模样,这下,撕了面具,又变成来时路上那个冷面魔王了。
白芍见沟通失败,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关泳媚并不把她当真,只把她当成宗晢玩弄一下的临时女友就是了。
刚才还十分恩爱默契的“情侣”,在回程的路上,又成了两株窗花,分别粘在车子两边窗上,一个,在闭目养神,一个,睁大眼睛盯着外面飞驰的景物出神。
俩人一路无话,回到家中,宗晢径直上了二楼,估计,是去书房处理事务了。
在聚会中什么都没吃着的白芍,饿得两脚发软,可宗晢放了范姨一晚上假,冰箱里连点剩菜都没有。
没办法,白芍只好自己动手,下了碗面条敷衍一下拼命抗议的肚子。
十来分钟后,她捧着冒着热气的面条走出来,正好看见宗晢拿着杯子走下来,估计,是下来倒水。
她这才想起来,宗晢和她一样,什么都没吃。
“bss,我煮了面条,你要吃吗?”白芍自知厨艺不佳,又赶紧补充道。“不过,我厨艺不好,面条的味道很普通就是了。”
宗晢边走过来边问,“那你到底是让我吃,还是不吃?”
白芍这一天算是彻底领教了他的怪脾气,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他到底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宗晢低着头倒水,白芍犹豫了一下,“bss如果不嫌弃,就吃吧!”
虽然,宗晢自己死不承认他有胃病,但江奇特意交待过她,要定时提醒他吃饭。
而自己无论是作为他和秘书还是协议女友,管好他的胃,似乎都是她的职责范围之事。
宗晢端着水转过身来,又认真地看了她几眼,勉为其难地指指饭厅,“那就放着吧,我随便吃两口……”
说得他吃一口她煮的面条,像是给她莫大恩赐似的。
白芍狠狠地磨磨牙,把面条端进了饭厅,转身,去给自己重新煮一碗。
白芍还以为,以宗晢那德性,等她煮好面条出来,一定会跟极力诋毁她煮的面条。
又或者,只是随便吃两口,就扔在那不吃了。
然而,等她端着重新煮好的面条走进饭厅,宗晢正在拿纸巾擦着嘴,碗里的面条,一点不剩全吃光了。
白芍很是诧异,“你全吃光了?不难吃?”
宗晢一脸漠然,“也就那样,填肚而已。”
白芍一直以为,江奇说他不挑食,只是客气的说法。
现在她算是明白,宗晢是真的很不挑食。
因为,连她这么随便的人,都觉得自己煮的东西跟猪食差不多,他居然,一点不剩吃光光!
“谢谢bss赏脸!”白芍从回程就绷着的脸,总算漾起了一丝甜笑。
宗晢原本已经站了起来要往外走,瞧见她灿烂的笑脸,一时间,有点闪神。
怔怔地盯了她数秒,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
当他的手指触及她的脸,彼此都像触电一般,白芍猛地把头朝后仰,而宗晢,则是霍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有点不可置信地盯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掩饰地朝睁大眼一脸戒备地瞪着她的白芍笑了笑。
“你的脸,有点脏,擦擦。”
白芍“啊”了一声,下意识便抬起手在嘴角处擦了几下,“还有吗?”
宗晢盯着她唇角看了一眼,眸色倏地变得低沉了不少。
“没了……”说完,转身便迈出了饭厅。
白芍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的身影看了好一会,直到他迈上楼梯,她才收回视线低下头吃自己的面条。
周日,白芍难得睡了个大懒觉,起床的时候,已经近中午。
范姨在厨房里准备午饭,见白芍进来,彼此问了声早,范姨才告诉她。
“白小姐,宗先生今天不在家吃饭,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白芍暗暗庆幸,幸好宗**ss是个工作狂,不然的话,像这样的假日,俩个假扮情侣的人,要如何相处才好?
而事实上,宗晢并非回宗氏加班,而是,约了江奇去打网球了。
很显然,不止白芍,连宗晢也一样,都在尽力避免俩人独处。
当然,白芍并不知道,宗晢除了这一处住处之外,在宗氏附近还有一层三居室的住所,平时他若不愿面对白芍,闲暇时间多数便在那边待着。
如此,在宗晢的刻意回避下,他与白芍,直到周一才在公司里遇见。
白芍的脚拆了石膏,之前该她做的事,自然重新落在她身上。
她八点半回到公司,便和没受伤前一样,先去茶水间给宗晢煮咖啡。
曾经,她在许多电视或小说上看过,说许多老板对咖啡这玩意儿特别挑剔。
所以,当初她一进公司,就特意就老板的口味请教过江奇。
江奇却说,随便就行,茶水间有啥品种就煮啥。
白芍那时只当江奇在考验她,现在才知道,宗晢大概是真的不挑剔。
不然,她煮的面条那么难吃,他居然能一点不剩地吃光。
捧着咖啡进去的时候,宗晢正和江奇在讨论着什么,宗晢一脸平静,而江奇,则十分激动。
“宗少,你到底要树多少敌才甘心?”
白芍自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把咖啡放下之后,匆匆闪身离开。
只不过,麻烦并没因为她的离开而绕过她。
给宗晢送完咖啡之后,她拿了一大叠需要分派到各部门的文件进了电梯,等她把文件送达各部门,已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她的脚刚刚拆石膏,这样跑上跑下一个多小时,有点吃力,进了电梯,她便靠着梯壁略作休息。
电梯上升途中停了,门打开,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没等白芍抬头,那闪进来的人影便先开了腔。
“哟,这不是小.三上位的白秘书吗?怎么一副累成狗的样子啊,这么快就失.宠.了?”
白芍抬起眼,对上李晓芝充满讥讽的眼眸。
她直起身,挺直腰杆迎上她的视线。
“我是不是失.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从来没得过.宠.吧?”
趾高气扬的李晓芝脸色滞了滞,可她,却是很快又仰起了头。
“我得不得宠,我都是公主!你呢?你不过是飞上枝头的山鸡而已,再怎么得瑟,也不过是山鸡罢了。”
李晓芝不知哪来的自信,仿是真能窥见白芍的未来一样,“你小心,现在飞得越高,将来跌得越痛!”
白芍朝她笑了笑,“是吗?既然如此,你现在怎么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爬宗晢床的样子?”
李晓芝脸色一变,“白芍,说话干净点!”
白芍“嗤”地笑了,“我说话哪里不干净了,你不干净?还是床不干净?”
李晓芝被她挑拨得脸都绿了,抬手就要往白芍脸上抽。
白芍比李晓芝还高一点点,加上她平时勤于锻炼,哪能这么容易被李晓芝得逞?
她手一递一抓,轻易就把李晓芝的手腕抓在了手中。
“李公主,我以为你该知道,这电梯,可是有监控的哦!”
白芍抓着她的手,特意把脸凑过去,笑得一脸灿烂。
李晓芝当然知道这电梯里有监控,不然,她刚才一进门就动手了。
黑着脸的李晓芝正想说什么,身后的电梯门叮地一下打开,白芍瞥一眼楼层数字,松开她的手,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白芍,你别以为有晢哥给你撑腰就可以胡作非为!”
李晓芝追着出来,嘴里忿忿不平地叫嚣着。
白芍还没来及回她,便毫无预兆地被拉扯进宽阔的怀里,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头顶飘下来。
“李小姐,我给我宝贝撑腰,碍你什么事了?”
白芍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却故意又往身后的怀抱靠了靠,抬眼笑眯眯地看着李晓芝。
“李公主,你要不要亲口问问我hney,我失.宠.了没?”
说完,抬手勾住宗晢的后脑,把人拉下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在一边站着的江奇,唇角微微抽了抽,表示这等狗血剧场真的没眼看!
“宗少,要不,等你解决完家庭纠纷再走?反正,我们迟半小时也没关系!”
宗晢低头在白芍脸上亲了一下算是回礼,“乖,你先回去忙。”
说着,把白芍推开,示意她先回办公室,然后,看都不看李晓芝,而是瞪了江奇一眼。
“江奇,我和小芍好得很,才不会为无关的外人而伤害彼此感情,走吧,我们顺便送李小姐下楼。”
李晓芝知道宗晢这是要送客的意思,赶紧扑过来想要扯着他的手臂。
宗晢闪闪身,避过她的纠.缠。
李晓芝眼眸一闪,随即黯了一下来。
“晢哥,你等等,我是来跟你谈合作案的。”
宗晢却依旧不看她,侧头看向江奇。
“有预约吗?”
江奇十分配合地摇摇头,“没有!”
宗晢十分冷淡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小姐,请回!”
白芍坐回自己位置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有点热。
天呐!
为什么,她现在与宗晢做起亲热的勾当来,居然,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信手拈来?
是因为她有当演员的天份?还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入了戏?
白芍有点恍惚,最后,使劲搓了几下自己的脸,才让自己的心神回笼,拿起资料忙了起来。
中午,白芍去食堂吃饭,原本,她以前下来吃饭,其他部门的小秘书多数会招呼她过去一起吃。
可自从她多了bss女朋友这个头衔之后,从前与她还算谈得来的那些小秘书,基本只跟她笑笑,再没有人主动邀请她一起吃饭。
被人孤立的感觉并不好受,白芍在饭堂里打了饭之后,便端着回到办公室里吃。
反正,在哪都是一个人吃,坐在办公室里,还不用感受别人审视的目光和指点。
白芍其实挺心塞的,你说她若真是宗晢女朋友,那被排挤被指点她也认了,可关键是,她并不是!
可这个,她又不能跟任何人说,只好憋着,然后化成怨气把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于是,宗晢和江奇办完事回来,一眼便看见自己的小秘书像饿了几百年的饿鬼一般往嘴里塞饭。
“喂,你也不怕被噎死?”
向来闲事懒管的宗晢,想都没想就开口提醒白芍。
不止白芍被吓了一跳,连跟在他身后的江奇,也被他吓了一跳。
白芍嘴.巴塞满饭,根本没法回答他,只是两腮鼓鼓地瞪大眼看着他,像只青蛙。
宗晢见她不回他,倒也没再指责什么,只是觉得小青蛙的样子还挺喜感。
心里这样想着,手便递了过去,在她柔.软的短发上轻轻揉了揉,人却没有停留,大手抽离时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后颈,一束电流“嚓嚓”地从她的颈椎直往下窜。
白芍惊愕地扭转头看他,他却头也没回地进了办公室,洒脱得像阵风儿。
而同样惊愕的,还有江奇,目睹俩人怪异互动的他,呆在原地愣了一下,深深看一眼白芍,抬脚也回了办公室。
含着满嘴的白饭鼓着腮的白芍,脑子直接卡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坐正身子,味同嚼蜡地把饭盒里的饭吃光。
心里藏不住事的白芍,吃完一顿没味道的饭之后,便敲响了好友竹浅影的qq。
小勺子:“影子影子影子”
她这边的信息才发过去,很快对方的头像便亮了。
影子:“在呢,叫魂呢!”
白芍咬着唇,犹豫了一下,输入了一段文字敲了回车。
小勺子:“影子,我觉得我bss怪怪的!”
影子:“怎么怪法?他趁机吃你豆腐?”
不得不说,竹浅影是真关心白芍,只要有丁点风吹草动,第一件事,便担心好友的切身利益被侵犯。
关于吃豆腐这点,白芍想了一下,好像,几次都是她自己主动亲上去的,真要说吃豆腐,貌似是她吃宗**ss的豆腐还差不多。
小勺子:“关于吃豆腐……好像,也没有,他在这点还是挺检点的。”
即便白芍对宗晢诸多腹诽,但她不得不承认,她与宗晢住同一屋檐下这么久了,对方除了偶尔几次在言语上调.戏过她之外,再没对她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影子:“那,是他真对你起了心思?”
可她和宗晢私底下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多,所以,说他对自己起了心思这一点,也完全不成立。
小勺子:“并没有!”
影子:“既然都没有,那你烦恼什么?”
竹浅影一针见血!
白芍微微皱起了眉,是的,她确实很干脆地否认了好友的猜测,但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却依旧挥之不去。
她自认不是个心思多细腻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一些烦恼事,她都会跟这个比自己少两岁但心思却极缜密细腻的好友讨教。
对话框里一片宁静,显然,竹浅影在给她时间考虑及分析。
白芍把这些天的事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斟酌了一下字句,在输入框了打出了一行字。
小勺子:“怎么说呢,他偶尔,会对我做出一些很温柔的举动……”
而这些温柔的举动,虽不算太过界,却像小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面,在白芍的心湖扰起阵阵或大或小的涟漪。
竹浅影久久不见回复,白芍倍感煎熬。
这时的她,分不清这种烦躁是因为等待,还是因为害怕竹浅影即将给出的那个未知的答案。
十数秒过去了,对话框里一直没动静,焦躁的白芍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来时瞥一眼屏幕,最下面那行字体,是竹浅影用的颜色和字体。
她一屁.股坐下来,死死盯着上面那一行字。
影子:“小芍,宗晢快三十了吧,对他来说,因某种目的而对一个十九岁的小丫头温柔一点,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白芍把那行字反复看了几次,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
小勺子:“确实如此,看来,我还是太嫩了……”
所谓的灰姑娘,从来只会在童话故事里出现。
而她呢,由始至终,只是一个小秘书罢了。
厘清这些之后,白芍心头那些迷雾终于散去。
又跟好友吹了一会牛,并托好友有空带点好吃的点心去看看自己老爸,这才下了线。
大半小时后,白芍如常推开宗晢的办公室门,搂着一叠资料走到办公桌前。
“bss,这是你要的资料,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分好类,并把后面备注的资料也整理好并附上了。”
宗晢头都没抬,只应了一声嗯。
白芍想起刚才范姨打过来的电话,便又开口问。
“范姨刚才打电话过来,问我们今晚回不回去吃饭。”
宗晢仍是没抬头,“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今天是七夕,范姨不确定我们是回家庆祝还是在外面过二人世界。”
白芍经好友提醒之后,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便把范姨的话一次不漏地说了一遍。
关于范姨这个人,虽然宗晢没对白芍明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并没有让范姨察觉他与她只是合约关系的打算。
宗晢总算抬起了头,微微皱起了眉,“今天七夕?”
白芍点头,“嗯!”
沉默了一阵的宗晢,终于开了腔。
“我今晚有约,你随便找个地方待一晚。”
为了配合宗晢整晚不回家的计划,白芍直接在网上找了间离公司最近的五星酒店订了间豪华客房。
反正,宗晢答应她,今晚的食宿开支他报销,所以,她才尽情奢侈一次。
不知宗晢今晚约了什么人,平时经常八.九点才下班的他,准时五点三十分提着包包走了出来。
见他在自己身边站定,白芍只好抬起头对他笑笑。
“bss,玩得开心哈!”
“拿着!”修长的手指夹了张银行卡递到白芍面前。
白芍小愣了一下,不解地问,“给我这个干嘛?”
宗晢并没太多耐性跟她解释,反手把银行卡“啪”地一下扔在桌面上。
“密码23456,随便给你自己买件像样的礼物。”
白芍还没反应过来,“bss,我买礼物给自己,为什么要用你的卡?”
宗晢不耐地瞪她一眼,“你是不是傻?今天不是七夕?你们小姑娘不是爱晒朋友圈什么的吗?我可没那闲时间陪你逛,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别省着,说是我送的就行。”
白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想让自己营造恩爱假象,但又怕她买不起像样的礼物,所以,才会事先给她一张卡。
“那我要买什么?”既然是配合他演戏,当然是按他的要求了,反正,用的是他的钱。
“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拿得出手就行。”
宗晢哪来的耐性跟她慢慢解释?话间,人已经走了出去。
“没有上限吗?”白芍拿起那张卡,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五十万,你随意买!”
哇靠!
bss你真是人傻钱多,随便送个七夕礼物就花五十万?
白芍现在,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网红及小明星削尖脑袋也要往那些富二代或是又老又胖又矬的富商身边靠了。
随便过个小节日捞份礼物便比普通工薪阶层打五年工还要贵,若是再牺牲大一点叫声干爹再自动献身什么的,那一千几百万是不是就轻易到手了?
白芍拿着那张银行卡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等把思绪扯回正轨,她才想起来,这么贵的一份礼物,她到底要买什么才好啊?
她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若问她哪个超市大减价,哪个市场的肉特别便宜,她能如数家珍,叨唠一上午。
可那些富家小姐惯常使用的奢侈品,什么lv包,什么珠宝的,她是一点也不懂啊!
而且,她跟宗晢演戏,可是收了酬劳的,现在平白无故再收他一份五十万礼物,她可不敢!
拿着银行卡如烫手山芋的她,直到走出宗氏大厦门口,还没想到要买什么礼物。
算了,这事先搁一边,先去买上替换的衣物再想吧。
宗氏大厦地处闹市,从宗氏去酒店的路上就有一间购物城,白芍走进去买齐了自己今晚要用的物品,顺便逛了一下珠宝店,却依旧找不到适合的礼物。
这可把白芍给愁坏了!
怎么办?
听bss的意思,最迟,今晚凌晨就得把他“送”她的礼物秀出来吧?
白芍绞尽脑汁仍想不出什么来,干净拿了衣服去洗澡。
澡洗了一半,白芍突然灵光一闪!
于是,她匆匆冲洗出来,拿起电话拔了出去。
大半小时后,她的电话响了。
“喂,宏哥,我爸都跟你说了吧?”
“嗯嗯,我现在在丽影大酒店,你送过来?行啊,那太谢谢你了,我在哪等你?”
“好的好的,我也刚好没吃饭,今天七夕,我还麻烦你,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反正,我们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白芍挂了电话,用酒店的电话拔了内线。
“喂,你好,我想订位吃饭。”
“您好,请问您是69的客人吗?今天是七夕,凡是豪华套房的客人,都有订情侣座的优先权,请问白小姐需要订吗?”
郭宏以前曾在白向东的古董店里打工学艺,叫白向东做师父,对白芍,就像对妹妹一样。
而白芍对他也差不多,俩人感情一直不错。
“没别的位置了吗?”白芍跟郭宏再熟,但毕竟不是情侣,所以,她下意识想换其他普通座位。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基本全是情侣座位。”
好吧,反正也不是谁,情侣座就情侣座吧,郭宏不会误会就是了。
于是,大半小时后,白芍便和郭宏相对坐在丽影大酒店西餐厅的情侣座上。
“小芍,这是师父让我带给你的东西,你看看。”
郭宏现在在b城开了一间古玩店,店里也有不少好东西。
白芍接过去打开看了看,又把盒子合上。
“对,没错,我就是想要这个,谢谢宏哥。”
郭宏今年二十六岁,长得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倒是带有几分古玩商的儒雅和清高。
“跟我客气什么?我跟师父说好了,这玩意我是按进价给师父的,然后,师父卖给你是四十八万。”
白芍愣了一下,“宏哥,你误会了,我和我爸的意思是,直接我跟你买。”
郭宏给她倒了杯茶,“小芍,你得想想,这生意本来就不是我自己拉来的,再说,我卖给师父也是赚了一手的,其他的,由师父赚也是应该。”
白芍当然明白,郭宏这是在变相帮老爸呢。
“唉……那好吧,谢谢宏哥。”
“小芍,你跟我,能不能别这么客气!你再跟我谢来谢去的,下次你再找我买什么,我可不敢卖给你了。”
郭宏板着脸教训着白芍,说着,伸手要把那盒子拿回去。
白芍赶紧把盒子扒拉回来,赔着笑脸道。
“唉唉,宏哥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不好!”
俩人在这里有讲有笑,却完全没注意到,在离他们十来米的另一张桌上,坐着一名打扮入时的女人。
那女人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此时正拿着手机,并把焦距拉到极近,将白芍和郭宏全程的互动和拉扯一点不落地全拍进视频里了。
白芍对此毫不知情,之后还和郭宏笑笑闹闹地吃完晚餐,又聊到近十点,俩人才结了帐一起离开。
“小芍,你住哪层,我送你上去。”
白芍看看手上那件价值4万的古玩,干脆地点了点头。
[影子和炎少的《逃婚99次:萌宝送到,请签收》今天完结了,等完结养肥的宝宝们,可以去宰了。]
零时刚过,白芍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条状态。
“亲爱的送我的七夕礼物,喜欢!!(心!心!心!)”
附图,是不同角度下所拍下的一只剔透的羊脂玉杯。
这一状态发了没多久,评论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刷刷冒出来。
“哇,bss浪漫,是要一辈子的意思吗?”
“只想知道,这杯子多少钱?(星星眼)”
“被强塞了一吨狗粮!狗带!”
……
斜靠在ing-sized豪华大床的白芍,一条条翻看完评论,很是满意,亦极得意。
私敲了宗**ss的微信,“bss,礼物的事搞定!记得,去评论一下哦!七夕快乐,晚安!”
白芍把信息发出去之后,并没有要等对方回复的想法,抬头透过落地玻璃看一眼外面璀璨的霓虹,心想豪华套房就是不一样,连窗外的景色也比廉价旅馆所看到的要美丽太多。
好好感受了一番奢侈与普通之间区别的白芍,在零时三十分,用遥控把窗帘拉下,把外面的繁华嚣闹隔下,在一室宁静和幽暗的小夜灯下,安然入睡。
翌日,白芍如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坐在昨晚坐过的情侣卡座上,一个人吃着豪华套房附赠的情侣早餐。
早餐很丰富,俩人份的情侣餐,白芍自然吃不完,于是,她直接让服务生把另一份打包好,自己,则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刷朋友圈。
翻出自己那条晒礼物虐狗的状态,评论一条条往下看,好不容易在第几十条评论里,找到了宗**ss的评论。
“宝贝,喜欢吗?(心!玫瑰!)”
白芍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寒战,低声“啧”了一声,赶紧把屏幕锁了,手机扔一边,慢悠悠地把味道极香醇的咖啡喝完。
回到办公室,才八点。
白芍从背包里拿出昨晚托郭宏买的那件礼物,敲响了bss办公室的门。
“进!”
白芍推门走进去,把装着羊脂玉杯的盒子推到宗晢面前。
“什么?”
宗晢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盒子上,然后移到白芍脸上,“回礼?”
白芍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回礼?”
她又没收他的礼物,再说,她和他又不是真的情侣关系,真的送礼物,很怪有没有?
宗晢两交叉托着下巴,一脸兴味地瞅着她,“你收礼物,不兴回礼的?”
白芍懒得跟他解释,只用下巴点点那个盒子,“你看看就知道了!”
宗晢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却是伸手把盒子拖到了面前,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打开了盒子。
当他看见里面那只剔透的羊脂玉杯时,微微皱了皱眉。
抬眼盯着白芍,“这不是昨晚那只杯子吗?”
白芍点头,“嗯,没错,就是那只杯子。”
宗晢直起身盯着她的脸,“什么意思?”
白芍指指那盒子,“这只羊脂玉杯是真品,买进价4万,盒子下面那格放着鉴定证书,还有发票,bss你看一下。”
宗晢眼上掠过一抹戏谑的神色,把盒子“啪”地一下盒上,身子朝后一靠,双手抱臂斜眼瞅着她,然后慢条斯理地道。
“白芍,这玩意是你的,真或假与我有什么关系?”琥珀色的眼眸里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探究。
白芍见他误会了,赶紧摆摆手解释道。
“bss,这礼物我不能收!”
宗晢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扬起唇角看着她,“为什么不能收?昨天不是七夕吗?”
白芍奇怪地看宗晢一眼,总觉得他不至于这么蠢。还是说,真的是人傻钱多,所以,不介意随便挥挥手就扔了4万?
抑或,他纯粹在试探她?
白芍不敢怀疑宗晢的智商也不愿去猜度他的动机,眼下他既然问得如此直接,她也直说就是了。
“bss,我和你只是有偿的协议男女朋友关系,在情在理,我都没有收你礼物的资格。另外,随着玉器热持续升温,这只杯子有很大的升值空间,你留着就当是投资吧。”
宗晢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隔了一会,才淡淡地道。
“礼物送出去就没有收回之理,你不要就扔掉吧!”
白芍本来就做了两手准备,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有多惊讶,只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宗晢面前。
“bss,这杯子你不要的话,我就把它退回去,这是你的银行卡,我一分钱没动过,还给你。”
宗晢微微眯起眼,像看怪物一般睇着她。
“杯子你家的?”
“不是啊,是我爸徒弟古玩店里的藏品,昨晚我让他送过来给我,本想着今天下班才去他店里把帐结了,现在杯子你不肯收,那我就把杯子还给他就是了。”
白芍解释完,伸手把盒子拿了回来。
“bss,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说完,捧着盒子转身离开了。
宗晢定定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才捏起银行卡,若有所思地上下翻看了一下,然后,拉开抽屉把卡扔了进去。
白芍离开没多久,他的私人邮箱提示有新邮件。
宗晢点开开,发件人是李晓芝。
宗晢微微皱了皱眉,这女人,还真是烦!
宗晢想都没想便直接把邮件删掉,埋头继续工作。
没过多久,桌上的私人电话响了。
看看是自己老妈,宗晢即便心烦,也不可能不接。
“喂,妈,什么事?”
“阿晢,你等等。”
很快,话筒里便传来一把年轻很多的嗓音,“晢哥,是我。”
宗晢的脸色一冷,嗓音也随即冷了下来。
“什么事?如果是合作案的事,那你没必要说了。”
宗晢耐着性子回她,手上的笔无意识地在资料上重重画出一条长线。
对方似是听出了他的不耐,急匆匆地说。
“晢哥,不是公事。刚才我发你的邮件,你看了吗?”
“没看,没事的话我挂了。”
宗晢正要挂电话,那边的女人急急又道。
“晢哥,那是关于白芍的,你还是看看吧,我不想你被骗。”
宗晢不想再跟她磨叽,直接挂了电话,本是不想理会她,但他忙了一会之后,觉得还是看看比较稳妥,毕竟,关乎他那小秘书呢。
他倒是要看看,这李晓芝到底又想拿他的小秘书来做什么文章?
难道她以为,她还有机会翻盘?
还是说,她以为他宗晢也像他爸妈那么好哄好骗?
宗晢左手端着茶慢悠悠地喝着,右手拖着鼠标在回收站里把刚刚删掉的邮件恢复,点开。
视频一开始并不清晰,待镜头越拉越近,终能清楚地看到靠窗情侣卡座上相对坐着的男女正在互相拉扯着。
男人是张陌生的脸孔,从侧面来看,那张脸大概能打6分,勉强还能看。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秘书白芍。
视频里听到他家小秘书与男人说话的内容,背景音,除了低而杂的人声之外,还有清晰的浪漫钢琴曲,很显然,这应该是昨晚所拍。
镜头又拉近了一些,能看清俩人拉扯着的,是一只精致的锦盒,而这个锦盒,他看着非常眼熟。
回想一下,这锦盒,不就是刚才白芍说要还给他的那份礼物的包装盒子么?
到这时,宗晢大致已经明白,这位长得还算可以的男人,大概就是白芍所指那位她爸爸的徒弟。
宗晢微微勾起唇,对李晓芝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径很是不屑。
以为视频到此为止的宗晢,正想要关掉视频,哪里料到,视频接着一暗,待光线重新恢复,屏幕上便出现了那名高瘦的男人和小秘书一起闪进酒店客房门的画面。
门“呯”地一下关上,镜头渐近,画面里,是“69”的房牌号大特写。
至此,视频结束。
宗晢唇角的笑僵了一下,盯着画面上那个房号愣了一下神,片刻,才点了点,从视频模式退了出来。
他放下杯子,想都没想,直接拿起电话按了内线,“进来一下!”
“bss,什么事?”
很快,白芍便站在了他办公桌前。
“你有男朋友?”宗晢半句废话没有,直接开门见山。
白芍愣了一下,“我的男朋友,不是bss你吗?”
即便是协议的,但于外人来说,宗晢确实是她男朋友,而她,也时常提醒自己,在别人面前要好好尽到女朋友的本份。
因为有了这份提醒和告诫,她才会如此自觉配合着他演好每一出戏。
宗晢要的,显然不是这个答案。
“别跟我打哈哈,说实话!”宗晢语气十分不善。
白芍又愣了愣,宗晢这口吻,就跟周六那天提起他胃有病那事时的语气差不多。
白芍不太自在地把身子挪开一些,周遭的气压,像极是山雨欲来般充满压迫感,让她下意识想要逃开。
“说!”宗晢十分不耐地瞪着她。
白芍毕竟是个十九岁的小丫头,被宗晢拷问一般的口吻震得心肝而颤。
摸摸鼻尖,抬起眼对上宗晢冷而沉的眼眸。
“bss,如果你不算的话,那我就没有。”
她想不明白,他为何到现在才来追究这个问题?
她还以为,早在他拟出那份合约的时候,已经对她的感情状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呢。
毕竟,像他这样有头有面的人,肯定容忍不了“女朋友”给自己头上刷上绿油油的漆。
宗晢听到她这答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了眉,递起手,朝她勾了勾手指。
“过来!”
白芍被动地朝他走过去,却在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宗晢懒得看她,“过来看!”
这回,直接是命令地口吻。
白芍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宗晢抬起头扫她一眼,“怕我吃了你?”
没等她回答,便转过头去,点开播放器,点了重播。
白芍满脸困惑地盯着屏幕,直到画面接近,看清画面里那对男女,她的脸色也变了变。
“bss,你找人跟踪我?”
她自认没做任何亏心事,所以,谈不上心虚。
只不过,不被人信任,一言一行都被监视的的感觉太操.蛋!
宗晢冷淡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没等白芍质问,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需要!”
白芍呆了一下,想想,确实也是,以宗晢这样的男人,想要一切在自己掌控之中,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哪里需要,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去对她做这种事?
只不过,这事不是他做的,谁会这么闲拍下这样的视频?
她又不是什么名人,混在人堆当中她就是路人甲,谁这么无聊拍她?
而最重要的是,她不过是和郭宏一起吃晚餐,这样的视频拍下来,又能证明得了什么?
“bss,这人就是我爸的徒弟,在b城开了一间古玩店,叫郭宏。他昨晚送那只羊脂玉杯子过来给我,我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吧,于是请他吃了顿晚饭,仅此而已。”
不过,即便这段视频证明不了什么,白芍还是耐心地把视频中的人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宗晢没吭声,只由着视频继续播放。
直到画面定格在最后那个门牌号,白芍才有点明白,宗晢刚才为何会显得那么火大!
“bss,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跟他孤男寡女待在这69里待了一整晚吧?”
这拍视频的人,也是够阴险的,怎么不再多拍几分钟?
郭宏把她送进房之后,待了两三分钟,就离开了。
宗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微微侧着头斜眼看着她,显然,是在等她的解释呢。
白芍甚是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bss,郭宏是担心我自个拿着那只价值4万的羊脂玉杯不安全,所以,送我回房间。他看着我把杯子锁进了保险柜,就告辞离开了。不信,你可以去酒店查查监控。”
白芍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如此无耻,硬要给她头上扣上这么一个屎盆子。
但她自认清清白白,自然要为自己据理力争。
宗晢微眯起看瞧着她,好一会,才道。
“这事,我自然会查。”
白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当然要查!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冠上水性杨花的帽子!”
宗**ss介不介意被戴绿帽是一回事,她一黄花大闺女,被人这样污蔑,心里很不爽!
宗晢并不关心她的名誉是否受损,他在意的,是他的权益。
“反正,你自个注意点!我不希望,这样的事还有下次。”
宗**ss很不高兴!
白芍能清楚地感觉得到,可他,不高兴个屁!
“bss,我总会有自己正常的社交吧?”白芍据理力争。
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她可没有退让的打算。
别说他不是她真男朋友,就算真是,也不能限制她和异***际吧?
宗晢脸上的神色冷了几分,看着她的眼眸洒满了冰霜。
“合约第十八条,合约期内,你必须洁身自好,这点,你忘了?”
白芍脸色也冷了下来,气愤起来,便忘了尊卑这回事。
“宗晢,我哪里不洁身自好了?难道说,跟异性朋友吃顿饭,让异性朋友送回客房,这就叫不洁身自好了?”
宗晢微微皱了皱眉,估计,是因为被向来乖巧听话的小秘书直呼其名这事让他很是不爽。又或者,是因为小秘书竟敢一而再地顶撞他。
他曲起手指不耐地敲了敲桌面,以一副我才是大爷你给我闭嘴的表情盯着白芍。
“那是你的认知,在我看来,一切可能引起误会的交往及交际,都应杜绝!”
白芍气血上涌,一时间没忍住,递起了手。
而宗晢,却连挡的意图都没有,只斜着眼一脸嘲讽地看着她递起来的那只手。
白芍手挥到一半,却生生顿在半空。
冲动是魔鬼,而她的现况,容不得这只魔鬼出来作妖!
任性或冲动,只是宗晢这种人专利,而她这种被人拿捏着命门的人,是没有冲动和任性的权利的。
白芍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胸腹里那股邪火生生压了下去。
转身,迈着大步闷声不吭地走向门口,“嘭”地门上门。
她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在心里把宗**ss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好不容易气消了一些,她才想起来,到最后,她仍是没问出来,那些视频,到底,是谁拍的?
既然不是宗晢所为,那到底,是谁这么无聊?
或者,并不是无聊,而是,谁这么别有用心?
白芍不笨,冷静下来想了想,便大致筛选下几个可能性。
一,可能是宗茂或关泳媚或者是宗家任意一个人。
二,可能是李晓芝。
三,可能是狗仔。
如此这般列出这一堆人,白芍不由得又冒了一身汗。
莫非,她以后,都要在这一大堆人或明或暗的窥视下生活?
如果真是这样,似乎,宗**ss刚才对她的要求,并不过份?
白芍在外面苦恼着,办公室里面的宗晢,还真打电话去丽影大酒店让人调出了昨晚的监控。
负责人很快把他指定区域的走廊监控发了给他,果然,如白芍所说,那名高瘦的男人在69待了不过三四分钟,出来时,也是衣衫整齐,神色从容泰然自若,完全没有做坏事该有的模样。
其实,宗晢在白芍解释的时候,基本已经相信她所言。
但当他看到男人从69走出来的画面,还是暗地松了一口气。
对于自己这种颇为微妙的心态,宗晢没怎么在意。
确认白芍没有说谎之后,他便把酒店那边发过来的一长段视频关了。
然后,他拔通了李东海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三下便被接了起来,“阿晢?!真巧,我正想找你吃饭呢!”
对方接到他的电话,惊讶之余,似是十分高兴。
因为李东海与宗茂的交情不错,所以,宗晢跟李东海不可谓不熟。
可那,只是以前的事了。
现在的宗晢,早和他撕烂了脸,没有兴趣再跟他作虚伪的周旋。
“李总,别说笑了,我们一起吃饭,谁都吃不下吧?”
单是这称呼,从从前的“李叔”变成了现在的“李总”,便足以瞧出这之中关系的巨变。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沉默了数秒,才尴尬地咳咳了两声。
“阿晢,你真会说笑……我们是有些误会,吃顿饭聊聊,不就没事了?”
宗晢“呵呵”冷笑了两声,“我真没看出来,李总原来是如此胸襟广阔的人。之前不是吵着嚷着要跟我爸讨回公道吗?不是在网上爆料,说我女朋友是小.三吗?现在,硬着把热脸贴上来,又是为了什么啊?”
电话那边的李东海,饶是风度再好,也架不住宗晢这冷嘲热讽。
再者,论辈份来说,他怎么都算是宗晢的长辈。
“宗晢,你!”
“我怎么了?不爽你就骂啊!没必要让李家大小姐做那样下作的事情!那种狗仔才做的事,李小姐去做也不嫌降了自己身份?”
“宗晢,你在胡说什么?”李东海一声怒斥。
对方越怒,宗晢脸上便越是得意,唇角微微扬起,慢条斯理地问。
“还是说,李氏已经穷途末路到这等地步,要靠李小姐去当狗仔赚点外快?”
“宗晢,刷刷你的臭嘴!别以为现在宗氏由你一手遮天!”
显然,电话那边的人,已经被宗晢气得口不择言了。
宗晢乐了,“李总,宗氏不是由我一手遮天,难道还能由你一手遮天不成?”
想着电话那边的人被自己气得吐血的样子,宗晢便更加开怀。
“宗晢,你爸没跟你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吗?一时得势便不可一世,你当心,总有你倒霉的时候!”
宗晢哼笑了一声,“是吗?即便倒霉,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李总您惦记!既然您也明白,眼下我正得势,那麻烦您跟您家大小姐说一声,闲事莫管,再让我发现她总惦记着我女朋友,那宗氏和李氏,就连合作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李东海被他噎得彻底没了声息,宗晢也没兴趣再听他怒骂还哀求,直接,把电话挂了,顺便,还把李东海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里。
以防万一,他又拔了内线。
“江奇,李东海如果打找你,彻底冷他!”
话筒里传来江奇抽气的声音,“宗少,你这又是搞哪出?”
“别管,照做就是!”说完,干脆地挂了电话。
这一天,宗晢罕见地和昨天一样五点半就准时提了包包出来。
没有收到任何加班通知的白芍,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见宗晢在自己桌边停住,便抬头问。
“bss,要加班?”
宗晢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一般,“快点,我等你!”
白芍回来上班这么久了,从来没跟宗晢一起回过“家”,这下,难免惊讶。
“bss你今晚没别的应酬?”
一开始,白芍只当宗晢是真的应酬多。
到后来,多少有点明白,宗晢总是很晚才回家,未必全是因为应酬,也可能,是尽量避免和她共处一屋檐下。不明说,是不想她难堪而已。
“快点!”
宗晢依旧没给她正面的答案,用手敲了敲桌,不耐烦地催促她。
白芍手上动作依旧,嘴里却道。
“bss,我今天跟你不同路,我要把那只杯子送回我朋友店里。”
宗晢没啥反应,直直地杵在桌边,等她收拾好了,才一起离开。
白芍见他一直不语,以为他还在为酒店里被拍的事而生气,没敢多问多说,想着上车之后给郭宏发个信息,明天再把杯子送回去吧。
车子从停车位倒出来,坐在副驾的宗晢扭头问白芍。
“你朋友的店在哪?”
白芍一听,这是要送她过去?
她这时正拿着手机准备发信息给郭宏,连忙拒绝了他的好意。
“bss,不用了,不顺路,明天再送回去也一样,我跟他很熟,说一声就行了。”
“少废话,哪里?”
显然,宗晢却不是一个容得别人拒绝的人。
白芍只好放下手机,乖乖报了个地址。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家bss大人最近的心情有点糟糕。
以前,对她多数是摆着一副看好戏的脸面。
现在,却总是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二十来分钟后,白芍和宗晢走进古玩店,郭宏正和一位中年男人拿着放大镜在研究着一只青花瓶。
大概是听见动静,郭宏转过头来,看见白芍,便笑着跟她点了点头,然后跟那位中年男人低声说了两句,扔下男人迎了上来。
“小芍,这么早?”
白芍也笑着对他点点头,“嗯,下班就过来了。”
郭宏跟她打完招呼,朝她身后的宗晢笑了笑,“这位是……”
“哦,这是我bss,宗少。”
郭宏其实早认出宗晢,毕竟,对方可是b城的大名人,除了地位显赫能力卓越,还有着让时下女人尖叫的身材加相貌。这样的男人,不仅仅会出现在财经杂志专访中,更是八卦娱乐版面的.宠.儿。
只不过,郭宏从来没想到,这样一个高不可攀感觉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会与白芍扯上关系。
“宗少,久仰大名,我是小芍爸爸的徒弟,郭宏。”郭宏笑着朝宗晢伸出手。
宗少伸手虚虚与他握了握,“郭老板,你好!”
白芍不想耽搁郭宏和宗晢的时间,趁着俩人自我介绍的时间,打开背包想着把锦盒拿出来。
哪里知道,她这手才伸进去还没摸着盒子,就听到宗晢说,“郭老板,昨天麻烦你了,我先把帐结了吧。”
郭宏惊讶地看向白芍,因为,她中午曾打电话过来,说那杯子bss不喜欢,拿回来退还给他。
而吃惊的,并不止他一人。
“bss……”白芍暗中扯了扯宗晢的手臂。
宗晢却没理她,朝身后的司机递了个眼色。
司机很有眼力地立即走往收款台那边,递了张银行卡给收款员。
“宏哥,刷多少?”收款小妹接过卡,十分耿直地问郭宏。
“4万,我没记错吧,郭老板?”
郭宏看一眼白芍,虽是不明白这俩人搞什么东东,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
白芍眼看收款小妹拿着卡要刷了,转头看着宗晢,正想说什么,肩膀便被宗晢长而有力的手臂环住。
“那只羊脂玉杯小芍很喜欢,昨天麻烦郭老板了,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郭宏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宗晢搂着白芍的手,笑着朝里面会客厅指了指,“宗少太客气了,进去喝杯茶吗?”
宗晢却把白芍搂近一些,低头,甚是温柔地在她的发顶上蹭了蹭。
“不了,我今天陪小芍吃饭,改天吧。”
白芍僵着身子靠在宗晢怀里,抬头对着郭宏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
在宗晢的亲朋戚友面前,她明明可以装作与宗晢十分恩爱,甚至毫无障碍地做出一些亲昵辣眼睛的行径。
可在郭宏面前,她却有种被看穿的尴尬。
“对啊,宏哥,我们改天再约吧,你去忙你的。”
白芍弄不明白宗晢为何发神经,要在郭宏面前秀恩爱。
当然,她本人是没跟郭宏提过她与宗晢的真实关系。但以郭宏跟老爸的关系,说不定,老爸会把实情告诉郭宏也不一定。
于是,在一个可能知情的人面前演戏,对她来说就成了一种煎熬。
急着想要离开的白芍,慌乱中把手搭上宗晢的腰,暗暗扯着他腰间的衬衣,示意他该走了。
宗晢似乎也不想多待,与郭宏交换了名片,那边司机也顺利把帐结了,便搂着白芍离开了古玩店。
车子就停在店外的马路边上,宗晢搂着白芍走到车边,十分绅士地弯身打开车门,扶着她进去之后,他自己,也弯身钻了进来。
车门一关上,白芍立即从包包里拿出锦盒,利落地塞到宗晢怀里。
“bss,还给你!”
如果换了几天前,宗晢的心情不错时,白芍大概还会问问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但她现在学乖了,bss要做什么,她照做就是了,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宗晢“嗯”地应了一声,却看都没看,随手把盒子搁到了一边的座位上。
白芍不想再惹他,主动挪了挪身体,把俩人的距离尽量拉到最远,然后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发呆。
“他是不是想追你?”
宗晢的话,把白芍雷得外焦内嫩。
她猛地转过来,瞪大眼看着宗晢,“怎么可能?bss你想多了!”
白芍的震惊,却不足以抹去宗晢的怀疑。
“总之,你以后少和他一块。至少,合约期内,少跟他来往。”
宗晢这话,相比早上在办公室那番话,倒是婉转了一些。
白芍本想再为自己解释一下,可转念一想,这种事,往往越描越黑。
再者,宗晢并非真是她男朋友,那份合约,约束的仅是人身,而不是人心。
所对,她自己跟谁谁的关系如何,并没有必要对他解释。
“嗯,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白芍如此爽快应了下来,倒是有点出乎宗晢的意料。
不过,他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
“晚饭想吃什么?”
白芍兴致缺缺,“我回家吃,bss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有什么应酬,请自便。”
白芍对吃要求不高,而且,食物味道的好与差,很大程度,与一起吃的那个人有关。
而她的记忆里,跟宗晢一起吃饭的画面,都谈不上多愉快。
而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认为宗晢是真心想要请她吃饭。
不过,是因为刚才在郭宏面前说了那样的话,不好意思收回去罢了。
既然知道内情,白芍很是识趣地主动给宗晢递了个台阶。
宗晢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努力回想了一下,“你好像喜欢吃辣?要不,我们去吃川菜?”
一而再地被无视掉,白芍表示很心累。而且,她可没忘记,江奇说bss胃不好的事。
“bss,我这几天胃肠不怎么好,还是回家吃范姨煮的东西比较保险,你想吃啥,让良哥载你去吧。”
他胃不好,却偏还要吃辣,他自个要去吃,那是他的事,怪不到她头上。
但如果她陪着一起去,她这女朋友当得就太没心没肺了。
而且,她真的不想跟他一起吃饭啊!
宗晢终是把视线投到她脸上,似是,在探究她刚刚那番话的真假。
“那就回家,打给范姨,让她做饭。”
白芍嘴皮子动了一下,挺想问,“你不出去吃了?”
但转念,那个是他的家,他想回去就回去,范姨也是他请的保姆,他想让她做饭就让她做,自己若真把话问出口,不就反客为主了?
拿出手机一边拔号一边问,“bss你想吃什么,我让范姨做。”
宗晢在吃方面实在不挑剔,“都行!”
白芍不再多事,极快地拔通了范姨的电话。
范姨听说她和宗晢一起回去吃饭,也有些惊讶,“那宗先生想吃什么?”
“随便,不辣就行。”
相较于宗晢的不挑剔,白芍同样是个容易养的主。
白向东是个粗心的大老爷们,把白芍捡回来之后才将就着把弄起厨房那些锅碗瓢盆,水平,至今仍停留着把食物煮熟的阶段。
所以,吃惯了白向东那种完全没有味道可言的食物,白芍是吃猪食也能吃饱的人。
俩人从电梯里一起走出来,白芍只觉得这感觉陌生得很。
毕竟,她在这里住下这么久,貌似是第一次和宗晢一起下班回来吃晚饭。
“宗先生,白小姐,大概还要等二十分钟才能开饭,要不,你们先去洗个澡吧。”
白芍还没回范姨,宗晢却扭头看了看白芍。
“快去换套衣服,陪我去溜狗!”
白芍一听,脚都软了。
“bss,你自己去吧,我好累,走不动了……”
宗晢却无视掉她装死的举动,抬脚回房。
“你是二哈它妈,总不溜它,你好意思?”
白芍内心嗷嗷直叫,苦着脸追上去,“bss,下次吧,我真累!”
宗晢看一眼她,又看一眼厨房那边。
“你说你对二哈一点亲热劲都没有,范姨怀疑不?”
白芍连忙摇头,“当然不怀疑,她知道我怕狗。”
宗晢却扯起唇笑道,“可是,不是说爱屋及乌吗?你既然爱我,却连这么一条狗都容不下?”
白芍磨了磨牙,盯着他压低嗓音狠狠地道。
“bss,我不爱你!”
宗晢脸上又浮起前阵子惯常有的戏谑笑意,“可别人不这么认为!你希望别人以为你是因为爱我才搬来跟我住,还是因为爱我的钱才搬过来?”
白芍说不过他,而且,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她已经有了认知,这宗**ss偶尔恶趣味上来,就想要逗逗她,寻点乐子。
眼下,显然正是这种情况。
自认倒霉的白芍,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等我!”
宗大少爷被她怨念深重的模样逗得“嗤”地笑了,“让你陪我溜溜狗而已,又不是让你去送死。”
白芍哼了一声,“比送死更惨!”,说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几分钟后,白芍换了套运动服走了出来。
而同样换了家居服的宗晢,已经牵着二哈在电梯前等着。
二哈一见白芍,照旧仰起头“汪汪汪”地狂吼。
白芍脸色一白,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
二哈本是欺善怕恶的主,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汪汪叫着朝白芍走去。
“bss……”白芍脸色煞白地朝宗晢求救。
宗晢笑眯眯地看着二哈欺负了白芍一小会,直到白芍被二哈节节逼退到楼梯上,哆嗦得不成样子,他才开口叫了一声。
“二哈,回来,别欺负你.妈!”
二哈总于不叫了,转过头来伸着舌.头一副狗奴才的脸面对着宗晢摇着尾巴示好。
“回来!”宗晢朝它勾勾手指。
白芍眼看着二哈摇着尾巴走回宗晢身边,她才慢悠悠地走下楼梯。
“bss,你和它先下去,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忘带手机了。”白芍指指房间那边信口开河道。
宗晢抬眼看她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我在门口等你。”
白芍还以为他被自己骗倒了呢,殊不知,一人一狗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宗晢便一边摸二哈的头一边乐呵呵地对它说。“二哈,你.妈真胆小,连和你一起待电梯里也不敢!”
被识破却仍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庆幸的白芍,在客厅里待两三分钟,这才踏入电梯。
白芍从电梯里走出来,远远便看见已经站在院子外那一人一狗!
白芍蹑手蹑脚尽量让自己显得轻盈一些,可她这行径无异于掩耳盗铃。
狗最灵敏的,是嗅觉,不是听觉。
所以,她还没走近,二哈便扭过头来对着她“汪汪汪”狂吼。
宗晢远远看着她,嘴角挂着笑,朝狗一叫便僵在原地没敢抬脚的白芍动了动嘴。
白芍虽然惊魂未定,但她眼不瞎,看清他的唇语,“求我!”,心里怒不可遏。
可她怕狗是事实,而宗大少爷正在享受遛狗和遛她的双重乐趣,也是事实。
屈辱感和委屈双双涌上来,平时十分识事务的白芍,在那么一刻,突然决定甩手不干了。
这特么的是人干的活吗?
她是他合约女友,要她在他朋友或亲朋好友面前扮恩爱,她能接受。
但要在这凶得像狼犬一样的二哈面前秀恩爱,他是不是傻?
还是说,他还真当这二哈是他儿子了?
又气又怒的白芍,朝着那个含笑看着自己的男人竖起了中指,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猛地转身,迈着大步往回走。
宗晢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飙,毕竟,从她进宗氏当秘书起,一直都是一副逆来顺受任他搓圆揉扁的软杮子模样。
这下突然发飙,是因为忍耐到了极限了?
还是说,他真的过分了?
鲜少反省自己的宗晢,在他脑子飘过“自己是不是过分”了的念头那一刹那,身体便十分自然地朝白芍的身影冲了过去。
白芍气呼呼地走到大门前,正要伸手去拉门把,手臂倏地地被扯住,男人低沉的嗓音随即钻进她耳里。
“真生气了啊?”
罕有的,这次,居然没带半点调侃的味道。
白芍没回头,只使劲地甩了几下手臂,试图把他的手甩开。
可她的力度跟身后那高大挺拔的男人的力量比,一个在初阶,一个处在顶端。
所以,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甩掉这神经病吗?
白芍又气又恼,明知以自己的力量根本没法甩开他,可她,却锲而不舍地挣扎着,想要甩开他。
当她认知到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劳时,悲哀像巨浪一般狂涌上心头。
终于不再挣扎的她,僵着身子背对着宗晢。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地认知到,在她和宗晢这段合约关系中,根本没有平等可言。
而她,即便感到委屈或不甘,却也没有拒绝或sayn的权利。
宗晢见她终于不再挣扎,便软声问,“怎么了?”
说着,扳过她的身子,惊讶地发现紧紧咬着唇的她,居然红了眼。
宗晢微微一愣,继而,有点不知所措地赶紧松开扯着她手臂的手。
“不是吧,这就被吓哭了?”
宗晢凑近一些仔细地瞧着她的脸,问得颇为小心翼翼。
白芍别开脸,不理他,伸手抓住铁门门把,使劲一拉,铁门被拉开,就要闪身进去。
宗晢想都没想便伸手再次扯住了她,把她扯回自己身前,扶着她的肩膀,强行让她与他面对着面。
“是我过份了,对不起!”这次,他终于收起了所有不恭的表情,垂眼认真地看着白芍,并十分诚恳地道了歉。
白芍同样垂下眼不看他,死死盯着地面,委屈的情绪再次如潮一般翻涌上来。
宗晢得不到她的回应,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仍旧双手扶着她的肩。
从来谈不上多有耐性的他,居然,对于她的僵持没有任何不耐或不满的情绪。
相反,他还相当有耐心地盯着她脸,想要从她低垂的眉眼里读懂她的心思。
然后,他头一次,深深地感受到这个看似软杮子一般的小秘书骨子里那份倔强。
宗晢刚才那声道歉,多少有点言不由衷息事宁人的意味,但读懂她眉眼间的那份拧巴着的情绪之后,他又低声说了声。
“抱歉!”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白芍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然后,抬起眼皮,微红的眼里蒙了薄薄的雾气,透着雾气,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半晌,才用微哑的嗓音问。
“宗晢,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宗晢又是一愣,很快,他摇了摇头。
“不是,你误会了。”
他下意识否认,但事实上,除了觉得白芍工作能力不错,脾气不错,长得不错之外,其他的,他根本没有具体印象。
可他不是傻子,当然清楚眼下这种情况,无论白芍说什么,他都不能承认。
他虽然没多少跟女人深入相处的经验,但却明白,女人生气时说那些自我贬低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的。
白芍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耸耸双肩,“放开我!”
宗晢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还扶着她的肩膀,连忙松开手。
“我们,能不能不吵?”
宗晢没去考究自己为何会这般轻易就对白芍妥协,毕竟,他做什么事,向来不会顾及别人感受。
尤其是,在他处在优势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好心去顾虑弱者的感受。
白芍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宗晢的态度难得地软了下来,她也不好意思真的去追究什么。
毕竟,他只是要求她下来陪他遛狗,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多过份的事。
而自己,非要在这里拗,细细想想,真有点当了****还要立牌坊的味道。
“我没跟你吵……”
白芍撇撇嘴,转身朝二哈那边走去。
宗晢迈着大长腿追上去,走到她身侧,头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我爸始终不相信我们是恋人,派了些人在小区里转悠……”
白芍猛地抬起眼看他,所以说,他其实不是想要遛她,只是,想要带她出来秀秀恩爱,好让宗茂派来那些人收集些恩爱的证据?
如此,他今天会和她一起下班,似乎也找着合理的理由了。
白芍脸上的戒备终于淡了一些,她咬咬唇,低声埋怨道,“那你不早说?”
宗晢哪里好意思说,他压根没把老爸派过来的那些人看在眼里。
而他硬要白芍拉下来的初衷,确实,就是想要逗逗她,看着她被二哈凶得手忙脚乱的样子,挺可爱,还挺逗。
至于为了让老爸相信而拖白芍出来演戏的想法,他压根就没有过。
不过,眼看着白芍被自己逗得红了眼,他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下意识地,嘴一溜,便把老爸派了人来这里监视自己的事给拿了出来当成自己戏弄她的借口。
瞧着小秘书脸上终于一点点地回暖,宗晢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不知道,这小秘书对狗能怕到这种地步!
白芍哪里知道bss大人心里藏了那么多曲曲弯弯的想法,知道自己需要进入恩爱恋人的模式之后,自动自觉地,往宗晢身边挪近了一些。
俩人并肩往二哈走去,“bss,我是真怕狗,你一会,能不能牵着二哈一下。”
关了一整天的二哈,这下早已经在前面那个小草坪里撒了欢地跑,像个精力充沛却没处发泄的傻子一样。
宗晢抬眼看看自家那只绕着草坪跑圈圈的傻儿子,“放心,它找着乐子了,不会有心思来逗你欺负你的。”
白芍暗地翻了个白眼,果然,有怎么样的爹,就怎么样的狗儿子。
“那只杯子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拍些照片或视频放在我爸或郭宏的店里代售的,郭宏说了,4万只是友情价,就算现在转手,5万到6万都不难。”
这番话,白芍原本不准备说。
但在这空气极好、极致极美的小区花园里待着,随着视野变得开阔,人的心胸似乎也会变得宽广了一些。
那些无谓的小事,她也不想去计较了。
而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反应过度了,所以,不想话题总绕着二哈和刚才的事上转,所以,寻了个她认为相对安全的话题开了头。
宗晢却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不需要,我又不等那点钱用。”
白芍这才想起,她家**ss可是随便就送几十万礼物的人,哪里在乎这点钱?
那杯子放在那,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记了,毕竟,几十万的东西,对她这种穷人来说,是奢侈品,对他来说,不过就是花点零钱随便买的小玩意而已。
“嗯,那随便你。反正,你如果想要脱手,我跟我爸他们说说就行,随时都可以。”
明明宗晢一点也不介意买了件没用的东西,她却总觉得自己占了宗晢很大便宜一样。
宗晢这回没吭声,他拉着白芍在草坪中心坐下,视线追着他家傻儿子绕了几圈,突然漫不经心地对白芍说,“你把你爸的电话告诉我吧。”
白芍愣了一下,“啊?”
难道说,恩爱戏码要演到她老爸那里去?
“bss,我们的事,我早就如实跟我爸说了,你放心,他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宗晢转过头来盯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怕他找我麻烦了?”
宗晢的语气,隐隐透着不悦。“我犯不着,更不需要担心这种事。”
也对,自己老爸是什么人,哪来的资本和胆量去找宗大少爷的麻烦。
可这样一来,白芍就更加不明白了,“那你要他的电话干嘛?”
老爸这边,根本不存在带他回去见家长这事,毕竟,老爸眼里,他只是自己的老板而已。
宗晢微微皱了皱眉,像看傻瓜一般剜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傻?你爸不是卖古董的吗?我出去交际应酬,偶尔也要准备些礼物,现在好些领导和大亨,都挺喜欢扮高雅的。”
白芍一听,脸露喜色。
“bss,你是要帮衬我爸?”
她当然高兴了,像宗**ss这种送“女朋友”七夕礼物都以5万计的大豪客,如果平时送礼从老爸那里挑,那老爸珍藏那些高价的珍品,就有解套的机会了!
“废话,不然我问你要电话干嘛?约你爸打麻将吗?”宗晢以极度鄙夷的口吻吐槽白芍。
白芍这下开心得要死,哪里在意bss大人说什么难听话了。
“我这就发给你,不过,你其实并不需要直接和他联系的。我爸手头那些古玩藏品,我全部有照片和视频的,你需要什么古玩,到时直接跟我说,看了照片觉得满意了,再让我爸寄过来就行。”
白芍自以为自己这是服务周到,给bss省了不少麻烦。
可宗晢却斜着眼看着她,“你就这么怕我去见你爸?”
白芍赶紧摆手,“不是不是……”
宗晢又哼了一声,“我就这么不见得人?”
白芍呼了一口气“bss,你逗我玩呢?你怎么可能不见得人?多少人连发梦都不敢想,能得到宗氏总裁的亲切会晤呢!”
宗晢微微勾起唇,“那不就得了?”
白芍不敢再吭声了,毕竟,这事关乎老爸手上些珍品解套与否,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假若运气好,被bss选中那么几件值钱的东东,那五百万的债务,兴许就不用还那么久了。
她拿出电话,干脆地把老爸的号码发给了宗晢。
一边发,一边在给宗晢做推销广告。
“bss你放心,我爸那些藏品,全部有证书的,不会有假货。”
说起来,她老爸在l城古玩界算是小有名气,若不是因为几个月前失了一次手,她和老爸,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落泊的地步。
宗晢不知信不信,只淡淡地应了一声,随手,把白向东的电话保存了下来。
俩人正在聊着,在草坪上乱窜乱跑了不知多少圈的二哈,终于累了,伸着舌.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那狗离俩人还有十几米,白芍便用手撑着草地,下意识想要逃开。
宗晢似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一把扯着她的手臂,强迫她坐在原地。
“你越跑,它越凶。”
白芍扭头看着他,“可是……”
她不跑,会脚软啊!
宗晢没有放开她,递起另一只手朝着渐近的二哈招了招手。
“二哈,过来!”
眨眼功夫,二哈便跑到了宗晢跟前,对着白芍就要吼,宗晢抬手摸摸它的头,斥道。
“二哈,她是你.妈,不准凶她!”
宗晢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威严。
二哈凶巴巴地瞪了白芍一眼,似是很不甘心的模样,但最终,却还是低下了头,发出“咕咕”的不满声。
二哈受了宗晢的训斥,虽是不满,却还是乖乖地在宗晢另一边蹲了下来。
白芍提心吊胆地坐在宗晢身边,她明明已经努力忽略二哈的存在,但耳边隐约传来的喘息声,还是让她毛发直竖。
她拿出手机佯装看了看时间,“范姨说二十分钟后吃饭,时间早过了。”
说着,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撑着草地站了起来。
“我也饿了,回去吧。”
宗晢这回没有拒绝,站起来,仔细地把身上的草屑拍干净,垂手拍拍二哈的头,“儿子,抖抖你身上的脏东西。”
二哈还真听话地晃头甩尾猛抖了一通,白芍远远站着,突然觉得这爷俩不犯神经不欺负她的时候,偶尔还是挺可爱的。
白芍心情不错地与宗晢并肩走回别墅内,站在电梯门口,白芍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bss,你这别墅没有楼梯吗?”
这问题,白芍一直好奇,但没好意思问。
她在这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出出入入,都是靠这电梯,确实没见过步行楼梯的影。
“没有,你别想着去爬楼梯了,有我在,二哈不会凶你的。”
宗晢只以为白芍怕和二哈一起乘电梯,想要找楼梯步行上去。
二哈自从被宗晢呵斥了一句之后,一路上虽没少用敌意的目光瞪她却没敢再朝她乱吼了,因而,她心内的恐惧便减轻了许多。
“我没怕它,我只是好奇你这别墅不就几层高啊,还装电梯……”
白芍表示,有钱人的世界她果然不懂。
“既然这点力气可以省,干嘛要费力气去爬楼梯呢。”
宗晢按开梯门,示意白芍先进去,自己再牵着二哈进去。
白芍背紧贴在电梯壁上,瞅着眼前高大的背影。
“那你平时不运动?不健身?”
白芍无意打探bss大人的私生活,只不过,瞧着他这身材跟那些当红模特也有得一拼,不运动不健身是不可能有这身架子的。
宗晢心情似是不错,对于白芍的八卦,居然老实作答。
“那不一样!”
这一天的晚餐,大概是俩人从成为“恋人”关系之后真正发自内心深处的气氛最为和睦和谐的一顿饭。
吃完晚饭,宗晢洗完澡便照例上二楼书房里加班。
白芍洗完澡抱着抱枕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见范姨用托盘端着茶和水果,便起身走了过去。
“范姨,我送上去吧,你忙了一晚上,去休息一下。”
范姨只当这是主人家小情侣间的浪漫,也不推辞,说了句“那麻烦白小姐了”便把托盘转到她手上。
白芍端着托盘推开了宗晢的书房门,“bss,你的茶和水果。”
宗晢惊讶地抬起头,像是奇怪怎么会是她送上来。
“我让范姨早点休息,顺便,上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白芍不是多计较的人,之前一直没提要帮忙,是因为她那时手脚都伤了,即使想帮,也是力不从心。
现在她身体没事了,电视也挺无聊,帮他点忙算不了什么事。
宗晢认真看了她两眼,拿起桌边一大堆资料推到她面前。
“那麻烦你把这些资料帮我归归类,当你加班就是了。”
白芍自觉地拖了张椅子过来,“bss,我在这里吃住不花钱,加班费就免了,抵租金和伙食得了。”
白芍不计较,但同时,也不爱欠别人人情。
如果宗晢执意要付加班费,那就租金伙食相抵,彼此各不相欠。
宗晢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头继续去忙他自己的事。
因为有白芍帮忙,原本以为要忙到十一、二点的事情,十点不到就统统处理好了。
白芍把手上的资料整理好堆放到宗晢面前,很是自然地伸了个懒腰。
“bss,那我先下去休息了。”
宗晢也已经收拾好,站了起来。
“嗯,我也下去了。”
白芍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要去收拾桌上放着的杯子和碟子。
明白她的意图之后,宗晢一把扯着她。
“行了,让范姨明天再收拾,去睡吧。”
白芍“哦”了一声,没再坚持,和宗晢一起下了楼。
俩人的卧室就在两隔壁,白芍打开门,站在门口与宗晢互道了晚安,推门就要进去。
却突然听到宗晢说,“白芍,辛苦了!”
白芍没料到向来拽得不行的bss会突然这么客气,愣了一下,然后对他粲然一笑。
“bss你太客气了,这可是有偿服务,不是义务劳动。”
笑着说完,递起手朝宗晢挥了挥,闪身进了房。
听到隔壁的门“嘭”一声关上,宗晢才回过神来。
猛地甩了甩头,想要把她甜美可爱的笑脸给甩掉。
可直到他洗完澡,穿着浴袍倒了杯红酒站到窗前,小秘书那张笑脸,不期然又浮在了玻璃上。
宗晢一手抱着臂一手端着酒杯轻轻晃站,定睛看着玻璃上浮起的笑脸,片刻后,喃喃自语道。
“还真挺漂亮的!”自语完,浅呷了一口酒。
宗晢对人或物的目光极其苛刻,通常,那些别人看着漂亮的女人,他多看几眼,便会觉得乏味。
好比李晓芝那种千金大小姐,初看惊.艳、再看普通、仔细再看便觉得十分平凡。
可小秘书却不一样,她那精致的五官,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觉得与众不同的美。
“可惜了……”
宗晢又喃喃低语了一句,又呷了一口酒。
至于可惜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面知道。
……
白芍一晚无梦,早上起来的时候,宗晢照旧已经出了门。
“白小姐,你和宗先生和好啦?”范姨眉目带笑地把盛了碗粥给她。
原来,前阵子白芍和宗晢那般的疏离,看在范姨眼里,是在闹别扭呢。
“年轻人,有时间就应该多出去玩玩,别整天只顾着工作啊!”
看样子,范姨是真的以为七夕那天宗晢和白芍一起出去过浪漫七夕了。
对于这个美丽的误会,白芍不好解释,只好扯着唇摆出一副甜蜜得不行的小女人模样。
“范姨,我和bss一直挺好的!”
因为和宗晢的关系好转了一些,白芍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本来,她就不是个要求多高的人,别人只要不太为难她,她自己就能乐呵快乐。
可她的好心情,在回到办公室那一刻便瞬间蒸发。
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她,便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等她转过走廊,发现会客厅那边坐了黑压压的一堆人,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了。
“白芍,你过来!”
眼尖的关泳媚几乎在她现身的那一刹那就发现了她,没等她反就过来,已经站起来朝她招了招手。
白芍想逃,已经晚了。
只好硬着头皮朝那一帮人走了过去,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跟会客厅里坐着的一帮宗家人逐一打过招呼。
这一大帮人之中,包括宗茂夫妇,还有宗晢的叔叔婶婶和两位姑姑。
这些人当中,随便拎出来一个,实力和战斗力都足以秒杀白芍。
现如今,这些人拧成一团,白芍已经不敢想像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死。
白芍一边强忍着内心的哆嗦硬着头皮打着招呼,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她的大靠山宗**ss能快快现身。
她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之前几次在这些人面前她总是仰着头一脸自信状,那是因为背后有宗晢给她撑腰啊。
现在宗晢不在,凭她自己薄弱之力,想不怂不行!
没等她盼来宗晢的出现,关泳媚便冷着脸问她,“你俩不是住一块?”
白芍只好点头,虽然,她和宗晢仅仅只是住同一屋檐之下而已,再无其他不该有的实质关系。
“那阿晢呢?”关泳媚不甚高兴地问。
白芍愣了一下,bss还没回来?
难怪,这帮人这么猖狂在这里闹哄哄的呢,原来,是处在生物链最顶端那位大少爷没有露脸。
可范姨说他像往常一样七点就出门了啊,这一大早的,他不是回宗氏,还跑哪风.流快活去了?
白芍心里琢磨着,嘴里却应道。
“董事长夫人,bss一早约了客户谈点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给出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之后,白芍便暗暗琢磨着要如何自救了。
之前,她在这些人面前,一直是仗着宗晢而狐假虎威。
现在宗晢不在,这些人大概会趁机狠狠地欺负回来。
果然,她这话音才落,那边宗盛便十分苛刻地打量起她来。
“白芍,不是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要说你。你是阿晢的女朋友,他这么辛苦,你怎么也得帮着他一点。他一大早出门见客户,你就能心安理得睡到自然醒才来公司?”
白芍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靠之”,脸上却是挂着得体的微笑回他。
“盛总,公司八点半上班,现在才八点二十分,我并没有迟到。至于bss自个去见客户的事,我想,盛总应该比我更清楚,大部分工作场合,并不适合带家眷出席。”
白芍这话,可谓回得滴水不漏。
若说她作为宗氏员工不尽心,她却是在上班时间没到便提前到了公司。
若说她作为宗晢女朋友不够关心宗晢,可在工作场合,谁还整天带着女朋友?
见宗盛被自己的话噎得无话可说,白芍一时间没忍住,又呛了他一句。
“再说,bss不是孩子了,就算是,我还不是他奶娘呢!”
白芍这话,直接把宗盛呛得脸都绿了。
“白芍,阿晢平时没教你怎么对长辈的吗?”
白芍点点头,“教了,而且,他也说了,他的长辈都是明事理的长辈,有事说事,凡事以理为先。”
宗盛被一个小丫头反讽回头,面子往哪搁?
“放肆!你这野丫头也配在我跟前有事说事?我告诉你,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白芍心里呕得很,脸上却还得挂着笑。
“盛总,你这话就不对了,宗晢找女朋友,是为了他身心幸福,而不是为了给你提鞋的,所以,我自然不可能配给你提鞋。”
白芍虽然穷得很,论财力论势力,她的战斗力渣得不行。
可论打嘴仗,只要她一想到再大的车祸现场都有宗晢帮她兜着,她还真不怕眼前这些仗势欺人的老家伙。
宗盛原本想趁着宗晢不在找找白芍晦气,趁机出出之前受的那些憋屈气。
可哪里料到,这小秘书看着纯良无害,那嘴.巴却像刀子一般锋利。
被一再打脸的宗盛,还想再说什么,坐在他身边的宗茂,终是不耐烦的朝他摆了摆手,然后,盯着白芍问。
“白芍,既然你和阿晢的事闹到人尽皆知,阿晢也不年轻了,该是时候成家立业,这样吧,我们找个吉日,你和阿晢赶紧把婚结了吧!”
白芍甜美的笑意僵在嘴角,结婚?卧槽,我不要!
可宗茂以大家长的身份坐在那,无论气场还是气势,都全然是居高临下的威势,即便他现在是微抬起头看着她,白芍仍旧能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与宗茂,算是第二次正面交锋,手心又不可控地冒出涔涔的冷汗。
就在她苦苦思索着要如何回答宗茂才不至于那么难堪及难看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老爸,小芍才十九,还没到结婚年龄,你是想我知法犯法?”
听到这话,白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对着迈着大步走过来的宗晢扯出一抹如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
宗晢话音刚落,人已走到白芍身边,伸手搂向她的腰,把她人轻轻带进怀里,低头,在她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宝贝儿不好意思,昨晚累着你了,现在,觉得舒服点了吗?”
他这话,听着似是甜蜜情话,可音量,却偏偏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猝不及防的白芍,腾地涨红了一张脸!
妈.的!
宗晢这流.氓,非要用这样劲.爆且赤果的方式来给她解围吗?
当然,她如果真被他这个那个给累到下不了床,那她活该被宗**ss拿出来炫耀他的“雄风”。
可事实是,她和他昨晚累是累,但却只是加班工作累着了,跟他所暗示的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宗茂那老狐狸,真想儿子娶白芍?
非也!
其实,到现在为此,他依然不相信自己儿子会真的跟那穷酸小秘书搞一块。
当然,他并不知道,在l城那晚所见,不过是儿子刻意设计的假象。
他只当,儿子是真的酒后乱了性。
不过,小秘书已经被儿子用一百万打发掉并封了口,顺便,协助儿子来骗骗他。
而当他派出去那些守在儿子小区里的人反馈回来,昨晚看见儿子和白芍在小区里一起遛狗之后,他更加确信,儿子跟白芍,不过是在演戏。
虽然,这阵子儿子总跟他对着干,爷俩像是八字不合似的。
可他对儿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如果儿子真的在乎这个小秘书,绝不会把她带到风口浪尖上。
亦不可能让她承受这么多的指点和苛责,还有白眼。
那就是一个非常护食的人,真要是他认准了的人,估计会藏得严严实实,连点风儿雨点都不愿让她沾。
所以,眼下宗晢对白芍所做的种种肉麻举动,别人或者是相信的,宗茂这个老狐狸,却始终不信。
“阿晢,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地步,那先把婚礼办了,等白芍足龄再登记也一样!这样,你奶奶高兴,对白芍家人也有所交待,!”
既然,儿子要玩,那就把他逼到绝路!
这是宗茂此时的真实想法。
宗茂以挑衅的姿态把话搁那,原本心急火燎的白芍,这下却不急了。
她配合着宗晢顺势偎在他宽厚的怀里,悠悠闲看戏,虽然,她脸还红通通的,但心里的慌乱,却早就没了。
反正,天大的事都有宗**ss这个大靠山呢。
而宗晢,果然也没让白芍失望。
“爸,这事我自有分寸!小芍她还是个孩子呢,贪玩得很,你让她像老妈和婶婶那样,嫁进宗家当少奶奶,她肯定不干!”
宗晢笑眯眯地看着宗茂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便又低头,把脸贴到白芍的脸上蹭了两下,“宝贝儿,我没说错吧?”
白芍偷偷翻白眼!
bss大人戏真多!你自己好好演就是了,干嘛非要拉我入戏?
可她吐槽归吐槽,表面上,当然还是得配合宗晢好好演的。
“嗯,我又不是上了年纪,那种像笼中鸟一样的生活,我可过不惯!”
白芍一句话,一下子把在场五位贵太给得罪光了。
可bss貌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当然要加把劲把这些人狠狠涮一顿才行。
宗晢倒是没想到她胆敢如此尖酸刻薄,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声。
背部紧贴偎着他的胸膛的白芍,明显感觉到他的胸膛随着笑声一起一伏,然后,她听到爽朗的笑声及调侃从头顶飘下来。
“哈哈哈,放心吧,宝贝儿,把你关笼里,我可舍不得。”
宗晢边说边用手拧了拧白芍的脸蛋,完全无视面前一众的长辈,任性的晒着恩爱秀着甜蜜。
两位婶婶和姑姑气得不轻,但她们不傻,知道自己在宗晢眼里屁都不是,于是,恨得牙痒痒的她们,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由宗梅开口对关泳媚道。
“大嫂,你看看,这媳妇还没娶回来呢,就已经大放厥词,敢爬我们头上拉屎拉尿了,日后真让她进了门,哪还有我们站的地方啊?”
关泳媚自己也是被白芍当众打脸一员,加上那是儿子的女朋友,这脸打得便尤其地痛!
“白芍,你真以为我奈你不何?你别忘了,你要进宗家门,还得我点头!”
关泳媚可没忘记,家庭聚会那会,白芍也是让自己极难堪。
这下,便想要新账老账一起清算。
可没等白芍开口还击,宗晢先开了口。
“好了,这里是公司,私事少说,我和小芍还有很多事要忙,你们若真闲得没事可干,到对面酒店喝茶吧,签我单!”
宗晢收起了笑意,很显然,他并没有多少耐心陪他们玩这种逼婚游戏。
下了逐客令后,搂着白芍转了身,双双走进办公室后毫不留情地甩上门。
“bss,你爸为什么会突然逼婚?他和你.妈不是不喜欢我吗?”
白芍憋了好一会了,这下确认已经处于安全隔离状态,再也忍不住八卦起来。
宗晢在太师椅上施施然落座,交叉着手托着腮看着白芍。
“看来,你太不了解我爸了!”
白芍撇撇嘴,“他是你爸又不是我爸,我不过是你签回来专门气他们的,哪需要了解他?”
宗晢脸上浮起一抹兴味,“哦?原来你对你的自我定位是这样的?”
白芍直接抛给他一个大白眼,“不然呢?难道你是签我回来哄他们开心的?”
宗晢愣了一下,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白芍算是明白,他爱逗弄人的恶习,对像不仅仅针对她。
“对,没错。我签你回来,是为了哄我开心,不是为了哄他们开心!”
明明是恶趣味,他还一副得瑟样。
白芍很是无语,决定终止这种无谓的探讨,“你今天不是很早出门吗?去见客户了?”
宗晢挑挑眉,“怎么?终于想起,要关心你帅哥男朋友行踪了?”
白芍直接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同时,对他翻了个白眼。
宗晢笑着看了她好一会,然后,在桌上翻找了一下,找了份文件扔到她面前。
“你核实一下这些数据,一会交给江奇。”
白芍嗯了一声,随手翻开了文件页面。
“李氏能源?”白芍嘟囔了一声,抬头看看宗晢,“这个,不是李小姐她家的企业吗?”
宗晢点点头,“没错,这些数据,你自己想办法核实一下。”
白芍又随手翻了几页,仔细看看内容,皱起了眉。
“bss,要我去核实这些数据,有点难度吧?”
宗晢已经打开了电脑,对着屏幕看起了邮件。
“动动脑子!”
白芍无奈地“哦”了一声,拿着文件准备出去干活了。
开门的时候,她特意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从门缝里探头出去看看,会客厅那些人,竟全部走光光了。
白芍并不了解宗晢与他家人的相处模式,在她看来,这一家人的相处模式,说温婉点好听点,就是没啥温情。
说直接点难听点,就是像仇人一样势不两立。
她想不明白,自己是老爸随手捡回来的孩子,感情都能这么好。
宗晢是宗茂唯一的亲生儿子,父子俩给她的感觉,却反而是势如水火。
这时的白芍,确实还不了解有钱人的世界。
因为有权有势,可用钱换来的享受就愈发地多,对物质或权势日渐膨胀的欲.望,往往,比起亲情更强烈一些。
好比在交往对象这件事上,她老爸和宗茂,就有着天渊之别。
老爸听到她当宗晢的合约女友时,第一反应,是强烈的反对。
即使,这份合约给他换来的是自由的生活,但他还是不愿为此让自己女儿受罪。
可宗茂呢?
明明宗家的钱,早就多得用不完了吧?
却非要宗晢与门当户对却毫无感情可言的李晓芝结婚,儿子的幸福和权势金钱,这两者在宗茂心目中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bss,你父母这样,你会难受吗?”
打开门准备出去的白芍,突然回过头来问宗晢。
这话问得有点不经大脑,毕竟,这已经严重触碰到**的界线了。
话问出口之后,白芍立即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正想打哈哈,把话题糊弄过去。
却见宗晢抬起了头,淡淡地回她,“不会!”
白芍心微微一抽,因为没想到他真的会回应,所以,她也不知该怎么回他。
偏偏,这个问题还是她自己抛出去的。
然后,她又听到宗晢说,“因为,我已经习惯!”
白芍的心,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一下,微微,生痛!
宗晢的脸上,明明还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可看在白芍眼里,却总觉得这笑容比起平时那种充满戏谑笑意的脸还掺人。
“抱歉……”白芍真心实意地道着歉。
宗晢扯扯唇,笑道,“有什么好抱歉的?出去忙吧!”
白芍点点头闪身出去,暗暗告诫自己,以后,是真的要管管自己这把张口就来的嘴.巴。
富贵人家是非多,说不定,随便一句话,就能戳中人家死穴。
不过,她这份懊恼,在坐下翻开宗晢交给她的那份文件之后,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她一页页地翻着手上的文件,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些数据,应该是李氏那边给过来的数据,算是李氏的内部文件,她仅仅是宗氏的一个小秘书而,自然没那么大的能耐让对方配合她,给她一些相对真实的数据。
再说,就算不是她,换了宗晢亲自去核实,对方也不可能再给出另一组的数据来打他自己的脸啊!
白芍在外面挠破了头,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半点有效的解决办法。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宗少终于甩了你?”
刚办完事回来的江奇,看见白芍一副生无可恋的憔悴样,忍不住揶揄她。
白芍“啪”地一下趴桌上,长长吐了一口气,“我倒是宁愿bss甩了我呢……”
江奇鲜少看见她这样,不禁好笑。
但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她这个鬼样,估计跟宗少有关。
“宗少,你又怎么白芍了?”江奇推门进去便问。
处于工作状态的宗晢抬起头,甚是不解地瞥他一眼。
“我怎么她了?她怎么了?”
江奇十分自然地拖了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她怎么了,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清楚了?我还以为,你把她给甩了呢!”
江奇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宗晢略略想了一下,隐约有些明白白芍的异常是为了那般了。
“我把李氏能源给过来的那份数据给了她,让她核实一下。”
江奇原本挨在椅背十分悠闲的样子,这下,直起身瞪大眼瞅着宗晢。
“宗少,您这是逗她玩呢!”
宗晢并不回他,低头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那些数据,我当时去核实,动用了多少人脉你不是不知道,你让她去核实?她哪来的门路?”
江奇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越来越捉摸不透老板的心思了。
如此看来,宗少若真把小秘书逗着玩儿,那小秘书还挺可怜的。
白芍倒没觉得自己可怜,她只是觉得自个挺可悲的。
这些数据,横看竖看都属于李氏内部机密,她一个外人,还是李氏千金的现任“情敌”,有什么能力去拿到真实的数据来核实这些数据的真伪?
啊啊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白芍,烦躁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给扯个精光!
中午,宗晢和江奇一起出来,准备到对面找间餐厅吃饭。
白芍桌上还摊着那份文件,拧着眉对着电脑“啪.啪.啪”地打着字。
江奇本想问白芍怎么还不去吃饭,说实话,他现在蛮担心白芍的。
可他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宗少的嗓音。
“还不去吃饭?”宗晢说着,凑近去扫了一白芍桌上的文件一眼。
江奇也凑近一些扫一眼那份文件,正是李氏能源给过来的那份数据表。
难道说,宗少因为自己的提醒,良心过意不去了?
江奇正掂量着要不要识趣地闪开,白芍已然抬起头,苦恼地皱着眉回道。
“不去了,我再琢磨琢磨。”
宗晢凑得更近一些看看电脑上的内容,微微一笑。
“走吧,一起吃饭去,吃饱了才有力气琢磨。”
白芍还想拒绝,宗晢身后的江奇也帮着劝。
“对啊,宗少说得没错,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对于宗晢会突然扯上白芍一起吃饭,江奇其实挺奇怪的。
因为,别看宗晢应酬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私下里,他其实并不喜欢和不太熟的人待一起。
若江奇没记错,白芍在宗氏任职这段时间以来,这还是宗晢第一次主动邀白芍一起共进午餐。
白芍犹豫了一下,终是,在两位上司的催促下,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跟着俩人一起出外觅食。
电梯里,江奇问宗晢。
“宗少,想吃什么?”
得到的,照旧是和平时差不多的答案。
“随便!”
江奇只好转而问白芍,“你呢,有什么不吃的吗?”
白芍给了个和宗晢类似的答案,“都行,酸甜苦辣我都爱吃!”
面对两个对吃极之随便的人,江奇只好自作主张找了间粤菜馆。
坐下之后,白芍主动端起茶壶给宗晢和江奇倒茶。
鉴于之前的询问得不到任何具建设性的答案,江奇自作主张点了几个招牌菜和一盅炖汤。
殷勤的经理很快去而复返,手里端了几碟精致的点心放到宗晢面前。
“宗少,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这可是我们的点心师傅专门去l城鸣轩大酒店偷师回来的,味道很不错。”
“谢谢!”宗晢客气地对经理点了点头。
白芍发现,bss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好。
是因为早上把他父母气得不轻?
还是最近的工作比较顺心?
跟宗晢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白芍感觉能够捉摸到一点点bss大人的情绪了。
所以,等那位经理出去之后,眼看宗晢吃完点心一脸满足地呷了口茶,白芍连忙凑过去给他重新添满。
“bss,那些数据……”
这马屁拍得太过明显,导致宗晢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筷子一放,侧头打量着她。
“怎么,想用美人计来贿赂我?”
一旁的江奇也正端着杯子喝着茶,听到宗少这话,惊得手一抖,茶水倒了一半。
宗晢坐在江奇和白芍中间,对江奇这一惊一乍的举动直接给了个一个极不友善的瞪眼。
江奇尴尬地咳了一声,识趣拿出手机,佯装刷起网页来。
耳朵,却竖得老高,想要听听宗少到底如何逗小秘书玩儿。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道德,可宗少的言行实在越来越诡异了,他不八卦不行啊!
白芍最近被宗晢有意无意地耍流.氓耍得脸皮也渐渐厚了起来,宗晢的话,虽是让她愣了一下,但她,还是很快恢复了正常。
“bss,我真用美人计,你受撩吗?”白芍亮闪闪的眼眸,死死盯着宗晢。
她表面看起来十分淡定,实质,耳根发红的她,却是硬着头皮死撑。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算是明白,正是因为自己的反应太青涩,宗晢才会有意无意地调.戏她。
因而,她估摸,对宗晢这种人,越是害羞纯情,就越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宗晢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才一脸兴味的地问,“白芍,你平时不照镜子吗?”
“当然照!”
这不是废话吗?白芍在心里哼哼。
宗晢似笑非笑地依旧瞅着她,“既然照,那你对自己的长相,难道一点自信都没有?”
这下,换白芍愣了。
宗**ss这是在变相夸她好看吗?是吗是吗?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之后,白芍下意识别开了脸,不敢去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眸。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怦怦”乱跳了起来。
宗晢脸上的玩味愈发地浓,又瞅着白芍看了好一会儿,才闲闲地转回头来,端起杯子,浅浅地呷了一口茶。
一直目不斜视扮隐形的江奇,终于还是忍不住,凑了过来撞撞宗晢的手臂。
“宗少,我这大灯泡,要撤吗?”
宗晢勾勾唇,扯出愉悦的弧度,却没答他,拿起筷子又夹了件点心塞进嘴里。
白芍好不容易等那不争气的心脏恢复了正常的频率,才扭过头来,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便多了双夹着点心的筷子。
“这点心不错,偷师偷得还算有点水准。”
话音刚落,那点心便落入了白芍的碗里。
白芍怔怔地看着碗里的点心,才恢复正常的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然后,倏地想起影子跟她在qq里说的那段话,猛地一个激灵,因宗晢肆意的撩拔而不受控地“哗啦哗啦”沸腾起来的血液,猛地冷却了下来。
“谢谢bss!”
冷静下来,白芍算是明白,关于那份数据的核实工作,宗晢压根没打算要提点她或是帮她什么。
也就是说,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核实。
至于他为何这样做,白芍不愿去深究。
但她,还是忍不住去反省,自己最近,到底,哪里得罪了宗大少爷?
这顿逼格不低的饭,白芍楞是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席间,只顾着一边扒饭一边想着数据的事,偶尔,继续反省自己
核实数据的事,她依旧想不出什么办法,但反省自己这事,她倒是做得十分彻底。
她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最近对宗**ss太过没大没小,两人距离过近了,导致bss大人产生了反感和厌恶的情绪?
这么一想,再对应bss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对自己的言行举止变化,貌似,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好吧……
从今天开始,她还是牢牢记紧,她只是bss的合约女友,别的无关的事,少问少看少管少理!
她这边默默吃着饭,宗晢和江奇倒是边吃边聊起了公事,所以,俩人谁也没留意到白芍的异常。
吃完午餐回到公司,江奇跟着宗晢进了总裁办公室。
要关门的时候,江奇吩咐白芍煮壶咖啡进来。
进门之后,宗晢坐下便打开电脑。
江奇有点奇怪,“bss,你今天不用小休一会?”
最近发生太多事,无论是宗晢还是江奇,都忙得不可开交。
而比起江奇这个特助,宗晢这个总裁显然更忙。
忙的后果,直接导致他睡眠时间极短。
所以,每天午饭后,宗晢都习惯趁着饭后的倦意小睡一会儿。
“不用,昨晚睡得挺早的。”
昨晚宗晢十一点过一点就上.床睡了,而且,一晚无梦到天明。
一早起床,精神非常不错。
江奇更加奇怪了,“你昨晚不是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吗?”
“是啊,白芍帮着一起弄,十点就处理完了,所以,昨晚睡得很早。”
宗晢说得很随意,本来,他和白芍之间的关系,在江奇面前,他从来无意要掩饰什么。
只不过,他这极随意的话,却引起了江奇的深思。
从一开始,江奇就极力反对宗晢与白芍签那份什么鬼女友合约,怕的,是白芍那样的家世背景,会死死赖着宗少不放。
而按现在这趋势……
江奇越想越不妙,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宗少,你对白芍,不会是来真的吧?”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宗晢倒是想都没想,就给了江奇一个否定的答案。
江奇却是半信半疑,审度的目光在宗晢身上扫描了片刻,直到宗晢敲响桌面警告他,他才收回视线。
既然bss说自己想多了,那就当自己是真的是想多了吧。
再说,江奇自己也无从比较,毕竟,他跟在宗晢身边这些年,从没看过宗晢恋爱中的模样。
而白芍,即便就如宗晢所说,并不是来真的。
但却已经,是这些年来在宗晢这里受到最特别待遇的女人。
白芍忙了一下午,当然,不是忙那些数据的事,而是宗晢又扔了一大堆工作给她。
关于那堆数据的事,宗晢格外开了恩,说不急,一周内给他结果就行。
处理完宗晢扔给她的那些工作,眼看着到下班时间了。
白芍犹豫着要不要加班处理那些数据,电话却在这时响了。
白芍拿过手机一看,是老爸。
“小芍,你是不是五点三十分下班?”
白芍纳闷,“爸,你怎么知道?”
之前,她经常加班,所以,她一直跟老爸说,下班时间是机动的。
“大部分单位都差不多,不是吗?你现在可以下班了吗?我和小郭在宗氏大厦前等你!”
白芍惊了一下,“爸,你来b城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自从她成了宗晢合约女友后,她一直没回过l城看望老爸。
不是她不孝,而是在前期因为伤了手和脚,除了行动不便之外,更不想老爸担心。
等手脚恢复自由之后,私人时间基本忙着配合宗晢演戏,所以,她一直没抽出时间回去看看老爸。
“跟你说干嘛?你还能开飞机回去接我过来?我要到小郭这边拿几件玩意,顺便过来看看你。行了,你到点下班就赶紧下来,咱们见面再聊。”
白向东也不是婆妈.的人,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白芍放下手机,拿起电话正要拔内线跟宗晢说声,还没拔号,便听见身后的门“咔嚓”一下打开。
白芍赶紧放低电话,还没来得说什么,一副准备要下班模样的宗晢扫一眼她桌上,“快点收拾,我和你一起回去。”
白芍连忙说,“bss,你先走吧,我一会有事!”
宗晢盯着她,顿了一下,“约了那个姓郭的?”
显然,是想起白芍在古玩店里对郭宏许下的承诺了。
白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实情说了。
“你爸在楼下等你?”宗晢半信半疑。
“是的,我一个多月没见我爸了,想陪他吃顿饭。”
白芍以为,把说清楚了,宗晢就会干脆地先行离开。
然而,她实在低估了宗晢的清奇的脑回路。
“那你还不赶紧收拾?”
宗晢在一边催促她,他自己,却没有要抬脚离开的意思。
白芍手里忙活着,眼睛却是瞥向宗晢,“bss,你还不走?”
bss大人的时间宝贵,她一个小秘书,可耽误不起。
宗晢依旧一动不动,像是脚下生了根似的。
“我晚上反正没事,正好见见你爸。”
白芍手停了下来,猛地抬起头看着宗晢。
“bss,你开什么玩笑?”
在白芍的认知里,她的宗晢这样的关系,在她这边,根本不存在见家长这一项。
再说,宗晢应该是那各见着麻烦自觉绕道行驶的人,眼下,却偏偏自个撞上来。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很容易惹人误会,他和她的关系,想要拎都拎不清了!
“我可没开玩笑,昨晚不是跟你说过了?既然你爸刚好来了,大家见个面,以后有什么需要,也方便直接联系。”
宗晢这话是没错,甚至,如果宗晢跟白芍是朋友,那他认识一下老爸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不妥。
可关键是,宗晢是自己的合约男友,家世显赫自身条件也是好到爆,眼下他非要掺和到她的家庭中去,真不怕她和老爸想多,以为他想假戏真做,然后,借各种理由死巴着他吗?
“bss,要不,下次吧!”
白芍的下次,只是个推托的借口。
无论她还是宗晢,都知道,错过了今次,下次将是遥遥无期。
“都说择日不如撞日……”宗晢仍旧雷打不动的站着,只是,看着白芍的眼神,却充满了探究,“还是说,除了你爸,你还约了其他不想让我见的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白芍还不答应他,自己就真的水洗不清了。
几分钟后,当白向东看见自家宝贝女儿和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并肩走出宗氏大门时,也是愣了一下。
愣神的功夫,那俩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爸,这是我bss宗少。”白芍顶着老爸询问的视线开口介绍道。
又指指老爸对着宗晢介绍,“bss,这位就是我爸,白向东。”
俩人齐齐伸出手,“幸会,宗少。”
“白先生,您好!”
坐在驾驶座里等候白芍的郭宏,这下也下车,绕了过来。
“宗少,你好,又见面了。”
宗晢朝他点点头,却是对着白向东说,“小芍说您从l城过来看她,我刚好有点事想请教一下您,一起吃顿晚饭,方便吗?”
在白向东面前,宗晢倒是表示得十分得体,带着一个晚辈该有的谦逊。
如此客气的态度,不止白向东觉得惊讶,连白芍也觉得愕然。
不过,白向东并不是趋炎附势喜欢巴结权贵的人,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不赞成女儿跟这男人扯上关系。
无论是合约情侣关系,还是真正的情侣关系。
女儿单纯直率,论起耍手段或其他任何方面,对上宗晢这种在名利场上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老狐狸,哪里是对手?
“宗少贵人事忙,不用跟我们客气,你有什么事尽管去忙,小芍和小郭会招呼我的。”
至于宗晢说有事要请教他,白向东压根不信。
他现在,只觉得这宗晢对自己女儿,或许并不如那傻丫头所以为的那般,一点歪心思都没有!
“白先生,我确实有好些古玩方面的疑问想要向你请教,就不能赏个脸一起吃顿饭?”
白向东与白芍对望了一眼,看懂女儿眼里的为难,加上不过是一起吃顿饭而已,总是推托,倒显得矫情了。
“那行,既然宗少如此盛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芍,上次去那间私房菜馆,你觉得如何?”
在白向东和郭宏面前,宗晢对白芍的态度,可不像是上司对秘书的态度。
宗晢自己不知有没有察觉,白芍和白向东这两个知情.人,却是一个别扭一个戒备。
白芍自知自己并没有真的高贵到要bss迁就的地步,而且,那间私房菜馆的食物,她和宗晢陪客户在那里吃过,虽然贵,但确实好吃。
即便她这种对食物品不出什么味道的人,也觉得那难得的精致美食。
“嗯,bss你决定吧,我和我爸还有宏哥都不挑食。”
这边刚商量好吃的地方,宗晢的司机正好把车从车库开了出来,停在郭宏车子的后面。
白芍很自然地要送白向东上郭宏的车,宗晢却朝着自己的车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先生,我迫不及待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一起坐?”
白向东和白芍,自然不太愿意,却又不好拒绝。
郭宏看看这架势,当然不好拆宗晢的台。
“师父,小芍,你们坐宗少的车吧,我车子的冷气刚好有点坏了,还没时间去修理。”
郭宏这台阶给得十分合时宜,白向东和白芍,唯有顺着宗晢的意思上了他的车子。
白芍起初以为宗晢不过是说说而已,可上车之后,那男人还真没说过其他任何废话,从宗氏到私房菜馆,车子驶了近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里,宗晢请教的问题,从一副名画,转到了七夕那只羊脂玉杯。
而对白向东的称呼,宗晢也从一开始的白先生,变成了亲切了许多的白叔。
从停车场走进菜馆,宗晢还热切地跟白向东聊着一些与古玩相关的趣闻逸事。
被冷落在后面的白芍,朝前面俩人翻了几个白眼。
直到郭宏停好车,追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想不到,宗少与师父挺聊得来的。”
郭宏说这话不无羡慕,说着,还忍不住仔细看了几眼白芍。
白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是在琢磨着,宗**ss对老爸这般的殷勤,到底是为了那般?
难道,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只是单纯想要向老爸请教问题?
可宗**ss是什么人,他想要了解的事,自然有一大帮智囊团可以简明扼要挑重点告诉他,哪里需要这样又是陪吃又是陪聊的去了解那么丁点东西?
而最重要的是,在今天之前,白芍还真没听过宗**ss对古玩古董之类的东西感兴趣。
“小芍,你和宗少……”
郭宏想问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白芍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扭头看着他。
“宏哥,你想说什么?”
郭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片刻,才下定决心道。
“小芍,师父都跟我说了!”
白芍立即明白,老爸是把自己与宗晢只是合约关系的事告诉了郭宏。
“嗯,就是我爸说的那样,不过,拜托宏哥帮我们保守一下秘密。”
郭宏跟着老爸几年,人当然是信得过的。老爸把实情告诉了他,大概,是怕他误会她是个为了钱而不惜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毕竟,前阵子网络上流言满天飞,郭宏会乱想也不奇怪。
郭宏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当然,这事我肯定不会乱说的。倒是你自己,凡事要小心些,豪门大户是非多,你自个要懂进退,有什么事应付不来,尽管跟我说。”
郭宏家里也算是大户人家,但跟宗晢比起来,他家是不够看的。
而且,他那个古玩店花了家里不少钱,暂时大概还没回本。
所以,几个月前,当他提出要想办法帮白向东先把欠了的钱垫出来时,白向东和白芍都坚决地拒绝了他。
白芍自知麻烦到郭宏身上的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应了下来。
“嗯,谢谢宏哥。”
宗晢是什么人?
b城的人,除了他宗家人,谁敢惹他?
所以,如若有朝一日白芍真的得罪了宗晢,她绝不可能向郭宏求助的。
“小芍,你和师父一样,就是太客气。我这不是还没帮吗,你倒先谢我了。再说,师父把他所知都教授给我了,于我来说,他就像我父亲一样,我们是家人,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跟我客气什么。”
白芍只好点点头,笑道,“那行,以后你可别嫌我脸皮厚。”
郭宏也笑了,“你如果能脸皮厚些,哪至于这样?”
如果白向东父女脸皮厚些,肯接受他的帮助,这时的白芍,便不会出现在b城,而是在某所学府过她幸福快乐的大学生活。
白芍不想提这事,于是,把话题扯开。
“我爸怎么突然过来了?”
老爸说要过来拿几件玩意,白芍觉得那不过是托辞。
郭宏倒也不瞒她,“师父怕你被欺负,所以过来看看你。”
白芍无奈了叹了一口气,“顺便,还交待你要好好照顾我吧?”
白芍有些无语,她已经十九岁了,又不是小孩子。
郭宏笑着点点头,“你是师父的宝贝。”郭宏脸上的笑容,慢慢渐了下去,“虽然,他嘴里从不说,但他心里没一刻安宁过。”
白芍也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气氛有些胶着。
幸好,这漫长的小路终于到了尽头,俩人总算迈进了私房菜馆的大厅。
宗晢和白向东早已在订好的包间里落座,白芍和郭宏推门进去的时候,宗晢瞧着白芍打趣道。
“小芍,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呢,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人影?”
白芍这醒悟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是无意识地,跟着郭宏拐了一条远路。
“宗少,是我不对,我刚刚去买包烟,小芍怕我无聊,陪我一起去的。”郭宏十分自然地寻了个借口。
对于郭宏的解释,宗晢不置可否,却是起了身挪了个位,把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让了出来,朝白芍扬了扬手。
“小芍,坐这。”
白芍看看那位子,原本就在老爸旁边,这下宗晢挪了挪,就成了夹在宗晢和老爸中间了。
这男人,占有欲要不要这么强?
郭宏不过是和她聊多了几句,迟了几分钟进来而已,犯得着看得这么紧吗?
“你不是有事要请教我爸吗?你就这坐这,我坐我爸那边就行了!”
虽说老爸很清楚自己和宗晢的真实关系,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出老爸对宗晢,终究抱了丝微的敌意和戒备。
至于宗晢抱了什么心思接近老爸讨好老爸,白芍懒得去深究,反正,她不想夹在这俩人中间当夹心阶层。
白芍嘴里说着,抬脚就往白向东另一边走,才挪步,手臂便被拽住,身体不受控地后退到宗晢身边。
“坐吧,墨迹什么!”
宗晢有力的双手扶着她的肩,轻轻一按,身不由己的白芍便一屁股地坐到了椅子上。
白向东瞧着自家宝贝女儿被宗晢吃得死死的,微微皱起了眉。
在旁人看来,白芍这丫头不是他亲生的,他能给她口饭吃供她读书已经是极大的恩惠。
可白向东却是对这丫头视如己出,这么多年来,白芍在白向东身上所得到的关爱并不比别家父母双全的孩子少。
眼下看见自己好好养着的宝贝女儿被宗晢这么粗鲁地对待,白向东能不挠心么?
再者,女儿会成为现在这般被人吃得死死的状态,还是因为自己一时走眼赔了钱,你说他能不内疚心疼么?
可心疼,眼下又能怎么办?
白向东把茶递到白芍面前,“小芍,先喝口茶润润喉咙。”
他这一举动,生生把宗晢可能继续下去的粗鲁行动给打住了。
宗晢就算对白芍无任何感情存在,听见人家当爸的那么体贴的来一句,自己也不好意思再使横耍泼。
他是聪明人,当然明白,白向东这一举动是在间接提醒自己别太过份了。
“对的,你仔细尝尝,这茶挺不错。”宗晢刻意放柔了嗓音。
白芍哦了一声,想起这人对食物的不挑剔,对茶,却是能品出个好坏来?
宗晢似是看穿白芍的心思,自个也端起杯子呷了一口。
“行了,你不用怀疑了,这茶是白叔点的,我可不懂这玩意。”
白芍喝了一口,饶是她这种糟蹋好东本的钝味觉,也能品出这茶清幽醇香,想必,确实是难得的好茶了。
“果然是好茶,师父这挑茶的水平也是没谁了!”
被宗晢排挤到白向东另一边坐下的郭宏,他喝了一口茶,然后,发出一连串的赞叹。
白芍夹在宗晢和白向东中间品着茶,听见俩人又把话题扯到了茶叶上,对此从不考究的她,一来二去就觉得别扭了。
“bss,我和你换个位置吧!”
宗晢刚才非要把她扯到他和老爸中间,无非,是不想郭宏离她太近。
现在郭宏坐老爸那一边去了,自己就算和宗晢换个位,也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果然,宗晢对坐到那一边的郭宏已经全无戒备,爽快地把杯子碗筷换了一下,就跟白芍换了个位置坐下。
这下,四人的位置就成了白芍、宗晢、白向东再到郭宏。
桌子虽是圆的,但却是十几人的大圆桌,郭宏手再长,也够不着白芍这边。
宗晢后顾之忧全无,与白向东聊得起劲,偶尔,另一边的郭宏也插上两句。
白芍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喝了两口茶,便拿出手机刷网页。
宗晢无意中瞥她一眼,便开口对她说,“小芍,你看看还想吃什么,叫老板娘加单就是。”
宗晢难得显出体贴的模样,白芍只觉得别扭。
可当着老爸和郭宏,她只好点头应道,“嗯,我看看。”
结果,她看到菜谱里有一个鱼蓉羮,这羮,老爸最爱吃了。
白芍按了服务铃,很快,老板娘便走了进来。
一般来说,这家私房菜馆从来只接受订座不接受点菜的,每天按固定的菜单上菜。
但宗晢是什么人物?他说要加单,老板娘自然是殷勤备至的态度。
老板娘把白芍要加的鱼蓉羮加上之后,宗晢又另外加了两道菜,
“这位,是宗少女朋友吧?”老板娘把加单写好,笑眯眯地扫一眼白芍,问。
显然,网上的那些八卦,她也看过了。
白芍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宗晢倒是大方地点头,还笑着打趣道,“是的,真人是不是比照片要漂亮得多?”
白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却又听到那老板娘的附和。
“确实是很漂亮,宗少有眼光。”
等老板娘离开,白芍狠狠地剜了宗晢一眼。
宗晢乐了,“怎么了?夸你漂亮还不乐意了?”
白芍哼了一声,垂下头继续刷自己的网页,不理他。
白向东看着宗晢与女儿的互动,原本已经松开了的眉目,再次拧了起来。
宗晢调.戏完白芍,没事人一般又扭过头来继续和白向东聊起先前的话题。
白向东却不像先前那般侃侃而谈了,大多数时间,便成了宗晢与郭宏在聊,他在听,偶尔插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幸好,这样不尴不尬的局面很快便被打破,因为,饭前汤送了上来,而且,还是老板娘亲自送上来的。
而老板娘端上来的,除了那一大盅炖汤,还端了一小盅汤上来。
“宗少,今天炖的是西洋参汤,不知适不适合白小姐喝。刚好,我今天炖了两盅燕窝,给白小姐送了盅燕窝上来,你看,合适吗?”
宗少自然是不在意钱的,而且,老板娘这举动,也为他这男友加了不少分,何乐而不为?
“合适,小芍最近时常加班,喝点燕窝滋滋阴润润燥,正好!”宗**ss瞬间入戏。
白芍对于宗大少爷这体贴入微的举动相当无语,很想把他揪到一边,偷偷问问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和他只是演戏?
有必要,做得像真的一样吗?
因为宗晢过于入戏,贴心的言语和举动一桩接一桩,以至于白芍这一顿原本十分美味的饭吃得十分局促。
生怕,自己表现得过亲密,会令老爸误会自己真的沉溺于宗晢的温柔之中。
毕竟,从一开始,老爸就不赞成她陪宗晢演这出戏。
白芍埋头吃着饭,一边暗暗思忖,回去之后,有必要跟宗晢好好谈谈。
而白向东这一顿饭,同样吃得十分不是滋味。
宝贝女儿说宗晢对她并无非分之想,俩人之间除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之外,单纯只是配合着演戏的合约关系。
可宗晢的表现,那点像是在演戏?
白向东原本就十分担心单纯的女儿会被宗晢这样的老狐狸骗,这下亲眼见着,原本的顾虑不仅没打消,反而又添了几分。
父女俩心情都一般般,郭宏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照例和宗晢侃侃而谈。
一顿饭吃了近两小时,白芍却楞是没吃出记忆中那种诱.人的味道来。
吃完饭结了账走出来,宗晢礼貌周到地对白向东说,“白叔,我给你安排酒店送他过去吧!”
白向东却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宗少的好意,我在小郭那借宿一晚就行,我师徒俩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谈。”
宗晢没再强求,正要招呼白芍上车,却听到白向东对白芍说。“小芍,时间还早,我跟你去你租的地方看看吧。”
白芍住的那间小套间,当初还是郭宏帮着找的,但白向东没去过,眼下,便想顺路去看看女儿的住所。
宗晢扭头看看白芍,果然,小丫头的脸色十分精彩。
敢情,这丫头由始至终没跟她爸提过,她已经跟他“同.居”了一段时间了?
宗晢没有拆台白芍台的意思,却也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愿。
白芍抬起眼瞪了他一眼,把他眼里那抹细微的幸灾乐祸尽收眼里。
“爸,我现在搬到了公司宿舍里住,没在外面住了。”
白芍急中生智,急急寻了个听着合理一些的理由想要糊弄过去。
老爸的担心,她不是不明白。
若被老爸知道她和宗**ss住一起,肯定,会想方设法去弄一百万出来,然后,让自己与宗晢立即解除合约。
可老爸到哪去借一百万?除了郭宏,怕是再没别的人愿意在雪中送炭。
但白芍,宁愿用自己的方式去挣这一百万,也不愿欠郭宏的人情。
至于为什么不愿欠郭宏的,白芍没有深究过,但直觉告诉她,郭宏的人情不宜欠。
“宿舍?你搬去宿舍住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显然,白向东并不太相信女儿这个说辞。
站在白向东身边的郭宏也是一脸惊愕,“是啊,小芍,你没在那里住了吗?什么时候搬出来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都说撒了一个谎,就要接着撒无数个谎去圆。
“搬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最近太忙,所以,忘了跟你们说。”白芍硬着头皮继续圆谎。
白向东还是不太相信,“那我们到你宿舍转转吧,如果住得不好,我们再另外找房子,原来的房子实在太小了,住着不舒服,对吧?”
白向东之前因为欠下巨债而弄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理会女儿住所的事,把她托给郭宏照看着,自己便一心一意想办法去解决债务的事。
这下债务的事算是暂时缓了下来,他便想起要关心一下宝贝女儿的生活状况。
白芍没料到向来粗心的老爸会如此锲而不舍地追问住所的事,只以为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额上微微渗出了汗珠。
在她身边的宗晢瞧着好笑,却依旧没有开口,只好奇她接下来要如何说服她爸。
她爸那人,乍眼看挺粗心挺随意的一个人,但言行举止间,无不透露着对白芍这个养女的关怀和疼爱。
这和他最初以为的,似乎,有点出入!
“爸,宿舍不是单人宿舍,我和别人合住,不能带外人进去的。”白芍这谎是越撒越多,慌乱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心里暗暗庆幸,这是在晚上,不然,自己这鬼样子,老早被老爸识破了。
白向东确实没发现白芍的异样,皱着眉想了想,转而看向宗晢。
“宗少,就不能通融一下例外一次?我就去看一眼,待几分钟就走。”
白芍垂在身侧的手绕到身后,使劲扯了扯宗晢的衣摆。
宗晢侧过头来看看白芍,眼里,满是兴味的笑意。
“白叔,你要去看,也不是不可以……”
宗晢话还没说完,白芍便“咳咳咳”地大声咳了起来。
一边咳,一边狠狠地瞪着宗晢。
而宗晢,却在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之后,悠悠地说道。
“白叔,你真要去看?”
白向东直接无视女儿的咳嗽阻挠,点点头,“嗯,看过我才能安心。”
这时的白向东,只以为女儿想要阻挠,是因为不想破坏公司的规矩
哪里知道,事实跟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白叔,那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白芍再傻,也知道势头不对了。
“bss!我们不是还有些工作没完成吗,赶紧回公司弄完吧!”她一边说,一边试着想要推走宗晢。
宗晢却抬起手揉揉她的头,“乖,别闹,这事,白叔有权知道。”
白向东一脸困惑地看着女儿和宗晢,这俩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宗晢被白芍推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搂着她的肩膀让她乖乖地站在自己身边,直面着白向东。
“白叔,小芍现在跟我是同.居人的关系。至于原因,白叔你应该知道的。”
之前,他和江奇无意中聊起白芍的事,都一直觉得,白向东这个老男人不简单。
眼下,他倒是要看看,白向东这个老男人,是不是真把白芍这养女当成摇钱树兼生财工具了。
宗晢这话一出,在场另外三个人表情各异。
白芍是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郭宏是惊愕,而白向东,表情却比白芍和郭宏都复杂得多。
宗晢勾着唇打量着白向东,把对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尽收眼底。
世界,仿在一刻间变得寂然无声。
四人当中,谁也没有吱声。
宗晢是单纯的试探和看热闹,其他三人,更多的,却是震惊。
直到,大街那边传来一声喇叭长鸣,才惊醒众人。
白向东微微甩了甩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宗晢,艰涩地开口问道。
“你们……不是合约关系?”
“爸……”白芍着急着解释。
这些年,她很清楚老爸一个单身男人把自己拉扯大不容易。
所以,她是真不愿他伤心,更不愿意他失望。
可是,眼下……
可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爸,强势搂着她的宗晢便开口盖过了她的声音。
“白叔,无论什么关系,总得要有信服力才行,不是吗?”
言外之意,是他宗家那帮人又不是傻子草包,只口头上说是女朋友,谁信啊?
白芍眼看着老爸伤心失,既心疼老爸又气宗晢。
再次被宗晢抢白,情急之下,抬脚想要踹宗晢一脚。
宗晢明明连看都没看她,却像是猜到她要干什么一般,手放开她,极快地闪到了一边去。
白芍踹了个空,加上突然失去了依靠,失了平衡的身体一个踉跄便往前扑了去。
郭宏心都提嗓子眼上了,赶紧跨前一步,想要扶着白芍。
那知,他手眼看要碰到白芍的肩膀,刚刚明明闪到了一边的宗晢,却已经迅速闪了回来,一手捞着白芍的腰,重新,把人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不同的是,刚才还是搂着肩膀,这下,却是搂着腰。
郭宏看着宗晢摆在白芍腰侧的那只大手,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想把白芍从宗晢怀里捞回来。
宗晢像是早料到他会有此一着,搂着白芍向后退了几步,却不看郭宏,而是低头看着白芍轻声斥道。
“你看看你,十九了吧,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宗晢的语气带着苛斥的味道,可细细一听,却不难发现,这一声低斥里,包含着几分的暧.昧和包容。
又羞又怒的白芍,抬起手肘用力撞向他的胸。
妈.的!
这男人到底想怎么样?
前一刻还说自己和他只是合约关系,下一刻,却用这般暧.昧令人遐想联翩的举动和言语来误导人。
他想她死,是不是?
其实,就算宗晢爆出自己和他合住,她还是有信心可以说服老爸,她和宗晢只是同住一屋檐下,关系纯洁得不得了。
可在宗晢说了并做出如此暧.昧的言行之后,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果然,白向东的表情变得更加失落和心疼,看得白芍心都揪成了一团。
而身后被她猛撞了一下的男人,却没有松开手,只是闷哼了一声,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却是更加用力了。
“白叔,时间还早,你要去参观一下我和小芍的爱巢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宗晢,这下居然主动邀请白向东。
这不是搞事情吗?
白芍恨不得把宗晢剁了扔河里喂鱼,只可惜,相对于宗晢,她是弱势、是被欺凌、而且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一个。
“爸,我跟宗少都是分房睡的,我们清白得很,什么也没有。”
白芍眼见谎圆不下去了,可她也剁不了宗晢,唯有选择坦白从宽,尽力撇清和宗晢的关系,并力证自己的清白。
白向东心里既内疚又无奈,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既然宗少这么说,那我就厚着脸皮去参观一下。”
即便亲眼所见未必就为实,但起码得确定一下,宝贝女儿住得舒适,而且,不会被宗家的人骚扰到才行。
至于宗晢对女儿到底抱了什么心思,白向东暂时不愿去深究。
或者说,是不敢去深究。
白芍还想说什么,白向东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劝了。
白芍于是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老爸不去看看,是不会相信,更不会安心。
白向东转头对郭宏说,“小郭,你先回去,我坐宗少的车去他家参观一下,回头我自己打车回你那边。”
郭宏不知是不放心还是也想跟过去看看,“师父,我送你过去吧,晚了打车不方便。”
白向东还没回答,宗晢已经抢过话,“郭老板请放心,晚些我会差人把白叔送回去。”
很显然,是在间接拒绝郭宏的到访。
郭宏算不得多厚脸皮的人,加上,他也忌讳宗少。
但他,还是坚持道。
“师父,要不这样吧,我送你到附近路口,我在路口等你,免得麻烦宗少。”
白向东显然不想把郭宏拉扯进来,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晚些回去。”
说完,便抬脚朝宗晢和白芍走过来。
郭宏无奈地目送他上了宗晢的车,才回到自己的车子上。
宗晢上了车之后,吩咐司机开了车,顺手把车子的挡板升了上来,才向白向东解释。
“白叔,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白芍的关系,想要骗过我家人,同.居是最快而且最直接的方法。”
白向东不吱声,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指责宗晢的立场。
毕竟,整件事当中,他才是最心虚最理亏的那一个。
一百万不是小数目,假若宗晢真的只要求自己女儿配合他演演戏,包括住在同一屋檐下,都算是轻松活。
据他所知道的那些有钱人中,养个情.人,一年也未必花得了一百万。
白芍坐在宗晢和白向东中间,见老爸不吭声,以为他不相信,急急扯扯他的手臂。
“爸,我和宗少真的什么也没有!”
白向东扭头看着女儿,心里难受得很。
可当着宗晢的面,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白芍不知如何才能让老爸相信,扭头瞪了宗晢这个罪魁祸首一眼。
都怪你!
她的眼神,非常明确地传达出她内心的想法。
对她无声的指责,宗晢只是耸耸肩。
不知,是想表达自己无所谓,还是想表达自己很无辜。
“一会再说吧,我有点累了,想要歇一会儿。”
白向东暂时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他只想,闭目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办法可以把宝贝女儿从虎口里救出来。
吃饭的私房菜馆离宗晢住的地方并不远,二十来分钟之后,三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宗晢和白芍的范姨迎了上来,“宗先生,白小姐……”
待看见白向东,范姨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除了江奇和宗晢的司机,再没见过其他陌生人出入。
“范姨,这位是小芍的爸爸。”
范姨立即对白向东笑着点了点头,“白先生,你好!”
打完招呼,范姨又对宗晢和白芍说。
“你们都吃过饭了?汤和饭菜我还放锅里热着,要吃吗?”
宗晢没有问白芍的意见,直接对范姨说,“我们吃过了,范姨你不用忙,先去休息吧。”
范姨是明白人,立即意会,这是让她回避的意思。
她去倒了茶连同水果点心一起端了出来,便识趣地上了楼。
白向东被招呼在沙发上坐下,可他哪里坐得安心?
端着杯子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便四下张望了几眼。
宗晢见状,便对白芍说,“小芍,你带白叔带去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吧。”
在这方面,他倒是挺绅士的。
从白芍住进来之后,他一次没进过她的卧室。
当然,这也是白芍至今还能安心留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宗晢这人,无论平时言语上怎么调.戏她,但底线,倒是一直保持得挺坚定的。
白芍领着老爸进了房间,白向东跟在她后面,进门之后,特意,把门锁上。
然后,也顾不上看卧室里的布局和大小,急匆匆把白芍拉到靠近露台那边。
“小芍,不如,我跟小郭借一百万,你把钱退给宗少吧。”
在此之前,白向东一直不肯接受郭宏的帮助,可这下,他是宁愿借郭宏的,也不愿意宝贝女儿与宗晢这样的人住一块。
他很怕,为了这两百万,迟早把自己这宝贝女儿给贴了进去。
白芍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爸,你想多了,宗少这人就是嘴.巴欠点,其实,人还挺绅士,我在这住一段时间了,他基本都是早出晚归,我们在这里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白芍极力在帮宗晢说好话,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她仍旧觉得,宁愿与宗晢同一屋檐下,也不愿欠郭宏的人情。
“小芍,爸对不起你!”
白向东脸色灰沉,原本还算帅的脸满是疲态,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
白芍伸手抱住他,“爸,我们是至亲,我们只有彼此,有事,我们一起扛,没谁对不起谁的。”
真要说谁对不起她,只有她亲生父母。
而白向东的恩情,她一辈子都还不完。
因为,如果不是白向东,她白芍大概早就冻死街头了。
“可我怕你……”
白向东想说,怕你太傻,会把自己坑进去。
毕竟,像宗晢这样的男人,帅气又多金,嘴.巴还会哄人,这样的男人,即便是树上的小鸟,也能被他哄下来,更何况是自己家这个单纯又直率的傻丫头?
可他,终究是顾忌着宝贝女儿的自尊心,没敢把话说得太明白。
可白芍不傻,这话虽然只听了一半,却还是猜中了老爸的担忧。
“爸,你是怕我不小心陷进去,对吗?”白芍从白向东怀里钻出头来。
白向东揉揉她的头,然后,温柔地用手指帮她把凌乱的短发给梳理顺一些。
“小芍,我不是看低你,而是,宗少这样的男人,只要是正常的女人,谁能抗拒得了他这样子的男人呢?”
白向东忧心忡忡,他不是不明白,郭宏对自己这女儿有点意思,但女儿对郭宏貌似并不来电。
所以,他一直不肯去欠郭宏这个人情。
他不想为了自己,而葬送了女儿下半生的幸福。
可眼下,比起郭宏,宗晢显然要可怕得多。
以伤害力来说,如果说郭宏是只家养看门的狗,那宗晢大概就是雄狮。
“爸,我明白的。宗少对我看,不是真的好,只是演戏而已,我不会对他有多余的奢想的。”
白芍扯着白向东走回沙发那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她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爸,我答应你,等合约期一到,我就离开宗氏,不会和他有过多的瓜葛的。”
白向东哪里肯?
“小芍,你和他签的是两年约,现在才过了两个多月,还有一年多时间,你知道吗?一年时间,足够俩个人结婚生子了!”
如果宗晢是那种木讷不懂情趣的人,白向东兴许还能放心一点
可宗晢偏偏是那种在任何人面前都洒脱自如,运筹帷幄的人。这样的男人,最能吸引女人眼球。
更不用说,他还有显赫的家世、出众的能力和出色的外貌加持!
“爸,你就这么信不过我?”白芍也是急了。
“爸,就算你信不过我,你也要信宗少啊!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我这样的女生呢?”
白芍自认这话没什么问题,可白向东却不认同她的话。
“小芍,什么叫你这样的女生?你这样的女生,他提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这么漂亮,人也聪明,虽然家世不及他,学历也不及他,但这些,都是拼爹的,真正论自己的能力,你哪样输给他了。”
白向东可受不了女儿的妄自菲薄,在他的心目中,女儿无论是从样貌到人品,者是最好的最出色的!
无论配谁,都配得起。
只有,对方配不起女儿的份。
白芍无奈地笑了笑,“爸,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最漂亮最厉害,谁也配不上我,对吧?”
白向东点点头,“那当然!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不清楚?”
白芍笑得愈发地开怀,“爸,你也会说,我是你的女儿啊。你对我了解得一清二楚,但宗少不了解我,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好?对吧?”
“所以,你不用担心啦,像他那种眼睛长头顶上的人,是不会发现我这种实在而且真实不加修饰的天然美的。”
为了能让老爸放心,白芍只好顺着他的意,把自己夸奖了一通。
父女俩在房间里待了十来二十分钟,俩人都坚持己见,谁都不愿意接受对方的提议。
最后,是白向东先投了降,主动结束了话题,起身,在白芍的卧室里转悠了一圈。
包括,浴室洗手间以及衣帽间都打开来看了一次。
发现这间屋子里,确实一点男人生活的痕迹都没有,这才稍稍放了心。
父女俩没敢在卧室逗留太久,毕竟,这时已经近十点,白向东也不好意思打扰太晚。
见父女俩从卧室里走出来,一直待在客厅里的宗晢站了起来。
“白叔,我带你上楼参观一下?”
这话,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客气。
反正,白向东直接当他是客套话了。
“不必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宗晢便也不多留,和白芍一起把白向东送到车库,看着他上车。
司机才把车子开出车库,白芍便转身往电梯那边走,宗晢迈着大长腿,三几下便跟了上去,在白芍以为要关上电梯门的时候飞身闪了进去。
“小芍,你这是过河拆桥!”
白芍瞪了嬉皮笑脸的男人一眼,别转脸不理他!
如果不是他胡说八道一堆大实话,老爸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怎么?生气了?”
电梯眨眼便到了,门打开,宗晢侧身先走了出去,却是回来笑看着她。
白芍气哼哼了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侧着身子从他身边呼呼走过,而宗晢,却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走进客厅,自己则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跟了进去。
这样的场景和对话,他们自己或许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若是有第三者在,看在别人眼中,这就是典型的恋爱中的男女闹别扭的模式嘛。
“喂……”
走了一段,宗晢在后面叫了一声。
白芍没理他,经过客厅,也没停留的意思,径直想要回房去。
“小芍子……”
身后的男人又柔着声叫了一声!
白芍霍地转身瞪着他,“不许你这样叫我!”
这称呼,怎么听怎么肉麻,上次在宗家大宅,第一次听他这般叫,闹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现在再听,闹得她差点没把晚饭给吐出来!
“那要怎样叫?”
宗晢挑挑眉,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之下闪闪发亮,耀眼得让白芍恨不得冲上去扁他一顿!
白芍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扁他的冲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着小脸冷哼道。
“我没名字?”
宗晢双手抱臂,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有啊,可那多见外啊!”
没等白芍发飙,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跟你,可是同.居人的关系,叫白芍,科学吗?”
白芍觉得,这男人大概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她狠狠地磨了磨牙,握紧的手放松又再次握紧。
“叫名字不科学?那我该叫你什么?小宗子?小晢子?然后,每晚临睡前对你来一句:小宗子,跪安吧!这样?”
宗晢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
“小芍子,你这想法好牛逼!”
白芍对他翻了个白眼,“怎么牛逼了?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你们宗家那些婶婶姑姑一样,唯男人是天,唯男人是一切吗?”
宗晢收起笑意,无他,因为白芍说了句大实话。
他对女人没有偏见,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宗家,包括他自己老妈在内,两位婶婶和姑姑,都是没脑子的女人,整天除了在老公面前争.宠.,其他最大的本事,大概,就是搬弄是非了。
“行了,不说这些无谓的事,你晚上没吃饱吧,锅里还热着汤,你要喝点吗?”
白芍狐疑地看他一眼,这人,是还没从演戏模式中恢复正常吗?
毕竟,宗大oss可从来不是体贴的人。
“oss,有话直说,是你没吃饱,想喝汤或吃点东西?”
宗晢笑了,随手打了个响指。
“聪明!”
白芍又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往厨房走去。
宗晢于是舒舒服服在沙发落座,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
天知道,他已经忘了上次看电视是什么时间。
白芍在厨房里折腾几分钟,很快,便用托盘端了些食物出来。
看见宗晢坐在沙发拿着遥控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白芍吓了一惊。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电视几乎是那些没啥娱乐的家庭主妇的娱乐工具,跟宗晢这种有钱大少爷、社会精英格格不入得很。
“oss,你看电视?”
宗晢抬眼看她,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
“是啊,很奇怪?”
白芍弯身从托盘里的端了两碗汤、一碟油菜、一碟胡椒紫菜浸鲜耗出来,摆好。
视线瞥向电视屏幕,“是啊,我以为只有家庭主妇才会看这些肥皂剧!”
宗晢按了按遥控,“我没看肥皂剧,我刚才看一档综艺节目。”
白芍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却不忘征求他的意见。
“这些够了吗?不够我再去弄多一点。”
宗晢瞥一眼桌上的东西,点头,“够了。”
“嗯,那我就不去折腾了。”白芍语气很是平和。
白芍这人心很大,也不太爱跟人计较,即便生气,也是一下子就过了,这一点,宗晢一直很欣赏。
好比眼下,她在厨房里待了一会,自我疏导了一番之后,对宗晢的种种抱怨和怨怒,又已经消淡了许多。
其实,她也明白,想对于一百万的报酬,她付出的这些,其实不过份。
而且,和宗晢相处了这一阵子之后,她隐约能察觉得出来,想要和宗晢谈判,估计,软声软气比较有用。
白芍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汤,视线扫过屏幕。
“oss,你刚才看的什么综艺节目?”
她也很少看电视节目,但偶尔会在网上看几档大热的综艺节目。
宗晢喝了一口汤,“名字我没留意,不过,那些嘉宾好像个个都身怀绝技一样。我刚才看那个,就可以通过声音来辩论长相,真牛!”
白芍听了,立即回他,“啊,那个我也看过,你看的可能是重播!”
两个平时在这个家基本没有共同话题的人,居然,一人端着一碗汤热聊起来!
白芍这晚,睡得很不好。
老爸临走时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直在她脑子里反复出现。
直到天将要亮,她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以至于平时不用闹钟也会自个醒来的她,这天竟是睡过了笼。
“范姨,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呢?”
白芍连早餐都来不及吃,梳洗好换了衣服便急匆匆赶着出门。
范姨很是无辜,“白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放假啊……”
毕竟,这白小姐是宗先生的女朋友,有点特权,也不过份。
再说,谁知道这对男女朋友昨晚发生了啥?
这些话,范姨自然不好意思说出来。
白芍顾不上跟范姨争辩什么,只是吩咐她。
“范姨,以后如果我在平常那个时间没起床,你记得,一定一定叫醒我。”
她只是个小秘书,面对公司的规矩,并没有什么特权。
白芍兴冲冲冲进电梯,这时,她无比庆幸,宗晢待她这个“女朋友”不薄,上下班都有专车接送。
不然,以现在这个时间,如果坐公交或地铁,得迟大到。
“李叔,不好意思,一会麻烦开快一点,我怕迟到。”
一坐上车,她便连忙跟司机打了招呼。
李叔看看时间,抬眼从后视镜看看她。
“白小姐,完全第一,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宗少,说迟几分钟到吧。”李叔却相当稳重。
白芍不吱声了,要她开口向宗大oss求情,她才不干!
那个男人,说不定又会趁机讨些便宜什么的。
她一穷二白的,可没什么便宜可给他占。
李叔见她不吱声,又体贴地问了声。
“白小姐,需要我跟宗少打声招呼吗?”
李叔和其他司机一样,一直当白芍真是自家少爷的女朋友,所以,对白芍总是恭恭敬敬的。
白芍摆摆手,身子朝后一靠,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不用了,迟到就迟到吧。”
迟到就迟到吧,大不了,扣钱呗。
李叔没再说什么,因为,在他看来,白小姐别说迟到几分钟,就是一天不回去上班不打招呼,宗少应该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毕竟,宗少对这位白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好。
司机对这俩人关系如此看好,由此可见宗晢的戏演得多逼真。
白芍不想多说什么,哼哼了两声算是附和,便揽着扔在后座的布偶看着窗外发起呆来。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她就认真想过,有必要跟宗晢谈谈与他私底下相处的细节。
包括,在她老爸面前的种种表现。
可后来吃夜宵的时候,她居然和他热聊起一档综艺节目,完全把要和他谈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了。
我就是只猪啊!
直到回到宗氏,白芍还懊恼不已。
也是因为她只顾着懊恼,反倒忘了迟到这回事。
她这才在办公桌前坐下,桌上的电话便响了。
“喂,您好!宗氏集团!”
白芍一边礼貌地招呼着话筒那边的人,一边垂下肩膀,把背包从背后取了下来。
“终于回来了啊?我的秘书大人!”
话筒里,传来宗晢调侃的嗓音。
白芍这才想起这悲催的事,没错,她迟到了!
“oss,抱歉,今天睡得过头了,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我现在立即进来。”
睡过了头是自己的错,所以,白芍没想要找什么借口掩饰。
对于迟到,公司是有规定的。
反正,按规定扣钱就是了,大不了,这个月的全勤不要了就是了。
对此,白芍是甘心受罚的。
直到这时,她也没想过要走走后门,试图从宗晢那里入手。
即使,她其实很在意那几百元的全勤。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一如平时那般精神弈弈。
白芍盯着他泛着柔光的脸,有些愤愤不平,明明搞事的他,怎么他却没事人一样,而她却辗转反侧一晚上?
“想好理由向我求情了吗?”宗晢抬眼看着她,笑得一脸兴味。
白芍愣了一下,一脸懵逼状。
“什么理由?”
宗晢往后一敲,甚是慵懒闲散的模样,手指夹着笔,笔帽轻轻敲在桌面上。
“迟到的理由,想好了?”
白芍恍然大悟,oss这是主动给她开启后门?
只不过,她可没打算走这后门。
oss大人的人情,她自认受不起。
“迟到就扣一百,需要理由吗?”
宗晢被小秘书的耿直弄得哭笑不得!
宗晢从来不太关注这个小秘书,即便与她共处一屋檐下有一阵子了,也是各自过各自的,谁也不干涉谁。
可他不想管,却不等于范姨不在他面前说。
毕竟,在范姨眼中,白芍是他女朋友。
而他又是早出晚归,所以,范姨在他面前汇报一下白芍的情况,似乎,也是正常。
因而,经常他一个人吃早餐的时候,范姨便会一般伺候他一边跟他拉家常。
“宗先生你眼光真好,现在这个社会,想找一个像白小姐这么踏实的小姑娘,可真不容易。”
“人长得漂亮,又有礼貌,还很勤快,关键是,非常节俭。吃东西从不剩,平常也没不.良嗜好,连街都不怎么逛。”
对于范姨这些评价,宗晢持保留态度。
通常,他也就是打着哈哈当是回应。
不过,从范姨这些话,基本能折射出白芍抠门的特性。
现如今的女生,逛街当然不是花钱的唯一途径。大部分年轻女生,相比起逛街,更喜欢光顾马爸爸,选择在网上购物。
可白芍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公司,从没见她收过什么快递。
而她日常穿的衣服,除了工作制服,也就她刚住进家里里他差江奇买的那些,若他没猜错,她到他家住下两个多月,她再没添置过任何衣服。
而她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升了工资,却仍旧如此省,足以说明,她对钱,真的看得非常重。
所以,迟到的事,他以为她会开口求情。
他还想着借此机会好好逗一逗她,毕竟,全勤近一千元呢,没了,她不得哭死。
可没料到的是,她居然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个大损失?
“迟到,不止扣一百,还要扣掉当月全勤,难道,是我记错了?”
宗晢只以为她忘记了,好心又提醒她一下。
白芍倒是什么意外,极快地点点头。
“oss你没记错,全勤是九百元,迟到扣一百,加起来刚好一千元。”
说起这一千元,白芍肉疼得很,可为了一千元而求眼前这男人?
打死她也不干!
宗晢见她算得明明白白,于是悠然地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她。
仿佛,她就是一只老鼠,而他不过是个逗逗老鼠玩儿的人,在笼子里夹了一小块肥肉,就等着这小老鼠忍不住馋,自个跑进笼子里束手就擒。
可他明明放了肥肉,白芍这只小老鼠,却没听懂宗晢各种明示暗示。
明明白白把该扣的钱算出来之后,却没再继续这问题,而是话锋一转。
“oss,今天的活呢?”
没等到到她进笼的宗晢,微微有些失望。
只觉得小秘书今天一点都不好玩,害他的娱乐趣味小了不少。
于是,他虽然很不甘心,却还是把话说得更明白。
“白芍,我也不是严厉的上司。只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就当你是出去办事,不扣钱,全勤照发。”
可即便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白芍还是不甩他。
“oss,不必了,迟到就是迟到,哪来那么多理由?”
白芍直截了当地拒绝了oss大人的后门,又一脸正经地道。
“如果oss没特别的事情要吩咐,那我出去忙了。”
宗晢没好气地指指桌上的一堆文件,“怎么可能没事,这些,中午前弄好给我!”
哪里想到,白芍看着桌上垒起那一大叠的文件,嘴角抽了抽。
oss,你确定,真的不是打击报复?
当然,这些话她没敢说出来,弯身把文件搂进怀里,转身走了出去。
她在宗氏工作了几个月,早就习惯了这里高压的工作强度,出来之后,很快便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直到听到外边走廊渐近的脚步声,她才抬起头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十点多了。
正想起身去看看是谁来拜访,门口处已出现一抹身影。
“小芍!”
“老爸?!你怎么来了?”
父女俩异口同声地开了口,只不过,一个是神色泰然,一个则是惊讶愕然。
“我来找宗少!”
白向东说着,已经迈了进来。
“爸,你找宗少干嘛?”白芍立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白向东伸手过来握着她的手腕,“走,我们一起进去找他。”
“爸,到底怎么回事?”
白芍被强行牵着,无论她怎么问,白向东就是不给她个痛快的答案。
办公室门在父女俩还没来得及敲门,便从里面打开。
“白叔,请进!”
即便是在公司里,宗晢对着白向东,还是带着晚辈该有的礼貌。
白芍见俩人毫不意外的样子,看看门内那个又看看门外这个。
“你们约好了的?”
宗晢很是无辜地摇摇头,“当然没有,前台把电话打上来,我自然知道白叔来了啊。”
白芍想想,也对,前台没得到oss的同意,肯定不会随便放陌生人进来的。
宗晢招呼白向东进去坐下,白芍乖乖地去倒了杯茶,放到老爸面前。
白向东茶都没顾得上喝一口,便从包包里掏了信封出来,递到宗晢面前。
“宗少,这是张一百万的支票,请你收下,跟小芍的合约,就此解除吧!”
白向东此话一出,无论是白芍还是宗晢,都非常惊讶。
白芍扯扯老爸的手臂,皱着眉低声叫了一声,“老爸,你别闹!”
不用想,老爸这一百万,肯定是跟郭宏借的。
而宗晢虽然也惊讶,但他的反应则淡定得多。
他淡淡地扫一眼白向东递过来的信封,却并不接,抬眼看着白向东。
“白叔,别的事我兴许还能答应你,解约的事,非常抱歉,恕我没法同意。”
他的语气很淡,表情亦非常平静。
但白芍猜想,老爸这举动,大概把宗大少爷气得不轻。
“爸,这事是我和宗少的事,你别掺和!”
白芍仍旧坚持,她宁愿用这种交换的方式去挣两百万,也不愿欠郭宏一分一毫。
白向东却不理白芍,见宗晢不接那个信封,又从包包里掏多一个信封出来,十分诚恳地再次把两个信封递到宗晢面前。
“宗少,我知道,这事是小芍不懂事。这样吧,我再多付二十万,当是违约金,宗少您高抬贵手,放过小芍吧。”
宗晢脸上波澜不兴,垂眼看看那俩信封,手,依旧一动不动地搁在交叠的膝盖上。
他的视线,在信封上停了一两秒,然后,转到了白芍脸上。
“小芍,合约是我和你签的,你想解约吗?”
他的态度,温和得出乎白芍的意料外。
至少,如果这一百二十万的支票是由白芍递过去,宗大少爷绝对会给她一顿冷嘲热讽,而不是眼下这般好商量的模样。
看来,他还是挺给老爸面子的。
“oss,我……”
白芍话还没说完,白向东兴冲冲打断了她的话,“宗少,小芍她肯定愿意解约的,另外,如果你觉得尴尬,她也可以把职也辞了。”
“爸!”白芍拧着眉头很是无奈地唤了一声。
老爸他到底知不知道,以她的学历和资历,到外面找工作,薪酬大概还不及现在的三分之一!
而且,为了摆脱宗晢,不仅平白多了二十万债务,还要额外欠郭宏一份大人情。
这宗交易,怎么算都是亏到姥姥家了!
可白芍哪里知道,在白向东心里,钱欠再多,他都可以想办法挣回来,但如果女儿赔了出去,那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法把女儿完好无缺地挣回来。
宗晢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女儿在他身边多待一天,他都不放心!
“小芍,听爸的没错,乖!”白向东揉揉她的头发,试图说服她。
宗晢把父女俩的互动及表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俩人的态度如何,他也基本了然在心。
“白叔,你这么坚决想让小芍和我解约,原因是什么,我可以了解一下吗?”
宗晢今天的耐心出奇的好,弄得白芍差点以为,眼前这位是另一位与宗大少爷有着同样皮囊的男人而已。
白向东怎么可能直接把自己想要解约的理由说出来?他又不是傻!
在来之前,他就设想过宗晢会拒绝。
但他没想到的是,宝贝女儿也会如此坚决地拒绝解约。
难道,这傻丫头已经动了情?
白向东扛着宗晢探究的眼神,侧头认真打量了女儿几眼,却又看不出什么来。
他斟酌了一下,“宗少,我家这傻丫头,除了长相之外,真没什么拿得出来见人!您宗少这样的身份,怎么也打个门当户对学历高能力好的,走一块才有共同语言,您家人才能喜欢、才能同意,不是吗?”
在白向东心目中,天下那么多女生,自然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自家女儿的。
可他为了说服宗少解除合约,当然不能再说女儿万般好。
只有把女儿贬到最低,他的胜算才越大。
之前一进十分严肃认真的宗晢,微微勾起唇笑了。
“白叔,坦白说,我已经够有钱,并不需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友给我脸上贴金。至于能力,我自认还行,所以,小芍只需继续傻白甜地开心过日子,用脑子的事,有我在,不需她操心。”
宗晢虽是脸带着笑容,话却说得十分嚣张、张狂。
白向东是听得一楞一楞,白芍却听得想要揍他。
这哪是在聊合约的事,分明,是把白芍当成他真女朋友一样了。
“可是宗少,你们不过是合约关系而已。”白向东微微皱眉提醒他。
对于宗晢言行举止间表露出对宝贝女儿的占有欲,还有有意无意间宣示主权的言语,白向东心里很不舒服。
女儿只是他合约上的女友,可他却说得真的一样!
宗晢耸耸肩,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对啊,即便是合约关系,也一样的。我的女朋友,条件只有一个,只要,是我喜欢的就行,其他的,蠢也好丑也好穷也好,都不是问题!”
所以说,有钱人就是这样好。
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只要,喜欢就好!
宗晢这番欠扁的言论,让白向东和白芍都十分无语。
却又,全无反驳的余地。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就是爷!
宗大少爷这样站在塔尖的男人,总是拥有绝对的选择权利。
哪像他们这些平凡老百姓,为了生活为了生存,总要面对许多无奈和不得已的选择。
“宗少,既然您可以随意选择,能不能,考虑一下与小芍解约呢?我就她一个女儿,任她自个在b城,我不放心!”
自贬的方式行不通,白向东又换了种方式,改成苦肉计。
“白叔你放心,现在小芍不是有我照顾着吗?”
宗晢却是见招拆招,一点不肯退让,“她现在住的地方,你也看过了,生活上也有范姨照顾着她,工作环境你现在也看到了,我以为,你应该放心才对,不是吗?”
白向东早有耳闻,这宗家少爷非常难对付,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
凡事,只会按他的方式来,别人,想要撼动他半分,那是难于登天。
可他真没想到,宗晢难搞到这种程度。
可即使多难搞,他仍不愿放弃,毕竟,那是自己一手一脚拉扯大的宝贝女儿,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深陷火海。
原本,他来看女儿是临时起意,只想过来看看女儿过得好不好。
他是压根没想到,女儿与宗晢的合约关系,竟比他以为的要亲近太多太多。
不仅白天对着,晚上还一起回同一个家,住同一屋檐下,除了拉和睡,吃喝工作,全部一块,这样的氛围,要动真情太容易了。
这样的情况下,若宗晢对女儿冷冷淡淡,他反倒更加放心。
可从昨晚的种种到现在所见,不难看出来,只要宗晢想,他随时可以开启千般柔情万般.宠.爱的模式。
这样一个男人,自家这单纯的傻丫头,哪里抵抗得了?
“宗少,或者这样说吧,你觉得,怎么样的条件你才肯解约?”
白向东仍旧不放弃,既然说服不了宗晢,那就换一种方式吧。
由他来提要求,自己尽力配合、满足他就是了。
这时的白向东,为了宝贝女儿的未来幸福,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了。
他这话一出,可把白芍给吓坏了。
“爸,我说了,我不解约!”白芍挺直腰杆急躁地开口道。
她一直知道,老爸很疼自己。
可她没想到,竟是到了这般地步。
若宗晢是个贪得无厌的人,趁机狠狠敲上一大笔,那老爸,马上就会成为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
白向东伸手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芍,只要我们父女俩人好好的,其他,没有了,可以再挣。”
他不是没试过一穷二白,那种滋味,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难忍受。
但若是女儿在宗晢这里失了心,伤了心,那是用任何方法却挽救不了、弥补不了的。
坐在父女斜对面单人沙发上的宗晢,眼看着父女俩来来回回的互动,全过程中,无一例外,俩人均是完全为对方所想,根本置自身于不顾。
父女俩这样暖心的关系,在宗晢这个自私惯了的人看来,显得很陌生。
从一开始,他就不太明白,白向东明明只是白芍的养父,白芍这丫头却愿意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男人跟另一个男人签下“卖身契”。
没见白向东之前,他一直只当是这老男人给白芍洗了脑,或者要挟过白芍之类的。
可眼下看来,情况显然与他所料想的大有出入。
白向东似乎不像是为了钱而把女儿卖掉的人,甚至,按他刚才的话来分析,他反而愿意为了女儿的自由而不惜一切。
“白叔,你给出这么机动的条件,就不怕我会让你倾家荡产?”
他倒是要试一试,这个老男人,是真的为了白芍着想?还是仅仅只是做一场暖心大戏,好让白芍那傻丫头继续为他卖命?
白向东眉头都不带皱一下,想都没想便回他,“不怕,只要人在,其他都好说,”
宗晢特意把话说狠一点,可白向东却一点惧意没有。
至此,他总算有点相信,白向东与白芍之间,大概真的是父女情深,并不存在欺骗或要挟之类的。
当然,他是个极之谨慎之人。
对白向东的考察,这一关暂且算是过了,剩下的,以后有时间有机会再说。
眼下,要紧的劝他把钱收回去。
不然,这事若传出去,他宗晢反倒成了坑员工辛苦钱的黑心老板。
“白叔,我说笑而已,你别当真。”
宗晢对着白向东笑了笑,顿了一下,又道。
“说实话,如果可以,我绝不为难白叔你和小芍,只是,我眼下的情况,确实没办法解约。”
白向东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因为知道,他这话还没说完呢。
“如果我爸,哪怕能有白叔你这样对子女的一半关爱,我和小芍的合约,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估计,在你眼中,我这样的人,是没什么得不到的,对吗?”
“确实,我家这样的家境,只要我不是阿斗,勉强能守住这份家业,怕是几辈子都不愁吃穿。可事实上,除了钱我可以随心所欲之外,我连婚姻自由都没有。我爸给我找了个你口中那种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可我不喜欢。”
“但为了我爸的面子,为了不伤两家的情谊,我只能用已有女友的方式来婉拒了这门婚事。”
宗晢口中的自己,相当的悲情。
白芍心里暗暗给宗**ss点了一万个赞!
当然,宗晢被宗茂联合李家逼婚,那是事实。
但她并不认为,除了找她这个合约女友演演戏这个办法之外,他再找不到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花圈求婚,其实是宗晢明着反抗宗茂和李家的表现。
至于后来为什么拉上自己陪他演这么一出戏,白芍认为,不过是他想要把他老爸气得更惨更彻底一点而已。
可这些内情,她自然不能让老爸知道。
“爸,宗少家里这些事,当初他也跟我提过,所以,我是自愿配合他去演戏的,你真的不必担心什么。”
至于被宗少强“上”了的事,她是打死不会告诉老爸的。
不然,按老爸现在这般维护她的样子,若把当初自己被利用之后不得不签下那份女友合约的事告诉老爸,老爸大概会拿刀剁了宗晢。
装完可怜的宗晢,见白芍帮着他说话,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白叔,这事是我不对、是我考虑不周,当初和白芍商量好用这个方法的时候,一时间没考虑到你这当爸的心情,非常抱歉!”
宗晢表现得如此能屈能伸,不仅出乎白芍意料,也出乎白向东意料。
可他是个老江湖,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宗晢说服。
即使他很清楚,许多豪门世家子弟,在婚姻这事上,确实没任何选择的权利。
可这不代表,自己女儿就要成为宗晢争取婚姻自由的牺牲品。
“宗少,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我是真的想把小芍留在身边方便彼此照顾。你把钱收回去,依你这样的条件,想要重新找一个合约女友,那是易如反掌的事,不是吗?”
转来转去,白向东又绕回了原来的主题上。
与宗晢交手两次之后,白向东愈发肯定,这样的男人,想要拐走自己女儿的心,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他对自己女儿,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演戏呢?
就算,他对女儿是真心,又能真心多久呢?
宗晢正了正脸色,“白叔,我爸本来就不是容易糊弄的人,对小芍,他是经过两个多月才好不容易接受,如果我这时换个人,你觉得,他会信吗?他肯定会认为,我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他。”
白向东总想把钱退了,解除合约。
宗晢也坚守着立场,一项项利弊逐一分析,告诉白向东,这约,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解除、也不能解除。
白向东心知自己遇到了无比棘手的人物,看一眼还捏在手上的两个信封,心里着急得很,却又无计可施。
而白芍,眼看着老爸节节败退,便靠过来搂着他的手臂,蹭了蹭他,软声撒娇。
“爸!你一直教我,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既然我答应了宗少配合他演这戏,我就得演下去。若我现在不演了,会把宗少坑死的!”
当然,白芍可不敢把自己看得这么高。
就算自己真跟宗晢解约,以他那样能耐的人,随便就能把这事摆平,宗家那些人,包括他爸妈,估计没人敢说他什么。
可问题的关键,是眼下三人中,最不想解约的人,是她!
宗晢不是傻子,这时的白芍明显与他是同一立场,所以,白芍话音一落,他便立即应声附和。
“对啊,如果小芍这下不演了,真会把我坑死!”
白向东被宗晢和自己女儿联合起来轮番轰炸,全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
对于傻女儿这种明知前面是个坑人的大火坑还要跳下去的行径,他是劝也劝不回,拉也拉不住。
只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行吧,既然你俩口径如此统一,我说再多也白搭。那行,我就不碍你们眼了,我走了!”
白向东眼见劝不过、拉不回女儿,心里除了沮丧,还有对自己的满腔自责和气恼。
这下,也不想再待在这里看着俩小年轻了,免得心塞。
宗晢和白芍,又像昨晚一样,把白向东一直送到了大门外。
郭宏的车子还停在昨天的位置,看见三人出来,立即下了车迎了上来。
“师父,小芍,可以走了吗?”
显然,白向东和郭宏,之前已经设想过种种可能。
都以为今天的合约肯定能解除,但白芍与宗晢的关系,势必也会因合约的解除而破裂。
之中,也包括,俩人的上下级关系。
他问完白向东,才朝宗晢点点头,“宗少,早!”
宗晢对他点了点头,抬手,把手搭到白芍的肩膀上。
“白叔,以后常来b城玩,来了给我电话,我派人去接你。”
他这话,足以表明一切立场。
“bss,不好意思!”
目送着郭宏的车子驶出了马路中心,白芍立即转头对宗晢诚恳地道歉。
说实话,老爸今天这一出,让她很感动。
但感动之余,却着实让她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宗大少爷今天心情不错,居然肯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陪着老爸周旋。
其实,他完全可以啥都不说,只须大手一扬,把当时签下的合约拿出来,立即就能让老爸死心、闭口。
因为,那份合约最后,有一条特别说明:若白芍单方面提出提前解约,违约金为酬劳的十倍!
两千万,只怕老爸把整间古玩店里的宝贝再加上住着的宅子都全卖掉,都筹不到两千万。
宗晢深深地看她一眼,“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径自转身往大厦里走。
这次这份人情,白芍倒是欠得心甘情愿。
她小跑着追了上去,与他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
“bss,你记着吧,想我怎么还尽管开口。”
宗晢“嗯”了一声,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高冷的形象。
白芍对此不甚在意,相对他那张冷嘲热讽的脸面,她倒是更愿意面对高冷的他。
俩人回到办公室,白芍在座位坐下,摊开文件,准备继续忙自己的事。
已经走过一段的宗晢,却突然折了回来,伸手,在她桌上敲了敲。
白芍抬起头,“bss,是有什么急事要我做吗?’
宗晢摇摇头,“不是公事,是郭宏的事。”
白芍愣了,“郭宏?他怎么你了?他和你有生意来往吗?”
如果她没记错,宗晢和郭宏相互认识,也不过是七夕之后的事,而俩人的生意,根本不搭边,不可能有公事来往。
宗晢盯着她,“郭宏知道我和你的真实关系,但你能保证,他不会乱说吗?”
关于俩人是合约情侣,宗晢这边,知情的人除了他自己,只有江奇。
包括范姨和所有近身的司机,都以为这俩人是真的情侣。
而白芍这边,除了老爸和好友竹浅影,就是郭宏了。
老爸和好友,白芍有信心他们不会乱说。
但郭宏……
“bss,你放心,他是我爸的徒弟,我爸的话,他不会不听的。”
若在以前,白芍对郭宏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现在,她可不敢拍着心口保证了。最起码,宗晢提出质疑时,她自己也有一刹那的犹豫。
宗晢却不太相信她的保证,显然,她刹那的犹豫,终是没逃过他的利眼。
“我放心不了,你要明白,这事若是透露了出去,不仅我家里人会有很大反应,李家那边我也没法交待!”
宗晢说的,白芍都懂。
“bss,这样吧,我一会跟我爸说一起,让他再叮嘱叮嘱郭宏,你看,这样行吗?”
这事,白芍自认理亏,是老爸欠考虑了,平白给宗晢添了一个定时炸弹一般的存在。
倒不是说郭宏有多不可靠,而是,这种事,当然是少一个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宗晢却否定了她的提议,“算了,你把郭宏的电话给我,我自个跟他说!”
之前,他有和郭宏交换名片,但被他随手不知扔哪去了。
毕竟,郭宏这样的人,还不至于让他在意、上心。
可眼下的形势,显然不一样。
白芍有些为难,她隐约觉得,bss大概是猜出老爸那些支票的来源了,这下,把怨气和恼怒,转嫁到郭宏头上去了。
可在这件事上,郭宏是最无辜的,因为,他完全是站在帮她和老爸的立场,从而,无意中选择了与宗晢对立的局面。
宗晢把她脸上的微妙变化尽收眼内,挑挑眉,哼道。
“怎么,怕我为难他?”
白芍头都大了!
这宗大少爷,这脸真是说变就变。
刚才对着老爸,还温和有礼,善解人意得很。
这下,怎么又变成那个爱冷嘲热讽的宗**ss了?
“bss,我没这样的意思。只不过,我觉得这事由我或我爸提醒一下他就行了,他是个很守信用的人,绝不会多说一句无谓的话。”
白芍努力想把提醒权要回来,因为她很明白,她跟郭宏说,是提醒。
若换了宗**ss出马,就不是提醒这么简单了,而是警告!
宗晢微微眯起眼,颇有深意地看着她。
“这么护着他?看来,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啊!”
白芍很是无语,到底,宗大少爷模式转换的开关在哪里?
而自己刚才,是不是在无意中碰到了那个触碰点,才让宗少爷变成了这个让她头痛的模样。
“bss,我们能好好说话吗?”白芍难得地以哀求的姿态对着他。
可她这副委屈求全的模样,却让宗晢更加不爽!
“我哪不好好说话了?我爸他们的态度,你不是比谁都更清楚吗?我和你的真实关系若真的泄露出去,引起的连带责任和损失,你能背得起吗?”
宗晢的嗓音不大,但口吻却很不友善,甚至可以算是严厉。
白芍垂下眼,没敢吭声。
因为,这事确实是她不对。
宗**ss就是发怒,也是正常。
而且,他这么大的火气,大概,有一部分还是刚才在老爸那里隐忍不发从而积聚下来的火气吧?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我说错了?”
如此咄咄逼人的宗晢,白芍不是第一次见。
但她,却是第一次像现在这般,全无招架之力。
宗晢见白芍不吭声,愈发地气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迈着大步走向办公室,然后,重重地甩上了门。
白芍盯着那扇紧紧闭着的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拿出电话拔了出去。
原本,她是打算打给老爸的。
但见自家bss这模样,她觉得,还是直接打给郭宏,先跟他摊个底,免得他到时无辜受气。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宏哥,你把车开一边停下来,我有事要跟你聊聊。”
白芍没敢多说什么,只让他找个地方先停下来。
“嗯,你稍等。”
数十秒后,一直只有汽车飞驰声的话筒里,重新传来郭宏的声音。
“小芍,行了,你有什么事请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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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宏哥,我和宗少的事,麻烦你千万千万要保密,这事若传出去,对宗少的影响非常大。而且,他这个人,真把他惹急了,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
郭宏的声音倏地地拔高了好几度,“小芍,你老实告诉我,宗少是不是威胁你了?还是说,他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宏哥,并没有!我爸可能没跟你说吧,这事是我自愿配合宗少的,所以,请宏哥记得记得,一定要帮我们保密,而且,这事真传出去,最难堪的其实是我!”
白芍的话,不无道理。
电话那边的郭宏,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小芍,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信不过吗?”
白芍一时间不知要怎么解释,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宗大oss不相信他。
顿了一下,她才说,“宏哥,对不起!我绝对信得过你,如此提醒,只是不想你因为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就这样吧,我先送师父回去。”
郭宏似是不想再跟她深聊,打了声招呼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白芍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去办公室找宗晢。
打这通电话之前,她已经设想过这样后果。果然,事实还是按她的猜想演变成了现实。
估计,郭宏得生她一阵子气。
“oss,我已经跟郭宏提过了,你不必再找他了。”
白芍宁愿自己做坏人,也不愿郭宏多受伤害。
宗晢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唇角微微扬起,眼里明显带着戏谑的笑意。
“就这么怕我找他?怕他生气,还是怕他受不了啊?”
白芍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握紧,又松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oss,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宗晢的态度让她抓狂,可她不想再给郭宏惹多余的麻烦,因此,她现在,只能忍!
宗晢微侧着头,默默地看着她。
幽深的眼眸,透着锐利而探究的光芒,像是要射进她心底去把她所有思想都捉摸透一般。
阵阵低气压扑面而来,压得白芍只好跟他点了点头,然后,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落荒而逃。
在今天之前,白芍总觉得宗晢是个不太重情、对感情毫不太在乎的人。
因为,从他与他父母的几次交锋,不难看出,他对他自己的父母以及其他家人,都极为冷淡。
连对血缘至亲的亲人都能如此冷漠相对的人,对感情,怎么可能在乎?
可从七夕之后发生的一切,却让白芍明明白白感受到宗晢对自己强烈而排他的占有欲。
当然,白芍并不认为宗晢真的对自己动了感情,只是,在宗晢眼中,自己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即使只是合约上的,他也容不得别人有半点的觊觎和玷污。
白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样的男人,真是让人吃不消!
既不愿意付出感情,却又对跟自己相关的人或物有着莫名的坚持和强烈占有欲。
这时的白芍,很是庆幸自己只是他的合约女朋友。
以后,谁若真做他的女朋友,可真是做孽哦!
这天下午,宗晢还没到下班时间便和江奇离开了公司,至于他们去哪,白芍没问,他们也没说。
白芍忙完手头的工作,见还没到下班时间,便埋头继续折腾李氏能源那份数据。
凭她自己的能力,当然是没法从对方那里挖出真实数据的。
资料上面,写着她这两天所能想到的核对途径。
她先是到资料库那边提出李氏能源近五年以来与宗氏的合作数据,自己列了一份表格,逐一作了比对。
这边的工作才开始,范姨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白小姐,你怎么还没回来?”
白芍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六点了。
“范姨,抱歉,我今天要加班,忘了告诉你,你把饭菜留着,我自己回去热了吃!”
“怎么这么巧呢,宗先生去了出差,你也加班,行吧,你在公司记得先叫外卖吃着垫垫肚子。”
oss大人出差?
她这个给oss安排行程的人,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突发的事情?
白芍挂了范姨的电话之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个电话或是发条信息给宗晢问问?
可她最后,终是什么都没干。
毕竟,无论从秘书的身份还是从合约女友的身份,她都没有过问宗晢行踪的权利。
这天,她一直加班到近九点多才离开公司,回到住处,已经十点多。
范姨还坐在客厅里等她,见她回来,连忙去厨房里把饭菜和汤加热,端出来的时候,叨叨唠唠说了一堆。
说她们这些小年轻,净顾着工作,连吃饭都不顾,迟早把身体搞垮诸如此类的。
白芍自己没妈,白向东又是个粗心的大老爷们,这般叨叨唠唠的画面,她其实经历得极少。
因为没怎么经历过,所以,这下难得被人叨唠,也不觉得得厌烦,一边喝汤还一边嬉笑着回范姨。
“范姨,我哪有天天加班,这么久了,不就加了一两天吗?”
其实,在白芍刚进宗氏那会儿在,白芍十天有八天在陪着宗晢和江奇他们一起加班。
只不过,从她成了宗晢“女朋友”之后,加班的事就变得越来越稀罕了。
而今晚,也只是她自己主动加班而已。
凭心而论,宗晢对她这个女朋友,其实,也不算差了。
再见宗晢,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
而这几天白芍的工作,基本全是江奇打电话回来交待的。
从江奇的电话里,白芍从侧面了解到,宗晢和江奇是因为去国外分公司处理突发的事,所以,才会走得如此匆忙。
白芍没问江奇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当宗晢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公司的时候,白芍很是惊讶。
“oss,你回来了?”
她还以为,这人得在国外再待上几天呢。
“怎么?希望我永远不回来?”宗晢黑着脸回了她一句,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白芍莫名其妙地看着那的背影,想为自己申辩一下,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去茶水间,泡了杯花旗参茶,加了点蜂蜜给宗晢端了进去。
“oss,先喝杯茶吧!”
白芍敲门进去之后,小心翼翼地把茶放到办公桌上。
宗晢抬头瞧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继续翻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
白芍很是无语,幸亏,她和他真不是那种关系,不然,这大概算是冷暴力了。
她把茶放下尽了自己秘书本份之后,怕多说什么又会无意间触及他的逆鳞,转身便要离开。
等她走到一半,听到身后的男人说。
“现在什么时间?”
语气,极之不善。
白芍扭过头来,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什么时间?”
宗晢微微皱了皱眉,“难道不是吃饭时间?”
白芍这才恍然大悟,“oss,你没吃午饭?”
这男人,这什么脾气?
没吃饭就干脆地说一声啊,阴阳怪气的死样子,她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哪知道他没吃饭?
眼看宗晢脸色更加不好了,白芍赶紧又问了一句,“oss大人你想什么,我立即帮你叫!”
宗晢的脸色这才缓了一些,“随便……”
宗晢说随便,白芍可不敢随便。
当然,她知道宗晢这话不是随口应付她,而是,他对吃确实没什么讲究。
白芍看他脸色这般不好,人也好像瘦了一些,显然,出差这些天非常辛苦。
于是,细心地给他点了容易吸收的老火米粥,还有容易消化的灌汤包子。
外卖是从对面的食肆叫的,对方知道这是宗氏老总的午餐,十来分钟,便把热气腾腾的米粥和包子送了上来。
白芍拎着食物送进去,宗晢正对着电脑“啪啪”打着字。
“oss,你的午餐送过来了,趁热吃吧。”
白芍说着,弯身把米粥和包子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宗晢“哦”了一声,却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忙碌。
白芍站在那等了一会儿,见他丝毫没有要挪动他那宝贵身躯的意思,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终是忍不住,拿起那盒灌汤包走到他身边。
揭开盖子,阵阵热气和香味立即飘散开来,白芍把叉子放在包子上,把盒子往他手边一放。
“oss,先把包子吃了吧。”
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这样瞎折腾,这是不要命了嘛?
白芍在心里暗暗腹诽,明里,却还是好声好气地提醒着宗晢。
宗晢又“嗯”地应了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芍瞥一眼屏幕,上面是一堆她不怎么看得懂的鸡肠文,估计,是英文吧。
“oss……”
白芍又轻声提醒他,特意,把饭盒往他的手边推了推。
宗晢偏过头来看看她,又垂眼看看那整盒飘着香气的饱.满诱.人的包子,似是考虑了一下,微微抬了抬下巴,“喂我!”
白芍“啊?”了一声,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可宗晢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头转了回去,继续忙他的事。
白芍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眼,看看那盒包子又看看宗晢。
他的意思,是让她喂他吃包子?
“oss……你是让我喂你吃包子?”白芍不太肯定地地开口确认道。
“嗯……”
宗晢淡淡地应了一声,注意力,却仍放在他手头的事上。
白芍有些为难,毕竟,她和宗晢,其实只是下属和上司的关系,喂食这种事,未免太过暧.昧,太过惹人遐想。
可她如若不喂,这男人大概就会一直把包子晾着,直到,他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为止。
白芍在心里拉锯了一阵,终是过不了自己那关,掉转身,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她就不信,这男人还能真的不吃那些包子。
非让她喂,不过是看准她好欺负罢了。
她才在座位上坐下,桌上的电话便响了。
“白芍,你赶紧给宗少叫点吃的,他已经十几小时没吃东西了。”
电话那边,是陪宗晢一起出差却没见人影的江奇。
“什么,十几小时没吃东西?”白芍嗓音扯高了几个分贝。
怪不得脸色那么难看,没饿晕他算他命大!
“嗯,飞机上的东西太难吃,而且,宗少手头还有一些非常紧急的事要急着处理,在飞机上一直忙,你赶紧给他叫点容易消化的食物,一会再帮我整理一下明天开会的资料。”
“好的!”
所以说,这位黑着脸回来的宗大少爷,兴许不是在气她,而是,因为十几小时没睡没吃,所以,显得脸黑而已?
别看白芍神经挺粗的样子,偶尔,她还是很敏.感的。
比如宗大少爷黑着脸无视她,她直觉觉得这男人还在为他出差前的事在生气。
虽然,她也想不通,他生气什么呢?
又凭什么,要生她的气呢?
白芍没空再去琢磨太多,起身又进了办公室。
刚才,宗晢让她喂他的时候,她其实有些生气。
觉得这男人纯粹是看她好欺负,所以,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可听江奇的意思,似乎,宗大少爷是真的忙到没时间吃?
果然,她进去之后看到的情况,和江奇所说一致。
宗晢还在忙,而他手边放着那盒包子,一只没少,但热气却是完全散去了。
白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了过去,拿起叉子叉了一只包子递到了宗晢嘴边。
宗晢手没停,却是微微偏了偏头,张嘴一口就把嘴边的包子叼进了嘴里。
白芍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之后,倒也不再矫情了,连续给他喂了三四只包子之后,怕他被噎着,端了给他泡的参茶,递到他的嘴边。
宗大oss总算腾出一只手,就着她的手轻托着杯底,一口气喝了半杯茶。
“还要!”说着,手已经放了键盘上。
白芍没问他还要什么,直接,叉起一只包子往他嘴边送。
一整盒灌汤包子,就这样一只一只地由经由白芍的手送进了宗晢的嘴里。
见嘴边没有包子再供应了,宗大少爷又哼了一声,“还要……”
白芍看看空空如也的饭盒,嘴角抽了抽。
宗大少爷平时的食量不算大,所以,她只按他平时的食量叫的包子,哪里知道,他原来饿了十几小时。
难怪,平时从不叫饿的人,居然也会主动提出要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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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没有了,还有米粥,要吃自己吃!”
“我忙,喂我!宗大少爷这一回总算肯多说俩字。
白芍对着他的侧脸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还真把她当免费佣人使用了!
“bss,我不是你私人保姆!”
白芍撇了撇嘴,转身准备去把米粥拿过来给他自个吃。
“有奶就是娘,小芍子,你就是我娘!”
已经离开了几步之遥的白芍,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她霍地转过头去,怒目圆睁,却见说出那般欠揍的男人,看起来依旧在专心地敲着字,仿佛,刚才那话,仅仅是她的错觉一般。
“宗晢,我如果是你老娘,一定把你重塞进肚子里回炉重做!”
比沉得住气,白芍段数真的太嫩。
宗晢偏过头来,笑眯眯地,把她上下打量了几眼。
“当我娘,你大概是没机会了,当我孩子他娘,倒是有机会的!”
白芍气得咬牙切齿,抬手指着他,捏着嗓门骂。
“没良心的畜生,你就是这样对你奶娘?”
早知道把这男人喂饱之后,又开始琢磨着逗她玩儿、欺负她,她才不会心软喂他!
饿死他活该!
双手还放在键盘上的宗晢,被她惟妙惟肖的表演逗得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大概是因为笑得太过放浪,他最后,抬手擦了擦眼角,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嗳……小芍子,你别当我秘书了,就专心当我奶娘,顺便,给逗逗我开心就好!薪水翻倍!”
白芍狠狠地又瞪他一眼,再没心情跟他闹,顺手抄起桌上一个文件夹,朝着他那张惹人恼的帅脸拍了过去。
“你想得真美!什么都便宜都给你占尽,我不干了!”
宗晢手急眼快,抬手接住当头扔过来的文件夹。
被他气疯了的白芍,已经转了身噔噔噔地跑向了门边。
“真的不考虑一下下吗?待遇从优哦!”
宗晢十分欠扁,对着那气呼呼的背影喊了一声。
然后,回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宗晢这阵子的心情,一直处于低气压当中。
从出差前到刚才,均是如此。
可大概是吃了那些灌汤包子,生理上的最基本需求得到了解决,所以,心情变得轻松了不少。
又或者,也是因为小秘书实在太逗,让他的紧绷了n天的神经在不知不觉中缓松了下来,因此,阴云密云的心头,此时似是亮堂了不少。
他轻轻地嚼巴了一下嘴.巴,口腔里,有淡淡的花旗参的清香还有灌汤包子的肉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竟让他觉得回味无穷。
瞥一眼桌上放着的空饭盒,上面还残留着一滩飘着油星的汤汁,还有一只叉子。
想像了一下她叉着包子送到自己嘴边那既无奈又想抓狂的表情,宗晢忍不住又勾起了唇。
伸手端过杯子,浅浅呷了一口茶。
视线不经意扫过茶几那边放着的那碗米粥,宗晢原本还有些锐利的眼神,慢慢地柔.软了下来。
想不到,白芍这小丫头,对人,还是挺细心的。
关于这点,他从前并不曾留意过。
因为,他这样的人,似是从一出生就享受着被人照顾的特权。
当然,那种被照顾,更多的,或者是出自于他是宗家长子嫡孙这个身份。
真正由心去照顾他的,只怕没几个。
包括他自己妈妈,在他的记忆里,鲜少出现抱他逗他疼他的画面。
而白芍,在此之前,他也只以为她和从前那个跟了他十年的秘书一样,照顾他,更多的是出于公事上的职责所在。
可现在回想起她喂他吃包子的画面,他却又觉得,这之中,除了职责所在,是不是还有一点点其他的感情成分在。
比如对他的关心,或者体贴。
那怕,只是一点点?
毕竟,白芍那种人,就算嘴.巴里怎么死撑,却还是掩饰不了她其实是个脸皮极薄啥都没怎么经历过的小甜饼一枚。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有心计来勾.引他,甚至,他都能想像到她刚才喂自己吃包子时,肯定撅着嘴非常不情不愿的模样。
有意思!
宗晢放下杯子,罕有地,起身走到小客厅,坐下来,端起米粥吃了起来。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如此细致地去吃一样食物。
虽然,米粥还是平时白芍叫惯那家的食肆的米粥,可今天吃起来,却像是有一点点让人回味的味道。
宗晢明明很忙,手头的资料,要赶在三点前发到分公司那边,可他,却用了比平时慢上一倍的时间把米粥吃完,然后,心满意足地踱回电脑前,继续忙他手上的事。
被宗晢气疯了的白芍,却也没时间去生气,因为,她还要帮江奇整理明天会议的资料呢。
说起来,她名义上是宗晢的秘书,但其实,却是江奇和宗晢俩人合用的秘书。
倒不是宗氏占她便宜,而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暂时还没完全跟上,宗晢那边有一部分需要协助的工作,明明该是她这秘书去负责的,却落到了江奇的身上。
相应地,江奇手头那些相对简单却琐碎的工作,便转移到她手上。
对此,她当然不会有怨言。
她的工作效率向来极高,江奇回来的时候,她便把他要的资料交到了他的手上。
江奇接过资料,朝总裁办公室那边抬了抬下巴。
“宗少吃过饭了?”
白芍点点头,据她所知,至少,bss是把包子吃完了,至于米粥,谁管他呢!
江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麻烦也帮我叫份饭,饿死我了!”
“好的,你想吃什么?”
“肉,大块大块的肉!”
江奇饿得想哭了,所以,啥饭都行,最重要的,是要肉多!
白芍禁不住笑了,“好的,一会送过来,我给你送进去。”
江奇搂着资料,直接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外卖很快送了过来,白芍把饭送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怀里又多了一大叠的文件。
办公室内,宗晢挨坐在沙发上翻着江奇拿回来的批文,江奇捧着饭盒大口大口地扒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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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狗吗?怎么全是肉?”
宗晢翻了几页文件,无意中瞥见江奇饭盒里垒满的肉,颇为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鄙视。
“……”
江奇比宗晢还饿多几个小时,所以,只无声地朝宗晢翻了个白眼,埋头,继续大口大口扒饭。
他狼吞虎咽把一大盒加了料的外卖吃完,又端起汤一口气喝完,打了个饱嗝,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到了沙发背,呈葛优状瘫坐着。
“宗少,我又不是你,我是肉食动物,少点肉都撑不下去。”
宗晢淡淡地扫他一眼,又听到他说。
“就你那胃,谁敢给你吃大鱼大肉,我是特意让白芍给你叫些容易消化食物。”
宗晢愣了一下,“我的午餐,你让白芍叫的?”
“是啊,我担心你又忘了吃饭,特意打电话回来提醒白芍给你订的饭,她给你叫什么了?”
他还以为,白芍挺细心的,帮他叫的全是容易消化的食物,原来,却是江奇吩咐的吗?
宗晢说不出心头涌上来那点微妙的情绪是什么,是失望,或是其他?
江奇见宗晢不吱声,以为白芍叫的外卖不合宗晢心意,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白芍,我还以为她挺靠谱的。”
宗晢却没在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垂着眼翻看着文件。
隔了一会,江奇出来,看见白芍,便想起了午餐的事。
“白芍,中午我不是让你给宗少叫点容易消化的食物吗?”
白芍很是愕然,“是啊,我给他叫的米粥和灌汤包,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下,轮到江奇愕然了。
不过,这原本就是件小事,江奇也没有深究。
“没事,我就随口问问,对了,今晚宗少有个牌局,你陪他一起去。”
白芍这下更加愕然,因为,她在宗氏这么几个月来,甚少陪宗晢出去应酬。
“这种事,平时不是江特助去的吗?”
江奇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可最后,他却说,“你去了就明白了!”
白芍云里雾里一脸懵,“可是,我不会打牌啊!”
江奇摆摆手,“你不用会打牌,在一边陪着就是了”
江奇说到这份上了,作为boss秘书的她,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好吧……”
五点半,宗晢准时走了出来。
“白芍,走吧。”
白芍赶紧收拾桌上的东西,“boss,是不是先回家吃饭?”
江奇说是牌局,所以,她理解为吃完晚饭才去的。
宗晢皱了皱眉,“江奇没跟你说?”
“说了,他说你有个牌局,让我陪你一起去。”
白芍低着头收拾东西,并没有看见宗晢的不悦。
宗晢看怪物一般看着她,“你傻吗?谁会专门就出去打牌,肯定是一起吃饭,打牌是饭后娱乐。”
白芍抬头很是坦然地对他笑了笑,“这些都是有钱人的娱乐,我哪里知道。”
宗晢愣了一下,其他责难的话,竟再也说不出口。
扫一眼白芍桌上那几堆待收拾的文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颇为不耐地道。
“行了,我到车里等你。”
白芍比宗晢晚了几分钟上车,关好车门,她才想起一件事。
“boss,陪你出去吃饭,我这衣服,不换,没问题吧?”
她自己对这制服很满意,只不过,她不确定宗大少爷会不会觉得寒酸。
同样坐在后排的宗少,扫一眼她,“又不是让你去选美,需要换什么衣服?”
白芍于是不再多言,反正,boss大人说行就行,外面的人,认识的都是宗大少爷,丢的,反正不是她的脸。
吃饭的地点,是间集饮食娱乐休闲于一体的大型会所,白芍尾随着宗晢进了包间,约莫明白宗晢为什么要带她来,而不是带江奇来。
因为,坐在包间会客厅的沙发上的那些人,基本,是一男一女并排坐着。
男的,年纪大的五六十岁,年纪轻的,大概三十来岁。
可女的,却是清一色的年轻姑娘,全部浓妆艳抹,白芍这才进屋,就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脂粉味给薰晕。
她微微皱了皱眉,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宗晢原本走在前面,似是背后有眼一般,忽然扭头看着她。
见她皱着眉一副不适的模样,微微挑了挑眉,伸手,搂住她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问。
“不习惯?”
会客厅那边的人齐齐看过来,都当他俩这是在秀恩爱。
于是,那个看着年纪最轻的男人,便笑着朝他们这边挥了挥手。
“宗少,我们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不用把恩爱秀到这里吧,闪瞎我们的眼了。”
宗晢也朝对方挥了挥手,搂着白芍的腰施施然地走了过去。
白芍确实不习惯,不过,比起宗家那些人,眼前这些,显然要容易对付得多。
“抱歉,路上有点堵,来迟了。”
宗晢嘴里说着抱歉,实质,却是一点歉意都没有,连介绍都介绍,直接搂着白芍挑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下。
这单人沙发虽然尺寸挺大的,但两个人坐下去,怎么都有点挤。
白芍与宗晢演戏这么久,试过亲脸蛋,试过亲嘴唇,却没试过像眼下这般,腿挤着腿贴得如此之近。
白芍心里膈应得很,可在十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又不好意思逆宗晢的意思。
只好,如坐针毡地僵着身子紧挨着宗晢坐着。
在座的人全是人精,纷纷看出她的不适反应。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颇为玩味地看一眼白芍,笑着跟宗晢打趣。
“宗少,原来你好这口,怪不得跟我们总玩不到一块去!”
言外之意,大概是在暗讽白芍没见过世面,土包子一个吧。
白芍自认自己是挺土的,但她自认,却不等于承认这种土有什么不好!
她抬起头,迎上那老男人玩味的视线,扯起唇笑了笑,然后,放软身子挨到宗晢身上。
抬眼用充满媚意的眼神看着宗晢,“亲爱的,你到底好那一口?”
宗晢眼里也全是兴味,扬起唇扯出一抹极之盅魅的笑意。
“宝贝儿,我哪口都不好,只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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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晢说着,长手往白芍的屁股一捞,极之轻松地,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很是自然地安放在自己大腿上。
宗晢的手极之有力,把她安置好之后,双手在她腰上一环,把她整个人牢牢环在了他的怀抱之内。
“杨局,我女朋友才十九岁,脸皮薄得很,请多多包涵一下。”
宗晢这话,不仅正了白芍的身份,还暗示在场的人,说话适可而止。
他说这话,是笑着说的,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这可不是玩笑话。
白芍本来已经够尴尬,现在直接坐宗晢大腿上,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可当着这么多人,她又不能反抗,只好,尽量说服自己要放松。
可她这边还在努力做着心理建设,宗晢的话,却再次让她差点抬不起头来。
这男人,非把话挑这么明白吗?
当然,她其实也明白,宗晢这是在帮她挡箭呢。
“哎呦,是我这嘴巴贱的,对不起宗少,玩笑而已,宗少你大人有大量,别介意啊!”
宗少却不应他,低头蹭了蹭白芍的脸。
“宝贝,你不介意吧?”
白芍只好朝对面那位叫杨局的老男人笑了笑,“不介意,杨局也是说笑而已。”
虽然宗晢明着为她撑腰,但出来应酬,总不能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那边的杨局,到这时总算反应了过来,今天宗少带来这位,不正是之前在网络上闹得纷纷扬扬的“小三”门女主角?
“这位,想必,就是白小姐吧?”
反应过来的杨局,连忙端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当是赔罪,刚刚得罪了!”
姑勿论这白小姐是不是真的小三,反正,现在宗少承认她是女朋友,这种待遇,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人。
杨局当然不敢胡来了!
别的那些人,原本也以为宗少只是找了个看着清纯的女人而已,却没料到,这女人还真是正主。
一下子,刚才还闹哄哄的气氛,这下彻底静了下来,尴尬的味道飘了一室。
而那些坐在各个男人身侧或妩媚或娇俏的艳妆女人,投向白芍的目光,便赤果果的,全是羡慕嫉妒恨。
白芍对这些视若无睹,因为,她在想着,要如何摆脱这种亲昵得让她想死的姿势。
宗晢却似乎不到她的难堪点,手又收紧了一些,却是淡然地扫一眼全场。
“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管我们,她是被我临时拉来陪我的,你们不用在意。”
这恩爱,少秀一下会死吗?
这是在场的男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因为,他们不得不承认,在宗少这位脂粉未施一身工作制服的女朋友面前,他们搂着这些艳丽的女人,全都显得庸俗不堪了。
他们手里搂着这些,很明显,是用来玩的。
而宗晢少搂着那个,显然,是捧在手心,用来宠的。
自从那位杨局被宗晢警告了一番之后,场上各人,对白芍的态度立马规矩了起来,谁也不敢再去捋宗大少爷的虎须。
因为饭局七点才开席,这时才六点多一些,一帮人在得到宗大少爷的许可之后,慢慢又重新哄闹起来,只有宗晢抱着白芍,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白芍见众人的注意力移开,便挪了挪屁股,想要从宗晢身上离开。
宗晢的手臂却随即又收紧了一些,头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解释道。
“那位杨局,是我爸的人。”
白芍身子僵了一下,原来,今天带她出席,是因为这个?
明白自己必须继续保持这样亲热姿势与宗晢待在一起的白芍,心里很清楚自己要对这种相处模式释然、要慢慢习惯。
但身体却很诚实,屁股像长了刺一般,很不自在地在宗晢大腿上磨磨蹭蹭。
宗晢抱着她应付着别人的搭讪,白芍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在吹牛,腰上的大手突然用力一勒,她差点没控制住叫了出声。
偏过头去,正想问宗晢抽什么风,热炽的气息越凑越近,然后,她的后颈一痛,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男人生生啃了一口。
白芍心里那个怒啊!
扭头对着男人怒目而视,男人依旧把头埋在她后颈,眼睛,却是闲闲地掀起眼皮,对上她满是愠意的眼睛。
“宝贝儿,你再动来动去,我可不敢保证只是给你种种草莓这么简单!”
白芍身子又是一紧,很快,便领会过来。
这男人,是发情了?
而导致他发情的人,是她?
“bss,你的定力不够啊!”
想到男人狼狈的模样,白芍便忘了自己正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扯起唇尽情地嘲笑起宗大少爷来。
宗晢微动了一下,把下巴搁她肩膀上,以十分亲热且暧昧的口吻对白芍说,“宝贝儿,你可真逗!我定力够,说明你魅力不够!”
“”
白芍明明是想要调戏他,没想到,却被调戏了回来。
可他的调戏,听起来却又像是恭维。
然而,这种恭维,白芍并不想要!
经过几回交锋,白芍总算是认了命,知道自己在猥琐方面的技能值,是无论如何都斗不过宗大少爷的,索性,便闭了嘴,像木头人一般乖乖挨在他怀里。
幸好,宗大少爷似是良心发现,六点三十分过一点点,便对在场的人说,“人都到齐了吧,到齐就开饭,我饿了!”
宗大少爷说饿了,就算人没齐,这饭也必须得开。
很快,便有人按了服务铃,通知经理赶紧上菜。
众人于是起身,往饭桌那边移。
宗晢扶着白芍的腰让她站了起来,白芍暗地吐了一口气。
宗晢却像是没调戏够她一样,起身,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捶了捶自己的大腿。
“宝贝儿,你亲爱的腿都麻了。”
白芍心里骂了句活该,脸上却是扯出笑意,弯下身,握起拳头在他大腿上狠狠擂了几下。
宗晢猝不及防被她捶了几下,痛得直哆嗦,可自己“女朋友”的爱意,即使痛,哭着也要受完。
而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报复的白芍,还特意仰起脸朝他笑得极甜。
“亲爱的,舒服吗?还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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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晢眨了眨眼,违心地应了一声。
“很舒服,谢谢宝贝儿!”
白芍觉得,宗大少爷出差这一趟,人是回来了,但智商却似是遗留在了地球另一端。
今晚这饭局,怎么看都觉得不必要,却偏偏要带着她来,俩人一起受罪。
他说杨局是他爸的人,可她看出来,在场的人,包括杨局,无一例外,都非常怕他。
也就是说,他即使单人赴约,这些人也不可能乱说什么,更不可能敢对他的言行指指点点。
直到饭吃了一半,白芍才知道,为什么宗晢要让她过来。
十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围着饭桌吃饭,众人轮番过来给宗晢和白芍敬酒,白芍那酒量,自然是见不得人的。
不过,宗大少爷显然记得很清楚,他当初是怎么坑白芍成了他协议女友的,凡是有人上前给白芍敬酒,他都长手一拦,厚颜无耻地扔下一句。
“她一杯就倒,留待我晚上才灌!”
男人与男人,有什么不懂的?
于是,那些来敬酒的人,带着一脸我懂的表情,错身离开。
众人吃得正是热闹,门“嘭”地一下被推开。
一个短发女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爸,我早说过你了,要喝酒就找代驾,干嘛非要我来接你!”
众人纷纷朝那女子看过去,只见那女子已经走到杨局面前,皱着一张小脸,煞气腾腾的样子。
乍眼一看,那女子,竟是有几分眼熟的样子。
没几秒,众人的眼光便“嗖”地齐齐看向白芍。
白芍莫名其妙得很,这些人,看自己做什么?
宗晢只看一眼对方那造型打扮,立即意会。
白芍很是纳闷,偏头看看宗晢,见他满脸了然的神色,便朝他挤了挤眼睛。
宗晢这次倒是没吊她吊胃口,凑过来低声给了她一个提示。
“你有没有觉得,她挺眼熟的?”
白芍挑了挑眉,视线转过去,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已经在杨局身边坐下的女子几眼。
还真别说,确实有点儿眼熟。
只不过,她却想不起来,这人到底像谁了。
“嗯,确实有点……”
宗晢看她虽然点了头,却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于是,又问她。
“想起她像谁了吗?”
白芍微微皱眉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
宗晢看她傻呵呵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很是自然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小笨蛋,像你啊!”
白芍被他这么一提醒,再多看一眼那女子,顿悟。
却是,忘了去计较宗晢捏她脸的举动。
细看那女子,确实就像看到镜中的自己差不多。
当然,不是说相貌有多像,而是,发型差不多的俩人,乍眼一看,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卧槽!
原来,今天上演的是这么一出狗血大戏。
直到这时,白芍才明白。
今天这顿,其实是精心安排的相亲局。
什么饭局牌局,全是幌子!
“你早就知道?”
怪不得他叫她小笨蛋,确实,是有够笨的,居然,等到女主角出场,她才明白这戏的中心内容。
“嗯……”
宗晢伸出筷子,夹了块鱼肉到她碗里,语气极温柔地对她说道。
“吃吧,这个没鱼刺。”
很显然,宗大少爷又已经自动进入温柔体贴男友的状态了。
“嗯,谢谢亲爱的!”
白芍也甜腻腻地应了一声,自个暗地打了个寒战,夹起鱼肉放进了嘴里。
因为知道了这顿饭的目的,这时的白芍,所有心思都被杨局和他女儿给勾了去。
她现在,是好奇地要死,有自己这个正主在,杨局父女俩,想要怎么来玩这出戏?
于是,她嘴里嚼巴着食物,视线却是有意无意地飘向那对父女。
只见那杨家小姐此时正努着嘴低声跟她爹说着什么,倒是没了刚才进门时的风风火火。
而杨局,也低声跟她说着话,视线,却也有意无意地扫向宗晢和白芍这边。
看样子,正在动着心思,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把女儿介绍给宗大少爷。
白芍觉得挺可笑的,明明,宗晢在这帮人面前已经表现得够明显,她白芍正是正得宠时,想要当着她面钻空子,不是白搭兼找死吗?
再者,这宗茂的智商也是有问题,就算要给儿子塞女人,也找个不同风格的啊。
好比吃饭,天天吃同样的菜,谁都会腻,不是吗?
而宗晢,更是把白芍那点好奇和狡黠看在眼内,筷子伸出去,给夹了个冬菇回来,放在白芍的碗里。
然后,抬手把她的脸扳回来,“宝贝,乖乖吃饭,别东张西望!”
白芍瞪他一眼,意思十分明显,“别闹,我要看好戏。”
俩人就这么眼神交流了一趟,那边,杨局已经领着他家小公举走了过来。
“宗少,这是我家笨女儿,可媟。”
“媟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宗少。”
宗晢原本还和白芍眉来眼去作“亲密”交流,听见声音,才转过头来,朝杨可媟点了点头,很是随意地打了声招呼,“你好,幸会!”
嘴里说着,视线却飘了回来,手摸上了白芍的嘴角。
“你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吃得这么狼狈。至于吗?平时又不是不让你吃!”
明明是责备的话,却任谁都听出话里的宠溺和温柔。
白芍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越来越觉得宗大少爷只要想,分分钟能捧过影帝奖杯回来。
杨局和他女儿,就那样颇为尴尬地被晾在了宗晢的身后。
宗晢却假装什么都不知情,给白芍抹完嘴角之后,才又转头看了杵在身后的父女俩一眼。
“杨局,快带令千金入席吃饭吧,别饿着。”
听起来十分体贴的话,其实是在下逐客令。
杨局既尴尬又难堪,牵强地朝宗晢和白芍笑了笑,扯着女儿离开。
等父女俩一走,白芍主动凑到宗晢耳边打小报告。
“boss,挺漂亮的哦!”
宗晢却就势揽上她的腰,“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
宗大少爷这甜言蜜语指数,大概,已经达到顶级的地步了。
白芍只当宗大少爷情史丰富,所以,哄人的话语,顺手拈来,毫不费力。
所以,她对他的这些甜言蜜语,基本已经免疫。
一味地,打心里认为,他不过是在演戏。
“谢谢!”白芍对着宗晢露出一抹闪瞎人眼的甜笑。
宗晢晃了晃神,等他反应过来,脸已经凑了过去,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亲完,宗晢自己也有点愣了。
心里暗暗怪白芍笑得太纯真太诱人,让他在那个刹那昏了头。
而白芍,却丝毫没有察觉这一个亲亲的不妥。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更具说服力,在需要扮演恩爱情侣的场合,宗晢时不时都会亲她一下。
而那个杨可媟,若真如宗晢所说,是宗茂煞费苦心想要塞给宗晢以取代她白芍位置的女人,那他们确实需要营造一个恩爱到别人怎么也插足不了的情比金坚的表象,好让杨可媟知难而退。
因而,被亲了的白芍不仅没有责怪宗晢的意思,还配合着他刻意往他身上靠了靠,以制造更多粘腻甜蜜的假象。
白芍软绵的身体贴到宗晢的胸膛上,宗晢难得地僵了一下,微不可察地呼了一口气。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乱撩的行为是在自作孽,无端惹了一身火!
然而,这身火,还没法子名正言顺地找怀里这人去灭。
因为,他和她,仅仅只是契约关系罢了!
也是第一次,宗晢觉得对这份契约关系,有那么一点点不合心意的想法。
白芍犹自不知道自己的主动配合,给宗晢带来了如此大的一个难题,把身子靠向他之后,又想起刚才宗大少爷给她夹了几次菜,自己怎么也得礼尚往来一番,表示一下下。
于是,直接夹了块牛柳送到宗晢嘴边。
宗晢这边还在拼命平息自身原始的躁动,见她筷子送过来,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又多了那么一丁丁微妙的感觉。
说起来,他不算是洁癖之人。
可他就算没有洁癖,白芍终究只是他的秘书,俩人平时亲亲抱抱,也仅限于肌肤表面的碰触,并不深入。
可她自个用的筷子,直接就把肉送到他的嘴边,这个,未免也太那个了!
宗晢这边正在犹豫着,并努力克制因这种深入接触所引发的遐想进而带来更大的心理及生理上的躁动。
白芍却不满地朝他挤了挤眼睛,这种暗示,看在心猿意马的他眼中,却成了风情万种的挑逗和暗示。
原本已经被他强行压下去的火苗,“嗖嗖”又窜了起来。
他眸色深敛,瞪了她一眼,张嘴以咬牙切齿之势将肉叼进了嘴里。
他使劲地嚼着肉,禁不住在琢磨。
自己弄这份鬼契约,到底,是为了气老爸他们、玩他们?
还是,为了气自己,玩自己?
妈的!
看来,自己是太高估自个的自制力!
也太低估,怀里这小秘书的诱惑力!
男人这玩意,果然,全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无论有没有感情,只要给它点甜头它就抬头,只要来那么点火星它就能直接燎原!
白芍哪里知道,boss大人被她无意的撩拔弄得快要**?
微仰着头看他吃相极之凶残,深深怀疑自己刚才给他夹的不牛柳,而是牛皮。
“亲爱的,肉很硬吗?”白芍关切地问。
那双透着薄雾的漂亮眼睛,扑闪闪的,只把宗晢闪得心跳又漏了两拍。
草!这哪还是他那听话勤快的小秘书?分明是只磨人精!
“不硬!只是吃不到!”宗晢咬牙切齿地哼到。
白芍被他意有所指的话弄得一脸懵,“嗯?吃不到?”
眼睛又眨了两下,自以为是地又把筷子伸了出去。
“你还想吃吗?我夹给你!”
话音刚落,筷子已经收了回来,宗大少爷的嘴边,又多了两块肉。
宗大少爷一脸黑线,暗地泪流满脸!
我是想吃肉没错,可此肉非彼肉!
奶奶的!
早知如此,那晚就该再喝醉一点,借醉行“凶”,把活儿干到底。
那样,总算是吃过一次肉不是?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明明鲜美的肉肉就在嘴边,却总是吃不到啊吃不到!
宗大少爷内心红湖水浪打浪,这浪打了一趟又一趟,一波更比一波高。
可表面,却仍得装着温柔又享受的样子,在白芍的眼神催促下张开了嘴,再次把肉叼进了嘴里。
明明该是为了拒绝杨局、间接也为了气老爸的一场饭局,最后,却成了宗大少爷折磨自己,提升自己某方面克制力及忍耐力的修炼宴。
为了自己的神经着想,饭才吃完,宗晢扯着白芍借口还有事,便提早离开了。
什么鬼牌局,什么鬼打脸戏码,统统,都不重要了!
也是在这一晚,宗大少爷真切地认识到,无论自制力多强悍的男人,在原始本能面前,随时都有可能认栽!
而他那纯真的小秘书,根本不知道她刚才演戏演得有多嗨,她身后的boss大人受到的暴击和伤害就有多重。
一上车,便趴到椅背上甚是好奇地问坐在副驾上的宗晢。
“boss,不是说饭后还要打牌吗?”
宗晢闭上眼不想理她,白芍自讨了没趣,便悻悻地闭了嘴,缩回后座坐好。
俩人一路无话,直到从电梯里走出来,宗大少爷还是一副白芍欠了他几千万的嘴脸。
他“嗒嗒”甩开鞋子,换上拖鞋抿着唇径直走进客厅。
范姨照旧还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他们,这下已经站了起来,“宗少爷,白小姐,我熬了糖水还有点心,你们要不要喝点或吃点什么。”
范姨只以为他俩一起出去应酬,或是喝了酒或是根本吃不饱,所以,特意熬了些糖水,还做了些点心。
本时并不难相处的宗晢,难得绷着脸回了她一句。
“不吃,差点没被撑死!”
说完,迈着大步走向他自己的卧室。
跟着他后面进来的白芍,听到他这话,微微愣了一下。
难道,是自己刚才喂得太多,把boss大人给撑着了?
“白小姐……”
范姨被宗晢的反应吓了一跳,以为做了什么错事,无措地向白芍求助。
白芍朝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今天的客户有点难缠,范姨你别多想。”
范姨被白芍劝着上去休息了,只说宗晢这里交给她就行。
范姨对俩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深信不疑,所以,也没多问什么,乖乖上楼休息去了。
白芍并没把宗大少爷的不快情绪放在心上,把范姨哄上楼之后,自个回房洗澡睡觉。
她是一晚无梦到天明,一墙之隔的宗大少爷,则烦躁了一晚上,第二天,罕有地,竟睡到和白芍差不多的时间才起床。
俩人像约好了一般同时从卧室里走出来,彼此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
还是白芍先开了口,“oss,早!
男人点点头,手插着裤袋走向饭厅。
白芍尾随着他身后,走到一半,便拐向厨房那边,帮着范姨把早餐端了出来。
范姨瞧瞧正低着头在刷网页新闻的宗晢,又瞧瞧白芍,用口型问白芍,“你俩吵架了?”
白芍心里好笑,她和宗晢,哪是会吵架的关系?
她朝范姨笑着摇了摇头,主动帮宗晢盛了一碗云吞。
宗晢连谢谢都省了,拿起勺子一边吃一边继续刷网页。
范姨虽然好奇,但还是识趣地退了出去。
范姨以为把空间留给俩人,然而,这两个人却由始至终没交谈过一句。
白芍对此是没什么所谓的,反正,她自认做好了本份。
其他的,诸如宗大oss的情绪好坏等等,不在契约要履行的范围之内,因而,她并没有要哄他的自觉和或想法。
她昨晚吃得并不多,所以,这下特别饿,范姨包云吞的手艺亦是绝佳,她吃了一碗之后,又站起来添了一碗。
坐她对面的宗大少爷,毫不客气地把同样空了的碗推了过来。
白芍难得跟他计较,直接给他再盛了满一碗推回他面前。
然后,宗大少爷终于舍得把脸抬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白芍。
白芍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却懒得去追究,反正,她和旁人并没不同,眼睛鼻子嘴.巴,一样不多一样不少,他爱咋看就咋看。
她把自己那碗云吞移到面前,重新坐下,拿起勺子正要吃,却听到宗大少问她。
“你昨晚睡得很好?”
白芍有点懊恼自己的听觉太过灵敏了,因为,她竟觉得他这话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很好啊!我很少失眠的!”白芍回答得坦荡荡。
一个人,过得越简单,失眠的机会便越少。
因为,所求不多,特别容易满足,所以,无所求,思虑相应就少,失眠的机会自然就少。
像宗大oss这样的人,失眠应该很常见吧!
白芍这样想着,抬眼仔细看看对方的脸面。
然后,看清宗大少爷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下,有两圈淡淡的暗影。
“oss,你失眠?”
宗晢定定地瞅着害自己一宿没睡好的罪魁祸首,恨得狠狠地磨了磨牙。
这丫头,居然好意思顶着一脸无辜的神情来问,他是不是失眠?
白芍接收不到oss大人的幽怨,只以为他是因为国外分公司的事或家事而心烦失眠。
一边嚼着嘴里的云吞一边还好心地开解他,“oss,你也别想太多,以你的过人能力及聪明才智,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你呢?”
这马屁着实拍得高明,几乎囊括所有了。
只不过,这时的白芍若是知道,自己这番好心劝说之词,居然是劝oss大人想着办法来对付自己,打死她也不会说这些话。
宗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而非地回了她一句,“是这样吗?”
白芍赶紧又说,“那是当然!oss一出马,所有难事都能迎刃而解。”
“人呢?”
宗晢倒像是专门跟她作对一般,他挑了挑眉,眼眸里有微光在流动。
白芍立即非常狗腿地接过话,“人当然也不在话下啊,像oss你这样有魅力有颜值双商超高的人,还有什么人是你征服不了的吗?”
宗晢依旧不置可否地看着她,“是吗?”
白芍赶紧点点头,“那是当然!oss你要相信自己,没有什么人或事是你搞不定的!”
宗晢这下不再吭声,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终于收回视线去看他的新闻吃他的云吞。
白芍这才松了一口气,隐约觉得oss大人今天怪怪的。
大概,是睡得不好,所以,人也变得阴阳怪气难以捉摸了。
因为宗晢起晚了,白芍自然是和宗晢坐一辆车子回公司的。
路上,白芍照旧和平时差不多,尽量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而宗晢,却是主动坐到了后座,虽然,他一路都在忙着看邮件,但看起来,心情似乎恢复了一些。
回到公司,照旧各忙的,倒也相安无事,再没发生什么特别事。
下午,白芍搂着一叠文件送进总裁办公室,把最上面一份特意拿了出来递给宗晢。
“oss,你让我核对的数据,我已经核对好了,你有时间的话请过目!”
宗晢接过资料,翻了开来,仔细地看了几组数据,抬眼看看她。
“这些全是真实数据?”
白芍老实地摇摇头,“oss,我得出的这些数据,并非真实数据,是我从各方面搜索来的资料及数据作为参考数据得出的数据。至于参考的数据,在后面附注清单里列得清清楚楚。”
白芍明知这份资料做出来不会合宗晢的心意,或者说,远远达不到他的预期和要求。
但她能力有限,能做的,只能到这个份上了。
宗晢闻言,后翻了几页,细看了一下后面的附注内容。
脸上微微露出诧异之色,“你认识刑氏和吕氏的人?”
白芍只好点点头,“是的,算是认识,我跟刑柏伦和吕辉是朋友,所以,我拜托他们拿了这些数据。”
因为数据都是两三年前的,所以,也算不上是什么商业机密了。
但一般朋友的话,对方肯定不可能把这种数据给出来的。
“仅仅只是普通朋友?”宗晢深表怀疑。
白芍自动忽略掉宗晢这句质疑,毕竟,她和刑柏伦和吕辉是普通朋友还是好朋友,其实,都与宗晢无关。
“bss,我不知道你让我核对这些数据的用意,不过,我猜,我得出的这些数据对你来说用途几乎为零。但不管怎么样,这已经是我尽最大的努力所能做到最贴近的地步了。”
白芍不是傻子,即使她在刚接到这份工作时非常诧异,搞不懂宗晢为何把这么重要而且明显超过她能力范围许多许多的工作交到她手上。
等她一点点理清思路着手去核对,便不难明白,宗晢让她做这事,并不是真的想从她这里得出什么真实数据。
至于他真正目的,是逗着她好玩或是单纯想要给她没事找事,就真的只有宗**ss自己才知道。
反正,她是领着宗大少爷高薪的人,既然他本人都不介意她上班做这种无用的工作,她也无所谓去白忙就是了。
宗晢抬起眼皮瞥她一眼,“你倒是没笨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宗晢这话,算不上是表扬,却也听不出嘲讽之意。
白芍懒得为自己辩解,却又听到自家bss问。
“你还没回答我,就凭你和刑氏太子爷和吕氏家少爷普通朋友的关系,也能挖到这种数据?”
白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敢情,bss大人的重点,根本不在这份数据上,而在她与刑氏太子爷及吕氏少爷身上?
“bss,不然你以为我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宗晢垂下眼继续看那些数据,嘴巴却是凉凉地甩了一句。
“这得问你!问我干嘛?”
白芍又在心里爆了句粗,没好气地回他。
“bss,我如果有在两位大少爷身边周旋的本事,就不用跟你签那份破合约!”
这倒是实话,对于白芍这种寻常百姓,一两百万是天文数字,但对于像刑柏伦和吕辉那种动辄办个生日派对就能花几百万的大少爷来说,一两百万真不是什么大数目。
可宗晢完全没领会到白芍这番话含意,霍地抬起头,浓眉微挑,眸子里透出危险的利光。
“听你这么说,你现在是后悔签了那份合约吗?”
一股风雨欲来的戾气,在办公室里蔓延汹涌。
这种让人寒毛直竖的气息,若是江奇碰上,第一时间会选择赶紧走人。
然而,白芍太嫩,还没学会在这种情形下卷席而逃的本领。
她甚至,还用了最蠢的方法,扯着嗓门跟宗晢硬扛上了。
“bss,那份合约,从一开始就是坑,你那只眼睛看见我额头上凿着我愿意了?还是亲耳听到我说我愿意了?”
白芍可没忘记,这男人无耻地硬“上”了她从而坑她成了小三,再软硬兼施地诱她签下那份合约的情形。
而没忘记这茬的,当然还有宗晢这位主导者。
当然,他这样一个大忙人,当然不会时刻记着这样的事。
而现在被白芍这么一提醒,那晚上压着小秘书那份美妙以及当时那点点遗憾,及至隔天小秘书知道真相后的愤怒及无奈,一点点地清晰重现。
而这些画面以后眼前白芍恼怒的言语,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在这件事上,他确实做得不那么厚道。
自然,他这种人,是不怎么会对谁产生歉疚之心的。
眼下,他也没觉得有歉疚什么的。
他只是觉得心里突然多了那么一根刺!
就在他昨晚,他还因为这位小秘书而烦躁了一晚。
可此时,小秘书却毫不留情地告他,她和他只是契约关系。
而且,这份契约关系,还是他耍了心机坑了她才得来的结果。
她不乐意,也不情愿,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之所以会和他有那么多的亲密互动,不过,是看在钱份个,还有,就是被逼无奈的份上。
他是见了鬼,才会对这个只是外表有点儿合他眼缘的小秘书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即使只是生理上的,也是够让他呕血的!
他宗晢是什么人?需要为了点生理上的欲念,去强求一个人么?
看来,自己真的该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该找个什么人来泄泄火。
虽然,这事他从来没做过,但没做过,不代表不需要做,也不代表不能做!
“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宗晢的声音很冷,莫名地,现在他就是不想看到小秘书这张脸。
又一次地,宗晢开始质疑,自己签的那份破合约,到底,是为自己带来了乐趣,还是为自己带来了大麻烦?
白芍倒是没再争辩什么,乖乖地转身离开。
宗晢还没来得及去厘清心头的思绪,私人电话却在这时响了。
宗晢拿过来一看,微微皱了皱眉。
“爸,什么事?”
如果他没猜错,这通电话的内容,与杨局父女有关。
果然,宗茂也懒得跟他绕圈子,“昨晚见过杨可媟了?”
宗晢把资料一合,身子朝椅背上一靠。
“见了!杨局没跟你汇报?”
父子俩那点心思,谁还能瞒得了谁?
只是,这种斗法以前父子俩是保持一致对外,所以,那时还能和平共处。
眼下外敌缓了一些,父子俩内讧了,谁都不让着谁,硬要决个胜负出来才肯罢休。
“说了,就说你把小情儿也带去了。”宗茂话里不无嘲讽。
显然,至此,在他眼里,白芍依旧只是儿子的一个小玩物罢了。
“爸,白芍是我女朋友,不是小情儿。”
宗晢不知是有意还是本能,想都没想就给白芍正了名。
虽然,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在生白芍的气。
可他生气是自个的事,别人说白芍的不是,就等于打他脸了。
即便,这个说是非的人,是他老爸也一样。
“女朋友?呵!说这话你也不嫌臊!”宗茂语气极之轻蔑。
由此可见,他是真不相信自己儿子会为那样一个小秘书动了情。
“臊?像爸你那样,左拥老婆右抱小情儿共享齐人之福,才叫臊吧?”
老爸那些龌龊事,宗晢不知道老妈知道多少。
反正,在他眼里,老爸老妈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他是无权去说什么的。
横竖,要让他站边的话,他对这俩人,还真说不出对谁的感情更深一点。
严格来说,他跟老爸老妈都不亲。
老妈嫁进宗家,为了的是享受荣华富贵,享受当宗家当家夫人的那份荣光。
至于他这个儿子,不过是她为了巩固她正室位置生下来的一件工具,所以,他一出生,就由奶妈照顾着,一天没跟父母亲密待过。
奶奶说过,他出生后,压根就没喝过老妈一口奶。
如果按有奶就是娘的说法,那他,还真不好意思叫老妈一声娘。
“你这是在为你妈抱不平?”宗茂的语气,怎么听都有点诡异。
宗晢冷笑了一声,“你们的事,我懒得管。我的事,你们也别管!”
言外之意,就是你在外面如何胡来如何鬼混,我不会为老妈出头,而我交女朋友的事,你也别管。
电话那边的宗茂,大概这阵子听这话听得有点麻木了,没反驳他,却是说。
“阿晢,李晓芝你不喜欢,我就给你换了一个,这个老杨那女儿,一看就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不急着决定什么,俩人当朋友一样处着试试又何妨?”
强硬的不行,宗茂的口吻直接软了下来。
只可惜,早看清他本质的宗晢,软硬不吃。
“爸,这个杨可媟,是你照着白芍的样子去找的吧?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只是,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种类型了?我喜欢的,是白芍,不是这种类型,你还不懂吗?”
宗晢自己,其实对喜欢这词一点概念都没有。
毕竟,生在那样的家境,自幼耳闻目染到的,除了尔虞我诈互相算计之外,他感受不到爱和喜欢,也感受不到什么家庭温暖。
除了爷爷奶奶那里能得到一点点的亲情,那个家,对于他来说,其实就是冷冰冰的一个窝。
所以,他这阵子频频挂于嘴上的喜欢啊爱啊之类的,不过,只是一个空泛的言语,并不具备实质的内容。
而宗茂,显然也是抓准了儿子的这一点,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给儿子安排一段合他自己心意婚姻。
既然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当然,就以利益最大化为最优考虑对象了。
“阿晢,你别看老杨现在只是个局长,他身后,可是有京城陆家在撑腰,这门亲事,比你想的更有可为。”
宗茂说的这些,宗晢其实一早摸得通透。
“爸,你是不是忘了,现在京城是炎家当大!”宗晢对宗茂的说辞嗤之以鼻。
“这种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能说得准呢?”
宗茂也是下了苦功,商家大户儿子不喜欢,就找了门官家大户来。
“爸,杨家你别想了,我没兴趣,不过,如果你能找到炎家小姐,我倒是有兴趣见见!”
宗晢说到最后,自己竟忍不住勾起唇笑了。
电话那边的宗茂,很快反应过来,随即,一声不吭的摔了电话!
爷俩谁都知道,京城老炎家的曾孙女现在小学还没毕业呢!
宗晢在白芍那里受的郁卒,因为宗茂的一通电话而缓了不少。
之后,竟是冷静了下来,心平气和地处理完手头的一大堆紧急事务,然后,才又拿起白芍做出来的那份评估数据看了起来。
当然,这些数据如白芍自己所说,并无任何参考价值,但宗晢叫她去做的时候,原本就没想过要拿这些数据当参考。
他手头上,有江奇千辛万苦弄回来的一份确凿的真实数据在呢。
而他让白芍去做这些,不过,是想掂量掂量她肚子里到底有几多斤量,也想看看她对这份工作能有多用心。
他宗晢虽然钱多,但却不是钱多人傻的类型。
他既然给出这么高的薪金请白芍,总得,让她做些对得起她薪金的事。
即便她现在未必胜任,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样的潜力不是?
不过,这些想法他懒得跟任何人解释,所以,即使江奇觉得他这么做无聊透了,他仍执意让白芍把数据做了出来。
事实证明,这小秘书暂时确实没法胜任她这份薪金该做的工作,但潜力,却是有的。
她所评估出来的数据,跟真实数据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但从后面附注的内容,不难看出,即便是这样的评估数据,她也是花了不少精力和心血。
宗晢把资料合上,心头,涌上一股类似孺子可教的欣喜感。
可以说,白芍的聪明和用心,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
把资料随手扔进最下面的抽屉,宗晢突然又想起白向东拿着支票来要求解约的画面。
如果不是白向东欠下的那笔巨债,估计,白芍现在肯定会是某家知名学府的大学生吧?
想起父女俩那种互相维护互相抢着扛责任的模样,宗晢眼里,微不可察掠过一抹苦笑。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得说,他其实,有点羡慕白芍。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尝尝,那种被父母扯到身后不顾一切地护着的感觉。
那种被人当宝贝一样呵护着的亲情,到底,是如何的一种体会?
宗晢直起身,自嘲地笑了笑,拿起电话,拔了内线。
“进来!”
很快,白芍奉命走了进来。
宗晢没一句废话,人才在面前站定,他便直入主题。
“那些数据,跟真实数据出入很大。”
白芍惊讶地看着他,倒不是说这个结果让他惊讶,而是,宗晢的平和态度让她惊讶。
她出去之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那些话,肯定把bss气得不轻。
所以,她还以为bss叫自己进来,势必会借题发挥,把她骂个狗血淋头才会罢休。
然而,bss明显对她评估的那些数据很不满意,态度,却意外地和蔼?
宗晢见小秘书一脸惊愕的模样,心里好笑,不由得,又兴起了逗她的心思。
“怎么?难道你还以为这数据评估得非常精确?”
白芍回过神来,连忙摇头。
“不不!我那种不靠谱的方法,怎么可能得到精确的数据?”
宗晢这下是真的笑了,这小秘书,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宗晢倒也没再为难她,相反,还相当和颜悦色地吩咐她。
“人事部下个月有几个培训,你自个去找培训主任了解下,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报一个吧。”
白芍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朝宗晢点头哈腰连声说了几声谢谢。
她虽然才来宗氏没多久,却是听过,宗氏每年一次的培训,能参加的,都是各部门挑出来有潜力的员工。
将来,都是有机会成为精英的成员。
眼下,宗晢让她去参加培训,是肯定了她的潜力么?
宗晢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太多,只扬扬手,示意她自己个去找培训主任了解。
等白芍开开心心跑了出去,宗晢给培训主任挂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白芍把手头紧急的事处理了一下,便急匆匆跑到了人事部找到培训主任。
“刘主任,我能看看下个月培训的简章吗?”
白芍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别人说她以boss女朋友的身份搞特权主义。
刘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笑眯眯地把一叠资料递给她。
“boss刚刚交待过了,你想报那个班都行。”
这后门开得太大,反倒让白芍不自在了。
“谢谢刘主任,那个……我可不可以把这些简章拿回去看看?”
她接过资料翻了一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可以啊,最迟下个月十五号确定名单,你在那时告诉我就行了。”
白芍对他笑笑,“我不需要这么久,明天就可以答复你。”
白芍自己对几个培训内容都挺感兴趣,但关键是,她得有选择性针对性。
而这个针对性,当然,是针对她目前的工作而言最有帮助的培训。
可她对这些一窍不通,于是,她拿着一叠简单敲响了江奇的门。
为什么是敲江奇而不是敲宗**oss的门?不是因为她怕他,而是,她觉得关于总裁秘书的职责和工作内容,江奇应该比宗晢本人更清楚。
因为,平时许多工作,都是以宗晢到江奇再到白芍这样的顺序分配的。
“江特助,我下个月准备参加培训,能麻烦你帮我挑一下,哪个比较针对我现在的工作的吗?”
江奇先是诧异地看看她,“你要参加培训?”
“嗯,boss吩咐我去报名的!”
白芍也觉得自己能报名,全赖宗晢通融,而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
江奇听她这么一解释,收起诧异的表情,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资料,仔细翻看了一下,直接拿笔勾了一项。
“这个吧!”
白芍凑过去看了看,是一个商贸相关的培训,点点头道。
“好的,那就报这个。”
“如果你能接受得了,可以连这个一起报,这两个班的上课时间并不重叠。”
江奇勾的另一个,是财务会计的,上课时间在晚上,而商贸那个,上课时间在白天。
白芍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下来,“我没问题的,都报了吧。”
说完,她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不过,如果我两个都报,会不会影响别人?”
她本来就不具备培训资格,是宗晢开了口,她才有了一个名额,现在她一个人培训两项,那不等于占了两个名额吗?
江奇没料到她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些规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这点你不必担心,整个宗氏的运作,都是围绕boss而进行的,你是boss秘书,别说一人占两个名额,就是所有名额你都占一个,也没人敢说什么。”
江奇的话说得颇有艺术,言外之意,是白芍能得到培训的名额,仅仅是因为她是boss秘书,参加培训是为了她能更好地服务于boss。
而不是因为她与boss的私人关系,才拥有培训的特权。
“那我就报这两项……”
白芍在宗氏这几个月的工作中,愈发体会到自己能力的不足,只是,苦于没时间和没金钱去再进修。
眼下给了她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珍惜。
当然,她也是个感恩的人。
她很明白,即便江奇把话说得再有艺术,这事若不是宗晢先开了口,这培训的名额,怕是轮不到自己的。
送资料进去的时候,白芍问宗晢。
“boss,今晚你有什么安排吗?”
宗晢手上的事一堆堆,头也没抬,随口答她,“没有!”
“我请你吃晚饭吧,有时间吗?”
宗晢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她。
“为什么请我吃饭?你捡钱了?”
不怪宗晢会这么想,而是白芍从进宗氏到现在这么长时间,在公在私,都没见她请过谁吃饭。
而她私生活上的节俭,更是让范姨都惊叹。
白芍对他的调侃不甚在意,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谢谢boss给了我培训的名额,不然,以我的资历,怕是再熬两三年都没办法拿到名额培训呢。”
白芍的清醒和难得的自知之明,让宗晢对她不由得又刮目相看起来。
以她的年龄,按理来说,应该不太懂人情世故才对。
甚至,在他签下合约的最初,江奇就提醒过他,要防着白芍打着他女朋友的名号在公司里趾高气扬。
然而,这两个多月以来,她在公司并无半点搞特权主义的迹象,工作上照旧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与人相处依旧还是从前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并无半点浮躁或沾沾自喜的样子。
凭她这份宠辱不惊的心态,以及立于荣华中却丝毫不虚荣的觉悟,宗晢觉得,自己对她的评价,兴许还是有点低估了。
好比眼下,不过区区一个培训名额,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是她本来该得,什么,是她额外的收获。
这份清醒,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更何况,她才十九岁,工作不过几个月而已。
“既然这样,那我今晚就吃你的了!”
宗晢忙了一天,早上那点郁闷,早就不知扔那个犄角旮旯了去了。
而最重要的是,与小秘书一起吃饭这么多次,并没有什么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白芍见他终于答应了,很是欢喜,然而,又怕他误会自己有什么不良企图,于是,多嘴问了句。
“要不,请江特助一块?”
白芍是不得已才签了合约,接受了这段诡异的契约关系。
因而,就算宗晢不摆脸色给她看,她私下里,亦十分小心地保持着彼此的距离。
好比如今私下请宗晢吃饭,她是真的出于感激之情。
但为了避免宗晢多想,误会她想借此制造俩人独处的机会。
白芍自以为聪明地,临时拉扯上江奇。
宗晢看了她半晌,似笑非笑地道。
“我还以为,你是打算请我去吃情侣套餐呢!”
白芍根本没听出宗晢话里的深意,还以为宗晢是在试探她呢。
“怎么可能?我和oss又不是那种关系,干嘛去吃情侣餐?”
宗晢把视线移回到文件上,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在别人眼里,我们不就是那种关系吗?”
白芍无言以对,认真看一眼宗晢,对方却低着头似乎已经进入认真工作的模式。
捉摸不透宗晢心里想法的白芍,最后,只好又无奈地又确认了一句。
“那到底是我俩一起去,还是叫上江特助?”
白芍是掏钱的那位,当然希望能顺oss的心意,让他吃得开心一些。
宗晢却不再表态,“随便……”,视线落在文件上,再没看过白芍一眼。
白芍带着模棱两可的答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不叫江奇。
六点正,宗晢从办公室走出来。
白芍已经收拾好在等他,俩人并肩走进电梯。
宗晢似是忘了白芍之前的提议一样,没问江奇的行踪,只问她,“到哪吃饭?”
白芍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oss大人确实没打算要与江奇一起吃这顿饭。
至于原因是什么,白芍懒得去探究。
“凡心阁,听说那里的特色菜非常地道,是吗?”
凡心阁是一家全国连锁的餐饮集团,白芍和竹浅影他们去过一两次,但宗晢肯定去得不少。
果然,宗晢点点头。
“是的,那里的食物挺不错。”
白芍见自己的选择得到了认可,不禁有些得意。
“其实,我见你在家里吃得都比较清淡,所以,就挑了这家店。”
大概是因为住一起久了,即使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个人,白芍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把宗晢的信所称之为家。
“都行,我不挑食。”
宗晢连着这阵子都休息得不太好,这下,精神一般般,幸好,心情还算可以。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大少爷,吃喝拉睡都特别讲究。”
白芍见他心情不错,她的话也多了起来。
“谁告诉你像我们这样的大少爷特别讲究了?你那些普通朋友?”
白芍被他噎了一下,暗暗骂自己那壶不开提那壶。
抬眼看看他,却见他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似乎,已经忘了他早上如何为了她那几个普通朋友阴阳怪气大动肝火了。
既然他态度和蔼可亲,白芍自然没去惦记着他早上恶劣的态度,与他一路聊起和刑柏伦几个一起玩乐的趣事,气氛竟出人意料的融洽。
宗晢一直觉得,与自己相差九年的白芍,无论思想还是生活习性,差的大概不止一个世界那么远。
可听她说起她亲身经历的那些趣事,他却发现,白芍这小丫头,并没有多少她这个年龄常有的娇气和莽撞。
从电梯到车上,基本都是白芍在兴致勃勃地说,宗晢笑眯眯地听。
“你会骑马?下次有我带你一起去玩!”
白芍没料到宗晢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却也没当真,只当宗大少爷是随口一提罢了。
所以,她也随口应了下来,“好啊,下次记得带我一起玩。”
宗晢笑着点点头,车子恰好驶过停车场出口,一束强光射出来,宗晢带着倦意的脸容在灯光之下便显得格外惹眼。
白芍怔了一下,很快,便想起宗大少爷这几天奔波劳碌的行程。
“oss,这里到凡心阁还有将近一小时的路程,要不,你稍为休息一下?”
宗晢也愣了一下,很快,点了点头。
“嗯,那我眯一会,到地叫我。”
司机机灵地把音乐换成了柔和的小夜曲,白芍则安静地靠窗而坐,尽量,让车里的空间宁静安适一点。
这时正是下班时间,一路上小堵不断,到达凡心阁,已经七点。
车子刚停好,宗晢便睁开了眼,他左右看了看,“到了?”
“是的,到了。”白芍径自先下了车。
她和宗晢走进大厅,立即有姿客迎上来。白芍把事先定好的房号报了出来,姿客看看她,又看看宗晢。
“白小姐,请问,您是只有两个人吗?”
白芍点点头。
“是这样的,那边那位小朋友,今天生日,他家人想陪他在这里吃一顿饭,但包间和大桌全都订满了,只剩一张情侣座……您看,能不能……”
白芍随着姿客的手看过去,便见六七个成年人簇拥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脸上,明显写着失望和沮丧。
白芍正想抬头征求宗晢意见,宗晢已经先开了口。
“你把我们订的包间让给他们吧,我俩坐情侣座。”
于是,明明是订的大包间,最后,俩人却面对着面坐在了情侣上座上。
为了感谢他们,姿客特意送了一枝红玫瑰过来。
宗晢把红玫瑰接了过去,等姿客离开,双手托着玫瑰笑眯眯地送到白芍面前。
“小芍子,这花送给你,喜欢吗?”
白芍把花拿了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白了他一眼。
“你这叫借花敬佛!”不过,正是因为这花是借的,她才敢收下。
宗晢却并不认同她的话,甚是正经地道
“花是借的,但你不是佛。”
白芍懒得理他,把花随手放到一边,顺手将菜谱推到他面前。
“oss,你看看吃什么。”
宗晢环视了一下四周,半真半假地说,“既然我们坐的是情侣座,当然要吃情侣套餐啊!”
白芍已经无力翻白眼,不过,既然是她请吃饭,当然得尊重对方的意见。
“oss,你是真心的吗?”
宗晢不知是想要为她省钱还是懒得选,爽快地点头回她。
“真心啊,这里的情侣套餐也很别出心裁的,不是你以为那种西餐的情侣套餐。”
白芍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见识太小了。
“那好吧,就一份情侣套餐吧。”
把服务生叫过来下单,本来,白芍有些尴尬,毕竟,她和宗晢并非真的情侣。
可宗晢却淡定从容得很,等服务生写好单子,他还特意问了问。
“我记得,凡在这里消费情侣套餐的,好像都有礼物送的,对吗?”
服务生也同样淡定,笑着回道。
“没错,等二位吃完饭,结账的时候,我们会把礼物一起送上来的。”
身家百亿的宗大少爷,居然会开口问人要赠送的小礼物,这让白芍非常吃惊。
而且,要的,还是情侣礼物。
大概是她惊讶的目光太过赤果,等服务生离开之后,宗晢扭过头来,一脸兴味的瞅着她。
“怎么了?我头上长草了?”
白芍对他无声地笑了笑,突然觉得,这样的宗大oss,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情侣套餐陆续端了上来,纯中餐,用材都是普通的食材,但料理手法很特别,做出来的口感非常棒。
“哇,好好吃!我从来不知道,鸡腿肉原来这么美味!”
宗晢笑着嚼着嘴里的肉,“你知不知道?这道菜,叫做你我有一腿!”
白芍猛地瞪大眼,半信半疑。
“啊,真叫这个?”
她从来没吃过这样料理的鸡腿肉,所以,虽然觉得他其实是在忽悠自己居多,却不敢完全否定。
宗晢咧开嘴笑了,“当然是假的!真叫这个,不把客人的胃口倒尽才怪!”
白芍又瞪了他一眼,不理他了,筷子伸向了另一碟同样色香味俱全的菜。
宗晢乐呵呵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嘴角沾了点酱油,十分自然地拿了张纸巾递了过去,直接,把纸巾塞到了白芍手中。
白芍垂眼看看手里的纸巾,先是愣了下,然后,轻轻咳了两声,抬手把擦了擦嘴角。
耳根,不受控地一点点热了起来。
幸好,之后宗晢没再做任何多余的事,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加上这里的菜做得实在太可口中,白芍很快便忘了尴尬和不自在,完全投入到吃的大业中去了。
宗晢倒没白芍那么饿,不过,都说如果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胃口好,那自己的胃口也会变得好起来。
此时的宗晢便是这样,平时只吃一碗饭的他,今天竟是吃了两碗。
在吃的方面,他向来十分随便,食量也一般。
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但却是第一次觉得这里食物的味道确实比别的地方要略胜一筹。
食物的味道好些,对面坐着的人也比平时面对的人要有趣些,于是,饭量也大了一些。
而白芍,看起来和他的情形差不多,胃口相当的好。
俩人十分有默契而毫不做作扭捏,把这份情侣套餐的三菜一汤一炒饭还有一份甜品风卷残云般统统解决掉。
吃完,俩人相视一笑。
“oss,饱了没有?”
白芍难得作东,当然不能太抠门。
宗晢比起平时饱太多太多,不过,听她这么问,他挑了挑眉,问。
“没饱的话又能怎样,再吃一份情侣餐?”
白芍自己是饱得差点没法挪了,如果不是忌讳宗晢在场,她会立即瘫在椅背上。
“有何不可?我请吃饭,当然得管饱!不过,你再叫一份,得自己吃完,我现在已经撑了!”
她没好意思当场瘫在椅背上,但嘴上却没有掩饰。
宗晢甚是好笑地看着她,只见她直挺着腰坐得笔直,看样子,是真的吃得太饱,弯不了腰。
“算了,留着下次再请我吃。一次把你吃穷了,下次我还找谁请我来吃啊?”
白芍瞪他一眼,“你还想让我再请啊?下次不是该你请吗?oss,你是不是忘了,你才是老板啊!”
宗晢耸耸肩,“没听说过员工不能请老板吃饭的,也没听说过老板一定要请员工吃饭的!”
“哦!我真是亏大发了,要不,我就是脑子被门夹了,怎么会请你吃饭呢!这跟首富从乞丐盆里抠钱有什么区别?”
白芍一脸懊恼!
“当然有区别,是你主动给的,不是我从你口袋里抠的!”宗大oss可没半点内疚什么的。
亿万身家的大总裁,吃她一个负资产的小秘书,还能吃得如此心安理得,还有没有天理了?
白芍在心里哼哼唧唧叨唠着,却是又把菜谱推到了宗晢面前。
宗晢当然也是饱得连喝口水都能溢出来了,笑着把菜谱合上。
“结账吧,时间还早,我请你看电影!”
白芍呆了一下,“看电影?”
这是什么神开展?
明明,她只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所以才请他吃这顿饭。
他却要请自己看电影,是要礼尚往来?还是有其他什么用意?
白芍还没来得及往下想更多,宗晢便拿起菜谱轻轻拍在了她的头。
“别乱想,刚好有部电影我很想看,可江奇说两个大男人看很奇怪,本来我是打算自己看的,既然你在,一起去看吧。”
白芍又哦了一声,连忙递起手招呼服务生过来结账。
结完账,服务生真的送了份小礼物过来,是两支笔帽上有只可爱的小熊猫的情侣签字笔。
还真是,挺小的礼物。
白芍接过那两支签字笔,想都没想便要把它们放进自己的包包里。
宗晢手争眼快,一把抢了一支拿了过去。
“说好的情侣礼物,哪有自己独吞的!”
宗晢责备完她,把抢来的签字笔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白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连串的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动作,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oss,那么幼稚的签字笔,你拿来干嘛?”
她还好,毕竟,她是个女的,喜欢些可爱的小物件,很正常。
他一大男人,拿支笔帽上顶着个小熊猫的签字笔写写划划,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怪涎。
可宗晢把笔收进包包之后,就没有再拿出来的意思。
“当然是拿来用啊!再说,那是国宝,谁说幼稚我跟谁急。”
白芍对宗晢的观感,再一次被刷新。
“走吧,兴许还赶得及九点场。”
宗晢嘴里催促着白芍,提起包包站了起来。
“boss,你真的请我看电影?”
直到上了车,白芍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以她和他这样的关系,除非万不得已要演戏蒙蔽众人,私底下,自然要尽量撇清关系才对。
宗晢刻意忽略白芍这句质疑背后的考量,“当然,你可以请我吃饭,我为什么不能请你看电影?再说,一场电影,我还是请得起的。”
以他这样的身份背景,在这种小事上当然不可能像白芍考虑得那么细,因而,白芍的顾虑,他根本不可能有,也感受不到。
在他看来,请白芍看电影并没什么不妥。
反正,这段时间以来,他与白芍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干什么都顺其自然,全是身体正常作出的反应,并没哪些行为是他刻意而为之。
就像人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般。
而这时的他,并未发现,他对白芍的种种,已经从一开始为了演戏而刻意为之的举动,演变成了自身体本能一般的反应。
又或者,他其实隐隐已经察觉到,但他,选择的随心,并未刻意矫正。
他想做,便做了,仅此而已。
但他可以没有顾虑,白芍却不可能没有。
细细思量了一番之后,白芍最终还是把话摊开来说。
“boss,你请我看电影,就不怕我会想多?”
白芍就算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丫头。
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自然,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遇上一个帅气又多金的男朋友。
而宗大少爷,绝对符合每个花季少女的梦想。
而面对这样一个大众男神般的上司兼契约男友,白芍至今没沦陷,只是因为她比别的同龄人更清醒一些。
明白梦想和现实的差距,隔的岂止几亿光年的差距?
宗晢吃了一顿气氛和味道都不错的晚饭,心情很好,先前的疲惫和倦意,似乎,也消减了不少。
心情极好的他,侧着头勾起唇,借着路灯淡黄的光线细细打量起她来。
“那你请我吃饭,就不怕我想多?”
他没回白芍的问题,而是,直接把问题抛了回去。
白芍怔了怔,很快,摇了摇头。
“不怕,boss你身边可供选择的女人,怕是绕b城一周都站不完,我这样的,从来就不在boss你考虑之列。”
在白芍看来,宗晢的女朋友,不一定是出身豪门大户。
但眼界和能力,都要和宗晢相当,俩人才能长久,才会有共同语言。
像她这样啥都不懂的小丫头,真要和宗晢凑一对,兴许,连共同话题也找不出来,还谈什么恋爱?
宗晢一脸兴味,“白芍,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
白芍一脸困惑,“说什么?”
“你很漂亮!”宗晢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即使,他见过的漂亮女人不少,但像她这般美得纯粹,美得自然而毫不做作的,却是不多。
白芍迎上他灼灼的视线,“可我觉得,boss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宗晢被她这一本正经的回答给逗乐了,很自然地,手又伸了出去,在她全无防备的情形下捏了捏她的脸。
“傻瓜,男人本来就是特肤浅的生物,谁要是跟你说他只看内涵不看外表,那他,一定是个瞎子!”
白芍猝不及防地被他捏了一把脸,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虽然,他的手指力度不大,亦只是略为拉扯了一下就放开,但被他接触过的那片肌肤,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白芍脑子一团乱,但脑细胞却极为活跃。
一方面,想要深究他这话的深意。
一方面,却又有个声音冒出来,告诉她男人说女人漂亮,纯粹本能,与感情无关。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低头翻着包包。
“boss,你想看什么电影?我先在网上订好票,不然,要是票买光了,我们就白跑一趟了。”
宗晢好笑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在包包里翻弄,头低下去,短发低垂遮了半边脸,只看到一头乌黑的发丝,还有后领子处露出那一截弧线漂亮的雪白颈项。
宗晢的眸色,不由得又沉了沉。
白芍终于把手机找了出来,偏过头来,不期然地,对上宗晢幽深的眼眸。
白芍像是被火灼了一下般,慌乱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手指飞快地解了锁,打开了屏幕。
“我们要去哪里看?看什么电影?”她刻意忽略宗晢的异常,极快地点开了网上订票的app。
宗晢的车,冷气一直开得非常低,但这时的白芍,却觉得像是置身于烈日之下暴晒,浑身上下热得不行。
宗晢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把影片的名字报了出来。
白芍没抬头,在手机上输入影片名字,从弹出的影院中挑了一家离住所最近的。
“boss,就在你家附近那家影院看,可以吗?”
宗晢凑过来,手指在她手机屏幕上上下滑动了几下。
“这家吧,这家是大影厅,播放效果应该会比较好。”
他说话时的气息,若有若好地喷洒在她的脸上,白芍下意识地往边上靠了靠。
“这里和你家是相反方向呢……”
现在的白芍,觉得和宗晢多相处一分钟都是煎熬。
她有些后悔,答应了他去看电影。
隐约中,白芍感觉到了危险在逼近。
本能地,便想要逃走、避开。
无论是吃饭还是看电影,宗晢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可她和宗晢不一样,宗晢这样的人,大概没什么是不能碰不能惹的。
可她,有太多的东西,是她没法把握难以掌控的。
“没事,我今天不加班。”宗晢却不觉得这样的距离有什么问题。
白芍没办法,只好在他说的那间影院订了票。
宗晢看着她提交了订单,便坐回原位,从包包里掏出钱包递给白芍。
“订票的钱,你自己拿回去。”
既然他开了口,白芍也不矫情,接过他的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大钞出来,又从自己的钱包里,拿了几张零钱塞回宗晢的钱包里。
宗晢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从自己钱包里抽了一张钱,然后,换回了好几张塞进他的钱包里。
“boss,你平时都和江特助一起去看电影吗?”
白芍把钱包还给宗晢,经过这么一小会,她的脑子已经冷静了下来,空气中那股让人燥热难耐的气流,也渐渐消退了下去。
宗晢认真想了一下,“嗯!”
他倒是没有说谎,他上次看电影,确实是和江奇一起看的,但他上一次看电影,却是几年前的事了。
他不是没有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时间,而是,没那份心情。
而今晚这场电影,他确实是想看,却没想过要在电影院里看。
白芍是不知道,他家二楼书房后面,就有一家小型的家庭影院,播放效果堪比电影院。
而这部电影,他已经叫江奇帮他购买了正版,打算闲下来在家里看。
只不过,刚才看着白芍,一起看电影的邀请,没经大脑便说了出来。
“我还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和闺蜜一起去看电影呢,原来,男人也会和死党一起看吗?”
而白芍亦以为,男人看电影,不是应该都和女朋友一起看才对吗?
而宗晢这样的男人,当然是不会缺女朋友的。
所以,跟自己的助手去看电影这种事,白芍就算脑洞再大,也没法想像会发生在自己boss这么一个魅力无边的男人身上。
“看电影是种享受,所以,关键不是这人是谁,而是和这人一起看,能开心就行,不是吗?”
宗晢和话,似乎,也等于间接告诉白芍,他请她看电影,并无半点勉强。
而是,觉得和她一起看,会开心,会快乐。
而事实证明,宗晢的判断非常正确。
白芍是个非常独立的人,到了影院之后,拿着手机去自助端出了票,拿了票顺便在前台领了3d眼镜买了汽水和一大袋零食。
白芍做这些的时候,宗大少爷便心安理得地在一边坐着。
等白芍换好票买好零食招呼他,他才起身走过去,和她一起进了场。
白芍并不娇气,加上有了觉悟,十分自然地把自己放在他秘书的位置上,所以,做着那些本该是男士做的活儿,她也没是心理不平衡。
俩人找着位置坐下之后,宗晢再一次拿出钱包递了过去。
白芍和刚才在车上一样,从他钱包里抽张大钞钱,又找回些零钱放了回去。
周围,基本全是情侣和闺蜜,一双一对的坐在一块。
只有他俩,像是搭伙一般,全程各自看各的,谁也没打扰谁。
如果说白芍在宗晢提出请她看电影时,有那么一刹那胡思乱想了一些有的没的。
在看完电影之后,她便完全松了一口气。
宗大了boss说请她看电影,就真的只是请她看,并无其他任何特殊含义。
俩人看完电影回到家里,已经近十二点。
因为白芍发过信息给范姨,所以,范姨显然已经睡了,只在客厅留了一盏夜灯,还有一张纸条。
“范姨留了夜宵,boss,你要吃吗?”
宗晢晚上本来就吃得很饱,而且,他向来极少吃夜宵。
“我不吃,你要吃的话,自便。”
宗晢一手提着包包,手臂里挽着脱下的外套,径直朝卧室走去。
白芍看一眼他挺拔的背影,“嗯,boss晚安!”
今晚这场电影,特效非常好,以至于白芍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不停回放影片中震撼的场景及画面。
于是这一晚,便换成她睡得不太好。
相反,连着一阵子睡不好的宗晢,这晚因为过得相当愉快,人放松了下来,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他如常醒了过来,照旧到小区里跑了一圈,回来,却吩咐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范姨。
“范姨,我今天和小芍一起吃早餐。”
范姨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心想,最近俩主人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了呢!
白芍和平时差不多时间洗漱完出来,看见坐在客厅里刷新闻的宗晢,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
可仔细看看,没错啊,平时这时间,boss已经在公司办公了。
“boss,你睡过头了?”
经过昨晚的融洽共处,白芍说话便随便起来。
“我等你一起出门!”
宗晢看了她一眼,解释完,把ipad放下,起身走向饭厅。
白芍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那你可以让范姨叫我起来的!”
让boss大人等?会折寿的吧?
她惶恐地从范姨手中接过托盘,把宗晢那份早餐端到他面前。
“今天事不多,晚些回去没关系。”
宗晢睡了一晚好觉,神采奕奕,心情自然变十分美好。
可白芍却惨了,两只眼睛挂了深深的黑眼圈。
一开始,宗晢还没怎么留意,因为白芍特意化了淡妆,刻意遮掩了一下。
等早餐吃到一半,宗晢不知怎的便发现她精神萎靡的模样。
“你昨晚睡得不好?”
宗晢放下筷子,关切地看着她。
白芍点点头,“是啊,昨晚的电影实在太震撼,一晚上不停在我脑中循环重播,整晚都没怎么睡。”
宗晢盯着她,“那要不要请个假,在家休息一下。”
白芍惊讶地看着他,“boss,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的?”
宗晢不置可否地拿起筷子继续吃他的早餐,“电影是我让你陪我看的,你睡不着,之中当然有我的一份责任。”
可即便宗晢这么说了,白芍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过,在去上班的路上,便闭着眼睡了一路。
直到回到宗氏停车场,宗晢才叫醒她。
“看来,你还是更适合看些小情小爱的文艺片。”
宗晢原本还觉得白芍是个不错的伴,想着以后要看电影,可以找她一起搭伙去看。
没想到,这个想法这么快就被推翻了。
白芍甩了甩头,极力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也没什么,以后可以周五或周六去看的!”
白芍想都没想,便为宗大少爷开辟了一个新的路子。
却没想过,这是在给她自己挖了个大坑呢!
白芍刚和宗晢迈进电梯里,包包里的电话铃声响震天。
白芍拿出来一看,竟是好友竹浅影。
白芍心里嘀咕,影子那丫头出什么事了?这么一大早打过来!
“影子,早啊!”
碍于宗晢也在,白芍没敢问什么露骨的话。
“小芍,你和宗少这是要假戏真做了?”
反而是电话那边的竹浅影,话说得很急,语气也很迫切。
白芍下意识地瞥一下站在身边的宗晢,“影子,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你没上网?”
白芍一头雾水,眼看着电梯门开了,便跟着宗晢身后走了出去。
“没有啊,我这一大早起来赶着上班呢,哪来的时间上网?”
“那你赶紧上网看看吧,随便那个网站,都有你和宗少甜蜜约会的照片及报道,你们这是要演戏给人看,还是情不自禁了?”
白芍和竹浅影算是无话不谈,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太可能把自己与宗晢相处的每个细节都告诉竹浅影。
所以,好友才会这么心急地向她求证。
白芍这下隐约明白了什么,连忙安抚好友道,“影子,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鉴于好友所提及的另一个当事人宗晢就走在她前面,她也没好意思把话说得太明白。
“小芍,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说话?行了,我也不多说,你自个多留点心眼,别被人忽悠进去就行。你方便再给我打电话,我挂了。”
竹浅影很是干脆,把话说完之后,干脆地挂了电话。
白芍看看前面挺拔的背影,考虑着要不要跟他提一下这事。
不过,还没等她考虑清楚,刚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江奇便帮她做了抉择。
“宗少,你俩约会自带狗仔吗?”
江奇的话,让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宗晢转过身来看看白芍,然后,才把视线转到江奇身上。
“什么意思?”
江奇懒得卖关子,直接挑明道。
“你俩昨晚一起吃饭看电影的事,被人全程拍了下来,各大网站头版头条,又被宗少你霸屏了。”
江奇话是对宗晢说的,但探究的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游梭于白芍脸上身上。
宗晢若有所思地瞥了白芍一眼,然后,淡淡地对江奇说,“你进来。”
江奇跟着宗晢进了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
“宗少,那些照片你是故意摆拍的?”
按理来说,宗晢与白芍之间的事,算是私事,江奇这个特助不该管。
但宗晢与白芍关系特殊,江奇不得不多个心眼,时时提醒着自己老板。
宗晢已经在办公桌后坐下,顺手开了电脑。
“不是摆拍,昨天我俩确实一起吃饭。”
宗晢直白得不加一点掩饰的回答,让江奇愕然。
心里隐隐生了不良的预感,觉得老板与白芍的发展,与初衷越走越远。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提醒老板,便听到老板吩咐他。
“你找人查查,这报道最早从哪里流出来。”
这时的宗晢,已经点开了电脑网页,入目的,正如江奇所说,是他昨晚和白芍在凡心阁里面对面坐着共进晚餐的画面和他与白芍并肩走进影院的画面。
两张相片都照得很清晰,角度把握得刚刚好。
显然,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才拍的照片。
再看标题,是惹人眼球的大红标题。
这标题,倒也没有任何抨击性的言论,只是,擅自猜测的内容会直接造成误导。
而标题下面,还附有视频连接,宗晢点开看了一下,是他和白芍在凡心阁里进餐时有说有笑的片段。
“江奇,你有没有觉得,我和白芍这样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宗晢看完视频,唇角微微扬起,显然,心情并不坏。
江奇忍不住朝宗晢翻了个大白眼,这都什么时候,老板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宗少,照片和视频,我都看了,我觉得,这事不一般!”
宗晢仍在看视频,“当然不一般,所以,我才你让去查出处。”
上次白芍见报,是李晓芝搞的鬼,标题,明晃晃地打着“小三”二字。
那这次他和白芍同时上了头条,又是谁在背后搞鬼?
仍旧是李晓芝?还是老爸他们?
抑或,纯粹是媒体为了吸引读者眼球,而刻意跟拍?
如果是后者,那是不是表示,他以后已经毫无私人**可言了?
“可你怎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江奇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老板,这事可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宗晢神情轻松惬意,随手又点开了另一个网站,毫不意外地,头版头条同样被自己和白芍的照片霸着屏。
“这种小事,至于让我不开心吗?”宗晢惬意欣赏着自己的盛世美颜。
江奇盯着宗晢,只觉得老板的脑回路实在越来越诡异。
“行了,你去查一查,把结果告诉我。”
宗晢却并不想在这事花费太多心神,扬手,示意江奇去干活。
江奇神情复杂,“要让网站把报道撤了吗?或者,道歉声明之类的?”
宗晢想都没想便摇摇头,“不用,由着他们吧。”
江奇的表情愈加复杂,他现在,愈发捉摸不透老板的心思。
可老板把话说那么明白了,他也不好再多嘴。汇报完工作的事,他便退了出去。
等江奇离开之后,宗晢拔了内线让白芍进来一趟。
“网络上的报道,都看了吗?”
宗晢慵懒闲散地斜靠在椅背上,微仰着脸盯着白芍。
白芍点点头,神情颇为无奈。
“刚刚看过……boss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白芍觉得,这事就是自己作死。
要表达感激之情,随便买件小礼物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请吃饭?吃完饭还不够,非要一起去看电影?
宗晢眼中闪过一抹探究和好奇,“你对不起我什么?”
这小丫头的脑洞,果然不是他能窥探得了的。
若非要细究,她和他一样,应该都算是受害者吧。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还是说,这些报道,跟她有关?
被宗晢这么一反问,白芍也有些懵,是啊,她对不起他什么?
她其实,并没做错什么,不过是请他吃了一顿饭,陪他看了一场电影而已。
至于那些照片和视频,以及那些报道,与她一点关系没有,她道什么歉。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对不起的……”白芍呐呐地开了口,“不过……如果不是我请你吃饭,就不会让人拍到那样的照片。”
宗晢的目光,原本透着几分阴冷,听完白芍的解释之后,眸色渐渐回暖。
他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小秘书,心道,这小丫头真不是一般的傻。
他心里很清楚,这事若真要追究起来,是自己连累了白芍。
原本是一顿挺不错的饭局,却因为这些报道和照片,而变成如此这个一言难尽的局面。
他是习惯了面对这种场面的人,可白芍呢?
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却因他而莫名地被拉扯进了一个充满算计和阴谋的旋涡里。
向来不懂愧疚为何物的宗晢,对上白芍那双清澈澄透的双眸,隐隐生了丝愧疚。
“你以为,他们的目标,是你,还是我?”
白芍没有言语,心里,同样清楚,这些照片上的女主角,即使不是她白芍,亦会同样引起轰动。
她之所以引人注目,只是因为贴着“宗氏总裁女朋友”的标签,而不是因为她是白芍。
“以后,别总是有事没事就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宗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懊恼。
他宗晢虽不是什么绅士,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弱质小秘书去替自己背锅!
白芍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宗晢。
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坑自己一回,眼下,这个主动把责任扛下来的宗晢,陌生得宛如外星生物。
“行了,这事我会处理,没什么好担心的。”宗晢难得地开口安抚白芍。
说完,又指指桌上的文件,“那些资料拿去给江奇,另外,下午的会议,你也一起出席。”
白芍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弯身搂起资料转身走出去,走了一半,她才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他。
“boss,下午的会议,不是和李氏能源的会议吗?”
宗晢点点头,“对啊!”
白芍牙痛一般的嘴脸,“boss,这种会议,我出席也帮不了任何忙吧?”
在以往,这种具谈判性质的会议,白芍确实很少参加。
而眼下,她不想参加这个会议的原因,却不仅仅因为她的专业水平及知识有限、在会上帮不了忙的这个原因。
另一方面,她也怕自己作为宗晢“女友”的身份,会令合作双方尴尬难堪,甚至影响谈判的进程和结果。
宗氏是李氏能源的重要合作伙伴,既然宗氏这边会由宗晢亲自出席,相信,对方不可能只派个经理过来谈。
如果来的是李氏总裁或者直接是李晓芝本人,那自己出现在会议上会引起什么反应,白芍不敢深想。
宗晢也抬起头来看她,俩人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白芍脸上的神情变化,却没逃过宗晢的眼。
“你怕?”宗晢一矢中的。
白芍也不含糊,干脆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怕!”
她和李晓芝正面交锋过几次,每次,都因为有宗晢给她撑腰而让李晓芝颜面扫地。
可她和宗晢,毕竟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每每面对李晓芝,她都隐隐有点心虚,底气很是不足。
对她来说,但凡可以避免,她都不想与李晓芝再碰面。
更加不想,与对方再有什么瓜葛。
她没喜欢过谁,并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
但如果李晓芝真的喜欢宗晢,见到自己,一定,会非常难受吧?
白芍想着想着,立场居然倒向了李晓芝那一边。
“你怕什么?”宗晢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白芍也是傻,被宗晢和颜悦色地对待了一两天之后,便大有向对方敞开心扉的倾向了。
“boss,如果李小姐真的喜过你,你总把我拎到她面前,她会很难受吧?”
白芍这话,当然是以一个局外人身份来说,而不是站在宗晢女友的立场。
宗晢仿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眼里漾着笑意,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哟,原来你不想参加,是因为同情李晓芝?”
他话里戏谑意味十分浓,白芍不可能听不出来。
“boss,我没有立场同情她,我只是单纯觉得,既然你和她的事告一段落了,就没必要拉扯谁出来恶心对方了。”
在白芍看来,这事李晓芝或许有错,但宗晢办得也不是那么的正直就是了。
宗晢瞅着她,片刻,呵呵笑了两声。
“白芍,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傻?”
白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又听到宗晢说。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但在李晓芝这件事,我自认没半点对不起她。”
放在以往,宗晢是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他的,他也没有向人解释自己行为的习惯。
即便是父母,他也不屑于解释任何。
但听到白芍的质疑,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开了口。
心里,隐约浮起一丝的失望,还在一点点无来由的烦躁。
宗晢嘲讽的言语,还有他脸上微不可察掠过的怪异神情,都让白芍不安。
那种神情,白芍是第一次在宗晢脸上看到。
猛地,她便醒悟过来,自己,似乎管得有点多了!
宗晢与李晓芝是什么关系,与她,并没有实质的关系。
而她,作为一个契约女友,对宗晢在感情方面的决定和处理方式,其实,是没有话事权、更没有指责的资格。
她不过,是宗晢找来配合着演戏的一个人罢了。
“boss,对不起!”
白芍再次道歉,而这次,她是真心实意,而且明确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下午的会议,我会参加的。”
白芍说完,搂着资料走了出去。
她确实是挺傻的,明明对别人的事只看了个表面,连一知半解都没有,却非要参一腿进去。
可她一脚踏进去,踩着的,根本不是她的地盘!
无意中向前迈了一小步的白芍,在意识到自己越了界闯进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之后,下意识地,朝后倒退了好几步。
白芍微妙的内心世界,宗晢自然没法窥探得了。
而他让白芍参加会议的目的,其实却是和白芍想的相去十万八千里。
白芍以为宗晢让她出席,是要在会上秀秀恩爱,以此怒怼李晓芝父女。
所以,她才会觉得没必要。
毕竟,她和宗晢,已经不止一次当着李晓芝的面秀恩爱了,什么仇什么冤,都报回来了。
而且,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假恩爱,真的秀得挺没意思的。
然而,宗晢让她参加,单纯,只是想让她看看,她评估出来那组数据与实际数据相差到底有多远。
宗晢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让白芍尽可能多接触多听一些,那样,她的专业和业务水平将会得到大幅提高。
可他的这些想法,甚至不曾在内心明确成形,大脑便先一步作出了直接决定,几乎是没怎么想便开口让白芍参加会议。
自然,亦无从细想这个会议可能会有李晓芝这个人出现。
却是在白芍质疑他的目的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李晓芝这个人。
而白芍的质疑,直接让他一口气哽在心口,不上不下,把他气得够呛的。
不可否认,他对李晓芝确实没任何情义情分在。
就算他真要和白芍演什么去气李晓芝,也很正常。
可他明明没有这样的想法,却被白芍误会成那般不堪,说不气,是假的。
而当他想要把把缘由顺一顺,给白芍说明白一点的时候,那丫头,却直接甩给他一句“对不起”。
然后,转身跑了。
宗晢胸口哽着的,由一口闷气,换成了一口老血。
宗晢想把白芍叫住,可他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任由白芍甩门跑了。
白芍脚底抹油一般跑了出去之后,把资料转交给江奇,回到自己位置上,本是想着好好准备一下下午会议用的资料。
虽然,她懂的不多,但临时抱一下佛脚总比一点不懂的要好不是?
只不过,她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却是不受控地来回回放着好友的话,还有宗**oss说“你很傻”时的表情和语气。
好友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放提醒她,要自个多留点心眼,别被人忽悠进去。
可她,却似乎因为昨晚那一顿气氛轻松而融洽的晚餐而有点忘乎所以了。
宗晢其实没忽悠她,毕竟,他根本没做任何让她误会的事。
倒是她自己,差点自作多情把自个给忽悠进去了。
就算宗晢对她再平易近人,与她一起吃饭和她一起看电影,不过,只是介乎同事与朋友间一种礼尚往来的客气应酬。
她却以为自己与宗晢近了一步,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开口质疑起宗晢的决定来。
难怪宗大少爷会说她很傻,如此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说她傻,都是给她脸子了!
事实上,她哪里是傻?
她根本,是没脑子!
会议在三点举行,将要三点的时候,宗晢和江奇几乎同一时间走了出来。
白芍连忙站起来,拿过她用光午休时间准备好的资料,正要跟过去。
却听到宗晢淡淡地对她说,“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不用勉强。”
白芍连忙摇头,“不勉强不勉强,我是您的秘书,参加会议很正常。”
宗晢冷冷地看她一眼,虽然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但总算,没再开口刁难她。
反而是江奇,很是奇怪地看看白芍,转而扭头看着宗晢。
“这个会议,白芍也一起参加?”
宗晢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应了声。
“嗯,让她长长见识……”
江奇原本似乎还想说什么,听到宗晢的话后,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盯着白芍看。
白芍顶着江奇x光一般的视线,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电梯里,宗晢与江奇在聊着另一件合作案的事,白芍站在俩人身后,默默地听着,一直不曾插过话。
一来,宗晢与江奇聊的那些,她一知半解,了解得不多,所以,无法发表任何意见更不可能提任何有用的那建议。
二来,她还在忐忑着,如果一会真的见着李晓芝,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
她跟在宗晢和江奇身后进了会议大厅,偷偷看了一下会议厅里坐着人,除了几个宗氏高层之外,还有几个面生的男女,而这五六个面生的人当中,并没有李晓芝。
白芍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她就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看见宗晢进来,宗氏的高层和那几个面生的男女都站了起来,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芍心里奇怪,然后,便见江奇朝那男人迎了上去。
“李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白芍心里咯噔一下,李总?莫非,那人是李晓芝的爸爸,李氏能源的总裁,李东海?
那男人的态度和回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你们宗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现在是弱势群体,只能,乖乖地躺在砧板上任人鱼肉。”
李氏的人敢在宗氏把话说得如此挑衅的,除了李氏总裁李东海本人,还能有谁?
“李总您谦虚了,宗氏与李氏,向来是友好合作的关系,势力向来是相当的,哪来什么弱势任人鱼肉之说?”
江奇在那边安抚李东海,宗晢却转过头来朝还在偷偷看戏的白芍打了个眼色。
白芍赶紧跟在他后面走到了主席位置,宗晢自然地在主席位上落座。
见白芍直直地杵在他身边,便抬起眼奇怪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不坐?”
白芍犹豫了一下,才凑近一些对宗晢说,“我是你秘书,不是应该站着吗?”
宗晢朝她翻了个白眼,“你那来的那么多迂腐论调,坐吧,这是我地盘,别说让你坐着,就是让你躺着,也没人敢说任何话。”
白芍还在犹豫,宗晢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怎么,要我给你拖椅子才坐?”
话说到这份上,白芍怎么可能还站着?
不得已,拖开椅子在宗晢左手边坐了下来。
白芍虽然基本能肯定,那位冷着脸对着江奇的男人,就是李氏能源的总裁李东海。
但她还是一边翻资料,一边低声向宗晢求证。
“oss,江特助招呼那位,是李氏总裁吧?”
宗晢点点头,“是他!”
白芍挺佩服宗晢的,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居然可以嚣张到完全无视李东海的存在,进来会议厅这么久了,宗晢连过去打声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很显然,他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李东海一个下马威。
而据白芍所知,李东海与宗茂是旧识,李宗两家算是世交,按理来说,他该称李东海一声叔叔。
宗晢不喜欢李晓芝,拒绝与李家联姻,可以理解,但不至于把私人的恩怨拉扯到公事上来吧?
白芍心里困惑异常,总觉得这之中肯定有些自己不知晓的原因,导致宗大oss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给李东海难堪。
可鉴于早上她多嘴发越界惹来宗晢恼怒,这下,即便她心里的问题垒成了一堆,她也没敢开口问什么。
总之,按她对宗晢的了解,既然他敢如此嚣张,说明他手里有足以压制李东海的王牌,所以,才敢嚣张得如此有恃无恐。
江奇在那边小心地赔着不是,这边,宗晢却看都没看李东海一眼,从容地把笔记本电脑打开,然后,偏头看一眼白芍。
可能,是白芍实在太年轻太嫩,就算再会掩饰,许多微妙的表情变化,终究逃不过宗晢的利眼。
又或者,是因为宗晢这阵子与白芍相处得多了,对她,已经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反正,这下,他不过是随意瞥了她一眼,她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脸,看在他眼里,却是纠结得便秘一般。
“小笨蛋,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宗晢语气很是不屑,嘴里问着,心里却是下了个决定。
之后,得让小秘书去学学表情管理课,不然,他宗晢的秘书,如此轻易就让人看懂看明白,那还得了?
白芍迎上他充满调侃笑意的眼眸,头大得快要炸了!
她除了宗晢的秘书,还顶着宗晢女朋友的头衔在这里出现,本来,只想低调再低调。
尤其是看到李东海对着江奇那副苛责尖酸的嘴脸,她更加不愿与宗晢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引起李东海更多的不满。
可宗大oss却完全没有类似的觉悟和顾忌,依旧我行我素地与她攀谈。
难道说,他又是故意要与她做出亲昵的样子,好让李东海彻底死心?
“并没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芍坚定地摇了摇头。
然而,宗晢却并不肯放过她。
直接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傻瓜,你脸上都写着呢,还嘴硬!”
热热的气息喷薄在白芍的耳尾,那一大片皮肤,顿时被火烫了一般。
白芍明显地颤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往一边躲闪开去。
而她这本能一般闪避的行径,惹来宗晢不满的一瞪。
“你躲什么?”
宗晢倒是直起了身,端正地坐回到座位上,但头还是偏着,颇为不满地瞅着她。
白芍尴尬地摸摸鼻子,“咳咳”咳了两声。
“我没有……”
有些话,白芍可不怕像宗晢那般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毕竟,这可是会议室,周围坐着的,除了宗氏的几个高层,还有李氏的人在呢。
最主要,是李东海也在。
可不解释清楚,宗晢这人,说不定就会不依不饶地纠.缠下去。
但让她众目睽睽之下与宗晢说些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唯有,拿出手机,飞速地戳了两行字,发了出去。
宗晢只当她不理自己,去刷手机,有些不爽。
然后,看见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嗒嗒嗒”地震动,拿过来一看,信息来源,竟是“小秘书”。
宗晢唇角微微勾起,点开信息。
小秘书:“oss,虽然李总很讨厌,但我还是觉得公事公办比较好……”
因为早上惹怒了宗大oss,白芍的措辞用得相当委婉,甚至,还刻意地代入到宗晢的角度,说了一句“李总很讨厌”。
然而,事实上她跟李东海到现时为止并无交集,显然,说讨厌李总,也不过是迎合宗晢的心理罢了。
宗晢从字里行间看出小秘书小心翼翼的姿态,心里暗暗好笑。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嗒嗒嗒”地戳了几下,然后,回复了过去。
白芍的手机随即震了几下,点开。
大oss:“他哪里讨厌了?不是我比较讨厌吗?”
白芍暗地翻了个白眼,这大少爷,是想要她当着众人的面哄他吗?
她还以为,大少爷已经忘了早上她多嘴得罪他的事。
却原来,还清清楚楚地记着,在这里等着她呢!
白芍又戳了几下,发了出去。
有些话,明知是假的,让她说,她是说不出口的,但以文字的形式发出去,她倒是不介意说说谎,反正,那种一看就是玩笑的话,大少爷也不会相信就是了。
当宗晢看到白芍发过来的回复时,唇角的弧度不由得又扬起一些。
小秘书:“oss你不讨厌的,你很可爱哦!”
明明,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大男人,看到别人说自己可爱,根本不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
而且,宗晢明明也知道,白芍这话说得多么的言不由衷。
可即便明知是这样,他的心情还是,还是忍不住高扬了许多。
原本因为见到李东海而不爽的心情,这下已经一扫而空。
于是,明明已经三点了,开会的人也已经到齐,会议本该开始了,却因为宗大oss还在拿着手机不知在发着什么重要的信息,谁也不敢擅自开口提醒oss,会议时间到了。
就连江奇,也不敢贸然过来劝阻,只站在李东海身边继续安抚怨气满满的李氏总裁。
白芍与宗晢一来一往地聊着,一时间,也忘了时间,直到她不经意地抬起头,看见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她和宗晢身上。
猛地反应过来,看看时间,居然已经三点十分。
白芍赶紧凑近宗晢,低声提醒他。
“boss,已经三点十分了!”
宗晢不知是故意拖延时间还是把开会的时间给忘了,经白芍提醒,仍旧淡定得很。
抬起眼皮扫一下全场,从容地把手机放到桌面,对着江奇唤了一声。
“江奇,时间到了!”
江奇冤得很!
很是无辜的他,扭头瞪了宗晢一眼,无奈地背着宗**oss抛给他的黑锅走了过来,在宗晢的右手边坐下。
听完江奇为会议作的开场白,白芍才知道,这个会议的中心主题,是商讨宗氏与李氏下一期合作的方案。
宗氏与李氏上一期合作时间为三年,到今年年底到期。
因为涉及金额巨大,所以,下一期的合作方案,在最后半年的合作期内,便开始启动。
这个合作案的初步方案,由江奇和负责此项目的几个高管一起合力完成,并没白芍这个才来宗氏几个月的小秘书什么事。
这时,她一边听着江奇和各高管的发言,一边翻看着江奇刚刚递给她的新一期合作草拟案,无论她多么认真听,还是被一个接一个的专业名词和术语弄得云里、一愣一愣的。
这份草拟案,从高管到江奇手里已经改了无数次,最后,又经过宗晢反复审核修改才得出这份最终的拟案,所以,草拟案里的条条框框的乃至枝节内容,宗晢都一清二楚。
江奇和高管们在发言,宗晢的注意力,便分了小部分到白芍这边。
见她盯着眼前的草拟案拧起了眉,宗晢悄悄拿过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白芍瞥一眼桌上震动的手机,没敢去拿来看。
毕竟,她只是个小秘书,在这种严肃的工作场合,接电话和发信息都是大忌。
小腿被轻轻踢了一下,垂眼,看见宗**oss的大脚正从容地从她小腿边撤了回去。
抬起眼看向宗晢,对方朝她打了个眼色。
白芍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信息,是boss大人发的?
把手机拿到桌子下,点开。
**oss:“有什么不明白的,用笔标记着,散会后问江奇。”
事后,当江奇知道boss擅自给自己安置了这么一个大麻烦,暗地里把宗晢骂了一大通。
白芍拧着的眉头好不容易舒展了开来,立即回了过去。
小秘书:“嗯嗯,谢谢boss!”
江奇如果知道这些,一定会骂:真是日了个狗了,麻烦扔给了我,感谢的却是你宗大少爷?!
当然,这时的江奇并不知道那么多,等高管们总结完这一期合作给双方带来的种种好与坏之后,直接把今天的主题标的问题公布了出来。
他话音才落,之前一直沉默不语听着宗氏这边的工作人员发言的李东海,突然大声发出了质疑。
“江奇!我是不是听错了?”
江奇直视着与他斜对面坐着的李东海,目光无畏且无惧。
“李总,不知道您指的是那方面?”
李东海先是瞪一眼他,转而看向一直坐在主席位却没发过言的宗晢。
“新一期的合作份额,只有本期的百分之五十?”
话看似是问江奇,但李东海却是非常不满地看着宗晢。
宗晢却像没看出他的不满一样,摊摊手,无辜地说道。
“这种事,我向来不过问,李总最好耐心听江特助说完。”
一句不过问,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李东海霍地站了起来,指着宗晢怒骂。
“宗晢,你别把皮球踢给江奇!这事,如果不是你授意,谁敢把预算削减一半?”
李东海直白的话和放肆的态度,把会议大厅里的人惊得脸都白了,只除了江奇和宗晢本人,还淡定得犹如什么都没发生。
宗晢脸上,甚至挂了淡淡的笑意。
白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看见江奇和宗晢神色如常,心便定了下来。
显然,宗**oss与江奇,已经事先通过气。
果然,江奇不等宗晢回答,便截了李东海的话。
“李总,我这才刚刚开始发言呢,请耐心听我说完,有什么不满或疑问,我们一个个来磋商一个个来解释。”
李东海却是不依,怒目对着江奇。
“江奇,你凭什么和我谈?少赚的钱,你能填上去?你们宗氏因削减合作份额造成的经济损失,你能向董事会交待?”
显然,在李东海看来,江奇根本不够格和他谈。
而且,宗晢让江奇跟他谈,摆明,是给他难堪,瞧不起他!
这回,轮到宗晢截了江奇的话。
“李总,你放心!若真是少赚了,我填!若真是造成经济损失,我会负责向董事会交待!”
李东海没料到宗晢敢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很是气不过,霍地站了起来,“啪”地一掌拍在桌上。
“宗晢,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打算公报私仇?”
宗晢微微一笑,眉毛略略往上一挑,瞅着李东海。
“李总,我和你,有什么私仇?”
李东海被噎了一下,显然,他料想不到宗晢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
而他愤愤的目光,终于,从宗晢脸上挪到了白芍脸上。
白芍硬着头皮迎上对方吃人一般的视线,心想自己果然不该出现在这里。
放在资料页面上的手,却被突然伸过来的大手握了一下。
她把视线收回来,对上宗晢带着笑意的安抚眼神。
“李总,如果你指的是我和白芍的事,那么,我很抱歉,出于保护白芍的心情,在你和我爸硬要把我与李小姐凑一块的时候,没能第一时间把白芍带到你们面前。”
宗晢这话,听着似是在道歉,但实在,却是狠狠地又捅了李东海一刀。
他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讽李东海棒打鸳鸯,硬要把他女儿往宗家塞!
李东海不是傻子,当然听明白他这一番话的嘲讽,脸色愈发地难看。
善良的白芍,有点不忍心看李东海的脸了。
而且,她开始好奇,在宗晢知道他老爸与李东海的企图之后,最初,是用什么姿态与李家大小姐周旋的?
因为,从李晓芝这阵子的反应及态度来看,宗晢应该是曾经给过她希望的。
白芍暗暗脑补了一下自家**oss哄李家大小姐的画面,倒也是俊男美女,挺般配的嘛!
她偷偷瞄了宗晢一眼,觉得“宁死不从”的宗大少爷,大概并不是真的完全不喜欢李家大小姐。
又或者,宗大少爷对李小姐,也曾经像这阵子对着她这般,把情侣的戏码演得出神入化,所以,才会让李小姐如此执迷?
再或者,也不排除宗大少爷有着极强的逆反心理,从来就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内心肯定清高、高傲的,明明已经是三十岁的大男人,还被家长强塞女朋友。这种事说出来,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白芍的脑海里,脑补了几场精彩大戏。
那边,李东海终于回复了正常状态。
“算了,这事我先不跟你计较,我们还是先把公事解决了吧。”
李东海能把李氏能源发展成行业龙头企业,当然不可能是庸才。
刚才之所以把私事扯上来,一来,是因为宗晢的态度太嚣张,让他气不过。
二来,他确实是打错了算盘,以为宗晢辜负了他家女儿,怎么着,也会有些内疚。哪里知道,宗晢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不仅不内疚,还把事情往他有利的一边说。
权衡过眼前一切之后,李东海决定还是把忍一忍,强行把怒火压了下去。
宗晢见李东海降了旗休了战,也没有要穷追不舍的意思,朝江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刚才未完的话。
江奇其实已经把标的说了,其他细节的问题,单是用嘴是说不清楚的。
他把手上的草拟案递给白芍,让她把草拟案分发到李氏能源的人手上。
李东海是老总,白芍肯定是要把第一份先派到他手里的。
“李总,这是下期合作的草拟案,请您过目。”
资料递到李东海面前,对方却没有接的意思。
白芍有些尴尬,明白他是在刻意刁难自己呢。
可她不是傻子,明知身后有宗晢撑腰,却还由着别人欺负。
“李总,如果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看过草拟案之后再跟我们boss提!”
如果白芍不开口,李东海欺负她就欺负得悄无声色,别人就算看见,也只当没看到。
可她这么开口提醒,李东海如果还不接,就显得他很小气,非要跟一个小秘书计较。
因为白芍这一番话,李东海不由得正眼看了她两眼。
看来,这小秘书,并不是自己女儿所说那般只有张脸能看。
看样子,脑子也不错!
被逼接了草拟案的李东海,目光深沉地审视着白芍。
白芍被看得心里发毛,表面却还是一派淡定的样子,硬着头皮对他笑了笑。
“李总请细看!”
说完,抬脚往前走,把手上的资料逐一派发了下去。
资料派发下去之后,会议厅里陷入了寂静当中。
偶尔,有纸张翻页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会议大厅里显得尤其清晰。
而在李氏能源的人看着草拟案的时候,白芍也在认真地看。
这份草拟案写得很详细,白芍却是越看越糊涂。
幸好,她记得宗晢的话,手里拿了笔,一边看,一边在草拟案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堆注释和疑问。
十来分钟过去了,会议厅里开始有低沉的交谈声,是李氏能源的工作人员在交流。
又过了几分钟,李东海的声音突兀地传了过来。
“宗总,这份合作拟案,我持保留意见。”
言外之意,就是对这份草拟案很不满意的意思了。
宗晢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抬眼对上他的眼,“嗯,所以呢?李总您的意思是?”
李东海把草拟案合上,“这份拟案,我们先拿回去研究一下,具体有什么问题,我们下次再谈。”
宗晢也不强求,毕竟,这只是草拟案,双方还有得扯皮呢。
“行,那我们下次再约。”
李东海显然也无心恋战,带头收拾好东西,起身告辞。
宗晢这回倒是客气,带着江奇白芍和几个高管,亲自把李东海送到电梯。
直到电梯门合上,他才转身走回会议大厅。
其他人,见boss回了会议厅,自然,跟着他走了回去。
“宗少,李总撤得也太干脆了。”
江奇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以为今天会有一场大战。
哪里知道,李东海会这么轻易就熄了火休战。
宗晢扯唇笑了笑,“他走得干脆,我的戒心才会降到最低啊!”
白芍之前,基本上很少参加这种核心的会议,所以,江奇和宗晢的谈话,她是听懂了字面的意思,却猜不透背后所透露的信息。
可她,却不敢多嘴发问。
毕竟,这是公司机密,由不得她一个小秘书多嘴。
可宗晢却把她的困惑看进了眼里,状似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白芍,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芍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你们聊,我帮你们收拾好文件。”
她一个小秘书,该做的,不就是打杂、斟茶递水这种粗重活儿么?
至于决策的事,那是boss和高层的事,没她什么事。
宗晢眼看着她弯着身低着头收拾文件,拿起手边的资料,“啪”地一下拍在她的头上。
然后,在白芍一脸愕然震惊的表情看着他时,恨铁不成钢地斥了她一句。
“笨蛋,不是让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吗?”
白芍摸摸被他敲痛的头,很是委屈地道。
“我不明白的太多了,现在问,不合适!”
宗晢啧了一声,一脸没眼看的神情又骂了一声。
“真蠢!”
白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愈发想不明白,自己的回答,哪里不对了?
关于那份草拟案,她确实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那么多问题,要她如何发问?
只能够,之后找时间一点点弄清楚吧。
江奇在一边,看着这俩人奇怪的互动,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总觉得,这俩人间的气场和互动越来越奇怪。
似乎,已经超出契约男女朋友的范畴。
更加,超出了上下级关系的范畴。
这事,似乎真的越来越不妙啊!
江奇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句!
白芍清晰地感受到宗晢的嫌弃,却没反驳,只低着头利落地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
宗晢又瞧了她两眼,最终,连骂她都懒了,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与江奇和几名高管商讨起另一件合作案来。
白芍把文件收拾好之后,见宗晢和高管们聊得兴起,似乎,没自己什么事了,遂去给各人泡了杯咖啡,低声跟江奇打了声招呼,便自个先回办公室去处理其他杂务。
宗晢与高管一直聊到下班时间才各自散了,回到顶层办公大厅,一眼便看见还在埋头忙碌的白芍。
宗晢走过去,敲敲她的桌面。
“今天你自己坐车回去,我和江奇今晚有应酬。”
宗晢约了几名政府要员吃饭,江奇这位特助,自然是要陪同出席的。
但这种事,无论在公还是在私,似乎,宗晢都不需要向白芍报备才对。
江奇奇怪地看着自家老板十分自然地向白芍报备,而白芍呢,似乎,也是一脸淡定,丝毫没觉得boss的话有什么不妥。
“嗯,好的,我一会自己坐地铁回去。”
“坐计程车,车费报销。”
宗晢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想都没想,甩下一句,径自回了办公室。
江奇还有些工作要请示宗晢,便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宗少,你有没有发觉,你和白芍的互动,就像真的情侣一样?”
江奇这话憋了一路,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江奇以为,宗晢这次,也会和前几次那样,甩给他一句“你想多了!”。
不料,宗晢这次却这样回答他。
“这不挺好的吗?以假乱真,别人想不信都难!”
江奇直接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宗少,你们现在这样,别说不知情的人,就连我这个知内情的人,都以为你俩假戏真做了。你还怕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宗晢淡淡地看他一眼,“你也会说,只是‘以为’而已。”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江奇的心七上八下。
他还想说些什么劝阻一下,宗晢却主动换了话题。
“那些相片,查到了出处了吗?”
江奇这才想起来,开会的时候,负责调查的人便回了个信息过来。
“查到了,是某专业狗仔所为,几大网站,均是他提供的照片视频以及报道,暂时没查出他和李家或董事长有什么关联,调查方怀疑,这只是这名专业狗仔个人行为,并非受人唆摆。”
宗晢可不认同,“怎么可能?试想,如果他没受任何人唆摆,那些照片,卖给我的话,绝对比他卖给各网站值钱。”
比起调查方给出的推断,宗晢的想法,确实更合乎情理。
“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我再让他查查这位狗仔吧。”
在这件事上,江奇也不敢怠慢。
“嗯!”宗晢交待完,便低头翻看起桌上的文件来。
“那些报道,真不用撤掉吗?”
宗晢头都没抬,“随它吧,不用管!”
江奇不太清楚老板打的是什么算盘,但他觉得,那报道,说不定会成为老板与董事长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催化剂。
他拿出手机来刷了一下,发现那篇报道基本还在头版挂着,而“宗氏总裁好事近”的搜索,基本占据在各大网站的前三位置。
关于撤报道的事,江奇已经提醒过宗晢两次,但宗晢始终无动于衷。
“宗少,你看,你和白芍的话题,始终占据着热搜前三位置。”
讲多无益,江奇直接把手机递到宗晢眼前。
宗晢瞥一眼热搜榜,扯唇笑了笑。
“别人花钱都买不上热搜,我却分文不付就能在前三呆一天。等查出真相,记得帮我多谢他。”
显然,宗晢对此并不在意,也不上心。
江奇心里虽然着急,却也知道自己没有能耐说服宗晢,只好听他的话,随便这些报道继续挂着。
就好像上次白芍被爆是“小三”那篇报道,最终,也是由着热度过了,自然而然地消失。
俩人在办公室里各忙各的,眼看快六点了,宗晢桌上的电话响了。
“boss,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班了。”是白芍。
“嗯,你打车回去。”
宗晢的话,又惹来江奇好奇的一瞥。
说这俩人只是契约关系,真是打死他都不信了。
“好的,你晚上喝酒吗?我让范姨熬些解酒的汤热着?”
白芍对宗晢,确实,也比以前多了些关心。
“嗯。”宗晢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宗少,你俩是不是有个约定?”
江奇今天,似是不挖掘出真话不罢休。
“什么约定?”宗晢不甚明白他的意思。
“你给白芍签那份合约,难道,还有约束你自己行为的条款”
若真的排除假戏真做的可能,那只剩一个可能性,就是合约上写明双方需要时刻对对方交待行踪。
若非合约约定,那这俩人黏黏糊糊的状态,真是太可疑了!
“并没有!”
宗晢觉得江奇这阵子总是疑神疑鬼,比起女人还烦!
“江奇,假如我不是知道你比钢管还直,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了!”
江奇被强行扣了这么一顶暗恋的帽子之后,终于不敢再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宗少生气。
外面的白芍,并不知道自己又成了boss与特助争执的焦点,收拾好之后,下楼拦了计程车回宗晢的住处。
电梯门打开,客厅里,隐约传来交谈声。
白芍怔了一下,但回过神来,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根本是电视的声音。
可等她换好鞋走出客厅,顿时呆了!
“阿晢呢?”
客厅里,坐着两个人,而冷着脸发问的,是宗晢的老爸,宗茂。
除了宗茂之外,还有一个让白芍更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下午刚在宗氏见过的,李氏能源总裁,李东海。
白芍一直以为,宗晢既然把她带回这里,表示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董事长好,李总好!”
白芍先是硬着头皮跟俩人打着招呼,心里暗暗着急,眼下,要如何应付这俩人?
宗茂和李东海的凌厉视线同时锁在白芍身上,却谁都没有回应她。
白芍站在几米之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想直接掉头就走。
然而,她是宗晢“女朋友”,掉头就走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她做了,大概就算违约吧。
片刻的沉默之后,稍稍回复一点常态的白芍,终于迈前了一步。
她以主人的姿态,大大方方地在离俩人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宗茂的问题迎上俩人并不友善的审视。
“boss今晚有应酬,所以,不回来吃晚饭。”
白芍暗地庆幸,宗大少爷今天报备了行踪。不然,她不知该编什么谎话来圆。
“你是秘书,怎么不陪着他一起去?”
宗茂语气很差,显然,他始终不认可白芍作为儿子女朋友的身份。
白芍知道宗茂这是在变着法子刁难自己呢,“今晚的客人非常重要,boss由江特助陪着比较稳妥。”
宗茂一脸的不屑,“所以我说,你真该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就这样的资质和素质,根本不配站阿晢身边!”
白芍像是不经意地瞥了李东海一眼,对方笑得意味深长,显然,是在等着看笑话呢。
她笑着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道。
“对啊,我也觉得我和boss各种不配。”
宗茂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然而,不及他说什么,白芍紧接又说。
“可boss说,只要是我,无论是什么样子,他都爱。他还说,配或不配,他说了算,别人说什么,都是放屁!”
白芍说得轻描淡写,宗茂的脸色却再次冷了下来。
而一直没吱过声的李东海,瞅着白芍“呵呵”笑了几声。
“宗哥,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晓芝了!”
白芍真不明白,这俩当父亲的,为什么这么喜欢对自己儿女的婚姻指手画脚呢?
虽然,她和宗晢并非真正的情侣,但老被这么盯着揪着不放,也是烦!
“可惜啊,你们喜欢谁,都没有,关键是,得boss自己喜欢!”
既然宗茂和李东海给她的定位就是狐狸精,那她,就尽职尽责一些,尽量让他们见识一下狐狸精的嚣张和张狂好了。
果然,白芍这话一出,李东海和宗茂的脸色不由得同时沉了几分。
“白芍,你还要不要脸?”宗茂寒着脸质问白芍。
白芍耸耸肩,无畏地笑道。
“这和要不要脸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实话实说,董事长你应该不止一次听过boss说这样的话才对啊?”
你们把我成没教养啥都不懂的人,不是吗?
那我就装作什么都不懂好了,气死你们才好!
白芍笑得十分天真无辜,可话,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白芍,你以为你装疯扮傻,我们会被骗到,对吗?”
李东海想起下午在宗氏宗晢维护白芍的样子,心里愈发地气愤。
“李总,抱歉,我说的都是实话,真没装!”
白芍怎么都想不通,眼前这俩人,明明都是人精,为何到现在还不明白,在结婚对象这事上,宗大少爷一直在逗他们玩呢!
说实话,她并不愿意与他们周旋。
可她,却不得不按着宗大少爷的意愿,与他们一而再地过招。
“白芍,你这么嚣张,就不怕连累你家人?”
李东海的话,再次落入套路当中。
先是威逼利诱,再不行,就以家人挟,这一招,八点档肥皂剧不是已经演烂了吗?
“李总,我爸虽然没钱,但骨气却不缺!”
事情若真牵涉到老爸,白芍当然不可能这么冷静。
只不过,与宗晢签下合约这么久了,自己和老爸一直没受什么影响,当然,刚开始那次摔断脚划破手算是例外。
在白芍眼里,宗大少爷算是挺有担当的人。
她相信,宗晢不可能会让宗茂和李东海对自己老爸做什么。
不然,这么两个月过去了,要做什么肮脏的事,早就做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李东海第一次与白芍交锋,所以,并没料到她如此硬气。
不仅对他的要挟全然没反应,还敢呛回来?
“白芍,就算你爸有骨气。难道,你们就不怕,你是养女的身份,有朝一日会被人挖出来大肆宣扬?宗家这样的身份地位,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贪慕?”
白芍原本还只是应付式的笑,听到李东海这话,却是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这话,大概是她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白芍一开始其实很紧张,但与这俩人过了几招之后,她却愈发地冷静了下来。
不是说对面坐着这俩男人不厉害,而是,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习惯了站在高处,所以,看人都是垂着眼斜眼看,基本不会正眼看人。
在他们眼里,她白芍和老爸,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对他们这种站在高处的最高主宰者来说,要对付她和老爸,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他们压根也没想过真要对她和老爸做些什么。
加上,她背后,可是有宗**oss在撑腰呢,无论这俩人说什么做什么,尽管呛回去就是了,有成能的宗**oss给她收拾给她圆回来呢!
“李总,你应该先去打听清楚再跟我说这些话的。”
白芍挑挑眉,丝毫没有被威胁的自觉。
李东海没吓着她,反而被她淡定的反应弄得很是惊讶,当然,他脸上却是丝毫不显露半分。
“打听清楚什么?”他寒声反问。
白芍笑了笑,“我是养女的事,从来就不是秘密,从我懂事起,我爸就把真相告诉了我。周围的邻居、同学,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养女啊。至于贪慕虚荣这种事,我承认我真有啊!当然,我也爱宗晢,但他是个有钱人这个事实,让我更爱他。起码,我不用跟着他捱穷受苦,不是吗?”
白芍坦白的态度,再次让李东海愕然。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白芍,会当着宗茂的面前承认她爱钱。
可她的话,似乎,又合乎逻辑,让人无法反驳!
可她的话,似乎,又合乎逻辑,让人无法反驳!
这个世界,有谁能清高到把钱拒之门外?
别说白芍这样的平民老百姓,就算是宗茂和李东海这种有着显赫地位和丰富身家的人,也不敢说自己不喜欢钱啊!
白芍的坦白,先是让李东海愕然,但很快,他又想,白芍喜欢钱,这何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对于他们这种有钱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你说得没错,钱的确是个好东西!你说吧,怎么样才肯离开宗晢。”
白芍淡然地对上李东海突然转晴的脸面,心里好笑。
这俩人,来之前难道没有事先沟通过吗?
宗茂难道没有告诉他,用钱打发她这招,已经用过了?
而且,一点用没有!
白芍假装凝神细想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道。
“要我离开他,也不是不行……”
李东海的眼里,倏地闪过一抹亮光。
“你说,只要你的要求合理,我们都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白芍没有立即回答他,心里愈发地好笑。
李东海看着可不像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可他怎么这么轻易就信了她的话呢。
白芍自认算不上多了解宗晢,可即使这样,她也清楚,宗晢那人,绝不可能忍受得了被人摆布和设计。
无论是工作上,或是感情上,均是如此。
那作为他老爸的宗茂和世叔的李东海,不是应该比她更清楚才对吗?
既然清楚,为何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宗晢的感情横加干涉?
他们难道不知道,就算不是她白芍,也可能是其他别的女人,总之,除宗晢真的爱李晓芝,不然,宗茂和李东海做再多事,都是徒劳。
“李总,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也合乎情理!”
白芍没想过要逗他们玩,可这俩大叔,明明加起一百岁不止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宗晢会不会跟李晓芝交往甚至结婚,关键不在她白芍身上,而在宗大少爷身上。
所以说,这俩大叔,是找错对象,白搭了!
“你说!”李东海眼里的希望之光,已经懒得去掩饰了。
“只要宗晢不爱我了,或者,我不爱他了,那我,就会干脆离开!”白芍笑眯眯地说道。
说完,如她所料,无论是李东海还宗茂,脸当场就黑了!
“白芍,你玩我?”
李东海的嗓音,倏地提高了几十分贝。
“李总,我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与其花这么多精力来游说我,不如,想想如何让宗晢爱上李小姐,不是更实际吗?”
白芍话说得一本正经,然而,听在宗茂和李东海耳里,却是赤果果的嘲讽。
如果他们有办法让宗晢爱上李晓芝,还有她白芍什么事?
可即便是嘲讽,道出的,却是赤果果的真相。
脸色都不太好的宗茂和李东海,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算是有了认知。
从白芍身上入手的计划,再次失败。
……
宗晢这晚应酬到很晚,近零时,才回到与白芍“同居”的住所。
电梯门打开,喝得微醉的宗晢,隐约觉得今晚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直到有人从客厅里迎出来,淡黄的灯光柔柔地笼罩着那人纤细的身段,视线对上,那人咧开嘴,对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oss,你回来了?”
浅笑轻语间,人已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的包包接了过去。
若有若无的幽淡香气掠过他的鼻尖,让刚从浑浊酒气的饭局中抽身的宗晢,感觉到阵阵的舒爽。
犹如闷热的严夏,突然吹来的一阵清风,清凉而透心。
那滋味,别提多舒服!
宗晢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幽香钻进心肺,让他本来喝得有点晕乎乎的脑袋,瞬时清醒了不少。
“嗯,你怎么还没睡?”
平时这个点,白芍即使没睡,也是待在自己卧室里或是刷网或是看又或是与好友们聊天。
而她今天会待在客厅里,原本,是准备和宗晢聊聊宗茂和李东海来过这里的事。
可当她看见宗晢带着一身酒气站在那,她便改变了主意。
“嗯,范姨今晚有事请假回家了,她给你熬了些解酒汤,我热在锅里,你要喝点吗?”
宗晢独住近十年,以前从不曾请过全职保姆,所以,以往即使喝得烂醉,回到这里,也从来没享受过有人端上热解酒汤的待遇。
如今,眼前人穿着舒适的家居服,语气温柔眉眼带笑,轻轻地问他“你要喝点吗?”
他的心,有一股热浪缓缓地漫上来。
暖意从胸腹扩散,而他被烈酒刺激得难受得揪了一路的胃,似乎,也因此而放松了一些。
“好的,麻烦你了……”
大概是因为眼前人太过温柔,宗晢自己,也不由自主地以温柔的口吻回应对方。
白芍朝他笑笑,“不麻烦,或者,你需要去洗个澡,转头,再出来喝汤?”
宗晢虽然没有洁癖,但也觉得一身酒味混杂着香烟香水味的气味并不好闻。
“也好,我先去洗个澡,你把汤热好就去睡吧,不用等我。”
宗晢也以为,洗完澡出来,不会再看到白芍的身影。
然而,等他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走出来时,一眼便看见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白芍。
“你怎么还不睡?”
宗晢问完,便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碗,走近一些,便看清楚,小碗里盛着的,是汤,大碗里盛着的,是米粥。
白芍抬起头对他笑笑,指指电视屏幕回他。
“这个综艺节目挺好看,我看完再睡。”
宗晢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汤,边喝边看电视。
电视里,刚好插播广告,白芍把音量调低了一些,转头看向宗晢。
“oss,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吧?”
白芍进宗氏这么久,这一次,是她见过宗晢最接近醉的一次。
毫不夸张地说,刚才电梯门一开,她就闻到了酒气,可想而知,宗大少爷喝了多少。
宗晢本想摇头否定,但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然后,十分老实地回答,“嗯,今晚确实喝得有点多!”
今晚应酬那几位,出了名的能喝。
虽说,到今时今日,宗晢已经算是极知名的企业家,可碰上某些大权在握的大爷,他还是得客客气气,该喝的酒还是要喝,该拍的马屁,还是得拍。
白芍微微皱起了眉,明明记得很清楚,上次因为胃病的事,他貌似生气了几天,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oss,你胃不好,尽量少喝点吧。”
话一出口,白芍便后悔了。
心里暗骂自己,今天到底是不是撞鬼了?明知有些话不该说,却一次又一次地去碰触宗大少爷的逆鳞。
可说出的话没法收回来,白芍只好心有戚戚地看着宗晢。
宗晢不知是喝酒喝懵了还是真的转了性,听到白芍的叨唠,居然没像上次那般变了脸色,而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只不过,难免会有不得不喝的时候。”
白芍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oss大人居然没生气,而且,还会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卧槽,这个,又是什么套路?
还是说,oss真的醉得不轻,所以,连行为都变得诡异难懂了?
因来宗晢的反应太反常,加上白芍极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无论在公在私,都不该打探对方太多的内情。
为了避免自己再说出些什么越界的话,白芍没敢再接话,朝宗晢笑了笑,用遥控把电视关,然后站了起来。
“那oss你慢用,我去睡觉了。”
电视机一关,客厅里忽然冷清了下来。
“困了?”宗晢下意识想要留白芍陪他一会,可他看看时间,却已经十二点多。
而白芍,在听到他的问话时,老实地点了点头。
宗晢只好抬抬下巴,“嗯,去睡吧,晚安!”
白芍说了声晚安,便把宗晢一个人留在客厅里,自个回房睡觉去了。
宗晢把解汤酒喝光,捧起大碗吃起米粥来。
这米粥跟平时的味道有点不同,有点过于寡淡了。
不过,对于喝多了的宗晢来说,这温热绵软透着淡淡米香的米粥,竟是显得十分对味。
被酒折腾了一晚上的胃,原本阴森作痛,而在一碗热汤和米粥的暖润之下,渐渐舒服了不少。
这一晚,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热汤暖粥的原因,宗晢睡得很熟。
一早起来,不仅没有出现宿醉后的头痛等等不适,还神清气爽得很。
吃早餐的时候,他特意对范姨说。
“范姨,昨晚的解酒汤挺有用的。”
严格来说,他不是个苛刻的上司,对下属,他向来是主张奖罚分明的。
范姨却是愣了,“解酒汤?”
宗晢没发现范姨的异常,又说,“还有那米粥,虽然清淡,但很适合酒后吃。”
范姨更加困惑,“宗先生,我昨天有点事,五点就离开了,并没有熬什么汤和粥!”
宗晢抬眼看着她,心里有了猜测。
“那我昨晚吃的那些,难道,是白芍熬的?”
这屋里只有三个人,既然不是范姨熬的,那就剩下一个可能了。
可他分明记得,昨晚白芍明明说是范姨熬的啊?
“那应该是白小姐熬的……”毫不知情的范姨,作出和宗晢一样的猜想。
这事,宗晢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回到公司忙碌了一阵,等白芍送文件进来,他却突然又想起了汤和米粥的事。
“白芍,昨晚的汤和米粥,是你熬的?”
他和白芍住一屋檐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她的手艺,他还没尝过。
白芍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
“汤是我从外面的炖汤铺点的外卖,白粥是我自己熬的。”
白芍厨艺负分,熬解酒汤这么高难度的事,她当然不敢尝试。
至于白粥,即使难度不大,也是在打电话向竹浅影求教后才熬出来的。
“怎么,白粥很难吃吗?”
因为只是水加米的事,所以,白芍才敢挑战了一下。
不过,听到宗晢特意提起,她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连水加米的白粥都熬不好!
宗晢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不是,米粥挺好吃的,虽然很清淡,但喝酒后吃,很合适。”
白芍松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老实地道。
“当然清淡啊,我连点肉丝都没放,不过,按我朋友教的方法,把米先用油泡了一会再下锅,她说这样熬出来的米粥会很香滑绵软,是这样吗?”
她自己昨天吃的是方便面,米粥熬好之后,她一口没尝过。
不过,鉴于她以往在煮食方面的表现实在太糟糕,对那锅粥的味道,她根本不抱什么期望。
宗晢点点头,“嗯,确实是很绵很软,很好吃。”
白芍这下彻底放心,眼睛瞧向宗晢的桌面,犹豫了一下,问。
“oss,你现在忙不?”
昨天等他到深夜,原是想跟他说说宗茂和李东海的到访的事,后来看他喝得不少,她也没好意思提。
可这事,她是不能瞒的。
毕竟,宗茂和李东海看着是冲她来的,但事实上,却是冲着宗晢而来。
宗晢原本还想问问她汤在哪里叫的,听她这么问,便答她。
“一般,怎么,你有事?”
白芍把昨晚宗茂和李东海上门来找茬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宗晢听完,不仅没生气,还甚是遗憾地啧了一声。
“真可惜,没看到他们吃瘪的样子!”
白芍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宗晢的话,也间接印证了她的猜测。
宗大少爷找来她这个合约女友,似乎,还真就是为了气气他老爸而已。
她正在想着,又听到宗晢说,“看来,家里要换锁了。”
“oss,你不觉得,你的关注点十分奇怪吗?”
亏她还担心了一晚,敢情,她纯粹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了?
宗晢耸耸肩,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很显然,他此刻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并没有因为宗茂和李东海上门找白芍麻烦而心烦,相反,似乎还很高兴的样子?
瞧着他脸上的笑意,白芍觉得,自己又多管闲事了!
“算了,既然oss你觉得不重要就行,我先出去忙了。”
既然宗晢对此事根本不在乎,那她原本的那些担心和关心,就显得多余了。
最近宗氏在筹备一个与政府合作的新项目,宗晢昨晚陪几个要员周旋了一晚,便是为了这个项目的事。
他昨晚,酒喝了一肚,得到的有用信息自然也不少。
一个早上,他都在消化那些信息,并结合那些信息着手拟了新项目的大致框架。
忙了一早上的他,头有点胀,按了内线吩咐白芍给他煮杯咖啡进来。
挂了电话之后,他决定小歇一会。
于是,随手点开了一个八卦网站。
他和白芍的大合照,再次出现在头版头条。
宗晢起初并没在意,只以为这还是昨晚那个报道。
抬手捏着眉心,正想把版面换到时事版,却被弹出来的标题勾住了视线。
震惊:宗氏总裁女友,为养父还债勾搭上霸道总裁!
宗晢握着鼠标的手,随即僵住了,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
回想了一下刚才白芍跟他提起昨晚老爸和李东海擅闯进他家一事,貌似,只是提醒他要注意一下,却只字没提过那俩人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莫非,老爸和李东海昨晚就曾用白芍身世的事要挟过她?
如果真是这样,她怎么只字不提?
昨天那个报道,宗晢原本是不打算深究的。
反正,那种报道,既伤不了他也伤不到白芍,相反,还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揪心揪肺。
可今天这个报道,跟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宗晢想了一下,拔通了江奇的电话。
“先锋网的那篇报道,你让他立即撤了,同时,我要在相同位置看到道歉声明,并且,下午五点前亲自上门来道歉!”
宗晢一开口便直入主题,半句废话没有。
而且,语气十分严厉,听得电话那边的江奇愣了一下。
“报道?你昨天不是说由着它,不用撤吗?”
宗晢又瞅一眼电脑屏幕,“不是昨天那篇,刚刚又上了一篇新的报道,你自个打开来看看。”
看这点击量,这报道应该是刚刚才挂上去的。
希望,这报道能有白芍看到之前撤下去。
他想像了一下小秘书看到这报道时的神情,竟有点不忍心。
白芍把咖啡端了进来,宗晢远远便闻到了咖啡的香味。
若在平时,他是不会太在意这种事情的。
但今天,他在咖啡放到他面前那一刻,竟是认真的看了看杯里的咖啡。
“今天的咖啡好像有点不一样?”
但其实,他平时并没怎么留意她端进来的咖啡是什么样子的。
反正,能提神就行。
白芍却点点头,“是的,我看茶水间有台意式咖啡机,就买了些新的咖啡豆,你试试,是不是味道浓郁香醇一些?”
白芍自知专业水平及工作能力有限,在公事上能帮到bss和特助的,或许不多。
因而,她十分自觉地,努力想把自己处理杂务和后勤工作的能力提高一些。
而让bss和特助在有需要的时候能喝上一口美味的咖啡,也是她工作又做好了一点的表现。
宗晢端起来呷了一口,虽然,他并不是多讲究的人,但也能品得出来,这咖啡比起平时的确实是香浓了不少。
“嗯,不错!”
宗晢又喝了两口,把杯子放下,抬起眼,认真地打量起白芍来。
白芍被他看得有些栗,只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bss,还有什么事吗?没的话,我先出去了。”
宗晢是打算,如果江奇在白芍知道报道之前就把事情解决了,就不必让白芍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篇报道出现。
而在他认真观察之后,基本能确定,这丫头到时为此,确实还不知情。
“昨晚,他们有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吗?”
宗晢暗暗责备自己,早上听她提起这事时,怎么没往深一层想?
那俩老狐狸,既然选择他不在家时擅自闯进他家,想做的,必然是针对白芍这丫头,而不是他。
可他,却在白芍提醒他多注意时,为自己膈应到了那俩老狐狸而开怀。
压根没去想过,白芍的处境或许非常被动和难堪。
白芍微微一怔,却很快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特别难听的,反正,就那些老三篇,翻来覆去重重复复,一点新意也没有。”
宗晢办公室里忙碌的时候,江奇让白芍帮忙收集了一些资料,因此,她知道bss和江奇这几天正在为一个新的大项目而忙得焦头烂额。
这下,她哪里好意思拿那点儿私事来烦宗晢?
白芍的回答,让宗晢十分意外。
因为,他几乎能想像,昨晚那俩老狐狸对白芍说的话有多难听。
可此时的白芍,却是一脸平常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受过委屈或是侮辱的迹象。
是她太懂得隐藏?还是,那俩老狐狸转了性子?
宗晢定定地看着白芍,想要从她的眼里或是脸上看出一丝丝破绽。
然后,他看见小丫头脸上虽是淡定得很,但平时透亮的眸子,此时却透着闪缩的怯意。
宗晢于是基本能肯定,这丫头,是在死撑!
“白芍,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
宗晢的语气,倏地变得严肃起来。
白芍又是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嗯?”
“虽然我们是契约关系,但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宗晢从确认自己想要成为宗氏的执掌者那一日起,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没用!
他承认,他最开始,确实是坑了白芍。
那份契约,对白芍来说,非常不公平。
可就算那份合约建立在不平等不公平的基础上,他也没想过,要让白芍在这段契约关系中受到什么伤害。
而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白芍。
不让她在这段关系中受到谁的中伤或是伤害。
可事实证明,他似乎,想得太好,但做的,却远远不够!
老爸和李东海,都不是善类,对自己,他们可能无可奈何。
毕竟,自己有的是办法对抗他们。
可他们若真要对付白芍,那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而这点,自己似乎从来不曾考虑过。
白芍松了一口气,乍听到宗晢严肃的口吻时,她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而要挨批。
可等他说完,她才明白自己想歪了,错怪他了。
oss不仅没有批她的意思,相反,还处处为她着想呢。
“oss,我知道的!不过,他们真的没说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白芍依旧以为,李东海昨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只在嘴上说说,要挟要挟她,吓吓她罢了。
所以,她也不想拿这点小事来烦宗晢。
宗晢瞅着她,啧了一声,不知该为她的隐忍鼓掌,还是该为她的体贴表示感谢。
就算他昨晚并不在场,也能想像得到那俩老狐狸说的话有多难听。
而她,明明可以借此机会在他面前发发牢骚诉诉苦,她却傻傻的选择了避而不谈。
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该说她明事理。
对着这样一个傻丫头,在生意场上老奸巨滑有利必占的宗晢,良心难得地不安起来。
明明,无论是在他面前还是在老爸和李东海面前,她都是弱势的一方。
但她却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甚至,明知自己力量有限,还死死撑着。
比起这样的她,宗晢只能骂自己太混帐。
“刚才网络上的报道,你没看到?”
生了内疚之心的宗晢,最终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她。
“什么报道?昨天那个?”
白芍一直在忙,根本没时间去逛八卦网站。
宗晢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白芍一脸困惑地走了过去,在宗晢身边站定,头微微偏过去,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一篇道歉声明。
“算他们识趣!”
宗晢的话,让白芍更加糊涂。
“oss……”白芍很是不解地扭头看看宗晢。
宗晢抬抬下巴,“你看看内容!”
白芍这才又把视线投向屏幕,认真地看了起来。
道歉声明
此前关于宗氏总裁女友白芍小姐的报道,纯粹本站记者听信一面之词,报道给宗晢先生和白芍小姐以及家人造成了巨大的困扰和伤害,在此,本站郑重向宗晢先生和白芍小姐道歉!并愿意承担此报道的一切赔偿和损失!
白芍认真的把道歉声明一字一字地看完,却越看越糊涂。
“oss,他们是为昨天那个报道道歉吗?”
在白芍看来,昨天那篇报道,虽然对她和宗晢的关系作了些不实的猜想,给了读者一些误导,但似乎,并没有恶意伤害的意思。
这种报道,通常来说,澄清一下足矣,犯不着这么认真地发道歉声明吧?
宗晢摇摇头,“不是,半小时前,这个网站登了一篇恶意中伤的报道,大意,是指你为了给养父还债才勾搭上我。”
虽然报道已经删掉,但宗晢思量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选择向白芍坦白。
骤然听到这样的信息,白芍忍不住“靠”了一声。
双手撑桌面,俯着身子盯着臩,愤愤不平地嘀咕。
“这什么破网站,一点传媒操守都没有!”
宗晢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
白芍扭转头,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怪你……”
说到底,那篇报道,也算不得全错。
最起码,她为了老爸还债才和宗晢“在一起”这个大前提是对的。
虽然,俩人“在一起”并非她主动勾搭,而是宗晢挖的坑。
可决定跳下坑的,却是她自己没错。
那篇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白芍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那些话,绝对很难听。
当然,这事是她和宗晢之间的私事,别人没有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权利。
而作为具有极快传播速度的网络,更不应该报道这种具攻击性和曝光个人隐忍、而且毫无根据的言论。
所以,网站和煽动网站登出这份报道的人发表道歉声明,很正常。
但宗晢,却没有向她道歉的必要。
宗晢听完她的话,刚刚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严肃了起来。
“白芍,我承认,一开始我和你签那份合约时,确实没想太多也没想太长远。但让你和你爸受到伤害,并非我本意。”
他说得很认真,也很诚恳。
有那么一刹那,白芍以为自己眼前的宗晢,是另一个她所不认识的人。
虽然,她一直相信宗晢会好好保护她和老爸,但她没想过,他会如此坦承他内心的想法。
如果她没领会错,眼前的男人,似乎,在为这次的事而自责内疚。
“oss,这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所以,你完全没必要自责,这事,怎么看都跟你无关。”
明明受到中伤和伤害的人是她,可她,却还是站在中立的立场去想整件事。
如此,便把宗晢的责任撇得清清光光。
按理来说,她能这么客观地分析这件事,宗晢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深深地看一眼白芍,决定先把事情解决了再好好帮她洗洗脑子。
“好吧,这事谁的责任暂且不提。你先打个电话给你爸,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有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会去处理的。”
宗晢担心的那些,白芍却不怎么担心。
因为,她爸平时基本不上网,就算网上炸了锅,他也不会知道。
而且,他生意上的客源,基本是靠口碑相传,网络那点非议,对他影响不会太大。
果然,白芍在电话里跟白向东把事情缘由大略说一遍,电话那边的白向东,第一反应便是担心她,而不是他自己。
“小芍,那你没事吧?会不会因此受到同事白眼或是歧视?如果待不下去,你就辞职吧,宗少那边,我再试试跟他谈谈解约的事。”
“爸,我没事!你的生意,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虽然明知道答案是什么,白芍还是问了。
“我这能有什么影响?来我这光顾的,都是老顾客了,谁会信那些鬼扯的东西啊!”
白芍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又和白向东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白芍挂了电话之后,特意点开宗晢所说那个网站,把道歉声明看了一遍。
看完,她用“宗晢”和“白芍”作关键词分别搜索了一下,却只搜出宗晢的一些报道。
而这些报道,无一例外,均与工作相关。
之前在网络上报道过的那两次与她有关的报道,在网页上已经搜不到踪影。
看来,是宗晢找人把那些旧报道也统统屏蔽掉了。
白芍盯着屏幕,心情复杂。
两个多月前,当她无奈地签下那份契约时,对宗晢这个人,她是鄙视到了极点。
然而,这两个多月以来,宗晢却用他的言行一点点地改变着她对他的看法。
而此刻,她甚至觉得,也许,当初签下那份契约,并不是什么坏事。
关掉网页,白芍决定要好好努力工作,以回馈宗大oss对她所作出的种种包容和保护。
江奇拿了些文件出来吩咐白芍整理核对,说完工作上的事,他问。
“白芍,你和宗少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奇的表情十分严肃,让人有种错觉,似是发生了极之严重的事。
白芍只以为他指的是报道上的事,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把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一下。
江奇却皱起眉头看着她,“我指的不是报道上的事,我的意思是,你和宗少,是不是有意向往更深的关系发展?”
江奇问白芍的话,其实与问宗晢的意思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从宗晢那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但宗晢的身份和白芍不一样,在江奇看来,这俩人的关系,宗晢无疑拥有绝对的、或者说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至于白芍,江奇始终认为,她处于被动的位置,因而,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她而已。
白芍愣了一下,稍稍琢磨片刻,才弄明白江奇的意思。
她不解地看着他,“江特助,你不是很清楚吗?我和oss,只是契约关系,不存在向更深关系发展的可能。”
白芍和宗晢一样,对于江奇假戏真做这个假设作了否定。
江奇认真地打量着白芍,然后,意味深长地说。
“你会这样想,是好事!宗少会拒绝李小姐,除了因为李小姐是董事长硬塞给他的,还因为,他对伴侣的要求非常高!”
白芍当然明白,江奇这是在暗示她,别存有不实际的妄想。
宗晢不会喜欢李晓芝,同样,也不会喜欢她。
因为,她连他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
“江特助,你说的,我都明白!放心吧,我绝不会给oss带来多余的纷扰。”
要管好自己的心别痴心妄想这样的忠告,白芍从好友那里听过,在老爸那里也听过,江奇,是第三个。
江奇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下来。
“你很聪明,好好干吧,宗氏绝不会亏待努力的员工。”
显然,白芍的态度和回应,让他很满意。
从一开始,江奇就觉得老板签下的那份合约,无异于在身边埋了个定时炸弹。
毕竟,白芍的家境和出身,很难让人相信,她会对老板无企图无异心。
而事实上,到现在为止,白芍的表现均规规矩矩,并无特别逾距表现。
反而,老板更像是异样的那一个!
第一次白芍见报,是被指为小.三,那时,老板的反应十分平淡,任由那篇报道一直挂到自然失去了热度。
而这次的报道,相比起第一次来说,对白芍的伤害力应该相对要少一些。
然而,老板却让人立即把报道撤了,而且,还要道歉加赔偿。
针对对象明明是同一个人,反应却有了天壤之别。
这之中,原因是什么?
江奇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可很快,江奇便觉得,自己不仅没想多,相反,可能还想少了。
江奇把几份文件送进去,让宗晢签名。
宗晢仔细看过文件之后,沙沙地签下了大名,然后,把文件合上,推回去,抬眼看着江奇。
“江奇,把李氏能源在东南亚投资失利的消息放出去!”
江奇微微皱起了眉,“宗少,原来不是准备在董事会再爆这个消息吗?”
宗晢身子朝后一靠,“现在爆了一样!”
宗晢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没法改变。
所以,江奇没有要劝他的意思。
虽然,江奇依旧觉得这个消息留到董事会时爆出来效果会更佳。
可他不劝,却不代表他不打听。
“宗少,是因为早上那篇报道吗?”
其实,江奇想问的,是因为白芍吗?
但他觉得,老板对白芍,似乎,总会下意识回避及否认,所以,他换了种迂回一点的说法。
宗晢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
隔了一会,宗晢才说。
“江奇,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问的。”
被拆穿的江奇,于是坦白地问。
“你决定把李氏能源的负面消息放出去,是因为白芍吗?”
宗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江奇,你在担心什么?”
江奇无畏地与他对视着,“宗少,我只是觉得,你对白芍,已经超过了契约的关系的关心。”
江奇比宗晢年长两三岁,这些年,一直陪伴在宗晢左右,与他一起打江山。
俩人之间,有的,除了上下级的关系,还有如兄弟如死党一般的感情。
如果,宗晢想要好好恋爱,江奇是赞成的。
毕竟,人非草木,想要有个暖心的人陪伴左右,很正常。
可宗晢与白芍,关系不明不白。
当然,俩当事人都矢口否认他们之间有任何契约之外的关系。
可是,在他这个旁观者看来,他俩之间,暖昧中不时有些擦边的行径。
如此模糊的关系,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是吗,我并不觉得!”宗晢却依旧否认。
这次,江奇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宗少,你自己或许不觉得,但在我这个外人眼中,我却觉得你现在对白芍的行为,已经超过了契约关系。如果,你真的想和她有深一层的发展,你可以继续如此,但如果你只想跟她保持在给关系,那我劝你退后一步,别做让白芍想多的事。”
白芍以为,关于那篇中伤她的报道,网站登了道歉声明之后,便算了结。
殊不知,下午三点多,她把文件分发到各部门,回到顶楼,便看见几个陌生男女坐在会客厅那边。
白芍只以为是客户,正要去茶水间准备茶水招呼客人,那边的江奇看见她,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白芍还没走近,陌生男女中有一男人已经起身迎了过来。
“白芍小姐,您好!”
白芍一脸懵地瞧着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样一个男人。
“您好,您是?”
那男人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躬下身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身,满脸歉意地开口道。
“白芍小姐,很对不起!因为我们管理疏忽,让网站的实习员工钻了空子,发表了那样不实的报道,对您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和损失,我们愿意以最大的诚意来赔偿白芍小姐您的精神损失,恳请白芍小姐原谅我们的失误和过失。”
白芍认真听完男人的话,总算明白,这些人,是早上发表“为偿父债勾搭总裁”报道的网站员工。
“这位先生,你们的歉意……”
白芍想说,你们的歉意,我收到了,可她话还没说完,肩膀上突然多了只手,头顶,有熟悉的嗓音传来。
“张总,道歉的话谁不会说呢!只是,伤害已经形成,你倒是教教我,要怎么补救?因为你们的那篇报道,她嚷着要跟我分手避嫌,你说,你们怎么赔?”
男人的嗓音冷冽中带着隐约的愠意,连白芍这个知情.人,都差点被他骗了过去。
对于oss擅自加戏的行径,白芍已经习惯,为了配合他,抬手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挡开。
因为宗晢和白芍的戏配合得天衣无缝,最终,那位张总,诚惶诚恐地给白芍开了张一百万的支票,宗晢又“费”了些唇舌好不容易把白芍哄笑,这事,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张总带着他的员工离开之后,白芍把那张一百万的支票递给宗晢。
宗晢垂眼看一眼支票,然后,抬眼不解地看着她。
“干嘛?”
“给你啊!”
白芍不傻,如若不是宗晢出面,自己别说一百万,就是一毛钱也拿不到。
自然,那份道歉声明也不会有,更不可能会有上门道歉赔罪的后续。
宗晢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报道说的是你,伤害的也是你,钱为什么给我?”
“可是……”
在白芍的概念里,别人若是对她做了什么坏事,多数,诚恳地道个歉就算了。
从来,没有付钱赔罪的先例。
可在宗晢的世界里,一切皆可物质化,更何况,白芍这丫头不是缺钱吗?
“可是什么?那篇报道挺伤人的,是你说原谅他们,换了我,可就不是一百万能打发得了的。”
这时的宗晢,不知该骂白芍榆木脑袋不知变通,还是该赞扬她高风亮节有钱也不要。
白芍拿着那张支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oss,这钱……”
她把自己“卖”给宗晢一年,才好不容易卖了一百万,甚至,她还觉得一年一百万的价格是捡了大便宜。
而眼下,因为一篇报道,对方就赔了一百万,这支票虽然只是轻飘飘的纸一张,可拿在她手里却觉得沉甸甸的。
总觉得,这钱像是讹来的一样。
宗晢瞅着她,他倒是要看看,这傻丫头又想出啥奇怪的主意来。
“要不,这钱,我俩一人一半吧!”
白芍当然不会把钱还给张总那么傻,再说,就算她还,张总也不敢收。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把这笔钱独吞掉。
宗晢也是服了她,居然会提出这么傻的一个提议。
“白芍,你是不是傻?你不是缺钱吗?把这钱拿回去让你爸把债再还一部分不是很好吗,干嘛非要把钱分我一半?”
宗晢隐隐有点气,要把钱分一半给他的白芍,简直是在侮辱他宗氏总裁的身份。
对他来说,五十万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数目。
可对她来说,五十万不仅是她在宗氏工作好几年的工资总和,还是她爸欠债余额的八分之一。
白芍奇怪地看他一眼,不太能理解,oss大人为何说着说着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oss,我确实是缺钱没错,但今天这事,如果不是你出面,张总怎么可能赔偿这么大一笔钱给我?”
宗晢脸色更阴了,他定定地瞅着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五十万当是我的酬劳和劳务费?”
碍于宗大oss不仅脸色不好看,连语气都不太友善了,白芍没敢点头,但她心里,确实是这样想没错。
宗晢见她不言语,便当她是默认了。
“白芍,在你心里,我这种人,难道就连帮朋友出面争取些什么的义气都不会有吗?”
白芍被宗晢质问得有点怯,可心里,却始终以为,自己和宗晢,其实,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
“oss,我不是那样的意思。”
见宗晢脸色难看,白芍终究不敢再坚持,把支票收了回来,讷讷地道。
“谢谢oss帮我主持公道,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话一出口,白芍立即又后悔了。
前天请宗晢吃饭被人偷拍并上了头条说二人好事近,再来下次,说不定就有人敢直接揣测二人已成亲了。
“不用了,就当是还了昨晚你为我熬那碗米粥的人情吧!”
明明白芍已经妥协,把支票收下了,宗晢心里的气却一点没消!
本来,他让张总亲自过来,就是想着尽量为白芍争取多一点的精神赔偿。
要知道,她爸剩下那几百万的债,单靠她这样熬,熬到老都还不清!
可她却似乎一点不领情,先是要把钱分他一半,然后,又说要请他吃饭。
当然,她请他吃饭,他很开心。
但请吃饭是的前提,是想请才请。
而不是,为了还他的人情才请。
这两者之间,有着质的区别。
宗晢冷着脸走向办公室,门“嘭”地一下关上。
白芍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惹恼了bss大人。
可到底是那个点惹着了宗晢,白芍其实并不是太清楚。
她以为,他又得好几天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谁知道,过了没多久,她桌上的内线电话便响了。
接起来,正是十来分钟前气呼呼地甩门进了办公室bss大人。
“银行五点三十分关门,你现在下班,去把支票兑现了。”
宗晢的语气仍旧不太好,但说的内容,却是关心她的成分居多。
对于宗晢口是心非的做法,白芍不能说完全习惯,但已经有所了解。
“谢谢bss,我把手头的事做好就好。”
白芍不是自私的人,别人对她好,她必定加倍地还回去。
而作为bss的宗晢对她的好,她能还的,只能用努力工作来回报。
“没什么特别赶的工作,留明天再做。”
宗晢的语气更加不耐烦,不知是不是怕她总拿那笔钱来做文章,只一味地催促着她赶紧下班。
白芍只好应了下来,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背着包包敲响了宗晢的门。
“bss,那我先下班了,一会我自己坐车回去。”
“嗯!”
宗晢的语气,终是回暖了一些。
白芍把支票兑现并立即转存到老爸的帐户里,和上次一样,老爸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白芍这时刚从银行走出来,看清楚来电,转身闪进银行隔壁的咖啡厅,接通了电话。
“爸,什么事?”
她当然知道,老爸肯定是收到一百万的进帐通知才会打电话过来,但她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嘴里问着,在咖啡里最边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小芍,刚才我又收到了一百万,是你存进去的吗?”
白芍转存的那个帐户,是老爸平时给客户的账户,平时遇到大数额的交易,客户大多选择转帐。
只不过,这一百万不是小数目,白芍不可能糊弄得过去。
而最主要的,是她根本没想过要骗老爸。
“爸,没错,是我存进去的。”
“小芍,是不是宗少对你做了什么过份的事?”话筒那边的白向东很焦急。
爱女心切的老男人,第一条件反射,就是这笔钱是女儿从宗少身上所得。
而能够让宗晢爽快给一百万,宝贝女儿当然不可能不吃亏啊!
白芍赶紧解释,“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早上,白芍曾经把报道的事告诉过白向东,所以,这下解释起来并不麻烦。
她把张总带着几位员工上门道歉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白向东静静地听她说完,最后,仍对网站这么轻易就给出一大笔精神赔偿感到匪夷所思。
“小芍,道歉声明和上门道歉我都能理解,不过,这一百万赔偿,会不会,多了点?”
只能说,白向东不愧是白芍她爹,思考模式和白芍差不多套路。
“爸,虽然我也觉得这真的有点多,不过,这是宗少花了些力气才争取到的。网站的人可不敢得罪他,看在他的面子上,只好爽快给钱,以息事宁人。”
提起这个,白芍对宗晢愈发感激。
同时,也被他今天的言行举止感动得不轻。
“小芍,这钱,我们收下,真的好吗?”
白向东的担心,估计,也和白芍的担心差不多。
“要不,我们收一半,另一半,给宗少?”
这俩人,果然是父女。
虽然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相依为命互相关爱扶持的生活,让彼此的关系比起亲生父女更加多了一层羁绊和依赖。
彼此的思维及言行,都对对方有着深远的影响和潜移默化。
白芍没料到老爸居然和她想的如出一辙,笑道。
“爸,我也这么想,不过,宗少拒绝了我的提议。”
电话那边的白向东沉默了一下,“那你代我好好谢谢宗少,你有时间打听一下,他喜欢什么古玩或者字画之类的,我找份合适的礼物送他。”
父女俩,都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人。
虽然,这一百万的赔偿款,于宗晢来说,只是花点唇舌说几句话吓吓张总的事,但对白芍和白向东来说,那可能是父女俩整整一年的总收入了。
“好的,我有空留意一下。”
对于白向东的提议,白芍很是赞同。
她对古玩古董的研究不算深,但却知道,老爸手头有好些藏品,买进的时候不太值钱,但现在,正在以飞一般的速度升值,而且,上升空间巨大。
真要从那些藏品中拿一件出来送给宗晢,也算是还了人情。
父女俩就此时达成了共识,挂了电话之后,白芍看看时间,还没够五点。
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白芍在咖啡厅里打包了两杯咖啡和一些下午茶点,又折回了宗氏。
正在办公室里和江奇在商讨着工作的宗晢,看见推门进来的白芍,有些惊讶。
“不是说自己回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几个月的同屋共处,已经让宗晢习惯了白芍的存在。
很是自然地,把自己的家,称为彼此共同的家。
白芍举了举手上的外卖,笑道。
“最近手头紧,送点外卖赚点外快。”
江奇鼻子似乎比宗晢的灵敏多了,吸了吸鼻子,起身迎了过来。
“我没猜错的话,是对面那间咖啡厅的咖啡吧?”
白芍笑眯眯地把外卖递到江奇面前,“没错,江特助的鼻子真灵。”
江奇接过袋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白芍,真下血本了啊!那里的咖啡,一杯等于普通咖啡厅十杯了。”
如果是自己喝,白芍肯定是不舍得花这笔钱的。
但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而请宗晢和江奇喝,白芍却是一点不肉疼。
“我也不太懂这些,见那里坐的都是些白领精英,估计,不会太差。”
江奇这时已经把袋子打开,拿了一杯推到宗晢面前。
“岂止不差,简直是极品。在b城,这间咖啡厅认了第二,别家咖啡厅绝不敢认自个的咖啡味道第一。”
很显然,在吃喝方面,江奇比起宗晢要讲究得多。
白芍为自己买对了口味而高兴不已,又把手上另一个袋子送了过去。
“我还买了些下午茶点,bss,你饿吗?吃点填填肚子吧。”
宗晢平时没有吃下午茶点的习惯,但白芍笑意盈盈地把外卖盒子送到了他面前,他哪里忍心拒绝?
“嗯!”
宗晢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神情,却是比之前要柔和了太多太多。
白芍看一眼铺了满满一桌的资料,“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虽然,宗晢之前已经吩咐过她,兑现了支票之后便可以直接下班。
但bss这么忙,她一个小秘书,哪好意思偷懒?
“没有,你下班吧!”
“那你帮我们把这些文件分类吧。”
宗晢和江奇的同时开了口,表达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白芍看看俩人,笑着去拖了张椅子过来,在宗晢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干,不如在这里挣几块加班费吧。”
宗晢默默看她一眼,没再坚持,任由江奇分派了一些任务给白芍。
三人把白芍买回来的点心吃光,重新开工。
因为工作量非常大,三人一直忙到九点多才完工。
“宗少,一会去哪吃点东西?”江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他们五点左右吃过茶点,一直到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随便!”
宗**ss对吃,还真是没啥要求。
江奇瞥一眼白芍,“要不,我们到对面找个地方吃碗面条,让司机把白芍先送回去,我俩去喝一杯?”
在一边收拾东西的白芍立即明白,江奇大概是有事想和宗晢商量。
“bss,你们去吧,我突然想起来,我今晚约了闺蜜上线玩游戏做任务。”
江奇于是望向宗晢,“宗少,那我俩去老地方喝一杯?”
宗晢却没看他,转身抓起外套和包包,“明天吧,我今天有点累。”
江奇有些吃惊,毕竟,宗晢可是出了名的精力充沛。他们通宵达旦地赶工的最高纪录,是连着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
那时,他累得站着都能睡,然而,老板大人还没事人一栏,通宵完紧接着又去开了个非常重要的招标会。
所以,眼下老板说累了,江奇并不相信。
显然,这不过是老板的借口。
可老板为什么要说谎?他是想要借此来遮掩什么?
江奇看看宗晢,又看看白芍,似是,找到了模糊的答案。
“那行,明天吧!现在是去吃面条?”
喝酒可以明天去,但填肚子这事,却刻不容缓。
“你自便,范姨给我留了饭。”
这事,宗晢倒是没说谎。
范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江奇也在场。
只不过,江奇并不认为宗晢是因为范姨留了饭才拒绝和他一起吃面条。
江奇若有所思地看着宗晢,对方并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江奇自觉没趣,终究,耸耸肩膀,放弃了一起吃面条的打算。
“那行,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白芍,能感受到江奇的不爽,不过,她也没立场劝宗**ss什么。
因而,收拾好之后,默默地跟着俩人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不知是不是为了印证他自己没有说谎,在回去的路上,宗晢一直闭目休憩,一句话也没跟白芍说过。
白芍把头靠在窗玻璃上,外面车水马龙,五光十色的霓虹把四周装扮得犹如幻境。
而白芍,此刻也有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
前一晚,她在受了李东海和宗茂的挑衅和侮辱之后,曾暗暗算过,自己和老爸还需要多久,才能还清债务,不再为债所累。
当算出还欠着三百七十多万的欠款时,白芍有些心灰。
想不到,不过十来二十小时,这欠款就少了一百万。
相对于她这段时间为钱所作的努力,这一百万来得太容易,让白芍至今仍然觉得虚幻。
而似乎,自从她和宗晢私底下扯上关系之后,原本看起来像天文数字一般的五百万欠款和难以解决的难题,正在一点点地化解,缓和。
大概,宗晢这个人,算是她命中的第二个贵人吧。
第一个贵人,自然,是给了她第二生命的老爸。
而这第二个,在一开始,她是把他当仇人一般恨着的。
可现在,她对他,已经,完全恨不起来了。
即使,他坑自己的事实还存在着,但他这之后所做的一切,无不显示着他在努力弥补他曾经的过失。
但其实,虽然他坑她在先,可她,却是看在钱份上才与他签约的。
她和他,算是各取所需,并不存在谁亏欠谁的说法。
想通了之后,回到家里的白芍,对宗晢便显得特别的殷勤。
他们回到家已经近十一点,范姨把饭菜热好之后帮忙端了下来,便去睡觉。
白芍给宗晢盛了汤,想起他昨晚喝了酒,今天又忙了一天,胃估计又得抗议了,便把一些容易消化的菜肴移到他的面前。
因为,她发现宗晢有个习惯,吃东西不太计较味道口感,反正,他的筷子,总是习惯性地伸向面前的几碟菜。
宗晢在她移到第一碟菜的时候,没怎么理她,只以为她是把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换过去。
等她换到第三碟,他终是忍不住抬起眼皮瞪了她一眼。
“你不饿吗?桌子才多大,换来换去烦不烦?”
白芍吐了吐舌头,指指他面前摆着的几碟菜肴解释道。
“你昨晚喝得太多,胃大概还是不太舒服吧?鱼羮和豆腐还有瓜脯,比较容易消化。”
宗晢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错怪了这丫头。
“嗯”地应了一声,脸色随即柔和了下来。
白芍扒了几口饭,想起老爸说的那些话。
“bss,我爸让我代他谢谢你!”
宗晢舀了一勺豆腐放进碗里,淡淡地道,“谢我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白芍却不这么认为,“对你当然是举手之劳,对我和我爸来说,却是无能为力。”
当然,白芍也知道,只是口头的感谢是远远不够的。
但目前,她能做到的,只有口头的感谢而已。
“bss,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不自量力,但我还是要说。”
宗晢抬起眼皮看看她,“嗯?”
“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bss尽管开口就是了!”白芍就差没拍着心口表忠心!
宗晢原本有些漠然的脸,听到她的话后,漾起了浅浅的笑意。
搁下筷子,手肘支着桌上,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
“不再嚷嚷,要把钱给我了吗?”
白芍连忙摇头,“当然不给!那可是我和老爸的救命钱,你问我要一分我也会跟你急!”
宗晢笑着摇摇头,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瓜脯放碗里。
“你呀,小孩子一个!”
白芍自知今天把bss大人气得不轻,这下被宗晢数落,不仅不恼,还点头如捣蒜般自觉作深刻检讨。
“是啊,我就是个小屁孩,bss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原谅我目光短浅狭隘。”
宗晢笑着看她一眼,颇有几分无奈地说,“行了,吃饭吧!这般低级的错误,记得别再犯!”
白芍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见他把汤喝光了,又主动去给他盛了一碗鱼羮摊凉一点方便他吃。
宗晢从小就被佣人保姆小心地伺候着,理应对这种殷勤习惯到麻木的地步才对。
可当白芍低头顺目地给他添了鱼羮,并轻声提醒了他一句“小心烫”之时,他又觉得这小屁孩虽然有时傻起来能气死人,但乖顺起来却是贴心又暖心。
俩人气氛融洽地吃完已经可以算是宵夜的晚餐,各自回房洗澡休息。
彼此,一夜好眠。
白芍是隔天才在某网站看到李氏能源在海外投资失利的消息,当时,她并没往别处多想。
只是,在中午的午休时间拿着那份与李氏合作的草拟案请教江奇时,顺便多嘴问了一句。
“江特助,这份草拟案里提到缩减合作份额的原因,是因为李氏在境外投资失利的原因吗?”
江奇这些天为她和宗少的事没少操心,这下,没好气地瞥她一眼。
“你觉得呢?”
在江奇眼里,最初,李氏投资失利是造成宗氏缩减合作份额的唯一原因。
但现在,他越来越不敢肯定,这之中,白芍是不是也是其中的因素之一。
联系宗少这些天因白芍而生出的种种异常,他没法完全排除这个因素,即使,这因素占比例不一定很大。
白芍哪里知道,江特助这段日子为了她和bss这扑朔迷离的关系操碎了心?
凝神认真思度梳理了一下,不太敢肯定地说,“这个,我想应该是主因,但也不排除还有另一个原因。”
江奇一直以为白芍就是个傻白甜,最起码,在工作上,她还不具备敏锐的嗅觉和犀利的分析能力。
听她居然说还有另一原因,不由得起了兴致。
“哦?还有另一个什么原因?”
白芍其实不太肯定,但她这阵子和宗晢接触渐多,渐渐能捕捉到他一些内心想法。
虽然,她从不曾去印证过,然而,事实证明,她的好些猜测都是靠谱的。
“会不会,也和bss想要彻底摆脱董事长的势力范围有关?”白芍大着胆子提出假设。
江奇原本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下,眼里掠过一抹惊讶。
“你觉得宗少想摆脱董事长?你是不是忘了,他们是亲生父子!”
经白芍这么一提,江奇犹如醍醐灌顶。
怪不得,他总觉得宗少最近怎么好像老和董事长对着干,原来,是打的这层主意吗?
其实,不怪江奇没往深处去想宗晢与宗茂俩人的关系。
因为,在他印象里,宗晢与宗茂俩父子,在此之前,虽谈不上多亲密,但在宗氏的立场,基本是一致的。
直到,几个月前,父子俩因为海运的事首次出现了分歧。
可那次,江奇只以为是偶然事件,是董事长因不满宗少甩了李晓芝而与白芍交往一事作出的惩戒和警告。
可现在白芍提出这个可能性之后,江奇细细回想自从宗少拒绝与李晓芝联姻之后,父子俩的关系就一直如履薄冰。
而这种紧绷绷的关系,江奇也只以为是因为联姻一事令爷俩暂时关系冰冻,并不曾往处想。
宗晢这人看着并不难亲近,但事实上,他基本不和旁人聊及他家里人及事。
包括江奇这个亲密战友,也并不知晓他与父母的矛盾,更不可能知道这种矛盾的根源。
可白芍成为宗晢女友之后,私下接触过宗晢父母并见识过宗晢与父母私下相处的模式,所以,更容易触碰到核心本质的问题。
“我知道他们是亲生父子,但他们的关系一般,不是吗?”
白芍并不知道,江奇这个特助,并不曾见过宗晢与宗茂私下那种剑拔弩张势不两立的对峙。
在江奇眼里,父子俩哪有隔夜仇?
可那只是针对关系良好的父子,而不是像宗晢与宗茂这种亲情淡薄的父子。
江奇眼里的惊讶又深了一些,然而,他却不敢再往深探究下去。
“这我倒不太清楚,以前,董事长是很支持宗少的工作的。这段时间对宗少各种苛责刁难,大概,是因为宗少得罪了李总和李小姐吧。毕竟,董事长与李总交情一直不错。”
江奇一口气把话说完,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
这些话,由他这个特助说出来,颇有几分嚼舌根的嫌疑。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些话对白芍说说也没什么不妥当。
毕竟,她虽然只是宗少的契约女友,但在外人眼里,她就是宗少的正牌女友,这些内情,她确实要明了。
而且,从她的话里不难看出,关于宗少与董事长的事,她知道的,恐怕比他这个特助要多得多。
江奇和稀泥一般的态度,让白芍隐隐察觉,在bss与宗茂的关系上,她的看法,与江奇的似乎有极大的出入。
也就是说,她看到的,也许,和江奇看到的不一样。
“嗯,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才来宗氏几个月,对bss与董事长的事,确实不太清楚。”
白芍并不是个爱说闲话的人,加之,现在宗晢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已经和一开始不一样了。
在利害关系面前,她的潜意识里,会自觉地选择有利于宗晢的一方。
当然,这些她自己还没意识到。
但她的行动,却是先于她的意识,早一步帮她做了正确的抉择。
“宗少,你最近和董事长的关系很差吗?”
江奇听了白芍那些话之后,在吃午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
宗晢一脸漠然地继续低头吃饭,“还那样!”
宗晢没有向人诉苦的习惯,更何况,他这样的身份,若向人诉苦,大概会被人骂。
毕竟,单是宗家嫡孙这个身份,就为他带来了让人艳羡的巨大财富和让人景仰的权力和地位。
所以,在别人眼里,他根本没有抱怨的理由,因为,他是宗茂儿子这个事实,已经让他拥有太多太多。
所以,即使是江奇,也并不知道,宗晢所说的“还那样”的另一层意思,是指一直没好过。
江奇见他不愿说,便不好再问下去。
“另外,是你让白芍有什么不懂的就尽管来问我?”
当他看见白芍捧着那份写满备注打满问号的草拟案来请教时,他内心是拒绝的。
然而,白芍开口便说这是boss交待的。
江奇心里跑过一万头却不好明着拒绝。
毕竟,白芍若真没有宗少撑腰,断然不敢贸然来烦他的。
宗晢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是啊,她与其说是我秘书,不如说是你的,她工作能力提高了,得益最大的可是你!”
宗晢的话,占了很大部分是在耍无赖,但江奇却无言以对!
隔了一会,他才想起另一件事。
“可是,你不是让她下个月参加培训吗,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半吊子的老师教她什么吧?”
显然,江奇并不愿意背上白芍这个大麻烦。
中午午休的时间被她全占了不说,她还像个十万个为什么提问器,他按着字面的意思解释完,她往往能引申出一堆的为什么来。
当然,如果换成真的老师,她这样的学生,会很受喜欢。
因为,白芍显然很懂得举一反三。
可他不是专职老师,明明一个问题就一个答案,却成了一个问题无数答案,烦死他了!
所以,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尽早把这包袱甩掉比较好。
宗晢却并不认同他的话,“培训终究更注重理论知识,你教她的,却全都是实践知识,怎么可能一样?”
很明显,白芍这个大包袱,宗晢甩给他之后,就没想过让他放下。
江奇低头闷声扒饭,暗暗筛选着,看公司还有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来接手这个大麻烦。
宗晢见他不吭声,终是体恤地问了句。
“怎么,她很笨?”
关于白芍笨不笨的问题,如果在几个月前,江奇大概不敢肯定,因为,那时他对这小秘书根本没怎么在意。
反正,招她进来的时候,看到她的资历,也没指望她能有多出色,只求她能老实勤恳地把最基本的事情做好就行。
可自从她成了宗少“女朋友”之后,江奇对她的关注渐渐多了起来。
“不,她不单不笨,相反,她十分聪明。”
这话,并非江奇为讨宗晢欢心才发的马屁之言,而是他经过一段日子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宗晢瞅着他,待看清他认真的神情,才点头表示认同。
“是的,她不笨。只是阅历太浅,心思也太单纯。”
宗晢出生在大富之家,但偏偏,他身边的那些亲人,无一不是贪婪之人。
明明手中的钱足够过几辈子,却还是贪得无厌地想要得到更多。
而白芍,是他所认识的人中,第一个会把到手的钱硬要分他一半的人。
而最重要的,是她并不富有,相反,她很贫穷。
他嘴里骂她傻,说她蠢。
但他的心里,却比谁都看得清楚。
她不是傻,更不蠢。
而是,在她眼里,钱固然重要,但总还是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比如亲情,比如朋友间的情义……
江奇看不懂宗晢的内心,但他能听出来,宗晢的语气和神情,不无惋惜,甚至,隐隐还带了点怜爱的味道。
“啧,宗少,你对白芍,是不是有点保护过度了?”
宗晢想都没想便摇头否认,“这不是保护的问题,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像白芍这样单纯到犹如白纸的小丫头,跟他,明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却是因他,硬被扯进他所处的大染缸。
一开始,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保护她的义务。
但随着时日的递进,他渐渐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她阅历太浅,他就尽自己所能,帮她加添些阅历。
她心思太单纯,他就尽可能地,教她如何分辨人心险恶。
如此,他方能保证,她在与他“一起”这两年内,会少受些因他而生的伤害。
可宗晢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事,江奇看起来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哦?我以为,你该做的,已经用一百万统统抵销了?”
江奇始终不认同宗晢的想法甚至做法,在他看来,宗晢现在在白芍身上所操的心,已经没法用“契约”俩字来解释。
宗晢被江奇如此质疑,却也不恼,悠然地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才看着江奇反问道。
“那我举个例子,你现在是宗氏雇员,你年薪两百万,你为此付出了劳动,然而,某日,你因宗氏与别公司的纠纷而被对方的人打成了残废,那我或公司,是不是不需要对你的伤情负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这些,已经用你的年薪两百万都抵销了?”
江奇瞪大眼看着宗晢,他非常清楚,宗晢说的,都是歪理。
然而,这些歪理,套在白芍身上,却又似乎很适用。
听完宗晢这番歪理之后,他差点就被说服了。
但他的内心,其实还是不肯认同的,虽然,他也说不出白芍这事跟宗晢所举的例子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
“别可是了,白芍的事,我心中有事,你不必天天为这跟我叨唠了。”
宗晢脾气不差,但并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
因为江奇是他的得力助手,而且,彼此也把对方当是好朋友,他才由着江奇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他。
但这并不等于,他会被江奇左右,从而改变对白芍的做法和观感。
宗晢和江奇吃完晚饭,到他们常去的地方喝酒放松一下。
这天并不是假日,但酒吧里的人却不少。
俩人进去之后,熟悉他们的调酒师跟他们点头打了招呼,并招来服务生带他们去房。
“宗少,不好意思,房客满了,要不,你们等等,我去看看有没有人结账?”
宗晢伸手把人拦了下来,“没事,我们就坐这!”
他也不是多么讲究排场的人,并非一定要坐贵宾房。
俩人在吧台靠边的位置坐下,各自点了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晚饭时,江奇因白芍的事而惹恼了宗晢,这下,便识趣地不再提白芍,而是聊起圈子里的一些趣闻逸事。
来酒吧里消遣的人,除了放松之外,也不泛来带有目的性地钓男人或女人的群体。
宗晢和江奇外表抢眼,衣着品味及气质亦是不俗。
俩大帅哥坐在那,不过几分钟,便有几位或妖艳或清纯的美女过来勾搭搭讪。
江奇有个心怡的对象,虽然尚在追求阶段,但从来十分自律,不会在外面乱来。
至于宗晢,这些年为了上位,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更是养成了清心寡欲的个性,在任何场合,他都洁身自好得很。
如此,那些前赴后继地走过来搭讪的美女,无一例外地失望而回。
“那俩人,说不定是基佬呢,不然,俩大男人来酒吧,图个啥?”
两个同样被拒绝的女人,脸子上有点过不去,于是愤愤不平地议论起来。
宗晢和江奇自然不知道,他俩成了那些女人眼中的一对,仍悠闲地喝着酒聊着天。
聊着聊着,宗晢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下个月白芍要去培训半个月,你提前和人事那边要两个人过来,不然,到时新项目筹备忙不过来。”
原本已经刻意避开白芍这个问题的江奇,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
江奇满肚怨气,却不敢发出来。
政府这个新项目,是个大工程,够他们忙几个月的。老板明知如此,还让白芍去培训,这不是添乱吗?
宗晢自然听出江奇的怨气,不过,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端起酒杯呷着酒,目光,无意中扫过某个角落。
很意外地,瞥见一张看起来很眼熟的脸孔。
酒吧的灯光若明若暗,宗晢只当自己眼花。
待他凝神细看了一会,终于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坐在角落里的人,根本就是白芍。
而坐在她对面的,宗晢也认识。
是与宗晢有过几面之缘的,白向东的徒弟,郭宏。
角落那边的郭宏,不知在说了什么好笑的事,逗得白芍笑得弯了腰。
江奇喝了一口酒,转过头来,看见刚才还一脸放松的老板,不知看到什么,竟是盯着某处皱起了眉。
江奇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那个,好像是白芍?”
江奇还以为,白芍那样看起来像傻白甜的小丫头,是不会出现在酒吧这种地方的。
宗晢皱着眉没理他,视线,仍紧紧地锁在角落那边。
江奇还想说什么,角落那边的男人,突然伸出手,越过桌面揉了揉白芍的头。
江奇心里暗叫不好,身边的男人已经“嗖”地站了起来,迈着大步朝角落那对男女走了过去。
再说白芍,得知宗晢和江奇有给之后,本是打算下班回家吃饭的。
可等她收拾好东西,却接到郭宏的电话,说是一阵子不见,约她出来吃顿饭。
白芍这才想起,好像还欠着郭宏一顿饭,于是爽快地应了下来,说今晚她请吃饭。
“都行,那你下来吧,我在宗氏门外了。”
郭宏似乎并不在意谁请客,反正,一起吃饭就行了。
俩人找了间中餐馆吃完晚饭,郭宏又说,“你很久没去酒吧了吧,一起去坐坐?他们一直在念叨着你呢!”
郭宏说的酒吧,是他一个朋友开的,白芍刚来b城没进宗氏之前,在那酒吧工作过一段时间。
而这间酒吧,与宗晢和江奇经常来喝酒的酒吧,正是同一间。
这些,白芍当然并不知道。
而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一时心软答应郭宏的提议到酒吧里喝一杯,却被宗晢抓了个正着。
白芍和郭宏坐下之后,聊的话题基本围绕着郭宏从前当学徒时糗事上转。
那时,年少的郭宏跟家人吵了架,说要独立,自个跑到l城,啥都不会又身无分文的他,在古玩街转悠了几天,白向东看他可怜,就雇了他在店里帮忙。
那时的郭宏是个屁事不懂的富家少爷,傻里傻气的,虽然比白芍虚长几岁,却是在工作闹出不少笑话。
那段时间,对白芍来说,也是开心的时光,那时,她一直当他是自家的傻大哥一般。
所以,郭宏提起的时候,她笑得十分开怀。
郭宏见她笑得毫无顾忌,也不恼,只是,忍不住像以前偶尔被她欺负时那般,伸手撸了撸她的头。
“宏哥,你知不知道,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只以为你和我一样,是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所以,我还偷偷跟我爸说,认你当儿子算了。哪里知道,原来你是个大少爷!”
现在提起这个,白芍仍觉得可惜,那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自己会多一个哥哥。
后来,郭宏家人找到l城,得知真相的白芍,伤心了好一阵子。
“都一样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郭宏说着,起身要给白芍添上酒。
“白芍,你为什么会在这?”
冷冽的嗓音传来,郭宏递在半空的手,顿时僵在那里。
而坐着的白芍,满脸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抬起头,愕然地看着杵在走道上的高大男人。
“boss?你怎么会在这?”
还没反应过来的白芍,并不知道大事不好,带着笑意傻傻地反问。
她的笑容,像一抹刺眼的颜色,直把宗晢刺得眯起了眼。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你不是回家吃饭吗?”宗晢的语气极为不悦。
他看都不看郭宏,只眯着眼定定地看着白芍。
白芍这才意识到,boss的情绪不太对!
“boss,你坐!”
宗晢外形非常出色,在这酒吧里一站,四周的目光便纷纷投过来。
白芍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往里面靠了靠,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宗晢坐下再说。
宗晢瞪她一眼,一动不动地站着,根本不领她的情。
郭宏感受到俩人奇怪的气氛,也微微皱起了眉。
不过,宗晢这种大人物,郭宏自知得罪不起,把酒瓶放下,也帮着劝宗晢。
“宗少,请坐,难得遇见,一起喝一杯?”
郭宏扬手叫来服务生,吩咐他去拿多个酒杯过来。
白芍扫一眼四周,又望一眼黑着脸盯着自己的宗晢,很是头大。
俩人目光对峙了几秒,终是白芍败下阵来。
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宗晢这架势,怎么好像一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模样?
她心里叹着气,人却是站了起来,伸手,拉着宗晢的手腕往里面扯了扯。
“boss,坐下喝一杯吧。”
白芍的语气软软的,甚至,还带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宗晢又瞪了她一眼,终是,不情不愿地侧了身挪了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被宗晢落下的江奇,眼看势头不对,跟调酒师打了声招呼,也跟着走了过来。
江奇走近的时候,宗晢刚好在白芍身边坐下。
白芍眼尖,一眼便看见了他。
“江特助,你也在?坐那边吧,难得碰上,一块喝几杯吧!”
看见江奇,白芍犹如看见救星。
只不过,宗晢真要和她算账,根本不会在意江奇在不在,同样,也不会在意郭宏在不在场。
所以,当他听到白芍招呼江奇的话,扭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喝几杯?你很能喝吗?那跟我比比?”
宗晢奇怪的反应,不仅超过了白芍的意料。
同样,也让郭宏意外。
只有江奇,在这些天已经见识过太多宗晢因白芍而生的异常,所以,这下已是见怪不怪。
他只当没听出老板的不悦,大方地朝郭宏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白芍的同事江奇!”
郭宏赶紧站了起来,与他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白芍爸爸的徒弟郭宏。”
江奇这是第一次见郭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白芍身边有这么一个亲密异性的存在。
“郭先生你好,我有个朋友叫郭展,你俩的名字总觉得有点相似呢。”
原本,江奇只是随口一提。
哪里知道,郭宏听罢,笑道。
“真巧,江先生所说的郭展,大概就是家兄。”
江奇惊讶地仔细看看他,“是真巧,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你们有点像。”
江奇坐下之后,对宗晢介绍道。
“宗少,你不知道吧,这位郭先生,是展宏物流老总的弟弟。”
宗晢一脸淡然,连眼皮都没抬,很不给脸子地回他。
“确实不知道……”
宗晢不屑一顾的态度,让郭宏有些尴尬。
可宗晢这样的人,他自知是得罪不起的,连忙站了起来,拿起酒瓶给宗晢和江奇倒了酒。
宗晢阴阳怪气的模样,让白芍很不自在。
大着胆子偷偷扯了扯宗晢的手臂,关心地问。
“boss,你吃过饭了?”
白芍自知这是废话,但她不把话题扯开的话,宗大少爷这脾气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散呢。
宗晢瞥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吃好喝好就行,管我吃没吃饭!”
“……”
白芍被他噎了一下,只觉得这个怨气极重的男人,并不是她平时认识的那个宗大少爷。
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白芍才柔声对他解释。
“你胃不是不好吗?没吃过饭的话,先吃点其他东西垫垫肚再喝,不然,很伤胃的。”
宗晢似是赌气一般,拿起郭宏刚给他满上的酒杯,昂头便往嘴里灌。
白芍急了,眼看他是要一口干完一杯的架势,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boss,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灌的,大家都是朋友,悠着点就行!”
白芍心知自己的劝阻宗晢大概不会听,可她,还是忍不住出手相阻。
而平时甚少听人劝阻的宗晢,在白芍手搭上他的手腕之际,竟是乖乖地停了灌酒的举动。
白芍见他顿住了,就势抢过他手上的酒杯,把半杯酒抢救了下来。
“boss,这里的海鲜焗意粉的味道不错,要不,来一份试试?”
白芍不敢再问他是不是没吃饭,干脆,直接推荐就好。
可她这话,不知怎么的,又让宗晢不爽起来。
“这里,你很熟?”
那口吻,完全就是质问的口吻。问着,视线狠狠地扫一眼坐在对面正在与江奇寒暄的郭宏。
白芍在b城认识的人并不多,如果她对这间酒吧很熟,不用说,罪魁祸首肯定是郭宏。
白芍刻意忽略掉他语气的不快,点头承认。
“是的,这里我很熟!”
宗晢收回视线盯着白芍,眼底里的狠戾,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明显得让白芍打了个冷战。
白芍不知道宗晢为何会用那么可怕的目光看着自己,硬着头皮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我没到宗氏上班之前,在这里工作了一个多月,所以,这里我确实很熟!”
宗晢眼里的戾气,随着白芍的话而消淡,换上的,是怀疑。
“你在这里工作过?”
白芍点点头,坦荡荡地一指。
“是啊,不信你随便找个服务生来问问。”
宗晢认真地看她几眼,转头看向江奇。
“江奇,你以前在这里见过她吗?”
江奇只顾着与郭宏寒暄,哪里知道这边俩人说些什么?
“啊?见过谁?”江奇一脸懵。
宗晢指指白芍,“这丫头说她以前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你见过她吗?”
江奇也是一脸诧异,同样认真的看看白芍,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说实话,没有印象。”
白芍笑了,“你们当然没有印象啊,我以前很少到大堂的,我负责水果和酒水供应记账等等杂务,一般来说,不会出现在大堂和前台的。”
郭宏大概也看出宗晢怀疑的态度,白芍话音刚落,他也帮着解释道。
“小芍确实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时她刚来b城,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朋友这边也刚好缺人,她就在这边帮了一个多月忙,我朋友怕她年纪太轻会被客人欺负,就让她负责后勤,所以,宗少和江先生没见过她很正常。”
宗晢没看郭宏,不过,倒是相信了白芍曾经在这里上过班的事。
“你一小丫头,来这种地方工作也不怕吃亏!”
语气,很明显地带了责备的味道。
这事,其实是不关他什么事的,再说,那时白芍还不认识他呢,他何来的立场责备?
不过,这时的白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顺着他的话打起了哈哈。
“是的是的,我也是那样想的,所以,我后来不是到宗氏应聘了吗?”
白芍从小跟着白向东在古玩街里混,人情世故她懂,人心险恶她也明白。
宗晢觉得她单纯,以为她不懂人心险恶。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她的单纯,更确切的说,是本性善良。
而说她不懂人心险恶,不过也是因为她对着宗晢的时候,相对来说比起对别的陌生人少些防备罢了。
事实上,她是个懂进退的人。
不然,在宗晢坑她的时候,她定然不会乖乖地签下那份“卖身契”。
而这些,宗晢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看得明白的。
偏偏,相处得久了,却越看越糊涂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因为开始在意了,反而,没法子像最初那样,站在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清白芍这个人。
他现在的脑子里,只记得白芍是个十九岁的小丫头。
理应,在校园里好好享受学校生活,在家里享受家人伯疼爱及呵护。
“总之,这种地方,你以后少来!”
宗晢对于白芍哈哈哈的敷衍一点不满意,绷着脸严肃地警告她。
白芍本来就不爱来这种地方消遣,今天会来这里,纯粹是因为郭宏的提议。
再者,自从她到宗氏上班之后,她确实一次没回过这里。
虽然,她不过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多月,但这里的老板及员工,对她却是不错的。
就连今天喝的酒和吃的小食,老板也已经说过,全部免单。
可宗晢这么说了,白芍只好继续敷衍,乖乖地点头应承下来。
“我知道了……”
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
答应下来之后,她又忍不住堵了宗晢一句。
“boss,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的?”
宗晢垂眼瞥她一眼,见她微噘着嘴,不由得心里好笑。
明明是赤果果的敢怒不敢言的抱怨,却硬是被宗晢理解为这是她小孩子心性的表现。
“我这么啰嗦是为了谁,你这不识好歹的丫头!”
宗晢的语气,全然没了之前的愤怒或冷冽,甚至,带了点调侃的笑意。
白芍只当他又在演亲热戏码,可在座四个人,除了她和他两个当事人,郭宏和江奇都是知情者,演戏什么的,就免了吧。
可这些,白芍又不好明说出来。
只好抬起头,对着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得不行的笑容。
宗晢甚是自然地抬手拍拍她的头,假装生气地斥她。
“你这什么表情,不想笑就不要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怪瘆人的!”
白芍暗地翻了个白眼,原来,boss你也知道我不想笑啊!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对面那两个知情人面前假惺惺地演戏呢。
而对面的郭宏和江奇,看着宗晢与白芍的互动,心情都复杂得很。
不过,江奇只是单纯觉得老板虐狗,明明已经那么明显了,还非要否认一堆,不知该说他口是心非还是该说他迟钝。
而郭宏,心里却又酸又涩又嫉妒得快要疯了!
原本,他是连着看了两天的关于白芍与宗晢的报道,按捺不住才把白芍约出来。
知道白芍现时并没有恋爱的心思,他就想着先按着从前的关系好好维系着,打打兄妹感情牌,等到她与宗晢约满,她也长大了,自然,就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哪里知道,好好的一个约会,却因为宗晢的出现而变了味。
白芍那丫头总是说,宗晢对她只是单纯的契约关系,并无其他异心,偶尔表示出对她的温柔,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演演戏而已。
可看在郭宏眼里,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若演戏能演到这等逼真的地步,那宗晢可以跨界去拿最佳男主角奖了。
以他作为男人的第六感,他觉得,宗大少爷,对白芍,绝不止契约关系那么简单。
而他的这种第六感,在看到宗晢十分自然地拍白芍的头的时候,更是强烈到他差点要伸手过去拍掉宗晢的手。
郭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看着对面那俩人的视线,深沉而复杂。
而看着老板和白芍互动的江奇,表示不想再看对面那对狗男女变相秀恩爱了,收回视线,无意中瞥见郭宏定定地注视着白芍。
江奇脑子里“叮”的一下,突然有点明白,老板反常的举动是为了那般!
白芍算不是多敏感,但绝对不是迟钝之人。
宗晢的话和态度,让她不自在,而对面那俩人的视线,也让她如芒在背。
她发现,宗晢拍她头的动作是越来越自然了,他可能不觉得什么,但她很尴尬好不好?
她抬起手,抓住宗晢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了开去,略带不满地抗议道。
“boss,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儿子了啊?”
宗晢摸她头和拍她头时的神情,就跟摸二哈的头时的神情差不多。
宗晢愣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又看看自己的手。
说实话,他手伸出去时,完全没想过为什么,反正,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就伸了过去。
原来,是因为她像二哈么?
被她这么一提,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哈!你还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跟二哈的级别一样啊!”
被变相塞了一万吨狗粮的江奇,很是后悔今晚把宗少叫了出来喝酒。
“宗少,需要我和郭先生转别的位置去吗?”
江奇虽然是单身狗,作为旁观者的他,却看得明白。
老板早就知道郭宏对白芍有意思,所以,刚才乍眼看见白芍与郭宏一块时,才会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兴师问罪。
显然,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像宗少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对于头上顶绿帽这种事,介怀程度是一致的。
从宗少坐下来就以一副绝对占有者的姿态对着白芍,不难看出,宗少被郭宏的介怀程度,怕是要比他自己所以为的深得多。
为了自己不被醋淹死,江奇试图寻个机会跑路!
宗晢扫他一眼,“怎么,怕我没钱付酒钱吗?”
郭宏这个人,一直都让宗晢很不爽。
从一开始在古玩店看到他,宗晢对他便各种看不顺眼。
现在难得逮着个机会,让郭宏彻底明白白芍是他宗晢的“女朋友”,他岂会,把这机会白白浪费掉?
江奇原本已经端起了酒杯,被老板这么一堵,只好认怂,耸了耸肩,把杯子重新放下。
“江奇,郭老板帮过小芍不少忙,你帮我好好敬郭老板几杯!”
江奇心里暗骂老板无良,竟然要借刀杀人。
可他是老板,自己这把刀,没有说不的权利啊!
江奇这些年陪着宗晢征战南北,酒量自然是十分厉害的。
郭宏从小被家人保护得极好,之后也没什么大志,只想着守着他的小古玩店过平淡日子,酒量跟江奇这种征战江湖的人当然没得比。
而他,自然听出宗晢话外之音,愈发明白,自己和白芍的关系,似乎触到了宗晢的逆鳞。
虽然他不原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自己的存在,让宗晢很不爽。
郭宏当然不敢真让江奇敬自己,硬着头皮倒了一杯,对着宗晢和江奇递了递。
“小芍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很聪明,平时,就劳烦宗少和江先生好好照顾她了。”
说完,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他这话,明摆着是把白芍归到自己人这边来了。虽然他自灌了一杯,却让宗晢心里更加不爽。
“郭老板这话就生分了,在公,白芍是我的秘书,在私,她是我女朋友,我有义务,也有责任照顾好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就不劳郭老板你惦记了!”
宗晢说完,把刚才喝了半杯的酒杯推了过来,示意江奇给他满上,然后,也是头一仰,一口气把酒喝光了。
白芍暗暗瞪了郭宏一眼,心里有点恼火。
她好不容易把oss的火气浇灭,郭宏这傻子,偏偏又点了个火球扔过来!
“oss,别喝了,你胃不好,随便意思意思就是了!”
她劝完宗晢,扭头看着郭宏。
“宏哥,你也少喝点,晚上不是还要回店里看着吗?”
事实证明,在捍卫主权这种大事上,胃和生意,都是小儿科,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白芍作为夹心,这种尽量两边讨好和稀泥的态度,不仅没讨好到任一个,相反,还让双方更加斗志昂扬。
原本已经开口叫江奇招呼郭宏的宗晢,被郭宏那一句宣示主权的话激得改变了主意。
吩咐江奇让服务生送几瓶酒过来,自个,则亲自上阵,摆出誓要与郭宏决一死战架势,那凌厉的眼神和力压一切气势,把白芍震得心肝胆颤。
白芍酒量很渣,但她是个讲义气的人。
眼看宗晢与郭宏为了她针锋相对,她自己,当然没办法置身事外。
起身拿过酒瓶,注了满满一杯酒,站起来,豪气地端起酒杯,对着宗晢和郭宏递了递。
“好吧,那我也和你俩一块喝!”
白芍此时,是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来敬酒的。
她就不信,如果自己醉倒了,这俩人还能无动于衷地继续斗下去。
就算宗晢不在乎,郭宏也不可能由着她一瘫烂泥般醉在这里。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根本打不响。
因为,她这杯子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已经被宗晢一手抢了去。
“喝什么?就你那一杯倒的酒量,这不找死吗?”
把酒抢了去之后,宗晢对送酒过的小哥说,“送一扎果汁过来!”
那小哥在酒吧干挺久了,认得宗晢,点头应了,很快就小跑着端了扎果汁回来。
白芍手里被宗晢强塞了一杯果汁,明白自己再怎么努力,也阻止不了oss和郭宏双双作死的步伐。
于是,她也不再劝了,一手托着腮一手端着果汁,郁闷地看着宗晢与郭宏一杯接一杯地昂头豪饮。
俗话说得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宗晢就算酒量再好,毕竟,他的胃也是肉做的,在来来回回的豪饮大战之后,郭宏确实是先倒下那一个,而宗晢虽是坐得笔挺,但脸色,显然不太对劲了。
白芍很想对俩人骂一句活该,但看看眼前一个趴着一个脸色难看地挺直坐着的俩人,死劲地把话吞回了肚里。
她先是招手叫来服务生,“亮哥,麻烦你把宏哥扶到休息室去睡一晚吧。”
郭宏是老板是死党,以前,偶尔喝多了就会在员工休息室里睡,所以,那位服务生也不意外,爽快地应了声,便招来另一个服务生,搀着烂醉如泥的郭宏先行离开。
宗晢见白芍如此在意,脸色更加难看了。
等服务生把郭宏搀走,白芍才把视线转向他。
“oss,你感觉怎么样?这里有解酒药,我去给你拿点来。”
说着,起身就要去拿药。
宗晢一把扯着她的手臂,没好气地说。
“我没事,走吧。”
江奇眼看俩人又开始闹别扭了,识趣地起了身,去柜台那边结账。
等他结完帐,便看见他家老板大人甩着手迈着阔步往酒吧门口走去。
江奇暗地摇了摇头,啧了地一声。
说实话,这般逞强的老板,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加快了脚步,想着追上去照顾宗晢。
跟在宗晢身后的白芍,先他一步迈了上前,一手挽起了宗晢的手臂……
江奇见状,也不好意思凑上前去讨嫌,下意识地缓了脚步。
虽然,他其实很想追上去八卦八卦,看看白芍要怎么哄宗少。
然而,他又怕宗少不过是装醉博同情,自己硬要跟上去的话,大概是要遭到恶意报复的。
而事实上,白芍追上宗晢之后,却根本没哄他。
相反,还开启了唐僧碎碎念的模式,开始叨唠宗晢。
“oss你是不是傻?明知自己胃不好还跟人喝喝喝!”
白芍被宗晢骂了几次傻不拉叽的,现在逮着机会,便把宗晢骂她的话换了个说法骂回去。
宗晢现在确实有点不舒服,倒不是胃,而是头有点晕。
主要是,他不太能混酒喝。
他刚才在吧台那边,和江奇喝的是白的,后来跟郭宏拼酒,喝的却是红的。
白芍在他耳边叨叨唠唠,他是懒得理,由白芍半搀着上了车,头一靠,便闭目假寐起来。
江奇和宗晢他们不同路,说是自己打车回去,告别时,他撑着车门弯下身来吩咐。
“白芍,宗少就麻烦你照顾一下。”
白芍向他挥挥手,“好的,江特助再见!”
车子驶离酒吧不久,白芍远远看见前面有一间24小时营业的药店,侧头看看上车后就拧着眉闭着眼仰靠在座椅上没换过姿势的宗晢,吩咐司机。
“李叔,麻烦前面路口停一下,我去买点药。”
到了地,司机把车停好,看一眼外面冷清的街道,体贴地问。
“白小姐,你要买什么,我去买吧。”
白芍却已经开了门下了车,“不用,我去就行。”
白芍不像宗晢,当惯了大少爷,跑腿这种小事更习惯于说底下的人去做。
白芍和他刚好相反,白向东虽然疼她,但毕竟是个糙汉子,白芍从小就学会自理,不仅如此,有时甚至还要反过来照顾大大咧咧的老爸。
所以,即使她现在作为外人眼里的宗晢女朋友,是可以趾高气扬一副大小姐的模样,她还是习惯性地按着她十多年的作风及个生性。
要不然,宗大少爷怎么会经常质问她“你是不是傻”呢?
明明可以享受一下被伺候被服从的滋味,却还是坚持凡事亲力亲为。
司机并不知道她去买什么,见状,也不好再坚持,只是下了车,目送着她进了药店。
虽然,老爷和太太他们一直对这位白小姐非常不屑。
但李叔却不敢大意,毕竟,少爷对这位白小姐可不是一般的上心。
现在已是深夜,若她出了什么事,少爷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
白芍很快就提着一小袋子走了出来,见李叔在人行道上站着,很是不好意思。
“李叔,我没那么矜贵的,买点药而已。”
李叔却说,“这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白芍朝他感激地笑了笑,拉开车门上了车。
上车之后,她开了后座的小灯,拿出解酒药看了看说明,插上吸管直接递到宗晢嘴边。
“oss,吃点解酒药缓缓吧。”
闭目假寐的宗晢,张嘴叼着吸管一口气把小瓶子的液体吸了个精光。
白芍接着又递上第二支,“还有一支!”
宗晢睁开了眼,眉头皱得更甚。
“什么破药,好难喝!”
说完,抬手挡开白芍的手。
白芍很是固执地把小瓶子变着角度又递到了他的嘴边,语气温柔地哄他。
“药还有好喝的吗?乖,把这支也喝了,会舒服些。”
在来城之前,白芍基本没照顾酒鬼,因为,白向东虽然喝酒,却极有分寸,这么多年,白芍还没见过他喝醉过。
而她照顾酒鬼这一点点的经验,也不是之前在酒吧里工作了一个月跟别的员工学来的一些皮毛。
而她,也是听那些员工说过,醉酒的人,都特别幼稚,时常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屁孩一样又闹又叫。
宗大oss虽然没有又闹又叫,但他挑衅郭宏的行为,在白芍眼中,本身就幼稚得要死。
所以,她用这种哄幼稚鬼的口吻哄他,完全是潜意识所为。
宗晢皱着眉睇她一眼,同样十分固执地答她。
“不喝,回去喝碗上次那种解酒汤更舒服。”
白芍忍不住叫了声“大爷!”
“你以为那店是你家厨房吗?现在几点了?人家早关门了好不好!”
白芍说完,锲而不舍地,把小瓶子又递到了他的嘴边。
宗晢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她也毫无惧色地瞪了回去。
俩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最终,却是平时高高在上的宗大oss败下阵来。
因为,他头很晕,他想要闭目好好歇一歇。
但若他不把这难喝的鬼东西喝掉,白芍这丫头肯定不会让他如愿的。
白芍看着他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叼着吸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等宗晢把小瓶子里的药液吸光,白芍把空瓶子扔进垃圾筒,接着,把刚刚从药店里提出来的小袋子递到宗晢面前。
宗晢凶巴巴地瞪她,“还要喝?”
白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用喝了,这是胃药,还有剩下的解酒药,你放包里或者放车里吧。”
白芍没见过宗晢吃胃药,但想着最近新项目正在筹划期,饭局应酬可能会很多,就连同解酒药一起买了些备用。
宗晢和江奇两大男人,平时自是不会这么细心准备这些东东。
宗晢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终是,伸手把药接了过去,想了一下,递到了前排,让司机一会帮忙放好。
如果他所料,他把药收下之后,白芍便安静了下来,而他,终于又可以闭目养神。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白芍的话起到了某种暗示,吃过那些解酒药之后没多久,宗晢真觉得头没那么晕了,然后,本来只是闭目养神的他,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白芍却并不知道他睡着了,车子在车库停好,熄了火,白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唤他。
“oss,到家了!”
宗晢却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芍没办法,只好使劲推了推他,“oss,到家了!”
宗晢隐约中听到有人在叫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头一直仰着,脖子有点僵,他梗着脖子僵硬地偏过头来,朦胧中,看到一张熟悉而脸。
隐隐约约中,他好像看见,那张平时经常挂着笑意脸上,带着焦心和紧张的神色。
突然被唤醒而不知身在何处的宗晢,抬手抓住了按在自己肩膀的手,脸凑过去,想要认真确认一下那张脸上的表情。
白芍从来没见过宗晢这样的状态,被他突然抓紧手腕,又见他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凑过来,下意识便往后躲。
还在半迷糊状态的宗晢见她要躲,心头一紧,另一只手捞过去,一把扣住她的腰,手一收,把人往自己这边带。
白芍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拉,身体毫无预兆地撞进他怀里。
而白芍本是微仰着脸,被这么一拉,比他矮的白芍,嘴唇便撞到了他的下巴上。
因为宗晢用力很大,白芍的唇往他下巴这么一磕,当场就破了皮,嘴里泛起阵阵铁锈味,眼睛也当场泛起了水汽。
白芍被自己的牙齿磕破了皮,宗晢当然好过不到哪里去,下巴被生生磕了一下,痛得他当即醒了过来。
垂眼,看见白芍眼泪汪汪红着眼满目幽怨地看着他,他的心,像是被枪“呯”地一下击中,心脏似是停摆,脑瓜里,瞬间空白一片。
待他重新听到“怦、怦、怦”的心跳声时,他的唇,已经鬼使神差地,亲在了白芍的唇上。
白芍原本痛得泪眼婆娑,还没来得及开口责备,下一秒,那个害她痛得想骂娘的始作俑者,却低头用唇紧紧啄住了她的唇。
白芍一惊,递起手抵着他的胸膛,使尽吃奶的力想要把他推开。
可男人却根本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不仅如此,还恶劣地伸出舌.头,强行撬开她的唇,灵活的舌在她的唇内壁钻了一圈,大概是尝到渗出来的血腥味,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白芍这下真的被吓着了!
与宗晢成为“男女朋友”以来,这不是宗晢第一次亲她。
但以前,他不过是为了演戏的效果逼真一点,唇碰上来,蜻蜓点水一般,点到即止。
而他的几个轻吻,亦让白芍心目中留下了他是个绅士的印象。
然而,他这次却如此深入,连舌.头都出动了。
这样的亲.吻,已经远远超过了白芍对于“契约”这个范围的理解。
而随着灵活的舌.头掠过她的唇,阵阵酒味不可避免地渗进她的味蕾,她才反应过来,宗大少爷该不会是喝醉了酒,所以,在发酒疯吧?
认知到这个可能性的白芍,一边极力抵着他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开,一边,焦急地转动着大脑,想要寻些有效又快捷的自救办法。
她先是紧紧闭着牙关,无论宗晢那舌.头在她齿间怎么撩拔,她都死不松口。
然后,她快速眨了几下眼,把眼里那点朦胧的泪意抹掉,眼睛四下扫了扫,瞥见宗晢的ad就放在前座后兜里。
她收回抵在宗晢胸膛的手,伸出去,摸着那ad,掂量了一下,下了狠心,一闭眼,把ad拍到了宗晢头上。
宗晢原本还意乱情迷地迷醉在她唇间的芬芳当中,虽然,无论他怎么耐心温柔地撩拔,她都紧闭牙关不肯松懈,但他,只以为她是在矜持,并非真的想要拒绝他什么。
这时的他,已经完全酒醒,同时,也全无了睡意。
他不是傻瓜,能感知到最近白芍这丫头对他的体贴和关怀。
如果她对自己不是有心,哪会做这么多多余的事?
宗晢自以为自己突然开了窃,看清了小丫头的内心。
加上一时被她那泪眼朦胧的样子给击得心都乱了,在没来得及分析之时,便亲了下去,之后,他便决定,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好好享受这个亲.吻。
不知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切没有感情基础的亲亲,只叫唇碰碰,只有有感情基础的亲亲,才叫吻。”
显然,和白芍心里想的一样,在宗晢看来,他之前对她那种亲亲,根本不是亲.吻,眼下这个,才是他和白芍的初吻!
宗晢一边臆想,一边还在温柔地用舌尖挑.逗着她,试图让她信任他,并让他进一步摄取她的甜美。
头上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犹如被砸破了头一般的疼痛。
宗晢直接被砸懵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呈,只是惊愕地松开了她的唇。
白芍趁机挣开他的手,拿了自己的包包逃命一般下了车,飞跑着朝电梯那边跑了去。
司机停了车之后,早就已经离开,车子里剩下宗晢一个人,他捂着被砸痛的头,目光下意识地追着白芍的背影。
数秒之后,宗晢才彻底反应过来。
自己,被白芍那丫头砸了头!
弄清楚真相之后,本来应该生气的他,却是,勾起了唇,笑了!
等宗晢回到楼上,白芍早已经缩进了她的房间。
宗晢脸上仍挂着浅浅的笑意,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一点回应没有。
宗晢也不气馁,眼里带着一丝笑意,把头凑到门边,对着里面说了声。
“小芍子,晚安!”
心情愉悦的宗晢,回到房之后,并不急着洗澡,而是,窝在沙发里,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被白芍砸过的后脑勺。
白芍砸的力度不大不小,没流血,但却起了一个包。
他用手压了压那个小包,“嘶”地一声叫了出声。
妈.的,还真痛!
他的心里骂着,脸上眼里,却是不可抑制地泛着淡淡的笑意。
啧,这丫头,还真舍得啊!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起身,想要出去找点药来揉揉这肿起来的包包。
可等他走到了客厅找出药箱,拿出活血消肿的药来,看了几眼,却又把药放回了药箱,起身,把药箱放回了储物柜。
回到卧室,他拿起手机,找出白芍的号码,发了条信息过去。
“头好痛!”
而隔壁那边气呼呼地坐着的白芍,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狠狠地骂了一句,“痛死你活该!”
直到第二天起床,白芍还在为宗晢昨晚借醉行“凶”的事而气愤难平。
推开门,一眼看见坐在客厅的宗晢,白芍的眉头,立即拧成了川字。
换了平时,白芍肯定会走过去恭恭敬敬向宗晢问声早安。
然而,此时的白芍还在气头上,一声不吭地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径直走进饭厅。
被无视的宗晢,却像丝毫没接收到她的不满和恼怒,脸带着微笑跟了上来。
“小芍子,昨晚睡得好吗?”
温柔的口吻,让白芍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部僵了僵,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可她不理,却不代表身后的男人会就此罢休。
“我就惨了,一晚上没睡”
男人可怜巴巴的嗓音,听在白芍耳里,却像一桶油倒在了火上。
“活该!谁让你精虫上脑,借醉行凶!”
白芍愤愤不平地怒斥了一句,昨天磕破的嘴唇皮又隐隐痛起来。
宗晢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散去,施施然地在她对面拖开椅子坐下。
“小芍,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粗俗的?”
嘴里说着,伸出长手,把她手里的碗抢了过去,盛满了米粥,推到她面前。
白芍瞪他一眼,不领他情,把盛了粥的碗往他面前一推,然后,拿起一个炸馒头“咯吱”一下啃了下去。
脑子里,默默把这个炸馒头当成了宗晢的脑袋。
至于他突然变得亲昵的称呼,她已经无力吐槽,也不想去吐槽。
毕竟,相比于昨晚他那货真实的亲吻来说,一个称呼,算不得什么事。
白芍连着啃了几口馒头,像兔子一般鼓起的腮帮子一动一动,模样甚是可爱有趣。
宗晢扯着唇好笑地看着她,手却没闲着,把刚才给她盛的米粥又推了过去。
白芍像没看见一样,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水。
“慢点吃,小心噎着!”
宗晢笑眯眯地提醒她,自己,也拿了一只炸馒头,优雅地张嘴啃了一口,然后慢慢咀嚼起来。
白芍以为他终于没脸再提昨晚的事了,不想再看到他那笑得像狐狸的脸,便别开脸继续啃她的馒头。
哪里知道,她还是低估了宗晢的脸皮的厚度。
宗晢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馒头吃光,重新又盛了一碗热米粥放到她面前,把之前那碗拿回自己面前。
“小芍!”
白芍不甩他,扭着头,嘴巴机械式一动一动,面无表情地,看着露台外面那只傻狗正欢欣雀跃地趴在玻璃上朝它爹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献媚。
宗晢却毫不在意她的冷淡无视,继续说道。
“我那个叫情不自禁,跟你说的可是两码事!”
白芍原本打算不理他的,可听到他说得如此堂而皇之,顿时破了功,转过头来,狠狠瞪他一眼。
“情不自禁?bss,你如果是二哈,这解释我相信。但你是宗晢,情不自禁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
白芍昨晚回到卧室这后,不可避免地想了很多。
无数种可能被她罗列出来,到最后,一项项可能性被她逐一划掉。
最后,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你不过,是觉得好玩,所以,逗着我玩罢了!”白芍脸色很是难看。
一想到自己不过是宗晢的玩物,她的心情便十分复杂。
既感到气愤,又隐隐有些悲哀!
宗晢被她的神情和话语吓了一跳,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下,闷闷作痛。
“白芍,并不是这样的!”宗晢收起了笑意,神情庄重而严肃。
他不是迟钝的人,如果说之前他一直对江奇坚持自己对白芍没任何特殊的情愫,是因为他从来没恋爱过。
可即便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他,尝试过昨晚那种仅仅只是亲亲她的唇就无比**荡漾的感觉之后,他便彻底开了窍。
当然,他仍不能肯定对这丫头的感情有多深,但他能肯定,不知何时开始,他对这丫头的想法,已经不再满足于契约关系。
白芍却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从昨晚到现在,她的脑子一直是乱糟糟的。
在她看来,就算他现在解释得再完美,也不过全是借口而已。
“bss,你不要忘了,合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无论谁,都不能强迫对方作不必要的肌肤接触。可昨晚那种情况,你根本就是强迫!”
白芍不想听他强词夺理的解释,毕竟,合约的条款大部分用来制约她,从签下那份合约起,她更多是处于服从的状态。
他口才好思维慎密,想要绕着弯把她给绕进去,并不难。
所以,她要做的,是快刀斩乱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的嘴堵上再说。
而向来口才极佳、思维极快的宗晢,确实被她这一句话给堵得开不了口。
白芍见他不说话,又严肃地道。
“请你,向我道歉!”
其实,她很想要硬气一些,比如甩手走人之类的。
但她十分清楚,那份合约,她解不起!
宗晢不吭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而白芍,深知自己不能退缩,于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俩人对峙了不知多久,最终,是宗晢吐了一口气先示了弱。
“好吧,我很抱歉!”
宗晢这份歉意,很显然,言不由衷。
事实上,他确实不想道歉,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他是没法子肯定,对她的心动程度到了何等地步。
但他做事,向来不会瞻前顾后。
好比他十九岁那一年,当他决定要把宗氏总裁的位置拿下来,他便立即行动起来,规划好之后的路。
就像此时,他既然已经明明白白看到自己的心因白芍而异动。
那他,就不可能再让彼此的关系如此不明不白地继续下去。
毕竟,即使在别人看来是毫不起眼的小小悸动,这么多年来,也只被白芍这丫头撩拔了起来。
而这一声抱歉,并非发自内心,对着白芍说出来,不过,是权宜之计。
让她放下些戒心,也让她,有个缓冲适应期。
而白芍,即使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却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宗晢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
电话响了很久,宗晢才接了起来,接通后叫了声爸。
白芍趁机起了身,匆匆回房换了衣服,自个出了门。
眼下这种情况,白芍并不想和宗晢独处。
并不是她不相信宗晢什么,而是,不想彼此尴尬。
宗茂这电话,是打听李氏能源的事。
“阿晢,李氏能源的消息,你放出去的?”
宗晢很是爽快地承认,“是我!”
“阿晢,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始终是你的长辈!”
宗晢原本心情不错,这下脸直接冷了。
“长辈?我可没有这种整天算计我,巴不得我倒大霉的长辈。”
宗晢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老爸最近总帮着外人对付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长相和老爸有五六分相像,宗晢差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爸亲生儿子了。
“阿晢,你怎能这样说你李叔?他现在对你的敌意,难道不是因为你在晓芝那件事做得实在太过份,他一时气难平,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对你吗?”
听到这样的质问,宗晢更加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爸,你是不是忘了?在你最初撮合我和李大小姐时,我就极抗拒。我一早跟你说过,别浪费精力,是你们硬是要把李大小姐往我怀里塞,我除了用那种办法拒绝,还有其他法子吗?”
宗晢的心情,因这个电话跌至低谷。
以宗家这样的家世和家底,哪里需要找个有钱小姐来壮大家业?
再者,即便宗茂与李东海的交情再浓厚,也不过是朋友关系,为了朋友而伤害儿子,值得吗?
所以,宗晢一直觉得,老爸不知是不是私下与李东海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会如此处处维护着李东海。
但不知是不是俩人掩饰得太好太深,到现在为止,宗晢还没调查出什么眉目来。
“你倒是说说,晓芝哪里配不上你了?”
然而,宗茂却至今仍未放弃游说儿子。
宗晢按捺着满腔的火气,“爸,感情的事,难道是配得上就能有了吗?那b城能配得上我的适龄女子可不少,难道,我要与她们逐一发生一段感情才算对得起她们吗?”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宗茂仍坚持。
宗晢嗓音冷了下来,“那我问一句,这么多年了,你和我妈的感情培养成如何了?”
宗晢不是瞎子,父母的感情好或不好,他心如明镜。
曾经,小时候宗晢以为父母只是因为太忙,才会把他扔给爷爷奶奶照顾。
但后来,他慢慢明白,对于他的父亲来说,他只是一个继承家业所必须要的子嗣面;而对于他母亲来说,他只是维系她宗家大少奶地位一个必不可少的工具。
等他明白这些的时候,也安慰过自己,或许,他们只是不喜欢孩子罢了,并不代表他们感情不好。
但渐渐他也发现,他的父母,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父母才会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
不过,这些,宗晢从不曾在宗茂面前提过。这下,被宗茂惹恼了,便懒得再给他面子。
宗茂显然没料到儿子会反将一军,愣了一下,怒道。
“我是你老子,我和你妈的事,不需你管!”
宗晢凉凉地回他,“爸,我二十九岁了,我的事,也不需要你管!”
“宗晢,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宗氏总裁,我就奈你不何了!你可别忘了,我还是董事长呢!”
宗茂见用父亲的威势占不了上风,便又搬出宗氏董事长的头衔出来想要震慑儿子。
如果在早两三年前,宗晢大概还会对他这个董事长有所忌惮。
但现在?
已经差不多架空宗茂这个董事长实权的他,自然不可能再对宗茂言听计从。
甚至,还故意隔三差五做出点什么事来挑衅一下宗茂的神经。
“爸,我以为你比我还明白,想保今时今日的李东海,就算你是董事长,也无能为力!”
宗晢不傻,知道老爸兜兜转转说那么多,无非,不过是为李东海周旋,想他出面帮忙澄清一下,把李氏能源的负面消息帮忙压下去。
“阿晢,你是不是为了那个白芍?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无情无义?”宗茂厉色质问。
“爸,我承认,把他投资失利的消息放出去,是因为他先冒犯小芍在先,小芍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可能由着她被人欺负而忍气吞声?至于无情无义这种品性,我以为,是因我是你儿子?”
宗晢对宗茂已经失望到不行,话锋,便愈来愈锋利,像极,醮了毒的剑锋,不仅伤身还毒发攻心。
“阿晢,你真的要为那样的一个女人,背弃父母背弃家庭?”
虽是隔着话筒,宗晢还是能听出老爸的语气,带着隐忍的怒火。
想像一下话筒那边被自己气得快要吐血的老男人的狼狈模样,宗晢的心情,终于又开始缓慢往上扬。
“爸,不是我背弃父母背弃家庭,而是你们狠心把我往我推。李晓芝是李东海的女儿,我才是你儿子!”
宗晢一针见血,直指宗茂把李晓芝塞给他的行为,才是让他疏远家庭伤害父子感情的罪魁祸首。
可这些大实话,作为父亲的宗茂,显然却听不进去,“嘭”地一声巨响传来,接着,便是一串忙音。
宗晢垂眼看一眼显示通话已结束的屏幕,扯唇笑了笑。
“范姨,小芍呢?”
宗晢因为把老爸气得不轻,心情重新好了起来,走出饭厅,问正在收拾的范姨。
范姨惊讶地看着他,“白小姐已经出了门,她没跟你说?”
宗晢挑挑眉,“没说!司机送她?”
“没有,她说要出门买点东西,坐地铁回去。”
范姨有些惶恐,老实把白芍的话如实转告了。
宗晢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回了卧室。
看来,这丫头,是有心想要避开自己?
宗晢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印证。
他办完事回到宗氏,正好碰见从江奇办公室里走出来的白芍。
白芍见了他,不等他说什么,便直接道。
“boss,我爸有点不舒服,我下午想早点下班,回l城看看他。”
宗晢一声不吭地瞅着她,“白叔真病了?”
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傻!
这理由编得,也太假了吧。
白芍可不管宗晢怎么看她,侧着身避过他,搂着文件回到座位上,低头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回他。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打给我爸问问。”
宗晢当然不可能去打这通电话,他不傻,白芍既然用这当借口,肯定,早就和她爸串通好了说词。
“既然如此,你中午吃完饭就下班吧,两点钟有一班机飞l城。”
宗晢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就不可能硬起心肠来对她。
当然,也舍不得逼她太急。
对于白芍来说,白向东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她心里有事,想要找亲人靠靠,很正常。
因为自己没有这样可以放心依靠的亲人,宗晢就更加觉得白芍有这样的亲人应该好好珍惜。
白芍有些愕然,她还以为,自己回l城的事会遭到宗晢阻挠。
却没料到,宗晢不仅大方放行,还特意给她多少了几小时的假。
“谢谢boss!”
对于昨晚的事,白芍心里还有些膈应。
但一码归一码,宗晢给她多放一下午假,确实,让她的时间充裕许多。
宗晢没说什么,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回了办公室。
白芍手上还有一堆事情,她就想着尽可能在吃午饭前把工作做好,尽可能,不让自己的私事耽误到工作。
这一忙,她忘了要提前预订机票的事。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以为是诈骗信息的她,点开信息,竟是航空公司发来的机票购买成功的信息。
白芍奇怪了,她可一直忙着呢,压根忘了预订机票的事。
而就在她准备回拔电话过去查询的时候,桌上的分机电话响了。
“小芍,机票信息收到没有?”
是宗晢!
白芍皱了皱眉,对于他在无需演戏的状态下如此自然地叫自己小芍,她很不习惯。
“boss,机票你帮我订的?”
“时间有点紧,我所你赶不及,所以,我让秘书室那边以我名义订的,你可以走贵宾通道,也可以在贵宾室候机,可以省下一些时间。”
宗晢的语气极温柔,完全没了平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
相反,让白芍有刹那的闪神,真正的恋人之间,说话大概就是这样的口吻?
“谢谢boss,我一会把钱转回给你。”
如果自己真提宗晢的恋人,宗晢的体贴和照顾,她会受得心安理得。
但事实上,她不是!
而且,在宗晢表示了他对自己的兴趣之后,白芍觉得,自己更加应该要立场坚持地划清界线。
“不需要,刚好l城那边的分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你回到l城,会有人接你回分公司,你把事处理好再回家陪白叔,可以吗?”
白芍不知道这是宗晢在找借口为她省些钱,还是真的这么巧。
“这样啊,没问题,要处理什么事,你一会跟我说说。”
相对于宗晢为她省钱这个理由,她更愿意相信真的是巧合。
“好的,中午一起吃饭,到时我和江奇会跟你说的。”
既然,连江奇都拉扯进来了,大概,是真有其事?
也就是说,真是巧合了!
午饭就在宗氏大厦旁边的一间中餐馆里吃,才坐下,江奇便递了份文件夹过来。
“白芍,分公司一个项目出了些问题,你一会在飞机上看看这份处理文件,有什么不明白的下机后再和我们沟通。”
白芍嗯地应了一声,随即翻了一下,发现还是个挺重要的合作项目,有些担心地看着宗晢。
“boss,这事交给我没问题吗?”
宗晢一脸平静,“你是我和江奇的秘书,某些特定时候,你就代表着我们俩,有什么问题?”
虽然明知宗晢不过是在安慰她,但这话还是给白芍打了一支强而有力的强心针,她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却认真的看起文件来。
等菜上来的时候,宗晢和江奇在聊着新项目的事,偶尔,视线会若有若无地落在白芍身上。
而白芍,则认认真真看着,偶尔,把文件推过来,询问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
江奇很是识趣,把解答的机会全让给了宗晢。
白芍做事很专心,此时的她,一心扑在工作上,无瑕去想她和宗晢的关系还处在尴尬阶段。
宗晢耐心地给她分析讲解,即使后来饭菜送了上来,话题仍围绕着那份文件。
于是,一顿饭下来,俩人吃得都有点马虎,在一边的江奇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地没怎么插过话。
吃完饭,宗晢吩咐司机送白芍去机场,而他自己,则和江奇从餐馆慢慢踱着小步走回宗氏。
“宗少,你和白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顿饭,江奇像是看了一出年度大戏,之前的猜测和质疑,这下,仿是一一找到了答案。
问的时候,江奇以为,宗晢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矢口否认。
哪里知道,宗晢竟是爽快地点了点头。
“嗯,我觉得,她有点对我味!”
对白芍的感情到哪种程度,宗晢暂时还没弄清楚,所以,他选了比较含蓄一点的说法。
江奇吓了一惊,“宗少,你爱上她了?”
宗晢摇头,“暂时应该还没有,但不能否认,我对她很感兴趣!”
宗晢没爱过谁,并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是怎么样的。
所以,他只承认自己有些心动,但说到爱,估计,还早!
对于他的坦白,宗晢又是一惊。
“如果我没记错,前天你还否认呢!”
江奇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宗晢好一会,然后,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了然。
“哦……我知道了!该不会是……宗少你昨晚借醉什么什么吧?”
江奇说着,脸上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宗晢却一脸平静,双手插在裤袋里,怡然地迈着大步往宗氏走。
“你想多了……”
和之前许多次一样,江奇觉得,老板这句“你想多了”,恰恰证明,他一点没想多!
托宗晢的福,白芍由司机送到机场,经贵宾通道过了安检,在贵宾室里舒舒服服地等待登机。
那份处理文件她已经看得差不多,那些不明白的,刚才宗晢也十分详尽地给她解释过。
她准备在飞机上再认真把文件看一次,大概,也没什么问题了。
忙了一早上,到这时,她也有些累了,便去冲了杯咖啡,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拔通了老爸的电话。
“小芍,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到家?”
诚如宗晢猜测的那般,白向东生病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过是白芍想要避开宗晢两三天而随口扯的借口。
而且,她根本没和白向东串好台词。因为,在她看来,宗大少爷才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去求证这种事。
“爸,我两点的航班,回到l城要先去分公司处理一些事,不知要几点才能忙完,到时我直接回店里吧。”
“行,那我等你。”
父女俩都不是磨叽的人,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下午四点,航班准时降落l城国际机场。
白芍平时坐飞机,坐的都是经济舱,这次,不知是宗晢特意吩咐还是秘书室那边忘了,给她订的是商务舱。
于是,在飞机上的两小时里,她花了半小时看文件,剩下的时间用来补了一觉。
昨晚因为宗晢的过份行径而一晚没睡好的她,早上又忙了一早上,确实累得不行。
幸好,在商务舱补一觉,质量极高,下机的时候,白芍的精神还算不错。
拖着行李走出大厅,一眼便看见分公司的人。
虽然,白芍不是第一次见分公司的人,但以前,她只是boss的随行秘书,这次,却是以独立的身份过来处理事情,心情,免不了紧张。
“苏经理,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
白芍拖着行李过去主动向来接她的同事打招呼,对方原本还在东张西望找她,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看她,又下意识地越过她看看她身后。
然后,以不太确定的口吻问,“白秘书,就你一个人?”
原本就紧张,只是强装平静的白芍,顿时手心早汗。
脑子里闪过宗晢的话,“某些特定时候,你就代表着我们俩。”
不得不说,宗晢这话,让她立即恢复了镇定。
“是啊,boss和江特助没说吗?他们有事来不了,就让我过来处理一下。”
苏经理点点头,“嗯,江特助说过了。”
不过,他以为,就算boss和特助不过来,起码派个部长过来吧。
找这个看着脸嫩得很的小秘书过来,真的没问题吗?
苏经理心里嘀咕着,表面,却是十分客气地要去接过白芍的行李。
白芍却闪了闪身,“不用麻烦苏经理了,挺轻的。”
苏经理不再强求,与她并肩走出大厅。
“白秘书,你晚上有什么行程吗?我一会让人帮你安排好住宿。”
苏经理虽然对白芍持怀疑态度,但她终究是大老板的秘书,他一个分公司经理,得罪不起她。
白芍陪宗晢来l城处理过几次事务了,但显然,她一个小秘书的来头,别人根本不会在意,也不会有人刻意去打听她的籍贯。
“苏经理,不麻烦你了。我是l城本地人,我家在这里呢,一会处理完事情,就回家了。”
果然,坐在副驾的苏经理很是吃惊地扭过头来看着她。
“哦?白小姐是l城人?原来,是老乡啊!”
大概,因为是同城,俩人的话题,相较于之前就多了一些。
白芍原本有些心虚,也隐隐有些担心,怕自己会把事情搞砸。
事实证明,宗晢和江奇都是十分有先见之明的人,那份处理文件里,基本把所有问题都列得清清楚楚了。
而白芍,在此之前就把那份文件看得通通透透,所以,在会议上,她虽然紧张,但按着文件上的解决方法和分公司的人作了详尽的沟通。
到七点,会议终于结束,而事情,亦得到了完满的解决。
之前一直担心的苏经理,这下满脸笑容地走过来。
“白秘书,辛苦你跑这一趟,不如,今晚一起吃顿饭?”
白芍却早早已经答应了老爸,这下,自然不会答应苏经理的邀请。
“苏经理,不好意思,我爸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呢。”
苏经理于是不好再挽留,毕竟,白芍除了是总公司大老板的秘书之外,还是大老板女朋友呢。
她不愿意的事,他一个分公司经理,哪敢勉强她?
“那行,你住哪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苏经理不傻,难得有机会献献殷勤,当然要抓住啊。
白芍却依旧摇头,“不用了,我朋友刚好在附近上班,他下班顺路载我回去。”
苏经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她送到大门口。
而白芍说有朋友来接,确实不是借口。
只见她才走出大门口,马路边上一辆黑色车子旁便有个男人朝她挥着手。
“小芍,这边!”
苏经理顺着叫声看过去,那个迎上来的男人,怎么那么像刑氏的大公子?
等那人走近一些,苏经理便百分百确认,这人就是刑家的大公子。
“刑少!你好!”
分公司与刑氏有合作,苏经理与刑大少,自然是认识的。
“苏经理,你好!”
“原来白秘书是刑少朋友啊,她说有人来接,我还以为是谁呢!”
苏经理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看着刑柏伦接过白芍手里的行李,俩人十分亲密地并肩走向车子那边,苏经理有些后悔,干嘛这么热情跟出来呢?
现在这种情况,他到底,要不给大老板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等他走回电梯,还是觉得,这事向大老板说一下比较好。
宗晢这时还在宗氏加着班,接到苏经理的电话,有些意外。
“苏经理,什么事?”
宗晢只以为,白芍是不是把事情给搞砸了。
然而,苏经理说的,却是另一回事。
“宗少,白秘书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以为安排司机送她回家,不过,她有个朋友来接她回家了。”
“朋友,谁?”
宗晢有些意外!
“是刑家大少爷,宗少你应该也认识。”
苏经理亲眼看见刑家大少爷对白芍关怀备至,大有乱献殷勤之嫌疑。
暗暗以为这刑大少对白芍别有用心,于是,特意打电话向大老板汇报此事。
殊不知,有时亲眼所见,也未必为实。
刑大少爷对白芍确实很不错,只不过,再好那也只是好朋友间的关怀,而他心里,确实也有钟情的女子,不过,这女子是白芍的闺蜜竹浅影,而非白芍。
苏经理转了身,没看见白芍走到车旁时,车门打开,一个梳着马尾穿着t恤牛仔裤的美.少.女钻出来,长手一搂,便把白芍搂进了怀里。
“芍子大人,你总算回来了,奴家想死你了!”
漾着一脸青春甜美笑意的少女,笑嘻嘻地在白芍脸上“啵”了两下。
白芍翻着白眼,嫌弃地擦了擦脸,伸手把她推开。
“影子,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刑柏伦打开驾驶座的门,率先猫身坐了上去,从车窗探出头来笑着打趣俩小闺蜜。
“小芍,你再不回来看看她,影子就要相思入骨变疯魔了!”
竹浅影没理会刑柏伦的调侃,双手扶着白芍的肩,视线由上而下认真地把她打量了一次,然后,颇为幽怨地哼道。
“啧……看来,你在b城过得挺滋润的,难怪不肯回来!想不到,芍子大人你是如此贪新厌旧的薄情.人。”
白芍忍俊不禁“噗”地笑了,伸手搂过竹浅影的肩膀,笑道。
“好了,别酸了,不就是几个月没回来看你吗,明天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竹浅影的脸立即阴转晴,笑得像朵太阳花一般,扶着她的腰让她先上了车,接着,自己也猫身钻了上去。
“亚伦,你听到了吧?小芍说明天请吃饭!”
刑柏伦从后视镜看着俩小丫头,笑了笑。
“听到了,是听者有份吧?”
看见几个月不见的好友,白芍心情也非常好。
之前在b城时笼罩在心头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当然,明天晚上,大家出来吃顿饭吧!”
“好!你请吃饭,之后乃至周日的节目,我包了!”
刑柏伦作为他们这个小团体里最有钱最有地位的人,爽快地把后续的娱乐节目包了下来。
白芍与竹浅影对视一眼,“影子,你看,我这砖抛得好吧!”
他们这个小团体,一共六人,四男两女。
四男分别来自l城十大世家中的四个世家,全是富家少爷,有权有钱有闲,而且,都长得挺不错。
竹浅影也是世家小姐,不过,却是姨太所生,外人叫她竹家五小姐,实在,却要靠自己打工赚自己和妹妹的学费,处境,比起白芍这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还要悲凉一些。
不过,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芍这个闺蜜,和白芍一样,生性乐观向上。
这下,便与白芍击掌欢呼。
刑柏伦笑着摇了摇头,“一对小屁孩!”
刑柏伦和其他三位世家子弟差不多,比她俩年长五六岁,都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在他眼里,十九岁的白芍和十八岁的竹浅影,在大事上都懂事明理一副沉稳模样,但在私下里,其实都是活泼好动的小孩子心性。
白芍和竹浅影早就习惯了他的调侃,在后座旁若无人地叽叽喳喳聊了起来。
“小芍,我跟你说,我上次给你看过那对戒指,我师父说虽然有点缺点,但很有创意呢。”
因为刑柏伦在,竹浅影与白芍的话题,便自觉绕开了宗晢。
可刑柏伦却并不知道白芍与宗晢的真实关系其实是契约关系,等俩小朋友聊了一路之后,笑着插了一句。
“小芍,什么时候带你男票过来让我们这帮娘家人过过目?”
白芍与竹浅影互望一眼,笑道。
“算了,给你们留条活路吧!”
刑柏伦捂着胸口作呕血状,“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找了个帅哥男票就开始嫌弃我们了?”
“亚伦,我拒吃狗粮!你该不会忘了吧,团队成员禁秀恩爱!明明小芍没秀,你非要扯出来,你让我这个找不到帅哥男票的美女情何以堪?”
深知内情的竹浅影,非常义气地帮白芍把这话题挡了回去。
白芍朝好友投以感激的一瞥,手伸出去抓住竹浅影的手。
“我答应了我爸今晚陪他吃饭,你呢,要不要一起?”
“当然,我已经早早打电话给白叔,今晚我要蹭吃蹭住。”
驾驶座上的刑柏伦,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就惨遭踹出局,自知没法参与俩小丫头的话题,唯有专心开车。
刑柏伦把俩小美女送到古玩街,停好车,陪着俩人一起到了白向东的古玩店。
买了幅字画,说是用来送给客户,然后,跟俩人约好明天的时间地点,便先行离开。
白向东趁着竹浅影去洗手间的空当,把白芍扯到一边,担忧地问。
“小芍,你老实告诉我,那一百万真的没问题吗?”
到现在,那一百万白向东还没敢动。
“爸,那笔钱,真是网站的精神赔偿费,绝对干净。”
白芍生怕老爸不信,把手机拿出来,搜出那份道歉声明,点开给老爸看。
白向东认真的看完道歉声明,脸上的忧虑才散去一些。
“小芍,最近店里的生意不错,这阵子赚了好几十万。明天,我把这一百五十万再加上赚来的这些,再还一百五十万,算是把明年该还的款先还了,要不,你和宗少那份合约,看能不能改成一年吧!”
白向东旧事重担,说到底,他还是担心女儿这种小白兔,最终逃不过这宗少的狼爪。
以往,每每白向东提起解约的事,白芍都是斩钉截铁地拒绝。
但这次,她却是思量了片刻,才道。
“爸,宗少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合约是没法改的。”
白向东察觉出女儿的犹豫,关切地看了她几眼。
“小芍,宗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
白向东只当宗晢可能是威胁过女儿什么,女儿才会如此畏畏缩缩。
他万万没想到,宗晢已经向宝贝女儿伸出了“狼爪”。
白芍心里一惊,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惊慌和异样,搂着白向东的手臂蹭了蹭。
“爸,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宗少那种人,犯不着用下作的手段对我做什么,你想想,只要他肯,勾勾手指什么女人没有?别说有偿陪他演演戏,就是无偿为他生子养儿,也有不少女人愿意为之!”
与宗晢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白芍更加肯定,只要宗大少爷愿意,绝对有大把的优质女人拜倒在他西装裤下。
所以,宗晢早上在早餐桌上的那番解释,在白芍看来,就是屁话一堆。
什么情不自禁,分明,是酒精上脑,一时糊涂,把她当成临时取乐的对象罢了。
白向东半信半疑,还想问些什么,竹浅影走了出来。
“白叔,晚上想吃什么,我请!”
明明说是来蹭饭吃的小丫头,却十分豪气地说要请吃饭。
白向东知道竹浅影是体谅自己欠债累累,然而,他一大老爷们,哪里好意思让一个还念书的小丫头请吃饭呢?
而且,这小丫头虽是竹家小姐,处境却极为可怜。
“傻丫头,有白叔在,怎么可能让你请。”
说着,压低嗓音假装神秘地对竹浅影说,“刚才刑少那幅字画,我可赚了不少,够你两只小馋猫大吃一顿绰绰有余了。”
白芍对着白向东翻了个白眼,“奸商!”
竹浅影还在争取,“白叔,我师父昨天给我发了提成奖金,也不少呢。”
白向东摸摸她的头,“留着吧,钱多又不会咬人。”
最终,是白向东做的东,带着俩小丫头吃了一顿西式自助餐。
两小时后,白芍和竹浅影捧着撑成了皮球一般的肚子走出餐厅。
“小芍,你和影子先回家,我去店里看看,关了门再回来。你俩想吃宵夜的话,打给我。”
吃自助餐的地方离白芍家并不远,俩人与白向东挥手道别,手挽着手在人行道上慢吞吞地踱着。
直到这时,俩闺蜜才算是有了谈心事的空间。
“小芍,你真的是因公出差?”
竹浅影可精明呢,就算白芍掩饰得再好,联系这几天发生的事,她便能自个编出一场大戏。
所以,由始至终,她都不相信白芍因公回l城的理由。
白芍憋了一天一.夜,心里其实难受得很,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
好友这么一问,便倒豆子一般,把昨晚宗晢喝醉酒亲了她以及早上那番解释详细地陈述最一遍。
竹浅影比白芍高一点,白芍说的时候,她便垂下眼认真的听着,一直没插过话。
白芍心里憋了好多话,快成内伤了。
眼下遇到个好听众,便连回来时宗晢帮她订了商务舱机票的事都说了。
“影子,你说,他是不是只是逗我玩?”
白芍心里虽然已已经对宗晢的行为作了判定,但她还是愿意听听好友的意见。
竹浅影沉吟了良久,才侧头认真的睇着她。
“小芍,你老实跟我说,你心里,希望他是来真的,还是希望他只是逗你玩?”
白芍一怔,微微皱起了眉。
“这俩者,有什么不同吗?”
“你问问你的心,如果希望他是真的,那就说明,你对他怀有期望。但如果你希望他只是逗你玩,那说明,你对他,目前为止还好好地待在契约关系线内。”
白芍隐隐明白好友这般问的目的,她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说实话,她当时除了惊恐和害怕之外,真的没一点点期待!
“我希望他只是逗我玩,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和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我们不可能。”
竹浅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你自己看得这么清楚,我也不必说什么。”
“其实,我并不是自卑或是什么的,只是单纯觉得,和他走一起,大概连共同语言都没有。”
白芍吐了一肚子话,心里舒服了不少,然后,不由得有些好奇好友的另一个假设。
“影子,为什么你要给我另一个假设?”
好友的年纪虽然比自己小,但在很多事情上,好友的见解都很成熟理智,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愿意听听这个小妹妹的意见。
竹浅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
“如果你希望他是真的,也不妨敞开心扉试一试。感情这东西,如果全由理智掌控,就太没意思了。我们还年轻呢,好好谈一场恋爱,并不是罪过!”
好友的话,让白芍沉默了。
其实,她俩虽然出身不同,但许多处境和顾忌,都是相似的。
所以,好友的心声,很大程度上,也是她的心声。
说到底,她们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小丫头,对爱情,有着美好憧憬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若遇到合适的,若是心动,不妨放胆试试。
竹浅影似是看穿白芍的心思,“当然,我只是作为旁观者,才会说得这般轻松,若我置身其中,说不定,比你更迷茫。”
白芍摇摇头,笑道。
“不,你说得很对。如果他是合适的人,而我又心动了,我确实可以放胆去试试。然而,我很清楚,他不是合适的人,而我,也没有心动。所以,就这样吧!直到,合约结束。”
蒙蔽在白芍心头的雾霾,渐渐散去,俩人的话题,便从宗晢身上,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俩人一路聊着,很快,便从大路转入了一条陈旧的巷子。
而白芍的家,就在这巷子深处。
“小芍,我听亚伦说,这边好像要拆迁了,你们收到风声了吗?”
白芍大吃一惊,“什么,要拆了?”
这事,对白芍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这事,其实竹浅影亦不太确定。但刑柏伦的圈子广,他能说出来,想必也有七八成可能了。
“明天你跟亚伦打听一下,如果是真的,也好及早做好打算。”
白芍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刚才还在高处,现在,又跌进了低谷。
她开了院子大门,推开门,进了院子。
这时虽是夏夜,却有阵阵凉风在院子里转悠,阵阵桂花香飘来,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白芍的心情却十分复杂。
“如果是真的,我大概会哭死!”
白芍和竹浅影在桂花树下的椅子坐下,不舍的视线,扫过眼前虽然陈旧、却陪伴了她十九年的老宅。
坐在白芍身边的竹浅影,大概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无论怎么安慰都是徒劳,只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唉……”
白芍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爸知道了,估计更加接受不了。”
“那就先别跟他说,等打听清楚再说吧。”
“嗯……只能这样了……”
俩人挨坐在椅子下,好一会,白芍才又开了口。
“影子你知道吗,我还小的时候,一直以为,我爸就是我亲爹,而且,以为我其实是有妈妈.的,只不过,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到再大一点,知道自己是捡回来的,我就开始想,我爸应该是有喜欢的女人的,他一直住在这里不愿搬走,甚至后来花钱把这里买下来,为的,就是等他喜欢的女人回来。”
竹浅影默默听着好友提起陈年往事,并不插嘴,因为她知道,好友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记得,我那时还经常缠着我爸问,‘爸,你是不是在等我妈妈回来啊?’,我爸只是笑笑,没有答我。”
这些孩提时代说过的话,换了好多人,大概是记不清了。
但白芍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问老爸时那种期待的心情,还有等待老爸给她一个肯定答案的雀跃。
“我还记得,我等不到我爸的回答,就把问题跟隔壁的大婶说了,大婶当时估计是心情不好,嫌我围着她叨唠烦呢,就不耐烦地说我‘你这丫头,反正你又不是老白亲生的,他就算真的在等喜欢的女人,那女人也不是你亲妈啊!’”
“大婶哪里知道,在我心目中,我爸就是亲爸,他喜欢的女人,当然就是我亲妈了。”
关于亲爸亲妈这个问题上,竹浅影是认同白芍的看法的。
“确实,白叔对你,跟亲爹也没差了,甚至,比很多亲爹做得要好得多。”
白芍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缅怀感伤的话,似乎,不小心揭了好友的痛处。
“影子,对不起,我……”
竹浅影一把搂过她的肩膀,“你傻啊,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全l城的人都知道我爸妈.的德性。再说,我不还有你们吗?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好友竹浅影的家世及家里那些破事,说起来像裹脚布那般又长又臭,不知情的人看着她是风光无限的竹家五小姐,实在,处境比起白芍这个平民家庭的孩子还要凄凉。
有句话说得好,这世上,最惨的不是没爹没妈.的人,而是,明明有爹妈却活得像没爹妈一样的人。
而在白芍和刑柏伦几个看来,竹浅影就是那个明明有爹妈却活得像没爹妈一样的人。
“没事,反正,我爸可喜欢你了,不然,你就认我爸当干爸算了。”
白芍这话,可不是为了安慰好友才说的。
“我本来就当白叔是我干爸一样啊,不信你问白叔,你去b城之后,我来蹭他多少顿饭吃了?”
竹浅影话是这么说,但白芍却是知道,好友是怕老爸孤单,偶尔过来陪他吃顿饭代她尽尽孝心。
俩人在院子里叨唠感怀了一阵,终是起身回了屋。
“影子,你先去洗澡,我先收拾一下。”
白向东虽是个好父亲,但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糙汉子,白芍去b城之后,几个月没回家,这屋子里,乱得跟个狗窝似的。
竹浅影哪里肯?抡起袖子就帮着忙活了起来。
俩人分工合作折腾了近一小时,原来乱糟糟差点连落脚地方都没有的屋子,终于窗明几净亮堂堂一片。
俩人一先一后洗了澡,便懒洋洋地一人占了一沙发瘫睡着聊天。
“小芍子,你家里有冰淇淋吗?”
白芍撇撇嘴,“怎么可能有,我爸又不爱吃。”
两张沙发呈九十度角摆放,俩人脚对着脚。
“那……我们出去买?”竹浅影把脚晃过来,轻轻踹了踹白芍的小腿,“哎呀,街口那间连锁店的冰淇淋真心不错,那入口即化的奶油香、甜美而冰凉的滋味,爽死了!”
白芍被好友撩得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巴,手半撑着,犹豫了半秒,终是坐了起来,一脚回踹了过去。
“臭丫头,要吃一起去买,快起来!”
于是,刚洗完澡的俩丫头,穿着t恤加短裤拖着夹脚拖鞋“吧嗒吧嗒”走出了院子。
“啊!好热!”
从空调的清凉走到常温下,阵阵热浪包裹过来,俩人同时吼了一声。
白芍用手肘撞撞竹浅影,笑骂。
“你这小吃货,还好意思叫热?”
竹浅影挤了挤眼睛,“没办法啊,我基因里长了条馋虫!”
竹浅影的妈妈,曾是l城最出名的大厨之一,而她,也深得她老妈真传,做菜做点心的手艺能把一众大厨比下去。
会做的同时,她还很会吃!
俩人打打闹闹穿过巷子,走到繁华的街口。
冰淇淋店外有十个八个人在排队等候,好不容易轮到白芍她们,竹浅影这吃货,笑眯眯地趴在橱窗上指着里面五颜六**人的冰淇淋道。
“我要榴莲加芒果味!”
白芍看着壁虎一般趴玻璃橱窗上的好友,忍俊不禁,伸手扯了扯她的马尾。
竹浅影扭过头来对她调皮一笑,“小芍子,你也要榴莲味?”
白芍立即露出一脸恶心的表情,竹浅影笑得更欢,“试一次嘛,味道很好哦!”
“小哥,给她来一份一样的。”
白芍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对橱窗里面的服务生说,“别听她的胡说,我要芒果加巧克力味。”
冰淇淋拿到手,竹浅影舀起一勺子榴莲味的往白芍嘴里递。
白芍皱着眉跳开,拔腿跑前几步,万分后悔地指着竹浅影。
“早知道你吃榴莲味,我就不陪你出来买了!”
竹浅影嬉笑着追上来,白芍赶紧又跑,就这样,俩人一前一后笑笑闹闹回到屋里。
还没进门,白芍便听到自己扔在客厅里的手机在大声地唱着歌。
“可能是我爸问我俩吃什么宵夜!”白芍猜到。
竹浅影却不这么认为,颇有点幸灾乐祸地笑看着她。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宗少打电话来查岗呢!”
白芍跑过去拿过电话,转头白了竹浅影一眼。
“乌鸦嘴!”
白芍把电话调了静音,往沙发里一扔。
竹浅影笑眯眯地踢掉鞋子,盘膝坐在沙发上,有滋有味地吃着冰淇淋,眼睛,却是不时瞥向白芍,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白芍回瞪她一眼,也学着她的样子盘膝坐到沙发上吃冰淇淋。
然而,刚才还美味可口的冰淇淋,这下只剩冰冷的口感,和冷彻心扉的冰冷感。
电话在软沙发里“嗒嗒嗒”地震动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白芍情不自禁地长长吐了一口气,那边,竹浅影却笑眯眯地看过来,“我赌一百块,宗少会再打过来!”
白芍抓起手边的抱枕扬手扔了过去,“多嘴!”
竹浅影抬手接过抱枕,舒服地搂在怀里,这边,白芍的电话果然又唱起了歌儿。
“接吧,你不接,不就显得你心虚吗?”
白芍觉得宗晢阴魂不散,可转念想一想,好友说得也是道理,不接电话的话,倒显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坏事,才会心虚不接电话。
再说,自己今天可是因公出差,说不定,他这电话打来,是询问工作上的事呢?
白芍拿起电话,接通之前,颇有点多此一举地向竹浅影解释道,“我心虚什么,他找我,说不定是因为公事呢。”
竹浅影轻轻“切”了一声,对她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boss,什么事?”
无论白芍私下对宗晢有什么不满或困惑,表面的客气,她却是做得非常到位。
“小芍,到家了吗?”宗晢温和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白芍并不知道,苏经理把她被人接走的事汇报了。
“嗯,早回来了,谢谢boss关心。”
“这么久没回去,没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吗?”宗晢似是问得漫不经心。
白芍不疑有他,“没有,我答应了我爸陪他吃晚饭的。”
她这话,其实,也不算是谎话。
然而,听在电话那边的宗晢耳里,却像是谎话。
这时的宗晢,还坐在宗氏办公室里,新项目的事情一堆堆垒在桌面,今晚,他和江奇大概得加班到半夜。
而他这通查岗电话,却是好不容易趁着江奇出去买咖啡才抽出点时间来打的。
挂了苏经理的电话之后,他的理智告诉他,刑家大少,不过是白芍的朋友,会去接她,应该是巧合。
可他的脑子,少有的不被理智所说服,竟是自顾自地设想出一幅幅可能发生的画面。
这些画面里,有温馨浪漫的二人烛光晚餐,有寂静河堤边上的相挽漫步……而这些画面的男女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刑家大少和自己家小秘书。
这些温馨有爱的画面,反复折磨着宗大boss的神经,让他难以集中精神工作。
终于,他忍不住吩咐江奇去对面买咖啡和点心,然后,拔通了白芍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次没人接,宗晢心急如焚。
再打第二次,幸运的是,这次,电话接通了。
白芍的嗓音都是很正常,和平时一般清脆干净无异。
可以判定,应该没去喝酒。
不过,她说陪老爸吃晚饭,这话,就太假了吧。
“哦,白叔最近怎么样,精神可好?”
他这话,问得就有些过界了。
当然,作为男朋友或者只是朋友,这话也不过份。
但只是上司的话,这话就有点亲昵过头了。
“嗯,他很好,说话还是大嗓门能吃两大碗饭。”
宗晢有点想笑,原来,在白芍那丫头的心目中,这就是精神好的标准。
那他,平时是不是也需要扯着大嗓门,吃上两三碗饭?
“你们在哪里吃的晚饭?好吃吗?下次我去l城,也带我去见识一下。”
宗晢依然觉得,小丫头说陪老爸吃饭,不过是在忽悠他。
电话那边的丫头沉默了一下,“吃的自助餐,你恐怕不喜欢!”
宗晢明显地感受到电话那头的抗拒之意,心里微微有些不爽。
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在他和白芍这段关系中,无论从年龄,还是从感情付出方面,他其实都处于劣势。
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可以仗着那份合约做一些似是而非的事。
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份合约,却又成了一种约束和提醒。
“有什么不喜欢的,我对食物向来不挑剔。不过,吃自助餐不是要人多热闹才吃得开心吗?只有你和白叔?”
宗晢锲而不舍地,想要从白芍的话里找出些破绽。
又或者,想要寻找一些能让他心安的内容。
在他没明白自己对白芍的感情之前,对于刑家大少,他是不屑一顾的。
可白芍现在不在他身边,而刑家大少,与白芍却是多年的好朋友,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如果对方真的对白芍有什么企图心,相较起来,自己的优势就不那么明显了。
这种因一个明明比自己弱了许多的对手而不安的心情,宗晢是第一次体会。
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正确的维护和反击。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一下。
“不是……还有我的好朋友竹浅影。”
白芍的犹豫,宗晢当然听出来了,所以,他有点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可没等他再问,话筒里便传来一把爽朗清脆的嗓音。
“宗少,你好,我是小芍的好闺蜜竹浅影!小芍子是个抠门货,下次你过来,我请你们去吃自助餐!”
宗晢心头的种种怀疑和不安,因这把充满活力的嗓音而烟消云散。
“小芍,麻烦转达你好友,什么时候过来b城,吃的玩的住的,我全包了!”
这时的宗晢,已经完全相信了白芍的话,语气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玩的住的你包得了,吃的你可包不了,影子她是个大吃货,谁敢包她吃,准保被她吃穷。”
白芍大概是受不了好友的出卖,在电话里忍不住酸了起来。
宗晢心情大好,总算记起白芍难得回去一趟,自己这般不识趣,会妨碍俩小丫头说体己话。
“没事,你转达就行,我也不妨碍你俩了,别聊太晚,晚安!”
“怎么样,我赢了吧!”竹浅影得瑟地朝刚刚挂了电话的白芍抛了个媚眼。
白芍反手想要拿个抱枕扔过去,却发现抱枕已经被竹浅影俘获当成垫背。
白芍瞪了竹浅影一眼,没好气地道。
“你赢了!宗少让你有时间去b城玩,吃的玩的住的他全包了!没看出来呢,你居然有汉奸的潜质,哼!”
竹浅影笑嘻嘻地起了身,走过来,一屁.股在白芍身旁坐下,伸手搂过她的后腰。
“傻芍子,我才不稀罕那些,我是怕你被宗少误会,帮你作个证而已。”
白芍至今还觉得宗晢这通电话打得莫名其妙,这下听竹浅影这么一说,便更加懵逼。
“作什么证?”
竹浅影直接甩了白芍一个大白眼,“你傻啊!你家宗少刚才不是在查岗吗?”
白芍没好气地也回了竹浅影一个白眼,“他是谁啊?他凭什么查我的岗?”
竹浅影看傻瓜一般的表情盯着白芍看了好一会儿,“小芍子,其实,我现在觉得,宗少这人还不算太差。”
白芍皱了皱眉,“影子,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真的被他给收买了吧?”
竹浅影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肩膀,“我去,我是这样的人吗?”
“那你,怎么突然帮他说起好话来了?”
白芍偏头审视着好友俏丽中带点稚气的脸蛋,她虽然跟刑柏伦和竹浅影几个感情极好,但偶尔,也会有没法理解这几个富家小姐少爷的想法。
大概是生活环境不同,所以,思维方式也不同。
好比现在,白芍也没法子理解,竹浅影明明是自己的好友,怎么突然帮宗晢说起好话来,貌似,与他站同一阵线上了呢?
竹浅影摇头叹息,“小芍子,你啊,就是当局者迷。”
白芍没吭声,一眨不眨地瞅着好友,静等她的下文。
“其实,宗少与你签了合约,完全有权要求你随时报告行踪,毕竟,你和他,在别人眼里,是真实的男女朋友关系,而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是绝对不可能容忍女朋友背着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
“若你俩真是男女朋友,他不追问还可以理解为尊重你。但你俩只是合约关系,因此,当你离了他的视线,报告行踪,便成了你必须履行的义务。然而,他却用那么委婉的方式向你打听行踪,如此小心翼翼,真是用心良苦!”
白芍听完好友一长串的分析,才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他怀疑我没跟我爸一起吃晚饭?”
竹浅影笑着点点头,“很显然是这样啊!”
白芍这才明白,好友刚才对着电话那边的宗晢那一通抢白,并不是出卖,而是在力证自己的清白。
“原来是这样,我就奇怪了,他平时,可不像这么婆妈.的人!”
竹浅影歪着头又想了一下,“我怀疑,是不是亚伦的出现造成了什么误会?毕竟,你是宗少女朋友的事,你们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亚伦傍晚的时候很么张扬,说不定,宗少是知道你被亚伦接走了,才会打电话来查岗的。”
经好友这个旁观者这么一分析提醒,白芍犹如醍醐灌顶,再回想一下刚才宗晢在电话里的内容和口吻,愈发地肯定,好友猜测的应该是离事实八.九不离十了。
“影子,你其实是姓柯的吧?”白芍一脸佩服的神色看着好友。
竹浅影乐了,“傻瓜,我刚刚不是说过吗?你这是当局者迷,这事若换个立场,你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白芍以为,宗晢打了这一通电话过来之后,这事就算了结了。
谁知道,半夜,她又收到宗晢的信息。
那时,她还和竹浅影躺床上聊悄悄话呢。
一开始,手机有信息提示的时候,白芍懒得去看,只当这么晚了,大概是诈骗信息。
可几分钟之内,接二连三地响了几次,白芍没办法,只好抬起手在床头柜上把手机摸了过来。
打开一看,脸色和心情,顿时都有点难以形容了。
“小芍,睡了吗?”
“我还在加班,和江奇在忙新项目的事。”
“后脑勺好痛……”
头枕在双臂上的竹浅影,见白芍点开屏幕之后神情便变得复杂起来,忍不住问,“宗少的信息?”
白芍头痛地点点头,却捂着唇啥都没说。
对于宗大少爷扮可怜的行径,她真是羞于说出口。
她这副一言难尽的模样,让竹浅影愈发地好奇。
“小芍子,宗少该不会是用信息向你表白吧?”
竹浅影心智再怎么成熟,终究,也不过是十八岁的丫头。
特别是,白芍是她唯一的闺蜜,无论是出于关心还是八卦的角度,她会好奇,也是正常。
白芍翻了个白眼,手一摊,直接把手机递给好友,“你自己看吧!”
她表示,对宗大少爷的举动已经没眼看,更加无力吐槽了。
竹浅影接过手机一看,“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哈哈哈……宗少这是在撒娇吧?”
竹浅影笑得毫无仪态,搂着肚子弓成一团成了熟虾状。
白芍无力吐槽,昨晚被强亲之后的那份憋闷又被勾了起来。
“那是他活该!还有脸撒娇?脸皮真厚!”
笑成一团的竹浅影趴过来,搂着白芍的腰,笑得愈发地花枝乱颤。
此时,竹浅影有种预感,觉得好友与宗少这出戏大概会越来越精彩,越来越好看!
“小芍子,你真不安慰安慰他?”
白芍抬脚踹了竹浅影一脚,“别闹!”
竹浅影把手机塞回她手里,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小芍,宗少这人,不仅人不错,性格,也蛮有趣的!”
白芍困惑地看着好友,虽然,好友的脸上还带着点笑意,但以她对竹浅影的了解,竹浅影这是认真的,丝毫不掺假的评价。
“影子,你不是说,像宗少这样的公子哥们,想要假装对一个人好,是易如反掌的事吗?”
竹浅影确实曾劝诫过白芍,别对这段契约关系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
“小芍,就算现在,我也是这样认为。我说他人不错,性格也蛮有趣,只是一个客观评价。”
白芍认真地看着好友,“那你的意思是?”
在男女感情上,无论是白芍还是竹浅影,其实都是毫无经验的一张白纸。
曾经,她俩也一起喜欢过某个男神,然后,一起幻灭。
也曾经,她俩收到过不少情书,然后,俩人商量着如何拒绝那一个个她们并不喜欢的男生。
所以,现在的白芍,很愿意听听好友的意见。
毕竟,她也觉得,自己在宗晢面前,好像总是会表现得特别笨,也特别的迟钝。
“我的意思还是那样啊,如果你觉得对他有好感,也不妨敞开心扉试一试,我们还年轻,输得起!”
白芍听完,想都没想便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想试!”
竹浅影耸耸肩,“嗯,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支持你。反正,我对你的男朋友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真心!如果他对你没有真心,那我,是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你的!”
竹浅影的话和她的心,白芍明白。
什么样的人适合自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但“真心”这一项,则是所有美好感情都不可或缺的选择项。
“影子,谢谢你!我对你将来那位的要求,和你的要求,是一样的!”
看明白自己内心的选择之后,白芍不再纠结,直接把手机关了扔床头柜上,重新躺回床上与好友继续她们刚才未完的八卦话题。
而此时远在b城还在办公室里加班的宗晢,在看了n次手机并确认没有回复之后,终于,死了心。
内心恼火表面却佯装平静地把手机扔进抽屉里,努力摒弃所有杂念,争取早点把桌上那一堆事务处理完。
坐他对面的江奇,在半小时前就注意到他的反常,眼看着他关上抽屉,终是忍不住调侃他。
“白芍没回复你?”
宗晢瞪他一眼,“谁说我发信息给白芍了?”
江奇无辜地耸耸肩,“我有说你发信息给白芍了吗?”
宗晢这回不看他了,直接要挟了。
“你是想通宵加班?不想的话,就别关注些有的没的。”
江奇瞥他一眼,“宗少,你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你自己不专注在先,像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孩般一直拿着手机戳来戳去翻来翻去,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现在倒来怪我了?”
宗晢被江奇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秘密,却也没半点懊恼或是悔改的意思。
“江特助,我开个小差,还需要向你报告不成?”宗大少爷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脸上那表情,明晃晃地表达着:反正,我是老板,我就这个嚣张样,你能奈我如何?
江奇“噗”地笑了,连忙双手抱成拳躬身向宗晢认错。
“老板大人你爱咋开小差就咋开,我错了,我现在立即工作!”
这段小插曲,让俩人的精神提升了一些,双方都是十分敬业认真的人,工作以外的事到此暂告一段落,俩人打起精神继续投入工作中。
……
隔天,白芍和竹浅影睡到十点多才起床。
“影子,小芍,你俩吃什么早餐,我出去买。”
白向东的古玩店一般要到下午才开门,通常时候,他都是在家吃完午饭再出门。
没等白芍开口,竹浅影已经抢先开了口。
“白叔,早餐就免了,这都几点了,直接吃午餐就行了。我和小芍去市场买点菜,我下厨,行不?”
白叔先是一脸惊喜,然后又有些犹豫地道。
“算了,哪有让你动手的道理呢,我们出去吃吧。”
竹浅影却已经拉起白芍往外走了,“白叔,你不是把我当女儿吗?女儿煮顿饭给干爸吃,有什么不可以的?”
白向东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俩。
隔了一会,他又追了出去,手里攥了一叠的钞票,硬是塞进了白芍手里。
“小芍,你俩想吃什么尽管买,别嫌贵。”
白芍欣然接过白向东塞给她的钱,挽着竹浅影的手出了门。
白向东瞧瞧干净亮堂的屋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心里多少有点得意,果然,有个宝贝女儿就是不一样。
白向东心情极好地泡了壶茶走出院子,一边品茶,一边把.玩着他前两天刚收回来的一只紫砂壶。
电话响了,他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不用问我想吃什么,你俩爱吃啥就买啥!”
他以为,这通电话是宝贝女儿打回来的。
“白叔,是我,宗晢。”
话筒里,却传来男人的嗓音。
白向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笑着对电话那边的人道歉。
“原来是宗少,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小芍那丫头呢。”
“小芍去市场买菜?”宗晢的嗓音,似乎,也带了点笑意。
“是啊,所以,我还以为她打回来问我想吃什么呢?”
“小芍会做饭吗?”电话那边的宗晢,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白向东呵呵笑了两声,“她那丫头,哪里会啊,她随我,大概只会泡方便面吧。”
明明是缺点,白向东这当爸的说起来,却是充满了包容的.宠.溺。
“那她去买什么?买方便面?”
当然,买方便面也不是不能打电话回来问,毕竟,方便面还是有很多种口味,不是吗?
“她和影子一起去买菜,她是不会做,影子会做啊!”
电话那边的宗晢,总算明白。
“哦,我知道,小芍的好朋友竹浅影,对吗?”
白向东忘了追究,宗晢怎么连宝贝女儿的好朋友的名字都知道了。
“是的,影子昨天去接小芍,俩人连体婴一样一直黏到现在。”
白向东这句无心的话,无意间把白芍昨晚的行踪交待得一清二楚了,并为女儿撇清了一堆嫌疑。
“对了,宗少你打电话来是找小芍吗?”
白向东记得,女儿昨天是去分公司处理完公事才回来的,这下,宗少打来,怕是问工作的事。
“是的,分公司那边的事,我想问问进展,不过,她手机关了机,我联系不上她。”
电话那边的宗晢,很是自然地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白向东虽然并不知道实情如何,却是下意识帮女儿说好话。
“那丫头,昨晚回来肯定只顾着和影子聊天,把手机关了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现在才打来问问她。”
大半小时后,白芍和竹浅影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
坐在院子里品茶的白向东,连忙放下杯子迎了过来,接过俩小丫头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
“小芍,宗少打电话找你,说有工作上的事情要问问你。”
跟着进了门的白芍原本笑嘻嘻的一张脸,立即垮了下来。
“哦……”
白向东扭头瞪她一眼,“他说你手机关了机,找不着你。”
白向东防着宗少,那是私事上。
于公的层面上来说,白芍是宗少的员工,既然受着人薪水就要认真工作,这是白向东正直性格里不可变的原则。
白芍懒得解释自己为什么关了手机,只对白向东撇了撇嘴。
“赶紧回个电话过去吧,工作这么不走心,小心被炒鱿鱼!”
白芍低声嘀咕了一句,“炒了才好!”
白向东没听清她说什么,在厨房门口站定,“你说什么?”
白芍赶紧大声回他,“我说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打!”
知道内情的竹浅影,在一边憋笑得不行,扶着白芍的肩膀推她,朝她挤眉弄眼。
“去吧,赶紧打!不然,宗少说不定就要生气了!”
白芍被老爸和好友气得半死,内心是抗拒打电话给宗晢的。
但又怕宗晢等不到她的电话,转头又打来找老爸告状。
只好不情不愿地进了卧室,心里隐隐感到不妙。宗晢把她的软肋摸得清清楚楚,一捏一个准。
可她对他,却是一无所知。
如此下去,自己不就只有一直被欺负欺压的份?
“boss,听我爸说,你找我了解工作上的事?”
电话一接通,白芍先开了口,假装啥都不知道,把话题往工作上带。
哪里知道,她这种小伎俩,在宗晢那样的狐狸面前,根本不够看。
“那当然是借口,我昨晚给你发的信息,你没收到?”
电话那边的人,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开口便追究起昨晚她不回信息的事。
白芍却是没料到他婉转的一套都免了,略略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十分无辜地反问。
“信息?什么信息?”
电话那边的人不吱声,白芍又继续自编自演。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想着晚了,又是休息时间,就直接关机充电。你给我发什么信息了,等等,我现在看看……”
白芍以为,以宗晢那样的男人,肯定爱面子得要死,大概,就会直接让她别看了,然后,当没事发生一样。
然而,话筒那边的男人却淡淡地回她一声,“行,那你去看,看完回复我!”
白芍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靠,那样的几条信息,你要我怎么回复你?
哄你么?
还是,要向你道歉?
不过,她顿了一下之后,还是压下了火气和憋屈,很是无辜地道。
“你后脑勺痛?不应该啊,我那天就轻轻敲了一下,不至于吧?”
电话那边的男人,大概也没想到她会不认账,呵地笑了一声,“那我要去医院出份验伤报告吗?”
白芍又暗骂了一声,嘴里却是打着哈哈。
“哈哈哈,我说笑而已,boss别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有点痛,拿消瘀止痛的药擦擦就好。”
“不会擦!”男人回得非常利落。
白芍顿时明白,自己又在不经意间跳进了宗晢挖的坑里。
“你在家的话,让范姨或者李叔帮帮忙就好,如果在公司,拜托一下江特助就好了啊!”
白芍心里气闷得很,却只能耐着性子劝。
“你让我怎么说?说我自己撞了头?还是,直接说被你敲的?”
白芍心底连续“擦擦擦”了几声,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就是真的伤了他,也不过是正当防卫。
可他,居然厚颜无耻地反咬一口?
这是,要她内疚的意思么?
还是,要她道歉?
“boss,这锅我不背!你爱说是你迷糊撞了头也行,直接说我把你敲伤了也行,就这样吧,我还要去做饭,再见!”
白芍脾气虽好,但也不代表她被人欺负只懂忍气吞声地受着。
电话那边的宗晢,听见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拿开电话,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的提示。
这丫头,还真敢挂他电话?
所以,他是玩脱了?
不仅没博得她的同情,还惹她生气,讨她嫌弃了?
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的宗大少爷,反手摸摸手脑勺那小肿块。
说实话,是真的痛!
啧,那臭丫头还真下得了狠手!
那丫头让他找人帮他擦药,他偏不!
……
白芍的电话重新又关了机,这次,真是没电,直接拿去充电了。
“宗少这么急找你,是不是来兴师问罪?”
她一进厨房,竹浅影便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问。
白芍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扯过一袋西洋菜,“哗啦”一下倒出来,低头“啪”地掐掉老梗扔掉。
那狠劲,是把老梗当成宗晢的脖子来掐了。
竹浅影被她气呼呼的样子逗得情不自禁地笑了出声,“小芍子,宗少到底说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
宗晢那些厚颜无耻倒打一耙的话,白芍都羞于转达。
“别提他,倒胃口。”
竹浅影吐吐舌.头,识趣地闭了嘴。
白芍有点气闷,明明这事已经过了一天两晚,可那股闷气,却堵在她心里一直散不去。
到底,是她的认知出了问题,还是宗晢那神经病的逻辑出现了问题?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那份合约上所载明的种种。
私下的亲密接触,皆可认定为冒犯和侵犯。
可在宗晢的逻辑里,却似乎,认为他亲她,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他似乎认为,只要他判定当时是情不自禁,她就得,感恩戴德地受着?
甚至,还要高喊一声“谢主隆恩!”来感谢他的临幸和恩..宠..?
可事实上,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种在别人看来求之不得的恩..宠.。
他的亲昵和亲近,让她,无来由地感到了困扰和恐慌。
与坐在野马脱缰上疾驰的感觉类似的不可控感,让白芍本能地选择了退缩和回避!
白芍别有用心地,特意把电话扔在卧室里充电,下午与竹浅影一起出门,她也没带手机。
反正,她最重要的人,无非就是老爸和影子几个,现在他们就在她身边,带不带手机,都一个样。
再说,老爸和刑柏伦几个都知道她和影子在一起,找不着她,找到影子也是一样的。
白芍不愿承认,她不带手机,不过,是为了逃避与宗晢的纠.缠。
没错,在她的眼里,现在的宗晢,确实在纠.缠她。
至于纠.缠的原因是什么,她不愿去深究。
反正,不外乎是逗着她好玩,又或者,暂时对她有点了兴趣。
而这些或那些,都与她不相干。
她只希望,努力地工作,帮着老爸尽快把债务给还了。
有钱人的游戏,她不懂,自然便不想参与其中,亦不愿意被无辜牵扯进去。
吃晚饭的地方,刑柏伦他们选在郊外一个颇有特色的农庄里。
白芍和竹浅影都是没车一族,刑柏伦自告奋勇过来充当司机。
“怎么又去那间农庄啊?换别的不行吗?”
那农庄的食物出品还行,最主要,是价格公道,不贵。
每次白芍请吃饭,刑柏伦他们基本都会挑在那里。
白芍知道,他们是在为她的荷包着想。
以前,她是学生,没有赚钱的能力,所以,她愿意接受他们这种善意的迁就。
但现在,她怎么说都是个社会人士了,不能总这么抠门。
“小芍,这次,还真不行!”刑柏伦笑着摇头。
没等白芍问为什么,刑柏伦便道出了真相。
“吕辉那家伙,看上人家新来的一个经理了,这阵子,变着法子拉人去帮衬他小情儿的生意。”
白芍半信半疑地看向竹浅影,“有这事?”
竹浅影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们都说看不出吕公子原来也是情种。”
既然是为了好友的感情大业,白芍当然不再反对。
“对了,晚上去唱歌吗?”
白芍与竹浅影对望一眼,耸肩道,“无所谓啊,不过,我得事先声明,不能灌我喝酒。”
白芍渣酒量,但一帮人玩得兴起的时候,可没那么体贴了,试过好几次,白芍都被灌得醉得不轻。
刑柏伦从后视镜瞥她一眼,“怎么,怕宗少不高兴?”
白芍撇撇嘴,不吭声。
她是不愿提宗晢,但在刑柏伦眼中,却以为她这是默认了。
“唉……想不到,小芍都明花有主了,我这老大哥,还是孤伶伶一人啊……”
白芍一脸兴味地看一眼好友,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好友昨晚到今天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自己总算也逮着机会了!
“亚伦,你少恶心!谁让你暗而不宣了?活该你当单身狗!”
刑柏伦的视线,在后视镜里扫过竹浅影的脸。
后者脸上,却是一脸平静,像是没听到白芍的话一般。
白芍在心里暗暗感叹,果然,出身豪门就是不一样,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怪不得,自己耍贱也好,耍赖也好,总耍不过好友。
刑柏伦的视线,却仍旧落在竹浅影脸上。
“我是胆小鬼啊,怕宣了,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当然,刑柏伦选择不告白,还有另一个更主要却是不得已的原因。
刑柏伦对竹浅影的感情,在这个小团体里,不是秘密,而作为他暗恋对象的竹浅影,对此,不知是心照不宣,还是无视。
反正,一直以来,无论谁打擦边球提到这个问题,竹浅影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白芍看看好友,又看看刑柏伦,最终,还是心软,没再深聊下去。
好友家里破事一堆,感情这东西,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可看,却未必能拥有。
这话,是竹浅影亲口跟白芍说的。
白芍心疼好友,却对她的处境无能为力。
只能,暗暗祈祷能有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尽快出来把好友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而刑柏伦,是白芍所以为的合适人选。
“既然如此,那就慢慢来吧,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比较好,强求不来。”
对于俩好友的状况,白芍只能干着急,却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只有俩当事人,才能明白对方是不是合适的那个人。
“对了,小芍,下个月我要去b城出差,到时你有时间吗?”
刑柏伦见竹浅影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也识趣地把话题扯开了。
“什么时候?月中之前应该是没问题,但月中开始,我要到外地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培训。”
刑柏伦有些遗憾,“那就没办法了,我是月头过去,那下次我过去再找你吃饭。”
“好的!”
隔了一会,刑柏伦又想起什么来。
“小芍,宗少对你还真不错。”
“嗯?”
白芍有点不能理解,刑柏伦明明并不知道她和宗晢的相处模式,为什么会贸然下这样的结论?
“宗氏的管理制度挺完善也挺透明的,而宗氏的培训制度相当正规,一直为别的企业所效仿。一般来说,能参加培训,表示这员工已经列为公司重点的栽培对象。”
白芍自然是知道,自己能参加培训,完全是走了后门,走了捷径。
可对刑柏伦,她又不好意思说出实情。
毕竟,那会破坏宗晢公私分明的形象。
她虽然到现在还一肚子闷气,对宗晢诸多不满,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下意识地选择维护他公正光辉的形象。
“我去参加培训,其实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我当然不可能是公司重点栽培的对象,但我是宗少的秘书,以我现在的能力和知识,是没法胜任这份工作的,所以,我才会被选去参加培训,强制提高专业知识和工作能力。”
白芍这些话,其实,也是实话。
只不过,这只是她以为的实话。
而在宗晢心里,对她所存的私心,却是她一直没发现的。
又或者,她其实早有感觉。
只是,她不愿意面对罢了。
“那也是宗少对你的一种肯定啊,不然,换个秘书,多么简单的事啊。”刑柏伦却说了句大实话。
刑柏伦的话,让白芍沉思了好久。
一开始,她去宗氏应聘的时候,主考官很明确的告诉过她,以她的资质和能力,她并不符合招聘的要求。
但她积极的态度和应变力,却是所有应聘者中最佳的一个。
所以,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但这个机会的效期是多久,取决于白芍自己的努力。
这几个月的秘书生涯,确实让白芍学到了许多东西。
同时,她也很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这几个月的工作表现,大概连称职都谈不上。
但宗晢却让江奇提早将她的工作合约转了正式合约,薪水也比别的同等级别的秘书高。
而这次培训的名额,很显然,也是因为宗晢偏了私,她才有机会和别的比她更具潜力的同事一起进修培训。
从这些方面来说,宗晢对她,何止是不错,简直是不要太好!
他对她的这些好,她很感激。
之后,她会在工作上多多努力,争取把工作做得更出色,以回报宗晢的栽培。
但不代表,她在私下也要迎合他,配合他玩一些越界的游戏。
知道事情前因后果,并了解白芍也不宗晢最近的进展的竹浅影,见好友沉默了下来,便主动接过了话。
“亚伦,晚上去哪唱歌,我叫小雨一块,可以吗?”
竹浅影的要求,刑柏伦向来极少拒绝,更何况,这根本连要求都算不上。
“当然可以啊,正好,我也有好一阵子没见她了,要不,让她过来一起吃饭?”
“不了,她晚上还有个补习班要上,我们吃完饭,顺便过去载她就行。”
白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听见俩人的对话,便插了一句。
“我也很久没见小雨了,还挺想她的。”
白芍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竹浅影的妹妹,她便也当是自己妹妹一样。
竹浅影当场给妹妹打了电话,约好了吃饭完去补习社载她。
六个人在农庄里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顺路去补习社接了竹浅雨,四男四女开开心心去童谣唱歌喝酒。
白芍和竹浅雨的酒量都不怎么样,于是,她俩一早就拿了麦坐到前面去唱歌。
后面闹哄哄的,竹浅影和吕辉的小情儿俩女生,与四个大男人摇骰子,居然赢多输少。
“芍姐,你男朋友好帅!”
竹浅雨十六岁,刚升高二,正是爱上网八卦的年纪。
白芍与宗晢的报道,她每篇都看过。
俩人是在契约关系的事,她当然不知道,而那些诋毁白芍的言论,她自然是不会信的,她只是觉得,俩人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是吗,谢谢!”
在小雨这个单纯的小丫头面前,白芍自然不会去提自己与宗晢那桩交易。
正说话间,门被敲响,推门进来的,是的经理。
他身后,跟着几位服务生,服务生手上托着果汁果盘小食得林林总总,一大堆东西。
坐在沙发那边的刑柏伦见了,奇怪地问。
“韩经理,我们没点这些吧?”
韩经理跟他和其他几位世家子弟包括竹浅影打了招呼,然后,才指指坐在前面唱歌的白芍说道。
“那位,是白芍小姐吧?”
刑柏伦有些愕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她是,怎么,韩经理认识她?”
白芍听到俩人提到自己,便转过身来,韩经理便迎了上去,朝她躬了躬身。
“白小姐,那些酒水食物,是宗少让我送过来的。”
说着,大白芍惊愕的视线下朝一位服务生招了招手,那位服务生便端着几杯果汁走了过来。
“宗少说你酒量不好,尽量喝果汁就好。”
沙发上那一帮人,听了韩经理的话,纷纷起哄,“小芍,你惨了,宗少这千里眼一路追踪着你呢!”
白芍的脸色,好不精彩。
有惊讶,也有莫名其妙,同时,也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好一会,白芍才回过神来。
“经理,这里的老板,不会是宗少吧?”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应该是炎家的或者也可以说是童家的产业才对啊。
韩经理笑着回她,“当然不是,难道,不是白小姐告诉宗少,你在这里玩的吗?”
听到这里,白芍已经不想再去追究太多。
因为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心里,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去佩服宗少神通广大,居然把她的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楚。
“各位少爷小姐,宗少托我转达,他因为有事没办法陪白芍小姐回来招呼各位,很是抱歉,今晚的消费,他全包了,希望各位能玩得尽兴。”
韩经理这话一出,贵宾室里更加闹腾。
刑柏伦举着酒杯对白芍说,“小芍,代我们谢谢宗少。”
吕辉也大着嗓门喊过来,“小芍,下次宗少过来,我们请他吃饭。”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宗少这个名字在贵宾室里此起彼伏,闹得白芍有些心烦气躁。
“芍姐,宗少对你真好!”
全然不知内情的竹浅雨小朋友,一脸憧憬和艳羡。
“呵呵……”白芍只好牵强地笑着回应她。
烦躁得要命的白芍,噔地一下从高脚凳上蹦下了地。
呼呼地走到摆满酒水的茶几面前,端起一杯酒就要灌。
却被刑柏伦手急眼快地一把扯住手腕拦了下来,“小芍,你还是喝果汁吧,不然,宗少到时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吕辉和凌辰几个,也都纷纷帮腔。
白芍瞪了他们一眼,气哼哼了骂了句。
“你们啊,居然为了顿酒就出卖我!”
刑柏伦把她手上的酒杯拿走,笑眯眯地道,“我们没出卖你,你自己刚才不是特意还提醒我,不许灌你喝酒吗?这下是怎么了,自己灌起自己来了?”
白芍翻了个白眼,难得地任性道。
“是啊,我现在想喝了,不行吗?”
她现在,真想把自己灌醉,那样,她大概就能无视甚至忘了宗晢这个看起来似是无处不在的神经病。
“小芍,算了吧,你还是少喝点吧,就你那一杯醉的体质,我们可懒得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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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真觉得自己见鬼了!
去ktv唱歌,远在b城的宗大少爷能给经理打电话,把大家的酒水娱乐消费全包了。
这事原本已经够扯了,殊不知,周日,她和竹浅影约了刑柏伦几个去马场骑马,马场老板居然牵了匹小白马过来,说是宗少养在这里的,以后她过来,可以直接牵这马去骑就是了。
刑柏伦他们几个都是有钱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马。她和竹浅影每次来玩,都是骑刑柏伦或吕辉他们养的马。
而老板把那匹行色雪白的白马牵过来的时候,她眼睛都亮了。
“亚伦,这是你新养的马?”
刑柏伦一脸莫名其妙地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听见马场老板解释道。
“刑大少,这马是b城宗少养在这里的,他刚刚打电话来吩咐我,把马牵过来给白小姐。”
虽然有了昨晚在ktv的先例,但白芍还是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老板,你确定,宗少刚刚打电话过来?”白芍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老板。
如果她不是无神论者,她都要怀疑,宗大少爷到底是不是有通天眼了。
老板笑了一下,“白小姐,确切地说,是半小时前。”
马场离白芍住的地方还挺远的,半小时前,白芍和竹浅影还在来的路上。
如果说昨晚在ktv所发生的事是偶然事件,那现在,就不能再用偶然来解释了。
白芍没有理会一众好友或调侃或好奇的目光,拿了电话闪到一边,拔通了老爸的电话。
“爸,宗少是不是曾经给你打过电话?”
“啊?”
“爸,你说实话。”
白芍有点生气,其实,无论是昨晚还是今早的事,都经不起推敲。
宗晢虽然厉害,但他终究不在l城,不可能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
而真正对她这两天的动向如此清楚的,除了她身边一起玩这几个好友之外,就只有老爸了。
“你指昨晚,还是今早?”
白向东的话,无疑,已经证明,白芍没猜错。
“所以,昨晚我去童谣ktv和今天来马场骑马的事,都是你跟宗少说的?”白芍没好气地问。
“嗯,怎么了,这不能说吗?我以为,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白芍真的快要被老爸气死了,“爸,你一开始不是很反对我和宗少扯上什么关系吗?”
“是啊,不止一开始,现在我也反对你和他私下扯上关系啊!”电话那边的白向东很是无辜地重申。
白芍扶额,“既然反对,你干嘛还把我的行踪告诉他啊?”
“宗少追了过来?不是吧?”白向东很意外又有些紧张地问。
白芍叹了一口气,“那倒没有,不过,这会让我造成困扰的,爸,如果他再打电话找你,你什么都别说。”
对老爸,白芍还是很敬重很注意的,重的话,她基本说不出口。
“不是,他昨晚说你前天弄的一些数据不太清楚,要亲自问你才行,我才说的。今早他倒没说什么,只说手头有些工作想你帮忙弄弄,我就说你去骑马了,大概没办法帮他之类的。”
白芍暗地又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以宗少的智商,若真要从老爸嘴里挖出些什么,是易如反掌的事。
“爸,我没怪你,我的意思是,以后他如若再打电话来给你打听任何有关我的事,你就直接说不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向他解释什么。有什么事,让他直接来问我好了。”
等她打完电话走回马棚前的那片草坪上,大家都带着一脸八卦的笑意瞅着她。
“小芍,你是打给宗少道谢吗?”吕辉笑着调侃她。
凌辰踹他一下,“你傻吗?宗少要的当然不是一声道谢,再说,逗我们小芍开心,难道不是他应该做的事吗?”
白芍对着他俩牵强地笑了笑,心里虽是不情愿,却是从老板手里接过了缰绳。
“白小姐,宗少说,如果这匹马你喜欢,以后过来,直接牵去骑就是了。如果不喜欢,你可以另挑一匹,宗少在这里还养了好几匹马。”
白芍心里很不舒服,但表面又不能明说。
毕竟,在场所有人,除了竹浅影,别的人都当她是宗晢货真价实的女朋友。
如此,宗晢为她做这些事,好像,并不过界也不过份。
“好的,谢谢老板!”
明明,她回来是散心,见着老爸和好友,应该过得很开心才对。
但却因为宗大少爷阴魂不散的举动,让白芍这一趟回家之旅过得并不踏实,也不尽兴。
原本,她是准备周一坐第一班早机赶回b城,却因为宗晢这两天做的事让她心生不安,傍晚,她告别了老爸和好友,登上了飞往b城的航班。
登机前,她给郭宏打了通电话。
接到她电话的郭宏似是很意外,“小芍,你不是回了l城吗,什么事?”
“宏哥,我想在宗氏附近找间单身公寓,你可以帮我留意一下吗?”
白芍想来想去,宗晢之所以对她做出这么多奇怪的事,无非,就是对她感兴趣了。
可她,并不想陪他玩这类危险的游戏。如此,她再和宗晢于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对,只会让彼此更难堪。
所以,她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个地方搬出来。
她玩不起,还躲不起吗?
“你不是住在宗少那里吗?”郭宏很惊讶地问。
“嗯,我想搬出来了,越快越好,如果可以,我想一会回到b城就去看看房子。”
自从白芍察觉出郭宏对自己异样的心思之后,她就一直注意着保持着彼此的距离。
可眼下,比起多与宗晢相处多一两晚,她更愿意麻烦一下郭宏。
大不了,到时请郭宏吃顿饭就是了。
可宗晢不一样,多和他同住一两晚,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一次喝醉了酒,可以情不自禁地亲她。
那下次喝醉了酒,若是又做出什么更过份的事来,是不是也可以用情不自禁来解释就可以掩盖过去了?
“这么急吗?好吧,我现在立即帮你找,你乘的航班几点到?我去接你。”
白芍看看机票上的到达时间,“八点到,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市区就行,麻烦你了!”
虽然,白芍拒绝了郭宏来接她的建议,但当她拖着行李走出机场大厅时,远远便看见路边有人在朝她招手。
而招手的那个人,正是郭宏。
“宏哥,不是让你不用来接吗?”白芍很不好意思。
麻烦人找房子还不算,还要人来机场接,她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郭宏不以为然地接过她的行李,打开后座放了进去。
“我最近请了个新店员,有他在,我自己自由得很,而且,房子我帮你找好了,现在去看还来得及。”
白芍的注意力,立即被房子的事分散了。
白芍自觉地上了副驾,扣好安全带。
“这么快?在哪?”
郭宏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回她,“就在宗氏附近,走路十来分钟,坐公共汽车就一个站。”
白芍脸露惊喜,“这么近啊,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可以省下不少时间睡觉了。”
郭宏发动车子驶出马路,脸上满是笑意。
“瞧你那开心劲,这么急着搬出来吗?”
其实,不止白芍开心。听到白芍要搬出来,郭宏自己也非常开心。
白芍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开心啊,寄人篱下的感觉,不要太糟糕!”
更何况,那位屋主明摆着对她有不.良企图,她不搬,是要等被人吃干抹净再哭吗?
虽然,在男女之间的事上,白芍全无经验,但人心险恶,既然宗晢能强亲她,就有可能强行再做别的一些事。
而他做的底线在哪,她不愿猜测,更不敢猜测。
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去杜绝这种悲剧变成现实。
“这倒是事实,别说不相干的两个人,就是父子,若是不合拍,住一起就是煎熬。”
郭宏说的,当然是指他自己。
从城回到城之后,他就搬了出来。
不住一块,与他爸的矛盾反而少了很多。
而他这些家事,白芍是知道的。
“宏哥,不是我说,你有时也要服一下软,你爸年纪这么大了,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你就适当地迁就一下他吧。”
当初郭宏的父母是在白向东的店里找到郭宏的,所以,白芍认识郭宏的父母,而且,对那俩老的印象还不错。
感觉上,就是跟自己老爸差不多的人,虽然是叨唠了一点,但出发点总是好的。
郭宏偏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白芍一眼,“这事,没法迁就。”
白芍对上他灼灼的目光,猛地察觉不对,直觉告诉她,这事,她还是不要再问比较好。
“好吧,这种事你自己衡量。”
郭宏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主动把话题岔了开去。
机场离宗氏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路上很通畅,九点半,白芍和郭宏已经由房东带着来到了公寓门前。
这一幢是专供出租的单身公寓楼,虽然不是小区,但在楼下却有管理,住户凭卡出入,看起来,安全方面是不用太担心。
但租金,却有点贵。
不过,现在白芍的薪水也涨了不少,租金贵一点,她还是能负担得起。
而最让白芍喜欢的,是这公寓里面的设计十分舒服而且合理。
一推门进去,入目便看到一大面落地玻璃窗,外面有个小露台,露台里坐了不少绿色植物,客厅里也挂了几篮籐本植物。
“这些是原来的租客留下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人清理走。”房东指着那些植物道。
白芍却是很喜欢这些充满生命气息的小东西,“不,我很喜欢,留着吧。”
厨房和洗手间在门的左边,卧室在左下角,开门的时候,看不到卧室,因为,本是同一个大间的客厅和卧室,用衣柜隔开了两边。
白芍对这公寓十分满意,即场与房东签了合约,并交了一个月租金和两个月押金把钥匙拿到了手。
房东交了钥匙和房卡之后,又把要注意的事项一一交待清楚,便离开了。
屋子里,剩白芍和郭宏。
“小芍,你准备什么时候搬,我帮你。”
白芍四下认真看了看,“我想现在出去买点日用品,可以的话,我今晚就住这了。”
这屋子非常干净,大概,是房东刚刚找人搞过清洁,白芍只需要买些床上用品和日用品回来就可以直接住下了。
郭宏自是愿意她早早搬离宗晢家,“那我现在陪你去买吧,反正还早。”
大半小时后,白芍和郭宏提着大袋小袋的用的吃的回到了新租的公寓里。
白芍把被子枕套之类的扔进洗衣机里清洗,洗衣机有干衣功能,晚些,她就能直接用了。
郭宏在厨房里忙碌,等白芍收拾好客厅和卧室的东西,他正好折腾出一桌简单的饭菜。
白芍端着碗喝了一口汤,幸福地喟叹了一声,然后感慨地道。
“宏哥,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和我爸基本天天吃外卖。”
白向东和白芍父女俩,不是没试过进厨房,但他俩似乎天生就是厨房杀手,到现在为止,父女俩谁都没煮过一顿好吃的饭菜。
倒是郭宏,在古玩店里当学徒的时候,便练就了一手好厨艺。郭宏在的那两年,父女俩才算是吃上了一阵子的居家饭菜。
郭宏把她喝光了汤的碗接了过去,又给她盛了一碗,“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做,反正,我现在不忙。”
白芍这才醒觉,自己这智障,又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谢谢宏哥,不过,我们公司包伙食的,不吃白不吃。”
白芍可没说谎,宗氏的食堂,确实有午晚饭供应,员工可以免费食用。
郭宏并不气馁,假装没听出她的婉拒,退一步道。
“那就周六日吧,天天吃食堂的饭菜,营养会跟不上的。而且,我在店里也经常是一个人吃饭,挺没趣的,周六日过来你这边煮几顿,就当是找个人搭搭伙,吃得开心些。”
白芍只好敷衍着道,“这事以后再说吧,公司最近很忙,整天加班,有没有周六日假期都难说。”
她的心思,郭宏哪能不明白?
不过,郭宏并不点破,只是顺着她的意点头应她。
“嗯,那就到时再说吧。”
虽说是新居,但白芍却无半点不适应,送走郭宏之后,洗过澡在露台上吹了一下夜风,躺上床,惬意地抱着还飘着阵阵柔顺剂香味的被子睡得格外地沉。
她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特别是,当她想到再也不用和宗晢日夜相对,她连走路都像是脚下生风,步履轻快得很。
因为不太确定要走多长时间,八点她便整理好仪容出了门,回到办公室,还不到八点十五分。
作为总裁秘书,白芍知道宗晢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排满了,包括晚上,也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应酬。
而她,正好趁那个时间回去收拾行李。
当她回到办公室,如她所料,宗晢和江奇都不在办公室里,不过,却是在她桌面上留了一堆等着处理的文件还有留言。
白芍直到这时才打开手机,然后,一长串的未读信息陆续蹦了出来。
而这些信息,除了有两条是广告,其余的,无一例外,全是宗晢发来的。
白芍本想直接把这些信息删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条条点了开来。
这些信息的时间,从周五晚上开始到今天早上截止。
内容,却基本是问问她的状况和去向。
无非,是问她在玩得开心不?
小白马听不听她话?
乘坐什么航班回来,等等。
最后一条的时间,是半小时前。
“小芍,我今天的行程很满,晚上没办法陪你吃晚饭,抱歉!”
看到这最后一条信息,白芍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话说得,好像,她多稀罕跟他一起吃晚饭似的。
然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俩本就是虚假的关系,他发这些虚情假意的信息过来,难道一点恶心或恶寒的感觉都没有吗?
白芍毫不走心地把信息看完,对信息的内容,过目即忘,而对于信息表达的关心和体贴之情,更是屏蔽得一干二净。
并不是她无情,而是,在她的脑子里,已经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些,不过是宗大少爷为了寻求新的刺激而表达的虚情假意。
而从那天宗晢醉酒之后,她就一直处于高度警觉和防备的状态之中,为的,是防止自己又掉进宗大少爷新挖的坑里。
为了不让手机影响自己,她随手把它扔到抽屉,埋头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抽屉里的手机发出阵阵闷响。
白芍正盯着屏幕上一组数据发愁,一心二用地把手机摸了出来,看都没看来电,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小芍,回来了?”宗**ss温柔的嗓音传了过来。
白芍愣了一下,稍稍稳住心神,才努力摆出不卑不亢的职场态度应对宗晢。
“嗯,bss,有事?”
至于她昨晚已经飞回b城的事,她并不打算要告诉他。
“这两天打你手机一直关机,信息没收到?”
宗晢的语气带着些许的不悦,看样子,是要怪罪她两天不开机,而且收了信息也不回?
“手机有点坏了,不仅充电充不进,还整天自动关机,等这月发薪水,我就把它换了。”
白芍满腔牢骚,然后十分自然便把话题带了过去,“bss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以她对宗晢的了解,既然她这么说了,他大概便不会再去追问信息的事,任由她装糊涂胡混过去。
然而,她这次却是错估了宗晢。
“真的一条信息没收到?那我一会儿把所有信息重发一遍到你手机上,或者,以防万一,再复制一份发你微信上?”
这回,宗晢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从他这番话来分析,他是被白芍惹毛了。
白芍呵呵干笑了两声,“bss,那是很重要的信息吗?如果不是,回来说也一样。”
那些信息,白芍都看过,不就是些稀拉平常的信息吗,犯得着如此认真,还要在微信上复制一份?
bss大人,你这是在搞笑吗?
“重要与否,视乎你怎么看!”电话那边的男人,语气仍旧不咸不淡。
可白芍却隐约看到话筒里冒出袅袅青烟,脑仁隐隐开始痛起来,一时间,她竟不知如何回应对方。
她不回答,话筒那边的人也是沉默了一阵,然后,隐约传来敲门声和江奇催促的声音,“宗少,时间到了。”
“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你先别睡,乖乖等我回来,我们聊聊。”
男人的语气有点无奈,说完,没等白芍回答,径自把电话挂了。
只不过,白芍怎么可能乖乖等宗大少爷回来?
相反,宗大少爷这一通电话,让她更加迫切想要马上搬离他家。
两三点的时候,白芍给范姨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和宗晢晚上都不回去吃饭,放她半天假。
这段时间以来,范姨的休息时间基本是白芍在安排,因而,接到电话的范姨不疑有他,爽快地应了下来。
等白芍准时下班回到宗晢家,屋里空无一人。
虽说白芍在这里住了有一阵子,但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却是少得可怜,除了几套换洗的衣物和几双鞋子之外,再无其他。
白芍花了十来二十分钟,利索地把东西收拾好,趁着刚刚降临的夜色急匆匆地离开了宗晢的住所。
回到新租的公寓,不过七点多。
白芍叫了外卖,等她把拿回来的行李收拾好,外卖刚刚送到。
她洗了手,端着外卖饭盒窝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
自从搬去宗晢那里之后,她一直好吃好住,有专人伺候着。
按理来说,再吃这些二十来块的外卖,她应该不习惯才对。
可大概是因为她逃离了“笼牢”所以心情特别轻松,连带地,连平时遭她嫌弃的外卖,都变得美味起来。
电视上播着一档近期非常火的亲子综艺节目,男嘉宾被节目组要求易容成不同的角色,这些男嘉宾按抽签结果或是男扮女装或是人扮成妖,角色各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妆容丑得惨不忍睹,连他们的子女,都没能认出他们。
白芍一边吃一边被电视逗得极呵呵直乐,心情好得不行。
这时的她,并没想得太深,只按着直觉搬离宗晢的家。
并以为,从此她就再不用私下受宗晢的无端骚扰。
却是忘了,宗晢那样的人,如果真要把她留在身边,就算她搬走了,他也有一万种法子和手段,让她自动自觉乖乖地搬回去。
再说宗晢,这一天忙得不可开交。
他心里虽是惦记着几天不见的小秘书,但一整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直到陪几位要员吃完晚饭,才得以脱身,急匆匆赶回家里。
车子经过路口的时候,他还突然让司机停车。
司机有些诧异,却没敢多问,车子停好,宗晢便下了车,西装毕挺的男人,带了些酒气,走进路口的冰淇淋店。
店里,基本是些小女生,或是小情侣,或者,是些父母牵着孩子在排队,只有宗大少爷,高高大大一个男人杵在那,显得十分抢眼。
宗晢自己,却一点没在意别人投来或审视或打量的目光,手掌上拿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着。
他想要问问那丫头想要吃什么味道的,转念,却是决定,给她点惊喜。
那丫头吃东西从来不挑,有得吃,就心满意足得要死了。
如此一想,宗晢又把手机放回了包包里。
几分钟之后,前面的情侣或小女生都开开心心地端着自己喜欢的冰淇淋离开了,终于,轮到了宗晢。
“这位先生,请问,要挑什么口味?”
导购员是位笑容甜美的小女生,笑着询问着宗晢的需要。
宗晢不爱吃甜食,亲自买冰淇淋这种事,更是第一次。
他有些懵,视线扫过橱窗里面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的冰淇淋,顿时发起愁来。
心里暗暗后悔,刚才真应该打电话问问白芍那丫头喜欢什么味道的。
导购员看出他的窘态,贴心地问。
“先生,你是自己吃,还是买给女朋友?”
宗晢想都没想,“女朋友。”
导购员了然地笑笑,“那先生可以告诉我,她的口味喜好吗?”
“她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宗晢的印象里,还没见过白芍抗拒什么食物。
导购员想了一下,分别给他推介了几个口味。
“先生,如果你不确定她更喜欢那种口味,你可以挑几款比较大众化的口味,比例芒果、香草、巧克力、蓝莓或草莓这些口味?”
宗晢觉得她说得很有理,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那就按你的口味各要一份吧!”
导购员动作麻利地按他的要求把五种口味的冰淇淋分别装好,又按他的要求用泡沫箱子加上冰袋打包好递给他。
司机看着自家少爷在冰淇淋店里待了近十分钟,出来的时候,提了个泡沫箱子。
“宗少,这冰淇淋”
司机有点问不出口,因为,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自家少爷吃这玩意儿。
“给白芍那丫头买的!”宗晢也不隐瞒,爽快地应了,钻上车,关上门。
司机从后视镜上瞧一眼忙碌一天的少爷,后方的脸上,不仅没半点疲惫之意,相反,还极少见漾着舒心的微笑。
显然,少爷心情非常好。
宗晢心情确实非常好,虽然,白芍那丫头一整天没回他信息,这几天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但这些郁闷,都被在即将见面的喜悦给冲得全无踪影。
他提着一箱子的冰淇淋站在电梯里,想到很快就能看见想了几天的小秘书,唇角不可抑制地往上扬。
电梯门叮地打开,迎接他的,竟是一室的黑暗。
宗晢心里纳闷,开了灯,换了鞋走进客厅。
“小芍?”
这时不过十点多,按理来说,白芍那丫头应该没睡才对。
而且,平时无论是范姨还是白芍,即便不在客厅,都会给他留灯,今天却是黑乎乎的,怎么想怎么反常。
宗晢的叫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把箱子和包包放到茶几上,又四下张望了一下,这下,总算察觉出不妥来。
这屋子里,自从白芍搬过来之后,已经很久不曾试过这样,冷冰冰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宗晢心里隐隐生了不妙之感,加快脚步走到白芍卧室前,敲了敲门。
“白芍,小芍?”
门里面,一点动静没有。
宗晢扶着门把试着拧了拧,门居然是没锁的。
“小芍,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宗晢对着里面说了一声之后,静候了数秒,里面还是全无动静,他手一拧,推开门。
门打开,扑面而来的,同样是一室的黑暗。
和客厅里一样,宗晢根本感觉不到丁点的人气。
宗晢心头一紧,亮了灯,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白芍住进来之后,他这是,第一次进来这卧室。
可即使是第一次进来,他依旧感觉到不对。
因为,无论床上还是床头柜乃至沙发上,都干净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好像,这卧室里压根没人住一样。
宗晢转身进了衣帽间,衣帽间里,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宗晢眼里,倏地,腾起一股怒意!
他一边噔噔噔地走出白芍的卧室,一边摸出手机拔了出去。
“白芍,你在哪?”
此时的宗晢,恨不得沿着电话声波飞过去,把那可恨的丫头捆起来,好好地揍她一顿!
他还以为,那丫头会胡乱拿些借口搪塞他。
殊不知,那丫头竟是十分爽快地招了。
“bss,我搬走了。”
宗晢心口一窒,狠声问道,“搬走?”
他的呼吸倏地急促了许多,“谁准你搬了?”
虽然,按理来说,他和她只是合约关系。
可她在这里已经住了这么久了,久到,他已经习惯,甚至,以为她会就这样一直住下去。
他根本没想过,有一天,白芍会搬出去。
他的语气带着愤怒,然而,话筒那边的丫头,却不怕死地回了他一句。
“bss,合约上可没说要住一起。”
很显然,到现在,白芍已经没什么不敢说的了。
而对于白芍来说,曾经,合约上的那些条款,从前看着是束缚,现在,却反而,是一种保障。
这时的宗晢,已经走到了客厅,站在茶几前,视线扫到茶几上的泡沫箱子,沉默了一下。
半晌,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声问。
“说,你住哪?”
电话那边的人,支吾了好一会。
“oss,你没有必要知道吧……”
宗晢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一点酒后的不适。
头有点痛,而且,脑袋胀得要命!
“白芍,我是你男朋友,你觉得,我没必要知道?”
宗晢没好气地说完,一手提起搁在茶几上的泡沫箱子,迈开大步走进了电梯。
宗晢皱眉看看手上的箱子,刚才提着丝毫没觉得什么,这下提着居然觉得挺沉的。
宗晢狠狠地磨了磨牙,亏自己还想着那丫头大概爱吃这又甜又腻的鬼玩意儿,排了半天的队,敢情,自己这是自作多情了!
有那么一刹那,宗晢是真想把这箱子冰淇淋给扔了。
可转念想想,扔什么扔,他就要把这箱玩意拿到那丫头面前好好显摆显摆,让她内疚内疚也好。
电梯门“叮”地一下合上,电话那边的人却仍旧没回他。
“怎么,不说?”
宗晢的耐心有限,但他的能力无限。
就算白芍不说,他也自然有办法找出她的行踪。
至于怎么找,那就是他的事。
大概是太了解他的能耐了,沉默了有半分钟之久的白芍,终是不情不愿地吐了个地址。
宗晢一听,当场气笑了。
“哟,这不跟公司挺近的吗?”
白芍不吱声,宗晢心头却是恨得很。
“你既然敢擅自搬出去,就不怕我一气之下把你辞了?你搬到公司附近,有何意义?”
电话那边的人还是不吱声,宗晢又哼了一声。
“能耐了!这是以沉默表达对抗的意思吗?”宗晢走出电梯,用遥控开了车锁,“乖乖待在那等我,敢再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宗晢狠狠地威胁完,啪地挂断了电话。
甩了两句狠话之后,宗大少爷心头那口堵着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一些,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
他坐上驾驶座,才想起自己喝了酒。
把司机叫来,司机一脸惊讶。
“宗少,不刚回来吗?这又要到哪去?”
司机也是个精明人,才问完,一眼看见副驾上放着的泡沫箱子,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只不过,白小姐不是应该在楼上才对吗?
宗晢说了个地址,司机更加惊讶。
“这是?要回公司?”
莫非,白小姐还在公司加班?
宗晢懒得跟他解释,“嗯”了一声,便闭上眼养起神来。
说是养神,其实,是在想白芍的事。
从那丫头这几天躲躲闪闪不愿直面他的态度,还有一回来就急着搬出去这事,不难看出,那丫头,是在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
所以说,自己那晚上那个亲.吻,真的,吓着她了?
是他太心急了?
抑或,她真的这么讨厌他?
好几种可能性在宗晢的脑子轮番来回转悠,到最后,宗晢仍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他决定不再去纠结,见着那丫头了,当面问清楚就好。
这样猜来猜去,心累!
“老李,在前面一个路口转进去。”
按理来说,白芍租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高档的公寓,宗晢应该不知道具体位置才对。
然而,宗晢却恰好知道那幢公寓,因为,江奇最开始陪他一起打拼的时候,住的,就是那幢公寓中的一间小公寓。
当然,现在的江奇已经坐拥千万豪宅,自然不需要再在那种廉价的出租房里居住。
“宗少,不是回公司?”司机奇怪了。
宗晢不理他,现在的他,是谁都不想理。
一心只想着见着白芍那死丫头,是先把她大骂一顿好呢,还是直接揍上一顿解解气!
车子右拐转进单行道,顺着这路一直驶,是城著名的小食一条街。
可宗少却从来没有吃小食的嗜好啊?
司机正在为宗少的目的地是小食街而困惑不已,后座的大少爷总算开了金口给他指了条明路。
“前面右转第三幢停下来。”
司机按他的指引把车停好,宗晢下了车,拉开副驾门把泡沫箱子提了出来。
“你在这等我!”
提着箱子熟门熟路地走到楼道值班室的宗晢,对保安说,“我找1102的住户白芍!”
保安瞧他一眼,见他人模狗样,态度温和了下来。
“先生,很抱歉,我们凭卡进楼,或者,你让朋友直接给你开门。”
宗晢只好拿出电话拔了白芍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不等白芍说话,他先发制人,没好气地道。
“开门,我在楼下。”
电话那边的人,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
不过,紧接着,楼道大门的锁却是咔嚓一声响了。
宗晢找到1102房,叮咚叮咚地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打开,被他怨念了好久的小秘书那张脸,出现在门后。
“oss……”
白芍躲在门后,很是忐忑地看着门外杵着的男人。
她是凭着一股冲劲憋着一口气急匆匆地搬出来的,现在对上宗晢绷着的脸,她那股劲儿,便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瘪了!
宗晢黑着脸杵在门前,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白芍之前还硬气得很,可这下,却是扶着门朝后挪了挪,气势弱得不堪一击。
“oss……要进来吗?”
显然,无论她立场多坚定,一见着宗大少爷人,她就怂了!
宗晢本来气得不轻,在电梯里还想着见着她要怎么骂她才爽。
可眼下她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媳妇,垂着眼,低眉顺目地请他进去。
那他,是要骂,还是不骂?
宗晢绷着脸,心情矛盾地进了门。
他心情很不爽,堵在胸口那口闷气仍旧堵着,可她这副鬼模样,让他如何骂得出口?
他气哼哼地进了门,听着身后的门关上,他才迈着大长腿跨进小得跟个鸟笼似的小客厅。
白芍关好门,瑟缩着跟在他身后,男人高大的背影笼成一团阴影罩着她,像一股无形的压力朝她压了下来。
白芍顶着压力,想着要说些什么打破僵局。
隐约中,却嗅到一丝酒味。
“bss,你又喝酒了?”
白芍皱起眉的模样,被猛地转过身来的宗晢抓了个正着。
不知为何,她担心的模样,让他心头那股闷气,似是,消散了一些。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把提了一路的泡沫箱子“呯”地放到玻璃茶几上,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这客厅不大,沙发是双人沙发,他双臂展开架在沙发背上,霸道的坐姿直接把沙发占了大半。
白芍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感觉对方的脸上的阴霾似是散了一些,这才壮着胆指指那个泡沫箱子。
“这是什么,你的晚饭吗?”
不怪她会这么想,他这样一身酒气怒气冲冲地冲上来,感觉,就是饿坏了兼且喝多了从而心情不爽的模样。
宗晢抬起眼皮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早被你气饱了,还吃什么晚饭?”
事实上,他有吃晚饭,当然,吃得并不怎么饱。
但他可没有吃冰淇淋当晚饭的不良嗜好!
白芍被他一瞪,很没骨气地瑟缩了一下身子,呵呵干笑了两声,闪缩着躲开他的视线,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她端了杯热茶出来。
“bss,先喝杯茶,我这没有解酒药,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下去帮你买解酒药?”
白芍殷勤地表达着关心,而事实上,她只是想寻个机会出去溜达一下,透透气。
眼下,宗大少爷这架势,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不用,我不是醉了,我是被你气到了而已!”
宗晢接过茶,忍不住怨了一句。
白芍摸摸鼻子,像个做错事了的小屁孩般,悻悻地站在他面前,一声不敢吭。
宗晢喝了一口热茶,心里堵着那些闷气,被热茶消融了一小块。
抬眼瞥她一眼,“坐啊!站着干嘛?”
白芍看看被占了一大半位置的沙发,嗫嚅着轻哼,“我吃得太饱站着消消食”
宗晢可没心情听她胡说八道,拍拍身边的位置,果断地命令道。
“坐下!”
这时的宗晢,又回复到白芍初识他时那个总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ss模样了。
白芍自知拗不过他,只好挪了挪,小心谨慎地坐下来,侧着身子,尽可能离他远点儿。
宗晢斜眼瞟她,“所以说,有那么大的屋子不住,非要搬到这鸟窝一样的鬼地方,是为了什么?”
白芍深深吸了一口气,尽最大努力想要把自己那些被宗晢吓跑的勇气和骨气给找回来。
“bss,那始终是你的家,我一个外人住在那,不方便!”
原本,白芍大可以理直气壮地像刚才在电话里那般“说合约上没规定一起住”也行。
但她是聪明人,不想让好不容易消气一些的宗大少爷再次炸毛。
习惯性地趋利避害,于是,换了个比较委婉一些的说法。
宗晢眸色一沉,“废话!如果不方便,住这么久了,早不方便了,到今天才不方便吗?”
宗晢的语气不太和善,但神色,却比进门时柔和了不少。
白芍直觉觉得他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再不是像刚进门那会儿,像是吃了火药一般的冲。
悬着的心稍稍回落一些,于是,试图劝说宗晢,让他接受她搬出来的事实。
“bss,一开始我搬过去,是因为李小姐对我不利,现在,她已经消停了,而我行动出恢复自如,没必要一起住了吧。”
宗晢不吱声,只是眯着眼盯着她,他倒是要看看,这丫头,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而且,这里离公司也近,我上班也方便。”
宗晢又等了一会,见她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了,才弯身把杯子搁到茶几上,偏头睇着她。
“你倒是厉害,你是如何确定,李晓芝消停了?”
白芍愣了一下,“她已经好久没出现了,而且,这种事,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找,不是该找你才对吗?”
白芍认为,李晓芝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过。
“可是,你忘了?她喜欢我啊!她怎么舍得找我下手?真要找,肯定是找你这个情敌下手的。她现在没动静,不代表就此罢休,说不定,是在酝酿着更可怕的报复行动呢?”
宗晢越说越像真的,可白芍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说这些,不过是在吓唬她罢了。
可她又不能戳破他,说他在吓唬自己,只好低头无聊地绞着手指。
宗晢见她绞着手指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心道,这丫头,看来是不信我的话呢!
“小芍子,你说李晓芝消停了,早几天,我爸不是才和李东海一起找上门吗?”
提起这一茬,白芍一时绕不回来,“这个”
宗晢只当没看出她的无措,又道。
“你要明白,除非你跟我分手,否则,他们不可能消停罢休。”
宗晢说着,手伸出去,修长的手指抵着她的下巴,微微一挑,强行让她抬起了头,俩人视线相撞。
“还是说,你想”宗晢话说到一半,却是不说了,黝黑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
白芍一脸困惑,皱眉问道,“嗯?我想什么?”
宗晢的指尖,在她滑嫩的皮肤上轻轻摩挲而过。
“还是说,你想分手?”
白芍微微颤了一下,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指尖滑过她皮肤所惹起的酥麻感。
明明,彼此都知道,他们俩,根本不是需要郑重其事地分手的关系。
然而,他的嗓音听起来,竟带着淡淡的忧伤。
这让白芍刹那间生了错觉,好像,自己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强行要跟深爱着自己的男友分手一般。
“不是的”
白芍脱口而出的否定,令宗晢脸上的阴郁全然散去,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白芍被他耀眼的笑容闪得傻了眼,怔忡了一下,很快察觉到自己话里的歧义,赶紧又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我没想过要解除我们的合约关系”
,!
白芍这么解释,其实没有错。
因为,他俩本来只是合约关系,所以,宗晢的分手,在白芍的理解,其实等于是解除合约关系。
只不过,她的解释,似乎让宗晢领悟到一点别的潜在信息,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手指,不着痕迹地又在她下巴上勾了一下,这才缩回来。
“没想过就好……”
收回来的手,指尖轻轻揉搓着,似是,在回味着前一秒钟缭绕指间上的那抹温度和软滑。
原本,他是打定主意要好好质问她为什么非要搬走。
甚至,他也想过见到人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捆回家算了。
可这下,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其实,你要搬出来,也不是不行……”
老谋深算的宗大少爷,十分奸狡地,又暗暗挖了个坑。
白芍眼里顿时冒出光芒,以为看到了曙光,得到了解放,可以从原本的深坑中爬出来重见天日。
却没想过,她这深坑兴许真是爬出来了,但她家bss大人,却又挖了个新坑重新等着她跳呢!
他勾着唇瞅着喜形于色的白芍,淡定而从容地,扯开了新坑表面那层虚假的伪装。
“钥匙和门卡给我一份,我也要住这里。”
白芍当场愣住了!
“bss……这……”
白芍又不是傻子,她搬出来,本就要逃离狼窝,若他这头“狼”一起跟着住过来,那和原来有什么不同?
甚至可以说,比原来更惨了!
在他家,起码还是两居室,可这里,只有这豆腐块大的地方,俩人同时站在这客厅里,说不定,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就能脸碰着脸。
而床,也只有一张,真要住一块,那是要同床共枕的意思?
“bss,这可不行!”
理智好不容易回笼的白芍,总算找回几分硬气,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宗晢的要求。
虽然,她还没弄太明白,这事,为什么完全没按自己所预计的方向发展?
甚至,还在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
可她却比谁都清楚,宗大少爷这个要求,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只不过,她的拒绝,不仅没有成功阻止宗晢,甚至,惹来他步步紧逼的质问。
“为什么不行?你才多大?你一个小丫头住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说得过去吗?你是我宗晢的女朋友,说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我?”
这一连串的质问,把白芍击得节节败退。
白芍头大又头痛,谁来告诉她,眼下这难题,她要怎么解?
宗晢一派悠然地偏着看着她,坐等着她的答案。
白芍脑子飞速转动,却始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眼尾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桌上的泡沫箱子,那箱子,就成了她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哈哈……bss,你不是还没吃饭吗?”
她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起身,利落地把泡沫箱子抱了过来。
宗晢进门之后,一心想着怼她,要把她拐回家,或者,成功攻占进她这新小窝也不错。
却是差点忘了,自己辛辛苦苦排了十几二十分钟的队买来的这箱冰淇淋。
见她着急地要打开泡沫箱子,宗晢没去阻止。
反正,他原本就是要给她惊喜的。
现在她带着误解去开箱子,得到的惊喜,大概,会比他原本预计的还要大一些。
如他所料,当白芍打开泡沫箱子那一刻,确实呆住了。
首先,五种口味的冰淇淋,红黄蓝褐白颜色各异又鲜艳夺目,加上全是用粉.嫩且符合少女心的卡通人物盒子装着,一打开,单是视觉上,便让白芍十分惊喜。
“哇,好美!好可爱!”
白芍呆也一两秒之后,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完全忘了之前跟宗晢的争执,也忘了自己的坚持,更忘了这些造型美而可爱的冰淇淋,在几秒前还被她误以为是宗**ss的晚餐。
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把黄.色的小黄鸭盒子装着的芒果味冰淇淋拿了出来,眼睛冒着一连串的小星星。
她那馋样,让宗晢觉得,别说十来二十分钟,就算让他排几个小时,也值了。
“喜欢吗?”宗晢笑眯眯地看着她。
白芍点头如捣蒜,“喜欢啊!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芒果味?”
白芍算不上挑食,但对甜品和冰淇淋,她却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完全没有免疫力。
“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宗晢其实并不知道她的口味,就算这真是她的最爱,也是导购员帮他蒙的!
可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把这加分的好事给否认掉。
而他这么一反问,听在白芍耳里,却是带了几分委屈的味道。
是啊,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用说,肯定是关心你才会知道啊?
可你呢?
不仅趁他不在时偷偷溜了,还害他饭没吃就追了过来!
白芍内心里住着那只善良的小人,指指点点地斥责着白芍的“无情”和“任性”。
饱受另一个自己责备的白芍,在宗晢委屈巴巴的目光注视之下,终于扛不住,缴械投降了。
她捧着冰淇淋,犹豫了一下,终是说了声。
“bss,对不起……”
宗晢心里乐得泡泡直往上冒了,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搬出来的事,是我鲁莽了!”
当然,白芍并不觉得自己搬出来有什么不对。
但她贸然搬出来的事,确实不妥当。
再怎么说,她和宗晢都是有合约约束的关系,她的去向动向,就算她有自主权,也需要先告之宗晢这个“男朋友”才妥当。
宗晢“嗯”了一声,“那你现在跟我回去?”
宗晢以为,这丫头已经深刻认识到她自己的错误了。
不料,白芍却摇头,“不,我不回去了!”
宗晢愣了一下,脸色冷了下来。
“你不回去?那你的道歉,有什么意思?”
白芍被他变脸的速度吓了一跳,可这些,不足以改变她的心意。
“bss,我道歉,是因为我没有跟你商量过就擅自搬出来,这事,是我不对。”
宗晢的脸色仍是很冷,但白芍却还是把话说了下去。
“可我和你的关系,又不是夫妻,不过是男女朋友,就算不住一块,也很正常,不是吗?”
,!
白芍手里还捧着宗晢特意买来哄她,想要给她个惊喜的冰淇淋。
但眼下,俩人却颇有点剑拔弩张的一触即发感。
只要任意谁先往前一步触发那个点,二人之间的平衡点,将会遭到破坏,彼此,再也没法像之前那样保持平和。
而白芍的话,纵然让宗晢恨得牙痒痒,却该死的说的都是事实,让他难以反驳。
他不得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再仔细分析一下敌我情况。
目前,他和她最大的问题,是一个只想保持着合约所列的契约关系,而另一方,却想把这份契约打破,把契约变成现实中的真实关系。
白芍想彼此保持着安全距离,而刚刚发现自己动了心的宗晢,却恰恰相反想要把俩人的关系再拉近一些。
彼此的想法已经南辕北辙,巨大的分歧让矛盾随之而生。
宗晢是个极具攻击性的人,发现问题,他第一反应,是解决它,面不是逃避它。
所以,当他明白自己动了心,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选择快狠准的朝目标进攻。
而在男女感情上空白如一张白纸的白芍,相对于宗晢的攻击性,她则选择了避开。
因而,察觉到他的进攻意图的时,下意识选择了掉头就跑。
“好了,这事我们慢慢再说,你手上的冰淇淋快要化成了水了,先把它吃了再说吧!”
宗晢除了是个极具攻击性的人,同样,也是个极懂攻击的人。
看清白芍要逃跑的心思之后,他不得不刹住狂奔的步伐。
他要的,是把人稳稳当当地抓在手里,而不是把她吓跑!
换了策略的宗晢,脸色柔和了下来,语气,亦取之变得温柔起来。
白芍狐疑地盯着他,有点搞不懂,前一刻还冷若冰霜的**ss,眨眼功夫,怎么就成了温柔贴心的邻家暖男大哥哥了?
见她一动不动,只睁着眼看着自己。宗晢的手,很是自然又伸了过去。
刚刚被轻薄了几下下巴的白芍,非常敏.感地,身子朝后缩了缩。
宗晢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份亲昵的动作,对她来说,就和他和言语一样,亦是带着进攻性的。
伸到一半的手,生硬地拐了个方向,转到茶几上端起了杯子。
“水在厨房吗?”
嘴里问着,人已经站了起身,迈着长腿三几步踏进了厨房。
厨房面积小得可怜,他这么高大的人站进去,基本,连舒展身手的空间都不够。
里面的厨具也极简单,一个镶嵌式煤气炉加炒菜用的锅,一个电饭锅,一个电热水壶,一个碗柜,调味架上摆着简单的几种调味品,东西一目了然。
宗晢倒完水,转身,便看见白芍手托着冰淇淋盒子站在厨房门外。
“bss,我分你一半吧。”
白芍是很爱吃冰淇淋,但她没有独食的习惯。
再说,这些既然是宗**ss买的,她可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这是专门只买给她吃的。
宗晢杵在厨房门口,白芍站在厨房门外,俩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就那样面对着面相对着。
宗晢不爱吃冰淇淋,所以,他张嘴就想要拒绝。
可话说出来之后,居然却不是拒绝的话。
“好啊,给我一口吧!”
说完,直接向着白芍张大了嘴。
白芍根本没想过他会如此厚颜无耻,她是抱着与他分享的想法,可他,却直接要求她喂食了!
那当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要求她喂食。
可上一次,是因为他实在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和眼下的情况,显然是两回事。
白芍瞪了他一眼,手一递,把手里的冰淇淋塞到宗晢手上,掉头就走。
“你吃这盒,我吃巧克力味的。”
宗晢唇角轻扬,笑眯眯地一手端着手一手捧着她强塞给他的冰淇淋跟着她走到沙发前,坐下。
“你不是最爱吃芒果味吗?真的全给我了?”宗晢一脸兴味地逗她。
之前,宗晢觉得酒喝得有点多了,头胀得厉害,可进门之后,不知是不是她这小屋子的空气还不错,不仅头痛欲裂的症状消减了许多,连精神也好了不少。
心情,亦随之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白芍不理他,弯身从泡沫箱里拿出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揭开盖子,舀了一大勺子塞进嘴里。
宗晢勾着唇看着她鼓着腮帮着连舀了几勺冰淇淋进嘴里,好笑又无奈劝她。
“吃慢点,小心噎着!”
而且,这塞满一嘴的冰淇淋,她也受得了!
白芍翻起眼皮朝他翻了个白眼,垂眼,赌气一般继续大口大口吃着。
眼看着她又舀了两勺子冰淇淋进嘴里,宗晢终是看不下去了,伸手过去把她手里的冰淇淋抢了过来。
“好了,一次别吃太多,放冰箱里慢慢吃。”
白芍凶巴巴地瞪着他,他便朝她扬了扬手里那盒芒果味的冰淇淋。
“我不爱吃冰淇淋,这些全是买给你吃的,不过,一次不能吃太多,剩下这些,我先放冰箱里,你一天只能吃一点,知道吗?”
宗晢嘴里吩咐着,伸手把两盒冰淇淋全放回箱子,捧起箱子往冰箱那边走。
冰箱就在沙发背后靠墙角的地方,宗晢转了身迈了两步便立在了冰箱前。
“小芍,这里地太小,你真的不考虑搬回去吗?”
宗晢打开冰箱,想着白芍刚吃了几口冰淇淋,心情或许好一些,试图趁机劝劝她。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白芍跟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箱子。
“我来,你去坐着。”
白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明明,在几分钟前还冒死拒绝了宗晢要她搬回去的命令。
可宗晢不过是买了几款合她口味的冰淇淋,她便有些内疚,甚至有一点点动摇,觉得搬出来这事,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虽然,她的理智十分清楚地告诉她,她没错!
但感性的她,却怎么都摆脱不掉心头的那份内疚感。
特别是,宗**ss还如此屈尊纡贵,主动去帮她把冰淇淋放好。
当然,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对宗**ss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来说,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
宗晢确实没做过这种琐事,所以,捧着箱子,乖乖闪开一步,让白芍立于冰箱前。
白芍把冰淇淋一盒盒叠放到冰箱里,“这些冰淇淋,是在你家路口那间店里买的吧?”
宗晢点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嗯,你吃过?”
白芍摇摇头,“没有……”
这家冰淇淋店,非常出名。
而它出名,一是因为它贵,二是因为它的味道确实很好。
白芍虽然在宗晢的豪宅里住了一段时间,貌似过的是有钱人的日子,但事实上,她的抠门本质却一点没变。
对于现时负债累累的她来说,怎么可能舍得花费那么一笔钱买冰淇淋给自己吃?
“这家店的冰淇淋果然名不虚传,很好吃,谢谢!”
白芍转过身来,十分诚恳的向宗晢道谢。
她知道,对宗晢来说,所花的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钱,可贵的,是他的心意。
宗晢笑了笑,“谢什么,又不贵!”
俩人距离不远,空气中,荡漾着淡淡的酒气。
白芍酒量极渣,这下被酒气夹杂着他身淡淡的薄荷清香薰得有些昏昏然。
似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的脸孔,显得比平时更俊朗几分。
那带着笑意的眸子,眸光灼灼,像是能在她脸上灼出个洞来。
白芍的脸,无来由地一阵热。
她扑闪扑闪眨了几下眼,躲闪着避开他的注视,然后,又觉得自己这动作突兀,容易伤人心。
于是,伸手把刚刚关上的冰箱门复又打了开来,把头藏匿在冰箱门后,脸凑进冰箱里,恨不得,把脸埋了进去,顺便给愈发地烫起来的脸降降温。
宗晢被她这一连串的举动惹得忍俊不禁,强忍着,却还是禁不住胸膛擂动,发出阵阵闷笑。
“小芍子,你是打算要给我做点好吃的,以表达对我的谢意吗?”
陪着那些要员吃饭,吃的,自然是极好的。
满满的一桌山珍海味,宗晢却没吃多少进肚里,更多的,是顾着敬酒聊天,以套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这丫头一直说她厨艺极糟,但其实,宗晢是不太相信的。
毕竟,这丫头一看就是机灵且心灵手巧那种,不会做饭,说不过去啊!
因而,宗晢一直只当她是在撒谎,在装。
白芍躲冰箱门后,本来只是缓一下神,听他这么一说,吓了一惊,脸嗖地露出来,扑闪着大眼睛盯着他。
“bss,我做的东西,你真敢吃?”
宗晢坚定地点了点头,“嗯,谢谢就不必了,你给我煮点好吃的就行。”
白芍摸摸鼻子,略略有些尴尬。
“bss,你会后悔的。”
在宗晢的坚持下,白芍不得不走进了厨房。
不过,鉴于她手艺实在上不了台面,所以,她这里其实没有需要深加工的食材。
有的,只有一堆的速冻食品和方便面。
所以,宗晢虽然坚持要尝试她的手艺,最终,也不过吃到一碗速冻水饺而已。
这碗水饺,就是普通的十来块钱一包的那种超市装水饺,别说跟宗晢刚刚吃那桌山珍海味没法比,就连范姨包的饺子,也比这好吃很多。
可宗晢不知是不是真的饿了,或者是因为这碗饺子是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福利,一大碗饺子,被他吃得精光。
白芍心里内疚,加上被他那一箱冰淇淋收卖了心底那个小人儿,在他吃饺子的时候,便又去洗了些水果出来。
宗大少爷吃完饺子,又把果盘里的水果吃得一个不剩,这才心满意足地瘫坐在沙发上,审视的目光极快地在小屋子里转悠了一圈。
“这小鸟窝,好像还不错!”
当然,如果他可以选择,他更希望她能搬回他家。
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如果真强迫她搬回去,彼此的关系,肯定就僵了。
这若换了以前,他是不在乎的。
反正,他只要她乖乖扮他的女朋友就行了。
她心里愿意与否,他并不在意。
她开心与否,更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花什么心思,只要拿解约一项就能唬住她。
可现在的情况,跟以前大大不一样了。
她若心里不愿意,他是舍不得逼她的。
毕竟,她若不开心了,他自己也不会好过。
再者,他能够看得出来,小丫头因为搬出来的事而对他内疚得很,眼下对他,简直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所以,住同一屋檐下却宛如仇人或者分居两处但殷勤相待,两种方式两相比较之下,他理性地选择了后者。
至于住一起这事,急不来。
白芍一听他这评价,脸露喜色。
“是吧,我也觉得这里不错,虽然有点贵,但这里离公司近,早上我可以晚起半小时也没关系。”
提到租金,白芍不由自主地露出肉疼的神色。
宗晢早把她那点抠门个性摸得通通透透,不动声色地问,“多贵?”
白芍支吾了一下,“一千五……”
其实,以这个地段来说,这个租金不算贵,但对白芍来说,别说一千五,一百五她也觉得贵。
宗晢若有所思地着她,半晌,才慢条斯理地道。
“其实,我们公司的员工,是可以申请住房补贴的……”
白芍连连摆手,“bss,我没有要申请的意思,我这样的资历,真去申请,说白了,就是在为难你。”
宗氏确实是有申请住房补贴的制度,但那是针对那些对公司有大贡献的中高层人士。
她一个小秘书,凭什么去申请?
真要申请了,碍于她是总裁女友的身份,相关部门肯定不敢直接拒绝,最后,这申请必然要递到宗**ss这里。
这跟她直接问他要钱有什么区别?
而且,真要批下来了,别的员工会怎么说?
“怎么,不舍得了?”
把钱看得极重的白芍,居然会想都没想就拒绝自己的提议,这让宗晢十分意外。
同时,又禁不住暗地高兴。
原来,在这丫头心里面,他比钱要重要!
白芍“啊”了一声,“不舍得什么?”
显然,白芍想的,可没宗大少爷想的那么深那么远。
宗**ss可不是什么含蓄的人,眨了眨眼,大言不惭地问。
“你难道,不是不舍得我为难吗?”
白芍对于宗大oss刻意的曲解很是无语,抱着双臂斜着眼把宗大oss上下打量了一番。
“oss,我是不是不舍得你为难这事,我们暂且不论。这时间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白芍不傻,从宗晢的言行举止中,她已揣摸明白,他的态度已经软化,也就是说,危机已经解除。
既然危机已解除,那她就没必要再那么小心翼翼了。
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就算是宗大oss,也不能免于这常规。
胃里还在消化着白芍亲手煮的水饺,虽是速冻装,却也让他那个被酒消磨了小半晚的胃舒服了不少。
胃舒服了,人的心情便也变得暖意洋洋,就如置身在春日当中。
宗晢惬意地眯起眼,笑着逗她,“真的不留我住下?”
宗晢浑身都荡漾着和熙的气息,白芍于是明白,他说这话,不过是在逗她。
和先前让她给他钥匙门卡时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因而,她的态度也随意起来。
她睁着圆滚滚的的眼睛,穷凶极恶地瞪他,“谁说要留你住下了?快滚!”
宗晢心情好,肚量便大得能撑船。
再说,比起小丫头浑身紧绷着随时处于备战状态的对自己,他更喜欢看见她笑笑闹闹随意的模样。
既然,她搬出来的事暂时没法改变,而他能讨该讨的便宜都讨了,那今天,就先到这吧!
如是想着,宗晢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行吧行吧,我这就滚!”
白芍把人送到门口,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便关切地多问了一句。
“oss,是司机送你过来的吧?”
宗晢原本已经迈了出门,听她这么一问,倏地转过身来,手搭着门框,俊脸在白芍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凑到了她的面前。
带着笑意的眼眸在她脸上快速转悠了一圈,“怎么?担心我?”
白芍一时间语塞,下意识想要向后躲。
宗晢却没给她犹豫的机会,极快地凑过去,在她唇上“啵”了啄了一下。
“小芍子,晚安!”
等白芍回过神来,宗大少爷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前,电梯门打开,那男人回头,十分欠扁地对她挤眼一笑,然后挥了挥手。
“好梦!”
白芍被他这笑电得浑身一颤,心尖像是冬日枯枝上那缕雪,微风一吹,枝条轻晃,“噗”地一下直坠而下。
白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那撩得她心尖乱颤的始作俑者已经闪进了电梯,留下晃眼而过的一抹黑色衣角。
“叮”的一下,电梯门关上,就连那抹衣角,也被关进了梯门之内。
这一晚,是白芍在新居里的第二晚,可她,却没了第一晚的怡然和自在。
明明是属于她自己的空间,却仿是因为宗晢的来访,而扰乱了一室的清静,而同样被扰乱的,还有她的心。
宗晢离开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
按理来说,这个点,白芍该去洗漱睡觉了。
可送完宗晢回来,她却心不在焉地先是把茶几上的碗和果盘拿洗了,洗完之后,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发起呆来。
脑子里一团乱,比窗外的夜色还要纠结还以难以看清。
直到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白芍才惊醒过来。瞥一眼挂钟,竟已将近一点。
“我已到家,晚安!”
信息,是宗大少爷发过来的。
白芍反复看了几眼,明明是十分寻常的字眼,可她总觉得,这些字眼中,隐隐透着些暧.昧的情愫。
都说一个人如果带了有色眼镜看世界,那周围的所有景物,都会因此而染上镜片的颜色。
而她看到这条信息的第一反应,难道,也是因为她自己的心态先出了问题,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暧.昧?
从没有为情而困过的白芍,第二天,便挂着俩黑眼圈回到了宗氏。
在大门口,恰好碰到江奇。
江奇奇怪的看了她几眼,“今天怎么走路来了?宗少家的司机放假?”
白芍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搬出宗晢家的事,她并不想大肆宣扬,即便这个人是江奇。
江奇见她不语,愈发地好奇,进了电梯之后,他又信真地打量了她几眼。
“你和宗少吵架了?”
虽然,江奇并不觉这个可能性会成立。
毕竟,上周他还被这俩人闪瞎了眼,并狠狠地喂了好几吨的狗粮。
可白芍的模样,却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妥当来。
莫非,这丫头被宗少给欺负狠了?
白芍摇摇头,“江特助,你想多了。”
她和宗晢,确实是有点分歧,但和吵架是两码事。
在白芍看来,吵架这种事,必定是私下关系非常密切的人才会有的。
而她和宗晢,严格来说,私下并不存在太大的关系。
江奇深深地看她一眼,没再多问。
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也不好多打探什么。
可等他看见神清气爽的宗晢时,他又忍不住问了出口。
“宗少,你和白芍吵架了?”
白芍毕竟还年轻,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跟宗少差的不是一两个档次。
因而,这俩人真要闹什么矛盾,吃亏的肯定是她而不会是宗少。
最初对白芍各种看不惯的江奇,难得地,对白芍这个弱者现了恻隐之心。
宗晢心情不错,先是摇摇头否认了江奇的猜测,然后,扔了个让江奇吃惊的炸弹。
“她搬走了!”
江奇惊得张大嘴.巴,好一会才回复常态。
“她搬走了?可你怎么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这不对啊!
虽然,宗少在一开始对于白芍需要搬到他家的事很是无奈。
可慢慢的,江奇能感觉得到,宗少已经习惯了白芍住在他家,甚至,颇有点乐在其中的快活感。
宗晢耸耸肩,“她搬走就搬走,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江奇对他的反应很是不屑,心道,宗少,你就装吧!
嘴里,却道,“白芍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俩出什么问题了。既然是她自己要搬,那她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宗晢刚才还从容淡定得很,听他这么一说,霍地站了起来。
宗大少爷风一般刮了出去,正在忙着的白芍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对上他焦躁的脸。
“小芍,你在那小鸟窝里是不是住不习惯?”
白芍一头雾水,眨了眨眼,甚是困惑的模样。
“谁说的?”
宗晢还没来得及走至她面前,她眼底下的两个黑眼圈,便明晃晃地撞进他的眼里。
他甚至来不及深想,手已朝她的脸伸了出去。
白芍昨晚被他亲了一下,已如惊弓之鸟,这下见他手伸过来,眼里闪过一抹惊慌,身子本能的往后躲,脚下一蹬,椅子便带着她滑离开宗晢些许。
宗晢手在半空停了半秒,略略有些尴尬地,指指她的眼底。
“都成国宝了,早上出门没照镜子?”
经他这么一提,白芍便想起昨晚的自己是为了什么而一晚辗转难眠。
条件反射般,抿着唇抬起眼瞪着他。
宗晢碰触到她充满控诉和谴责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她抿着唇那幽怨的小模样,心一紧,完全忘了她对自己的抗拒和躲闪,迈前两步,紧张地瞧着她。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病了?”
关切而忧心的言语,让原本在心里暗暗骂他的白芍愣了一下。
“你才有病!”
还是神经病!
如果不是你临走开的那个玩笑,我会一晚睡不好好?
白芍咬牙切齿地呛着宗晢,倏地起身,一手捞了水杯,闪身躲过宗晢高大的身躯,抬脚“噔噔噔”往茶水间走去。
宗晢因为江奇的话而误以为白芍病了,然后,急匆匆跑出来表达关怀,却碰了一鼻子灰。
他不笨,被她呛了之后,隐隐明白,这丫头,应该不是病了,而是,被他昨晚的举动惹毛了?
大致猜透白芍心思的宗大少爷,唇角轻轻地扬了起来,迈着轻快的脚步尾随着白芍走进了茶水间。
白芍佯装没看见他,从储物柜里拿了罐茶叶出来,低头泡茶。
宗晢屁股靠在另一边柜子边上,长腿交叠双臂抱在胸前,嘴角含笑地看着她旁若无人地泡着茶。
白芍洗净茶叶,重新冲了开水到茶壶里,约莫几秒,才把茶注入自己的茶杯里。
白芍不太懂茶,但闻着这茶香,想着这茶叶应该不便宜。
正要端起来尝一口,茶杯却突然被修长的手给抢了去。
“喂”
白芍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男人已抓起她的杯子往嘴边凑。
“宗晢,那是我的茶!”
白芍拔高嗓音说着,扑过去,想要把杯子抢回来。
倒不是这杯茶有多贵重,而是本能地想要护着自己东西的心理在作祟。
宗大少爷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身子闪了一下,敏捷地躲过白芍。
“唔茶不错!”
宗晢呡了一口茶,一脸享受地给这茶作了评价。
白芍气炸了!
“宗晢,你个臭无赖!”
这时的白芍,已经不把宗晢当成bss了。
他只是一个随便欺负她,逗弄她的无耻之徒!
昨晚如此,今天也是如此!
宗晢“噗”地笑了,幸好,茶已经吞了下去,不然,他铁定得喷!
“小芍,我怎么无赖了?”
宗晢右手端着白芍的杯子,左手半曲着托着右手手肘,好整以暇地瞅着白芍。
白芍原本已经气得不行,他理直气壮的模样,无异于火上加油。
她被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气哼哼地盯着宗晢。
“宗晢,你别以为我跟你签了合约,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她仰着脸,满含怒气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宗晢没料到,自己的真情流露,却被白芍扣了“无赖”和“为所欲为”的帽子,不由得有点心酸,又有点心塞。
“小芍,我没有为所欲为,我是情不自禁而已!”
宗晢目光灼灼,毫不退缩地迎上白芍谴责的注视。
他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在他看来,他想要亲白芍,甚至,想要和她有更深一步的接触,这些,不是为所欲为,而是,心动了的反应罢了。
可这些,在白芍看来,却统统不过是狡辩罢了。
“宗晢,你一句情不自禁,就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了?我和你,并不是真的男女朋友,你对我做的那些,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吗?”
由始至终,白芍都觉得,宗晢不过是在利用那份合约跟她打擦边球。
可她不是他的玩物,她也没兴趣跟他有更深一层的接触,即便,他或许会愿意为此付出更多的金钱或其他代价。
她的脸上和眼里,写满了愤怒和指责控诉。
宗晢愣了!
她眼里的愤怒,让他猛然醒悟过来。
转身,把茶杯搁到台子上。
再转过身来,宗晢脸上,便带了抹温柔的笑意。
他脸上带着笑,朝着白芍一步步地走来。
白芍刚气势汹汹,这下,迎上宗晢带着笑意却专注的眼眸,眼见他一步步逼过来,心里告诉自己别慌,要顶着!
可行动却先怂了起来,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往后退。
直到,被逼近到柜子边,背贴着柜子无路可退,她才硬着头皮瞪着宗晢,“宗晢,你想干嘛?”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嗓音,却禁不住带着轻微的颤音。
宗晢笑看着她,不吱声,一步步把她逼到柜边,并缓缓地抬起了手。
在她以为他是要摸她的脸时,那手,却落在了她头一侧,撑在柜子上。
白芍心“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着,明知此时笑着的男人危险无比,她根本没力与之抗衡,却还是鼓起勇气,抬手想要给男人一个耳光。
手伸到一半,便被男人有力的手抓住,男人俊朗的眉目,一点点地在她眼前逐渐放大。
“宗晢!你不能亲我!”
白芍慌乱地喊着,脚提起来,狠狠地踹了宗晢一脚。
宗晢微微皱了一下眉,显然,这一脚踹得蛮狠的。
不过,白芍这一脚,却没能成功阻止他要亲她的决心。
皱着眉的宗晢,自上而下的,亲了下来。
白芍以为,接下来会是狂风暴雨。
然而,他的唇,却是轻轻落在她的唇上,然后,轻声问了句,“小芍,我要亲你了,可以吗?”
白芍在宗晢的强硬面前,的确常常会认怂。
可比起宗晢的强势,她其实更抵抗不了他温声细语的温柔攻势。
当然,这不是她的错。
因为,只要是个人,就很难抵抗别人温柔对待自己。
更何况,对象还是像宗晢这么一个俊逸不凡的翩翩公子。
白芍本是做好以卵击石的准备,也暗暗对自己说过,要在宗大少爷面前宁死不屈。
然而,当他柔如细雨的润物的嗓音钻进她耳里,身体犹如被注入了酥骨剂,浑身骨头仿在一刹那变得绵软无力。
她无措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唇.瓣动了动,明明不过是一个“不”字而已,可她,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的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温柔的宗晢,不过是披了件温柔的伪装,实质,是为了满足他内心欲.望才装出尊重她的姿态。
所以,她应该要狠狠地拒绝他才对。
可感性的那个她,却被他魅惑的语气和勾人的注视给撩拔得心尖乱颤,那个“不”字在嘴边来回缭绕,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于是,就在她理智和感性之间拉锯犹豫的空当,男人好看的五官又近了一些,温热而带了点点红茶醇香味道的唇轻柔地一下一下地啄着她的唇。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温烫的热流瞬间在从她脸上流窜到她的脑子。
原本已经被自己摇摆不定的想法折腾得六神无主的脑子,轰地一下,彻底当了机。
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已麻木,只剩下双唇,清晰地感受着男人的唇在她的上面游移摩挲,淡淡的茶香夹杂着独属于他的气息,从唇间渗进齿间。
灵活如蛇的舌尖,轻轻缭绕过她的贝.齿,似是在试探,又似是挑.逗。
白芍的脑袋昏昏然,浑身无力,她想要推开他,然而,她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
他的气息和体温,在相贴的唇中一点点入侵至她的唇,甚至,她的心。
理智,在他撩人却不失温柔的亲.吻中一点点消磨流失。
在她以为自己的理智将要彻底沦陷而只剩欲.望主使之时,他却,骤然放开了她。
白芍意乱情迷地睁开眼,带着雾气的眼眸,对上他带着燃烧烈火一般热切的眸子。
她的脸,像火烧一般烫,下意识地,别开脸躲过他的灼热的注视。
而宗晢,则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喘促的气息伴着阵阵热流打在她的脸,琥珀色的眼眸里,盛载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如果说,在他设计坑她那一晚,他便发现了她的身体对自己有着巨大吸引力。
那么,在几天前及至眼前这一刻,他已经能百分百能确定,她对自己的吸引,已经不仅仅限于身体!
意识到这一点的宗晢,迫切地想要在她身上寻求同等的回应。
因他还沉浸在热吻的温馨当中,却被她猛地一个扭头刺得心脏一痛。
平时无比强大坚不可催的男人,倏地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一大块,像个溺水的人般,急切想要抓紧眼前的救命稻草。
刚刚离开的身体,骤然压到她身上。
剧烈起伏的胸膛,紧紧贴在她的胸膛上。
直到感受到她和他一样,快而乱的心跳频率,他的慌乱和失措,才慢慢散去。
悬在半空的双脚,缓缓地,踏回平地。
白芍被他猛地压下来,胸口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
双手抵上他的肩膀正想要推开他,他却先她一步自行离开。
然后,在白芍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宗晢已经转过身去,迈开脚走向对面的储物柜,端起柜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茶就要走出去。
白芍呆了呆,反应过来,便对着他的背影傻傻喊过去。
“oss,那是我的杯子……”
明明,她此时的关注点,并不应该在杯子上。
可她的潜意识里,似是选择了要逃避开刚才那个亲.吻,因而,一个小小无关重要的杯子,却把她的注意力全吸了去。
被喊住的宗晢,身躯顿了一下,片刻,才转过身来,举起手里的茶杯,朝她递了递,笑道。
“送我了!”
说完,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睇了她一眼,端着她的杯子迈着大步离开。
白芍如遭雷劈,呆在茶水间里!
“嗒嗒嗒”的脚步声渐远,可她的心,却仿是随着那稳而重的脚步声一点点地往无边的黑洞下坠!
她是不是,要完了?
而宗晢的心情,却刚好与白芍相反,迈出茶水间之后,他的心情便如秋风中的风筝,一路往上升扬。
他端着热茶回到办公室,施施然的把杯子放到手边。
拖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正啪.啪.啪敲打着键盘的江奇,无意中瞥一眼。
待看到画着一株墨竹的白陶瓷杯子时,江奇猛地瞪大眼。
起初,他只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却发现,那杯子,确实是他所熟悉的杯子。
只不过,这只杯子,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出现在外面白芍的办公桌上才对。
江奇长长吐了一口气,指指那杯子。
“宗少,那杯子,怎么那么像白芍的?”
他是希望,老板给他一个否认的答案。
然而,宗晢却十分坦荡,甚至,朝他得瑟地笑了笑。
“是啊,不过,它现在是我的!”
江奇皱了皱眉,“它?还是她?”
宗晢爽快地回他,“都是!”
然后,炫耀一般端起杯子在江奇面前晃了晃,“定情信物,懂?”
江奇脸上露出像不小心吃了苍蝇般的表情,良久,才犹犹豫豫地嘣出一句话。
“宗少……你确定?”
宗晢瞥他一眼,“当然!”
俩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一个“确定”,意味着什么。
江奇不可置信地盯着宗晢,“宗少,我一直以为你百毒不侵,居然,栽在她手里?”
不怪江奇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他跟在宗晢身边这么多年,见多了以各种方式各种理由来接近、来讨好宗晢的女人。
而那些女人,或清纯或妩媚或风情万种,却无一人能成功在宗晢心中那湖平静碧水中击起一点点涟漪。
这一次,宗晢没有立即回答江奇的问题。
而是,端起杯子,垂下眼,默默地呷了一口茶。
在江奇就要忍不住再追问一次的时候,宗晢抬起眼皮,十分淡然地对江奇点了点头。
“是的,栽在她手里了!”
江奇诧异地瞪大眼,对他的坦率和直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回应。
宗晢却是勾起唇,一起兴味地瞥他一眼,“怎么?不祝我好运吗?”
江奇嘴角抽了抽,一点面子都不给地,白了他一眼。
“宗少,你需要吗?”
宗晢心情极好地放下杯子,貌似诚恳地道,“要的!”
江奇猝不及防又被强行喂了一吨的狗粮,语气带着酸气哼道。
“人称三少侠之一,无所不能的宗少,缺我这祝福?”
宗晢毫不客气地回击,“江奇,你酸我没用!有种的,今晚就约她出来,好好跟她说明白吧!”
宗晢说的她,自然是指江奇暗恋的那一位。
江奇眼神一黯,“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办公室内,一个得意一个失意。
而茶水间里,白芍发了好一会呆,才心神恍惚在储物柜里拿了个新杯子出来,抿着唇表情严肃地把杯子洗干净,倒满热茶捧着走了出来。
本来,她是想把这杯热茶给宗晢送进去,把自己的杯子给换回来。
可当她捧着杯子站在办公室门口,却是踌躇了好一会,终是没有勇气敲响眼前这扇相隔着彼此的门。
算了!
那杯子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要,就随他去吧!
白芍自暴自弃地安慰着自己,捧着新杯子回到座位,极力平静下来投入工作。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她,却忘了一件事,杯子这玩意,在男女之间互赠时,通常,还带着“一辈杯子”的美好喻意。
甚至,在七夕那天,她还特意挑了一只羊脂玉杯来秀恩爱。
然而,那时她秀的,是虚假的恩爱。
而宗晢现时要去的,却是,她从没想过要给的承诺。
当然,想要一辈“杯”子这种念头,在宗晢现时的脑子里并不存在。
他只是,潜意识地,把她的杯子要来。
而这个杯子,却实实在在陪他渡过了好长一段难熬的日子。
当然,那些全是后话。
白芍心神不定地过了一个早上,工作效率不及平时的百分之五十。
若换了平时,无论江奇还是宗晢,肯定多少会责备她一下。
但江奇碍于宗晢刚承认并肯定了白芍的身份,就算他想要责备,也碍于老板的面子而把话吞回肚子里。
至于宗晢,现在的白芍在他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甚至认为,她办事效率直线下降,说明,他在她心里的份量非常重。
“小芍,才做了这么一点?”
宗晢翻着白芍送进来的文件,语气却不带丁点责难,反而,明显带了些纵容。
一边的江奇暗地翻了个白眼,却识趣地没吭声,竖起耳朵听着俩人的互动,表面,却仍装着极为认真的打着字。
白芍垂着眼,双手交叠在身前,就跟个没完成作业的小学生似的,可怜巴巴地承认着自身的错误。
“oss,对不起,今天是的效率有点低。”
白芍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理亏,没好意思抬头看人。
至于造成她工作效率低下的始作俑者是宗大oss本人这事,当着江奇的面,她是不好意思戳穿的。
毕竟,她还年轻,脸皮薄。
可宗大oss却恰好跟她相反,她为了不伤他脸面而绝口不提的事,他却偏偏厚颜无耻地自个提了。
“嗯,可以原谅!”
还在自个忏悔的白芍,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
而江奇,显然也被宗大少爷这徇私的做法吓了一跳,亦扭头看着他。
然后,宗晢在白芍和江奇惊讶的目光下,大言不惭地道。
“毕竟,你是因为想着我才没法专心工作,不是吗?”
对于宗大oss这自大到极致的答案,江奇第一反应是想吐!
而白芍,则是想要随便拿些什么烂泥或是浆糊什么的,往他那张嚣张自恋的脸上糊他一脸!
可有第三者在,白芍这些冲动的想法,便统统只能憋在心里。
她狠狠地剜了宗晢一眼,然后别过脸看着窗外,彻底哑巴了。
宗晢没再翻那些文件,而是把文件合上,抬腕看看表。
“到点吃饭了,一起出去吃饭吧。”
江奇这些日子被强行喂了不少狗粮,早就撑得消化不.良了。
他把电脑一合,拿起电脑便起身离开。
“我不去,做灯泡是要遭雷劈的!”
白芍尴尬得当即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正要开口拒绝宗晢,经过她身边的江奇,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
“白芍,加油!”
白芍一脸愕然!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江奇一直都在提防着她。
开始是警告,后来是提醒,大意,不外乎都是劝她别痴心妄想。
可这下,他却叫自己加油,这是什么状况?
江奇在她愕然的视线下,夹着电脑施施然退了场,把空间,留给宗晢和白芍两个人。
门“嘭”地一下关上,白芍倏地惊醒过来。
转身想要走,宗晢却已经起了身,快步绕过办公桌,一把拉着她的手臂。
“小芍,帮我一个忙。”
白芍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转身困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宗晢拉着她的手臂,把人拉到会客厅的沙发前,“你先坐着,等我一会。”
白芍脑子里全是问号,脸上带着戒备,却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宗晢进了休息室,一阵瑟瑟沙沙的声音之后,走出来时,手上多了个小瓶子。
他径直地走过来,在白芍身边坐下,手一递,把小瓶子递到白芍面前。
“后脑那肿块还没消,你帮我揉揉!”
白芍“啊”了一声,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肿块,是指她那天用ad砸出来的肿块吗?
不会吧?都几天了?还没消肿?
白芍半信半疑地盯着宗晢。
宗晢似是看穿她心头的疑惑,抓起她的手,往自己后脑勺按了下去。
白芍的手,被动地被他拉扯过去,按压.在他后脑勺上。
手指先是被他短短的发茬刺了一下,痒痒的,微微有点痛,下意识便要把手往回缩。
宗晢却抓得很紧,完全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
“摸摸吧,肿得挺厉害的,这两晚我睡觉都没敢仰着睡!”
宗晢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没能成功勾起白芍的恻隐之心,相反,她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活该!”
宗晢“噗”地笑了出声,笑着开口求饶。
“行了行了,是我活该!”
白芍又瞪他一眼,“本来就是!”
手按在他的头,随着他的指引在摸了摸,很快,便清晰摸到一个约莫一块硬币大小的肿块。
白芍微微一惊,却是用鄙夷的口吻道。
“啧!oss你可真是朵娇嫩的小花,就那力度,也能肿成这样。”
宗晢似是誓要把可怜进行到底,松开她的手,弯身扯起裤子,指指小腿。
“是啊,我确实是朵娇嫩的小花,你看看,这是你刚才踹的!”
白芍低头,一眼便看见他小腿上确实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红痕,约莫,正是她刚刚踹到的位置。
“这又成我的错了?如果不是你……”
白芍话说到一半,刚才那个亲.吻的画面窜进脑海,脸不争气地红了,往下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宗晢好笑地看着她瞬间从气势汹汹的老虎变成羞答答的小白兔,心头的柔情,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好了,是我的错,是我活该,是我恃强凌弱,就算被踹断了腿也是我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当然,宗晢并没觉得自己真错了,只不过,对着白芍这模样,示弱的话,不假思索便冒了一长串。
白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宗大oss如此好声好气地承认错误并道了歉,她也没好意思再端着。
一手抢过小瓶子,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撇撇嘴嘀咕道。
“本来就是你的错!”
宗晢连忙点头称是,“是的,对不起,是我的错。”
白芍哼了一声,对着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转过身去,本意,是要给他揉揉后脑勺的肿块。
宗晢没有转身,而是,脸直接往她大.腿上一埋,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样揉吧,你比较方便!”
他现在脸朝下后脑勺朝上,确实,是方便白芍上药。
只不过,这个姿势,未免,也太过暧.昧、太过亲昵了吧?
白芍脸热得像是沸腾了的开水,热汽“噗噗”直往上冒。
“宗晢,你起来!”
被惹急了的白芍,使劲推了推他的脑袋。
“哎呦!痛……”
宗晢发出一声闷哼,捂着后脑,扭头甚是哀怨地看着白芍。
白芍被他的流.氓行为气得不轻,可她,又不能无视他后脑的肿块和脚上的红痕。
直接起了身,指指沙发的扶手,没好气地道。
“趴那边吧……”
宗晢梗着脖子瞅着她,无声地,控诉着她的狠心。
白芍半点内疚没有,毕竟,在她看来,这些都是他自己讨来的,不值得可怜。
而她,也没有义务要为他上药,更不必为他的伤负责。
俩人对峙了好一会,终是宗大少爷服了软,退了一步,不情不愿地挪着身子趴到扶手上。
“宗晢,下次你再对我做过份的事,我还砸你,还踹你!”
恢复理智的白芍,端着脸对宗晢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回,趴在扶手上的宗晢没吭声。
白芍只当他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半蹲在沙发边,把药喷到他后脑的肿块上,轻轻地揉搓着。
“oss,你这样,叫职场性.骚.扰。”白芍语重深长地盯着他的脑勺说道。
她此时,是既气愤又有点失望,前阵子好不容易修正了对宗晢观感,经过这两次的事,坍塌成了废墟。
宗晢依旧趴着,脸朝下闷声回她。
“这哪里叫骚扰,我不过,是亲了我喜欢的人罢了。”
显然,宗晢并不认同她的性.骚.扰一说。
白芍的手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白芍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宗晢反手抓住她的手,转过头来,把她的拉到唇边,在掌心啄了一下,然后,抬眼对上她的眼。
“小芍,我喜欢你!”
他的嗓音低沉,注视着她的目光,深邃莫深,犹如一汪看不底的深潭。
白芍心一紧,下意识便垂下眼避开他的注视,手往回抽了抽,却被他抓得更紧了一些。
“小芍,我是认真的。”
宗晢却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一手撑着沙发,支起身子,凑到她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白芍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呼”地站起来想要离开。
手却被宗晢扯住,只好,背对着他,默默地与他对峙着。
宗晢并没料到,自己认清自我并敞开心胸的话,不仅没得到她的回应,甚至,还被她用行动唾弃得如此明显和直接。
是她对自己没想法?
或者,单纯只是没转过弯来?
宗晢向来是个自信的人,给了自己两个假设之后,极快地把可能性锁定在后者。
“小芍,先帮我上了药吧,脑袋痛死了。”
宗晢决定后退一步,先给她点时间缓缓。
嘴里说着,拉着她的手腕往后扯了扯。
白芍脑子乱成一团,他喜欢我?他是认真的?
从没有过恋爱经验的白芍,被宗大少爷的表白弄得手足无措。
而手足无措的背后,内心那个小人又开始冒出来嘀咕。
你大概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宗大oss,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被宗晢强行拉扯回去的白芍,机械化地帮宗晢揉搓着后脑勺的肿块,然后,又帮他揉了揉被踹红的小腿。
由始至终,她都一直抿着唇不说话。
宗晢想着她是一时间没能消化他的话,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再逼她。
原本之前说了要一起出去吃饭,可等她帮他揉完脑袋和小腿之后,却直接起身走了出去,自个去食堂吃午饭了。
宗大少爷很想死皮赖脸地跟上去,但最终,还是怕逼急了她,自个叫了外卖,独自在办公室里吃。
白芍在食堂里随便点了一肉一菜,捧着饭盒在角落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在她刚来那会儿,她大多数时间会和其他部门的秘书待一起吃饭。
但自从她成了总裁女朋友之后,那些从前和她貌似无话不说的同事,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她。
好一阵子,她都是回办公室吃午饭。
可今天,她却不愿回办公室去面对宗晢。
宗氏的饭菜,味道还过得去。但白芍吃在嘴里,却是不知其味。
这几天的事,转折太快,以至于她总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宗晢说喜欢她,说实话,她并不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
一来,是彼此并不了解。
二来,他和她无论出身环境还是性格,都有着天渊之别,她实在想不出来,她到底哪里值得他喜欢了?
既然并不相信他喜欢自己,白芍现在苦恼的,便不是如何拒绝他,而是,如何消除他对自己那种逗着玩的心态。
果然,一百万不好赚啊!
因为心里藏了事,到下午,白芍的效率不止低,还频频出错。
宗晢还好些,毕竟,他就是扰乱她心神的家伙,因而,他没有责怪的资格。
可江奇不一样,在白芍犯下第三个低级错误之后,江奇终是忍不住按了内线,让白芍进去找他。
“江特助,对不起!”
还没等江奇责难,白芍先行低头认了错。
“我今天状态很糟糕,抱歉。”白芍态度诚恳且认真。
江奇瞪她一眼,责备的话最终又吞了回去。
“要不,你跟宗少请个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江奇并不知道她和宗晢间的矛盾,但她状态不好这事,只要不是瞎子,就能一眼看出来。
白芍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用……”
江奇瞥她一眼,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不仅帮不了忙,还要他帮她收拾烂摊子。
白芍惭愧地低下头,好一会,才想了个办法。
“江特助,我今天可以在你这里办公吗?”
在外面办公,她总是心神不宁,总担心宗大oss会突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骚扰她。
在她看来,江奇这里,相对来说,会安全很多。
江奇并不明白她为何会提这样的要求,“为什么?”
“那些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请教你。”
江奇想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行吧,你拿张椅子过来,坐那边吧。”
如果江奇知道白芍的真正意图,打死他都不会答应她。
隔壁办公室里的宗晢,忙得焦头烂额,间隙中,端起杯子想要喝水。
端起来才发现,杯子里的茶,早被他喝光。
习惯性地按了内线电话,想着让白芍给他泡壶茶进来。
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宗晢皱起了眉。
烦躁地挂了电话,端着杯子起身走了出去。
白芍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宗晢以为她在茶水间,然而,茶水间里同样没人。
这丫头,跑哪去了?
宗晢在心里嘀咕着,推开了江奇的门。
“江奇,白芍……”
他以为白芍是被江奇指派去做跑腿了,本是要问白芍去哪了,话问了一半,便看见坐在江奇旁边的白芍,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你在这里干嘛?”
显然,这话,是问白芍的。
白芍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却是很快掩饰了过去。
“我在这工作啊,好些地方不太懂,就干脆坐这里,方便向江特助请教!”
宗晢眉头仍旧皱着,严苛的视线从白芍脸上扫到江奇脸上。
没等江奇解释什么,宗晢已经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俯身,极快速地把白芍面前的文件内容扫了一遍。
“哪里不懂?”
宗晢强压着心底涌上来的不快,侧头问白芍。
白芍那小心肝,被他吓得“怦怦”乱跳。
幸好,刚才她出错的地方,江奇都有用笔划了线,慌乱中的她,指指文件上划着那些内容。
“这些,还有这些……”
宗晢半信半疑地又看了她一眼,“到我那边去做,不懂的我教你!”
他的语气很不友好,傻子都听得出来,宗大少爷这是生气了。
偏偏,白芍还想作垂死挣扎,“oss,你这么忙,不好吧?”
宗晢直起身,盯着江奇道,“江奇就不忙?”
江奇无端惹了一身膻,暗地“靠”了一声,正想要为自己申辩两句,宗大oss却已经把视线转回到白芍脸上。
“还是说,你更喜欢江奇教你?”
白芍暗叫不妙,同时,也为自己连累了江奇而内疚。
“oss,你误会了!”
她这边还没说完,江奇这个无辜受害者,已经起身走到了宗晢身边,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推。
“宗少,你这醋坊开得有点大,醋也送错了地方。”
江奇一边把冷着脸的宗晢往外推,一边转头对白芍说,“白芍,你赶紧收拾一下,到宗少那边去,你再不走,我就要被某人的醋淹死了!”
白芍十分无奈地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搂着走出江奇办公室。
江奇像送鬼一般,在她身后赶紧关上门。
门外,宗大少爷像门神一般杵着。
白芍却像没看到他一般,搂着文件径直往自己办公桌走去。
宗晢本来有点气,这下见她完全无视自己,倒是被她给气笑了。
“怎么,你还有理了?”
宗晢迈着长腿三几步走到她桌边上,语气带了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的憋屈。
白芍低着头翻着文件,“不是你让我有什么不懂就问江特助的吗?我又哪里做错了?”
白芍并不认同江奇的话,只当宗大oss这阵子古古怪怪,脾气时阴时晴,难伺候得很。
大概,是因为她不肯配合他玩各种亲昵的游戏?
宗晢这才想起来,就在不久前,自己确实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那也不需要坐一块办公吧,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秘书,不是他的!”
宗晢颇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毕竟,在此之前,白芍一直身兼二职,这事,三人早就达成了致的共识。
此时的宗晢,并没有意识到,就连在公司,他都无法忍受在白芍的前面,带上别人的前缀。
最终,白芍还是怕连累江奇,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不情不愿地抱着一大堆文件跟着宗晢进了总裁办公室。
宗晢的工作效率,并没有因为白芍的出现而有所降低。
但白芍的工作效率,却是比起之前还要更低了一些。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宗大oss这天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一点不想见他,可宗晢非要把她抓进来待一块。
于是,她进来之后,便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时间。
若在平时,她会先问问宗晢,需不需要她加班。
可今天,她却在时钟指正五点三十分时准时站了起来。
“oss,我下班了!”
宗晢抬起头,默默看着她收拾好文件,然后,飞一般跑了出去。
白芍离开之后,江奇过捧着一大堆文件过来,把文件放下之后,细细地看了宗晢几眼。
“宗少,你和白芍到底怎么回事?”
江奇其实很好奇,本来,在宗晢坦承他栽在白芍手上之时,江奇以为这俩人是两情相悦。
可从后来的发展方向越来越诡异,江奇不由得怀疑,莫非,宗少碰了钉?
虽然,从现实角度去分析,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纵观宗少和白芍今天种种的反应,却实在不像是两情相悦的情侣啊!
宗晢没有回答他,而是匆匆收起桌上的文件,“我爸那边出了些问题,你陪我回去一趟。”
江奇立即收起八卦之心,一脸正式地问,“关于李家的?”
宗晢没有回他,当是默认了。
再说白芍,离开宗氏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去住处,而是,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一路走着。
如果不是因为那份合约上有约定,她真想随便找个人来假扮一下她的男朋友,这样,宗大少爷大概就不会再说出那种让她烦躁的话了。
只是,合约上面明确写明,未经彼此同意,在合约期内,谁都不能和别的人交往,甚至,暧.昧也不行。
签下合约时,白芍没觉得这一条有什么不对。
可眼下,她却在绞尽脑汁地想钻钻空子,假设着,如果她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宗大少爷会不会就此罢休呢?
白芍垂着头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在附近绕了两圈,不知不觉,竟是绕着另一条路走回了自己的住所楼下。
停在大楼边上的一辆车子里,有个高瘦的男人走了下来,见她走近,小跑着朝她跑了过来。
“小芍,你怎么不接电话?”
白芍抬起头,愕然地看着郭宏。
“宏哥,你怎么来了?”
“我到这边办事,以为看看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可打你电话好几次,都是关机,我有点担心,办完事就过来看看。”
白芍这才想起来,自己下班时怕宗晢打电话骚扰她,便把手机关了。
“哦,手机没电了,忘了充。”
郭宏嗯了一声,没再追究电话的事,而是关切地看着她。
“你想吃什么?是出去吃还是回家煮?”
白芍想起自己还欠着郭宏一顿饭,如果回家煮的话,肯定又是郭宏下厨的。
“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我请。”
而且,白芍也不想回家。
这时的她,不想一个人呆着。
因为,一静下来,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宗晢,还在他今天说的那些话。
大概是夜色昏暗,郭宏并没看出她的不妥,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提议。
“隔壁街有间私房菜馆,要不要去试试?听说那里的汤熬得不错,你去过吗?”
白芍是无所谓去哪里,反正,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就行。
“我没去过,不过,我刚好想喝点汤,去尝尝吧。”
私房菜馆的菜谱是固定的,不接受另外点餐,因此,俩人坐下没多久,菜便陆续端了上来。
汤送上来,郭宏盛了一碗,殷勤地送到她面前。
“小芍,多喝点汤吧,看你这样子,好像挺累的?”
白芍确实累,本来,昨晚就睡好,今天又被宗大少爷的言行举止吓得不轻,这一天下来,说是身心俱疲也不为过。
“嗯,最近很忙。”
可她,又不能把她和宗晢之间的种种告之郭宏,只好,以工作的理由去敷衍郭宏。
郭宏深深地看她一眼,“像宗氏这样的大集团,压力肯定很大的,实在不行,就把工作辞了吧,我再帮你找份轻松的。”
在几个月前,郭宏就曾向白芍提过相同的提议。
但白芍没答应,坚持自己投简历找了宗氏这份工作。
她心里明白得很,郭宏所说的轻松工作,无非,是在他店里帮忙,再或者,是在他哥的公司找份工作安置她。
这份人情,她不想领,也不想欠。
“宏哥,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虽然辛苦虽然累,但能学到不少东西。”
郭宏还想再劝,白芍又道。
“而且,公司还有培训,我下个月就要去参加培训,之后,工作起来大概就会轻松一些。”
提起培训一事,白芍恨不得明天就去,那样,她就能成功避开宗晢了。
郭宏明显有些失望,但终是不好再说什么。
“那好吧,你好好干,不过,你也别死扛,实在受不了了,还是辞职吧。”
白芍点点头,“谢谢宏哥!”
“对了,我下周六生日,我爸妈想在家里办个酒会,你一起来吧!”
郭宏今天过来,其实,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事。
白芍愣了一下,随即记起,确实,郭宏的生日快要到了。
而以她和郭宏的关系,他的生日酒会,她不出席,有点说不过去。
“周六吗?可以啊,我到时直接过去吧。”
这时的白芍,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给好朋友庆祝生日,因而,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郭宏很是高兴,“那行,我下周六早上过来接你。”
白芍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你是寿星,到时要帮着接待客人吧。”
郭宏却坚持,“这有什么,家里还有其他人帮忙招呼呢。”
白芍拗不过他,只好暂时敷衍他,“那到时再说吧!”
吃完饭,郭宏见时间还早,提议一起去看电影。
白芍怕自己回到住所又要胡思乱想,便答应了他的提议。
郭宏很高兴,在附近找了家影院,进去之后,他让白芍坐在休息区,按着白芍的喜好买好票顺便还把汽水薯片等零食一起买了回来。
白芍接过汽水和零食,“宏哥,麻烦你了!”
郭宏笑道,“我很久没看电影了,不是不想看,是找不到伴儿,难得今天你肯陪我看!”
白芍倒是在不久前看过电影,不过,那次的情形和今天正好相反。
那次,是宗大少爷全程坐着,由她去张罗售和饮品零食。
而这次,她则是被伺候的那一个。
“我也正好想看这部片子,走吧,快开场了!”
白芍不愿多想宗晢的事,起身,与郭宏并肩走向了验票口。
看完电影,已经十点多,发动车子的时候,郭宏关切地看着白芍。
“饿吗?要不要吃了宵夜再回去。”
白芍摇头,“不了,挺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改天吧!”
白芍说的改天,不过是推托的借口。
可郭宏听了,却很高兴。
“好的,那我改天再过来找你。”
高度集中视力看了90分钟的电影,加上昨晚没睡好,白芍此时困得不行。
打了哈欠,随口应了声“嗯”。
“你眯一会,到了我叫醒你。”
其实,电影院离白芍住的地方,大概就十来分钟的车程。
但白芍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眨眼功夫,白芍便真的睡着了。
郭宏把车子停在她家楼下,见她睡得烂熟,低声唤了一声,“小芍……”
见她没动静,郭宏解了安全带,身子俯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小芍,到家了。”
白芍缓缓地睁开眼,好一会,才对准焦距,看清眼前的脸孔。
“宏哥……我睡着了啊……”
她那迷糊的模样,让郭宏既心疼又好笑。
“是啊,我还以为你小眯一会,想不到,你还真睡着了,你是有多累啊……”
白芍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新家还没住习惯而已。”
白芍怕郭宏又把这事扯到她的工作上,赶紧把自己的累归咎到新居上面去。
郭宏认真地看着她,好一会,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白芍对他笑了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扶着车门正要与郭宏道别,郭宏却也下了车,“嘭”地甩上车门。
“走吧,挺晚了,我送你上去。”
白芍想说不用,郭宏已经走到了楼道的大门前了。
深知他脾气的白芍,不好再坚决,拿出钥匙开了门。
“小芍,你是不是瘦了?”
电梯在上升,郭宏却偏头打量着白芍。
白芍摸摸自己的脸,“哪里瘦了,头发长了点,脸显瘦了吧。”
白芍自找的理由,郭宏并不接受,跟着她身后出了电梯,嘴里叨唠着。
“我这阵子时间挺空的,要不,我给你熬些汤送过来,你还在长身体,总吃食堂的饭菜没营养……”
郭宏的叨唠,突然被前面传来的一声质问打断,“你跑哪去了?都几点了?”
郭宏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白芍,与走廊上倚着墙壁而立的男人四目相对!
“oss,你怎么来了?”
白芍心里暗叫糟糕,虽然,她和郭宏清白得很,但宗晢对郭宏的敌意和偏见,她却是知道的。
“怎么?我不能来?”
宗晢挑挑眉,把视线从郭宏脸上移到白芍脸上,唇角,露出一抹挑衅的讥笑。
白芍定了定神,刻意忽略他语气的不满和抗议,闪身越过宗晢,拿出钥匙开了门。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来我这干嘛?”
时间已经不早,她怕宗晢和郭宏在走廊里吵,影响对面的住客。
宗晢深沉的眸子扫过跟了上来的郭宏,并快他一步,立在白芍身后。
“男朋友惦记着女友,过来看看,犯法吗?”
宗大oss一肚的酸水,却因为白芍的态度尚不明朗而隐忍不发。
不过,他对白芍隐忍,不代表对郭宏隐忍,话里,每字里都提醒郭宏,白芍是他宗晢的!
郭宏并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在这里遇上宗晢,心里也暗暗泛酸。
宗晢总在自己面前显摆,说他是白芍男朋友,然而,他根本不是!
郭宏很想大声地对宗晢嚷嚷“你是个屁男朋友!”,可碍于宗晢的身份和白芍的面子,却也只能忍下来。
“宗少,小芍累了,我们走吧,让她早点休息。”
郭宏眼睛不瞎耳朵不聋,白芍对宗晢并不待见,他哪能看不出来?
宗晢手一搭,撑在门框上,把白芍完全护在自己身前,转头剜了郭宏一眼。
“你走你的,我和小芍还有事要谈。”
郭宏皱起了眉,“宗少,这不合适吧?这都几点了?”
宗晢转过身来,凌厉的目光落在郭宏脸上。
“郭老板,你是小芍的朋友,你俩出去干什么,我尊重小芍,暂且不追究,但不代表我和小芍的事,你有权管!”
宗晢说得不疾不徐,可气势和气场却是十足。
郭宏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要和他硬碰硬,但真的碰上了,还是禁不住退缩了一下。
“宗少……”
郭宏支吾了一下,终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小芍这两天都没睡好,你让她早点睡吧。”
言外之意,是让宗晢别再骚扰白芍的意思。
宗晢听到身后的门打开,冷冷地瞪了郭宏一眼,转身,在白芍没来得及关门的时候,伸腿卡住门,手一使劲,把门推开,闪身进了屋。
“郭老板,你请回!”说着,在郭宏惊愕的目光上“嘭”地关上了门。
“宗少,你想对小芍干什么?”
门外的郭宏,焦急地拍着门。
宗晢偏头,寒声对白芍说,“让他走,不然,你明天搬回我家!”
他的眸子满是寒气,让白芍不寒而栗。
生怕连累郭宏的白芍,只好凑到门边对着外面喊道。
“宏哥,我和宗少确实是有点事要谈,你先回去吧。”
门外的郭宏沉默了,片刻,才呐呐地道。
“小芍,你自个小心,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
屈服在宗晢淫威之下的郭宏,最终只能默默离开。
门外,郭宏的脚步声渐远。
门内,宗晢双手抱臂倚在门上,冷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说吧,你跟他去哪了?”
白芍本来有一点点被抓包后的心虚和尴尬,可听到他这么一质问,那点心虚和尴尬便成了恼怒。
“我跟他去哪,需要向你汇报吗?”
白芍气哼哼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宗晢眼神一黯,手一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白芍便拉扯着连退两步,重心不稳,重重地撞进他怀里。
被偷袭的白芍,心里的火禁不住又往上直窜,正要开口质问,肩膀上一重,热烘烘的脑袋毫无预兆地埋进了她颈窝里。
白芍愣了一下,然后,用手肘顶了顶身后人的肋部。
“喂……”
感觉到身后人不对劲,白芍的火,便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脑的疑问和淡淡的忧心。
身后的男人,只把脑袋埋在她后颈,一动不动,也不言语。
白芍心头的忧虑越来越浓,竟是把他刚才的过份事都忘了,垂在身侧的手,反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oss,你是病了吗?”语气,不知不觉放柔了许多。
后颈上那脑袋,热热的一团,仿是把她那片皮肤都烧着了。
而男人一直不言语,也让她愈发地忧心。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说起来,白芍对宗晢,连基本的了解都谈不上。
但起码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宗晢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每天面对的,都是些大事要事,能让他如此沮丧消沉,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变故吧。
此时的她,已经忘了要责备他管得太宽。
也忘了他刚才对郭宏的苛责和要挟,她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反常。
“oss……”
白芍抓着身后人的手臂,轻轻晃了晃。
宗晢依旧毫无反应,一动不动地趴在她背上,而从后颈处传来的呼吸声,渐渐地变得急.促且重,而且,隐隐约约还有点湿气沾在脖子上。
“宗晢!”
白芍急了,手托起他的脸,强扭过身子仔细看着他。
到这时,她才看清,宗晢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宗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芍转过身来,两手撑着宗晢的肩膀,脸又凑近一些。
一直没吱声的宗大少爷,垂着眼,片刻,才抬起手捂着胃部,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胃痛……”
白芍慌了!
赶紧架起他的手臂搁到自己肩膀上,搀着他走进客厅,目光扫过沙发,犹豫了一下,却是把人直接搀到了床前。
“你先躺着,我去打个电话。”
她这里没有胃药,而且,看宗晢的脸色,似是痛得不轻。
宗晢捂着胃,顺从地在她床上躺了下来。
高大的身躯躬成一团,绻缩在床上,刚才的气势和戾气,哪里还见得着?
白芍焦急地拿过手机按着号码,眼尾视线却一直关注着床上的男人。
那个向来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男人,此刻,褪去了刚强的盔甲,绻缩在那,显得可怜、又无助。
“江特助,oss胃病发作,看起来很痛的样子,你能不能联系医生过来,或者,需要叫辆救护车过来吗?”
宗晢身型高大,刚才搀着他走了这十来米,白芍便觉得挺累的,因而,单凭她,是没办法送宗晢去医院的。
“宗少胃痛?在他家吗?我找人过去!”江奇也是很着急的样子。
“不,他在我家。”
白芍把一边把住址告之江奇,一边走到床边,拉扯开被子,帮宗晢盖上。
“行,我现在立即过去。”
白芍挂了电话,起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
“oss,你要不要喝点热水?”
窝在床上的宗晢,抬手摆了摆。
白芍无措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照顾病人这种事,从来不是白芍的强项。因为,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老爸,身体都非常好,平时连感冒都很小。
宗晢没吭声,不知,是默认,还是痛得不想说话。
白芍皱着眉,捧着杯子在床边烦躁地转了几圈,隔了一会,似是想起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宗晢捂着胃窝在床上,一开始,确实十分难受,但在白芍把被子盖到他身上并给他垫上枕头之后,枕头和被子飘来那股淡淡的清香,却似是让他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他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胃痛,虽然痛得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但却值了!
宗晢靠着另类的方式舒缓着痛感,走出去的白芍,很快折了回来,手里,拿了个热水袋。
“oss,我这里什么胃药都没有,要不,先用热水袋热敷一下,看会不会舒服一点。”
全无经验的白芍,只凭着直觉做着关心宗晢的事。
宗晢自然和她一样,并不知道这有没有效,但她的关心和体贴,于他来说,却是比任何灵丹妙药还要有效的特效药。
他的胃痛得让他连话都不想说,只是用手掀开被子,示意白芍帮他把热水袋敷上去。
白芍弯下身,捏着他的衣摆犹豫了一下,最后,硬着头皮掀开他的衣摆,把热水袋送到他的胃部,轻轻敷了上去。
“我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个热水袋还是买床上用品的时候送的赠品,水温会烫吗?”
这赠品,并不是充电式的热水袋,而是充水式的旧式热水袋。
宗晢微睁着眼睛看着她,手顺着衣摆摸上去,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
“不烫……”他哑着嗓子回她。
这时的白芍,心思全在宗晢的病上,压根没在意宗晢搭在她手上的那只大手。
“江特助说让人过来,那个医生,知道你的病史吗?”
宗晢胃不好这事,白芍一直记着呢。
宗晢眨眨眼,“嗯……”
白芍把他难受的模样全都看进眼里,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般,也跟着难受起来。
“不舒服就别说话,应该很快到了。”嘴里说着,另一只手,把被子拉扯回来,重新给宗晢盖上被子。
宗晢顺从地闭上了眼,但搭在白芍手上的大手,却有意无意地扣紧了一些。
直到他的手指紧紧扣进指间,白芍才意识到手被抓着,暗地用力想要把手抽回来。
宗晢微微睁开眼,狭长的眸子透出几分可怜和哀怨的味道。
白芍对上他的眼,愣了一下,只当宗大少爷病了,性子脾气也随之而变异了。
可他终究是病人,再怎么着,自己还是让让他吧。
白芍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捂在热水袋上的手不动了,由他以极之暧昧的姿势紧紧扣着。
心里有些不自在,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垂着眼,把被子扯上一些,连他肩膀也给密密盖了起来。
“眯一会吧”
白芍轻声的安抚,似乎,又比枕间被子那股清淡的幽香要有用一些,宗晢像是被催眠一般,缓缓地合上了眼。
白芍想问他是不是没吃晚饭才会让胃闹革命,但见他脸色惨白,浓黑的睫毛轻轻抖着,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细究的话便问不出口了。
紧闭着眼的宗晢,抽搐着痛的胃,似乎也因为热水袋的暖敷而缓解了不少,疼痛减弱,困意便一阵阵地袭来。
鼻间缭绕着属于白芍的气息,交握的手上传来让人暖心的温度,因父母而诱发的悲哀及心酸,便一点点地消淡。
恍惚中,甚至冒出这么一种想法,只要,有她在身边陪着,就足够了。
这心愿,其实微小得很,但仅仅这样,宗晢便觉得心安了,心足了。
模模糊糊想着一堆有的没的宗晢,在现实与虚幻中来回游走着。
直到握在手中的柔荑动了动似是要挣开他的束缚,他立即睁开眼,迷糊中带着警惕看着眼前人。
朦胧的视线中,白芍朝他笑得十分温柔,“江特助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宗晢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白芍走了出去。
白芍开了门,把江奇和另一名陌生的男人迎进了屋里。
“宗少呢?好点没?”江奇一进屋便焦急问道。
白芍朝卧室那边指了指,“bss在里面躺着,你们快进去看看。”
江奇“嗯”了一下,边走边对白芍介绍道。
“这是袁烨,是宗少的私人医生。”
又指指白芍对三十出头的高挑男人道,“烨子,这是宗少女朋友,你应该知道的。”
白芍与袁烨彼此点了点头,并没有作过多的寒暄,因为,大家都关心着宗晢病情。
白芍把江奇和袁烨带进卧室之后,转身出去倒水。
端着两杯水从厨房里出来,却见江奇站在客厅中央。
“这大半夜的,宗少怎么跑你这里来了?”江奇皱着眉,压低嗓音问。
白芍也想知道,这宗大少爷有家不回,大半夜跑她这里来干嘛?
可这些话,她只能问宗大少爷本人,问江奇,等于白问。
而且,她和宗晢那点事,在外人面前,以她的脸皮厚度,自然是羞于说出口。
“宗少晚上是不是没吃饭?”白芍顾左右而言其他。
虽然,她也不确定宗晢晚上是不是和江奇待一块,但按以往的经验来看,宗晢只要不回家,多数是和江奇一起去应酬。
江奇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如果他离开之就直接来了你这里,估计是没吃饭。”
他顿了顿,又问,“所以,你和宗少到底怎么了?他饭都没顾上吃,就顾着跑你这来了?”
显然,他根本没打算要放过白芍。
白芍支吾了一下,把茶递了过去。
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们没什么”
可她这样子,嘴里虽是否认,却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江奇接过茶杯,默默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卧室。
白芍在他背后长吁一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袁烨已经摘下听筒,站在床头柜前给宗晢配药。
“跟你说多少次了,一定要记得吃饭,快三十岁了吧,连这点记性都没有!”
很显然,宗晢这胃痛,还真是没吃饭惹的祸。
“你先吃点药,晚些后吃点流质食物,养几天就没事了。”
宗晢没吱声,袁烨得不到回应,便转过头来,瞧一眼白芍。
“这少爷向来喜欢糟蹋自己的身体,你有时间多照顾照顾他,老男人一个,还不让人省心!”
袁烨对宗晢这番刻薄不留情的话,让白芍咋舌。
这私人医生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敢如此放肆地跟宗大少爷说话?
似是看穿了白芍心头的疑惑,在一边的江奇用下巴点了点袁烨,道。
“白芍,烨子是宗少表哥!”
白芍这才尴尬地朝袁烨笑笑,心里庆幸,幸亏,自己没做什么露馅的事,不然,让这位表哥把真相识穿,事情可就大条了。
“袁医生,喝茶!”白芍忙把茶放到袁烨手边。
对于这个袁烨,白芍一时间抓不准要以什么态度来面对。
以往的经验来看,宗晢身边,除了江奇和宗晢的奶奶,似乎,并没有谁和宗晢是处在同一阵营的。
因此,宗晢总会做些过份的事来气气那些人,包括他的父母以及叔伯等等至亲的亲戚。
而这位表哥,既然能成为宗晢的私人医生,按理来说,应该算是宗晢信得过的人吧?
如此一分析,白芍绷紧的神经不由得松懈了一些。
“那他能吃什么?我去买!”
白芍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用自己的那些寡淡的面条或方便面来糊弄宗大少爷那矜贵的胃。
殊不知,袁烨还没说什么,躺在床上一直不吭声的宗大少爷,却是哑着嗓子发声。
“小芍,给我熬点粥。”
白芍愣了一下,“可是”
她家里的冰箱,连块肉都没有。
“白粥就行”
躺床上的宗晢,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
白芍盯着他惨白的脸,“在家里熬,最快,也要差不多一小时吧,你这样,可以吗?”
白芍身体向来健康,所以,并不知道胃痛的滋味。
但看宗晢的脸色再回想一下他刚才连走路都走不了模样,应该,是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感吧。
宗晢点了点头,“可以”
袁烨被这俩人黏糊糊的模样搞得不太耐烦,转身把配好的药塞进白芍手里。
“行了行了,先让他把药吃了吧。既然他说可以,你就慢慢熬,熬到天荒地老也没关系。”
袁烨颇有点粗鲁的态度,让白芍无所适从,愣愣地接过药袋,转身要去倒水。
躺在床上的宗晢皱了皱眉,瞪着袁烨。
“袁烨,对她客气点!”
白芍不想无辜卷入战火,假装没听见宗晢为自己申不平,抬脚走了出去。
等白芍倒了水出来,袁烨已经收拾好东西,见她进来,指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堆药。
“白小姐,这是明天的药,这位少爷就麻烦你照顾了,我们先走。”
大概是宗晢又对他说了些什么,袁烨对白芍的态度,明显和气了一些。
白芍放下杯子,把袁烨和江奇送出门。
似乎,无论是江奇袁烨,甚至是白芍自己,都对宗晢留在她家里养病一事觉得理所当然。
白芍把宗晢扶起来,让他挨在自己身上,伺候着他把药吃了。
“你真的不饿吗,要不,我先叫点清淡的外卖给你垫垫肚子,粥熬好了再吃一些?”
白芍还担心会饿着他,一边给他垫好枕头盖好被子,一边柔声征求着他的意见。
宗晢却微睁开眼,“不用”
白芍于是不再问,手探进被子里,“把热水袋给我,我换点热水。”
她的本意,是让宗晢配合她,把热水袋拿出来给她。
宗晢却腆了腆肚子,示意她自个伸手进去拿。
白芍瞪他一眼,宗晢很是无辜地对她眨眨眼,“痛”
白芍直接被气笑了,“你是胃痛,又不是手痛!”
嘴里斥着,手却是摸进他的衣服里,把热水袋拿了出来。
等她拿了换了热水的热水袋进来,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的宗晢,似是睡着了。
“bss?”白芍低声唤了一声。
见他没有回应,便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把热水袋隔着衣服贴在他的胃部。
宗晢轻轻动了一下,白芍吓了一跳,把被子里缩回来,下意识地,在他身拍了几下,像哄孩子一样。
这样安抚了两三分钟,宗晢重新安静下来,白芍这才转回厨房去熬米粥。
水开了,下了米,把锅调到熬锅的火力,白芍本该去洗澡了,但她却放心不下宗晢,又回卧室看了他几眼,在确认他睡得安稳之后,才拿了衣服去洗澡。
白芍站在浴室的花洒下,水流“哗哗”冲下来,混沌了差不多一整天的脑袋,终于有了几分的清明。
抬手呼了呼脸上的水流,白芍微微皱起了眉。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得不行的事。
刚才江奇和袁烨过来,按理来说,她不是应该叫他们俩合力把宗晢弄回家的吗?
怎么,就直接让宗晢在她这里住了下来?
要说照顾病人,无论起居饮食,范姨肯定都比她在行。
再者,她这里连床都只有一张床上用品也只有一套,现在宗晢睡了,一会,她睡哪?
意识到自己犯傻的白芍,除了暗骂自己笨蛋之外,再想不到别的办法来补救。
她在浴室里墨迹了近半小时才出来,先去厨房里看米粥的火候,然后才去卧室看宗晢。
宗晢似是睡得很沉,脸色比起之前要好了一些,之前惨白的脸,现在终于回复了一点点血色。
看来,袁烨对宗晢的病情,确实是非常了解,药对症,病自然就好得快。
见宗晢没什么大碍,白芍便拿了笔记本电脑走出客厅,开了机,登了。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不过十几小时,但她,却像是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而这十几小时所发生的种种诡异又超乎她想像的事,更是让她至今仍难以接受。
脑海里充斥的各种疑惑和不解,只能,向好友求助解惑。
点开好友的头像,头像却是灰的。
白芍只当竹浅影隐身,在对话框里输入一串信息,敲了过去。
小芍子:呼叫影子呼叫影子!
信息发出去之后,头像一直没亮。
几分钟之后,白芍终于按捺不住,拿起手机给竹浅影发了条微信。
奇怪的是,平时几乎秒回的竹浅影,这次却久久不见回音。
耐性消磨得差不多的白芍,直接拔通了竹浅影的电话。
因为,今天的事,若不找人说一说理一理,她估计得憋出病来。
然而,话筒里传来了机械的回复“对不起,你拔的电话已关机!”
白芍快要疯了,看看时间,估摸着竹浅雨那丫头大概还没睡,就拔了小丫头的电话。
“芍姐?你问我姐姐?她出国了,没跟你说吗?”
竹浅雨一连串的反问,让白芍想起,前两天好友确实说过,近期会陪她师父出国几天,但具体行程没定。
想要找人吐吐苦水甚至指点迷津的愿望落了空,白芍在窄小的客厅里来回转圈踱着步,烦躁得不行。
“小芍”
隔着衣柜的卧室那边,突然传来宗晢虚弱的叫声。
白芍一惊,匆匆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转身进了卧室。
一眼看见之前睡得安稳的宗晢,这下正一手撑着床半撑着身子,似是要起床的样子。
白芍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着他的肩膀。
“bss,是不是我吵着你了?还是胃又痛得难受?”
宗晢就着她手的力度坐了起来,舔了舔有点干涸的唇,哑着嗓子道,“我想喝点水!”
白芍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病人都特别娇贵,又或者,只有宗大少爷才这样。
“嗯,你坐着,我去帮你倒杯温水。”
白芍心里暗暗吐槽,脸上却十分温和,甚至把自己最喜欢的长耳兔布偶拿了过来,垫在宗晢的后背,让他靠着床背坐好。
“嗯”
病中的宗晢,像变了个人似的。
如果不是白芍对他早有了认知,她肯定会以为,这男人性子温和圆润。
很快,白芍倒了杯温水进来,宗晢却没有接,而是,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
白芍对他的“娇弱”很是无语,但终究是担心他,垂眼看着他,十分关切地问。
“胃还痛吗?”
宗晢先是摇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
“还是有点痛”
白芍不及去细究他说的有点,到底是有多少,只是焦急地问。
“那要打电话问问袁医生吗?是不是药不对症?还是吃的量不够?”
宗晢伸出舌头润了润嘴唇,“不用,再等会吧”
语气听起来很虚弱,但眼里,却是带了丝微的笑意。
白芍却是忧心忡忡,“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吧。”
有些话,她也不好对宗晢说。
宗晢那位表哥,说话实在不太客气,谁知道他跟宗晢关系如何?
这时的白芍,想起了宗晢家的那些叔伯和姑姑们,若是那几位的孩子,对宗晢,估计是不可能友善的。
宗晢抬起眼皮认真看了白芍几眼,心里暗暗好笑。
其实,他吃了那些药之后,又睡了一小觉,这下,胃痛基本已经止住。
说还有一点点,不过是装装可怜,博博白芍这傻丫头的同情。
不料,却让他发现了更多更有趣的东西。
这丫头,似乎,不仅仅是在担心他的病情,还在担心他周围人员的忠心程度?
“袁烨虽然嘴巴坏点,但医术还是不赖的!”
宗晢苦苦忍着笑,为自家表哥说了句公道话,同时,亦顺便试探一下白芍。
果然,小丫头撇撇嘴,“我没说他医术不行,我只是怕他的医德不怎么样而已。”
宗晢这下,是再忍不住了,唇角弯起,放肆地笑了起来。
“傻瓜,他是我表哥,他还会害我?”
白芍又撇了撇嘴,“别人我不敢说”
言外之意,是宗晢身边那些所谓的亲人,都不能用常规来判定。
宗晢微微一怔,略略有点心酸,却又,有些开心。
伸手抓住白芍的手,眼里带着笑意对她说,“放心,他不会。”
白芍没吱声,使劲抽了抽手。
然而,还是病号的宗晢,手却像钳子一般,把她的手锁得紧紧。
“他是我大姑妈的儿子,只比我大半岁!”
“姑妈?”
白芍绞尽脑汁,想要把宗晢口中的这个人与她见过的人对上号。
“我姑妈已经去世多年,她像我奶奶,性子软,从小就很疼我!”
提起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宗晢眼里现出丝微的红意。
白芍怔了怔,“对不起”
她没想到,原来,他身边还曾经有过一个像样的长辈。
宗晢吁了一口气,又朝她笑笑,“其实也没什么,虽然我爸妈对我不疼不亲的,但我爷爷奶奶还有姑妈,却是真的对我好。”
所以,严格来说,他其实,也算不上是没得到过家庭温暖吧。
白芍心脏一窒,对他这种阿精神,不知该表示赞许还是该表示同情。
因为她知道,无论爷爷奶奶或是姑妈对他怎样好,始终,抵不过父母的那种好。
那种缘自血缘发自内心的至亲之情,其他的长辈,又怎么可能替代得了呢?
“你饿了吧,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
白芍不知道如何安慰宗晢,只好,避开一下,好让他自个舔一下伤口。
宗晢也不想让她过多地忧心自己,遂松开她的手。
“嗯,米粥放一点点盐就行,别太咸。”
白芍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很快,她便用托盘端了一大碗粥进来,为了方便他吃,还拿了只小碗。
她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用小碗盛了小半碗米粥,歪着身子坐到床沿上。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吃?”
白芍已经豁了出去,按她对他的了解,他大概是不愿意自己吃的,所以,她也懒得费唇舌跟他叨唠。
宗晢脸上立即露出一抹笑意,嘴里,却是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自己来吧”
宗晢这一天从白芍这里博了不少同情,到这时,明明可以再占多一点便宜。
可他看着白芍为他而焦心,为他而忧虑,再想想自己都折腾了她小半晚了,这下,也该让她安心一点了。
白芍一脸诧异,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自己来?”
宗晢伸手接过碗,“我好多了,自己吃没问题。”
再让她担忧下去,他于心不忍。
白芍半信半疑地坐在床边,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把米粥送进嘴里,这才确信,他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宗晢这胃痛,大部分原因,其实就是饿的。
他中午吃得本来就不太饱,晚上回了老宅一趟,与老爸吵了一大架,被气得饭也忘了吃,当时也不知怎的,上车就让司机往白芍这边开。
至于为什么那么迫切想要见这丫头,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遵循着内心的想法去做。
谁知道,这丫头不仅夜归,还由郭宏陪着一起归来,那个画面,当时就气得他不仅胃痛,还心痛!
当然,他其实是知道,这丫头对郭宏没啥想法。
可那郭宏对这丫头有想法啊!
各种怒气加上饿了一晚上,直接让他的胃掀旗造反了。
饿了大半天的胃,在半碗米粥下肚之后,终于舒服了不少。
很快把半碗米粥吃完的宗晢,毫不客气地把碗递到白芍面前。
白芍接过碗,起身去给他盛粥。
“江奇不是和你一起吗?”白芍终是忍不住问。
按理来说,江奇比谁都注意宗晢的身体,不该让他饿着才对。
宗晢看着她的背影,顿了一下,终是决定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嗯,开始是,但后来他有事先走了。”
所以,没有提他吃饭,他把这事忘了,也是正常。
白芍不好再问什么,把粥端到他面前,又道。
“江特助走了,李叔也忘了提醒你吃饭吗?”
白芍这话,便是带了些责备的意味了。
当然,她不是责备司机,而是,因为太过关心宗晢,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宗晢笑了笑,“老李提了,是我自己忘了。”
到这时,宗晢只能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了。
白芍定定地盯着他,不吭声。
宗晢原本一口一口地吃着粥,见她不再说话,便抬起眼皮瞅瞅她。
“怎么了?”
白芍瞪了他一眼,“你表哥骂得没错,你都快三十了,居然还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
宗晢很无辜地看她一眼,垂眼吃两口粥,又抬头一本正经地对白芍说。
“袁烨嘴.巴坏极了,你别学!”
白芍翻了个白眼,“这用学吗?袁医生说的是实情!”
宗晢自知理亏,笑了一下,没再反驳,低下头,继续吃他的粥。
发梢半垂下来,遮住额头,露出浓烟的眉和轮廓深邃的眼,无论是高挺的鼻还是俊朗的脸部,全如刀削一般弧度完美到无可挑剔,一点不多半分不少。
白芍盯着他的脸,暗暗出神。
谁说这上帝是公平的?
像这位大少爷,不仅含着金钥匙出生,家境显赫双商超高,还长了这么一副让人嫉妒眼红的脸面,上帝对他,未免也太偏心了。
“bss……”
宗晢抬起眼皮瞅着她,“嗯?”
“李叔还在楼下吗?”
“干嘛?”宗晢的眼神,立即变得警惕起来。
白芍站了起来,“你既然好了很多,吃了米粥,就回家吧。”
宗晢神色一滞,“谁说我好很多了?”
白芍懒得跟他争辩这个问题,只是环视了一下四周,把实情摊给他看。
“bss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就豆腐块大的地方,床也只有这一张,你不回去,我睡哪?”
连沙发都是双人沙发,躺都躺不下。
白芍自以为说的都是实情,宗大少爷就算再无赖再厚脸皮,总不能无视这种现实。
然而,事实证明,她是真的太低估宗大少你的无赖下限,也太高估宗大少的节操了。
宗晢倒也不说自己病得多惨了,拍拍白芍的床,十分理所当然地道。
“这床不是挺大的吗,一人睡一半,没事!”
白芍是没想到他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脸色也当场不好看了。
“bss,这床是很大没错,但我和你这样的关系,睡一床上,说得过去吗?”
这小公寓的设计,什么都小巧,偏偏这床,却是张ing-sized的特大床,按理来说,两个人睡,确实是足够。
可对于根本不是真正男女朋友的白芍和宗晢来说,睡一块,却是怎么都不合适的。
宗晢微仰起头,斜着眼瞅着白芍。
“我和你的关系,难道不是睡一床上的关系?”
得!这宗大少爷又开始玩文字游戏了!
白芍自知拗不赢他,便不再吭声,转身出了客厅。
宗晢只以为她是在生闷气,也没多在意,想着吃完米粥再慢慢哄她。
“小芍,我吃完了。”
隔着衣柜,宗晢是看不到白芍在外面干什么的。
白芍闷声不吭地进来,把碗收拾了出去,几分钟之后,宗晢听见开门声。
警惕的宗晢立即喊了声,“小芍,你干嘛?”
“我去扔垃圾……”
宗晢不疑有他,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自己盖上被子,美滋滋地勾画着一会同床共枕的各种美好画面。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宗晢总觉得白芍这垃圾扔得有点久了。
摸出手机拔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小芍,你扔垃圾扔得有点久了吧?”
这幢楼的垃圾在楼下集中扔一起,不过是坐电梯一上一下的时间,几分钟,足够了。
“家里没盐,我在外面便利店买,顺便帮你买点洗漱用品。”
白芍的语气十分自然,并无半点的不自在。
“那你注意安全,挺晚了,买了东西就回来。”
宗晢挂了电话,唇角微微翘起。
心头,隐约有股在家里等小妻子回家的幸福感。
这附近治安环境很好,而且,便利店就在这幢楼的对面,因而,一开始的时候,宗晢并不怎么担心白芍。
可眼见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白芍却迟迟未归,宗晢的心,便渐渐生了焦虑。
忍不住,又拿过电话拔了出去。
这次,白芍同样接得很快。
而且,还没等宗晢问什么,电话那边的白芍便说。
“bss,我想了想,我还是在外面住一晚吧,你晚上如果还是不舒服,你自个找江特助或者找袁医生,就这样吧,晚安!”
宗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电话已经传来“嘟嘟嘟”声,显然,白芍挂了电话。
等他再拔过去,直接提示已关机。
宗晢盯着电话,数秒之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自己还是逼得太急了啊!
白芍并没走多远,就在住所附近的连锁酒店开了间单人房睡了一晚。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洗漱完,退了房,在回住所的路上买了早餐。
大概上因为睡够了,所以,她心情极好。
提着早餐拿钥匙开了门,才推开门,屋内便传来某人不满的嗓音。
“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这屋子要易主了呢!”
白芍昨晚睡得不错,加上她也不是计较的人,而且,她始终是耍了他。
“这样的小鸟窝,bss你住得惯?”
白芍笑眯眯提着早餐走了进去,便见宗大少爷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杯冒着热气的水。
“白芍,你行你啊!”
宗晢冷着脸看着白芍,语气很是不悦。
白芍直接无视掉他的臭脸,转身进了厨房。
“我买了鱼片粥,你可以吃吧?”
“不知道!”客厅里的男人,气呼呼地回她。
白芍用碗把鱼粥倒出来,“你问问袁医生看能不能吃,不能吃的话,只能吃昨晚的白粥了。”
“那我吃昨晚的白粥!”外面的男人,不知是赌气还是真的爱上了她熬的粥。
白芍也不勉强他,把昨晚剩下的米粥放炉上加热。
她自己,则端着买回来的鱼片粥和蒸饺走了出去。
她这里没有饭厅,客厅里的茶几一身兼二职,也兼了饭桌的功能,把蒸饺和鱼粥放茶几上,歪着屁.股在绷着有的宗晢身边坐下。
“那我先吃了,你的白粥还在炉上热着,再等会。”
白芍拿着筷子先是夹了个饺子吃,才咬了一口,放茶几上的鱼粥便被人端了起来。
“喂,那是我的!”白芍对着端起鱼粥的男人喊道。
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
“我饿了!”
,!
白芍对于宗晢这小孩子一般的脾气,渐渐地已经见怪不怪。
当然,在正常的情况下,宗晢是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崩人设的现象的。
但现在不是正常情况,现在的宗**ss,病着呢。
至少,在宗晢本人看来,他现在还是病号。
“白芍,有你这样对待病人的吗?”
宗大少爷一口气吃了半碗粥之后,中气十足地控诉起白芍来。
白芍好笑抬眼看着他,“bss,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对待病人了?”
宗大少爷端着碗,偏着头瞪着白芍。
“把病人一个人扔家里就算了,一大早的自个吃鱼粥,让我吃白粥?”
宗大少爷说得可委屈了,听起来,还真是白芍不对了!
白芍可是一点内疚都没有,“bss,你家里一大堆人等着伺候你,你不回去,偏要窝在我这小鸟窝受罪,怪我咯?”
宗晢不吭声,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芍,拒不承认,这事,其实是他自己强人所难。
白芍既然把话说了一半,也不在意把后面的也说了。
“我刚刚问你吃鱼粥还是白粥,你自己说吃白粥,现在倒又来怪我了?是你反复无常,还是我亏待你刻薄你了?”
宗晢这下倒是有反应了,他手一递,把吃了一半的鱼粥递到白芍面前,“好,这事怪我,那我去吃白粥,这碗鱼粥还你!”
白芍看看吃了一半的鱼粥,哭笑不得地瞥一眼宗晢。
“谁要吃你的口水啊,bss大人,你这是故意的吧?”
宗晢不理她,把半碗粥往茶几一放,起身进了厨房。
然后,白芍听见厨房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估计,大少爷是在盛米粥。
过了一小会,果然,便见宗大少爷笨手笨脚地端着碗走了出来。
白芍觉得该闹的都闹完,等他坐下,才问。
“bss,你的胃痛好了没有?一会要去复查一下吗?”
宗晢偏着头斜着眼看她,“怎么,担心我了?”
白芍心里好笑,脸上却十分平静。
“并不是,我只是在想,今晚还要不要住酒店。”
宗晢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放心,你这小鸟窝,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谁稀罕住?”
宗晢被白芍摆了一道,心理很不平衡,因而,说话便忍不住刻薄起来。
白芍要的就是他这话,“是啊,我这小鸟窝,也就我能住,bss大人你身娇肉贵,肯定是住不惯的。”
宗晢没了声音,不知,是被白芍气到了,还是不想再自讨没趣。
白芍其实买了两碗鱼粥,起身进厨房把另一碗端了出来,见大少爷不说话了,她也懒得没话找话说,低头吃粥。
吃完,白芍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
“bss,你叫李叔来接你回公司吧。”
白芍扫一眼宗晢身上的居家服,她昨晚离开的时候,他穿着衬衣西裤,所以,她基本可确定,他已经让人把替换的衣服送了过来,说不定,李叔就在附近随时待命。
“你呢?”
宗晢的臭脾气,似乎已经消失了。
白芍捧着碗筷进了厨房,“我走路回去,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当是散散步。”
“那我陪你……”
白芍只当自己听错了,从厨房里探出身来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大少爷,“你陪我走回去?”
宗晢对她点点头,“嗯,帮助消化。”
白芍可不想和他一起走,因而,脸露难色,“bss,这不好吧,你可是病人。”
宗晢却不理她,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我去换衣服,你别进来!”
显然,白芍的猜测,是对的。他果然早就让人把衣服送了过来,一大早在这里等着,其实就是为了等她回来骂她一顿吧?
“谁要进去?你想多了!”
白芍声音很低,以为宗晢听不见,不料,那男人却转过身来,对她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谁知道呢!”
白芍被他那笑容弄得毛骨悚然,等他离开,才品出他话里意思。
“宗晢,你要不要脸啊?”白芍对着外面喊出去。
“我怎么不要脸了?”宗晢的声音,从卧室那边传了过来。
“你以为你是谁,我会去偷看你?”白芍气得要吐血。
当然,好看的男人,她也会多看几眼,但那是人之本性。
偷看男人这么猥.琐的事,她可想都没想过。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你之间,不是早看光了吗?”
宗晢带着笑意的嗓音再次从卧室里飘了出来,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白芍一时间没想起他说的早看光是什么时候,直接呛了回去。
“你可别冤枉我,我们什么时候看光了?”
这时的白芍,根本没想起被他坑成契约女友的那一晚。
毕竟,对她来说,那一晚约等于不存在。因为,她醉得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可宗晢不一样,那一晚,他差点被自己撩起来的火焚了身。
“你不记得了?在l城那晚……”
宗晢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剩下的留白,让人遐想联翩。
白芍脑子里,也因他的话而浮起一堆奢靡的画面,脑子轰一下炸了。
“宗晢,你换好衣服快滚!”这下的白芍,是恼羞成怒了。
卧室那边,终于没有了声响。
可等白芍洗完碗出来,被她叫滚的男人,却穿着笔挺的衬衣西裤乖乖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立即露出讨好的笑脸。
“你去换衣服吧,我等你!”
白芍见甩不掉他,换好衣服出来,便以他身体还没恢复为由,提议一起坐车回去。
虽然,坐车也不过是少四五分钟而已,但坐在车上,起码有司机在,宗晢再厚脸皮,总不会当着司机的面前说些没脸没皮的话。
从停车场走出来,正好碰见江奇。
“宗少,没事了吧?”江奇关切地看着宗晢。
宗晢神态地回他,“没事了,票订好了吗?”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江奇按了楼层,转头盯着宗晢的脸。
“连着坐十多小时的飞机,你没问题吗?要不,改明天?”
宗晢摇了摇头,“不了,就下午吧。”
,!
白芍听得一头雾水,如果她没记错,今天下午,宗晢确实是有个客户要见,但却是本市的。
“bss,你下午不是约了杜总吗?”
宗晢这才转头吩咐她,“这事我让莫部长去处理,你一会把资料拿给莫部长。”
电梯门打开,白芍跟在宗晢和江奇俩人身后走了出来。
听着前面俩上司聊着一堆她不太懂的公事,搜索了一下脑子里的资料,依稀跟他们上次出国去办的事扯上点联系。
“bss,你们要出国?”
宗晢应了她一声,便和江奇匆匆走进办公室。
白芍觉得这人大概是疯了,昨晚病成那样,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呢,接下来又要坐十几小时飞机?
他是不要命了吗?
本来,这事说起来是不关白芍事的。
毕竟,宗晢是上司,她不过是他的下属罢了。
可那位少爷昨晚变着法子折腾了她一晚,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点,这下又故态复萌,是要把他自己折磨得吐血了才安心吗?
越想越恼火的白芍,泡了壶茶,推开了总裁办公室门。
“bss,你胃没事了?”
宗晢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这时的他,脸容严肃,哪还有昨晚和今天那副赖皮模样?
“嗯,没事了。”
白芍咬咬唇,最终,还是没忍住瞪着他道。
“宗晢,你说得倒是轻巧,忘了昨晚把我和江特助还有袁医生折腾得团团转了?就你那破胃,再被你这样随便折腾下去,早晚得胃出血!”
白芍是越说越气,不知,是气这位大少爷不懂爱惜身体,还是气她自己多管闲事。
明明,跟她没半毛钱关系的事,她发个屁火呢?
宗晢先是一愣,随后,勾起唇笑了。
坐在他身边的江奇,则是朝后一靠,抬眼看着二人,摆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小芍,你这是在心疼我?”
昨晚,被白芍扔下的宗晢,多少还是受了点打击。
因而,早上才会使出各种不要脸的做法来博白芍的注意和同情。
他一大男人,装装傻扮扮可怜什么的,虽然有些难看,可为了早早收了那小丫头的心,他倒没所谓难看不难看。
毕竟,瞧小丫头那架势,估计得磨上好一阵子才能开窍。
可眼前的形势是,l城有刑柏伦那几个总围着她转的青梅竹马、b城有郭宏这个亲如哥哥时时对她嘘寒问暖,若他磨磨蹭蹭,谁知道会不会被这个或是那个潜在的情敌给拐了去啊?
宗晢向来是个敢爱敢为的人,眼下他认定了白芍,他要做的,就是把人连人带心好好留在身边。
至于手段或是方法,只要不超越道德底线,他觉得都可以接受。
而昨晚惨遭白芍抛弃之后,他是以为,这拐心之路漫漫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可眼下来看,这丫头不是挺紧张他的嘛?
不然,绝不会如此气势汹汹地骂他。
毕竟,他可是她的上司,她只要还有理智,就不会当着江奇的面指着自己骂。
白芍原本一脸气愤地瞪着宗晢,被宗晢厚颜无耻地反问,愣了一下,很快,脸上便浮起一抹异常的绯红。
“谁心疼你?你想太多了,我是怕你又犯病,到时还不照样是我和江特助受罪?”
白芍嘴硬得很,红着脸反驳。
宗晢唇角翘得更高,“好吧,你不心疼我,你还恨死了我,那早上为何又买早餐回来给我?”
宗大少爷可不认为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白芍现在后悔得要死,早知道,一早就是买早餐喂狗,也好过喂眼前这头猪!
“bss大人,你身娇肉贵,我不好好伺候你,到时你在我家出了什么事,我可承担不起。”
白芍死不承认她对宗晢有异样的情愫,可这些,看在宗晢眼里,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吧好吧,是我想太多了。”
宗晢举起手表示投降,说实话,真把这丫头惹恼了,他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在一边看好戏的江奇,意味深长地看向宗晢,那表情,分明是说在说,“宗少,你真的栽了!”
宗晢无视掉江奇那欠扁的视线,探身过去接过白芍手里的茶壶。
“好了,你告诉我,要怎么做吧!”
主动服软的宗晢,柔声哄着撇着嘴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火的丫头。
白芍别转脸不看他,“关我什么事,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胃又不是我的!”
看了好一会好戏的江奇,终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白芍,这老男人呢,啥事没有,就是欠揍!”
白芍原本绷着脸,这下被江奇这么一逗,忍不住也“噗”地笑了。
宗晢扭头凶巴巴地瞪了江奇一眼,咬牙切齿道。
“江奇,你不说话,有人说你是哑巴吗?”
江奇耸耸肩摊摊手,“宗少,我是帮理不帮亲。白芍说得没错啊,昨晚闹腾了一晚上,今天下午就飞国外,你是不要命了吗?”
江奇自己,是劝不动宗晢的。
但他分得清轻重,比起生意,当然是宗晢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因而,看着白芍突然从小白兔化身彪悍的母老虎,他不仅不阻挠,还趁机扇了扇风点了点火。
而且,经过今天这事,他对白芍的观感,又有了一些改变。
宗晢被自己的最得力下属和喜欢的人两路夹攻,自然节节败退。
“行了,我怕了你们,改明天,可以了吗?”
宗大少爷,难得地,居然为了别人的话而妥协,这太阳,真是西边升起了?
江奇转头看看窗外,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既然是明天出发,这里没我什么事了!”
说罢,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白芍刚才不管不顾地把宗晢骂了一通,这下想想后怕,见江奇走了,连忙也转了身,想要跟着江奇一起溜走。
宗晢眼尖得很,拍拍桌上的文件,“小芍,你过来核对一下这份企划资料。”
白芍顿在办公室中央,进退两难。
江奇却是一步不停地走到门口,打开门,转头对白芍笑了笑,并做了个加油手势,“小芍,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白芍不情不愿地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把原本江奇坐的椅子,拖到办公桌的最边角,把自己要远离宗晢的意思用行动清楚明白地表达了出来。
她这种如小孩子般一看就能看穿的清透心机,放在宗晢这里当然是不够看的。
宗晢自然也没把她的这点反抗看在眼内,甚至,还去拿了个杯子,给她倒了杯茶。
白芍正低头看着文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杯子。
这个杯子,还有点熟悉。
这不正是她那只被宗大少爷强行掳了去的杯子么?
伸手端起杯子细细看了一眼,忍不住抬头看看宗晢。
那边,宗晢正端着个和她手上这个一模一样的杯子,见她看过来,朝她举手递了递,并得瑟地挑了挑眉。
“情侣杯!”
白芍被他幼稚的行为弄得很无语,扶额寻思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理会他的比较好。
白芍以为,宗晢不会就此罢休。
然而,那位大少爷端着杯子喝了口茶之后,便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忙他自己的事。
白芍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到了平地。
俩人相安无事地各忙的,一直到江奇敲门进来,俩人才暂时停下手头的工作。
“宗少,白芍,我中午约了朋友吃饭,要给你俩带点外卖回来吗?”
知道宗晢对白芍动了凡心之后,江奇对白芍的敌意明显减少了不少。
白芍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去食堂吃。”
宗晢深深看了白芍一眼,转头对江奇说,“不用,我和小芍出去吃。”
江奇“哦”了一声,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那行,祝你俩用餐愉快!”
说完,“嘭”地在外面拉上了门。
白芍对宗晢的话充耳不闻,也不看他,低头略略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起身就要走。
宗晢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溜走一般,手急眼快迈过来,一把扯着她的手臂。
“说了一起吃饭的,跑这么急干嘛?”
白芍用力甩了甩他的手,扭头瞪了他一眼。
“谁说要跟你一起吃饭了?我去食堂吃,bss你自个想吃啥就去吃啥。”
白芍愈想和宗晢撇清关系,宗晢就黏得愈紧。
“那我和你一起去食堂吃!”
宗晢不强迫她,却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白芍以为他不过说说,谁知道,宗大少爷还真的跟着她一路来到了食堂。
平时,白芍自个来打饭,是要排队的。
今天,她身后跟了宗**ss,所有员工都纷纷漾着笑脸让道。
“bss,请问您吃什么?”食堂里面的员工,十分恭敬地问站在白芍身旁的宗晢。
宗晢用下巴点点白芍,“让她先点!”
白芍也不客气,“小哥,麻烦炸鱼和东坡肉还有苦瓜。”
食堂员工很快按白芍的要求打好了饭菜递了出来,宗晢便对那位小哥说,“跟她的一样!”
白芍转头瞪他一眼,“bss,你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这老男人,胃真的不要了么?
宗晢奸计得逞,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他殷切地看着她,“那你帮我点?”
就说这丫头紧张自己嘛,还嘴硬!
白芍于是抿着唇看他一眼,明知他是故意,却又拿他没办法。
“小哥,来一份蒸鱼和鸡肉丝还有瓜脯,再来一份汤。”
宗晢笑眯眯地站在白芍身边,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身后那些看好戏的员工,瞧见bss对白芍如此迁就,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总之,那些复杂的目光,让白芍如芒在背。
白芍对宗大少爷这种不知是秀恩爱还是变相逗弄他的行为气得牙痒痒,但脸上,却不能显露出什么。
甚至,还要强挂着笑意,端着自己的饭盒等着食堂的小哥把**ss的饭盒送出来。
“谢谢!”白芍笑着接过小哥递出来的饭盒,把几个饭盒垒叠起来,转身就要走。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宗晢,默不作声地伸出手,把她手上的饭盒全部接了过去。
然后,十分自然地偏头看着她,征询着她意见。
“在这吃,还是回办公室吃?”
看着她的眼神温柔且充满爱意,语气亦是轻而柔。
如此温柔深情的宗大少爷,让白芍很是吃不消。
“回办公室吧!”白芍急急扔下一句,加快脚步往外走。
她是想要甩开宗晢一些,可宗晢腿长,迈开步子,三几步就跟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小芍,你怕什么?”
宗晢这是在明知故问!
她怕什么,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只不过,他有点弄不明白。
在他没向她表白之前,她并不抗拒与他在公共场所秀恩爱,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积极配合的态度。
可在他表白了之后这两天里,她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要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是别扭么?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白芍没有回答他,眼看着电梯门开了,飞快地跑了过去,闪身进了电梯。
而宗晢,则在门将要关上那一刻跨了进来。
“bss,你明知道我怕什么,为何还明知故问?”
白芍觉得,以宗晢的智商和理解能力,不可能不明白她种种避嫌行为背后的用意。
宗晢没吭声,既没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也没有继续追问白芍的意思。
白芍以为,这位大少爷碰了钉子,没兴趣再纠.缠下去了。
殊不知,宗晢捧着饭盒走回顶层,直直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小芍,进来吃。”
白芍跟了进去,等他把饭盒放在茶几上,她拿了自己那两盒,转身就要走。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这两天的表现显得小气吧唧的。
可她没办法,宗大少爷说得那么明白,不管他的表白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她都不能当做没听到。
为了避免共对的尴尬,她只能尽量避免俩人独处。
“小芍,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明白点告诉我,行吗?”
身后,宗晢的嗓音响了起来,单是听声,便能感觉到他的无奈。
白芍身体顿了顿,停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饭盒,沉吟了片刻,才道。
“bss,我们不合适!”
她不愿去分析他的表白是出自真心还是玩笑,反正,她与他之间,不可能!
,!
至于她和宗晢之间为什么不可能,白芍心里其实很明白。
无论从出身背景、社会地位乃至性格喜好,她与他之间,都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也没门当户对那样的传统想法,但却十分清楚,两个原本属于不同世界各方面相差得太远的人,真要走到了一起,彼此所要做的努力是非常大的。
她没有信心能改变宗大少爷什么,而她自己,也没有要为了谁而改变的想法,所以,压根不愿去想这段无论是在别人眼中还是在她眼里,都是高攀了的感情。
因而,无论宗大少爷是逗她玩还是真心,此时,基本都被她列为了不可能往深发展的那一类别。
宗大少爷这样的人,只适合当她的上司,甚至,连朋友都没法儿当,更别说是恋人了。
不知是不是被她那句“不合适”给伤到了自尊,一直到下班,宗大少爷都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白芍准时下班,在住所附近随便吃了个快餐,回到住所,把床上的被套枕头床单等等统统取了下来,塞进洗衣机里清洗。
倒不是她有洁癖,而是,想到这床昨晚被宗大少爷睡过,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一想到那张床昨晚曾被人霸占过,就像自己的地盘被人入侵了一般,心里慌得很。
洗衣机放在露台里,脱水的时候,“轰轰”作响,若在平时,白芍会被这种噪音弄得很烦躁。
可今天,听着露台里传来的阵阵的轰鸣,她却觉得格外的心安。
郭宏发信息过来,问她昨晚的事。
当然,问得相当隐晦。
但白芍知道,郭宏是怕她吃亏。
“你走了没一会,宗少就走了。”白芍抿着唇回了条信息过去。
为了不让郭宏担心,她不得不撒谎。
而且,这是她和宗晢的事,没必要把郭宏牵扯进来。
郭宏不知信不信,反正,收到她的信息后,陆续又发了几条信息过来,白芍都耍着太极作了回复。
好不容易,郭宏消停了下来,露台外的洗衣机,也发出了“嘀嘀”的工作结束的提示音,白芍把手机扔在沙发里,起身出去把被子枕套等拿出来晾。
晾到一半,沙发上的电话大声响了起来。
白芍以为是郭宏,想着他刚才那些试探的信息,下意识当作没听到电话响,继续手头的事。
等她终于把被子等等晾好,停了一会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白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发现电话不是郭宏打来的,而是宗晢打来的。
白芍犹豫了一下,终是按了接听键。
“小芍,吃饭了吗?”
“吃过了,下班的时候在楼下快餐店吃过了。”
白芍抬眼看看时间,七点刚过一点。
这个时候,bss大人应该是刚到家,在家里吃饭的时间。
“这样啊……”
宗晢的语气,不无失望。
白芍“嗯”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以为宗晢会就此作罢,却又听到他说,“我奶奶说很久没见你了,想请你回大宅吃饭,你看……”
虽是看到不人,但白芍能想像宗晢那副为难的模样。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白芍虽然不太忍心,但她却始终提防着宗晢是在以各种理由来制造相处的机会。
电话那边的人又沉默了一下,才道,“小芍,我奶奶这几天身体抱恙,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就当是,哄她老人家开心一下。”
宗晢的语气,没有半点强求,更多的,倒像是哀求。
白芍本来就不是硬心肠的人,想想那位老人,对自己友善慈爱的画面,拒绝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犹豫了一下下,白芍终是松了口。
“好吧,我洗个澡,大概半小时后出门,是你来接我还是我自己坐出租车去?”
如果宗晢已经回了老宅,是没必要让他又折回来接她。
“你收拾妥当就下楼吧,我还在公司,现在可以走了。”
白芍眉头皱了皱,没经大脑的责备话脱口而出。
“bss,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
宗晢顿了一下,“有份文件急着处理,就忘了。”
白芍本不想再吐槽他,却还是忍不住凶巴巴地说了句。
“那你到公司对面随便买点什么先垫着肚子,不然,回到老宅,胃又得闹革命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居然没有异议,乖乖地应了一声,“嗯,我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之后,白芍只觉得胸口里憋了一口闷气,怎么都舒展不了。
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心情,不知为何,又阴沉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洗完澡换了身清爽打扮的白芍,一出大楼门口便看见了宗晢的车。
“bss,这个给你!”
白芍一上车,便把手上的饭盒递了过去。
虽然,刚才宗大少爷应得十分爽快,但以白芍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真的去买什么来垫肚子。
宗晢惊讶地接过饭盒,“这是什么?”
“速冻包子,味道一般,不过,可以先垫一下肚子。”
白芍本想说,你爱吃不吃。
宗晢却已经揭开了盖子,拿了一只包子啃了一口。
“还不错啊!”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宗大少爷,吃着这一块几毛钱一只的速冻包子,居然,是极满足的神情。
白芍细细察看他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暗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是真没想到,宗晢这样的男人,居然,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爱惜。
“李叔,你饿了吧,吃只包子垫一下?”路口的红灯时间很长,白芍便体贴地问了司机一句。
李叔还没回答,宗大少爷却极护食地身子一扭,捧着饭盒转向了另一侧。
“老李有牛奶有面包的……”
意思是说,李叔自个有粮食,犯不着跟他抢。
李叔原本想说好,毕竟,热的包子和干巴巴的面包,吃起来那是差远了。
可听宗晢这么一说之后,连忙识趣地拒绝道,“谢谢白小姐,我刚刚喝了瓶牛奶,不饿。”
白芍瞪了宗晢一眼,没说什么,然后,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扭头看着窗外。
,!
白芍一直在怀疑,宗晢说老奶奶病了,其实是借口。
不过,当她看见坐在客厅里神态萎靡的老奶奶,才明白自己是错怪了宗晢。
“奶奶,不是让你不用等我们吗?”
宗晢一进客厅,便急急地迎了过去,语气甚是焦虑。
“奶奶……”白芍也连忙跟了上去。
老奶奶伸出双手,一手拉着宗晢,一手抓着白芍的手。
“烨子说你病了,好点了没有?来,给奶奶看看。”
宗晢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奶奶,你听他乱说!没有的事,不信,你问小芍。”
白芍虽然恨宗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当着老奶奶的面,她还是给了他几分面子。
而且,她也不想老奶奶担心。
“奶奶,表哥应该是说得严重了点,他只是有点消化不.良而已。”
白芍的表情很是自然,老奶奶仔细瞧了她几眼,终是呼了一口气,拍着宗晢的手背道。
“没事就好,吓死奶奶了。”
宗晢伸手过来,轻轻捏了捏白芍的腰。
白芍偏头看他,对方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过来。
白芍瞪他一眼,迈前一步扶起老奶奶。
“奶奶,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他年轻力壮老虎都能打死一头,不用担心他。”
老奶奶乐呵呵地抬头瞧着她,“嗯,以前我是挺担心他的,不过,现在有你在,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白芍心里暗叫不妙,奈何,自己挖的坑,再深,也得闭眼跳下去。
“阿晢这小子,以后,就麻烦你照顾了!”
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白芍,甚是认真的拜托她。
白芍硬着头皮点头应了下来,“奶奶,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你拜托,我也会很用心的。”
老奶奶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自家孙子道。
“阿晢,小芍是个好女孩,你别听你爸妈瞎说,要好好待小芍。”
宗晢对着白芍挑了挑眉,然后也迈前一步,挽起老奶奶另一边胳臂。
“奶奶,我对小芍一直很好,不信,你问她?”
对上老人询问的眼神,白芍只好点了点头。
“奶奶,他对我真的很好!”
俩小年轻和乐融融的样子,让老人心情愉悦了不少,眉开眼笑在俩人的陪伴下进了饭厅。
为了不让老奶奶怀疑,白芍只好和平时一样,装作胃口很好的样子,喝汤吃饭吃菜,到后来,便直接吃撑了。
坐在她身边的宗晢,瞧见她暗暗揉了几次胃,便吩咐佣人冲了杯山楂茶过来。
等她把茶喝完,宗晢又提议。
“奶奶,外面的月色不错,要不,我和小芍陪你出去散散步?”
老奶奶年纪大了,精力自然没年轻人好,加上她这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这下,便拒绝了宗晢的提议。
“我困了,得上.床躺着。你陪小芍出去走走吧,小芍还没怎么转过呢。”
宗晢于是转头看着白芍,那边,老奶奶还在叨唠,“阿晢你也是,这么久了,都不带小芍回来转转。”
宗晢犹豫了一下,“奶奶,我这不是怕小芍为难吗……”
“为难什么?这个家里,只要我还在,哪里轮到他们说三道四?”
显然,这婆孙俩是在说宗茂几兄弟姐妹不喜欢白芍排斥白芍的事。
“奶奶,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小芍脸皮薄,就算有你撑腰,在他们面前还是会怕啊。”
白芍暗地咬着牙强迫着自己别吭声,这算是什么事啊?
老奶奶怜惜地看了垂着头的白芍一眼,又瞪了宗晢一眼,“那你是干嘛的?自己女朋友被人欺负也不吭声吗?平时不是挺凶的吗,到这会儿怎么成小绵羊了?”
宗晢“咳咳”咳了两声,“奶奶,在小芍面前,你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老奶奶又瞪他一眼,“走吧走吧,你陪小芍出去走走,面子不面子的,我给不了你,小芍不怪你就好,我一个老太婆,能管什么用啊。”
白芍其实不想和宗晢出去散步,可老奶奶说了这么一大堆,如果她不去,似乎,就成了计较之人了。
“bss,你是故意的吧?”
俩人在老奶奶慈爱的催促下,并肩走在花园的小径上。
宗晢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哪有?”
白芍憋了一肚闷气,“我和你那样明明不是那样的关系,你干嘛非要在你奶奶面前表现得情真意切的样子?”
宗晢呵呵了一声,“小芍,在我奶奶面前,我们不就应该是情真意切的样子才对吗?”
白芍咬咬唇,明知他是在利用老人来让她心软,却无从反驳什么。
俩人默默走了一段,白芍终是忍不住又重申了一句。
“bss,白天我说的那话,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的。”
宗晢停了下来,偏头看着她。
“你的意思,到底,是我们不合适?还是说,你不喜欢我?”
经过这两天的种种,宗晢坚信,白芍是喜欢他的。
只不过,她不愿承认罢了。
又或者,不是她不愿承认,而是,她还没看清自己的内心而已。
既然如此,他就制造多些机会,让她好好看清一下她自己的内心。
白芍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咬着唇垂头想了一下,才抬起头来对上他深沉的眸子。
“bss,我们之间,不合适,我也不喜欢你!”
这么直接的话,很打击人。
但白芍并不觉得这话会对宗晢造成什么伤害,因为,由始至终,白芍都觉得宗大少爷不过是在玩玩。
生活无聊了,找点刺激的东西来玩玩。
仅此而已。
宗晢不知道自己在白芍这丫头这里原来是这么游戏人间的一个形象,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退缩。
他抬起手,扶着白芍的肩膀,强迫她面对着自己。
“你说你不喜欢我,那昨晚,你为何那么紧张?”
白芍错开眼,不愿看他。
“你是我上司,你病了,我紧张,有什么不对吗?”
宗晢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问。
“小芍,我不是傻子,如果你只是当我是上司,会让我赖在你那里睡一晚?”
,!
白芍歪着头瞅着灯影下的摩挲树影,咬着唇就是不答他。
“小芍,我和你都很清楚,你不是随便的女生。如果昨晚胃痛的人,换了江奇,甚至是郭宏,你会让他们在你家睡一晚吗?”
宗晢却不给她退缩的余地,咄咄逼人地又甩出了另一个质疑。
白芍虽然觉得宗晢太不可理喻,给了一堆不存在的假设给她。
理智告诉她,不要管他。
然而,她的脑子却是不受控地往宗晢给的假设去设想了一下。
如果,昨晚胃痛的人成了江奇或是郭宏,她的反应,会是如何?
如无意外,她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去医院叫急救车,然后,让医生和护士过来,把人接去医院。
所以,让他们留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得到这个答案的白芍,震惊不已。
宗晢一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因而,她眼里及脸上那点细微的变化,全都没能逃过他利眼。
“怎么样?不会,对吗?”
白芍愤愤地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这时,她有点恼花园这亮如白昼的灯光,怎么如此亮眼,连她丁点表情变化都没法逃过这男人的眼。
“谁说的?”
不过,就算她真的那样想,她也不会承认。
宗晢勾起唇,扯出一抹笑意。
“我说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会打电话去医院,让人医院派车来直接把人接走,当然,你会陪着一起去。”
不得不说,宗晢还真是把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啊,你当时,怎么没打电话去医院?按理来说,找江奇,其实也没有打电话到医院快捷省事啊!”
此时的宗大少爷,嚣张得让白芍想要揍他一顿,却自知揍不过他,只能气得牙痒痒,睁大眼瞪着他,却又没从反驳。
白芍很不愿承认,他猜的,都是对的。
可在他咄咄逼人的逼问下,她又没法否认。
被看穿心思的她,只好别开脸,可她的目光才刚刚错开,下巴突然被捏住,大手强行把她的脸扳了回来。
撞入眼里的,是他欠扁的脸。
眼里明晃晃地挂着极之讨人嫌的笑意,直直的看进她的眼里,却把她看得心脏“怦怦”乱跳。
修长的指尖,在她下巴上轻轻撩拔了几下,好像,在安抚一只狂躁的猫咪,又似是,在一点点地挑衅着她的底线。
又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在挑逗……
白芍的视线,无端地被勾住,想要移开,却怎么都动弹不得。
“小笨蛋,你知道吗?你这,叫关心则乱!”
带着魅惑味道的低哑嗓音,在白芍耳边响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唇上,被微温的唇吮住。
他的唇.瓣,轻而柔地在她的唇上舔了几下,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离开,又在她鼻尖上啄了两下,这才,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微微推开了一些。
白芍像是中了魔法般,呆子一样瞪大眼看着他。
“小芍,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是,别急着说我们不合适,至于你喜不喜欢我这事,亦不用这么急给我答案,反正,我们还有两年时间慢慢琢磨,不是吗?”
宗晢不是白芍,因而,想不通她那小脑袋里哪来那么多的不安和怀疑。
不过,他愿意给她时间,只希望,她也愿意,给他等待和表现的机会。
至于白芍说的那些不合适,在宗晢眼里,根本屁都不是。
若说家境不合适,他宗晢已经足够有钱,白芍就算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只要跟他在一块,就能成为富可敌国的有钱人。
至于能力或是其他,宗晢更加觉得是无稽之谈。在他看来,白芍还年轻,还有无限可能,只要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好好培养,白芍将来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因而,在宗晢这里,一切距离和差距,都不是问题。
宗晢收起了咄咄相逼的气势,自觉地退让了一步。
白芍脑子像塞了草,被他软声哄着,迷迷糊糊便点了点头。
宗晢暗地吁了一口气,松开她的肩膀,垂手抓住她的手,牵着她慢慢地在花圃中间的石径踱着步。
白芍被动地跟着他放慢了脚步,耳边,有夜风吹过枝叶草丛发出的沙沙声,也有吱吱的虫鸣声。
鼻间缭绕的,除了花圃那边飘来的清幽花香,还有属于宗晢的淡淡的薄荷气息。
白芍觉得自己大概是鬼迷心窍了,居然默不作声地由着宗晢牵着她的手在花园里走了一个多小时,回到老宅大屋里,已经将近十一点。
“晢少爷,你的房间已经按老太太吩咐收拾好了,你和白小姐早早休息吧。”
大宅的管家,暗地里瞧着白芍的眼神并不友好,但在宗晢面前,却还是十分恭敬。
白芍被管家的话吓了一跳,扯扯宗晢的手臂,低声说道。
“我还是回去吧,还早……”
宗晢抓紧她的手,头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奶奶会生疑的,乖,住一晚没事!”
白芍心里狂号!
我摔啊!
你当然没事,我有事啊!
然而,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被宗晢一句话给全部否决了。
“好的,我和小芍去休息了,明天一早会起来陪奶奶吃早餐的!”
明里,是让管家连他俩的早餐一起准备。
暗地里,却是把白芍想要溜走的心思给死死堵住了。
“好的,白小姐喜欢吃什么?我好吩咐人去准备!”管家甚是殷勤地问。
白芍还没吱声,宗晢便替她回道,“我喜欢的她都喜欢,按着平时那样准备就行了。”
白芍瞪他一眼,宗晢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又凑过来在她脸上蹭了蹭,“走吧,我们去休息。”
白芍懒得鸟他,别开脸,被动地被他带上了二楼转角的一间房间。
“小芍,带你看看我的‘闺’房……”
白芍对于这个没脸没皮的男人,已经不想给予任何评价,进去之后,迅速扫了一眼里面的摆设,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老奶奶既然开口留她住下来,她若不依,老人肯定会很伤心。
折衷之计,今晚只能硬着头皮与宗晢同睡一室。
“今晚你睡沙发,我睡床!”
宗晢笑看着她,“你不怕我半夜悄悄爬上床?”
白芍哼了一声,在这方面,她嘴里虽然不说,但心里,对宗晢却还是保有着一定的信任的。
宗晢见她不说话,不再逗她,指指床上的衣物,“你先去洗澡吧,如果累了,可以泡个澡,我不急。”
白芍却以极快的速度洗完,出来的时候,先是探出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待看见宗晢正坐在沙发上忙着什么,白芍稍稍放下心,迅速跑到床边爬上床,扯了被子盖着自己。
那位管家,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居然,给她准备了一件极性感的蕾丝睡衣。
她穿在身上,不止前面波涛汹涌,后面还露了大半个背。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性感的衣服。
等她躺下,沙发那边的人依旧全无动静。
白芍本是不想理他,可又等了一会,那男人依旧低着头“噼噼啪啪”地打着字。
白芍想起那男人明天中午还要飞国外,便提醒他,“bss,你还不洗澡吗?挺晚了!”
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终于抬起头。
“怎么?我不洗澡会影响你?”
白芍愤愤地转了个身,用背对着他
他洗不洗澡,关她屁事?
宗晢如愿地把人惹恼,笑眯眯地把电脑一合,站了起来,踱着步子一步步地走近床边。
“你盖这么严实干嘛?是不是睡衣布太小了?”
白芍恼得用手把被子一掀,干脆,连头一起盖了起来。
“傻瓜,你这样盖着头,对身体不好的。”
说着,俯下身来,伸手要把她的被子掀开。
白芍躲在被子里,死死地扯着被子不肯钻出来。
宗晢笑了笑,松了手。
白芍以为他放弃了,哪里知道,背后突然一凉,原来,宗晢直从她背部位置把被子掀了开来。
“你想干嘛?流氓!”
白芍猛地从被子里钻出头,身体一翻,露出大半的背便紧紧贴在床上。
而她以为在男女方面还算绅士的宗大少爷,正定定地盯着她用被子裹成茧蛹状的身子,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光芒。
“我还以为,你还是小丫头呢”
宗晢强压下心底的那股热浪,假装不甚在意的调侃道。
但其实,她是不是小丫头,他不是早就知道么?
在她醉酒那一晚,她那火辣的曲线,差点让他的理智决堤。
白芍的脸,“轰”地一下红了。
“滚!”
她恼火地对着宗晢吼了一声,然后,随手拿起床上的另一个枕头,朝着男人那张讨人嫌的脸扔了过去。
宗晢一把接住枕头,重新俯下身,一点点地逼近白芍。
白芍心里警钟“咚咚”直响,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眼里现出一抹不可置信和惊恐!
“宗晢,你想干什么?”
她瞪大眼,虚张声势地又对着宗晢吼了一声。
宗晢双手撑在她头两侧,脸越凑越近,双目沉沉,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芍。
白芍攥着被子的手在微微发抖,心里暗暗后悔,刚才没有坚决离开。
在她以为宗晢真要对她做出多过份的事情时,唇上一热,然后,一直罩着脸上的阴影倏地离开。
等她反应过来,宗晢已经起了身,迈着大步往浴室走去。
“睡吧,我不会怎么你的,除非,你愿意!”
白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攥着被子的手心,出了一手心冷汗。
宗晢把人吓了个半死,自己,则施施然地进了浴室去泡澡。
他在浴室里面待了大半小时,做了一些羞于说出口的事,等他一身舒爽地走出来,躺在床上刷着网页的白芍,立即竖起浑身的刺,极之警觉地盯着他。
宗晢勾起唇,心想刚才真是把人吓得太过了。
可不吓吓她,他要如何解恨啊!
明明肉就在嘴边,却还要扮绅士装情圣,憋屈死了!
“小芍子,你再用那样的目光看我,刚才的话就不算数了哦!”
这小笨蛋,难道不知道,她越是露出这种张牙舞爪的模样,就越会激起他的征服欲?
此时的他,只想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把她翻过来覆过去地好好蹂躏一番。
而他刚才在浴室里面好不容易才消退下去的欲念,这下,又高高地昂起了头!
白芍瞪着他,“宗晢,你敢!”
她这明显心虚的要兵,对宗晢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像只刚睡醒的狮子一般,挂着一脸莫测的笑意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
白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扯着被子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背贴着床,双目圆睁怒瞪着宗晢。
“宗晢,你别过来!”
这时的白芍,无助得快要哭了!
眼眶不自禁地红了,连声音,都带了轻微的颤音。
宗晢原本只是想要吓吓她,好抵消一下自己心头那股憋屈。
这下,见她红了眼无助地挨坐在床背,一下子也慌了神。
他在离床半米远的地方站定,有点无措地看着白芍。
“小芍,你别哭我不过去”
宗晢哄人的经验并不多,而哄自己喜欢的人的经验,直接没有。
这下,手忙脚乱地站在那,抬脚,想要上前去抱抱她哄哄她,床上的白芍,一见他动,立即用红着的眼瞪他,斥道。
“你还来?”
带着哭腔的斥责,把宗晢吓得更加不知所措。
“我不过去,我保证”
宗晢举起手作投降状,那熊样,要是被江奇看见,大概又得嘲笑他一番。
白芍吸了吸鼻子,抬眼十分委屈地看着他。
“宗晢,欺负我很好玩是不是?”
宗晢心里那个冤啊!
“宝贝,我疼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欺负你?”
宗晢嘴里哄着,往后退了几步的脚,试图重新往前迈。
可他的脚才朝前一抬,床上那宝贝立即瞪他,“又来?去沙发那!”
明明是带着哭腔的话,对宗晢,却有着无比的威力。
宗晢没办法,只好乖乖地往后退到沙发上。
“你如果敢乱来,我明天就辞职!”
这时的白芍,隐约有点明白,自己的要挟,对宗大少爷,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第144章这是,要见家长了?
明白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对宗大少爷有着致命的威胁之后,白芍便又使劲眨了眨眼,努力挤出一点点眼泪来。
宗晢终于安安分分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白芍从他眼中再看不到任何威胁,这才缓缓地滑下身子,躺在床上,被子一掀,一直盖到下巴。
“我睡了”她闷闷地说了一声,闭上了眼。
看她的样子,似是真的放下戒心睡了。
可事实上,她却是竖起耳朵听着宗晢那边的动静。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但却不是朝她走来,而是渐行渐远,接着,有开门的声音。
白芍以为宗晢离开了,微微睁开眼偷偷看看,却见宗晢从衣帽间里走出来,手里,抱着被子枕头。
在一阵的瑟瑟沙沙之后,白芍听到宗晢轻声说了声,“小芍,晚安!”
装着已经睡着的白芍,当然不会回应他,又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屋子里静悄悄一片,看样子,睡在沙发上那位大少爷是真的睡了。
这下,白芍终于安心了一些。
她闭着眼,怀着忐忑的心,脑海里一直来回播放着宗**ss这几天言行举止,不知循环到第几回,终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四周黑沉沉一片,昨晚她睡前亮着的那盏小夜灯,不知何时,也被关掉了。
她眨了眨眼,好不容易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并凭着记忆找到了墙上的挂钟。
七点半?
这么晚了?可这天,怎么还是黑漆漆一片?
白芍弹跳起来,小跑着钻进洗漱间清洗完,换回昨晚穿过来的衣服,走到门口直要开门,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门外的人,骤然看见白芍,也是吓了一跳。
“小芍,起来了?”
门外站着的,是穿戴整齐的宗晢。
白芍猛地想起昨晚的事,脸哗地一下涌起一阵潮热。
“嗯,早”
她垂着眼,从宗晢身边闪了出去。
宗晢连忙关上门,快步跟了上来。
“昨晚睡得还好吧?”
白芍“嗯”了一声,扶着扶手噔噔噔地走下楼梯。
“你怎么不叫我?不是说要陪你奶奶吃早餐吗?”
白芍想起自己留在这里住一宿的目的,忍不住抱怨起来。
宗晢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双手插着裤袋里,闲闲地道。
“我看你睡得挺沉的,就让你多睡一会儿,奶奶也是刚起床,不碍事。”
即便宗晢这么说,白芍还是很不自在。
直到,她走下楼梯,看见从一楼的卧室里出来的老奶奶,心里才自在了一些。
“奶奶,早!”
她主动迎上去,搀着老奶奶。
白芍家里人丁稀少,除了她,就只有她老爸。
这位老奶奶对她又挺和蔼可亲,因而,她也挺喜欢这位老奶奶。
“小芍,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老奶奶一看见她和宗晢,便咧嘴笑了。
“挺好的,奶奶你身体舒服点没有?”
老奶奶拍拍她的手背,“我根本没病,只要你和阿晢经常回来看看我,我说不定就能长命百岁了!”
老人的话,白芍只好打着哈哈附和,跟着俩人身后的宗晢,却说得十分明白。
“奶奶,只要小芍愿意,我和她天天回来陪你都没关系。”
白芍心里暗骂了一声“靠”,便又听到老奶奶帮她辩解。
“阿晢你别把责任推小芍身上,再说,年轻人不是都要有自己的空间吗?奶奶不需要你天天回来,一周回来一次就够了。”
这回,不等宗晢回应,白芍自己倒是先应了,“奶奶,你放心,以后我和他每周回来看你。”
白芍虽然不愿回应宗晢的表白,但她和宗晢始终是有合约关系的,让他的长辈开心,说起来,也是她应尽的义务之一。
跟在她身后的宗晢,盯着她好看的侧脸,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
这丫头,明明心里在意得很,却非要装着不在乎的样子!
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的表现,说白了,就叫**屋及乌!
吃早餐的时候,老奶奶格外的开心,一边吃一边叨叨唠唠地说起宗晢小时候的一堆趣事。
“小芍,你别看阿晢他现在这么高大壮,小时候,他可弱不禁风得很!”
白芍半信半疑地抬起眼瞅瞅宗晢,怎么都没法把这壮实的男人和弱不禁风划上等号。
“奶奶,你非要在小芍面前毁我形象吗?”宗晢颇为无奈地抗议。
老奶奶白他一眼,“这哪叫毁你形象?我这是让小芍多了解你一些,我都没说,你第一天去幼稚园因为害怕而尿床的事呢。”
宗晢无可奈何地对着白芍摊摊手,白芍极力憋着笑,尽量无视掉他这副近乎生无可恋的模样。
“奶奶,你这不就说了嘛!”
白芍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声。
宗晢瞪她一眼,“你别笑,下次我约白叔出来喝酒,保证能挖到你更多的糗事。”
白芍咳咳了两声,抿着唇强行把笑憋了回去。
老奶奶虽然年纪大了,脑子却极精明。
“白叔?阿晢,是小芍的爸爸吗?”不过是一晃而过的名字,却被她老人家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宗晢笑着点点头,“是啊,是小芍爸爸。”
老奶奶听罢,十分认真的对白芍说,“小芍,什么时候约你爸爸见个面吧。”
白芍暗地瞪了宗晢一眼,说好合约关系不牵扯她爸爸出来的,现在这是故意的吗?
嘴里,却只能软声软气地哄着老人。
“奶奶,我爸爸很小出远门的,这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老奶奶一听,不高兴了。
瞪着宗晢责备道,“阿晢,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是男人,应该主动一些才对。要不,找个日子,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小芍爸爸?”
白芍这下急了,桌子下的脚对着宗晢踹了两下,又暗地对他挤了挤眼睛。
宗晢笑眯眯地看她一眼,似是对她的着急反应很是满意。
白芍气得差点要吐血了,宗晢才不紧不慢地对老奶奶说,“奶奶,这事不急,小芍还没答应我什么呢,贸然上门,太唐突了。”
老奶奶听完宗晢的话,细细品味了一番。
然后,意味深长地瞧瞧白芍,又瞧瞧自家孙子。
“阿晢,你的意思是,小芍还没答应你的求婚啊?”
白芍原本为了避开婆孙俩的战火,特意端了杯茶喝。
这下,猝不及防地听到老奶奶说出如此劲爆的话,嘴里的茶“噗”地喷了出来。
宗晢好笑瞅着极之失态的她,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扯了纸巾去擦桌上的水,悠闲地也扯两张纸巾,递过去,帮白芍把嘴角的茶水擦拭干净。
“奶奶,是的,小芍还没答应我。所以,你别再说那些话了,你看,小芍多难堪!”
他一边擦,带着笑意的眼睛死死盯着白芍。
白芍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说任何话,她已经,被他折腾得没了脾气,此时,只想装死!
老奶奶小心翼翼的看了白芍一眼,“小芍,那你慢慢观察,我这孙子,确实白长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那脾气,挺可恨的!”
老奶奶这刀捅得快狠准,连宗晢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被捅了一刀。
白芍这下是真的解恨了,朝着宗晢“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对着老奶奶点了点头。
“奶奶,我会慢慢观察慢慢考察的。”
老奶奶完全和白芍站一阵线了,“对,奶奶撑你!”
因为老奶奶倒戈的事,直到坐上车,白芍还开心得唇角微扬。
宗晢瞧瞧那洒满阳光的脸,心里也是乐呵呵的。
虽然,奶奶这做法有点损,也让他那高大光辉的形象幻灭了不少。
但总的来说,收到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最让他吃惊的是,吃完早餐之后,这丫头竟主动提出陪他回家收拾出国的行李。
这个意外惊喜,也让宗晢乐了一路。
白芍和宗晢回到离开了几天的住所,从电梯里一踏进门,就觉得哪里不对。
等走到客厅,她总算弄明白是哪里不对了。
“bss,你儿子呢?”
二哈的窝虽然安置在露台,但每次宗晢回来,它在露台外面肯定又跳又叫闹腾得让人无法安生。
宗晢径直往他卧室走去,“我没时间照顾它,把它寄养在宠物店里了。”
白芍奇怪了,“那范姨呢?”
本来,二哈就是范姨照顾的多,关他宗大少爷什么事?
宗晢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听到她的问题,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她。
“小芍,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请范姨回来,是为了照顾你,你不在这住了,范姨也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不是吗?”
经宗晢这么一提醒,白芍才想起来,确实,当初是她断了腿伤了手没法自理,才请求宗晢给请了个保姆回来。
“那你平时怎么办?”
可是,不对啊,bss大人可是自理能力若等于0的生物,范姨不在,他的饮食起居,谁照顾?
宗晢也是奇了,“什么怎么办?”
白芍指指厨房那边,“那你吃什么?卫生谁搞?”
宗晢耸耸肩,不太在乎地说,“吃饭这事不是挺随便的吗,在外面哪里找不到吃的?至于卫生,不是有钟点工吗?”
看得出来,宗晢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事。
可白芍却觉得,这些都是大事。
“难怪你把胃饿坏了,自己的身体,真的一点不懂珍惜啊!”
宗晢没有再为自己辩解,而是,推开房门,侧身让开一条道。
“你不是帮我收拾行李吗,请进吧!”
白芍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瓜,整天乐此不疲地致力于给自己挖大坑!
其实,她提出陪他回来拿行李,是以为范姨早就帮他收拾好了。
哪里知道,这家伙居然把范姨辞了。
“我可没说帮你收拾,我只是陪你回来拿行李而已。”
白芍抱着双臂杵在门口,就是不肯抬脚。
宗晢也学着她的样子抱起了双臂,垂眼看着她。
“小芍,你认为,我会收拾吗?”
白芍哼了一声,“会不会收拾,那是你的事,又不是我出门。”
宗晢又看了她一眼,“那你等等我”
说完,闪身进了卧室。
白芍想着这怎么都得等十来分钟,转身要去沙发上坐着等。
那个刚进去才十来秒的男人,已经走了出来。
“行了,走吧!”
白芍不可置信地看看他,只见他一手拿着护照,另一只手,空空如也。
“就这样?”白芍指指他手上孤伶伶的护照。
宗晢点点头,“是啊,就这样!”
白芍忍不住吐槽,“换洗衣服御寒衣服也不需要吗?”
宗晢老实点头,“要啊!”
“那你不收拾?”白芍想骂娘!
“我不会”宗大少爷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白芍觉得,这位少爷一定是故意的。
“不会所以,不用换了?”
“要啊!”
“怎么换?”
“买呗!”
说到这里,大少爷依旧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然而,白芍却是忍不住了,捂捂额头,然后,一把推开他,大步跨进了他的房间。
“大少爷,我认输了!行李箱在哪,我帮你收拾!”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这位大少爷,就是在装,就是在等她帮忙收拾,可她,却做不到撒手不管。
好吧,她这是,犯戝了!
宗大少爷一听她这话,屁颠屁颠地跑去衣帽间,很快,从衣帽间柜子里拖了两只大大的行李箱出来。
“小芍,那边挺冷的,要帮我拿两件毛衣,两件外套。”
白芍懒得看他,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问,“毛衣和外套在哪?”
她虽然在他这里住了好几个月,可他这卧室,她是第一次进来,自然,不可能知道他衣帽间里衣物的摆放情况。
“毛衣在左边那两格,外衣在进门那边。”
这下,宗大少爷倒是乖乖地配合起来。
白芍看一眼堪比一家专买店的衣服,心里暗暗骂了句“万恶的土豪”!
“毛衣要什么颜色,要高领还是领”
白芍耐心地询问着宗大少爷的需要,按着他的需求,从衣柜里拎了一件白色高领和一件灰色领毛衣放进行李箱里。
宗晢看着她把毛衣外套和领带等等都收拾好,才指指最里面的柜子,“内裤和睡衣在那边的柜子里!”
白芍把行李箱杆往他手里一塞,“那个你自己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转身噔噔噔地走了出去。
宗晢吃完午饭便赶去机场,临上飞机六前,给白芍发了一条信息。
“这是我在国外用的号,你找我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
白芍看一眼那串号码,快速地退了出来。
她觉得,她肯定不会闲得无聊打他的电话。
“白芍,晚上有个饭局,宗少不在,你陪我一起去?”
原本,白芍以为江奇会像上次一样陪着宗晢一起出飞国外,但大概是因为这阵子新的项目事务太多,江奇留了下来。
“可以啊,不过,我酒量不行,如果是酒局的话,江特助你最好找别人比较合适。”
通常这种应酬饭局,很少谈公事,因而,白芍这个秘书并非非去不可。
“没事,对方也不是多爱喝酒的人。”
等见着那些客户,白芍才知道江奇为何让她陪着一起去。
“白小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几位客户见到她,竟是十分客气。
显然,对方这种客气,不是因为她是宗氏的秘书,而是因为她是宗晢的女朋友。
大概是碍于白芍在,饭局上各位客户都显得彬彬有礼,连起哄都没有。
吃完晚饭,客户邀江奇一起去喝酒,江奇以送白芍回家为由拒绝了。
“江特助,原来你是拿我当挡箭牌啊!”
回家的路上,白芍忍不住调侃江奇。
江奇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那是当然,这些人,想约的人是宗少,宗少不在,让你去也是一样的。”
白芍无奈啧了一声,“原来,我还有这样的用处。”
江奇偏头看她一眼,“你不知道?你在宗少那个圈子,早已是个大红人了。不过,你习惯了低调,不知道也好。”
江奇不会跟白芍说,这几个月以来,宗大少爷拿她当了无数次挡箭牌的事。
因而,白芍便不可能知道,她在宗晢的圈子里,早成了一个非常神奇的存在。
传言说她打败了李家大小姐,收了宗大少爷的人,还收了他的心。
传言还说她驭夫有术,把宗大少爷这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驯服得像只听话的小哈巴狗。
不过,这些传言倘若让白芍听到了,大概,会被她当成本世纪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因为,事实正好和传言相反,撇开他们的真实关系不说,只看她和那位大少爷的交锋,她压根没赢过一次。
从前如此,昨晚,亦是如此。
以后,大概还是如此。
在那位大少爷上眼里,她微不足道如尘埃,哪来那么强大的影响力?
对于江奇的话,白芍并没有深究的想法,只对江奇笑了笑,便不再多说什么。
江奇只当她累了,一路上也没再说什么,直到把白芍送到公寓楼下,白芍下了车,扶着车门向他道谢,他才吩咐她。
“到家给宗少发条信息,报一下平安。”
白芍扶着车门,奇怪地看着他,“bss不是飞十几小时吗,这时应该还在飞机上吧?”
江奇管不了那么多,“他下机总是会看到的,记得啊!”
白芍只好点头应了下来,心里,却对这提醒很不以为然。
白芍回到家洗了个澡,接到好友竹浅影的电话,俩人聊了大半小时,然后,就真的把发信息给宗晢的事给忘了。
隔天一早,白芍还在被窝里发着梦,手机“嘟嘟”响了两声,是信息提示音。
白芍只当是骚扰信息,被子一掀,盖着头继续睡。
不知又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的音乐“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这回,白芍没办法再无视,手探出来,摸到手机,按了接通键。
“喂你好”她迷糊地打了声招呼,脑子尚未清明。
“小芍,还没起床?”
话筒里传来的,是远在异国他乡的宗大少爷。
白芍揉了揉眼睛,有那么一刹那在,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话筒那边的人,估计是听不到她的回应,焦急地唤了两声,“小芍小芍”
白芍这才清醒了一些,撑着身子坐起来,皱着眉嘟囔道。
“bss,怎么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此时的她,早已经忘江奇吩咐她的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才问。
“你现在在哪?”
白芍奇怪地看一眼四周,“在家啊!”
电话那边的人又是一顿,“江奇没让你到家给我发信息?”
白芍猛然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呃,他有说。”白芍本来觉得没啥必要,可现在听大少爷这么一问,多少生了些内疚,斟酌了一下,又补充道。
“我回来之后,太累了,洗完澡就睡了忘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彻底沉默了下来,白芍自知理亏,见他不吱声,越发地心虚。
“bss,你是不是刚下机?那边的天气怎么样,冷吗?”白芍极力表现出关心的样子。
那边的男人终于有了回应,“挺冷的,你给我收拾的衣服,派上用场了。”
不知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因为对方掩饰得太好,白芍听不出男人的语气和口吻,只好又说。
“我看天气预报,那边下雪了,你穿的是普通皮鞋吧?记得去买双靴子保暖!”
白芍绝不是故意去看的天气预报,而是,竹浅影刚好也在那个城市,昨晚在电话里提起过那边的天气状况。
“是的,下面积了挺厚的一层雪,我这就去买双靴子。”男人的嗓音,明显明快了起来。
白芍心头的负罪感又增了几分,下意识地,开口提醒他。
“你的胃药放在银色行李箱的夹层里,记得三餐前服用,还有,尽量别喝酒。”
对她的提醒,男人显然很受用,这回,声音明显带了些笑意。
“嗯,我知道的,时间不早了,你也该起床上班了。”
“哦,那我先挂了。”
“嗯,bb!”
挂了电话,白芍看看手机,情不自禁地吁了一口气。
匆匆起了床,在楼下买了早餐,步行回到宗氏,正好八点。
刚走进大门,前台小姐便叫住她。
“白小姐,那边那位女士找你!”
白芍乍听见这样的话,第一反应,便以为是宗晢的妈妈或姑姑之类的人。
可她立即把这想法否认了,毕竟,若真是宗大少爷的妈妈或姑姑婶婶之类,前台工作人员不可能不认识。
她满脸狐疑地往大堂会客厅那边走过去,远远,便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女人,穿着打扮贵气入时,乍眼看过去,倒是不分辨得出年纪,但白芍可以肯定,这女人,她不认识。
还没等白芍开口问,那女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白芍,脸上露出来一抹惊喜,霍地站起来,快步走到白芍跟前。
“小芍!”
白芍戒备地后退两步,神色困惑地看着她。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这么近一看,白芍更加百分百肯定,这女人,她从来没见过,自然,更谈不上认识了。
“小芍,我是我是”
那女人盯着白芍,说着说着,眼便红了,声音也哽住了。
白芍皱起眉,“这位小姐,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那女人似是被白芍这话刺激得不轻,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白芍的手,“小芍,我是你妈妈啊!”
白芍当场懵了!
妈妈?
她活了十九年,生活中可从来没出现过这号人物!
“这位小姐,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妈妈!”
白芍使劲甩了甩手,把女人甩开,转身便走。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让人费解。
在大马路上开车会被碰瓷早已不是新鲜事,眼下,连女儿,也有人来碰瓷吗?
白芍转身走了两步,生怕女人追上来,迈开大步跑进了最近的电梯,那女人嘴里叫嚷着“小芍,我是你妈妈啊”,高跟鞋踩得“嘚嘚”响追了过来。
电梯门,在那女人将要到达之际,终于关上了门。
白芍咬着唇站在电梯里面,神色凝重地盯着不停变动的数字。
对很多人来说,妈妈代表着温暖和慈爱。
可对于白芍来说,妈妈代表着抛弃和决绝!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压根没设想过,突然会有这么一天,一个自称是妈妈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一走进办公室,正好从特助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江奇,便一脸凝重地逮住她问。
“白芍,到底怎么回事?”
“嗯?”白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保安说楼下有位女士,一直叫嚷着,自称是你的妈妈!”
江奇认真地打量着白芍,话却说得十分直接。
白芍又皱了皱眉,拖开椅子坐下来,“不用管她,她就是来碰瓷的!”
江奇盯着她,“真不用管她?可她在下面那样闹,也不是办法啊!”
江奇这么一提醒,白芍浑沌的脑子才清明一些。
“江特助,麻烦你叫保安把她打发走,可以吗?”
江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打发她走不是不行”
白芍急急为自己辩解,“江特助,我真不认识她!”
江奇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
“只不过,今天打发走她,说不写她明天又来!”
江奇说的,也不是没可能。
白芍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毕竟,她从前的身世,并没有让人认她为女儿的冲动。
“那怎么办?要不,报警?”白芍有点手足无措。
江奇想了想,“要不,我让保安带她上来,有什么问题,你俩再沟通一下,我再从旁调解一下,实在不行,再寻求别的办法解决?”
江奇并不知道白芍家里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她是养女,其他的细节,他并不了解。
所以,他提了个折衷的办法。
可白芍并不想见,对那个自称是她妈妈的女人,她本能地抗拒。
“江特助,我不想见她!”白芍坦白承认。
江奇比白芍更加沉稳老道一些,明白那女人既然能找到宗氏,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罢休。
“白芍,或者,你跟你爸了解一下再作决定?”
江奇的提议,立即遭到白芍的否决。
“不行不行,这事可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
老爸辛辛苦苦把自己拉扯大,现在跑出个女人来跟老爸抢女儿,老爸不得伤心死?
江奇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处理?她既然能找上门来,就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发走。”
白芍低着头,咬着唇苦思着对策。
“万一,她在你这里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转头与媒体联手大肆宣扬这事,真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江奇是宗晢的助理,他分析的利弊,更多,自然是从宗晢方面去权衡。
因而,在他看来,眼下这女人,最好是用低调一点的方式去处理和安抚,而不是报警或者对这女人听之任之。
白芍之前,一直只从自己的立场去考虑。
这下听了江奇的话,才想起来,这事,并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事。
她现在,是宗氏总裁的女友,万一这事处理不好,受影响最大的,将不是她,而是宗**ss,甚至宗氏。
“好吧,让保安送她上来吧。”
白芍记不清那女人的脸孔,却是记得,那女人穿着贵气妆容精致,定是出身大户人家。
“江特助,一会麻烦你先了解一下她的身份和家庭情况,可以吗?”
如果可以,白芍根本不想跟那女人有第二次的接触,但眼前的情况,她避无可避,唯有,尽量把与她相处的时间缩到最短。
江奇略略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可以,你先到我办公室里躲一下,我先和她谈谈。”
白芍躲进江奇的办公室里,心情十分忐忑。
犹豫着要不要给老爸打个电话,最终,还是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来。
打了又怎么样呢?
对她的身份,老爸从来不曾隐瞒过什么。
而把她抛弃的人,当初除了留下她的生日信息之外,再无其他片言只语。
由此可以看出,抛弃她的人,是相当狠心的。
就连把她嘱托给好心人的言语都没留下,大概,抛弃她时,已经认为,这其实是死路一条了。
白芍在办公室内坐立不安,约莫十来分钟,微信上收到江奇发过来的一段音频。
白芍把音频点开,是女人的声音,应该,就是刚才扯着她自称是她妈妈的那个女人。
原来,这女人姓江,是b城的富家女,年少时在大,与初恋情人偷尝了禁果而意外怀孕,却因父母反对而偷偷生下了一个女儿。
女儿是早产儿,身体比较虚弱,出生后被安置在保育箱里,她每天去看女儿几次。
可到了第四天,医生却告诉她,她的女儿因为身体太虚弱而夭折了。
当天下午,她父母便出现在医院,把伤心欲绝的她接回了b城,亦因此,与初恋情人断了来往。
一直以来,她都对女儿夭折的事深信不疑,直到她看见网络上白芍的照片时,她却觉得,白芍跟自己有几分相像。
再到后来,她从网络上得知白芍是养女,专程找人又去打听了一下,发现白芍的出生日期与她女儿的出生日期一致,所以,认定白芍就是她的女儿。
白芍认真的听完女人的叙述,心里平静无波。
那些传说中会有的什么亲子感应什么的,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见应验。
而且,就算那女人对白芍就是自己女儿的事深信不疑,白芍仍旧觉得,这女人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听完音频,坐在江奇办公室里细细琢磨了一会儿,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芍”
那女人一见她,立即激动地站了起来。
江奇见状,立即用眼神示意她身边的保安,那保安会意,一把抓住着她的手臂禁止她往前一步。
而江奇,则沉声喝住她。
“江小姐,请你冷静一些,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希望你别乱说。”
不知为何,白芍瞧着那女人的脸,莫名地觉得心寒。
如果,她不是宗晢的女朋友,这女人,大概不会有这样的勇气,突然跳出来认她为女儿吧。
想到这里,白芍笑了。
“江小姐,恕我无礼问一句,这么多年了,你为何一直不怀疑,单单看到我的报道之后,才去怀疑?你知不知道,这天下间和我同年同月生的女子有多少?”
说实话,白芍不怀疑这位江小姐的经历。
只不过,仅凭这点就来认她作女儿,未免,太鲁莽了。
而且,功利性太明显了吧!
那位女子怔了一下,“小芍”
白芍在离她最远的沙发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江小姐,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你说你女儿是早产儿,十分虚弱,但我爸告诉我,我被抱回去的时候,身体十分健康而且十分强壮,不然,以我爸一个大老爷们,也没办法养活我。”
一开始,白芍其实也有过片刻的怀疑,会不会,这女人真的是她妈妈?
正是有所怀疑,她才会那么抗拒。
可仔细听完这女人的叙述之后,她心里却是亮堂堂的一片,直觉告诉她,这女人,跟她丁点关系都没有。
那女人迟疑了一下,然后,一脸忧伤地看着她。
“小芍”
“江小姐,我和你不熟,请你别这么叫我!”
白芍被这个陌生的女人用热切的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
“那个白小姐我这里,有些你刚出生时的照片,要不,你看看”
白芍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江小姐,那是你女儿的照片,和我无关,我没必要看。”
“白小姐”
白芍站了起来,“江小姐,你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不过,关于你女儿的情况,你还是去医院了解清楚比较好。只要有钱有关系,还愁查不清当年的真相吗?”
白芍说完,朝江奇打了个眼色。
江奇听了白芍与女人的对质,从开始的怀疑,到现在是基本站白芍一边了。
“江小姐,我也觉得白小姐说得没错,你最好,还是先到医院了解清楚当年的真相吧!”
女人被江奇和保安强行送了出去,白芍自己位置上发了好一会呆,直到江奇返回来。
江奇见她呆呆的模样,温和地拍拍的肩膀安慰她。
“白芍,别想太多,那女人多半像你说的那样,是个碰瓷的!”
白芍“嗯”了一声,翻开文件,呆了半秒,才抬起头朝江奇笑了笑。
“江特助,谢谢你!”
江奇摇了摇头,又拍了她两下,转身进了办公室。
白芍这一天过得很是恍惚,工作上再次频频出错。
不过,这次江奇却没说什么,只是耐心地把她错了的地方一一改过来。
忙完手头的事,江奇拔通了宗晢的电话。
在电话里,他把事情因由简单提了一下,然后,将录下来的音频发了过去。
包括那女人所说,以及后来白芍对那女人所说的那段话。
在另一个国度的宗晢,刚刚倒完时差,穿戴好准备回分公司去处理事务。
接到江奇的电话,便把出门的时间延迟了一些。
听完两段音频,宗晢直接回拔给江奇。
“小芍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虽然没亲眼看见当时的情形,但宗晢能够想象,白芍那丫头,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呆呆的,心里应该很难过吧”江奇把白芍的情况如实说了。
他不是个多敏感的人,但白芍的颓废劲,稍稍用点心便能感觉得到。
“嗯,实在不行,你让她休息一两天吧,在人事部抽调两个人上来帮你。”
同样的话,江奇在刚才就问过白芍,不过,遭到了拒绝。
“她说没关系,不用休息。”
“那好吧那个姓江的女人,你找人查查她的来历,顺便,查查她的孩子的事!”
江奇应了下来,俩人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白芍根本不知道,远在异国的bss大人这么快就知道了她这边的情况,因此,在接到宗晢电话时在,不由得愣了一下。
“bss,你不是要倒时差吗?”
“嗯,已经睡过一觉了,现在回分公司。”宗晢的语气十分平静,全没了刚才与江奇说电话时的沉重。
“药吃过了吗?”白芍婆婆妈妈地问。
“吃过了,你呢,中午准备吃什么?”
宗大少爷好像并不知道这越洋电话费有多贵,居然拉起家常来了。
“食堂有什么就吃什么,随便都可以。”
白芍并不了解大少爷的苦心,却是十分自然地被大少爷带了开去,不知不觉间,便暂时撇开了心里头那点苦闷。
“让江奇请你吃饭吧,他刚发季度奖,好大一笔呢!”宗晢带着笑意鼓吹白芍。
恰好这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白芍扭头看看走出来江奇,对着话筒那边的人说。
“bss,江特助和我一样,都是工薪阶层,真要请,不是应该你请才对吗?”
话筒那边的大少爷似是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小笨蛋,你这手臂往外拐,真的好吗?”
他这边说,就是把白芍当自己人了。
可白芍这里,却从来没当过他是自己人。
白芍还没来得及回他,之前听见她的话的江奇,在她身后大声道。
“宗少,小芍说得没错,我和小芍才是一个阶层的,要请,也是你请。”
“对啊,bss,是不是你请?是的话,我和江特助去吃大餐。”
白芍也笑眯眯地附和,这时的她,是真的忘了那个姓江的女人,也忘了那个只在她脑海中构想却从来没见过面的狠心妈妈。
“去吧去吧,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让江奇签我的单。”电话那边的少爷,用无奈又宠溺口吻应下了她的请求。
江奇看着白芍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暗地摇了摇头。
看来,宗少这回,真是栽惨了!
他这才感慨完,手机传来了信息提示。
点开一看,发信人是几秒前还与白芍通着电话的bss大人。
宗少:“小芍想吃什么或者想去哪,你都陪着她,晚上陪她吃饭再送她回去。最好,让她回我家住几天,这几天让司机接送她上下班。”
江奇这下,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词去形容自家老板大人了。
绞尽脑汁想了一会,脑子才绷出一个词。
老婆奴!
虽然,白芍暂时还不是老板大人的老婆,但真的,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老板大人的紧张程度。
白芍嘴里说要吃大餐,但其实,不过是和江奇到宗氏对面的食肆就餐。
吃饭的时候,江奇斟酌了好一会,才把宗晢那番话转达给白芍。
“小芍,我总觉得那位江小姐不简单,你现在一个人住,恐怕不太安全。”
因为那位姓江的女人,白芍整整一个早上都有点恍惚,根本没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
这下听江奇提起,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会吧?她不至于对我怎么样吧?”
白芍只当那个女人是因为她现在与宗晢的亲密关系才来碰瓷,却没有往更深一层去想。
但宗晢毕竟比她世故太多,人心的险恶也比她了解得更清楚。
“小芍,她既然能找到宗氏,就可以找到你的住处,她家境不差,想要通过些非法手段骚扰你,并不难。”
江奇以事论事,却没有告诉白芍,这些担心,是宗大少爷的担心,而不是他所担心的。
说实话,江奇其实是觉得宗晢小题大做了。
可不管怎么样,宗晢吩咐他的事,他是必须要办妥的。
再说,这事关系到白芍的安危,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白芍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显然,细想之后,她也认同江奇的说法。
“那怎么办?要不,我一会回去拿点换洗衣物,今晚住酒店?”
既然白芍有了这样的认知,江奇要劝她回宗晢家住下的事,便变得简单可行了许多。
“小芍,酒店的保安设施,也不见得比你家好,甚至,更差。”
“那怎么办?”白芍愁眉苦脸起来。
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想再见那位江小姐了。
江奇见时机差不多了,才说,“要不,你先搬回宗少那里住几天?”
白芍立即摇头摆手否决了江奇的提议,“不行,我不搬回去。”
她好不容易才搬出来,这下又搬回去,先不说宗晢怎么想她,单是她自己这关,她都没法过。
再者,现在搬进去容易,到时想要搬走就难了。
当初,不也一样吗?
江奇倒是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快,“为什么不行?你想想,宗少那边无论安保设施还是治安都非常棒,别说是个人,就是只苍蝇,想要飞进去也难。再说,宗少不是出了国吗,起码要四五天才回来,你在那住下,不影响他,对你也没影响,不是吗?”
白芍低着头,手里的叉子无意识地一下下戳在碟子里的牛扒。
江奇见她犹豫了,便又道。
“那位江小姐的家里,我看也是有些势力的。你自己在外边住,我是保不了你。但如果你在宗少家里住,宗少的身份,在b城,还真没几个人敢惹。你知道,宗少上机之前,特意交待我好好照看着你,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向宗少交待?”
对于自己,白芍许多是时候是持有几分大无畏精神的。
可这事扯上江奇,她不得不认真考量。
关于宗晢拜托江奇照看自己的事,在此之前,宗晢没跟她提过,江奇也没说。
但从昨晚江奇提醒她回到家给宗晢发信息的事来看,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她自己真出什么事,她可以承担,但这事若让江奇背上责骂,那就是她任性妄为了。
白芍把碟子里的牛扒戳得体无完肤,终于,抬起了头。
“好吧,那一会麻烦江特助载我回去收拾一下,我先搬回bss那里住几天吧。”
江奇暗地松了一口气,半晌,才又问她。
“那我叫范姨回去?”
白芍摇头,“不用,我自己一个人,随便怎么都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江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白芍以为,江奇这是答应了她。
可等她下班之后由江奇陪着提着行李走进宗晢的屋子里,扑鼻而来的,是阵阵的饭菜香。
没等她反应过来,厨房那边有个人走了出来。
“白小姐,江先生,你们回来了!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殷勤地招呼着她和江奇的,正是宗晢说已经解聘了的范姨。
白芍跟范姨打过招呼之后,把江奇拉扯到一边。
“不是说过,不用找范姨回来吗?”
江奇耸耸肩,“不是我叫的,是宗少叫的,你不喜欢,自个找宗少说去。”
这种事,白芍自然不会去找宗晢,反正,她不过在这里住几天,之后宗大少爷要怎么安置范姨,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不过,范姨却是很热情,大概,是因为几天没见白芍,拉扯着白芍絮絮叨叨一大堆。
也是这么一叨唠,白芍才知道,其实,宗少根本没解雇范姨,只是说这阵子不怎么回这边住,让范姨放假一段时间假,可以随便到外面接点钟点活做。
白芍只是听着,她也不太确定,范姨这些话,是不是宗大少爷特意交待的。
反正,不管真假,范姨的事,轮不到她管就是了。
江奇吃完晚饭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又叮嘱白芍,“明天李叔会接你上班,你可别自个溜了。”
“我知道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白芍乖乖应了下来。
她发现,江奇这几天对她的态度变了不少。
不知,是因为宗大少爷拜托过他,还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观感改变了呢?
白芍希望,会是后者。
“麻烦倒是不会,我是怕你出什么事,宗少揪心而已。”
江奇说了句大实话,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瞥,便闪身进了电梯。
白芍脸一红,暗暗庆幸电梯门已经关上,江奇看不到。
然而,她一个转身,就被捧着碗筷往厨房走的范姨看了个清清楚楚。
“白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舒服吗?还是空调开得不够低?”
虽说这时已是初秋,但城还是有点炎热。
范姨问着,还特意停下来关切地看着白芍。
白芍用手捂着脸,轻轻拍了拍。
“嗯,应该是空调开得不够低。”
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江奇就那么随口一说,她也能脸红。
脸红个鬼啊!
“白小姐,宗先生最近是不是很忙?”
白芍在厨房里帮忙,范姨继续和她拉着家常。
“还好吧……”白芍含糊其词。
毕竟,在范姨这里,她和宗晢是男女朋友,至于她搬出去住的事,看范姨的样子,宗晢估计没跟范姨提过。
“再忙,生活起居方面还是要尽量规律一些,不然,把身体折腾坏了,可是赚再多钱也养不回来。”
白芍暗暗奇怪,按理来说,范姨应该不知道宗晢胃痛发作的事才对,可她怎么一副语重深长的样子?
范姨见她不吱声,又道。
“你不知道吧?你回城那几天,宗先生一直在公司加班,吃喝拉睡都在公司,身体再强壮,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呢。我家那位就是这样,早些年天天加班,现在,落了一身的毛病。”
范姨以过来人的姿态叨唠着,大概,在她眼里,白芍和宗晢,与她和她老公,是一样的关系。
“嗯呢,等他出差回来,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白芍这话,表面上,是说给范姨听,可说的时候,她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她这些教训的话,根本没等到宗晢出差回来就说了。
和范姨一起把厨房收拾好,范姨很是识趣,自个上三楼去看电视。
白芍回到曾经的卧室,刚才只把行李拿进来没有细看,这下开了灯仔细看看,才发现里面的摆设,还和她走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床单枕套之类的,自然是她原来用的那套,甚至连她走时随意扔下的抱枕,也还像原来那样子歪在沙发里。
不知,是宗大少爷还没来得及让人收拾这里,还是,根本没打算让人收拾?
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想法,白芍赶紧命令自己就此打住!
这种想法,和江奇所说的话一样,太容易让人遐想联翩。
虽然,影子昨天在电话里也替她分析过,觉得她其实可以尝试一下。
可白芍却依旧固执地觉得,自己和那位大少爷,是怎么都拉扯不到一块的。
真要勉强走一块,大概就像是水和油,无论怎么折腾,都混不到一块去。
白芍没想着在这里住多久,因此,只带了简单的两三套替换衣服和笔记本电脑。
她把行李箱拖进衣帽间,也懒得把衣物挂起来,只把行李箱放一角,打开,拿了睡衣出来。
这里的卫浴设施非常豪华而且齐全,但白芍从住进来之后,一直按着自己的习惯,只用最简单原始的沐浴。
说她不懂享受也好,说她不懂情趣也好,反正,她无谓,她只按自己舒服的来。
她是觉得,她就是她,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没必要为了谁而硬将自己整得非常高雅。
她用十来分钟洗完澡,见时间还早,便打开电脑准备搜些电影看看。
可当她搜出一堆电影名时,鼠标移来移去,却一直没点进去看。
想起最近去电影院看那两场3电影的效果,再想想电脑上看的效果,她顿时没有了看了**。
正在百无聊赖之际,电话响了。
看看来电显示,是宗少少爷。
“oss,忙完了?”
白芍被范姨喂得饱饱的,因而,中气十分足,和中午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判若两人。
“嗯,刚刚开完会,你呢?吃过饭了?”
宗晢的口吻,越来越柔和,半点没有上司对下属的样子。
直接,便是男朋友对女朋友那种嘘寒问暖的关怀和体贴了。
白芍却没有意识到这点,不过,她却是习惯了宗晢的啰嗦和叨唠,很是自然地回他。
“我是吃过了,不像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只顾着工作工作工作。”
她的责备,若以秘书来说,其实是过界了,但宗晢一点不恼,反而,带着笑意回她。
“我这不是正要去吃吗?药我也记得吃了,不会再让你担心的。”
宗晢带着笑意的保证,换来白芍一声轻哼。
“谁知道呢,反正,我也看不见。范姨说你前几天在公司里不眠不休地工作,怪不得胃痛了。”
“我知错了,这不是在改了吗?”电话那边的少爷,轻声求饶!
后知后觉的白芍,直到躺在床上,才回味过来,宗大少爷刚才在电话里那些话,还有那种口吻,十足十,就是情侣间的腻歪话。
然后,她又想起影子昨晚在电话里说的话。
“傻瓜,你说宗少逗你玩,我可不这么觉得。你想想,他那样内外兼备的优越条件和生活环境,他要玩,多少人愿意陪着他玩?再说,凭你的智商,他犯得着动什么脑筋吗?所以,与其说他在逗你玩儿,不如说他是真的想要讨你欢心,然而,却一直不得要领。”
她问好友为何向着宗大少爷,好友只说,凭直觉。
白芍只能暗暗懊恼,自己没有好友那般敏锐的直觉和洞察力。
所以,那位大少爷,真的只是想要讨自己的欢心,而不是,逗着她玩儿?
白芍带着种种疑问和不确定,缓缓地进入梦乡。
梦里,出现一张模糊的脸,但从那人的衣着打扮,能分辨得出,那是一个女人。
“小芍,我是你妈妈……小芍,你看我一眼吧……”
那女人顶着模糊的脸,带着哭腔扯着自己哀求。
梦中的自己,木着一张脸甩开女人的手。
“对不起,我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
女人嘤嘤的揪心哭声,扰了白芍一晚。
直到坐在餐桌前,她的耳边,还有那女人细微的低泣声。
白芍一直以为,对于亲生爸妈,她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完全谈不上恨。
可经过姓江的女人那么一闹,她才发现,她的内心深处,对血缘的爸爸妈妈,其实,是极恨的!
幸好,清醒的时候,有工作和远在异国的那位大少爷分了她的注意力,她才不觉得那么痛苦。
然后,在梦里,她内心那股压抑的恨意,便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喷薄而出,直把她压得透不过气来。
那股难以排解的强大压抑感,直到白芍醒来,仍挥之不去。
她拿了个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问对面喝着粥的范姨。
“范姨,你生下你儿子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啊?”
她知道,她要找些正面妈妈的形象,来维系她心里对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而她身边,无论是好友竹浅影还是宗大少爷,貌似,都和她一样,基本没有从妈妈身上得到关爱的经历。
范姨先是愣了一下,很快,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当然是开心、还有激动啊!虽然,当时我被那小子给折腾得掉了半条命,但当医生把皱巴巴的小家伙抱到我眼前,顿时觉得,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值了。”
范姨是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没多少文化、只能靠着干些体力活赚基本的生活费,而她说起这些的时候,带笑的脸上皱褶一堆,乍眼一看,能从中读到关于生活的困顿和愁苦。
可此时的白芍,却觉得那些皱褶里,深藏着全是幸福和伟大的母爱。
为了儿子能买更多合适的辅导教材,多接几个钟点活;为了让儿子读更好的学校,起早贪黑地赚取更多的补习费用……
这些,范姨不觉得是苦,而是,作为母亲的本能。
白芍听完范姨的话,拿着包子瞧着范姨出了一会神,片刻,才释然地笑了笑。
她白芍,是没有范姨这样好的妈妈,但她,有个和范姨一样为自己操心、把自己当公主一样疼着爱着的老爸啊!
所以,管他什么鬼妈妈,她白芍,有老爸一个就够了!
于是,这天早上八点,坐在院子里喝茶的白向东,收到宝贝女儿一条极肉麻的信息。
“老爸,我爱你!”
……
江奇以为,今天的白芍,依然会像昨天那样频频出错,因而,一大早便让人事那边调了个人上来帮他。
殊不知,白芍那丫头今天状态奇好,不仅没出丁点儿错,效率还比平时高了一些。
江奇在文件末尾签完名,推到白芍面前,抬眼认真的审视着她。
“小芍,宗少到底隔空给你喂了什么药?”
江奇的话,让白芍想起昨晚宗少的那通电话。
虽然,那位少爷没说什么肉麻的话,可他那些话,却能让人浮想联翩。
白芍的脸,可疑地泛起了微红。
“江特助你别乱说,boss怕是忙得连觉都没时间睡,哪有时间来管我什么?”
对于她的否认,看在江奇眼里,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遮掩。
“他啊,就算真的忙到没时间睡觉,也会挤出些时间来安抚一下你。”
江奇这话,当然不是无凭无据凭空猜想的。
而是,分公司的人昨晚跟他抱怨,说宗少变了,再不像以前那样把工作排第一位了。
明明和一班高管开着会,却突然拎起电话关办公室里打电话。
不用怀疑,宗少撇开繁忙公务找的那个人,必然是白芍无疑。
白芍的脸更红了,急急把文件搂进怀里,转身跑了出去。
江奇对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这小丫头真是嫩得可以,所有心思都明明白白摆脸上了。
偏偏,如此单纯简单的人,却遇上了宗少那个心思深沉难懂的老狐狸,不知,该说是她幸运,抑或,是她的不幸!
下午,江奇接到负责调查那位江姓女子的王先生的电话,等他把王先生调查来的资料转发给宗晢,再拔通对方的电话,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宗少,白芍遇到你,绝对是她的不幸!”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却也没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只是十分郑重地吩咐他。
“找几个面生的人在公寓附近守着,公司这边,适当增加安保数量,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我一会马上去办。”江奇极快地应了下来,眼前闪过白芍脸红的模样,又道,“宗少,这些事,你不打算和白芍聊聊吗?”
在江奇看来,白芍是那种生活在阳光中的蹦蹦跳跳的孩子,可宗少呢,恰好相反,他是活在暗夜里却也能自由游走的人。
电话那边的男人又是一顿,半晌,才道。
“江奇,你应该知道的,没必要!”
姓江那位女子,自那天出现过一次之后,再没有在白芍视线内出现过。
加之这几天非常忙,白芍连着几天陪着江奇加班,天天九点多十点才回到住所,很快,白芍便基本把那位江姓女子给忘了。
出差在外的那位大少爷,每天十分准时,在晚上十点三十分打通白芍的电话。
起初一两晚,白芍对于他的电话很有些抗拒。
因为,大少爷其实没啥事,在电话里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叨叨唠唠的一说就是大半小时。
可一两晚之后,白芍竟有些习惯了,回到家里匆匆洗完澡,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连刷网页边等电话。
周日晚上,电话那边的少爷,很是高兴地告诉白芍。
“小芍,这边的事终于处理好了,我晚些乘航班飞回b城。”
白芍虽是几天没见着那位少爷,可这几天,大少爷天天准时在她耳边狂刷存在感,这下听他说要回来了,禁不住高兴地问。
“大概几点到?让李叔去接你!”
白芍忘了,宗大少爷的接送,从来都是江奇在负责。
电话那边的少爷,似乎也没觉得她这么问有什么不对,说了句稍等,大概是去翻看航班到达时间,很快便给了白芍一个准确的答案。
“如果不误机,大概晚上九点到达b城,你来接我吗?”大少爷似是很期待地问。
白芍本来只是说让李叔去接他,可宗大少爷却顺着杆子往上爬。
白芍愣了一下,“boss,我不会开车。”
其实,她是明白宗晢的意思的,不过,不好直接拒绝,只好装傻。
然而,电话那边那位大少爷,却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小芍,你真狠心啊!也不可怜可怜可怜我这几天待这鬼地方睡不好吃不好的,让你来接我,权当是给我点奖励,真的这么难吗?”
大少爷说得甚是可怜,白芍一时语塞。
半晌,才讷讷地道,“那我明天看情况吧……”
听不到对方的回应,白芍只好又解释道。
“新项目棘手得很,这些天我和江特助天天加班,谁知道明天几点能下班?”
白芍说的也是实话,今天是周日,她和江奇照样从早忙到晚上八点多,昨天也是一样,估计,明天也会一样忙。
可电话那边的男人,却无视了各种的不可能,立马高兴起来。
“那说定了,明天如果不忙,你就来接我。”
白芍猛地醒悟过来,撇了撇嘴,暗暗骂宗大少爷腹黑,骂完那位少爷,禁不住骂自己脑残。
公司是宗大少爷的,他想让她早点下班,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
周一回到公司,堆在桌上的文件成山,和前几天并无大变化。
白芍忙得脚不沾地,午饭晚饭都是其他同事帮忙把饭送上来,匆匆吃完,又继续奋战。
白芍自己,早就把昨晚的许诺抛到了九霄云外,再说,本来她就说过,如果不忙,才去接他。
不过,就算她忘记,江奇这个称职的特助却不可能忘记。
七点三十分,有人敲响了她的桌面。
白芍抬头,对上江奇的眼。
“李叔在停车场了,你收拾一下赶紧下去吧。”
白芍是真忘了要去接宗**oss的事,诧异地问江奇。
“今天不用我加班吗?可我手上还有一堆事没处理好啊!”
江奇抬手拍拍她的头,“你是不是上班上傻了?你不是答应宗少去接他吗?”
江奇自己都没发现,他对白芍,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么的不屑和歧视。
甚至,在言行举止间不知不觉多了些随意和亲昵。
他不再认为这丫头有心机,反倒,时常觉得这小丫头傻得可爱。
而且,正是她这种清透得不带一丝心计及算计的特质,吸引了宗少的视线并抓住了他的心。
白芍“啊”了一声,这才记起,自己昨晚确实给了大少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是说,如果不忙的话……”
白芍看一上发桌上的文件,有些犹豫。
江奇是真服了她,叹了口气,弯身把她面前的文件合上。
“这些明天再做,先去把宗少接回家再说。”
比起boss大人的心情和个人幸福,这些工作做好与否,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白芍在江奇的眼皮底下收拾好东西,“江特助,你一起去吗?”
江奇极不客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阻人恩爱是会折寿的,你就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白芍因此又闹了个大红脸,直到在停车场找到李叔的车子上了车,脸还滚烫滚烫的。
李叔是个细心的人,从后视镜里瞥见白芍脸色不对,便体贴地问。
“白小姐,你很热吗?要不要把空调调强一档?”
白芍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说着,用手捂了捂脸,希望能用手温把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可你的脸……”李叔欲言又止。
“没事,就是怕你等太久,所以跑着下来。”
白芍这番自欺欺人的话,李叔似是信了,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
但白芍自己,自然是不信的。
因为她很清楚,她脸红,是因为江奇提起宗晢。
一路上,她都十分郁闷。
她的理智告诫她,就算宗晢不是逗她玩儿,他仍是那个她高攀不上的人,她和他,没半点可能。
可她的身体,却似乎很诚实。
外界稍微有点能勾起遐想的言论,她就会没法自控地闹个大红脸。
这样子的她,也难怪那位大少爷不相信她对他没感觉了。
因为,连她自己,都慢慢有点不太确定了。
宗氏离机场的车程约莫一个半小时,这天是周一,去机场的路比起平时顺畅,因而,当白芍站在机场候机大厅时,大厅的时钟刚好走到九点正。
白芍在离乘客出口处不远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不知过了多久,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芍!”
白芍抬起头站了起来,还没看清前面的人,便觉眼前一暗,身体猝不及防被有力的臂膀揽了过去。
下一秒,被带着熟悉气息的高大男人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白芍想抬头看看男人,后脑勺却被男人的大手扣着,她的脸被逼埋在他怀里,鼻间全是他的气息,就连吸进她肺里的空气,也充斥满了他的气息。
那些气息在她肺间转了一圈,竟像是带了钩子的藤蔓,在她心肺间拉扯出丝微的痛意。
这位少爷离开了几天,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这几天有多难熬。
可这人近有身边了,她突然想要看看这人的脸。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然而,却让男人生了错觉,只当怀中人在他怀里蹭蹭撒娇求抱抱。
“是不是想我了,嗯?”大手在她头上使劲摩挲了几下。
力度不轻不重,足以引起人注意,却又不失温柔那种。
白芍甩了两下头,好不容易在他怀里突围而出,仰着被他憋得红通通的脸,睁大眼睛看着他。
宗大少爷也不说话,一眨不眨地与她对望,琥珀色的眼眸里,漾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对上他如此赤果的视线,白芍下意识便想要错开,垂下眼,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唤。
“阿晢,司机到了吗?”
一直紧紧抱着白芍的宗晢,稍稍推开她,扭头对他身后那位一身干练打扮的女子笑了笑。
“到了,我们走吧!”
说着,手移到白芍的腰,改抱为搂,带着她转了身。
“小芍,这位是分公司那边的市场部总监罗菲。”
白芍没想到宗晢有人同行,愣了一下,才朝那位艳丽而不失知性的女人伸出了手。
“罗小姐你好,我是宗少的秘书白芍,请多多指教。”
罗菲显然也和白芍一样,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除司机之外的第二个人,愣了愣,继而伸出手对白芍露出一抹明艳动人的笑容。
“白小姐客气了,说到指教,我是真不敢当。”
俩人握手的当口,罗菲以极快的速度把白芍从上而下地量了一番,然后,朝宗晢挤了挤眼睛,笑道。
“阿晢,你不会是招了个童工吧?”
白芍先是愕然,然后,脸露尴尬。
见宗晢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好自个开口解围。
“罗小姐你这是夸我嫩吗,我十九岁了!”
宗晢这才抬手揉揉她被他的抱抱给弄得乱成鸡窝一样的头上,颇为.宠.溺地道。
“是有点太嫩了,特别是,搁我身边看,更嫩。”
言外之意,是说他自己老吧。
白芍可从来没觉得宗晢老,而且,在她看来,这位大少爷可是比那些整天只懂泡吧玩网游的大男孩要有魅力得多了。
而罗菲,则更是把她对宗晢的仰慕之情流于言表。
“阿晢你真是谦虚,你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值钱最耀眼的好不好?那些十八.九岁的小男生,放在你身边,除了脸嫩了点,哪都不够看。”
罗菲看着宗晢双眼散发着熠熠的光芒,白芍这才察觉到异样。
这名分公司的业务总监,私底下到底与bss是什么关系?居然,称呼他为阿晢?
白芍的记忆里,阿晢这个称呼,好像只有宗家的人才会叫吧?
就连江奇这个看起来宗晢私下感情不错的特助,平时,对宗晢也是称呼一声宗少。
白芍心里,隐隐对这位叫罗菲的女人生了些敌意。
当然,这时的白芍,并不知道心里梗着的不舒服是敌意,只当自己不太喜欢这个叫罗菲的总监而已。
而宗晢,则直接无视了罗菲的一番话,对她的热情仰望,更是视如不见,搂着白芍的肩膀转了身。
这时,李叔迎了过来,要去推宗晢身边搁着两个大行李箱子的推车,宗晢却一手搭了过去。
“老李,你帮罗菲拿吧。”
说着,一手搂着白芍一手推着推车迈着大步往外面停车场走去。
“bss,你这样扔下罗小姐,不太好吧?”
白芍扭头看了罗菲几眼,如果她没看错,罗菲确实不太高兴的样子。
宗晢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用担心她,她是b城人,这里她可比你熟得多!”
白芍当然不是担心罗菲迷路之类的,她只是觉得,宗大少爷既然和对方一起回来,最起码,得表现出礼貌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疏离冷淡得过份。
当然,宗大少爷也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人说服的人,搂着白芍上了车,等罗菲打开后座门,他直接说,“罗菲你坐副驾,我有点困,想躺一会。”
罗菲脸露诧异之色,看一眼白芍,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把后座的门关上,坐到了副驾上。
“老李,你先送罗菲回家。”
宗大少爷吩咐完司机,没等白芍反应过来,一头便枕到了她的大.腿上。
“小芍,我睡一会,到家叫我!”
白芍呆了一下,低头看看,大少爷已经闭上了眼,似乎,真的打算枕着她的腿美美睡上一大觉。
白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搁在身侧的手,便被他捞了去,紧紧握在了手心。
白芍使劲甩了两下,甩不开,正想开口跟他理论,坐在副驾上的罗菲,却扭过头来问。
“阿晢,我不想回家住,公司有安排酒店吗?”
当她的看见宗大少爷旁若无人地枕着白芍的大.腿时,脸色微微变了变。
宗晢依旧闭着眼,却是开口道。
“你想住哪,直接让老李载你去就行。”
罗菲脸色微妙,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宗晢却再无半句废话,手一按,直接把档板降了下来。
他这举动,连白芍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尴尬,可想而知,罗菲这个当事人的脸打得有多痛。
可尴尬完之后,她的心里,又暗暗升起了一丝窃喜。
虽然,她觉得这样不太道德,但她就抑制不住欢快的心情。
甚至,如果不是在车里,而是一个人独处,她大概会如声乐老师练嗓那般高声吼两句“啦啦啦”来抒发一下自己的心情。
大.腿上的脑袋,大概是枕得不太舒服,瑟瑟沙沙地动了几下,白芍自以为体贴地,反手从后面拿了抱枕出来,手托起他的头,把枕头垫到了他的脑后。
殊不知,她的体贴行为却惹得宗大少爷睁开了眼,愤愤不平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用力抽走垫在脑后的抱枕,“呼”地甩到后座。
脑袋在她大.腿上蹭了几下,终是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静了下来。
白芍心里依然在猜测着坐在副驾那名叫罗菲的总监的身份,但见他真的困得厉害,没敢再打扰他,由着他枕着她的大.腿睡了一路。
迎面的车灯偶尔从车窗折射进来,照在宗晢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缘故,不过几天功夫,白芍竟是觉得大少爷消瘦了不少。
不过,这也能理解。
毕竟,宗晢这趟出国,本就是处理危机事件,工作压力加一路和奔波劳碌,会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白芍,看着看着,心里竟盘算起来,回去得让范姨熬多些滋补的汤,让这位大少爷好好补补。
睡着的大少爷,并不知道白芍心的这些想法,若是知道,大概,在梦里都会笑醒。
车子驶进市区没多久,便在路边停了下来,白芍往外张望了一下,是一个挺知名的小区正门。
然后,她听见关门声,紧接着,罗菲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和刚才在机场里不同,这回,罗菲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看来,这位罗总监,最终并没有选择住酒店,而是回家住。
而且,不难看出,她心情非常不爽。
她的心情,白芍其实可以理解,因为,若换了她,被**ss如此不留颜面的对待,少不免生几天的气。
这么一对比之下,白芍才发现,宗大少爷逗她玩儿的那些旧事,或许算不上恶劣。
车子开开停停,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驶回了宗晢家的停车场。
车子停好,那位一路上睡得极沉的大少爷,照旧趴在白芍大.腿上睡得直打呼噜。
而刚才在路上,白芍玩心突起,拿出手机录了几分钟大少爷的呼噜声。
当然,这呼噜声并不是响震天那种,但却极有节奏感。
“bss,到家了!”白芍轻轻推了推宗晢的头。
宗晢睡得很沉,但也清醒得很快,一手扳着前座椅背一手撑着座椅坐了起来。
“到了?”
“嗯,李叔已经拿了行李上去了。”
白芍说着,挪了挪腿,以为想要下车。
可她这一挪,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原来,她被宗晢枕着那条腿,麻得完全没了知觉。
已经下了车的大少爷,转过来头来紧张地看着她,“小芍,怎么了?”
白芍“嘶”了两声,手握成拳捶了几下麻得一点知觉都没有的大.腿。
“腿麻了,动不了,你先上去,我缓一缓!”
白芍胆子不算小,就算大晚上待在这车库里,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
宗晢没应声,“嘭”地一下甩上门。
沉沉的脚步声响起,白芍以为他往楼梯那边走,也没多想,继续轻轻捶着发麻的大.腿。
可很快,渐远的脚步声重新清晰起来,等她反应过来,宗晢的脸,已经出现在车外。
“别捶了,我抱你上去。”
宗晢说完,猫身钻进车里,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穿过她的腿,白芍不及反抗,已被他用力抱出了车外。
出于本能,白芍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但身体却挣了几下。
“bss,你放我下来,我挺沉的。”
白芍一方面是害羞,一方面,确实也是觉得自己这重量,难为了宗大少爷。
宗晢低下头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
“乖,别乱动!”
“可是……”
宗晢于是颠了她两下,以表示他有足够的力气抱起她。
“放心,我虽然老了些,但抱起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白芍哭笑不得,敢情,这位少爷还记着出国前他表哥袁医生说的那番话啊!
“bss,我知道你有力气,可你不是坐了十多小时的飞机吗,不累吗?”
宗晢抱着她算不得健步如飞,脚步却也十分沉稳,执意抱着白芍一步步迈上楼梯。
“本来是累的,但刚才不是趴你腿上睡了一路吗?”
宗晢抱着白芍走到了电梯门口,竟连气息都没乱半点。
白芍虽是佩服这位大少爷的体力和恢复力,但被这样抱着,很别扭啊有木有?
白芍犹自在想着要怎么说服大少爷放她下来,大少爷却对她抬了抬下巴。
“小芍,按电梯啊……”
说完,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白芍糗大了,别开脸躲开他的视线,伸手按开了电梯门。
进了电梯之后,白芍愈发地害羞和尴尬。
毕竟,刚才宗晢是抱着她走,现在,静止下来,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对彼此的感觉,便会被无限地放大。
好比她现在,不仅能清晰的闻到属于他的薄荷的清香气息,还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心跳的频率。
最糟糕的是,随着她感受到他的心跳声,她的心跳频率,竟慢慢地与他同步起来。
“bss,我腿不麻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这时的白芍,羞得头顶快要冒烟了,恨不得能穿墙逃走。
可宗大少爷却像是铁了心要让白芍见识他的力量和持.久力一般,低头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柔声道。
“乖,快到家了。”
言外之意,是要一直抱着她回到屋里才肯罢休了。
对这样固执己见的宗晢,白芍无计可施,最后,只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眼不见为净,任由他抱着她迈进了屋里,又直直走到沙发前,才小心地放下她。
正在厨房里给俩人热饭菜的范姨,听见声响,探出头来,立即吓得跑了出来。
“宗先生,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范姨刚来宗晢家的时候,白芍是脚上打着石膏手里缠着纱布的模样。
因而,范姨一看见宗晢抱着白芍,便以为白芍又受了伤。
白芍很想装死,但她又怕宗晢说出什么骇人的理由来,只好一边捶着腿一边安抚范姨。
“范姨,我没事,只是坐车坐久了,腿有点麻。”
范姨半信半疑地看她一眼,转而又看看宗晢。
宗晢这回倒是十分配合地点点头,“是的,她没事,就是腿麻了,按摩一下就没事了。”
说着,直接在白芍跟前蹲了下,宽大的手掌,按在了白芍的大.腿上。
白芍的脸,再次轰地一下红了。
下意识地想要把腿挪开,可她那腿还是麻得厉害啊,根本不听她这主人的命令。
“bss,我自己来就可以!”
腿挪不开,白芍唯有脸红耳赤地用手挡开宗晢的手。
可宗晢哪是如此容易罢休的人?
一手把她两只手制住,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掌心向下紧贴着她的腿,从下而下轻轻地推揉着。
“别乱动,等血液流通顺畅就好了。”
说着,生怕她跑掉一般,双.腿微微挪开,把她两小腿夹在他腿间。
白芍手被他制住,腿又被他夹住,想要动弹却是动弹不得,唯有,乖乖地由着他的大掌从膝盖一路向上推按。
范姨十分识趣,确认白芍并无大碍后,笑眯眯地转了身,把空间留给俩小年轻亲密互动。
宗晢的手,似是带着热流,凡是他手掌推按过之处,皮肤很快便染上热烫感。
宗晢垂着眼盯着她的腿,手掌极有章法地在她的腿上推按。
白芍本是别开脸不看他,但偶尔的低头一瞥,竟被他认真而略略带点紧张的神色给勾住了视线。
说实话,她这腿被他枕了一个多小时,发发麻,其实很正常,绝对是小事一桩。
就算不管它,她自个慢慢动一会,它终究是会恢复正常的。
可蹲在她面前的大少爷那神情,却仿佛她受了挺重的伤一般,神情凝重而严肃。
“bss,其实我这腿没什么,缓一下就好。”
白芍本意,是要安慰一下宗晢。
宗晢唇部紧抿,抬起眼皮瞅着她。
半晌,才说,“不舒服就该叫醒我的,或者,直接把我挪一边啊……”
他的眼里,满满的全是自责。
白芍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直到指尖触碰到他的脸上,细微的电流从指尖迅速烧灼她的神经,她才惊觉自己做了让人误会的事,慌乱间想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手抓住往他的脸上贴了下去。
“小傻瓜,下次我还这样,你像以前一样,直接踹我一脚就好,不用客气!”
白芍本是心慌意乱得很,听他这么说,却是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了。
“bss,你可真逗,哪有教别人来教训你自己的?”
白芍是觉得好笑,然而,宗晢却十分认真地看着她。
“小芍,我是说真的!我这人,对着别人任性霸道惯了,虽然,你对我来说很特别,我内心确实也想要尽可能地对你更好一些,可我本性如此,难免有时会情不自禁地对你做出一些过份的事,真要那样,你记得要狠狠地揍我!”
宗晢的语气十分凝重,还真不像是玩笑话。
白芍与他四目相对,她想要从他眼中找出些玩笑的意思,然而,他的眼神和他的语气一样,认真非常。
像是受到魔惑一般,白芍点了点头。
宗晢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仰脸,在她下巴上亲了亲。
“小芍,你要记住,这个世上,没有人值得你百分百信任,包括我!”
白芍愣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
他这话,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正想追问一句,宗晢却已经从刚才的气氛中抽离,手掌拍拍她的腿,“好点没有?”
其实,经过他的手掌来来回回推按了五六回之后,白芍的腿,基本已经恢复知觉。
只不过,刚才俩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大.腿上。
白芍回过神来,晃了晃刚才发麻的腿,感觉和平时差不多了。
“没事了,谢谢bss。”
宗晢拍拍她的腿,“别谢我,这本来就是我的罪过!”
说着,撑着膝盖直起身子,见白芍仰着脸瞧着自己,眼波闪动了几下,身体倏地又弯了下去,一手撑着沙发背,头低下来,准确无误地含着她的唇,轻而柔地吸吮了几下。
白芍还没来得及反抗或挣扎,他已放开她,若无其事地起身,迈开大步走向卧室。
“我先去洗个澡,你如果饿了,先吃吧。”
白芍坐在沙发发了一会呆,直到范姨端着汤出来问她,“白小姐,是现在开饭吗?”
惊醒过来的白芍,赶紧站了起来,“范姨,我先去洗个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宗大少爷已经坐在饭桌前喝着汤。
“抱歉,我有点饿了,没等你!”宗晢主动向她道歉。
如此绅士有礼的宗大少爷,在这间屋子里,白芍怕是第一次看见。
因而,她有点不太习惯。
“bss,你别跟我说这么客气的话啊,我会受不了的。”
宗晢放下碗,半信半疑地看着白芍。
“小芍,我以前说话很不客气吗?”
白芍不知该说实话还是假话,顿了一下,才找了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你是主人,说话直接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宗晢的表情又开始凝重起来,他曲着手肘支在桌上,就那样直直地看着白芍。
“小芍,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做了什么过份的事,你直接骂我,或者踹我!”
宗晢长这么大,从来没试过要去迁就谁,或者要去讨好谁。
所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全随自己心情。
即便是他老子老娘,只要惹了他,他也照样不会让他们好过。
可白芍这丫头不一样,就算她惹了他,他也不舍得让她难过。
而且,在知道自己的言行举止曾经无意中伤害到她之后,他心里更加没底。
此时的白芍,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刚刚得到的稀世珍品,没有人告诉过他要怎么对待她怎么爱护她。
更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要如何,才能避免伤害到她。
白芍是真的被他吓到了,微微皱了皱眉,审视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几圈。
终是不放心,起身,一手撑着桌子探身过去,伸手抚上他的额头。
“bss,你是不是发烧了?”
宗晢愣了一下,抬手抓住她的手,“没有,我好得很!”
白芍的眉头皱得更甚,没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宗晢却以为白芍怀疑他这几天没好好照顾好自己,连忙又补充道。
“我都有定时吃药,胃也再没闹过毛病。”
白芍发现跟他有点没法儿沟通,“哦”地应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重新坐下喝汤。
宗晢便也不再提胃痛的事,很是随意地,说起分公司那边的情况。
白芍对那边的情况其实并不了解,他说,她便听着,偶尔有疑问,便提出来,宗晢知无不言,完全没有把她当成外人的样子。
幸好,白芍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问的问题,多数为一些操作性的问题,关乎机密的那些,她绝口不提。
吃完饭,白芍收拾碗筷,宗晢难得地也起身帮忙。
白芍拦开他的手,看一眼他略显疲惫的脸。
“我来吧,反正也只是收拾进厨房,你去歇一会消化一下,早点睡吧。”
宗晢确实是有点累了,不然,刚才在车上不可能睡得那么沉。
于是,他听话地到客厅那边坐下,开了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视线,不时飘向在厨房和饭厅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上。
白芍把碗筷收拾好,从厨房里出来,宗晢对她招招手。
白芍走过去,关切地看着他。
“怎么还不去睡?”
宗晢手往她眼前一递,“送给你的!”
白芍低头一看,他掌心里,躺了个方形的锦盒子。
对这种形状的盒子,白芍挺敏.感的,毕竟,偶像电视剧里可是经常出现这般狗血的场景。
“bss,我不能要!”白芍斩钉截铁地摆着手。
宗晢手又往她面前递了递,眼里露出一抹调侃的笑意。
“乱想什么呢,绝不会是戒指,放心吧!”
白芍呵呵干笑了两声,却还是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把盒子接了过来。
嗫嚅着道谢,“谢谢bss,这么忙,还惦记着给我买礼物。”
她拿着盒子,却并不想揭开。
因为,她原本有话要对宗晢说,可这下收了他的礼物,她那些便不知要如何说出口。
宗晢见她低着头,只是盯着那盒子,却迟迟不揭开,心里禁不住有些失望。
他宗晢活了快二十九年,除了在爷爷奶奶身上花过些心思,对旁人,他基本都是不屑一顾的。
当然,他的不屑一顾,向来掩饰得非常好,因而,在别人眼里,他并不算傲慢难懂。
除了俩老,白芍是他活到现在,唯一一个他想要花心思并变着花样去哄去讨好的人。
可是眼下,这份心思和花样,似乎,并不怎么讨她欢心。
甚至,明明是拍马屁,却拍在马蹄上了。
宗晢强抑着心底的失望,笑着问她。
“不打开来看看吗?”
这丫头,向来是个三观极正的人,不贪不婪,因而,才会在面对他的礼物时如此小心。
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宗晢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白芍抬眼看了宗晢一眼,对上对方殷切期盼的眼神,想要把礼物递回去的想法,便硬生生强压了下来。
硬着头皮打开盒子,便见里面放着一朵精致得过份的白色芍药花。
“这是……”白芍眼里,掩不住的惊喜。
这时的她,已经忘了去考究这礼物贵重与否,只是,单纯地流露着她对这份礼物最原始的喜爱。
“是个胸针,我看挺漂亮的,也很适合你。”
到这时,白芍更加不好意思再以这礼物太贵重为由去拒绝。
一来,是她真的很喜欢这胸针。
二来,她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大少爷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挑了这份礼物,这份心思,让她无法狠下心去拒绝。
“嗯,确实很漂亮,我很喜欢!”白芍抬眼,对着宗晢甜甜一笑,“谢谢bss!”
她脸上的笑意,真诚而甜美,显然,对这礼物是十分欢喜。
宗晢微微松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喜欢就好!”
说着,直起身,在她脸上亲了亲。
“不早了,去睡吧!”
白芍脸一热,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我去睡了,bss也你赶紧去睡,晚安!”
说完,捧着小盒子脚下抹油溜回了房间。
她本来,是想要对他说,明天搬回自己那小公寓的。
可对着快乐和充满希冀的脸容,那些话,便怎么都没法说出口。
算了,明天上班再说吧!
……
不知是因为实在太累,所以睡晚了一些或是特意等白芍,这天早上,宗晢没像往常一样早出门,而是,等白芍起床之后一起吃早餐,俩人一起出门。
一路上,俩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而自然,偶尔,又会因宗晢一句不经意的话或很随心的亲昵动作而让车厢里飘满暧.昧的气息。
白芍依旧动不动就脸红,而宗晢,并不觉得她这种反应有什么不好,相反,还觉得皮薄的她很可爱。
或者,越是像宗晢这样复杂的人,向往的,便越是简单的人或物。
他从小生活的圈子乃到长大之后的圈子,见着的女人,全是知情识趣,一举手一投足尽是满襟的风.情,就像水彩画一样浓郁艳丽,看多了,难免视觉及审美双重疲劳。
可她,却像淡雅的山水画,蓝的天绿的树清透的泉水,和她相处,总会让他犹如置身户外,感受到的尽是清凉通透的舒爽感。
哪怕,她偶尔能把他气得想吐血,可他,依旧甘之如饴。
而白芍憋了一晚的话,在回公司的路上,依旧,找不到机会说。
“阿晢,你今天怎么这么迟?”
俩人并肩走进办公室,脚才迈进去,一抹白色的身影便迎面飘了过来,空气间,流淌着淡淡的带着丝甜腻的香气。
白芍虽然极少用香水,却也知道,对方用的香水,怕是价格不菲。
而立于眼前、开口就质问宗晢的人,正是昨晚和宗晢一起回国的罗菲。
白芍朝罗菲点了点头,然后,识趣地错身闪了过去,走回自己的座位,拖开椅子坐了下来。
至于罗菲和宗晢之间的后续,她没眼看,也不想看。
白芍刻意无视掉自己不爽的心情,弯身从抽屉里把文件取了出来摊在桌上,却是忽略了一件事。
她不想看,大可以转过身去。
然而,若她不想听什么,就没那么好办了。
她总不能,找些什么来塞住耳朵吧。
,!
“罗菲,你不是该在市场部吗?”
宗晢淡漠的嗓音,清晰地传到白芍的耳里。
“刚刚聊完,部长有其他事要忙,我以为,上来你这蹭杯咖啡喝喝!”
与宗晢相反,罗菲的嗓音却是带了丝笑意,还有,让白芍很不舒服的暧.昧感。
这个罗菲,到底是谁?
为何跟宗晢很熟的样子?
白芍自己都不知道,明明说好不看不管,可耳朵,却十分自觉地竖了起来。
“我这又不是咖啡馆,哪来的咖啡?”宗晢的话,直接得没半分余地。
白芍以为,像罗菲那般看着高傲的女人,总归懂得放弃了。
然而,她是真不了解罗菲那人。
“哟,总裁的秘书最基本的要求,不是会煮一壶好咖啡的吗?”
言外之意,好像在暗示白芍这位总裁秘书,除了煮好咖啡,别的啥都不会了。
可是,白芍却连煮咖啡的技能都只能算是一般,按罗菲的说法,不就等于一无是处了?
白芍假装没听到罗菲的话,翻开文件准备工作。
她不是罗菲的秘书,犯不着讨好对方。
而且,宗大少爷并没有叫她去煮咖啡,她权当自己是聋的瞎的,啥得看不见听不清。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白芍无法想象俩人在干什么,可她,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一颗心悬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白芍终于听到宗晢的嗓音。
“这钱,你拿去喝咖啡吧!我秘书煮的咖啡,从来只煮给我喝!”
白芍并没想到,宗大少爷居然拒绝得如此决绝。
而且,还处处维护着她这个小秘书。
白芍心里暖意阵阵,中间,还夹杂了几分的小得瑟。
她虽然看不到罗菲的脸,也没听到罗菲说话,但她大概能想像得到,罗菲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就这样吧,我去忙了。”
脚步声渐远,接着,是门打开的声音。
白芍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忍不住“呼”地松了一口气。
“小芍,帮我泡壶红茶进来。”
白芍连忙爽快应了一声,“好的!”
白芍转了身,毫无预兆地,撞上罗菲充满敌意和挑衅的眼。
白芍朝她笑了笑,起身往茶水间走去。
当她走到罗菲身边时,罗菲切地冷笑了一声。
“傻白甜一枚!你也配?”
白芍立即明白,这位高贵的罗总监,是正式向自己宣战了!
白芍朝她咧嘴笑笑,“配或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
罗菲又冷哼了一声,挑剔的视线在她脸上身上转了一圈。
“啧啧,真当你自己是正宫娘娘了?”
白芍正了正身子,抱着双臂直直地看进她的眼,既然,她说自己是傻白甜,那自己,就堂堂正正当个傻白甜给她看看。
“罗总监,你在国外没看过国内的新闻报道,所以,不知道我是谁,很正常。不过,既然你这么质疑我,我便大大方方地告诉你,我和宗晢是男女朋友的事,早在几个月前的网络头条已经曝光,而且,我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已经见过宗晢家人,奶奶她老人家还特别喜欢我呢!”
反正,宗晢并没提醒过自己,要在罗菲面前澄清他们的“情侣”关系。
甚至,宗大少爷对这个罗菲,也是极之不留情面。
也就等于,这位罗菲,不过是跟李家那位大小姐一样,都是宗大少爷想要解决的麻烦。
白芍赤果果的炫耀和宣扬,果然,让罗菲变了脸。
而她身边的茶几上,扔着几张红色大钞,显然,是宗晢刚才“赏”给她喝咖啡的钱。
白芍斜着眼扫一眼茶几上的钱,又笑着道。
“罗总监,宗晢不是请你喝咖啡吗?对面大厦那间咖啡阁,单身女士半价,味道还挺不错!”
白芍笑嘻嘻地说完,看都不看罗菲一眼,迈着大步离开。
等她泡好茶出来,罗菲早就不见了人影,不过,宗晢请她喝咖啡的钱,却还和原来一样扔在茶几上。
白芍笑着摇了摇头,弯身把钱捡了起来整理好。
果然是有钱人,视钱财如粪土。
白芍把红茶放到宗**ss面前,然后,把叠好的几百块放到宗晢面前。
“这钱,是我在外面茶几上捡的,是你的吧?”
白芍刚才,可是一直在扮聋哑人士,所以,这下直接装傻。
宗晢抬起头,眼带笑意看着她。
半晌,伸手搂着她的腰,强势地把她往自己身边带。
“怎么,吃醋了?”
白芍撇撇嘴,“珍惜胃,远离醋!”
宗晢抬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是不是憋很久了?”
白芍极不客气地对他翻了个大白眼,“是啊,我想去厕所,憋很久了!”
宗晢“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傻瓜,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我,这样憋着,很容易憋出内伤的。”
白芍身子一扭,拍开他扶在后腰的手,指指桌上的茶壶。
“bss大人,你是没睡醒吧?喝杯茶醒醒神,不然,让人发现你还在发梦,那就大件事了!”
白芍说完,扔下自个偷着乐的宗大少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白芍虽然嘴里不承认,但她,确实挺介意罗菲的身份。
“白芍,昨天的那些资料,近半小时可以给我吗?”
搂着一大叠文件去找宗晢的江奇,远远喊了过来。
“可以,没问题!”
忙碌的工作,是最好的治愈良药,待白芍把文件送给江奇时,她已经把罗菲这个人给暂时忘却了。
因为最近出的差错比较多,这下,白芍十分紧张地站在办公桌前屏息以待。
江奇低头翻着文件,偶尔,用眼尾瞥了白芍几眼。
“小芍,昨天去接宗少,没见着那谁?”
终于,江奇还是忍不住八卦起来。
其实,他也是到今天早上碰见罗菲,才知道她昨天和宗晢乘同一航班回来。
和白芍不同的是,罗菲是何许人,江奇清清楚楚。
而罗菲与宗晢间的瓜葛,江奇亦是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白芍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江奇这是在试探她的反应呢。
“江特助,你说的那谁,是指罗总监吗?”
,!
江奇好笑地看着她,“当然,你以为我指谁?是还有谁吗?”
白芍摇头,“没有,就她和bss一起回来。”
江奇看着她,不说话了。
白芍有点受不了他这别有意味的凝视,指指桌上的文件,道。
“江特助,没事了吧?那我先出去了!”
江奇斜眼瞅着她,眼里带了几分审度的意味。
“小芍,你是不是怕了?”
白芍有点不太习惯江奇用这么亲昵的方式跟她说话,不过,她还是很老实地回他。
“江特助,我有什么好怕的?”
江奇耸耸肩,一副置身事外的看戏人的姿态。
“既然你不怕,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白芍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可等她走到门口,江奇又叫住她。
“小芍,罗菲是个不可小觑的劲敌,她和李小姐不一样。”
白芍顿了一下,终是什么都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江奇的意思十分明白,立场也十分清晰。
只不过,连白芍自己都没厘清自己的心,便谈不上是不是与罗菲或李晓芝之类的为敌了。
对于罗菲这个人,白芍看起来很淡然,似是没特别的想法也没有多余的询问。
而她的淡然,却让宗晢烦躁不已。
罗菲和他一起回国,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罗菲是正当休假,她休假的行程是回b城探望家人,他管不着。
至于她是不是借机制造机会与他共处,他和她都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有特意去挑明。
坐在飞机上时,他也试图设想过白芍看见罗菲后的反应。
他设想过好几种可能的反应,偏偏,白芍的反应,根本不在他设想的范围之列。
宗大少爷有点内伤,他以为白芍看见罗菲起码会有一点点吃醋的反应,然而,她没有。
甚至,连他主动提起,表示愿意主动交待,她也没有半点要打听的兴致和想法。
原本宗大少爷还担心白芍会因此吃醋,可现在,她不吃醋,却反倒让他更加郁闷。
“江奇,你说说,这女人心,就真的这么难捉摸?”
已经私底下帮了老板一把却收效甚微的江奇,对此也是爱莫能助。
“宗少,你问我,我问谁?横竖,我比你更不如,到现在还没敢跟人开过口,你起码把事儿挑明了,她能给你的反应,要么拒绝,要么接受,你愁什么?”
在****方面,江奇自己也在摸索阶段,经验值和宗少一样为零。
但宗大少爷看起来确实挺烦躁,江奇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至于罗菲这个人,说不定白芍那丫头心大,又或者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所以,压根没把罗菲看在眼里也不一定。”
后面这部分理由,纯粹江奇猜测,毕竟,他对白芍,连了解都谈不上。
宗晢对白芍的了解倒是多一些,只不过,大少爷现在是局中人,了解越多,反倒越看不清楚。
江奇那番实话,没帮到大少爷什么,反倒是他那番猜测,让大少爷心境明朗了不少。
因为,白芍对待李晓芝的态度,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姑莫论那小丫头心不心虚,反正,她站在李晓芝面前,一副我就是正宫你屁都不是、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的嚣张模样。
说不定,她对罗菲,摆的也是正宫娘娘的姿态。
如此的话,确实没有吃醋的必要啊!
再说,自己在出国之前已经向她表白过,她虽是没给他确切的答复,但他的心意,她是清楚的。
大少爷心情豁然开朗,看看时间,快到午饭时间了,便合上文件对江奇说。
“走吧,去私房菜馆吃午饭。”
宗晢说的私房菜馆,就是离宗氏不远、上次招待白向东和郭宏吃饭那一间。
他记得,白芍那丫头很喜欢那里的汤。
江奇奇怪地看着他,“带我一起?不嫌我太亮?”
宗晢说,“没关系!”
但其实,他是怕自己叫白芍去的话,会遭到那丫头的拒绝。
果然,当他敲响白芍的桌子似是十分随意的邀约,“小芍,一起吃饭!”
白芍仰起脸,拒绝得十分直接。
“我不去了,昨天积了一堆事,得赶紧做完才行。”
宗晢可不管她这是借口还是真话,伸手过去“啪”地一下把她的电脑显示屏给关掉。
“走吧,江奇请客,不吃白不吃!”说着,拉着她一边胳膊,简单粗暴地把她给拉了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江奇,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直到这时,江奇才明白自己不是电灯泡,而是炮灰。
白芍被强行“拎”着走出办公室,没走几步,便看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罗菲。
“阿晢,江奇,真巧!一块去吃饭吧!”
对于罗菲的自来熟,白芍没有任何想法,倒是宗晢,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罗菲,你现在是休假期,整天待在公司里也不会有加班费,你难得回国一趟,还是多抽点时间陪陪家人吧。”
宗晢拒绝的话,尚算委婉,最起码,没有让对方难堪的话。
罗菲却像没听懂他的话一般,朝他笑了笑,“家人总是要陪的,但也不能太过冷落老同学和同事啊,不是吗?”
得,原来,这罗菲是宗晢的老同学!
白芍没想打探,对方却是主动亮出了她自以为有利的身份。
说实话,白芍是无所谓罗菲是不是一起吃饭,因为,她心里隐约明白,无论怎么样,宗晢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而且,白芍也想要看看,这罗菲,又要作什么妖。
可罗菲要不要一块去吃饭,不是她白芍能决定的。
因为,请客的是江奇。
因而,白芍只静静地待在一边,看罗菲如何与大少爷周旋。
而宗**ss,乍见罗菲的时候,确实下意识想要甩开她。
可罗菲态度坚决,而最重要的,是白芍那丫头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姿态站一边,她的淡然,让宗晢突然改变了主意。
“行吧,那就一起吧!”
宗晢话音一落,罗菲立即偷偷朝白芍抛了个得意的眼神。
江奇是三个人之中最意外的那个人,他奇怪地看一眼宗晢,又颇为关切地瞅瞅白芍。
然后,他发现自己是真的瞎操心。
因为,无论是宗晢还是白芍,都显得十分自然,全然没半点尴尬或气恼。
至于宗少希望在白芍身上看到的吃醋反应,不仅没出现,相反,白芍还显得比起平时更淡定一些。
而宗少,明明刚才还苦着脸诉说这女人心如海底针,这下,怎么又做出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来?
江奇心头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
因为,下一刻,向来与罗菲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宗晢,竟是迈前一步,站到了罗菲身边去。
“罗菲,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语气,一改往常的淡漠,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几分柔情。
江奇挑挑眉,心道今天有福了,有好戏看了。
江奇把探究的视线转向白芍,那丫头明显愣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常态。
看样子,宗少在这丫头心底的地位,还真是不太好猜啊。
难怪宗少要下狠手出险招了!
罗菲显然也没想到,向来只有她上赶着示好的宗晢,今天会这么殷勤,甚至,还问她想吃什么?
这太阳,还真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果然,这白芍,在宗晢心目中的地位,怕也只是一般般,拿来玩玩而已。
罗菲窃喜不已,暗暗朝白芍甩了个示威的神色,然后,仰起脸,十分深情且温柔地看着宗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吃从来不挑,你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好了。”
宗晢对她笑笑,与她一起转身迈进了电梯。
“去吃私房菜好不好,那里的汤熬得特别好。”
“是吗?那我一会得多喝点!”
俩人旁若无人地聊着,仿佛,随后进电梯的江奇和白芍,是他们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白芍与江奇并肩站在前面,后面那俩人的表情,她看不到,但从俩人的口吻和聊天的内容,可以感受到他们的融洽和自在。
白芍脸无表情地抬头看电梯闪动的数字键,心里,有些无奈,也有几分的愠怒。
早上对罗菲说的那番话,现在听起来,就像笑话一般。
既然大少爷与老同学聊得兴起,她当然不能一路这样沉默着。
“江特助,你刚刚给我那份开发案,有些地方我看不太懂!”
迈出电梯的时候,白芍终于找了个话题起了头。
于是,俩人也聊了起来,身后那俩人聊了些什么,白芍便听不真切了。
刚开始,就说好了开江奇的车子出去,四人两前两后来到车旁,白芍与江奇的话题还没聊完,十分自然地拉开了副驾的门,直接把后座让给了宗晢和罗菲。
在看见白芍拉开副驾门的那一刻,宗晢的心情十分复杂。
心里,恨不得把白芍一把拎过来,然后,把罗菲塞到副驾上。
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如果他这么做了,将会前功尽弃。
而他想要借罗菲逼白芍看清内心的计划,以及让罗菲尽早看清现实的想法,将统统泡汤。
坐上车之后,他便愈加后悔,觉得自己绝对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突然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
他突然与罗菲亲昵起来,无非,是想要白芍吃吃醋。
可如今,白芍与江奇聊得热火朝天,哪里像是吃醋的人?
倒是他自己,气堵在肺里快要炸了。
他算是明白,他分明,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还砸得相当惨烈!
“阿晢,听说西环路那边开了间酒吧,格调不错,晚上一起去喝两杯?”
罗菲却还沉浸在宗晢突变的殷勤当中欣喜不已,只想着趁机制造更多的机会与宗晢好好相处。
宗晢只顾着竖起耳朵听前座那俩人的聊天内容,根本没听见罗菲的话。
“阿晢?”罗菲略略提高嗓音又叫了他一声。
宗晢偏头看她一眼,“嗯?”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现在的宗晢,又回复了寻常那副淡漠的脸面。
她把话重复了一遍,宗晢却像没看到她眼里的殷切期望,决绝地摇了摇头。
“不去,晚上没空。”
罗菲还想说什么,宗晢却终于忍不住了,手搭着前座椅背,身子倾向前突然打断白芍的话。
“小芍,一会下班我陪你去买几本书。”
白芍与江奇本是聊得好好的,被宗晢突然打断,不由得愣了一下。
“啊?买书?买什么书?”
白芍皱起眉,这大少爷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下,又想要折腾什么花样?
“你这么不多懂的,老是麻烦江奇也不是办法,买几本书回去慢慢看,有不明白的,我教你!”
宗大少爷计划得好好的,以为冷落一下白芍,让她多一点点危机感,或者说,刺激一下她那粗大的神经。
哪里知道,没刺激到她,反倒刺激到了他自己。
白芍“哦”了一声,很快,便拿出手机,“bss,你把书名告诉我,我在网上买比较方便。”
江奇偏头看一眼塞在座椅中间的脑袋,暗暗为自家老板默哀!
如此没出息的宗少,江奇还是第一次见。
而此刻被冷落在后座的罗菲,同样心情复杂。
她还以为,宗晢好不容易肯正眼看她了呢!
却原来,仅仅是昙花一现吗?
私房菜馆离宗氏并不远,车子驶过大马路转个弯就到。
四人下了车,前后两排走进菜馆。
不过,这次搭配的人却是有了变化。
宗晢与白芍并肩走在前面,罗菲与江奇走在后面。
是的,没错,宗大少爷的试探计划,正式宣布中途夭折了。
至于夭折原因,没半点外界因素,仅仅是因为,宗大少爷受不了白芍那丫头与江奇喋喋不休地聊天。
这一回,江奇算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明白,自家老板,彻底没救了!
“小芍,上次你不是说这里的汤很好喝吗?我让老板娘送两份过来!”
才坐下,宗晢便对白芍说道,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他对白芍呵护有加关怀备至。
罗菲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就在不久前,宗晢的殷勤是对她献的,怎么不过才十来分钟,就变了?
然而,罗菲求而不得的,白芍却偏偏还要往外推。
“bss,你给罗总监准备就行,我呢,最近上火,不敢喝太补的汤。”
江奇憋着笑,罗菲则瞪了白芍一眼,至于宗大少爷只得扯出一抹苦笑,继续软声询问她的需求。
“那我问问老板娘,有没有清热的汤?”
白芍没吭声,却是拿出手机递到江奇面前。
“江特助,麻烦你帮我挑一下那几本书比较有用!”
江奇憋着笑瞥了宗晢一眼,对方脸上虽是没很淡漠的样子,但眼里的无奈却怎么都掩饰不了。
对于老板大人自作孽的行为,江奇并不同情。
因为,在他看来,白芍那性子,并不适合用这种试探。
不过,虽然老板自作孽,江奇可不敢明着拆老板的台。
“小芍,你给宗少看看,他比较专业。”
白芍转头看看宗晢,大少爷连忙朝她挤了个笑脸。
白芍打量了他几眼,这才把手收回来递到宗晢眼下,“那就麻烦bss帮我看看,我接受力普通,bss记得别挑太深奥的版本。”
罗菲说她是傻白甜,白芍并不否认。
她的学历是高中毕业,这是全宗氏都知道的,她没必要遮掩,更没必要装作很有文化的样子。
宗晢拍拍她的头,“没事,不是有我在吗?”
一句话,便把罗菲的玻璃心碎成了渣渣。
午饭的老火汤,最终是端了一锅花旗参炖水鸭汤上来,功效清热滋阴。
宗少殷勤地又是给白芍盛汤又是给她夹菜,那股殷勤劲,让江奇不忍直视,也让罗菲心如死灰。
这一顿午饭,对于江奇来说,是吃得好看得尽兴,但对另外三个人来说,却是吃得硝烟四起。
而故意挑起战火的罗菲,因为宗**ss的临战倒戈而被逼一路承受宗晢与白芍合力发射的恩爱流弹,身心皆被轰得支离破碎。
吃完饭,老板娘亲自端了些秘制糖水上来,白芍一边吃,一边止不住打起了哈欠。
“很累?昨天没睡好吗?”
宗大少爷今天,堪称完美恋人,白芍些微的动静,皆逃不过他的眼。
白芍瞥他一眼,淡淡地道。
“还不是因为你昨晚一直在打呼噜!”
白芍这话,犹如炸弹,把在场的三个人炸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宗晢这个当事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嗯?我睡觉还会打呼噜?”
宗晢只当小丫头小心眼病犯,故意说些引人遐想的话来刺激罗菲。
白芍点点头,“是啊,不信你自己听听。”
说着,拿出手机,点开昨晚在车上录的那段音频。
有节奏的呼噜声在雅间里响起,江奇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而罗菲则寒着脸低着头拿着勺子使劲地搅拌着碗里的糖水。
宗晢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很快便猜到这段音频的时间地点,唇角止不住往上扬。
谁说这丫头没吃醋呢?
只是,她把这醋意藏得极深,害他以为她一点不在意罢了。
“好吧,原来还真是我的呼噜让你睡不好了!”
宗晢大大方方地赔着罪,趁机凑过去,在白芍脸上亲了一口。
白芍最后这道杀手锏,直接让罗菲没了声音,从菜馆回公司的路上,她主动坐上了副驾,并且,一路无话。
宗晢却仍不放过她,在电梯里对她说,“罗菲,你晚上想去喝酒,让江奇陪你去吧。”
江奇很聪明地接过话,“罗菲你想出去玩?我陪你去没问题啊!反正我单身狗一名,有的是时间,和宗少这种有家室的人不一样。”
江奇前面的话还有点样子,可到后面,只要不是笨蛋,都能听出里面的嘲讽。
罗菲对宗少的感情,一直非常外露,也是因为这个,当初宗晢才会把她调到国外的分公司去。
当然,以前宗晢是单身,罗菲就算表现得积极一点露骨一点也是无妨,毕竟,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
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白芍是宗晢的正牌女友,那罗菲还对宗晢频频示好,就不太道德了。
罗菲是聪明人,自然听出江奇的暗讽,沉默了一会,终是拒绝了江奇的提议。
“算了,我还是在家陪陪我爸妈吧……”
宗晢暗地松了一口气,以为罗菲这个障碍最终解除了。
谁料,下班的时候,白芍却对他说,“bss,我一会搬走!”
宗晢有些愕然,骨子里的强势一下子没压抑住。
“不行,这不住得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搬?”
本来,白芍还愁着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搬走,现在因为罗菲一闹,倒是给了她十分充分的理由。
“bss,我和你住一块,太容易惹人误会了。”
宗晢脸色不太好了,“误会?我和你本来就是那样的关系,误会什么?”
“bss!”白芍也有些急,“你不是说过,会让我好好考虑清楚的吗?”
如果没记错,她应该没答应过他什么才对啊!
宗晢斜睨着她,“所以,你是还没考虑清楚吗?”
白芍点点头,“是的,我还没考虑清楚。”
罗菲早上单独对她说的那些话,固然,是为了上位,为了打压她才说的。
可白芍却非常清楚,罗菲虽然动机不.良,但她说的话,却全是大实话。
对于白芍的固执,宗晢快要被气吐血了。
“小芍,是不是因为罗菲?”
他愈发地后悔,干嘛不早早跟这丫头交待清楚这罗菲的来历呢。
当然,也怪他自己,非要作死去试探她的心思。
这下好了,这丫头好不容易伸出来一点点的触角,遇下这点破事,立即又缩了回去。
“bss,这事和别人无关。”
不能否认,罗菲让白芍更加清楚地认知自己与宗晢之间的巨大差距,但说是因为罗菲,却并不是。
其实,现在的白芍,已经相信宗晢对她的感情。
只不过,这样的感情,又可以持续多久呢?
说到底,白芍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始终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不可能得到宗大少爷这么优秀的人的青睐厚爱。
即便,现在是喜欢得不了,但当有一天,他发现了她的肤浅她的无知之后,这种喜欢,还能继续吗?
宗晢当然不想白芍搬出去,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拐回家。
他心里很恼火,但碍于白芍之前被罗菲刺激得不轻,而他也是帮凶之一,因而,有火发不出来。
“小芍,你是不是忘了那位姓江的女人了?”
没有其他法子,宗晢只好把姓江的女人搬了出来。
白芍愣了愣,实话,她还真的把那女人给忘了!
“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本来,白芍真没觉得那女人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可宗晢这么问,她又不太确定了。
“小芍,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能让你搬出去,最起码,这周内不行。”
宗晢表情十分严肃,白芍想说些什么反驳,却又想起当初被李晓芝找上门来不得不跳楼跑路的事。
“好吧,那我再住几天吧。”
就这样,白芍又在宗晢家里暂时住了下来。
不过,其实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也没有白芍想像的那么可怕。
宗晢出差回来之后,比起之前更加地忙,他没回来的时候,是白芍和江奇一起加班,现在,是三个人一起加班。
每天八.九点才回到住所,随便吃些东西,便各自洗洗睡,基本,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太多更别提做什么多余的事。
因为忙,白芍把另一件事也给忘了。
直到周五晚上,郭宏的电话打过来,白芍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郭宏,去他家参加生日派对。
白芍曾经犹豫过,这事要不要告诉宗晢。
按理来说,这事是她的私事,即使不告之,也是正常。
可她本性直率,加上怕宗晢事后搬出一堆什么合约期内不许和人乱搞暧.昧之类的理由来谴责她,想来想去,还是在周六早上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对宗晢提了一下此事。
“bss,我今天要去参加郭宏的生日派对,晚上不在家吃饭。”
宗晢原本还在盘算着一会以什么理由拐她出门走走,听她这么一说,脸立即垮了下来。
“不准去!”
如果白芍已经回应了他,俩人情意正浓的话,他并不介意白芍去参加郭宏的派对。
毕竟,他就算再霸道,也得尊重她、给她足够的私人空间。
可他和她尚未确定关系,而郭宏,恰好又是阻碍他和她感情发展的因素之一,这个派对,他怎么可能让她参加?
“bss,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权干涉!”
白芍一脸坚决,寸步不让。
宗晢没心思和她理论,在正常情况下,他可以给予她尊重和自由,但在那种可能制造各种意外和危机的场合,他不可能让她只身赴约。
“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陪你一起去!”
白芍还想争取什么,但宗晢和她一样,十分坚决。
“我不管你是不是装傻,反正,我敢肯定,郭宏对你有别的想法,你如果不想他误会什么,就别单独赴约。”
宗晢的理由,恰好,亦是白芍曾经想要拒绝郭宏的理由。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细想一下,宗晢陪她一起去,其实可以算是两全其美的做法。
一来,可以安抚宗晢,让他放心。
二来,也可以让郭宏尽早放弃,别再在这段无结果的单恋中越陷越深。
俩人虽然不太愉快,但总算是达成了共识。
白芍这一周,是忙得晕头转向,自然没时间给郭宏准备礼物,于是,俩人吃完早餐之后,在家待了一阵,便提早出了门。
俩人先是去.宠.物店看了一下二哈,然后,去购物城给郭宏买了份得体的礼物,这才出发往郭宏家里赶。
郭宏家境富裕,住的地方,与宗氏老宅在一个片区,当大少爷听白芍报出地址时,不由得笑了笑。
“要不,晚上回家陪陪奶奶吧。”
白芍连忙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忙活了一周,累死了,想回家好好歇歇。”
宗晢十分自然地伸手拧拧她的脸,“累死了还惦记着郭宏的生日?你说说,这醋我该不该吃!”
白芍拍开他的手,别过脸去不理他。
宗晢心里很是郁闷,本来,经过他胃痛那件事,白芍明显对他在意了不少。
可罗菲的出现,又让她对他一.夜回到解放前!
宗晢吃不准白芍这些天的冷淡,到底,早因为吃罗菲的醋,还是因为不在意,因而理智地选择冷却和疏离。
以至于这几天,他连提都不敢提罗菲这个人。
可他又怕她误会,于是,私下拜托江奇把罗菲与他的瓜葛告之于她。
江奇反馈过来的信息是,她当时有点心不在焉,听完之后,只淡淡地应了声“哦,我知道了。”
之后,再无多余的言语,自然,没有了相关的下文。
“小芍,你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不开心吗?”
宗晢假装没看懂她的疏离,靠过去,搂着她的肩膀,把人强行往自己怀里带。
对喜欢的人,宗晢无所谓死皮赖脸一点,加上,白芍在他眼里,还是个小丫头,这样的年纪,任性一点,小气一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白芍仍旧不看他,却是闷闷地回他。
“谁说我不开心,我开心着呢!”
这话,便明显带了点赌气的意味了。
宗晢不得要领,于是,不再问,也不再哄,只是搂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霸道地让她在自己怀里靠了一路。
诚如他自己所说,他没有哄人的经验,更没有讨人欢心的经历,怕自己一错再错,干脆,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白芍起初挣扎过,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但她的力气岂能和宗晢比,最终,只得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白芍和宗晢的到来,让郭宏的父母和哥哥大为欢喜。
而作为寿星的郭宏,当场阴了脸。
他的如意算盘,因为宗晢的出现而落了空。
“小芍,我以为你自个来呢?宗少这么忙,还特意陪你过来,怎么好意思呢?”
不等白芍开口,宗晢便说,“郭老板客气了,小芍的朋友不就等于我的朋友吗?没必要这么见外!再说,小芍一个人出门,我不太放心。”
至于宗大少爷不放心谁,则由听者自己去猜了。
郭宏作为派对的主角,并没多少时间陪白芍,把她和宗晢带进场之后,他又忙着出去接待宾客了,只由郭宏的大哥一路陪着宗晢和白芍。
而宗晢这尊大佛,自打一进大堂,便成了全场的焦点,比起主角,他显然更受欢迎,想要结识他的宾客接踵而至。
好几次,白芍都想趁着人多偷偷溜走,因为,她实在不太习惯接受别人虚伪的奉承和无聊的寒暄。
可宗晢却一路搂着她的腰,明明,他作为客人,并不需要有女伴在身边,他却霸道地扣着她,似乎,没打算让她离开他半步。
“bss,这里空气挺闷的,我想到那边看看。”白芍指指露台那边。
宗晢朝围着他们的众宾客道,“我女朋友想出去走走,先失陪!”
白芍摆脱他的美梦破裂,却还是不愿死心。
“bss,你去应酬就好,不用管我的。”
宗晢搂着她走出了露台,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
“我是来陪你的,又不是来应酬他们的!”
宗晢摆出一副二十四孝男友的姿态,白芍也不好说他什么。
俩人倚在露台上,入目的,是花园里怒放着颜色各异的非洲菊。
见白芍看着前面那大片的花海出神,宗晢便摸摸她头。
“喜欢?”
白芍老实点头,“是的,很漂亮!”
“那我们院子也种一些……”
白芍这才想起,宗大少的住所,其实是有个小花园的。
不过,她是甚少走出去活动就是了。
对于她来说,那里,终究是别人的地盘,她一个外人,尽量少走动比较好。
宗晢的提议,白芍只当没听到,反正,宗大少爷贵人事忙,说不定,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我们还是进去吧,省得宏哥到处找我们。”
不知为何,现在的白芍,有点害怕与宗晢单独相处。
严格来说,不仅仅是现在,而是从宗晢出差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害怕俩人私底下相处。
幸好,这阵子宗大少爷敏锐的触觉似是失了灵,对她的异常,竟是一点没察觉。
白芍自己,这阵子也是心乱得很,因为乱,所以,很多事情都看不清,也想不透。
宗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大堂。
宗晢就像是发光体一样,他和白芍才一露面,宾客们纷纷发他俩为焦点聚拢了过来。
白芍看着那些人以宗晢为中心点聚过来的人,头痛得很,勾指挠挠宗晢的手心,“bss,我去拿杯饮料。”
宗晢偏过头来看她一眼,“嗯,别走太远,顺便,帮我拿杯酒。”
白芍应了声,在宗晢的视线下走到附近的食品陈列区拿饮品。
白芍自知酒量不好,给自己拿了杯果汁,往前走了几步,帮大少爷拿了杯酒。
大少爷胃不好,白芍其实想帮他拿杯果汁,可她,最终还是怕别人笑话他,乖乖地拿了杯酒,大不了,一会站他身边劝他少喝点吧。
白芍如此想着,各执一杯朝着以宗晢为圆心的那圈人走去,才迈了几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小芍!”
白芍不及反应,手腕便被人抓住,手一抖,杯子里的果汁便溅了出来,洒了她一手。
而叫唤着她并突然抓住她手腕的人,正是上周曾经在宗氏出现过的江姓女子地。
白芍皱着眉扫她一眼,寒声问道,“江小姐,你这是要干嘛?”
说着,拉扯着想要把手扯回来。
江姓女子的手在颤.抖着,不知哪来的力气,像钳子一般死死抓住白芍的手腕,任凭白芍怎么用力都扯不开。
“小芍,妈妈想你了!”
江姓女子红着眼盯着白芍,声音颤颤。
白芍心头一震,她狠狠地瞪了江姓女子一眼,斥道。
“江小姐,你别乱说,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白芍和江姓女子的互动,很快引来了宾客的注意,而被众人围着的宗晢,也在第一时间分开众人,急急往白芍这边跑了过来。
人还没到,手臂已经伸了过去,一把搂着白芍的肩膀,把人紧紧护进怀里,另一只手甩过去,狠狠地拍开江姓女子抓着白芍手腕的那只手。
宗晢目光凶狠地剜一眼江姓女子,怒道。
“哪来的疯女人!她是我女友,不是你女儿!”
白芍窝在宗晢怀里,怔怔地看着对面那位江姓女子被别的宾客架住双臂强行往出口处拖去。
江姓女子的视线,却一直缠着白芍,大豆般的眼泪如珠一般滚下来。
“小芍,你别怪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小芍……你原谅妈妈吧!”
江姓女子似是豁了出去了般,歇斯底里地不停叫嚷着,直到被拖出大堂,白芍还能隐约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哭喊。
“小芍……你原谅妈妈啊……妈妈真的不知道……”
本来,白芍对这位江姓女子毫无感觉,甚至,经过这么几天之后,她差不多把这人给忘了。
可眼下,听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白芍的心,便也揪成了一团。
有那一刹那,她甚至开始怀疑,难道,这女人真的是她妈妈?
很快,她便否认了自己这种想法。
可即便这女子并不是她妈妈,女子对她女儿那份执着和想念,仍让白芍动容。
同时,也勾起了白芍对自己亲生妈妈.的念想
不过,能够那么狠心扔下自己的人,想必,就算是十九年后的今天,也不会有江姓女子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吧!
想到这里,白芍心里一阵难受,为自己不被人疼爱的事实,也为自己被抛弃的无奈。
难受至极的白芍,把手里端着的酒移到嘴边,昂头,一口气把酒全倒进嘴里。
辣而烫的烧灼感从喉咙沿着食道滚烫而下,瞬间,她的心肺胃像是有灌满了沸腾的水。
“小芍,你还好吧?”
搂着她的宗晢,闻见一阵酒味,低头看看怀里的丫头,正红着眼苦着脸,那样子,似是难受得要哭了。
宗晢急急将她身子扳过来,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
白芍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难受得很,很自然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她窝在他怀里,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脑子里,来回重播着江姓女子声嘶力竭喊的那些话。
宗晢认识白芍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控,心里暗暗着急,周围的宾客,纷纷围拢过来,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和问候。
宗晢的大掌,在白芍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可怀里的人,却完全没有被安抚到,反而越来越抖得厉害,就像是寒风中瑟缩的乞丐。
宗晢心疼得不行,一时间,有点无计可施,只好,病急乱投医。
他吩咐身边的人去拿了两杯酒过来,然后,稍稍推开白芍,把酒递到她的嘴边。
“小芍,喝了它。”
他自己,实在烦得不行的时候,通常会躲到一边将自己灌得烂醉,这样,就能所有烦恼暂时抛开,好好地睡上一觉。
对他而言,醉酒是发泄郁闷情绪的最佳方法。
白芍刚刚喝的那小半杯洒,酒性很烈,加上她心情不好,酒气上涌,此时已经有点恍惚。
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全是江姓女子的脸和她说的话。
“小芍,妈妈不是故意的……”
“小芍,请你原谅妈妈……”
恍惚间,白芍想象中的妈妈与那女子的脸重合。
白芍很想哭,也很想笑。
然后,她听见熟悉的嗓音在叫唤它,冰凉的杯沿贴上她的唇边,那把让她安心的嗓音,对她说,“喝了它!”
她乖乖地张开嘴,连着喝了两杯酒。
滚烫烧灼的感觉再次重现,但不知是不是麻木了,她居然,再没了刚才那种难受感了。
“宗晢……”白芍喃喃地唤出一个名字,忽然地,觉得心安了一些。
她缓缓地抬起头,在朦胧的视线中,看到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依旧,是熟悉的眉眼,照旧,是她难以移开视线的完美弧度,只不过,此时那张俊脸上,却露出让她倍感陌生的、心疼而怜悯的神情。
“宗晢,你别这样……”
意识模糊的白芍,递起手,摸向了那张让她莫名安心的脸。
宗晢握着她的手,见她眼神朦胧,心里的波涛漾起一波又一波。
他知道,这里不能再待去了。恰好这时,听到动静的郭宏和他的家人赶了过来。
宗晢重新把白芍的脸扣到自己怀里,她那醉意朦胧的勾人模样,他可不想被别人窥见。
“郭宏,小芍不舒服,先带她回家。”
郭宏一路跑过来,大致已经听身边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忧心忡忡地看了白芍的背影一眼,虽然很想抱着她安慰她的人是他自己,却还是明白,白芍现在这样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嗯,你们先走吧!”眼看着宗晢搂着白芍迈开步子,郭宏诚恳而郑重地拜托宗晢,“宗少,麻烦你好好照顾小芍。”
宗晢转头看他一眼,然后,同样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会的!”
承诺完,宗晢一个弯身,干脆地把白芍抱了起来,飞一般走出大堂。
白芍本来就晕乎乎的,再被他宗晢这么颠了一路,被塞进后座之后,她下意识绻进宗晢怀里,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来蹭去。
“宗晢……你说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意识模糊的她,想起了自己被抛弃的心酸史,说完,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她的语气,十分委屈而且,非常可怜。
宗晢听了,也难受起来,心紧紧揪成一团,低头亲了亲她带着泪意的眼皮。
“宝贝,你很可爱,没有人讨厌你,大家很喜欢你,大家都很爱你!”宗晢一边安慰她,一边温柔地亲着她的脸。
“那你,爱我吗?”白芍微仰起脸,把他的脸推开一些,带着雾气的双眼,定定地瞅着他。
[聪明的宝宝,应该猜出来了,没错,下章估计要开车了,白芍与宗少将要互通爱意了。]
宗晢当然不想白芍搬出去,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把她拐回家。
他心里很恼火,但碍于白芍之前被罗菲刺激得不轻,而他也是帮凶之一,因而,有火发不出来。
“小芍,你是不是忘了那位姓江的女人了?”
没有其他法子,宗晢只好把姓江的女人搬了出来。
白芍愣了愣,实话,她还真的把那女人给忘了!
“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本来,白芍真没觉得那女人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可宗晢这么问,她又不太确定了。
“小芍,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能让你搬出去,最起码,这周内不行。”
宗晢表情十分严肃,白芍想说些什么反驳,却又想起当初被李晓芝找上门来不得不跳楼跑路的事。
“好吧,那我再住几天吧。”
就这样,白芍又在宗晢家里暂时住了下来。
不过,其实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也没有白芍想像的那么可怕。
宗晢出差回来之后,比起之前更加地忙,他没回来的时候,是白芍和江奇一起加班,现在,是三个人一起加班。
每天八.九点才回到住所,随便吃些东西,便各自洗洗睡,基本,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太多更别提做什么多余的事。
因为忙,白芍把另一件事也给忘了。
直到周五晚上,郭宏的电话打过来,白芍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郭宏,去他家参加生日派对。
白芍曾经犹豫过,这事要不要告诉宗晢。
按理来说,这事是她的私事,即使不告之,也是正常。
可她本性直率,加上怕宗晢事后搬出一堆什么合约期内不许和人乱搞暧.昧之类的理由来谴责她,想来想去,还是在周六早上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对宗晢提了一下此事。
“bss,我今天要去参加郭宏的生日派对,晚上不在家吃饭。”
宗晢原本还在盘算着一会以什么理由拐她出门走走,听她这么一说,脸立即垮了下来。
“不准去!”
如果白芍已经回应了他,俩人情意正浓的话,他并不介意白芍去参加郭宏的派对。
毕竟,他就算再霸道,也得尊重她、给她足够的私人空间。
可他和她尚未确定关系,而郭宏,恰好又是阻碍他和她感情发展的因素之一,这个派对,他怎么可能让她参加?
“bss,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权干涉!”
白芍一脸坚决,寸步不让。
宗晢没心思和她理论,在正常情况下,他可以给予她尊重和自由,但在那种可能制造各种意外和危机的场合,他不可能让她只身赴约。
“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陪你一起去!”
白芍还想争取什么,但宗晢和她一样,十分坚决。
“我不管你是不是装傻,反正,我敢肯定,郭宏对你有别的想法,你如果不想他误会什么,就别单独赴约。”
宗晢的理由,恰好,亦是白芍曾经想要拒绝郭宏的理由。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细想一下,宗晢陪她一起去,其实可以算是两全其美的做法。
一来,可以安抚宗晢,让他放心。
二来,也可以让郭宏尽早放弃,别再在这段无结果的单恋中越陷越深。
俩人虽然不太愉快,但总算是达成了共识。
白芍这一周,是忙得晕头转向,自然没时间给郭宏准备礼物,于是,俩人吃完早餐之后,在家待了一阵,便提早出了门。
俩人先是去.宠.物店看了一下二哈,然后,去购物城给郭宏买了份得体的礼物,这才出发往郭宏家里赶。
郭宏家境富裕,住的地方,与宗氏老宅在一个片区,当大少爷听白芍报出地址时,不由得笑了笑。
“要不,晚上回家陪陪奶奶吧。”
白芍连忙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忙活了一周,累死了,想回家好好歇歇。”
宗晢十分自然地伸手拧拧她的脸,“累死了还惦记着郭宏的生日?你说说,这醋我该不该吃!”
白芍拍开他的手,别过脸去不理他。
宗晢心里很是郁闷,本来,经过他胃痛那件事,白芍明显对他在意了不少。
可罗菲的出现,又让她对他一.夜回到解放前!
宗晢吃不准白芍这些天的冷淡,到底,早因为吃罗菲的醋,还是因为不在意,因而理智地选择冷却和疏离。
以至于这几天,他连提都不敢提罗菲这个人。
可他又怕她误会,于是,私下拜托江奇把罗菲与他的瓜葛告之于她。
江奇反馈过来的信息是,她当时有点心不在焉,听完之后,只淡淡地应了声“哦,我知道了。”
之后,再无多余的言语,自然,没有了相关的下文。
“小芍,你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不开心吗?”
宗晢假装没看懂她的疏离,靠过去,搂着她的肩膀,把人强行往自己怀里带。
对喜欢的人,宗晢无所谓死皮赖脸一点,加上,白芍在他眼里,还是个小丫头,这样的年纪,任性一点,小气一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白芍仍旧不看他,却是闷闷地回他。
“谁说我不开心,我开心着呢!”
这话,便明显带了点赌气的意味了。
宗晢不得要领,于是,不再问,也不再哄,只是搂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霸道地让她在自己怀里靠了一路。
诚如他自己所说,他没有哄人的经验,更没有讨人欢心的经历,怕自己一错再错,干脆,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白芍起初挣扎过,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但她的力气岂能和宗晢比,最终,只得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白芍和宗晢的到来,让郭宏的父母和哥哥大为欢喜。
而作为寿星的郭宏,当场阴了脸。
他的如意算盘,因为宗晢的出现而落了空。
“小芍,我以为你自个来呢?宗少这么忙,还特意陪你过来,怎么好意思呢?”
不等白芍开口,宗晢便说,“郭老板客气了,小芍的朋友不就等于我的朋友吗?没必要这么见外!再说,小芍一个人出门,我不太放心。”
至于宗大少爷不放心谁,则由听者自己去猜了。
郭宏作为派对的主角,并没多少时间陪白芍,把她和宗晢带进场之后,他又忙着出去接待宾客了,只由郭宏的大哥一路陪着宗晢和白芍。
而宗晢这尊大佛,自打一进大堂,便成了全场的焦点,比起主角,他显然更受欢迎,想要结识他的宾客接踵而至。
好几次,白芍都想趁着人多偷偷溜走,因为,她实在不太习惯接受别人虚伪的奉承和无聊的寒暄。
可宗晢却一路搂着她的腰,明明,他作为客人,并不需要有女伴在身边,他却霸道地扣着她,似乎,没打算让她离开他半步。
“bss,这里空气挺闷的,我想到那边看看。”白芍指指露台那边。
宗晢朝围着他们的众宾客道,“我女朋友想出去走走,先失陪!”
白芍摆脱他的美梦破裂,却还是不愿死心。
“bss,你去应酬就好,不用管我的。”
宗晢搂着她走出了露台,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
“我是来陪你的,又不是来应酬他们的!”
宗晢摆出一副二十四孝男友的姿态,白芍也不好说他什么。
俩人倚在露台上,入目的,是花园里怒放着颜色各异的非洲菊。
见白芍看着前面那大片的花海出神,宗晢便摸摸她头。
“喜欢?”
白芍老实点头,“是的,很漂亮!”
“那我们院子也种一些……”
白芍这才想起,宗大少的住所,其实是有个小花园的。
不过,她是甚少走出去活动就是了。
对于她来说,那里,终究是别人的地盘,她一个外人,尽量少走动比较好。
宗晢的提议,白芍只当没听到,反正,宗大少爷贵人事忙,说不定,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我们还是进去吧,省得宏哥到处找我们。”
不知为何,现在的白芍,有点害怕与宗晢单独相处。
严格来说,不仅仅是现在,而是从宗晢出差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害怕俩人私底下相处。
幸好,这阵子宗大少爷敏锐的触觉似是失了灵,对她的异常,竟是一点没察觉。
白芍自己,这阵子也是心乱得很,因为乱,所以,很多事情都看不清,也想不透。
宗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大堂。
宗晢就像是发光体一样,他和白芍才一露面,宾客们纷纷发他俩为焦点聚拢了过来。
白芍看着那些人以宗晢为中心点聚过来的人,头痛得很,勾指挠挠宗晢的手心,“bss,我去拿杯饮料。”
宗晢偏过头来看她一眼,“嗯,别走太远,顺便,帮我拿杯酒。”
白芍应了声,在宗晢的视线下走到附近的食品陈列区拿饮品。
白芍自知酒量不好,给自己拿了杯果汁,往前走了几步,帮大少爷拿了杯酒。
大少爷胃不好,白芍其实想帮他拿杯果汁,可她,最终还是怕别人笑话他,乖乖地拿了杯酒,大不了,一会站他身边劝他少喝点吧。
白芍如此想着,各执一杯朝着以宗晢为圆心的那圈人走去,才迈了几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小芍!”
白芍不及反应,手腕便被人抓住,手一抖,杯子里的果汁便溅了出来,洒了她一手。
而叫唤着她并突然抓住她手腕的人,正是上周曾经在宗氏出现过的江姓女子地。
白芍皱着眉扫她一眼,寒声问道,“江小姐,你这是要干嘛?”
说着,拉扯着想要把手扯回来。
江姓女子的手在颤.抖着,不知哪来的力气,像钳子一般死死抓住白芍的手腕,任凭白芍怎么用力都扯不开。
“小芍,妈妈想你了!”
江姓女子红着眼盯着白芍,声音颤颤。
白芍心头一震,她狠狠地瞪了江姓女子一眼,斥道。
“江小姐,你别乱说,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白芍和江姓女子的互动,很快引来了宾客的注意,而被众人围着的宗晢,也在第一时间分开众人,急急往白芍这边跑了过来。
人还没到,手臂已经伸了过去,一把搂着白芍的肩膀,把人紧紧护进怀里,另一只手甩过去,狠狠地拍开江姓女子抓着白芍手腕的那只手。
宗晢目光凶狠地剜一眼江姓女子,怒道。
“哪来的疯女人!她是我女友,不是你女儿!”
白芍窝在宗晢怀里,怔怔地看着对面那位江姓女子被别的宾客架住双臂强行往出口处拖去。
江姓女子的视线,却一直缠着白芍,大豆般的眼泪如珠一般滚下来。
“小芍,你别怪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小芍……你原谅妈妈吧!”
江姓女子似是豁了出去了般,歇斯底里地不停叫嚷着,直到被拖出大堂,白芍还能隐约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哭喊。
“小芍……你原谅妈妈啊……妈妈真的不知道……”
本来,白芍对这位江姓女子毫无感觉,甚至,经过这么几天之后,她差不多把这人给忘了。
可眼下,听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白芍的心,便也揪成了一团。
有那一刹那,她甚至开始怀疑,难道,这女人真的是她妈妈?
很快,她便否认了自己这种想法。
可即便这女子并不是她妈妈,女子对她女儿那份执着和想念,仍让白芍动容。
同时,也勾起了白芍对自己亲生妈妈.的念想
不过,能够那么狠心扔下自己的人,想必,就算是十九年后的今天,也不会有江姓女子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吧!
想到这里,白芍心里一阵难受,为自己不被人疼爱的事实,也为自己被抛弃的无奈。
难受至极的白芍,把手里端着的酒移到嘴边,昂头,一口气把酒全倒进嘴里。
辣而烫的烧灼感从喉咙沿着食道滚烫而下,瞬间,她的心肺胃像是有灌满了沸腾的水。
“小芍,你还好吧?”
搂着她的宗晢,闻见一阵酒味,低头看看怀里的丫头,正红着眼苦着脸,那样子,似是难受得要哭了。
宗晢急急将她身子扳过来,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
白芍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难受得很,很自然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她窝在他怀里,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脑子里,来回重播着江姓女子声嘶力竭喊的那些话。
宗晢认识白芍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控,心里暗暗着急,周围的宾客,纷纷围拢过来,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和问候。
宗晢的大掌,在白芍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可怀里的人,却完全没有被安抚到,反而越来越抖得厉害,就像是寒风中瑟缩的乞丐。
宗晢心疼得不行,一时间,有点无计可施,只好,病急乱投医。
他吩咐身边的人去拿了两杯酒过来,然后,稍稍推开白芍,把酒递到她的嘴边。
“小芍,喝了它。”
他自己,实在烦得不行的时候,通常会躲到一边将自己灌得烂醉,这样,就能所有烦恼暂时抛开,好好地睡上一觉。
对他而言,醉酒是发泄郁闷情绪的最佳方法。
白芍刚刚喝的那小半杯洒,酒性很烈,加上她心情不好,酒气上涌,此时已经有点恍惚。
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全是江姓女子的脸和她说的话。
“小芍,妈妈不是故意的……”
“小芍,请你原谅妈妈……”
恍惚间,白芍想象中的妈妈与那女子的脸重合。
白芍很想哭,也很想笑。
然后,她听见熟悉的嗓音在叫唤它,冰凉的杯沿贴上她的唇边,那把让她安心的嗓音,对她说,“喝了它!”
她乖乖地张开嘴,连着喝了两杯酒。
滚烫烧灼的感觉再次重现,但不知是不是麻木了,她居然,再没了刚才那种难受感了。
“宗晢……”白芍喃喃地唤出一个名字,忽然地,觉得心安了一些。
她缓缓地抬起头,在朦胧的视线中,看到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依旧,是熟悉的眉眼,照旧,是她难以移开视线的完美弧度,只不过,此时那张俊脸上,却露出让她倍感陌生的、心疼而怜悯的神情。
“宗晢,你别这样……”
意识模糊的白芍,递起手,摸向了那张让她莫名安心的脸。
宗晢握着她的手,见她眼神朦胧,心里的波涛漾起一波又一波。
他知道,这里不能再待去了。恰好这时,听到动静的郭宏和他的家人赶了过来。
宗晢重新把白芍的脸扣到自己怀里,她那醉意朦胧的勾人模样,他可不想被别人窥见。
“郭宏,小芍不舒服,先带她回家。”
郭宏一路跑过来,大致已经听身边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忧心忡忡地看了白芍的背影一眼,虽然很想抱着她安慰她的人是他自己,却还是明白,白芍现在这样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嗯,你们先走吧!”眼看着宗晢搂着白芍迈开步子,郭宏诚恳而郑重地拜托宗晢,“宗少,麻烦你好好照顾小芍。”
宗晢转头看他一眼,然后,同样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会的!”
承诺完,宗晢一个弯身,干脆地把白芍抱了起来,飞一般走出大堂。
白芍本来就晕乎乎的,再被他宗晢这么颠了一路,被塞进后座之后,她下意识绻进宗晢怀里,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来蹭去。
“宗晢……你说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意识模糊的她,想起了自己被抛弃的心酸史,说完,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她的语气,十分委屈而且,非常可怜。
宗晢听了,也难受起来,心紧紧揪成一团,低头亲了亲她带着泪意的眼皮。
“宝贝,你很可爱,没有人讨厌你,大家很喜欢你,大家都很爱你!”宗晢一边安慰她,一边温柔地亲着她的脸。
“那你,爱我吗?”白芍微仰起脸,把他的脸推开一些,带着雾气的双眼,定定地瞅着他。
[聪明的宝宝,应该猜出来了,没错,下章估计要开车了,白芍与宗少将要互通爱意了。]
白芍迷迷糊糊地把身体又往他身上蹭了蹭,恍惚之中,她又听见那个女人的哭叫声。
“小芍,……你原谅妈妈吧……”
“小芍……妈妈真的不知道啊……”
每个人无从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因而,成为富人或穷人,成为爹妈疼爱的宝贝疙瘩,或是,像她这样连亲生爹妈.的爱都没感受过就被抛弃。
可大多数人,却有选择爱人的权利。
对她来说,她活了十九年,除了老爸和几位好友,宗晢,是唯一一个给予她安心感觉的人。
虽然,他偶尔会霸道把他的主观意愿加强于她,偶尔也会使坏把她逗得团团转。
但她不得不承认,他很.宠.她,也很疼她。
这种.宠.和疼,和老爸、好友他们那种.宠.和疼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大概,是她和老爸好友他们相处,只有温暖和舒服感,但和宗晢侍一块,随了温暖感,还有那种心总是揪着闷着的奇怪感觉。
清醒的时候,她从不肯正面面对过这种感觉,现在迷迷糊糊间,思维反而专注起来,她反倒有勇气去承认,这种奇怪又不受控的感觉,大概,就是心动的感觉了。
而这种心动,到底,是在他不间断的撩骚之时产生的?抑或,早在他有意无意地.宠.着她护着的时候起,她已经悄然心动?又或者,是在他正式向她表白心意那一刻起才有的?
这些,她已经无从追究。
她只知道,从她认识宗晢这个男人开始,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让人安心的感觉。
最初,他只是她的上司,在她眼里,他是个在商场叱咤的勇士,没什么能难倒他,也没什么能让他屈服。
那时,她对他,是小职员对老板的崇拜和尊敬,这样的老板,值得她一路相随。
后来,他坑她签了合约,虽然,手段有点卑鄙,但确实解了她和老爸的燃眉之急,而且,她本人,并没实质的损害。
也是那时,她发现了他骨子那股绅士的品质,即使,他也得到了他所要的,却也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践踏到她的底线和尊严。
这几个月来,她脑子里出现得最多的话,就是“她和他只是契约关系”。
因她的内心,其实早就发现,她抵抗不了他强大的人格魅力,更抗拒不了他对她的温柔和宠溺,所以,她才要时时提醒自己,别痴心妄想,别过界,他和她,仅仅,只是契约关系而已。
殊不知,早在她警告自己那一刻时,心脏已经被他而躁动,体内那些不知名的情愫,早被他撩得波涛汹涌。
因为已经心动,她才会吓得落荒而逃,急急飞回l城并趁着他不在家连夜搬离他家。
因为已经心动,她才会被他的病吓得惊慌失措。
……
太多太多的迹象告诉她,她喜欢的那个,已经,就在眼前。
眼下,是要推开他?还是勇敢一点,敞开怀抱接受他?
一直欺压着她的男人,早在问出那句话之后,便微微撑起手臂,把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她知道,他这是,在给她最后的机会,是像以往一样继续逃?还是,大胆地,和他一起欣然接受该来的一切?
白芍微眯起眼,朦胧的视线中,男人的脸显得更加英俊,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火.辣辣的目光中,却又不失温柔。
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的男人,如果,她错过了,以后,她会后悔吧?
她抬起手朝男人的脸伸了过去,男人眼里露出一抹紧张,粗粗的喘息声带出阵阵热浪,如浪涛一般喷薄到她的脸上。
她扣着他后脑,把他的头往下拉,而她自己,则仰起脸,对着男人性.感的唇严实地贴合了上去。
有些话,她羞于说出口,便以最直接的行动,当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她知道,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扯开了她内心的伤疤,如果不是喝了那些酒,她大概,不会有这样的勇气去剖开自己的内心,去承认,这个男人,她也是,爱惨了!
宗晢苦苦压抑着的怒而不发的兽性,因她主动的一个吻,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凶猛而强势地向她席卷而去。
在恋爱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从而连个亲.吻都笨拙而青涩的白芍,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男人狠狠咬了一下上唇,唇被粗暴地碾磨了几下,仿是,要把她整个生吞到肚子当中去了样。
如此粗暴的男人,于白芍来说,非常陌生,可她,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这一次,她没有选拔逃避,而是,在他想要撬开她双唇的时候,十分配合地,松了口。
他的气息瞬间充斥她的口腔,带着细微沙砺感的舌尖,在她口腔里迅速辗转了一圈,她刚刚清醒了一些的脑子,迅速又灌满了浆糊。
她没法再去刻意思考,也没法再去对这个男人说不。
她只是,放心地,真正地敞开了自己,只用身体最原始的感观,感受着男人对她的爱。
男人的唇,像火,从她的唇到她的脸、又从脸到她的那成年后便不曾在他之外的外人面前外露的肌肤一点点地点燃。
她像是在火间烧灼,又像是在浪尖里颠簸。
她纵容着他在自己身上任意妄为,同时,亦放纵着自己去感受这种种未曾尝过的刺激。
她放心地跟着他越上了云端,又随着他的一个犹豫,而骤然落到平地。
“小芍……我的宝贝……”
男人沙哑的嗓音在卧室里低回,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腿间。
而她,无力回应,只轻轻抬起了腿,勾住他劲瘦有力的腰。
怕伤了她,男人强抑着迫切想要她的心而细致地开拓了一路,到这一刻,所有的理智和风度,彻底崩了盘。
他低吼了一声,身体探上来,带着火.辣气息的唇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嘴。
白芍被动着回应着他,身体,猝不及防地,被他凶狠且不留余地的动作刺得忍不住尖叫一声。
“痛……”
可即使她叫痛,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相反,身体的运作和他的亲.吻一样,像狂风暴雨一般,瞬间把她席卷包裹。
……
白芍是被饿醒的!
等她意识清醒了一些,随即汹涌而来的,除了饿,还有痛!
头像要裂开一般的痛,身体,像是散了架了般,连动一根手指,都痛得她想哭!
痛感,往往最容易让人清醒。
而她,也几乎在痛感袭来那一瞬间,迅速忆起了她这头痛身痛的原因。
被江姓的女人刺激……
喝了几杯酒……
因为伤心买醉,在宗晢那位大少爷身上蹭蹭亲亲寻求安全感……
再然后,这般的蹭蹭亲亲,玩出了火……
清晰的过程瞬间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若是以往那个爱逃避爱退缩的她,一定,会在想起这些时,后悔得要死。
可此刻的她,却仿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想起这些,居然,没一丁点的后悔。
她甚至还庆幸,自己及时看清内心,及时,出了手。
“宝贝,醒了?”耳边,响起男人带着磁性的嗓音,显然,男人也是刚刚醒过来。
白芍睁开眼,对上男人充满柔情和.宠.溺的眼眸,开口第一句,竟是,“你和罗菲,到底什么关系?”
宗晢有些愕然,缠.绵大半天,醒过来,不是应该说些卿卿我我的情话才对吗?
可这小丫头,怎么一副审判官的姿态,问起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呢?
“宝贝,你不觉得,很煞风景吗?”
宗大少爷懒洋洋地说着,手搭过来轻拥着她,低头,在她微肿的唇上亲了亲。
白芍很想抬手给他一巴掌,但她不知是累极还是痛极,反正,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转了转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说,还是不说?”
她之前不问,是因为她与这位大少爷,充其量,只是契约的男女关系,她没权去干涉他的交友范围,更没权去追问他的感情状况。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和他,应该算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了,她有这个权利了解他的感情状况,同时,亦有权按照实情要求他远离所有对她造成威胁的女人。
而罗菲,则是眼下最碍眼的一个!
大少爷被她这么一瞪,顿时没了底气,嘻嘻笑着揽紧她,在她额上脸上讨好般轻吻了几下。
“宝贝,我跟她是什么关系,江奇没告诉你?”
提起这个,白芍更生气。
“明明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江奇告诉我,bss大人,你是有多窝囊?”
白芍的嗓子,因叫了几小时而哑得不像话,可这,并不妨碍她为自己争取权利的决心。
宗晢噎了一下,笑容一滞,难得地有些尴尬。
“宝贝,我那不是怕你反感吗,所以,才让江奇告诉你的。”
白芍不吱声,只定定地瞅着他。
宗晢是个厚脸皮的人,尴尬一下子就散了,这下,被她这毫不掩饰的吃醋模样逗得乐坏了。
于是,死皮赖脸地低头想要在她唇上讨个亲亲,却被她别开脸躲开,唇在她的脸颊擦过,倒是聊胜于无。
自讨了没趣之后的宗大少爷,终于正经地解释起他和罗菲之间的瓜葛来。
“罗菲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就在宗氏工作,我发誓,我和她一直清清白白,在她明白地向我表白之后,我便直接拒绝了她,然后,把她调往国外分公司。撇开她对我有感情这事,在公事上,她是个能干的人,所以,她当上总监是她的本事,跟我无关。”
白芍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他这回答,勉强还算过关。
宗大少爷是何等精明的人?
白芍这种单纯的性子,若罗菲私下没对她说什么或造什么,她不可能会对罗菲这个人如此耿耿于怀。
“小芍,是不罗菲私下对你做了什么?”
提起这个,宗大少爷的神色顿时严肃了不少。
一直以来,在他眼里,罗菲只是他一个挺有能力的员工,非要还有点啥,只有那没几分情义的同学情谊。
他不知道在罗菲眼中,他对她是什么样子,反正,他对她从不曾有过任何暧.昧或多余的交往。
可怀里这丫头不一样,她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传说中那个对的人,她的位置,凌驾在除了奶奶之外的所有人之上。
若罗菲真敢对白芍做些什么,他定不会让她好过。
白芍缓缓摇了摇头,否认了宗晢的猜测。
严格来说,罗菲其实算不上对自己做过什么,她不过,是说了一些大实话而已。
白芍虽然勇敢承认了自己喜欢宗晢这个事实,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罗菲说的那些,是真实存在于她与宗晢之间的鸿沟。
罗菲说那些话,当然不是好心提醒她。
但她却得提醒自己,即便再爱,也未必能成功跨越所有鸿沟。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打罗菲的小报告,而是,努力地,尽快把她与宗晢之间的差距拉近一些。
宗晢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罗菲,竟令小丫头陷入了沉思。
他只是更加肯定,这罗菲,一定是背着他对小丫头做了什么过份的事。
只不过,这丫头的嘴.巴,向来极严密,她不想说,他大概是没能耐撬开她嘴.巴的。
即便,他和她,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他也没信心能哄她松口。
宗晢还在考虑着如何处理罗菲以及今天在郭宏家发生的这些事,却听到很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宝贝,是不是饿了?”宗晢关切地垂下眼,蹭了蹭她的鼻尖。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严重的触碰人的渴求。
可自从遇上了她,他便总是摸不够亲不够一般。
白芍被他这么一问,肚子叫得更加放肆大声。
“嗯,我饿了!”白芍老实承认完,才想起另一个问题来,“现在几点了?”
宗晢朝壁钟的方向努了努嘴,“快十一点了……”
白芍抬眼看看钟,又努力扭头往露台方向看了看,如上次一般,他这卧室拉上厚实的窗帘,根本看不清外面到底是白昼还是黑夜。
“晚上?”白芍皱了皱眉,有点不太确定,自己在这里,到底待了多久?
宗晢点了点头,“是的,晚上,我以为让你多睡一会,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是的,晚上,我以为让你多睡一会,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宗晢的话,成功地让白芍羞红了脸。
她和宗晢,是在中午十二点多到达郭宏家。
期间发生了一堆事,整个过程,大概也就一个多小时,而这卧室,是宗晢在老宅的卧室,也就是说,离开郭宏家,宗晢直接带她回到了郭家附近的老宅,这过程,大概又经过了半小时。
也就是说,她和他,在床上厮混折腾了好几小时……
宗晢因为担心饿着她,并没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这下,已经下了床,赤果果地迈着大步走进衣帽间,很快,穿了套家居服出来。
“宝贝,你在这待着,我去厨房拿点吃的上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看看厨房有没有。”
白芍的脸,红了一层又一层,到这时,还没完全散去,只摇头表示,随便。
可大少爷换了衣服出来之后,眼睛却利了不少。
本是站在衣帽间门口的男人,从容地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弯身,一手撑着床边倾身过来瞅着她。
“小芍,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说着,伸手摸上她的额。
虽然,在男女之亲密事上,他和白芍一样,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
可他却有基本的常识,知道自己做得太狠,折腾了她大半天,因而,担心她是不是受不了发烧了。
手摸上她的额,小丫头却别扭地扭开脸不看他。
聪明如宗晢,立即明白,这不是烧的,是羞的。
“怎么了?我们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了,不过看看我的身子,却害羞了?”
宗晢把她的脸扳正过来,头凑过去,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里,闪着促狭的笑意。
白芍垂下眸子不看他,只哼哼了两声以示否认,却又惹来他阵阵的笑声。
“宝贝,你真是太可爱了……”
白芍朝他甩了个大白眼,继续闭口不言。
宗晢还想再好好调.戏调.戏她,奈何,她的肚子再次咕噜咕噜抗议起来。
宗晢怕饿着自己这刚拐到手的小宝贝,不情不愿地松了手滚下床,下楼去给小宝贝张罗吃食了。
白芍好不容易等他离开,才艰难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扯着被单把赤果的自己包裹好,一步步地挪到更衣室。
她本是以为,随便找套宗大少爷的衣服穿上,却意外地发现里面居然有一整个柜子挂的都是女装,里面,还包括她上次过来穿过的那套睡衣。
看来,是那一晚之后,老奶奶特意吩咐人准备的。
她挑了套松身的家装服,忍着浑身骨痛把衣服穿好。
还算那位大少爷有良心,完事之后,估计是抱着她去清洗过了,反正,关于这点,她自己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但身子干爽得很,说明是清理过了。
再说那位大少爷下了楼,在厨房里转了两圈,愣是没找出什么东西是可以直接吃的,没办法,只好按铃把家里的厨师叫醒,花了十来二十分钟,煮了两碗面条煎了几只荷包蛋,用托盘端着回到卧室。
“怎么这么久?”
白芍因为身手不利索,用了近十分钟才穿好衣服洗漱好。
可饶是这样,还是又等了十几分钟,这对于饿了两顿的人来说,这十几分钟,犹如从花开等到了花谢。
从来都是被人伺候的大少爷,笨手笨脚地端着托盘走到小客厅里,弯身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到茶几上。
“厨房里没马上能吃的东西,我叫厨师起床煮了两碗面条。”
白芍盖着被子窝在床上,此时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更加叫嚣得更厉害,一时忘了自己浑身骨痛,掀开被子撑着床就要下床。
她这动作太大,牵扯着浑身的骨肉,忍不住“嘶”地叫了一声。
大少爷立即小跑过来,忧心地看着皱起了眉头的她。
“又怎么了?”
白芍只好皱着眉老实回答,“浑身痛得厉害……”
大少爷这个罪魁祸首,立即心疼得不行,弯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那你不早说?我抱你过去就是了。”
白芍觉得大少爷小题大做,她又不是没手没脚,就这么几米也要人抱?简直笑掉人大牙。
可她怎么想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少爷觉得她就该有痛就嚷嚷,该撒娇就撒娇,该折腾就折腾,反正,她是他的宝贝儿,他随着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而此时的白芍,虽然觉得没必要,可她,着实不敢乱动,因为,再乱动,又不知会牵扯到哪一个痛处。
所以,她便乖乖抬手圈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走到小客厅,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她。
对于她的顺从,大少爷心里喜欢得不行。
以往,这小丫头总爱在他面前逞强或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样的她,说不出是为什么,总让他无端觉得心疼和心酸。
她不过是个十九岁的丫头,本该在校园里和其他同龄人一样享受着大学的阳光、肆意地挥洒着青春,却因为生活,不得不辍学成了职场新人。
因为生活,她不得不面对好像他这样居心叵测的上司。
也幸亏她是遇上了他,又幸亏他对她动了心,不然,说不准她会为了那两百万,还要受怎么样的苦。
宗晢把面条端到白芍手上,饿极了的俩人,埋头“呼噜呼噜”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把面条吃了个精光。
吃荷包蛋的时候,肚子已经填了大半的俩人,速度同时慢了下来。
“小芍,你有没有想过,再回学校去上学?”
这话,宗晢在心里琢磨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白芍刚刚咬了一口蛋,腮帮子鼓着,睁大眼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宗晢伸手,用指尖帮她拭去唇边沾着的小小蛋黄。
“我的意思是,你年纪还小,如果你想去读大学,可以复读一年,明年参加高考。”
在宗晢看来,他的女朋友,自然不需要再为生活奔波,而他,也有足够的的条件可以还给她一个无忧的大学生涯。
白芍皱了皱眉,“为什么要复读?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在白芍看来,她和宗晢的关系,确实是变化了,但不代表,她的生活会就此发生变化。
很显然,在这件事上,她和宗晢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小芍,我是觉得,关于现况,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宗晢试图要说服她。
从他前阵子对她的阵阵试探和她这几个月以来的工作表现,无不说明,她是个聪明的丫头。
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有良好的学习环境,不出几年,她将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人才。
再者,就算她经过几年的学习,仍是个庸才,那她,起码也享受了几年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自由和放任。
可白芍却并不愿意接受他的安排,虽然,她知道他是出于好意。
在她看来,人都是贪婪的动物,她和他不过才滚了一次床单,他就如此慷慨,长此下去,那她,是不是会习惯性地从他身上不断地索取一些好处?
她不想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那种丑恶嘴脸的人,因此,从一开始就杜绝了这种可能。
“宗晢,我希望你明白,我会和你做那样的事,是因为我也喜欢你,而不是因为,你可以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好。”
白芍的脸色,谈不上好,这让宗晢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好意,似乎,伤到了她的自尊。
“小芍,我知道的,你不是那种拜金的女子。我有那样的想法,单纯是觉得你可以过得更好。至于学费什么的,我可以先借给你,你以后出来工作后再慢慢还我就是了。”
宗晢仍旧不愿放弃,却是变着法子退让了一步。
白芍却仍是摇头,“宗晢,你不用这样做的。大学什么的,并非非上不可,我在宗氏学到的,并不比大学里学到的少。而且,我希望,我和你之间,只是纯粹靠感情来维系的男女关系,而不是靠别的什么来维系的复杂关系。”
白芍把话说到这份上,宗晢就算再强势,也没敢再往她身上施压。
他怕再说下去,这丫头干脆把之前那一百万也打上借条。
她这人,在某些方面总是莫名其妙的坚持。宁折勿弯,说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人。
“好吧,既然你这样想,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好比,你也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一样。所以,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
宗晢说得十分诚恳,这样的他,让白芍无法拒绝。
她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俩人将就着解决了午晚饭二合一的晚饭,刷了牙,重新爬上了床。
宗晢大少爷刚刚开了荤,虽然明知她的身体负荷已经到达了顶,却还是忍不住要搂着亲亲蹭蹭。
白芍吃饱了之后,倦意如潮一般涌上来。
体力严重透支的她,很想好好地睡上一大觉。
可大少爷的精力却好得惊人,此时美人在抱,忍不住又想要亲近她,明明,他已经亲了一下午,却好像还没亲够,唇在她脸上唇上蹭来蹭去。
白芍被他强行禁锢在怀里,一边忍受着他毛手毛脚的触碰,一边,却控制不住上下眼皮直打架。
“大少爷……我好困……能让我睡吗?”
白芍很想要吼他,但她却累得连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少爷甚是无耻,在她耷拉下来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喃喃地道,“嗯,你睡吧,我不会做什么的……”
大少爷所指的不做什么,指的是下午那种翻天覆地上上下下的剧烈运动。
而眼下他做的这些,不过,就像餐前小食一般,只是用来治治嘴馋的,聊胜于无。
白芍见阻止不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连争辩的力气都省了,只由着他继续在脸上脖子上肆意妄为,自己,则闭上眼,不知不觉间,便在他的摸摸亲亲中睡了过去。
宗晢起初是蹭得很有滋味,但等她真的睡着了,见她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极沉极安心,他便也不忍心再扰她美梦。
……
白芍再次醒来,已是隔天的早上,卧室里,像上次一样,一点光亮都没有。
睡了一大觉的白芍,精力恢复了不少,身上的痛感,似乎也消减了不少。
虽然这是她和宗晢的第一次同床,但她,已经有了自觉,抬手抚了抚身边的位置。
确认身边是空的,她便张口叫了两声,“bss……宗晢……”
空落落的房间里,除了她自己的回声,再无其他声响。
白芍摸黑起了身,凭着印象摸到床头灯,拧开。
扭头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一觉,居然睡了十小时。
她醉得不轻,所以,进门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她是一点记不起来了。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尴尬中,她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拔通了宗晢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直便被接了起来,入耳的,是大少爷明朗的嗓音。
“宝贝,醒了?”
“嗯,你在哪?”
白芍独自一人置身在这个空落落的空间,心头,隐隐生了些怯意。
她并不胆小,但她总觉得在这个算不上多熟悉的环境里,隐藏了许多变数和危机。
而会让她生了这样的潜意识,多数,是因为宗晢的家人。
“我和奶奶在花园里晒太阳,正准备回去吃午饭了,你要下来吃,还是在房里吃?”
白芍捂了捂脸,他说是和老奶奶待在一起,可他说的话,却是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他到底想没想过,她这脸要往哪搁?
“我下来吧……”
她这样一觉睡得大中午,也不知道老奶奶怎么想她!
白芍叹了一口气,丑妇见家翁的不自信感,在她心头油然而生。
想着尽量挽回一点自己不堪的形象,白芍极快的洗漱完,换了一身乖乖女的打扮下了楼。
刚走进客厅,便看见宗晢扶着老奶奶进了门。
“奶奶好!”
白芍漾着甜笑迎上去,耳根却不受控地红了。
“小芍,你好点了没有?”
老奶奶却是关切的抓起她的手,慈爱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白芍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只以为,那没脸没皮的大少爷,迫不及待地把昨天的事都如实告诉了老奶奶。
抬起眼狠狠瞪了宗晢一眼,然后,对老奶奶说,“奶奶,我没事,你别听宗晢乱说。”
老奶奶把她打量了一番之后,抬头很是严肃地对宗晢说,“你啊,怎么当男朋友的,小芍被人灌了这么多酒,你也不管管吗?”
白芍愣了一下,然后,听见宗晢答老奶奶,“奶奶,我不是也有应酬吗,等我应酬完去找她,她已经被人灌得烂醉如泥了。”
宗晢说完,朝白芍挤了挤眼眼睛,眼里,闪着饶有兴趣的笑意。
白芍于是明白,自己是误会了这位大少爷了。
“废话,你堂堂宗家大少爷,照直说女朋友不会喝酒,谁敢灌?分明,是你自己不上心!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不明白,醉酒对女孩子的身体很不好!”
老奶奶教训起自家大孙子来,是一点不含糊。
显然,对于白芍一觉睡到大中午的原因,宗晢并没有说实话。
“奶奶,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其实,我也没喝多少,就是高兴了,和朋友喝了两杯,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很显然,白芍是在帮宗晢说好话,可老奶奶并不领情,直到坐到餐桌边吃午饭,还喋喋不休地教训宗晢。
宗晢却不恼,一边不停地给老奶奶和白芍夹菜一边点头称是。
反正,态度好得让白芍想笑。
而好几次,她确实没憋住扯起了唇角,换来的,是他一个大白眼。
俩人陪老奶奶吃了午饭,又陪她消完食,老奶奶去睡午觉,俩人才离开。
路上,宗晢搂着白芍,“小芍,搬回来住,好吗?”
直到这时,白芍才想起,自己和宗晢,还有个一周之约,今天是周日,若她非要搬,宗晢是没理由再阻止的。
在这个问题上,白芍仍旧很矛盾。
当然,现在的她,看起来确实没有必要自己住,但她,却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有点私人空间。
“让我再好好想想,好吗?”
她没法再像从前那么坚决地拒绝宗晢,却也没法说服自己干脆同.居,只好,选择了暂时逃避。
也许,再过一两天,她就能有明确的答案了。
宗晢垂眼看看她,到底,是没忍心把她逼得太急,低头亲了亲她,“嗯,那你好好想想。”
说完,把她拉到怀里,让她继续睡一会。
白芍明明睡了一晚,可靠在他怀里没多久,却又沉沉睡了过去。
期间,她隐约觉得男人松开了她下了车,但到家的时候,她却是在宗晢怀里醒过来的,所以,她只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上楼之后,宗晢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坐在沙发上,然后,十分严肃地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白芍垂下眼,就算她再无知,也知道手心上的小盒子,装的是事后避孕药。
她的脸色,立时冷了下来,心情,亦立即变得十分复杂。
而她的表情变化,全被宗晢看在眼内。
他抓住她的手,温柔而耐心地对她说道。
“小芍,我不确定你昨晚是不是安全期。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明天就和你扯证结婚,但你还年轻,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愿意这么早就被婚姻和家庭所束缚。所以,我把决定权交到你手上,这药,你若是吃,我尊重你的意愿,你若不吃,我们明天就去扯证。”
白芍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不得不说,在她乍眼看到那个盒子时,她的心都凉了!
她以为,自己终是看走了眼,以为是良人,却遇到了大渣男。
待他解释清楚之后,她情不自禁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话,不无道理。
站在他的立场,无论他给不给她这盒药,都显得很渣。
若他执意不让她吃,则有以昨晚要挟她结婚的嫌疑。
若他执意让她吃,则有吃完不想负责任的嫌疑。
所以,若这个决定由他来做,无论他选择了什么,都是个渣!
但现在,这个决定权交到白芍手上,却同样非常难做出抉择。
当然,她从来没想过要这么早结婚,也从没想过,要因为一晚的欢愉,而让他背上什么责任。
可她,却又没法亲手扼杀掉那条可能已经开始孕育的小生命。
左思右想,最后,白芍终于选择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她把手上的小盒子,放回了宗晢手里。
“这药,我不吃!”
宗晢大喜,不等她说什么,便张开手臂一把抱紧了她。
“小芍,那你是愿意明天就和我结婚了?”
说实话,他也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才下了决心去买这盒药。
白芍还是个小丫头,如果他不提醒,她大概,不会记得事后避孕这事。
若过了两三个月,她真的怀孕了,她自然,就得嫁给他。
当然,他恨不得明天就把这丫头名正言顺地娶回家,恨不得明天让让她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配偶栏。
可他,却不舍得用这样卑鄙的手法来强逼她。
苦苦挣扎之后,他还是,下车买了这药。
诚如他对白芍所言,只要白芍愿意,无论有孩子还没孩子,他都愿意明天就和她结婚。
但若她不愿意,他也不绝不以昨晚的所为及孩子去威胁她。
所以,当他看见白芍把药还给他时,他以为,这丫头是决定要嫁给他了。
可是,世事往往不会尽人意。
好比眼下,白芍正用手戳着他的胸膛,用言语粉碎了他的狂喜。
“宗晢,我没说要和你结婚……”
这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瞬间让宗晢冷彻心扉。
他松开了手,扶着她的肩膀推开她。
“那你为什么把药还给我?”
他的眼里,除了失望,还有怎么都藏不住的伤心。
这样子的他,倒是把白芍吓了一跳。
她抬起手摸摸他的眼,“宗晢,这事,我和你都不用选,就交给上天来选,好吗?”
宗晢还没从伤心失望中完全走出来,向来精明的他,难得地,茫然地看着她。
“由上天来选?怎么选?”
白芍少有地见着这位大少爷露出这般模样,心脏被扯了一下,在她反应过来之时,她的唇,已经贴在了大少爷的唇上。
她这亲.吻,很显然,是为了安抚他。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在乎他,已经到了看不得他有一点点难过的程度了!
被她主动的亲.吻治愈了的宗大少爷,总算,找回了理性。
“小芍,你把话说清楚。”
他的语气,仍旧十分严肃。
毕竟,这事不仅关系到他和她的终生大事,还可能,关系到一条小生命。
白芍轻轻推开他,抬眼,与他坦诚对望着。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自己现在是什么期,但可以肯定,我们昨晚,是你情我愿的做了那样的事,但我们事前没做好措施,也是事实。”
白芍一个小丫头,说起这些露骨的话,不由得脸红耳热,但这不代表她会就此蒙混过去。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向来不缺勇气,更不缺应有的担当。
宗晢向来明白她是怎么一个人,因此,并不搭腔,只由着她说下去。
“假如真的有了孩子,也是我俩共同选择的结果,我们必须要对他负责。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吃这药,若检查出有了孩子,我们就结婚。但如果没有,我们就维持现在的关系,但之后,必须做好事前措施,直到,我们觉得时机成熟,再结婚。”
宗晢不得不承认,小丫头的这个决定,比起他的,要更人性化。
而他,在听了她的这个决定后,再一次深深地认识到,他的宝贝,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小白兔。
“宝贝,这事,就这么决定吧。”
宗晢再次把小丫头抱进怀里,把头埋在她的后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芍,你这么做,我很高兴!真的!”
这丫头,大概,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容易受到伤害。
也许,很多时候,她看起来懵懂无知,但不代表,她会在困难面前束手就擒。
俩人把话说开了之后,算是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宗晢把那盒事后药扔到了垃圾桶里,才又想起,除了这个,刚才,他还应该买一些事前防护的套套。
不过,那时的他心乱得很,哪会记得那么多?
“小芍,你还要再休息一下吗?”
白芍的身体虽然还是酸痛得很,但她并不困。
“你有事要处理吗?需要我帮忙吗?”
宗晢摇摇头,“是有事要处理,不过,应该不用你帮忙,你还是去床上躺一会或者找影子聊聊天吧。”
白芍没再坚持,拿了笔记本电脑出来,窝在沙发上刷网页。宗晢上前亲了亲她,俩人腻歪了一下,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二楼书房去忙他自己的事。
白芍这几天实在太忙,因而,一直没上过扣扣。这下闲了下来,便顺手登陆了上去。
扣扣一登陆成功,便哔哔响起了信息提示声,好友竹浅影的头像在拼命地闪动。
白芍点开闪动的头像,五六条留言唰唰滚动了出来。
“小芍,怎么样了?和宗**ss理论清楚了吗?”
“小芍,我记起来了,如果传言属实,宗大少爷很可能还是个处男哦!”
“小芍,你这丫头,这么多天不露面,是不是被拐了?”
“小芍子,我想你了,你不会是有了宗少就抛弃了我吧?”
“小芍子,你该不会,已经被宗大少爷吃干抹净了吧?”
白芍从第一条一路看下去,当看到最后一条,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啪啪啪”地在对话框里打了一串字,然后,回车发了出去。
小芍子:“没错,你猜对了。不过,不是他把我吃干抹净,是我把他吃干抹净!”
她的信息发出去不过几秒钟,很快,就收到对方的视频请求。
白芍点了同意,梳着丸子头一脸憔悴的好友,立即出现在屏幕上。
“卧槽,小芍子你真的把宗少给吃了?”
大概是因为太震惊,平时看起来斯文漂亮的竹浅影,也忍不住爆了句粗,以表达她内心惊讶之情。
白芍挑挑眉,笑道。
“没骗你,真吃了!”
这时的白芍,是看不太清楚小窗口里自己的模样,但在l城的竹浅影,却是大屏幕里把好友眉眼间的幸福都看进了眼里。
“小芍,恭喜你!”竹浅影由衷地对白芍道。
白芍和竹浅影是高中同学,俩人虽然只认识了三年,但感情,却比那些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妹淘还要深厚许多。
“谢谢你!”
收到好友的祝福,白芍也十分开心。
“什么时候的事?”
小女生嘛,自然免不了八卦。更何况,她俩基本没啥秘密。
白芍毕竟是初经人事,不由得脸一红。
“就昨晚……”
“啧啧,我家的小乌龟,总算肯伸出头来了。”
都说旁观者清,一直当着知心听众的竹浅影,其实,早就看出这俩人的猫腻了。
只不过,俩人的生活背景和成长环境实在相差太远,有鉴于自己家老妈和老爹那血淋淋的事实,竹浅影也不敢过份地怂恿好友勇敢迈前一步。
不过,事实证明,感情果然是可以突破一切的障碍,只要,俩人之间,有爱就行。
“影子,你就别取笑我了,其实,我是因为喝了酒……”
虽然,这事说出来挺丢人的,但对好友,白芍还是忍不住说了实情。
“啊啊……居然,是酒后乱性吗?”
竹浅影惊呼了一声,很快,又关切地问白芍,“小芍,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趁你酒醉强来?”
白芍脸更红了一些,因为,昨天的种种被好友这么一问,又浮现在眼前。
“啧啧,看你脸红成这样,想来,是两情相悦吧?算了算了,我就不瞎搅和了,免得伤害了你俩的感情。”
对于好友的调侃,白芍竟无法反驳。
隔了好一会儿,她脸上的红晕才消退了一些,她狠狠地瞪了好友一眼,“影子,你现在就尽情的嘲笑我吧,等你有了男朋友,我一定会讨回来的。到时,你可要小心,我会把你所有坏心肠的事都告诉他!哼!”
再说宗晢自个上了二楼进了书房,却并不是处理公务,而是,与江奇接通视频,了解那位江姓女子的情况。
也是因此,他才拒绝白芍帮忙的提议。
那位江姓女子,在第一次去宗氏认亲之后,宗晢已经让江奇找人查过此女子的背景。
女子对白芍所说的事,基本属实。
她确实有个女儿与白芍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而她的那个女儿,在l城某医院的记录,确实是夭折身亡。
夭折的原因,是器官衰竭,这和她女儿出生时医生作出的诊断,基本是一致的。
因而,无论是宗晢还是江奇,都基本可以肯定,白芍不会是她亲生女儿。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郭宏的生日派对上,似乎,仅仅只是巧合。
因为,这位江姓女子和郭宏母亲是朋友。
“宗少,从现在查到的这些表面信息,连我们都觉得她不可能是小芍的生母,但她为何会这么肯定呢?上次在公司如此,昨天也是如此。”
江奇也是奇怪,可调查人暂时查不到这女子有其他可疑之处,如果非要说有可疑之处,只能说,这女子认识李东海的夫人,也认识宗晢妈妈。
可b城的上流圈子就那么几个,只要是属性类似,互相认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问题。
一开始,宗晢其实很恼火,他曾经怀疑这事跟郭宏有关。
昨天从郭宏家回大宅的途中,便趁着白芍醉酒的当口,他一气之下拿了她的手机,把郭宏拉黑了。
可江奇那边得来的资料,似乎,基本可以排除了郭宏的嫌疑。
“我觉得,应该是有人一直在给她暗示,说白芍是她的女儿,如此,她才会这么坚持!”
这事,也是宗晢自己大意了。
第一天把她打发走之后,宗晢让江奇安排了几个人跟了她几天,这女子当天就由家人陪伴着去了l城一趟,在医院里把十九年前的档案翻了出来,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回来之后,这女子并没有继续骚扰白芍,于是,宗晢以为,她确认过之后,已经接受了女儿夭折的结果。
因而,这两天,宗晢已经让跟着这女子的人撤了回来。
哪曾料想,就这样,出了意外。
虽然,因为那名女子的出现,白芍那丫头总算和他互通了爱意,彼此的关系,已经有了实质性的飞跃,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不过,这种福若是建立在白芍那丫头的痛苦之上,宗晢是怎么都没法容忍的。
“江奇,继续找两个人跟着她,另外,找人监听一下她的通讯工具。”
江姓女子的背景并不复杂,而且,按调查来的资料显示,这女子本就是懦弱怕事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被父母强行带回b城而生生与初恋情.人分开。
宗晢怕的是,这女子背后,还有谁在怂恿,那就后患无穷了。
“行,我一会去安排。另外,我觉得这事最好和白先生聊聊,了解一下当时他捡到白芍时的情况。”
对于江奇的提议,宗晢认真思考了一下。
“关于小芍的情况,其实无需查,因为她的身世在她住所周围的街坊里根本不是秘密。小芍没得说错,她被白叔捡回去的时候,并不潺弱,单是这点,就与那女子的孩子严重不符了。只不过,为了避免那女子在白叔那边做文章,我想,的确有必要和白叔谈谈。”
“那你自个考虑要不要跟白芍先提一提,我看她是不想她爸知道这事的。”江奇又特意提醒他。
宗晢点了点头,又和江奇聊了一会,才下了线。
白芍和竹浅影聊了一个多小时,刚下线没多久,便见宗晢从楼上下来。
“忙完了?”
白芍仰着脸,对着宗晢露出甜甜的笑脸。
因为江姓女子的事,宗晢原本心里有点烦躁,这下见了自家宝贝的笑脸,什么烦躁什么阴谋论,顿时烟消云散。
“嗯,忙完了,你呢?刚才干什么了?”
宗晢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手搭过去,很是自然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明明是刚刚才确立关系,这种亲昵的事做起来却是十分顺手,仿佛,俩人已经是交往极久的恋人一般。
白芍道幸没大少爷高深,被搂进他怀里之后,脸又开始发烫,身子僵了僵,然后,很不自然地动了几下。
大少爷松松地搂着她,也不点破,只由着她在自己怀里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种姿势。
“宝贝,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在干什么?”
宗晢假装没看见她的不自然,下巴轻搁在她头上有意无意地蹭着。
白芍在他怀里转换了几个位置又换了几种姿势,在明白大少爷是不会轻易放开她之后,只好认命地靠在他的身上。
一时之间,要她在清醒状态之下和他如此亲昵,确实有点难为她。
只不过,大少爷向来是强势惯了的人,既然他已经在这小丫头身上戳了章章,小丫头也已经认可了他的身份,那他,当然是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啊!
不然,这么辛苦争取到男朋友的名份,是为了什么啊?
“和影子聊天来着……”白芍乖乖把刚才的行程汇报给大少爷。
关于那个影子,宗大少爷倒是挺有好感的。
“她在l大念书?上次她不是说过来玩吗?”
宗少会打探竹浅影的事,并不是对她感兴趣,纯粹,是因为她是白芍的好闺蜜,他适当了解一下,以后白芍若是提起她,他也不至于在这个话题上卡壳。
“是啊,她在l大念书。她说过来玩,不过是说说而已,她还有一份兼职,平时忙得很,没什么时间的。”
果然,说起好友,白芍便忘了尴尬什么的,僵着的身子,不知不觉便放松了下来,十分自然地靠在他怀里了。
既然聊开了,宗晢便趁机试探着了解了一下白芍在l城另外那几位好友的情况,最重要的,是刑氏那位大少爷的情况。
白芍倒是没什么隐瞒,把她怎么和那几位少爷相识的事简略说了一下,最后,还一不小心说溜了嘴,把刑大少爷暗恋好友影子的事给说了出来。
宗大少爷心头那块石头,安然落下!
范姨发现,自己家两位主人,突然之间变得腻歪了起来。
当然,之前,俩人也没有大吵大闹,但就给人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一点没有热恋小年轻的那种激.情。
可这天下午,当她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时,一眼便看见两位主人相拥相偎紧挨在一起在低声聊着什么。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是识趣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提着食材绕着最远的路往厨房走去。
白芍听见声响,下意识就要从宗晢怀里挣扎出来,可宗晢现在正得瑟得很,加上他那霸道的脾气,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这回是真把人拐到了手。
他宗晢与白芍,这下可不仅仅是契约上那种有名无实的关系,而是实打实的,随时往着结婚门槛迈的关系。
“小笨蛋,躲什么啊?范姨迟早会看见的,难道你要天天躲着我!我不可干!”
宗晢霸道地收紧手臂,不仅不让白芍离开,相反还把她箍得更紧了。
他现在,甚至暗暗祈祷昨天能一矢中的,如果真的有了小宝宝,那他,将很快有个小娇.妻,还会有个超级无敌可爱的萌宝宝。
至于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家的宝宝一定是超级无敌可爱的萌宝宝,当然,是他那超级自恋的心态在作祟了。
离昨天心意互通到现在,不过十多小时的时间,白芍一个小丫头,就算心理上接受了,但毕竟脸皮薄,没外人的情况下姑且别扭到死,有外人在,她自然更不自在。
因而,即使宗晢试图用占着绝对优势的武力值对她采取武力“镇压”,她还是在宗晢怀里蹭来蹭去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看着她像虫子般在怀里扭来扭去,宗晢只觉得好笑。
“小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还有小儿多动症啊。”
白芍白他一眼,用手肘撑撑他的胸膛,“我去看看范姨今晚做什么好吃的!”
宗晢当然知道,她不过是在找借口离开,但也怕一味的强权镇压会让这丫头发飙,虽是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手。
“看一下就回来,你身子不舒服,老站着不好。”
白芍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得好像被你这样那样强行搂抱着我很舒服似的。
宗晢自然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却是朝她挤了挤眼睛,又说了句,“快点回来,不然,我会想你的!”
白芍从来不知道大少爷黏起人来这么可怕,对他做了个作呕的鬼脸,便转身毫不留恋地“弃他”而去。
“范姨,今晚吃什么?”
白芍作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才装作没事人一般溜进了厨房。
范姨正弯着身在冰箱前把刚买回来的食物分门别类地放好,听见声音,扭转头对她笑了笑。
“白小姐和宗先生想吃什么?或者,你来看看都有什么食材。”
范姨让开身子,白芍看了看里面刚摆进去的用料,伸出手指指了指。
“我想吃肥牛,还有排骨,还有鱼和虾……”
范姨微微有些惊讶,笑着调侃道。
“白小姐,你中午没吃饭吗?”
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俩人熟得像朋友一样了,所以,彼此间偶尔会开开玩笑什么的。
白芍想了想,点点头。
她昨天消耗巨大,但却只吃了碗面条和两只荷包蛋裹腹,中午吃的那顿饭,却是照着老奶奶的口味,做的都是清淡素菜居多。
要知道,白芍平时吃量就不小,如此素味寡淡地吃了两顿,嘴.巴能淡出个鸟来。
现在看见一冰箱的食材,她是馋得看什么都想吃上一口。
范姨于是把她说的肉类一样样拿了出来,“宗先生打电话给我,说你俩在老宅吃了午饭再回来,这么说,是老宅的饭菜不合口味么?”
白芍也不否认,“嗯,他们自然更注重养生。”
“那素菜呢?要吃什么,宗先生胃好点没有,需要另外弄点清淡的食物给他吗?”
宗晢回来这几天,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白芍却是吩咐范姨熬各种养胃的汤并尽量做些清淡的食物。
她虽然没啥照顾人的经验,但好歹是知道,胃不好的人,就得平时好好养着。
“另外做两三个清淡的食物给他吧,分量少点就是了,我今天只想吃肉!”
因为点了一大堆的食物,无疑是给范姨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白芍于是要留下来帮忙,若是平时,范姨是不会管她的,可今天,她却坚决拒绝了白芍帮忙的提议。
“白小姐,你们忙了那么多天,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再说,宗先生一个人在外面坐着,也挺闷的。”
言外之意,不过是让白芍去陪那位大少爷罢了。
范姨手艺不错,当然,跟白芍那位好闺蜜竹浅影的手艺比起来是还有一定的差距,毕竟,竹浅影可是名厨之后,但对白芍这种从小就吃老爸做出来的只能要求熟的食物,范姨做的,无疑就是人间美味了。
“小芍,你慢点!”
眼看着白芍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连着吃了几块锡纸排骨,宗晢忍不住开口提醒她。
当然,他不是嫌弃她吃东西狼狈,而是,怕她吃得太急,会影响消化。
“我饿!”
白芍也不废话,直接给了他一个不得不快的理由。
宗晢吃东西向来斯文,扯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嘴,又抓过她的爪子,把上面的油擦干净。
“你这是有多饿?中午又不是没吃饭!”
宗晢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中午只有他受奶奶声讨,这丫头,可是没怎么停过筷子啊。
白芍把手里的那块排骨啃干净,这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消耗多大啊。”
白芍话一出,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这话挺暧.昧的!
赶紧,当作自己啥都没说,夹了片肥牛塞嘴里。
大少爷好笑的瞅着她,等她把牛肉咀嚼了吞了,才慢条斯理地问她。
“宝贝,如果我没记错,昨天,花力气的人,是我吧?”
白芍猝不及防被他吓着了,“咳咳”地咳了几声。
大少爷伸手抚抚她的背,又笑道,“要不,今晚换你来花力气?”
以往,宗晢都是坐在白芍对面的位置进餐的,但今天,他十分自然便在她身边落了座。
白芍这下,可不是咳咳两声就能把窘态应付过去的,歪着头瞪大眼瞪了他好几秒,终是不解恨,抬脚踹了他小腿一下,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流.氓!”
当然,晚上并没有发生大少爷嘴里所说的让白芍花力气的事。
他也只是用嘴来耍耍流.氓占占便宜,逗逗小丫头找点乐子。
他自己很清楚,昨天刚开荤的他,做得确实有了点狠了。
对于同样是第一次的她来说,身体肯定吃不消。
别说今晚,就是接下来几晚,大少爷也没打算要对小丫头做什么。
正因为如此,晚上他把白芍扯去书房侧的家庭影院看完电影之后,循规蹈矩地把人送到门口,在门口讨了个晚安吻,互道了晚安之后,他既没有强行把小丫头掳进自己卧室,也没有厚着脸皮强闯闺房。
而是,乖乖地看着白芍进了卧室,他自己才推开门,开始了他这晚漫长的寂寞之夜。
还真别说,以前那二十九年,他一个人过得挺好的,从没有过非要一个人陪伴不可的想法。
可这晚,大少爷却是辗转难眠,脑海里一直浮现的,都是昨晚白芍那小丫头在他臂弯里酐然甜睡的模样。
都说,养成一个习惯,大约需要二十一天。
可他,不过短短几小时,居然,就已经习惯了有她睡在身旁的感觉。
天气明明不算冷,但他,却总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即使盖上被子,依旧觉得有风有胸膛处来回转悠。
大少爷在床辗转了到两三点,好几次,都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想要到隔壁抱着那丫头睡,可经过反复的天人交战之后,他每次都默默地重要躺了下来。
因为,他可不敢保证,真的能够抱着她单纯睡觉。
至此,大少爷总算明白,为什么总有些人说,与其终是要失去,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以前,他看见这句话,总会嗤之以鼻,这是多窝囊多消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人总是会失去的,哪能因为怕承受失去之痛,却连争取之心都没了呢?
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只不过,这一刻,他总算有点明白那些人,说出那样的话,或许,不是因为窝囊消极,而是,真的太痛苦!
他这样,尚且算不得是失去,只是需要有所克制,却已经感觉如此痛苦了,若真是失去,大概,会是无法承受之痛?
此时的宗晢,只是睡不着在床上有感而发,哪会想到,不久的将来,他自己,将会承受这种失去?
他这时,只在暗暗计划,等那小丫头再养两天,便想些法子把她拐过来一起睡。
而此时,和他一墙之隔的卧室里,却是与他这边截然不同的两个画面。
白芍进房之后,几乎是耳朵沾着枕头没几秒就睡着了。
不是她心大,而是,她实在累。
别看她似是极快接受了现实,但她这一天的神经,其实绷得极紧。
虽然,与宗大少爷确立关系,对她来说,算是好事。
但在一天之间,她与宗晢便从上司与下属还有契约关系,一下子跳过了所有程序,直接上了全垒打。
这对虽然不算保守但却向来洁身自爱的白芍来说,显然,还需要一个适应期。
这个适应期,不仅让她的身体习惯宗大少爷的各种不分场合的亲密举动,还要让她的心习惯试着把心房向宗大少爷打开,甚至,在心里挪出个位置,好好安置在大少爷这尊大佛。
如此患得患失地过了一天,说她身心俱惫,一点不为过。
因此,她是头碰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至于江姓女子的事,白芍反倒没有多想。
不是她健忘,而是,她的潜意识作祟,不愿去深想罢了。
……
一大早,白芍打开卧室门便瞧见坐在沙发上的大少爷,习惯性地和往常一样开口打招呼。
“bss,早!”
宗晢朝她挑挑眉,白芍瞬间秒懂。
“早!”这下,干脆连称呼都省了。
因为,宗晢两字,她突然有点叫不出口。
大少爷脸上的不悦更明显,起身,迈开大步走过来,二话没说,一手搂过她的腰,低头便吻上她的唇。
舌尖带着牙膏的清凉气息,在白芍的齿间转了一圈,察觉白芍并不抗拒之后,便长驱直入来了个法式深吻,直把白芍亲得腿发软,双手紧扯着他胸.前的衣服勒得他有点痛,他才松开她。
“才一晚,就不知怎么称呼我了?”大少爷狠狠地磨了磨牙。
显然,对于一整晚没怎么睡的男人来说,这个待遇实在有点残酷。
幸好,他也不吃亏,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人狂亲一通,也算暂时缓解缓解饥.渴了一晚的身体机能。
白芍好不容易找回些力气,撑着他的胸膛离开他,站直身体。
她无辜地对他眨眨眼睛,“那你说,要叫你什么?”
宗晢搂着人往饭厅走,“我让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
白芍虽然挺容易被坑的,但这么简单的套路,她还是懂得绕过去的。
“那你说来我听听。”
大少爷笑了,“那……叫老公!”
俊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揍!
白芍摇了摇头,“bss,你是不看八卦的吧,前阵子最火的毕业演讲,叫做‘别随便叫男人老公’!”
白芍也是带着笑意,这回答,却有种四两拔千斤的感觉。
大少爷见小丫头不上当,“哟,啥时精明起来了?”
说着,还不忘讨点便宜,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白芍没理他,在他拖开的椅子上坐下。
大少爷于是退而求其次,“那……叫亲爱的?”
白芍这回,倒是对他笑得极甜。
“亲爱的简称,叫‘亲’,只要bss大人不怕出戏,以为找了个某宝客服当女朋友,我是没所谓啦。”
大少爷被气笑了,“那你想叫什么?反正,bss不行,老板不行,还有……”
“那就叫‘喂’吧,多亲切!”白芍不怕死地打断他。
关于有了新关系之后白芍到底怎么称呼宗大少爷这个问题,从吃早餐一直到到回到公司,俩人都未曾达成共识。
只是,宗大少爷却似乎对于别人应该怎么称呼白芍有了明确的想法。
俩人齐齐回到公司,手头有份文件急着处理的江奇,一见白芍便如见着了救星。
“白芍……”
然而,他的话还没讲完,宗**ss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叫老板娘!”
于是,江奇迅速从这变化了的称呼中捕捉到巨大的信息量,瞪大眼瞅了宗**ss好一会,才凑过去低声问了声,“成了?”
大少爷得瑟地挑挑眉,“自然是!”
江奇笑着说了声“恭喜”,然后,识趣地快速转回办公室。
一来,是不想留下来被强塞狗粮。
二来,他胆子还没那么大,胆敢当着老板大人的面前对老板娘指手画脚命令她干活。
不过,白芍却是很有自觉。
没过几分钟,便敲响了江奇的办公室门。
“江特助,今天有什么要急着处理吗?”
虽然,江奇刚才那话还没来得及起头,但白芍在宗氏干了这么久,自然是十分了解bss和特助各自的习惯和工作作风的。
江奇并不急着吩咐白芍去干活,而是,上下把白芍打量了一番。
当然,这要是当着宗大少爷的面,他是不敢如此的。
他还年轻,眼睛还得留着看花花世界呢。
白芍被他瞧得不浑身发毛,“江特助,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江奇摇摇头,把手边的几份文件递给她。
“你没做错什么,就算真有错,我以后大概也不敢骂你了!”
江奇话说得一本正经,但白芍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呢。
“江特助,别啊!如果我做错什么,你还得骂我,我这人,有时不长心。不过,你别当着bss的面骂!”
和宗晢的关系,白芍没想要大肆宣扬,但也没想过要隐瞒。
以前,是契约关系,所以,她总觉得心虚,因而在公司总会畏畏缩缩。
可现在,她和宗晢在正式交往中,光明正大得很,没什么可隐瞒的。
再者,江奇与宗晢,那是亦同事亦友的关系,就算她不说,那位大少爷也和说。
江奇有些意外,他没料到,她会如此爽快地承认她和老板的关系。
不过,这样爽快的她,倒让他更加欣赏了。
“那你得答应我,不向宗少打小报告不吹枕边风。”
白芍红着脸笑了笑,“江特助,求放过。”
江奇也笑了,“那行吧,以后,我俩互相放过,这样行了吧?”
作为局外人,江奇很快就适应了老板和白芍的新关系。
除了时不时被猝不及防塞一口狗粮之外,倒也没其他什么特别的不同。
白芍照旧还和以前一样勤快好学,没半点恃.宠.而骄的迹象。
反倒是宗**ss,桌上那内线电话的使用频率骤然增加,时不时,拔通电话把他的宝贝叫进去,然后借着公事之名谋取一些私人小福利。
白芍对于这位大少爷的骚扰,无可奈何得很。
好在,大少爷还算有点分寸,除了搂搂亲亲,倒也没做太过份的事。
如此两三天之后,白芍慢慢已经习惯了宗**ss各种不分场合的亲昵和腻歪,就算在客厅里当着范姨的面窝在大少爷怀里玩游戏,也能悠然自得。
周三一大早,吃完早餐一起出门时,宗大少爷才突然对白芍说,“小芍,我一会有点急事要飞l城,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给白叔的?”
白芍只当这是宗晢临时决定的,也没多问,“没有,再说,你飞过去是有事要处理,不用惦记着我爸。”
虽然,她现在和宗晢关系变了,但她仍旧不想过多麻烦他。
特别是,他最近因为新项目的事,忙得如陀螺一般,她只希望,他能尽快把手头的事忙完,多抽点时间好好休息。
因为,前两天袁烨来了一趟公司,为的什么,白芍并不清楚,俩表兄弟在办公室待了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袁烨神情凝重,还特意吩咐白芍,要多多照顾宗晢,别让他把身体折腾垮。
因为去机场和宗氏同一个方向,司机便把白芍先送回公司,然后再载宗晢去机场。
几小时后,宗晢出现在白向东的古玩店里。
要过来的事,事前,宗晢并没有跟白向东提过,因而,白向东看见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宗少?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小芍出了什么事?”
只听他这话,便知道他有多疼爱白芍。
“白叔,你想多了,小芍她很好。我过来分公司办事,顺路过来看看你。”
白芍现况,颇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
正因为一言半语说不清,宗晢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来l城一趟。
至于为什么要瞒着白芍那丫头,自然,是因为白芍本身对于妈妈这个话题乃至字眼都非常抗拒,在郭宏家里发生的事,过去了三四天了,她也从来没问起过。
她是个聪明人,肯定明白,事后他必然会找人去处理江姓女子的事,她不闻不问,表示她根本不愿去想这事。
这种逃避的态度,颇有点像她当初对宗晢的态度。
为此,宗晢才觉得事情挺严重的。
白向东让店员看着店,自个招呼宗晢到大堂一角的茶厅里坐下。
“宗少,特意过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找我?”白向东给宗晢注满了茶。
他不笨,知道宗晢这样的人忙得很。会到他这小店转转,肯定是有事,不会是顺路而来。
宗晢在飞机上斟酌了一路,到这时,却还是觉得有话直说比较好。
因为,白向东这人,一看就是爽快人,没必要曲曲绕绕。
“白叔,郭宏这两天有没有给你打个电话?”说到底,宗晢依旧对郭宏存着几分戒备和疑心。
白向东正在泡茶,手一顿,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他,“怎么,那小子是哪里得罪了宗少吗?”
宗晢连忙摆摆手,“没有,白叔你误会了,我以为,他有告诉你,周六的时候,我和小芍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了。”
白向东放下茶壶,“他是说过,不过,是生日之前说的,这两天,他没联系过我。”
白向东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再说,他也没必要为郭宏隐瞒什么。
宗晢想了想,又问。
“白叔,这些年来,有没有人上门找过你,说要认回小芍之类的?”
白向东皱了皱眉,“宗少,你到底想说什么,请直说。”
宗晢没觉得自己有怎么绕,不过,白向东显然比他以为的更没耐性。
“白叔,十几天前,有位姓江的女子来公司,扯着小芍非说小芍是她的亲女儿。”
白向东脸色立变,“什么?哪来的疯女人,是看我家小芍漂亮还是怎么着?她女儿?她做梦吧!”
白向东十分激动,也很气愤。
而他愤怒的心情,宗晢能够理解。
先别说这江姓女子是不是白芍的亲妈,就算真是,既然这么爱女儿,十九年前干嘛去了?
而白向东辛辛苦苦拉扯大白芍,除了那丫头身上没流着他的血之外,所倾注的心血和精力,是一点不比那些亲爹少。
现在随便跑出个女人来认亲,他第一反应,就是别人要和他抢女儿,他能不愤怒吗?
“白叔,我也觉得那女人是疯子。”
宗晢顺着白向东的思路安抚了几句,见他情绪平复了一些,便把自己这些天以来调查到的关于那名江姓女子资料拿出来递给白向东。
白向东神色凝重的接过资料,虽然,他很愤怒,但他也明白,白芍的亲生父母,其实就像埋在他脚下的定时炸弹一般,什么时候引爆,谁也不知道。
“宗少,跟你说句实话,我刚把小芍抱回来时,就曾经带她去公安局备过案,那时,我是想,如果她是被拐的,那作为亲生父母,得多伤心。所以,一开始,我是随时做好准备,只要有人来认回小芍,我就把她还给人家。”
白向东手握着资料,陷入了往事之中。
“可眼看着她从啥都不会只懂吃睡拉撒的小奶娃变成咿咿呀呀的屁小孩,我就开始动摇了。等到她笑嘻嘻地开口叫我一声爸爸,我就想,现在无论是谁,哪怕是拿着枪来,我都不会再把小芍还回去了。你说我自私无情也好,说我自欺欺人也好,反正,我觉得我就是小芍的亲爹。”
白向东说这话时,神情有些疲惫。
可以想像,他这些年,为了这个宝贝女儿,确实是呕心沥血,除了物质和精神的付出,还要时刻背负着良心的谴责。
“白叔,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和你一样,不管谁来,都不会把小芍交出去。当然,对小芍来说,你就是她的亲爹,我想,无论谁来认她,她都不会离开你。这和自私无关,人是感情动物,不是因为她身上流着谁的血,她就是谁的孩子。而是,谁对她含辛茹苦,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疼爱她,才是她亲爹。现在,若谁真的能证明他们是小芍的亲生父母,充其量,只是血缘上的爸妈,而不是心理上感情上的爸妈。”
关于亲爹妈和白向东俩者,宗晢和白芍一样,站白向东这边。
首先,这是白芍本人的意愿。
其次,他说的是真心话,若他与白向东易位,他也会这样选择。
就好像他自己,对已经去世的姑妈.的感情,比起父母要浓厚得多。
无他,只因姑妈比起他父母更爱他更关心他。
白向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神情凝重地认真看起手上的资料。
等他把资料看完,神情相对之前要明朗了一些。
“宗少,从这名女子所叙述的关于她女儿的情况,除了性别、出生日期和地点之外,我再找不出与小芍吻合的地方了。小芍虽是被扔在花丛下,但身体很健壮,没一丁点虚弱的模样。说实话,我当初抱她去公安局备案的时候,和当时的民警看法差不多,我们并不认为小芍是l城本地人,她很有可能是被拐走的孩子。”
宗晢点点头,“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小芍当初对这江姓女子,也说了同样的话。”
“小芍见过这个女人之后,没有怎么样吧?”
愤怒过后,白向东仅余对女儿的担忧。
“第一次,她情绪还算正常,那时我在国外出差,不过,我一直让江奇和范姨小心照顾着她,她之后跟谁都没再提这女人。直到上周六,在郭宏的生日派对上,这女人又出现了!”
宗晢没有要挑拔白向东与郭宏的意思,但他以为,郭宏这几天就算找不着白芍,最起码,也会与白向东联系然后把派对上的事告诉白向东,不论那女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事对白芍和白向东影响都非常大。
白向东皱起了眉,显然,他想的,和宗晢基本想到一块去了。
“小宏什么都没跟我提过……”他的语气,十分沉重。
宗晢其实也很意外,因为,从他以往所了解到的信息,郭宏与白向东的感情很好,他在l城那几年,对白芍是非常不错的。
“郭宏这边,我还在派人了解中。我这次过来,除了把事情完整告之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之外,我也怕那名女子会找上门,所以,提前跟你通通气。”
白向东点点头,“嗯,这个我明白,谢谢你!”
“白叔你太客气,我和你一样,都不想小芍受到任何伤害。”
至于他和江奇私下猜测的那些,因为还没可靠的证据,宗晢暂且不提。
“小芍那丫头,肯定不会愿意让我知道这些的,她啊,就是太倔了,明明只是个小丫头,却想着帮我扛下一切。”
因为债务的事,白向东一直陷入强烈的自责和内疚当中。
“白叔,这个你倒不必担心。小芍她有一颗强大的心,不会轻易被压垮的,她只会,遇强则越强!”
宗晢心里默默又被了一句,再说,她还有我呢!
只不过,眼下并不是挑明和白芍关系变化的好时机,宗晢聪明地在这个问题上缄口不提。
,!
宗晢和白向东为全暂时来说可以说是白芍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在白芍的问题上,立场高度一致。
他俩一起吃了午饭,在姓江的女子的问题上,也达成了共识。
吃完午饭,宗晢告辞了白向东,去分公司转悠了一下,随即乘坐下午的航班飞回了b城。
他并没跟白芍说当天能回来,所以,白芍饭吃到一半,见他从电梯里走出来,惊讶之余,立即起身跑了出来。
“事情都办好了?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回来呢!”
白芍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小跑过去搂着他的腰,踮起脚,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宗晢一手环着她的背,难得她主动一次,当然不客气地把她的浅吻变成了深吻,直到彼此都气息喘促,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嗯,有蒜香排骨的味!”
宗大少爷痞痞地嚼巴了一下嘴,典型的得了便宜还买乖。
白芍抬手捶了他一拳,伸手接过他的包包。
“你还没吃饭吧?快去洗个脸,我去给你盛汤。”
宗晢在她唇上又亲了一下,“嗯,我去洗脸。”
在宗晢看来,这种下班有人接包包兼且送上香吻的美好生活,从前只会出现在八点档的肥皂剧里。
而这一刻,它们却真真实实在发生在他的身上。
对于美好的事物,人难免会有贪婪之心。
当宗晢拥有过一天如此幸福生活之后,他就想要把这当成常态,让他往后的每一天,都是今天的复制延续。
“小芍,你的大姨妈,来了没有?”
这话,大少爷忍了好几天,到吃完饭搂着白芍在小影院里看电影时,忍不住问了出口。
电影正放到高.潮之处,白芍此时正坐他大.腿上,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一眨不眨地看电影看得十分入迷。
听到黏人的大少爷窝在她耳边不知嘟囔着什么,白芍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大少爷怒了,莫非,这电影上那个胡须男居然比他这大帅哥还要吸引?
“啪”地一下,大少爷直接把屏幕关了。
屋子里,顿时漆烟一片,只余电影高.潮时的震撼的音效在屋子里回荡。
白芍那傻丫头,居然还没意识到大少爷生气了,把头往后仰,用脸蹭了蹭大少爷的脸,“宗晢,屏幕是坏了吗?”
电影正到最揪心的地方,她是全副身心全投入到剧情当中去,哪来的心思去考究大少爷的心情。
“是的,坏了!”大少爷没好气地回了一声,顺手,把播放器也关了。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和可怕的烟暗当中。
白芍神经虽然大条,但和大少爷亲密相处了这几天,多少能捉摸到他的真性情,隐隐觉得大少爷在生气,于是,主动地又往他身上靠紧了一些,用背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
“生气了?”
这位大少爷,生气是常事,不过,他脾气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她软声哄一哄,基本上立即从凶神恶煞的老虎狗秒变摇头摆尾的二哈。
男人没哼声,白芍于是微抬起头,在烟暗中胡乱亲了上去。
刺唇的质感告诉她,她亲着大少爷的下巴了。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位大少爷,只要是亲亲,无论亲他哪里,都能以极快的速度取悦他。
想着单是亲亲不太够,于是又加了码,伸出舌.头,在他下巴下舔了一下。
背后的胸膛明显一僵,大手随即捧上她的脸,烟暗中,男人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唇,重重地亲了下来。
因为是私人影院,座位是奢侈比起大少爷那张床还要大一些的沙发大床,男人亲下来后,顺势,便搂着她滚到了沙发床上。
管那大姨妈来没来,第一次没播种成功,那就来第二次好了,反正,机会多着呢。
大少爷如此想着,唇上的掠夺,便从唇辗转到了她的领口。
大少爷求欢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然而,之前一直任他为所欲为的白芍,突然十分强硬地用手抵着他的胸膛。
没等大少爷进行下一轮进攻,他身下人便喘着粗气解释道。
“宗晢……今天不行……”
大少爷强硬地欺身下去,狠狠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然后,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不行?你身子还痛?”
大少爷可是苦苦忍了四天,今晚,无论如何他不会再忍。
可他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身下的小丫头语气羞涩地回了他一句,“我那个……大姨妈来了!”
白芍这话,对此时的大少爷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一句话,不仅粉碎了他就要当爹的美梦,还意味着,本来已经箭在弦上的他,不得不悬崖勒马!
奶奶的!
大少爷在心里狠狠骂一句,这老天爷,是故意和我作对吗?
烟暗中,白芍感觉到他直起了身,于是,赶紧从他身下爬了出来,摸到开关,亮了灯。
屋里的灯光骤然亮起,跪坐在沙发床上的大少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而他脸上的失望,白芍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宗晢,你刚才问我什么?”
宗晢递起手,烦躁地把额前的头发撸到脑后。
“没问什么!”
他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是他太贪心吗?
还以为,可以尽快把这丫头名正言顺地占为己有,殊不知,是他想得过于美好了。
其实,宗晢心里很明白。
以白芍现在的年纪,说结婚,确实太早了。
所以,除非前几天一矢中的,他和她才能顺理成章早早结婚。
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去强迫她在短期内成婚。
“你……”
白芍并不知道他内心那么多弯弯绕绕,她甚至并不知道,那位大少爷,恨不得明天就拐她去结婚。
“宗晢,你是不是胃不舒服?”白芍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个理由。
因为,她想不出他有什么可以失望的。
“我没事,只是突然之间有点烦躁罢了!”
宗晢并不看她,因为他知道,他在强加于她一些东西,但她,其实没有义务承受那些。
他只垂着头,一个人默默地消化着那股突袭而来的失望。
,!
他不敢让白芍知道,他对家庭的向往和渴望。
因为他明白,那会让白芍非常为难。
白芍担心地看着他,默默地,爬到他身边,跪坐在他面前,张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烦躁,而很明显,他也要没要告诉她的打算。
虽然,她的手臂并不太长,肩膀并不宽阔,但她愿意,给难过的他一个拥抱,一个依靠。
哪怕,这个拥抱,给不了他足够的温暖。
哪怕,这个依靠,给不了他足够的力量。
宗晢原本真的失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大概,是因为之前实在想得太美好,突然被无情的现实打破,才会如此难以接受。
可当她张开手臂抱着他,她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但她的气息和体温,却像是一股能自动渗入心脾的暖风,把缓慢却坚定地,一点点进占到他的心脾。
原来进驻在里头的那些郁闷和难受,因为这股慢却强势的暖风,而一点点被挤压走。
他心头的失望,渐渐地,像种子遇到了暖阳和春雨,一点点地,发出了希望的嫩芽。
其实,只要有她在,所有的希望,就还在,不是吗?
突然回复和希望和信心的宗晢,递起手,把身前相较于他而言显得十分娇.小的丫头紧紧抱进了怀里。
“宝贝,今晚陪我好不好?”
白芍只以为他心情不好,想都没想,便快快点了点头。
“嗯嗯!”
不得不说,宗大少爷的精明,不止体现在生意场上,在白芍身上,同样体验得淋漓尽致。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之前表现得那么难受,白芍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点头。
不过,等白芍意识到自己又被坑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宗晢,我想好好睡觉啊……”
在宗晢的大床上被某位大少爷骚扰得无法入睡的白芍,抓狂得很。
几天没抱着人入睡的大少爷,哪肯如此轻易放过她。
头埋在她脖子上,唇在她颈后的肌肤肆意地游.走,大手在她身前,也是肆无忌惮地使着坏。
“你可以睡啊,我又没说话……”
他大少爷的意思是,他没说话,所以,没吵着她啊!
可关键是,他手口并用做的那些事,比起开口说话更让人无法入睡啊。
白芍后悔得要死,可她,却又不敢过份责怪宗晢。
因为,他刚才在小影院那个样子,实在有些可怕。
那样的他,让她心很疼。
明明,他是无所不能的宗**ss,可那一刻,她却分明觉得,他就像个找不家,无助地站在路边的绝望小孩。
白芍并不知道,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已经,被宗大少爷占据了。
所以,那怕他只是皱一皱眉,在她心里,也能掀起汹涌巨浪。
更别说,刚才的宗晢,确实,有那么一刹那,难受到了极点。
那是巨大的希望破灭后产生的负作用,如果没有白芍那一个拥抱,宗晢自己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痊愈。
可白芍,虽然并不知道他无助的原因,却凭着爱他的直爱,十分准确地,给出了最好的治疗方案,并立即实施。
恢复如常的宗大少爷,这下自然又变得生龙活虎,任由小丫头从清醒的拒绝到迷糊的时轻斥,他还是没打住对她上下其手的行为。
好在,他也知道她在特殊时期,所以,所有举动均是浅尝辄止,既能保证不伤害到她,又确保他自己能悬崖勒马。
……
同床共枕第一天,大少爷神清气爽。
反观白芍,则有点病恹恹的模样。
“小芍,你不舒服吗?精神怎么这么差?要不要找袁烨来给你看看?”
宗大少爷自个不想想,他昨晚那行径,就算白芍是猪,也断然不可能睡得熟的。
再加上身体处于每个月最虚弱的时期,精神能好才怪!
倒是范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记着了白芍每月例假的日子,加上同为女人,这下看看她的脸色,便有点明白了。
“宗先生,白小姐不用看医生,但如果可以在家休息一下,应该会好一些。”
范姨话说得含蓄,但她相信,宗晢能明白。
因为,今早她是亲眼看着俩人一起从宗晢的卧室里走出来的。
既然同床共枕了,不可能不知道枕边人的身体状况吧。
宗晢关切摸摸白芍的头,心里也有些后悔,昨晚的自己,失在太任性了。
“宝贝,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
身为公司老板,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白芍摇摇头,“我没事,再说,我手上还有一堆事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些工作吧。
宗晢绷着脸唬她,“傻瓜,公司这么大,还缺你一个人不行?让人事调个人上来帮帮忙就是了,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别的什么都别想。”
白芍果然被他唬住了,“可是……”
“可是什么?我可是老板,连女朋友不舒服放个假的特权都没有的话,那我当这老板有何用?”
白芍最后,终是被宗晢软硬兼施地强行留在了家里休息。
也幸好白芍没回公司上班,不然,看到罗菲,她大概又得吃醋了。
“阿晢!”
罗菲一见宗晢进门,便迎了上来,见他孤身一人,眼里闪过一抹光芒。
宗晢淡淡地扫她一眼,“有事?”
自从白芍表露出对罗菲的敌意之后,宗晢对罗菲,一直敬而远之。
这些天,罗菲没少给他打电话约他出去吃饭之类的,他都十分直接地一一拒绝了。
“我明天就走了,中午,一起吃顿饭?”罗菲说得十分小心。
宗晢却连脚步都没停,边走边拒绝她道。
“那祝你顺风!不过,中午我没时间,你和江奇去吃吧,签我的单。”
宗晢十分自然地,把包袱扔给了江奇。
江奇正好打开门走出来,听到后半截,立即表示,“宗少,你和我中午不是要陪罗局吃饭吗?我哪来的时间?”
说完,倒是比宗晢要礼貌一些,朝罗菲歉意地笑了笑,“罗菲,不好意思,下次你回来,我再请你吃饭,今天实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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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白芍被逼在家里窝着,有点无聊。
其实,她是个闲不住的人。
若非大少爷脸色不太好看,她一定会坚持回去上班的。
在她看来,一个人痛苦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点事分散注意力,痛苦,自然就会消减一些。
这种痛苦,不仅指身体,也指心。
在家里无事可做的她,只好跟着范姨身后,美其名为学做菜。
但她的手艺,范姨是见识过的。
这几个月以来,白芍也曾经无数次说要学做菜,但最后,都以惨不忍睹的方式收场。
反正,至今为止,范姨认为白芍能端得上桌安然吃进嘴里的食物,只有白粥。
这对白芍来说,与其说是侮辱,不如说打击。
可她向来不服输,骨子里尽是越挫越勇的拼劲。
这下,正摩拳擦掌,说是要学学包饺子。
范姨拿她很是没办法,“白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就到床上去躺躺吧,或者,到外面去看看电视上上网,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就是了。”
在范姨看来,在厨艺方面,白芍基本没有进步的可能了。
虽然,有句话叫勤能补拙,但有些事情,不是勤就一定能补救得了的。
有些人,天生在某些方面少了几条筋,无论怎么努力,都于事无补。
好比某人是路痴,你再怎么给他恶补,他依旧分不清东南西北。
白芍磨啊磨,范姨难得强势,硬是把她赶出了厨房。
范姨是看出来了,现在的白小姐,是宗先生手心的珍宝,若白小姐一不小心被刀划了个小口,或是被火烫了个小疤,她可担当不起这份罪。
白芍百无聊赖地在客厅卧室里转悠了一圈,想了想,便跟范姨说了声,从楼梯走到了地下,走出了极少踏足院子。
比起宗氏老宅的园林式大花园,这个园子显然有点小。
但在白芍这种平常人家的眼中,这个近两百平方的院子,则是奢侈得过份了。
而且,最过份的是,这近两百方的院子,居然,只稀稀落落地这里一丛那里一垛地种了些杂七杂八的花草,毫无美感可言。
白芍啧了一声,这万恶的有钱人,有钱就是任性啊!
这么一个大花园,居然,用来长草?
她在花园里转悠了一圈,心里头那个宗大少爷的额头,生生贴了个“人傻钱多”的抢眼标签。
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十点多,这个时候,大概,那位大少爷正在忙?
怕打扰他上班,白芍生生把打电话过去取笑他一番的冲动按了下来。
可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就在她准备在回楼上的时候,手里的电话响了。
一看,居然是那位大少爷。
“小芍,你感觉好点没有?要不要看医生?”
大少爷眼里,他的小女朋友,似乎,弱不禁风得很。
白芍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大少爷,我根本没事好不好?是你小题大做而已!”
“是吗?那好吧,是我小题大做,是我愿意让自己宝贝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行吗?”
大少爷居然还有心情说笑,看起来,并不忙。
但事实上,大少爷此里正在会议室里。
这会儿,是中场休息。
坐在他身边的江奇撇撇嘴,心道,不过休息五分钟,也要抓紧时间打个电话秀个恩爱,老板带头狂撒狗粮,这间公司,看来,对单身狗有着深深的恶意。
而同样感到恶寒的,当然还有在花园里待着的白芍。
“大少爷,我就想问问,你上次说在花园里种非洲菊,这话还算数吗?”
白芍赶紧把话题扯到正道下,不然,再让大少爷自由发挥下去,她大概被成为第一个被男票的肉麻话恶寒死的女人。
“当然算啊,怎么,你想在花园里种非洲菊?”
会议室里的大少爷,觉得早上把她留在家里的做法实在太英明了。
不然,她哪会有时间到处逛?
不逛,又怎么会兴起要种花的冲动?
“是啊,当然,如果你不喜欢非洲菊,随便什么花都行啊。你这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就是人傻钱多,好好的一个花园,愣是被你折腾得跟外头的沼泽地似的。”
白芍一开口,禁不住把心里想的噼哩啪啦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那边的宗晢,却也不恼,笑眯眯地回她。
“是啊,我就是人傻钱多,正等着你好好拯救我的智商呢。”
坐在宗**ss隔壁的江奇,忍不住在纸里沙沙写了几个字,递到他眼皮底下。
“友情提示:你的智商已下线,保重!”
宗大少爷笑着瞥了江奇一眼,一边认真听着手机那边的人说着话,一边在那行字下面加了一行字。
“你这是赤果果的嫉妒!”
字的后面,还画了个吐着舌.头的狗头!
江奇被那些狗头气得不行,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决定,远离这位虐狗成狂的大少爷。
宗大少爷把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一点不落地全用在和女朋友聊天,会议室里的其他高管,开始并不知道他和谁在说话,但听着听着,便明白电话那边的人,是白芍。
这些人,全是人精,几乎在同一时间,脑子里蹦出一相同的一句话。
“看来,以后,得叫白芍老板娘了。”
虽然,这些高管的认知比江奇慢了那么几天,但总算,不迟。
而在这天之后,几乎全宗氏的人都已经知晓,老板和白芍,最近感情突飞猛进。
以前看着貌合神离的两个人,现在,是好得随便就能虐死一堆狗。
“那等你身体舒服些,我们一起去花木市场走走?”
宗大少爷把握时机,尽量,制造更多俩人合力改造居家环境的机会。
那样,她对这个家,将会越来越多留恋,要搬的想法,就会越来越少。
对宗晢来说,他和白芍一天没结婚,这关系就每天都如履薄冰。
白芍哪里知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而她,将会在这一个两个三个或是她自己挖下的或是宗大少爷挖下的坑中,越陷越深,再也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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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晚饭,宗大少爷便和白芍窝在他卧室的沙发里一起凑在电脑前选花。
“除了非洲菊,你还想种什么?”
大少爷对这些从来不上心,不然,也不至于让楼下的大花园荒废成了草地。
白芍认认真真看大半小时,这也觉得不错,那也觉得好看,选择困难症一犯,反倒没了意见。
“要不这样吧,你把把所有你认为喜欢都写下来,然后,我们找个园艺设计师设计一下?”
大少爷比白芍,终究是多些处事经验,见她一脸为难,便提了个折衷的意见。
白芍自然没意见,俩人又商量了一下,计划着周六等大少爷没那么忙的时候,一起去花木市场走走,看看实物再决定。
眼看白芍哈欠连天,宗晢把电脑一合,弯身一抱,直接把人放自己的大床上。
“我要回我自己房去睡!”白芍抗议,翻身想要爬起来。
宗晢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身体覆在她身上,还甚是嚣张地亲亲她的唇,“宝贝,睡过就想溜?是不打算负责了?”
白芍直接被他气笑了,“大少爷,你这种娇贵之身,需要我负责?你只需吱一声,美人能从b城排到l城。”
宗晢现出苦恼的样子,“可是,她们都不是你!”
好吧,白芍表示,大少爷不止背景杠杠的、工作能力棒棒的、样貌帅帅的,就连说请话的技巧及水平,也已经到达登峰造极的水平。“要我在这里睡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像昨晚那样烦人……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白芍也不是多矫情的人,既然,俩人关系已经确立,该做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她也不必坚持非要分开睡什么的。
只是,她是有工作的人,虽然只是小职员一名,但她的生活重心并非只围着这位大少爷转。
而偏偏,这位大少爷又是体力充沛到吓人的人,他真要折腾她,估计能把她往死里折腾。
而大少爷又是任性得过份的人,真把她折腾狠了,隔天大手一挥又给她放上一天假,那她,无异于被圈养在家了。
宗大少爷歪头想了一下,权衡过后,最终答应了她的条件。
白芍这下,别说想要搬回她自己的公寓去住了,就连搬回到隔壁,都成了不可能的事。
不过,宗大少爷也私下反省过,琢磨过之后,也觉得自己开始是有点狠了,真要按他这需求,管饱的话,估计,只能把人吓跑!
这一晚,宗大少爷索了个缠.绵的晚安吻之后,便安安份份搂着人睡觉。
……
隔天,白芍总算抗争成功,正常上班。
这回江奇见着她,非常直接且讨好地叫了她一声,“老板娘早上好!”
白芍没好意思瞪江奇,只得瞪了宗**ss一眼,然后,无奈地对江奇说,“江特助,求放过!”
她知道,江奇并无恶意,而且,他这一声老板娘,与其说是揶揄她,不如说是揶揄宗**ss。
江奇指着宗晢笑道,“宗少有令,不得不从。”
谈笑间,白芍基本明白,这个共事几个月、在最初告诫过自己好几次的上司,对她和宗晢这段感情,是持祝福态度的。
至于江奇为何会从一样的阻碍告诫变成现在的支持及祝福,白芍只以为是宗晢曾经和江奇沟通过,江奇才会慢慢减小对她的敌意和抗拒。
殊不知,却是因为她这几个月以来的表现,让江奇慢慢改变了对她的评价。
以前,江奇不止一次劝过宗晢,要小心白芍,怕她别有用心。
但现在,他却觉得,宗晢这么复杂的人,身边有个单纯些的女人,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知道就好,以后对小芍客气点!”宗晢佯装板着脸。
不过,宗晢虽然这么说,在公事上,却没有特别照顾白芍的意思。
平时该让白芍干嘛现在还让她干嘛,不是他不疼爱白芍,而是,他觉得,这是对白芍能力的一种肯定,同时,还是一种尊重。
一开始,白芍确实担心过,宗大少爷那么护食的人,会在公司处处给她好处,但经过几天的实践和观察之后,白芍便明白,是自己多虑了。
而且,宗晢不仅没有假公济私让她干少些、干轻活,相反,还加了不少额外的活给她。
“bss,我刚传到你邮箱的的资料,是l城分公司那边传过来的,是上次那个项目进展资料,苏经理可能以为是我负责,传到了我的邮箱。”
这项目一直是宗晢亲自跟进,她可没认为她代他接洽了一次,这事就归她管了。
而她上次之所以能完成得这么好,完全是因为宗晢和江奇早就做好的解决方案,又给她恶补了一个中午,她才出色完成任务。
白芍在内线电话里告之宗晢,就准备挂电话。
宗晢却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白芍愣了一下,“这事是bss你跟进的吧,我能有什么想法。”
“是我跟进,不过,你有时间不妨看看这份资料,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提提。”
宗晢拿着电话跟白芍说这些时候,江奇正坐在他旁边忙碌着,等他挂了电话,江奇瞥他一眼,调侃道。
“这是要把她培养成副总裁吗?”
宗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让她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他记得清楚,她不愿回学校念书的理由,其中有一条,是她认为在宗氏里学到的东西,并不比在学校少。
但宗晢十分清楚,如果只是应付日常的秘书工作,她大概,再干十年,也只能当个小秘书,只不过,前面加多“资深”两个字罢了。
而她另一条不愿意回学校的理由,虽然没明说,但大意,是不想因他的关系而改变什么。
这就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丫头,既然,她希望用她自己的能力去争取去改变,那他,自然得尊重她。
而借着工作之便让她多点接触及学习,并不触及什么,她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江奇一脸探究地瞅着他,“宗少,你这是要成为她老妈子的节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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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白芍互通心意之后,宗大少爷以为,他俩这种和和美美的滋润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谁知道,还没到周末呢,白芍却告诉他,“bss,我这周六开始参加培训。”
宗大少爷这才想起培训时间确实到了,“这么说起来,我们花园大改造得延后了。”
说起这事,大少爷不无遗憾。
但白芍这时却是沉浸在将要去培训的兴奋当中,一脸无所谓地道,“反正,你这花园已经被糟蹋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再荒废多半个月。”
说完,就开始搜培训地的天气状况,叨唠着要带些什么行李。
宗大少爷觉得这丫头真是不敬业,才成为他女朋友没多久呢,居然,对于突如其来的分别毫无伤感之情,甚至,还很兴奋。
“白芍,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想现在就进卧室收拾行李,然后连夜拖着行李赶赴培训地?”
宗大少爷酸溜溜的言语,让白芍立即明白,时刻要求别人对他百分百关注的宗大少爷,又开始刷存在感了。
白芍立即合上电脑靠到他怀里,作小鸟依人状。
“bss,你可是错怪我了!我何尝不想和你腻歪在一起呢,只不过,这培训不是早就报了名吗?总不能临时说不去吧。”
宗大少爷根本没要阻止她,只不过,就是要作一下,让小丫头说几句说听的话哄哄他。
这下听她这么一说,加上她又主动投怀送抱了,他的语气便也软了下来。
“明天坐那一班航班?”
培训的事,并不需要他去跟进,而他这些天正与白芍处在热恋期,直接把她要去参加培训的事给忘了。
“下午一点的航班。”白芍乖乖回答。
“住哪?要和人合住吗?”
“注意事项里写,到那边统一住在学校的宿舍公寓里,好像是三个人住一个单元。”
宗晢把衣吃住行全都问了个遍,又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最后,拿出电话拔了出去。
“我明天休假半天,下午才回来。”
听那口吻和内容,应该是打给江奇。
等他挂了电话,白芍眨了眨眼睛。
“老板,你该不会是要送我去机场吧?”
宗晢没理她,直接把她手上的电脑合上一扔,抱起她便往大床走过去。
“宗晢……”白芍一见他这架势,慌了。
“嘘,宝贝,**一刻值千金……”
说完,低头封住了她的嘴,然后,直直地走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上,迫不及待地,把白芍紧紧压在了身下。
……
第二天,白芍的生物钟又失了灵。
“宝贝,起床了,十点了。”
被宗晢唤醒那一刻,白芍再次感受到被车碾过一般的酸痛。
比起第一次,这次稍为好一点,但白芍坐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嘶”地痛哼了一声。
“很痛?”
宗晢赶紧凑过来扶着她的腰,白芍瞪他一眼,“少在这猫哭老鼠假慈悲!”
这位大少爷,精力实在太可怕,如果她的感觉没出错,这一次,他似乎折腾得比第一次还要久一些。
反正,她到最后基本是陷入了迷糊的状态。
“宝贝,你得想想,我们接下来要分别半个月呢,真按半个月来算,昨晚那样,少了!”
白芍实折腾得没了脾气,也没力气跟这老流.氓争辩,搂紧被子下了床。
洗漱完,白芍才悲催地想起,她连出门的行李都没收拾。
“宗晢,你个老混蛋!”
白芍走到宗晢面前踹了他一脚,这才气呼呼跑去收拾行李。
偏偏,那大少爷还不帮忙,抱着双臂倚在衣柜边上,“宝贝,让范姨来帮你忙吧。”
大少爷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怕越帮越忙。
“我没那么娇贵,不过几件衣服而已。”白芍气哼哼地回他。
一直到宗晢送她去机场的路上,白芍还气呼呼的。
大少爷也知道自己过份了,抱着她,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跟她商量。
“宝贝,一会我帮你把机票升为商务舱吧。”
宗晢知道,白芍的身体很不舒服,因为,他昨晚似乎比起第一次还要失控一些。
当然,技术好了一些,但折腾的时间却更久了,折腾的花样也更多了。
因而,心虚的他即便饱受她的白眼,也不敢有半句不满。
但公司统一订的机票,是经济舱,她现在这状况,在窄小的位置坐几小时,他真怕她吃不消。
“不用,我不想被人说闲话。”白芍却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宗晢拗不过她,最后,只好由着她跟着其他员工一起出了经济舱的票,直到看着她进了安检,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说实话,白芍并不想如此高调。
可大少爷却执意如此,“宝贝,我和你这是长久的关系,你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还是说,你准备让我一直不见光?”
在这种问题上,白芍向来拗不过宗晢,无奈,只好由着他一直送到安检口。
“白芍,bss对你真好!”同行的同事,看着宗晢离开的背影,一脸羡慕嫉妒恨。
对于这种一半出于奉承一半泛酸的话,白芍渐渐地学会了照单全收。
“是啊,他对我确实很好!”
其实,她和宗晢一样明白,无论她怎么掩藏,别人对她的眼光和偏见,都是不会变的。
既然如此,不如,就爽快地承认吧。
没必要那么虚伪,不是吗?
然后,她如愿地看到身边几位同事浮起了复杂的表情。
她把过了安检的物品一样样塞回背包,背到背上,迈开大步朝培训部长走去。
不是她故意要把自己孤立,而是,她不想口是心非地跟这些人相处。
“白芍,刚好有一个二居室,我和你住同一个单元,好吗?”
培训部长不知是不是受了宗晢托咐,见白芍跟上来,很自然地跟她攀谈起来。
而宗晢,此时正坐在回程的车上,想到接下来这半个月的孤单日子,心情难免有些郁闷。
但在他接了江奇的电话之后,他却暗暗庆幸,幸亏,白芍那丫头出门培训了!
“行,那你在公司看着,我直接过去了解一下。”
那名江姓女子,自从那天在郭宏家里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法查到她的行踪。
宗晢虽是让人窃.听了女子的通讯工具,可几天都没动静。
当然,宗晢可以采用强硬的手段对付女子家人,只不过,他始终认为,女子后面,另有主谋,因而,怕打草惊蛇的他,只好试着用其他办法侧面去调查。
宗晢到达江奇所说的私人诊所,按正常流程挂了号,见到了江家的私人医生。
“宗少,从一个多月前,江老先生就一直以失眠为由,在我这里要了不少安眠药。”
宗晢一听,立即明白了。
“你怀疑他是给女儿开的?”
“嗯,他们对江小姐保护得非常好,所以,我一直没往别处想,只当是老先生年纪大了,睡眠质量变差了。但前几天,他突然让人过来取了些注射用镇静剂,那时我才开始怀疑。”
在此之前,宗晢跟这位江姓女子从没交集,只知道有此人,但对她从无印象,后来,因为白芍的事调查她,从资料上看,江姓女子是个循规蹈矩且性格懦弱之人,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史无子无女,因此,四十岁了还和父母住在一起。
江家家境殷实,与宗家虽是没法比,但也算是大富人家,为钱去骚扰白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调查人除了之前查到的那些资料之外,并没其他可疑的迹象。
“老先生开的安眠药份量,大吗?”
“并不,就是正常的服用量,也是因此,我才一直没怀疑,不过,注射用镇静剤,更多是用于狂躁症病人。”
“老先生让人去取注射用镇静剂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六下午……”
“那你之前见过江小姐有什么异常吗?”
“并没有,我和江小姐接触不多,不过,能够感觉得出来,江老先生老夫人对她保护得非常好,平时看她是斯文有礼的一个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虽然,这名医生所提供的情况,并没有明确的指向对象,但对宗晢来说,这是目前得到的最有用的信息。
从诊所里出来,宗晢直接打给负责调查此事的刘先生。
“刘先生,再想办法找江家的人问问情况。”
“好的宗少,我这就着手去办。”
其实,刘先生不是没试过从江家的人入手,只不过,江家的那些佣人,全是在江家做了很长时间,忠心耿耿得很。
不过,刘先生还没在江家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就先得到了一份极有用的通话录音。
宗晢听完刘先生发过来那段通话录音之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宗少,怎么回事?”
在他身边办公的江奇,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宗晢沉默了一下,才道。
“是我妈!”
“嗯?”对于宗晢这没头没尾的话,江奇表示一头雾水。
“煽动江小姐的人,是我妈!”
宗晢甩一句,阴着脸拿了外套起身就走。
江奇极少看见宗晢如此不淡定,不过,也难怪他这么反常,毕竟,自己老妈联合着外人来坑自己,这事换了谁都难以接受。
江奇看着宗晢飞快闪出去的身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都说豪门是非多,这话搁在宗家,一点不为过。
江奇不是局中人,但站在宗晢身边这么多年,局中的纷争,他是看了无数。
不过,以往生事挑刺的,基本是宗晢那几位叔伯和姑姑,他父母,虽对宗晢没啥感情,却很少会明着与宗晢对着干。
直到李晓芝这个人以宗晢未婚妻的名义出现之后,宗晢与他父母的矛盾,便正式触发。
作为局外人,江奇至今没弄明白,宗茂夫妇,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外人,一直为难自己儿子?
这事,别说江奇,连宗晢自己都想不明白。
以前,他最多觉得老爸老妈对自己没感情,一家三口之间缺乏交流缺少互动。
但现在,他甚至怀疑,自己难道不是父母亲生的吗?
“妈,你什么意思?”
宗晢回到宗家,一进门,便寒着脸问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的关泳媚。
关泳媚好几天没见着儿子,先是惊讶,然后一脸茫然。
“阿晢,你说什么,妈不明白!”
宗晢一直觉得老妈挺窝囊的也挺蠢的,想不到,现在居然也懂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阴人了。
而且,阴的对象,还是她自个的亲生儿子。
“妈,江瑞然的事,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宗晢阴着脸,在关泳媚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关泳媚脸色立变,但她仍旧硬撑着,“阿晢,妈不知道你说什么?”
宗晢冷笑一声,“妈,要我把你早与江瑞然的通话放一次给你听吗?”
宗晢一直以为,父母就算对自己再不上心,终究,是把他生了下来,感情淡归淡,总不至于害自己。
可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愈发地心寒。
关泳媚被儿子冷冽的态度吓得不轻,惨白着脸缓了一会,才颤颤地开口,“阿晢,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吗?”
宗晢冷眼看着她,“为了我好?”
关泳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晢,那个白芍,跟咱们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和她分了吧!”
宗晢脸色更冷了,“妈,你为了让她和我分手,搞这么多事?”
其实,宗晢在听到那段录音之后,已经大致明白的老妈.的想法,只不过,他还是不死心,非要回来确认一下才肯死心。
“阿晢,妈没有!”关泳媚极力否认。
“没有?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直在煽动江瑞然?就算,白芍真是江瑞然的女儿,哪又怎么样?更何况,你不是知道吗,白芍根本不可能是江瑞然的女儿,她的女儿,十九年前已经死了。”
关泳媚却说,“不,阿晢你错了,白芍就是江瑞然的女儿。”
宗晢皱皱眉,“妈,到底谁给你洗了脑?是我爸吗?还是李东海?”
关泳媚却依旧坚持,“阿晢,白芍真是江瑞然的女儿,不然,你可以让他们作一下亲子鉴定。”
宗晢笑了,“妈,你当我是傻子吗?”
如果宗晢没猜错,老妈也并非真正的主谋,和江瑞然一样,老妈也只是棋子一枚。
他们一开始的初衷,应该是以为,白芍会贪图江家的钱财,直接与江瑞然相认,然后,他们再拿份报告出来证明白芍非江瑞然女儿,以此反咬白芍一口以此污蔑白芍贪慕虚荣。
只不过,白芍并没有按着他们的思路走,而且,宗晢懒得跟他们玩这种无聊游戏。
“如果你还想我叫你一声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在江瑞然第一次出师失败之后,江瑞然就已经成了弃子,也是因此,第一次去宗氏闹完之后,江瑞然再没动静了。
而江瑞然会在郭宏家里遇见白芍,按眼下的情况来分析,应该确实个巧合。
不过,老妈是真傻,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还相信白芍是江瑞然的女儿,在江瑞然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还煽动江瑞然去l城找白向东。
本来,这事若是只到宗氏认亲那一幕,宗晢是不会再过多理会江瑞然这个人,只当她是真的想女心切才做出那样的举动。
而这事背后的主谋,大概也没料到自己找了个猪队友,做了一堆多余的事,以至于事情败露。
这回,关泳媚不说话了,只是有点惶恐的看着宗晢,大概,是被宗晢的要挟吓着了。
“妈,我不管你是被老爸洗了脑还是被李东海洗了脑,反正,别再想着从白芍身上下手了,没用!”
宗晢耐着性子,对自己这个可恨却又可怜的老妈说了句忠告。
关泳媚的脸色又变了变,显然,宗晢猜对了。
“妈,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关泳媚怯怯地看着宗晢,这样的她,让宗晢的火想发却发不出来。
“到底李晓芝他们一家给你和老爸灌了什么**药,你俩为了让她嫁进宗家,是打算连我这亲儿子都不要了吗?”
关泳媚脸色发白,“阿晢,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们的孩子啊。”
宗晢笑了笑,“是吗?我以为你和老爸把这个给忘了呢!”
关泳媚红着眼想说什么,宗晢却已经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大踏步走出大门,站在门前,宗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个家,按理来说,是宗晢真正意义的家。
老爸老妈结婚之后,就搬到了这里住,而宗晢,也是在这里出生的。
然而,从小,他在这个家中能感受到温暖或亲情却是极少,所以,他在自己能感受能表达之后,便整天吵着回老宅,最后,干脆在老宅和爷爷奶奶住一块直到他自己成年后搬了出去。
而现在,他已经拿不准,对身后这个住所,不知还能不能称之为家了。
……
白芍在傍晚的时候到达市,才开机,便收到大少爷的信息。
“宝贝,身体舒服点没有?”
说实话,坐了几小时飞机,白芍此时只觉得浑身更加酸痛。
不过,她也不是多记仇的人,加上人不在眼前,更多的,只有想念,而不是埋怨。
“早没事了,我又不是纸扎的,没那么弱。”白芍飞快回了过去。
不过几秒,手中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小芍,到了?”接起来,正是宗晢温柔的嗓音。
“嗯,刚到,在等行李。”
宗晢这个人,在大家面对面的时候,往往更难相处一点,电话中他,多数,都是像现在这般给人温柔而充满包容的感觉。
“你看看住宿环境,如果不舒服,我另外给你安排住处。”
显然,如果宗晢一早记起这事,怕是早给白芍安排好了。
“不用,我和部长住一个单元,环境应该不会差。”
可白芍却很怕他这种过份干预她行为和生活的行径,也一直在极力避免着。
“那好吧,你到了宿舍再给我电话。”
白芍乖乖应了,取了行李,和同事们一起坐大巴前往大。
培训部长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因此,也没人敢过来长她扯淡再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中途,大家找了家饭馆吃了晚饭,回到大的宿舍,已是晚上九点多。
之前,白芍怕宗晢等,曾发过信息过去说明情况,并叮嘱他记得准时吃饭。
那边的大少爷不知是在忙还是什么,只回了一简洁的一个“嗯”字。
白芍和部长入住的宿舍,是普通的两房一厅的格局,卫浴设施和厨房都是共用的。
白芍怕宗晢等,进门便对部长说,“部长,你可以先洗澡,我打电话。”
部长笑着点点头,“好的!”
拖着行李走到房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看白芍,“是急着打给宗少吧?”
白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拖着行李进了门。
这一通电话,一打便是大半小时,等她打完电话出来,部长正坐在客厅里吃水果看电视。
“白芍,来,吃水果。”
大概是知道白芍脸皮薄,这回,部长没再调侃她什么。
白芍聊电话是聊得口干舌燥,本是打算出来倒杯水喝,再去洗澡。
部长非常热情,她只好坐了下来。
“课程表我已经发到了你们的邮箱,你是两个科目,时间安排得非常紧迫,你自己一会认真看看课程表,别耽误了。”
部长对白芍,倒是挺和善的。
一来,她和白芍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二来,宗晢也曾交待过她好好关照着白芍。
“嗯,麻烦部长了。”
白芍在客厅里陪部长看了一会电视,因为实在困得厉害,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部长笑着摇摇头,“累了就赶紧去洗澡,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白芍洗完澡便躺上.床,给宗晢发了条晚安信息,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白芍一大早便起了床,按着培训指南去食堂买了早餐,吃完便直奔培训大楼。
她还以为,得半个月后才能见到宗晢。
殊不知,晚上,账务课上到一半,身边空着的座位突然有人坐了下来。
白芍只当哪位同事迟到了,下意识要看看是谁,一抬头,看到的,却是本该远在b城的宗大少爷。
“嗨!美女!”
大少爷朝愣愣看着他的白芍抛了个媚眼,坐下的时候,指尖轻挑地撩过她的下巴,生生让白芍打了个寒战。
这时的白芍,庆幸自己来得有点晚,只能占到最后的座位,不然,被其他同事看到大老板如此大胆奔放,不知会作何感想。
等宗晢坐下,白芍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推到他眼皮底下。
“我要上课,暂时没时间理你!”
白芍来这里,目的是学点东西,而不是来谈恋爱的,因而,就算她心里一堆疑问,却还是压了下来,想着等课间休息再问。
她难得重回校园学习,虽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但对她来说,已是非常珍贵,所以,她不会因为宗晢的到来而荒废。
宗大少爷虽然有一丝失望,但也明白她的心情而且是有备而来,在她身边坐下之后,自个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忙他自己的事。
白芍认真地上完一节课,才合上笔记本偏头看他。
“大少爷,你这是出公差吗?”
宗晢合上电脑,起身,拉着她走出课室。
“喂,外面很冷呢!”白芍提醒大少爷。
市可不比b城,在这接近中秋的时节,夜间已经要穿毛衣了。
大少爷可不管外面冷不冷,拉着她的手走过长长的走廊,然后进教学楼旁边的小树林,在暗沉的夜色里,一把将白芍抱进怀里。
“我想你了啊!”
大少爷把脸埋到白芍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白芍本来还想说任性什么的,这下,听到他这口吻,便把话吞回肚里,抬起手,环抱上他腰。
“我也想你的!”
夜色沉沉,稀薄的灯光透过繁密林叶洒在相拥的人身上。
树林里很安静,俩人就这样相拥着,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沉浸在对方醉人的气息中。
明明,不过才分别了一天,可无论是白芍还是宗晢,都觉得这一天仿如一年。
原来,恋爱就是一种病毒,它能让缺少对方的时间无限拉长,却又能把相守在一起的时间无限变短。
好比此时,彼此都还留恋着对方的气息和体温,但上课铃却响了。
白芍仿是从美梦中被惊醒,松开手推了推宗晢。
宗晢依依不舍地在白芍唇上亲了亲,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回课室。
课室里全是宗氏的员工,有些是总部的,有些是来自各地的分公司的。
这时,都纷给扭过头来围观总裁大人以及他的女朋友。
本来,这才是第一节财务课,除了总部的几个员工,其他人并没多在意白芍,加上她坐在最后一排,更加显得不惹眼。
可这下,因为宗**ss的到来,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她就是总裁的秘书兼女朋友白芍。
培训老师在上节课并没注意宗晢进来,这下,见他拉着白芍从后门进来,便带头鼓起了掌。
“宗总,既然来了,不如,给我们大家说几句?”
宗晢举起手跟大家摆了摆算是打招呼,“大家不必拘谨,该上课的上课,该抄笔记的抄笔记,我只是来陪女朋友的,不是来示察的。”
如此高调的表白,立时惹来一片掌声。
白芍立即成了目光的聚焦,只好,朝着大家微微躬了一下身,“大家好,我叫白芍,来自总部,职务为秘书。”
宗晢示意老师继续上课,然后,拉着白芍的手坐了下来。
白芍沙沙写了一行字,宗晢凑过去一看。
“就你会招蜂引蝶!”字后面,还画了几张暴怒的脸。
宗晢抢过她手上的笔,回她,“我俩彼此彼此!”
白芍立即瞪他一眼,他马上又写了一句,“只可惜,我们跟中只有彼此!”
后面,画了两枚半叠的心,再来了枝穿心箭。
白芍朝他撇撇嘴,一把把笔和笔记本抢了回去,因为,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
晚上一共有三节课,白芍一节没落地上完,才和宗晢一起离开课室。
“你住在哪,我载你回去拿换洗的衣服。”
白芍有些意外,“到外面找酒店住?”
宗晢笑了笑,“不然呢?不过,如果你不介意隔壁有人,我也不介意跟你一块住宿舍。”
白芍的原意,是他住酒店,她还住宿舍,可细细一想,也觉得不太可能。
宗大少爷大老远赶过来,自然不是为了陪她上几节课。
“好吧,你载我回去拿衣服。”
宗晢牵着她走到一辆车子旁,拉开副驾的门扶着她的腰让她坐了上去,弯身帮她扣安全带。
白芍垂眼看着他乌黑的发顶,对他体贴至极的举动,忍不住嘀咕。
“我又不是没手,自己可以扣的!”
大少爷抬起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宝贝,我只是,想要多疼疼你而已。”
江瑞然的事,宗晢已经彻底解决,估计,那女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白芍面前。
但也是江瑞然的事提醒了宗晢,比起许多同龄人,白芍所受到的照顾和呵护,实在太少太少。
当然,他不是说白向东对白芍不好不爱她,而是,一个大男人又要赚钱养家又要带着这么个小丫头,日常生活肯定没办法照顾得太周到。
所以,宗晢想着尽自己的所能,好好.宠..宠.她。
谁知道,这小丫头还不领情呢!
白芍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大少爷是真心.宠.着自己,只不过,习惯了独立的,刚才一时口快罢了。
听出他的语气有几分的失落,连忙,讨好地把头脸埋到他的颈窝,来回蹭了几下。
大少爷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再大的失落,被她这么蹭了几下,也统统给蹭没了。
他反手摸摸她的脑袋,“好了,我也没怪你什么。不过,我比你大了这么多,.宠.你才是应该。”
这位大少爷,这段时间在白芍面前毫不掩饰他自己的幼稚和霸道,以至于,白芍差点忘了他比自己大了九年的事实。
等宗晢坐上驾驶座,白芍才歪头问他。
“车子借来的?”
宗晢没理她,她又问,“租的?”
宗晢说,“我自己的!”
白芍只当他说笑,直到他载着她把车子停在一间二层的小别墅,并告诉她这是他的房子,她才明白他并不是说笑。
这间小别墅,离大并不远,俩人把行李提进门,宗晢道。
“这里没有佣人也没有厨师,想吃什么的话,得出门去吃,要出去走走吗?”
白芍偏头瞧瞧宗晢,半晌,才说,“不了吧,洗了澡在家歇歇吧。”
虽然,大少爷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白芍估计,他应该挺累的。
“市的小吃挺出名的,不去试试?”
大少爷似未察觉女友体恤他之心,笑着抛了个诱饵出来。
白芍摇头,“吃的东西,都大同小异,再说,以后多的是机会。”
大少爷一脸兴味地打量着白芍,要知道,小丫头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啊,居然,能抵制得住如此多美食的诱.惑。
果然,还是本少爷更吸引一些吗?
大少爷沾沾自喜地接过她的背包,“那你去看看冰箱有什么速冻的食物,我把行李拿上卧室。”
屋子很干净,还能闻到刚打扫过的清新气息。
白芍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塞满了速冻食物。
看来,大少爷已经不会再对她的厨艺有任何期望了。
“小芍,我明天就得回去了,你如果不觉得麻烦,之后可以搬这里住,我会给你安排个司机和保姆。”
大少爷把行李提上去之后,很快就下了楼。
白芍连忙摇头,“不用,我就住宿舍可以了,跑来跑去太浪费时间。再说,我自己一个人住这里,瘆得慌。”
大少爷跨上前,从后面一把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她肩膀上,“是吧,没有我在,会不习惯吧?”
厚脸皮的大少爷,毫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白芍笑了起来,“是呢,没有大少爷在,我很不习惯!”
大少爷用脸蹭着她的后颈,蹭开她的发梢,舔了舔那颗藏在发丝下面的小黑痣。
如他所料,白芍轻轻颤了一下。
大少爷坏心地笑了笑,嗯!看来,得多开发一下这丫头的敏.感点才行!
白芍犹自不知大少爷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仔细把冰箱里的库存全看了一遍之后,问。
“大少爷,想吃什么?”
“想吃你!”
大少爷老实不客气地回她,然后,张开嘴在她泛红的耳珠上咬了一口。
白芍抬起手肘也不客气地朝后撞了一下,如愿地听到一声闷哼。
“宝贝,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白芍懒得理他,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基本已经了解,这大少爷,人前人模狗样的,在她面前,时常幼稚到死。
不过,这样幼稚的他,她并不讨厌,甚至,她其实觉得这样完全不设防、撤下面具的他,其实蛮可爱的。
她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面,在人前,因为要生存,不得不戴上各种能防百毒的面具。
只有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安心地卸下这些面具,以最真实,同时亦是最无防备的状态出现。
她很庆幸,自己是能让他安心地放下所有防备的那个人。
“谋杀也正常啊,谁让你是个人傻钱多的傻大个呢!”
白芍一边与大少爷调笑着,一边拿了一包水晶包一包速冻饺子还有盒即食粥出来。
“吃这些,够了吗?”
大少爷无所谓吃什么,他在意的,不过是陪他吃的这个人罢了。
“都行,能填饱肚子就行。”
提起这个,白芍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她手里在忙活,嘴里却是问他,“对了,你这些天胃觉得怎么样?”
“好很多了啊,范姨天天不是这汤就是那汤,养得差不多了。”
大少爷回得很快,不过,白芍对他的回答有所保留。
他这人,对自己身体向来很迟钝,因而,他说很快,并不能全信。
“那天袁医生跟我说,尽快找个时间催你去做个胃镜再做个全身检查,说你这破身子,需要好好调养!”
“那个死游医,就知道坑钱,你别听他乱说,我好得很!”
大少爷一贯地提起袁烨就不太高兴的样子,起初,白芍以为他很讨厌袁烨。
但现在,她明白他不是讨厌袁烨,而是,恰恰相反,
都说,最了解你的,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最好的朋友。
而袁烨,对于大少爷来说,显然是后者。
而恰恰因为太了解,有时,说的话会一针见血,又因为是好朋友,说的做的,都是为你好的事,哪怕你讨厌,也会孜孜不倦地重复做着。
“我不管他是不是游医,反正,等我培训完回去,就陪你去检查。”
言外之意,是提醒大少爷,她不在他身边时,要好好照顾他自个的身子,别以为她不在看不到,就天天熬夜加班吃睡不定时。
“以后,不许你再见那个游医,他就会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少爷恶狠狠地说着,张口在白芍后颈报复性地咬了一口。
虽然,宗晢似是很抗拒,但白芍并不担心他不配合。
甚至可以说,他其实很享受这种被人管束着提醒着的生活。
“宗晢,你上次说让我去上学的事,还有效吗?”
俩人围在餐桌前吃夜宵的时候,白芍突然问宗晢。
宗晢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宝贝,你终于想通了?”
白芍点点头,“嗯,才上了一天课,我便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我都有些怀疑,当初主考官是眼瞎还是怎么的,才会把我招了进来。”
宗晢被始她自损的话逗乐了,笑着凑过来在她脸上啵了一口,“宝贝,幸亏主考官眼瞎,不然,我到哪去找女朋友去?”
白芍嫌弃地抬手擦擦被他亲过的地方,“是呢,我现在都怀疑主考官是月老,大少爷干脆开个婚姻介绍所算了。”
宗晢乐得不行,“那可不行,我得让他把法力留着,以后帮我的儿子孙子找对象,我可不想他们像自个老爸爷爷一样,二十九才脱单。”
白芍懒得跟他瞎编,白了他一眼,低头吃饺子。
宗晢自个乐完,才问,“那你想到哪里读高中?我得先给你打个底,只能在b城读,大学也是!”
他好不容易把她拐到手,是绝不可能把她送回l城去的。
白芍没抬头,嚼着饺子嘟囔道,“谁说我要去读高中了?”
宗晢一顿,“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逗着我玩的?”
显然,大少爷不太高兴了。
白芍抬起头,“谁说我逗你玩了,我是真想去念书,不过,不是去高中复读,我想去夜校念书。”
大少爷皱了皱眉,“夜校?”
显然,他这种一路接受良好教育的大少爷,是不可能了解这种半脱产的学校的。
“嗯,就是那种只需要晚上去上学的成人业余大学。”
白芍想要去念夜校的想法,其实也只是今天才产生的,因此,她还没来得及去了解细节。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单身,做什么决定,事前最好还是知会一下大少爷比较好,不然,到时大少爷得炸毛。
“那种学校,有什么好念的?”大少爷语气颇为不屑。
在白芍反驳之前,大少爷又转为严肃脸。
“小芍,你告诉我,你想去念夜大的目的是什么?”
白芍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是去学习啊,难道是去联谊吗?”
宗晢嗯地应了一声,又问,“具体的,你想学什么?”
“这我得看看,最好,是和当前的工作有关的吧。”
宗晢沉默了一会,才道。
“如果你并不在意文凭,我觉得,与其到夜大上课,不如自个请家教更具针对性,也更实用。”
白芍撇撇嘴,果然是有钱人,什么都说请家教。
“行了,这事我回去打听一下,你自己别乱折腾了,在这边安心上课,知道不?”
宗晢抬手揉揉她的头,十分正式地叮嘱她。
显然,是怕她想来想去,最后不知又折腾出什么新玩意来。
“知道了!”
吃完夜宵,大少爷也不问白芍接下来想干嘛,直接牵着她的手上了二楼的卧室。
白芍这身体才休养了两天,说实话,这下子还有点痛呢。
“大少爷,我先说清楚,今晚不许你对我动手动脚。”
大概,是宗晢唯二的两次都折腾得太狠,以至于白芍现在对床上那事有一点点的恐惧和怯意。
而且,这位大少爷体力实在太好,一折腾就是几小时,她明天还要上一天的课,哪来的精力。
宗晢垂下眼,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
白芍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撇撇嘴嘟囔道,“干嘛?我可没说错。”
宗晢又沉默了一阵,才道,“别把我想得那么禽.兽,我跑一趟过来,不是因为想跟你做什么才过来的!”
大少爷说得十分认真,倒显得白芍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芍见大少爷不高兴了,扭转身,张手抱过他的腰,抬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你是因为想我才特意飞过来的,你不知道,晚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倒计着,这才过了十五分之一呢!”
白芍并没有说谎,虽然,她很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培训机会,但她很想念抱着这位大少爷,却也是实话。
大少爷的脸色,这才明朗起来。
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一些,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所以,你其实也很想我,对吗?”
白芍重重点了点头,“嗯,很想很想!”
白芍这丫头,一旦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便毫不遮掩。
宗大少爷扬起唇,这回,啥都没再说,直接,封住了她的嘴。
因为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
“老流.氓,不是信誓旦旦说不是为了那种事而来吗?”
一大早,白芍撑着腰艰难地坐了起来。
“宝贝,还不是因为你太诱.人了嘛!”大少爷笑嘻嘻地说着,一边讨好的伸手帮她揉着后腰。
白芍连翻白眼的力气和时间都没有了,因为,现在离她上课的时间,一小时都不到了。
她除了要洗漱还要吃早餐,果然,男人那些关于要不要做的话,都不能信!
一路上,白芍闷声不吭地哼唧哼唧吃着包子,咕噜咕噜喝着豆浆。
而宗大少爷,一边开着车,一边还得不停哄着小丫头。
“宝贝,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大少爷说的不敢,不过就是嘴上说说,别说白芍不信他,就连他自个也不信。
不过,好话总是要说的,不然,真把小白兔惹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白芍不理他,狠狠地啃了一大口包子。
大少爷又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好话,白芍愣是不理他,一直到车子停在培训楼前,白芍眼见离上课时间还有近十分钟,才扭过身来正眼看了他一眼。
“你回到b城,记得给我发信息报个平安。”
大少爷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说完,倾身过来,亲了亲她的唇。
大概,是怕惹恼她,这轻轻的一下,亲得好比小心温柔。
白芍暗暗叹了一口气,主动地,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微仰起脸,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宗晢心里一喜,先是好好享受了一把她的主动,可她的主动,还真的像小白兔一样挠痒一般,轻轻轻的啃啃咬咬还磕磕碰碰的,她这般笨拙且青涩的撩拔,把大少爷撩得心烦气躁,等不及地,一手扣着她后脑勺,把主动权夺了回来。
直到把始作俑者亲得气喘吁吁,宗大少爷才放了手。
白芍在他怀里靠了一阵,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宝贝,我可能得等周六才有时间过来了。”宗晢依依不舍地亲着她的发顶。
“嗯……”白芍其实也和他一样,很是不舍。
俩人再没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相拥着,直到上课铃响。
宗晢把白芍推开,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用手帮她顺了顺乱了的头发。
“别只顾着上课,有时间可以和同事出去逛逛,实在累了,旷一两节课没关系,回去我请人帮你补回来。”
白芍被他这浑话给逗笑了,“啧,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居然鼓励我逃课。”
宗晢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那不是因为我太过能折腾了嘛……”
每一次,大少爷在隔天看见白芍痛苦的样子,都会后悔兼内疚,只不过,当时却是怎么都停不下来罢了。
“其实,我也没怪你什么,就是,下次能不能节制一些?”白芍脸红红地问。
宗大少爷回到b城,已是下午。
一开机,一长串的未接电话和信息提示便“嘀嘀“响了起来。
宗晢以为是白芍,心情极好地勾着唇解了锁,点开信息。
笑意当场僵在了唇边,眸色,也随即黯了下来。
他昨天因为不想人打扰,从b城登机那一刻,便把电话关了机。
所以,b城发生的一切,他一点不知。
他匆匆给白芍发了条信息,然后拔通了袁烨的电话。
“哥,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宗晢平时对袁烨基本没什么好脸色,还时常骂他是游医,但事实,正如白芍所猜测的一般,宗晢与袁烨的感情非常好。
说起来,整个宗家的亲人,除了奶奶,就数袁烨与他关系最密切了。
“还在加护病房,危险期过了,但还没醒过来,你马上赶过来,其他的事,一会再说。”
袁烨似乎还有其他什么事急着要去做,匆匆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从那几条信息里,宗晢大约知道,昨晩老爸老妈因为他的婚事,和奶奶狠狠吵了一架,气得奶奶当场心脏病发,送院急救。
虽然,袁烨在信息里没提太具体,但宗晢可以想像,奶奶肯定是帮白芍说了不少好话,然后,执意向着李晓芝的爸妈直接与奶奶开吵。
宗晢赶到医院,已是一小时后的事。
深知他脾气的袁烨,似是一早等在停车场里,见他下车,赶紧走了过来。
“奶奶醒了,但还要在加护病房里待一天观察,舅舅们都在,你进去别吵。”
宗晢黑着脸没吭声,跟着袁烨大踏步走进了医院。
他的爸妈和几位叔伯婶婶还有姑姑们,都坐在加护病房外的椅子上,见他俩进来,目光齐齐射了过来。
宗晢却连看都懒得看这群人一眼,直接去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里了解奶奶的情况。
加护病房亲属不能进去,宗晢只能透过监视仪器看到奶奶的样子。
从视频上来看,奶奶虽然精神不太好,但眼睛却是清明的,显然,意识已经恢复,大概,是没什么大碍了。
只不过,这劫是迈过了,那下一劫呢?
宗晢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转头,迈着大步朝那群人走了过去。
那一群人,除了宗茂夫妇这对亲生爹妈,其他人,最近甚少敢在宗晢面前冒头。
毕竟,他们手上一大堆把柄被宗晢抓着呢,只要他们还想过好日子,就得安份一点。
而此时的宗晢,对几位叔伯姑姑亦是无视得极之彻底,眼睛直勾勾地瞅着父母,然后,像堵墙一般在他们面前站定。
“阿晢……”
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愣是把关泳媚吓得脸色发白。
“我让你们别碰白芍,所以,就掉转矛头对着奶奶吗?”宗晢声音压得很低,但谁都听得出来,他很愤怒。
而且,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也准确地传递出主人想揍人的想法。
关泳媚闪缩着躲开儿子的视线,下意识地往宗茂身上靠。
宗茂皱了皱眉,“混帐,她是你奶奶,却是我妈!难道我还能对我妈做什么?”
宗晢笑了,不过,笑得极瘆人,连并不在涉及范围之内的袁烨,都能感受到阵阵的寒意。
“爸,你对亲生儿子都能做得出来,为什么不能对亲妈做出什么?”
宗茂原本坐着,这下,霍地站了起来。
“混帐东西!爸还不是为你好吗?”
“为你好”这话,宗晢已经听到耳朵起茧!
“为我好?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你亲生儿子,我都要怀疑,李东海是不你小情儿了!”
宗茂虽然六十多了,但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却不差,当今社会,对于同性恋人的接受度已经越来越高,这事,他是知道的。
但他万万想不到,会有一天,自己会被贴上这样的标签,而贴的人,还是他亲生儿子。
气极的宗茂,连话都懒说了,直接扬起手朝宗晢挥过去。
宗晢可不是善良之辈,就算对方是他爸,他也没有要乖乖受打的想法。
他抬起手,轻松地档开了宗茂的手。
“怎么,被我戳到痛处了?”他冷笑了一声,垂眼怜悯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妈。
“妈,我爸这个样子,你还能信他?”
说实话,老妈虽然懦弱,虽然没给过他什么母爱,但她至少承受了十月怀孕之苦把他生了下来,只为这一点,他也不至于太为难她。
“阿晢……这里是医院……”
关泳媚顾左右而言其他,显然,许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而是,自欺欺人地不愿去看去听。
“那行,我们找个病房关上门好好理论一下。”
宗晢今天,是誓要把话挑明。
而之前一直劝着宗晢的袁烨,这下,却一直没吱过声,静静地站在一边看戏。
对这些舅舅和姑姑们,说实话,他也没啥好感。
不过,他.妈当时出嫁的时候,说得十分清楚,宗家的一切,从她出嫁之日起,便与她无关,无论钱财或是其他。
显然,当时也是被伤透了心的。
为此,袁烨在宗晢这一辈中,年龄最大,虽然跟姥姥和宗晢这个表弟感情很好,但这么多年,却是从不干涉宗家任何事情。
“阿晢,你够了,就为了那个白芍,你至于六亲不认吗?”
宗茂这个当爹,自以为还有当爹的威信。
殊不知,他在宗晢心目中的形像,早已经倒塌。
“爸,这事跟白芍无关,就算没有白芍,我也不会跟李晓芝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至于你和李东海在做什么勾当,你们最好掩严实一点,不然,哪天被我挖出来,我可不会给谁留任何情面!”
宗晢心里虽然愤怒,但话说得平和,毕竟,他还是记得,奶奶还在后面的加护病房里面躺着呢,就算他不在意宗茂这个爸了,但奶奶,他却是在意的。
宗茂脸色变了变,大概,真的被宗晢戳到了痛处。
可他,却很是嘴硬。
“阿晢在,你已经被白芍迷得连判断力都没有了,我做的事,哪样不是为了你好?难为你,还想出勾当这词来。”
对李东海这个外人,宗晢还可以缩减与其合作的方式来报复或者制约对方。
可对自己的老爸,宗晢其实有些无可奈何。
好比现在,他就算被气得要死,他甚至不能,像对外人那样哪怕是找人打他一顿这种最原始的办法来对付自己老爸。
“你们都走吧,省得奶奶见到你们又生气。”
宗晢不想看见这群人心烦,直接开口赶人。
几位长辈脸色立即不好,然而,他们最近实在有太多把柄被宗晢拿捏着,眼下自然不敢惹他,而宗茂这个亲爹,大概也是有点心虚,虚张声势的瞪了宗晢一眼,招呼几个弟弟妹妹一起先行离开。
走廊里总算清静了下来,剩下宗晢和袁烨俩表兄弟站在那,好一会,袁烨才问他,“要不要到我办公室坐坐?”
宗晢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了,我去把奶奶之后的事安排一下。”
袁烨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这些事不是有我吗?我今天轮休,姥姥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你有事先去忙吧。”
宗晢没说什么,在医院里又待了大半小时,终是因为江奇的一通电话赶回了宗氏。
“你奶奶没事吧?”
袁烨找不着人,打到江奇那里找人,所以,他奶奶的事江奇大约知道一些,却不详细。
“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也醒了。”
宗晢从江奇手上接过一大叠文件,随手翻看了一下。
“对了,罗菲递了辞职信,你知道吗?”
宗晢抬头看江奇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有什么想法?”
宗晢奇怪地看着江奇,“我会有什么想法?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既然她要辞职,按正常程序来就行,她要走,谁能留得住?”
江奇“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拿了该自己处理的文件走了。
对于罗菲辞职的事,宗晢并没有放在心上。
从来,罗菲于他不过就是一名下属,充其量,再加上点同学的情谊。
可他这人,对于同学情谊这种东西,向来并不看重。
试想想,连家人都没法令他坦然相信,更何况不过是同一课室里上课的同学?
也就是对白芍,他才会有那种控制不住的,想要对她掏心掏肺的好。
但他不上心,不代表别人不上心。
傍晚,他处理好手上的事情便往医院赶,在路上,刚和某个客户聊完,挂了电话,便有分公司的电话打进来。
宗晢只当是公事,接起来,才知道是罗菲。
“阿晢……”
宗晢皱了皱眉,“罗菲,有事?”
在罗菲这个人身上,宗晢自认从不曾给过她一丝的希望。
可这人,怎么这么烦呢?
还是我家的小芍子好!
暗中一对比,宗晢又控制不住想念起才分别不过几小时的恋人来。
不知道她吃饭没有?这从早到晚的课,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消。
宗大少爷自个陷入了白芍的泥泞的里,根本没听到话筒那边的罗菲在说什么。
直到罗菲提高了音量,“阿晢!你听得到吗?”
宗晢这才回过神来,“是的,确实听不太清楚,你再说一遍?”
“阿晢,我想辞职。”
明明已经递了辞职信了,对宗晢,却说是“想辞职”!
“哦,那你想清楚就行,我们尊重你的想法。”宗晢回得很是漫不经心。
“阿晢,其实,我只是有点厌倦了国外的生活,我想b城,所以……”
罗菲欲言又止,但言外之意却十分清楚,就是只要把她调回b城总部,那她就不辞职了。
可宗晢不是傻子,以前他尚且不想把这么一个不知分寸的爱慕者摆在身边。现在他有了白芍,更加不可能让罗菲回来。
“这样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你这么急着想回国生活,你辞职的事,我会交待一下你经理,让他尽快办理。”
宗晢从来不是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别说说出这番话的是罗菲,就算是江奇,宗晢的天平,依旧是会往白芍一边倾。
“阿晢……”罗菲急了。
“罗菲,我还有急事,先挂了!”
没等罗菲再说什么,宗晢便已挂了电话。
比起罗菲,白芍那丫头,真是可爱太多!
如此想着,宗晢的手指便像有意识便一岙,按了白芍的电话。
“bss,你吃饭了吗?”
白芍清脆的嗓音传来,宗晢绷了一天的神经,瞬间松驰了下来。
“没呢,你呢?”
“怎么还不吃饭?这都几点了?”
“正准备去吃,你呢,在干嘛?”
宗晢并没打算告诉白芍奶奶病了的事,省得她担心。
“你刚吃完饭,准备去上课了,你快去吃饭吧,下课后我再给你电话。”
白芍的电话,挂得很干脆。
宗晢看着电话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吩咐司机,“老李,在前面那间茶餐厅停一下,给我去买两份外卖回来。”
如果不是那丫头提醒,他大概得到了医院被袁烨骂一通才会记起吃饭的事。
他提着两份外卖到了医院,依旧,被袁烨骂了一通。
不过,骂和没那么狠就是了。
“算了,起码你还记得吃饭!”
袁烨骂了宗晢几句,便也懒得再说他,打开饭盒,吃了起来。
“姥姥明天早上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再观察一两天,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袁烨一边吃,一边说着老奶奶的情况。
“这么快就出院?要不,在这再观察多几天吧!”
宗晢也是担心奶奶,怕她被那么一刺激,给弄出什么并发症来。
“这个倒没必要,你如果是担心她出院后有什么意外,那我过去住几天陪陪她。”
袁烨是只单身狗,所以,来去自由。
宗晢却说,“你尽量吧,反正,这几天我也会搬回去陪奶奶。”
袁烨奇怪了,“你回去住?白芍没意见?”
“她到市培训半个月,再说,就算她在,也没什么,让她一起回去住就行了。”
袁烨定定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定下来了?”
宗晢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的,定下来了。”
如果不是他太背,第一次撞上了白芍的安全期,他现在,就是有妇之夫了。
老奶奶恢复得不错,过了两天,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身体无大碍之后,便宗晢亲自接出了院。
期间,宗茂夫妇和宗盛他们几个轮流着来医院看望老奶奶,只要宗晢在,基本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奶奶,你让他们少回来吧,每次回来都把你气得!”
在路上,宗晢特意嘱咐老人。
老奶奶精神不错,笑着答应了宝贝孙子的要求。
“阿晢,晚上带小芍回来吃饭吧。”
在医院里待了几天,老奶奶倒是没提过白芍。
“奶奶,小芍到市参加培训,估计还得十天才能回来,等她回来,我带她回家吃饭。”
老奶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去了市啊……”
宗晢瞥她一眼,“不然呢?你以为她嫌弃你病了吗?”
老奶奶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人活到差不多的年纪,对很多事都会看淡,但对亲情,却是越来越看重,因为看得太重,就容易患得患失。
宗晢一把搂着老人的细瘦的肩膀安慰道,“奶奶,小芍那丫头,心思简单得很,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谁对她好,她就会掏心掏肺的对谁好。”
奶奶点点头,“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为此骂了你爸妈一大顿。”
老人说的,就是当天被气得心脏病发的事。
宗晢拍拍她的手臂,“奶奶,你放心,我喜欢谁就是谁,别人谁也别想干涉,下次他们再说什么,你不用管他们就是了。”
奶奶为白芍说好话,宗晢很高兴。
但奶奶毕竟年事已高,经不起太多的刺激和折腾。
“你爸那个混帐,说白芍就是看上你的钱,还说她前阵子非说江家那个丫头是她亲妈,后来被人识穿了才罢了休。”
虽然早就料到老爸他们弄这么一出的用意,只是,宗晢没想到,明明事情已经败露,老爸怎么还好意思颠倒转黑白,跑到奶奶这里搬弄是非呢。
“奶奶,事实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刚好相反,是江瑞然非扯着小芍说她是小芍亲妈,被小芍否认了。”
“我知道!小芍那丫头,人很朴实,说她贪你钱,我是不信的。”
老奶奶到了这般年岁,看人,全凭感觉,并对此十分偏执。
因此,其他人的评价,一般来说很难动摇她对人的看法。
对于自家唯二两个支持自己和白芍的人,宗晢自然是十分感激的,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奶奶。
“奶奶,我代小芍谢谢你!”
对白芍而言,能被人相信并信任,是一种幸福和福份。
对宗晢而言,自己女朋友能得到亲人的认可,对他也是一种肯定和认可。
回到家里,他和佣人一起把奶奶安置好,这才又赶回公司上班。
某家分公司出了点问题,江奇前晚连夜赶了过去,公司的事,基本就由宗晢自己在主持大局,所以,他说是在家陪老奶奶,其实并没多少时间。
幸好,袁烨最近假期特别多,宗晢前脚刚走,他就背着背包回到了宗家老宅。
“姥姥,这段时间天气转凉,你散步的时候,记得穿够衣服。”
袁烨用轮椅推着老奶奶到花园里散步,嘴里不忘叮嘱老人。
“嗯,我还没老糊涂,再说,我还想多活几年,亲眼看着你俩成家立室才行。”
老奶***孙众多,但只对袁烨和宗晢俩人上心。
不是她偏心,而是别的子孙,功利心太重,比起钱和利,亲情就显得不值钱了。
袁烨笑了笑,“姥姥,我的话,就免了吧,阿晢估计是快了。”
“烨子,小芍那孩子,你认识?”
“认识啊,她对阿晢很好,姥姥可以放心。”
“嗯,不过,我看阿晢那小子不太上心啊,上次让他约小芍的爸爸见见面,他支支吾吾的,不知他怎么想的。”
显然,老奶奶当时虽然认可了白芍还在考察考察自家孙子的说法,但暗地里,却是认为自家孙子在推托敷衍。
“姥姥,阿晢不是小孩子了,他自个的婚姻大事,怎么可能不上心?他和小芍交往也没多久,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吧,最主要,是因为小芍年纪还小。”
对于表弟循序渐进的做法,袁烨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老奶奶不这么认为,“就是因为小芍年纪小,才应该要抓紧啊!你想一想,阿晢快二十九了吧,比小芍大了九岁,再过几年,小芍还是如花似玉的样子,阿晢到时还能看?依我看来,还是赶紧找个时间见见小芍爸爸,大家好好谈一谈,就算不结婚,先订婚也没关系啊!”
袁烨笑着摇了摇头,“姥姥,这事你就别瞎操心了,阿晢自己有分寸。”
他是不忍心告诉老人,现在这个年代,别说订婚,就是结婚要离婚也是简单得很呢。
“烨子,你有空还是多劝劝阿晢。他爸那个人,倔得跟牛似的,他不喜欢小芍,就会变着法子弄些女人出来,我也是怕夜长梦多。”
袁烨虽然觉得老人过于杞人忧天了,但还是把老人的话记了下来。
晚下,宗晢在书房里忙完手上的事情,便被袁烨拉到了小酒吧里喝酒。
袁烨把白天老人在花园里说那些话转达给宗晢,宗晢认真听完,默默抿了半杯酒。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袁烨以为,宗晢听完之后只会一笑置之,却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哥,你觉得我爸这两年是不是变了?”
宗茂这几个月实在做了太多反常的事,宗晢就算神经再粗,也不可能不察觉。
只是,他暗中调查了几个月,却又查不出什么来。
袁烨愣了一下,也抿了一口酒,才道。
“阿晢,你应该知道,宗家的事,我好久不掺和了,确切的我不太清楚。但大舅这人,向来很难琢磨,变应该不至于,只是,可能最近有什么事,触动了他的利益吧。”
宗晢皱起眉沉吟了一阵,“嗯,我也认同你的话,所以,这阵子我一直盯着李东海,想看看他那边有什么动静,但到现在都没什么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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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在大的培训进展得很顺利,而她与宗晢,基本保持着一天三四次通话或是信息的频率。
这些电话,偶尔是宗晢打过来,有时,是白芍主动打回去。
虽然,才刚刚确立关系没多久就分开,对俩人来说都有点难熬,但无论是白芍还是宗晢,都不是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人,谁都明白,比起爱情,生活更重要。
所以,当宗晢因为工作太忙而一直没法再飞赴市去看望白芍,她也没有半点怨言。
彼此都忙,眨眼功夫,培训接近了尾声,培训部长提前一天在微信群里通知了所有员工,最后一天晚上没课,上完下午的课,所有参加培训的员工以及培训老师一起聚餐。
白芍把这事在电话里与宗大少爷说了,大少爷其他没说啥,就叮嘱她千万千万别喝酒。
她喝酒的那副模样,他可不想被别个男人看到。
白芍当然也有自知之明,因此,当同事们纷纷倒了酒给老师或同事之间互相敬酒时,白芍给自己倒了杯汽水。
培训部长大概是受宗**ss的交待,起初,一直在白芍左右,她自己去拿,也都带着白芍,偶尔有人起哄,开玩笑说白芍喝假酒不够诚意,基本,都被培训部长给挡了回去。
后来,培训部长被几位老师拉了去,白芍自个坐在座位上吃东西。
不知哪个分公司的几位同事,有男有女,端着酒杯围了过来。
“白秘书,赏个脸呗,来喝一点点?”
白芍站起来,举起装着汽水的酒杯朝大家递了递,“各位,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在此以汽水代酒敬大家一杯,我先饮为敬!”
说着,昂头把汽水喝了。
几名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位女同事站出来说,“白秘书,我也是当秘书的,当初应聘的时候,主考官第一句就是问我,酒量大不大,你说你酒精过敏?骗谁呢?”
这女同事话一出,众人顿时闻到一股火药味。
白芍却是笑了笑,“是吗?这我可不清楚,我们的主考官,最看重的,却是能力。”
白芍避重就轻,反正,她也没说酒量是不是招聘时衡量的标准,但她说能力最重要,说的却是没错。
另一名一起过来的男同事,眼看那位女同事变了脸色,赶紧打哈哈把话题岔开。
“白秘书,我们是l城分公司的同事,听说你也是l城人,大家都是同乡,以后,记得帮我们在总裁面前多美言几句啊。”
白芍笑了笑,还没回答,刚才呛白芍那位女同事又开口道,“呵呵,我倒是忘了,枕边风自然比任何规矩都有用。什么酒量什么能力都是屁话呢!”
这话,可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挑衅了。
白芍着实愣了一下,很多人对她是总裁女朋友这个身份表示过羡慕嫉妒恨,但除了宗家和李家的人以及罗菲,暂时还没有人会如此直接地当着她的面出言嘲讽。
“这位同事,你倒是教教我,枕边风要怎么吹才能让我直接从秘书一步登天升为副总裁?”白芍漾着一脸甜笑问。
她知道,自己是宗晢女朋友是既定的事实,既然改不了,就没必要在这个身份上纠结。
所以的诋毁和攻击,也是在所难免。
既然如此,她不如大大方方把一切都认了,反正,信你的人,依然会信你,执着于诋毁你的人,依旧会孜孜不倦地诋毁你。
那位女同事脸色愈发地不好看,其他几个和她一起过来的同事,似乎觉得这同事说得有点过了,两三个人拉扯着她,想要把她拉扯开。
白芍自顾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汽水,这种话,任谁听了心里都不好受,不过,她绝不会为此而闪避退缩。
她和宗晢是光明正大的恋爱,允许别人对她的感情指指点点,还不允许她为自己的感情理直气壮地发发声吗?
“这位同事,我和总裁男未婚女未嫁,到底哪里碍着你了?如果不是确认总裁在追我的时候是单身,我差点要以为,我是抢了你男朋友呢。”
白芍坐在座位上,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着,脸微仰,带了点冷冽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那名嘲讽她的女同事脸上。
然后,白芍看见,不止那名女同事,就连其他几位同事都变了脸色。
白芍还没来得及探究其中缘由,肩膀上突然有温暖的大手搭下来,头顶,传来她最熟悉不过的嗓音。
“我可以发誓,直到白芍答应我当我女朋友前一刻,本人一直处于单身状态。至于枕边风有没有用,大家可以暂时持保留意见,但我作为总裁,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从这一刻起,你被解雇了!宗氏招聘,除了看重能力之外,同样看重的,不是酒量,而是人品!”
那位当众嘲讽白芍的人,成为宗氏第一位因得罪未来老板娘而当场被解雇的人。
不过,倒也没人同情她,毕竟,是她挑衅在先,而她的那些话,诋毁中伤的成份居多,说她诽谤也不为过。
之前找白芍敬酒的几位同事,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与此事无关。
而被当场解雇的那位女员工,立时眼泪沙沙地下,只不过,谁也不敢上前安慰她。
谁让她这么没脑子,挑衅谁不好,跑去挑衅总裁女朋友?
就算没被总裁当场抓包,事后,大概也是难逃被解雇的命运。
有宗晢在,自然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那位被解雇的女员工,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现场,宗晢作为老总,上席台上简洁发了言,大家热热闹闹吃完饭,各自回宿舍收拾行李,准备明天一早飞回各自工作的城市。
白芍在宗晢陪同下收拾好行李上了车,只以为是去上次那间小别墅住上一宿,明天一早再乘飞机回b城,不料,上车后,却发现方向和上次不一样。
“我们现在去哪?”
“去机场!”宗晢并不隐瞒。
“我们这是直接回家吗?”
这时已是九点多,白芍并不确定,还有回b城的航班。
“嗯,奶奶整天念叨着你,非嚷嚷着让我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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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的话,白芍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在她看来,这人多半是和她一样,分开得太久,有点熬不住了。
不过,她也没去戳穿他,从自己的包包里拿了盒牛奶递给宗晢。
“刚刚看你吃得不多,是食物太辣吧?”
除了食物太辣,还有一个原因,是宗晢忙着应酬那些上前来敬酒的员工和老师们,饭没吃上一口,就胡乱夹了几筷子菜吃。
宗晢平时很少喝牛奶,不过,既然是白芍递给他的,他当然得乖乖地把它喝了。
“一会看看哪里有包点买,买一点填肚吧。”
对宗晢的胃,白芍向来很上心。
前面的司机应了一声,没过多久,便在一间肉夹馍店前停了下来。
白芍没见大少爷吃过肉夹馍,于是不太确定地问他,“肉夹馍你吃吗?”
她才问完,大少爷却已经下了车。
“我不挑食!”
白芍跟着他下了车,挽上他的手臂,“幸亏你不挑食,不然,我那厨艺,不知得被你怎么嫌弃。”
宗晢笑眯眯地凑过来亲了亲她,“说明我俩是天生一对!”
对他不分场合的腻歪,白芍基本已经习惯,由着他在她脸上蹭了几下,才问,“奶奶最近的身体还好吗?”
宗晢顿了一下,“还是老样子!”
买了肉夹馍回到车上,宗晢在吃,白芍在一旁道。
“影子的妈妈静姨,之前是鸣轩大酒楼的大厨,现在虽然没当厨师了,但她对药膳方面研究挺深的,过两天我给静姨打个电话,问她要几个养胃和养生的方子。”
宗晢一直知道影子的全名叫竹浅影,但直到这时,才把竹浅影的身世对上号。
“影子是鸣轩集团老总竹之洲的女儿?”
白芍点点头,“嗯,你认识她爸爸?”
“认识自然是认识的,不过来往不多。”
宗晢之所以能把竹浅影与竹之洲对上号,是因为他知道,竹之洲最小的那个姨太,曾经是非常有名的大厨,后来,被竹之洲收为姨太之后便不再当厨师。
据说,经常还有人到鸣轩大酒楼,出天价点名要求陈静做菜。
“小芍,既然竹浅影是竹之洲的女儿,为何她要兼职赚生活费?”宗晢好奇一问。
“影子她家,是她大妈当家,静姨那人,不争不斗,母女三人在竹家被欺负得可惨了。”
竹家的那点事,在l城基本无人不知,就算是竹浅影自己,也从不在意别人提起这些。
“所以说,亲爹妈又如何呢?关键,还是要看他们对你上不上心,像影子生在那样的家庭,根本没有家庭温暖可言。而我虽是我爸捡来的,但我却比她幸福得多。”
白芍这话,虽是针对好友,殊不知,放在她身边这位大少爷身上,也同样适用。
宗晢默默咀嚼着咬进嘴里的食物,半晌,才说,“是的,你有白叔这个爸爸,真的很幸运,也很幸福。”
宗晢的感慨,勾起了白芍的不少回忆。
“小时候,我并不相信自己是捡来的,听了隔壁的老奶奶跟我说的聊斋故事,回去我就问我爸,我说,‘我,我是不是你和芍药花鬼生的女儿?’,那次,差点没把我爸笑死。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我妈妈是芍药花鬼。”
“我初二的时候,有男生往我书包里塞情书,我呢,那时挺迷糊的,每天规规矩矩做完作业,把本子和课本往里面一塞,从不看书包里面还有别的什么,然后,有一次我爸从我书包里搜了五六封情书出来,把他吓得,好像真有人把我拐走了似的,接送了我一个学期。后来我才知道,他还把情书送班主任那了,班主任找那几名男生教育了一番,后来,整个初中阶段再没人敢给我塞情书。”
宗晢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搂搂她,“幸亏白叔看得紧,不然,被人拐走了,我到哪找老婆去?”
白芍白了他一眼,抬手在他手臂上抽了一下。
关于父女俩的趣事,白芍从去机场的路上一直聊到飞机起了飞。
对她的这些过往,宗晢甚感兴趣,一直听得津津有味。
白芍是个表达能力很强的人,即便宗晢没有亲眼看着她长大,但听完她的描述之后,她的成长轨迹及历程,便犹如他亲眼看过一般历历在目。
“小芍,奶奶的意思是,找个时间约白叔见见面,你的意思如何?”
这几天,宗晢被奶奶和袁烨轮番轰炸,无一不是提醒他,趁早把他和白芍的关系确立下来。
可宗晢的心,却一直处于矛盾状态。
当然,他和奶奶的想法一样,希望早点与白芍在各自的亲人面前确立关系。
但在确立关系之后,牵扯出来的,将是之前签合约的两百万。
白芍这丫头眼下还处于被热恋冲昏头脑的阶段,所以,她似乎把那两百万给忘了。
但如果在白向东面前承认了俩人真实恋人的关系,那以白向东的为人,绝对会把之前收下的一百万给退回来。
对宗晢来说,一百万不是什么钱,但白向东除了从郭宏那里借钱退还给他,似乎,没其他途径了。
而据他了解,在传媒公司赔了那一百万之后,白向东自己也赚了近一百万一起还了,也就是说,现在父女俩的债务,大约剩两百百万了。
如果他不挑明关系,明年再把一百万直接划到白向东帐户,再加上白向东一年赚的钱,基本,就能债务还清了。
他自己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把选择权交到白芍手上。
如果她想现在挑明,那就尽快约个时间双方家长见见面,至于那笔债务的事,之后他会再想办法帮父女俩解决。
但如果她不想,那就暂时维持着原状吧。
白芍沉默了一会,才回他。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迟点再跟我爸说。”
如宗晢所料,此时的白芍,确实没考虑到合约那两百万的事。
而她不同意现在挑明关系,是因为她觉得,老爸大概不会同意她和宗晢交往。
在要不要让彼此家长见面确立关系这件事上,俩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宗晢于是用各种理由敷衍着奶奶,不过,白芍虽然暂时没打算把自己与宗晢在交往的事向老爸坦白,但老奶奶这里,她却是每周都陪宗晢回老宅住一晚,陪陪老人。
她会这样做,在那些势利的人看来,会以为她是在讨好老奶奶。
但宗晢知道,白芍是真的喜欢奶奶,而且,见奶奶身体不怎么好,所以,才会每周都提醒他并陪着一起回去探望探望奶奶。
这是一份不求回报的,和他这个当孙子一样的孝心。别人会怎么看,大概白芍那丫头并不在意。
而大概亦是因为白芍这份难能可贵的孝心,老奶奶对她的喜爱,便与日俱增,时常为了小丫头而叨唠宗大少爷这个亲生孙子的事时有发生。
而且,为了不让白芍难堪或尴尬,老奶奶基本禁止她的几个子女和其他孙子孙女在周六日这两天回来探望她,除了袁烨。
这些特殊待遇,白芍兴许感觉不出来,但宗晢和袁烨这俩亲生孙子,却能清晰地感知得到。
“阿晢,你和小芍那丫头千万得成,不然,再来一个,铁定姥姥能把人给刁难死。”
别看老奶奶对白芍慈眉善目的,但实在,能让家里这么多子孙都服服贴贴的老人,可想而知绝不是个简单的老人。
而现在,老奶奶基本认定了白芍这个孙媳妇,若宗晢之后对白芍始乱终弃,再要过老人这关,势必非常难。
而老奶奶呢,虽然很希望孙子与白芍的事早点定下来,但她却是个识趣的人,在白芍第一次表示过宗晢还需要考察之后,再没问过双方家长见面的事,但私下里,却是经常催促宗晢抓紧时间把白芍套牢。
宗晢口头应付敷衍着,实在,与白芍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反正,他俩实在忙,大家的相处模式固定下来之后,很快便成了常态,因而,白芍那丫头,对于要不要与老爸坦白与宗晢的关系这事,从一开始的先拖着再看看的想法,到后来是完全掉在了一边基本不怎么想起来。
反正,他俩都忙,日子闪电般过得飞快。
白芍那间小公寓,最终在大少爷又是耍赖又是扮可怜等等各种手段之下,在中秋之前退了租。
白芍退租之后,大少爷便和白芍一起,去.宠.物店里把他那狗儿子领回了家。
白芍对二哈的恐惧,随着大少爷的悉心引导而慢慢消减了不少,现在,每晚吃完饭之后,她基本都会和宗晢一起牵着二哈出去小区的园区散步,一来帮助消化,二来也让二哈出去溜达溜达。
宗晢住所里的花园,由园艺设计师设计了数种方案,最后由白芍一锤定音选了最终的方案,在白芍培训回来一周之后,花园焕然一新,袁烨和江奇,之后时常来宗晢这边蹭吃的,看见花园的新貌,异口同声地表示,有女朋友的生活质素,果然要比单身狗强太多。
显然,是在鄙视大少爷之前把好好的花园弄成荒草地。
白芍与袁烨和江奇,也逐渐熟络起来。
而宗晢私下里的生活,因为白芍而变得热闹了起来。
竹浅影和刑柏伦几个,在接近新年的时候来了一趟b城,宗大少爷便挑起了东道主的重担,好吃好住陪着白芍这几位好友很是癫疯玩闹了几天。
于是,包括竹浅影在内的好友团,便基本认可了宗大少作为白芍男友的身份。
至于白芍在培训时提出要去想夜校的想法,最后当然是被大少爷给否决了。
理由是,一来那种夜校,师资普通,教授的知识也跟不上发展。
二来,白芍白天上班,如果晚上还去上夜校,哪还有时间陪他这男友?
当然,大少爷只是否决了白芍上夜校的提议,却并不反对她自我提升的想法。然后,他按白芍的要求,请了两名老师来给白芍上课,时间定在中午午休的时间。
为什么定在午休时间?
按大少爷的话来说,便是,反正,那是白芍的私人时间,但平时她基本不休息基本都用来处理工作上的事,但宗氏却从不曾给过她加班费,这种便宜,他作为总裁,不提倡占。
但白芍却是知道的,大少爷把上课时间定在中午,不过是因为他不想把晚上那么一丁点的私人相处时间也被占用了去。
随着白芍的专业知识一点点开始提升,加上宗晢和江奇有意无意间也教了她不少实用的知识,宗晢和江奇也开始把一些有点难度的事交给她去处理。
起初,当然也会错漏百出,但经过老师加俩上司的指点和不断实践,渐渐地,白芍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去处理一些复杂的事,这让宗晢和江奇俩人的工作都轻松了不少。
另一方面,宗晢与宗茂父子俩,自从老奶奶心脏病发之后,私下里基本不怎么碰面。
不知,是难堪,还是,根本就是冷漠。
每个月,宗晢只会在例行的董事上见到宗茂和几位叔伯姑姑,因为海运的事,几位叔伯及姑姑们,很是老实了一大段日子。
至于宗茂,倒是没针对宗晢再干什么事,但据宗晢交待的人调查来的行踪,宗茂和李东海,依旧来往甚密。
宗晢心里终究是不爽而且膈应至极,这种不爽和膈应,直接导致宗氏与李氏能源的合作进入了寒冬。
磋商了数月的宗氏与李氏能源下一年的合作方案,最终在十一月中旬正式定了下来。
合作金额,缩减到现在年份的五分之一。
这对宗氏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类似的企业都争相来抱宗氏的大.腿,宗氏想要找个与李氏相当的企业合作易如反掌。
但对李氏能源来说,少了宗氏五分四的合作,直接导致在消息传出来之后股价大跌。
合作案签署的时候,宗晢没有出席,只由业务部长代为接洽,后来业务部长汇报,来负责签署的人,是李氏能源的副总裁,并不是李东海本人。
白芍与宗晢,在日复一日的工作接触及生活的相处中,感情越来越好,对彼此的依赖和信任,也越来越深。
俩人天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回家吃完晚饭,带二哈出去溜达一下,回来,若有事忙,俩人一起加加班,若没什么事情,会在家里看看电影,又或者一起出门找个影院看一场大电影,在外面吃个夜宵之类的。
周六,肯定是回老宅陪老奶奶的,周日,袁烨和江奇会偶尔前来打扰一下想要过二人世界的两只,死皮赖脸地留下来蹭饭。
反正,俩人的相处模式,与其说热中的情侣,不如说是老夫老妻更为准确一点。
如此的日子,反复地过着,白芍并不觉得枯燥或烦闷,相反,她甚至在心底里暗暗期望,如此看似平淡却无处不透着幸福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
直到某一日,白向东给白芍打来了电话,白芍才想起来,自己和宗大少爷,居然还有合约存在。
“宗晢,我爸刚刚收到一百万,是你转过去的吗?”
此时,宗晢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听到白芍的问话,抬起了头。
他朝她招招手,拍拍自己的大.腿,白芍便走了过去,很是自然地在他大.腿上坐了下来。
俩人私下相处,基本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那一百万,去年就设置了定时转账。”
大少爷当然是记得这事的,不过,他打死不会承认,一句话,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白芍半信半疑,却是任由大少爷上下其手,在她身上吃了一通豆腐。
“那可不行,我让我爸把钱转回来给你!”
其实,说白芍把合约给忘了,也不尽对。
她只是,以为她和大少爷确立了恋爱关系,那份合约,自然便不复存在了。
宗晢没提过,她只当是彼此都有了默契,渐渐地,便真的把合约给忘了。
大少爷早料到她会有此反应,从从容容地吃完豆腐之后,才问她。
“宝贝,你记不记得,合约里面有一条条款?”
“什么?”
白芍有点茫然,虽然,合约的条款她全部看过,但他突然提起,她哪里知道他指哪一条?
大少爷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内心被她这一脸懵逼的傻样挠得痒痒的,恨不得把她扑倒来个就地正法。
不过,在这方面,白芍这小丫头倒是挺保守的,至今为止,在办公室里,大少爷能做的,最多,不过是一个热吻,其他更深入一点的,大少爷倒是想要继续解锁,奈何,小丫头宁死不从。
“合约第八条,任意一方,若是对对方动了真情,并令对方为此而受到不必要的困扰,动情一方属违约,须向另一方赔付违约金五百万。”
大少爷当时写下这条条款,是防止白芍痴心妄想,对他纠.缠不清。
他那时哪会想到,到最后,先想动真情的那一方,居然会是他自己。
当然,他拿这个条款来说事,硬要推敲,其实很牵强,他不过,就是赌一赌白芍不至于太过深究。
白芍皱起了眉,显然,也记起了这项条款。
大少爷见她不吱声,又道。
“宝贝,你自己选择吧,是当合约还在继续?抑或,当是我违约?如果当我违约,那合约即时解除,然后,我把四百万余款转给白叔。”
大少爷这般做法,看起来,似是把选择权给了白芍,但其实,是在逼白芍接受那一百万。
白芍垂着眼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
其实,他的良苦用心,白芍非常了解。
所谓的违约或者合约继续,全都不过是他想要以此为理由把钱给她,好让老爸早日还清债务。
可在她心里面,这份合约,却是从她回应了大少爷的心意那一天起,便已经失了效。
之后不再提起,是因为她以为没有必要。
直到,老爸再收到一百万。
她才明白,原来,大少爷心里想的和她还是有一点点的不一样。
当然,在他看来,合约其实是不存在了。
而他硬要把它当成存在,不过是他找个合理的理由把钱给她,也让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把钱收下。
但她那样子,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一百万?
但把钱退给他的话,他绝对会立即再转五百万违约金给她。
“要不这样吧,这一百万我不退给你了,就当是我借你的,我现在给你写张欠条,之后,我每月还你一点。”
宗晢仔细地打量了她好一会,也是明白,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不过,她欠他的,总比她欠别人的好。
“嗯,也行!既然是欠,不如我把白叔剩下的那些债务也一起还了,你再慢慢还给我?”
大少爷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最好,让她一辈子都还不清,那他,就能一直一直与她牵扯不清下去。
但白芍却摇了摇头,对于大少爷变相塞钱给她的这种行径,说老实话,她并不喜欢。
当然,她知道他是出于好意,但她就是没法接受。
大少爷也不再逼她,因为,据他打听来的可靠消息,白向东的债务,这大半年又陆续还了几十万,现在把那一百万还了,等于,只欠几十万而已。
合约的事,在俩人的默认下,就以一种形同虚设的形式继续存在着。
宗晢把钱转到白向东账户之后,隔了两天,宗晢收到一份来自城的快递。
快递是白芍收的,但她当时并没有仔细看,等宗晢当着她的面前把快递拆开,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她才知道,快递是老爸投寄的。
“宝贝,这是白叔寄过来的?”
宗晢打开一幅山水画,他对这方面的鉴赏能力为负值,因而,并不懂这是出自谁之手笔,但会送这种东西的,除了白向东,他是再想不出还有谁。
“嗯,这是老爸的一幅藏品。”
看到这幅画,白芍才想起来,在久之前,就是在她还没真正成为大少爷恋人的时候,老爸就曾提过要给宗大少送份礼物,白芍还答应了老爸,帮忙打听一下宗大少的喜好。
可后来,白芍却这事给忘了,于是,送礼物的事就不了了之。
如今,估计是收到了钱,老爸便又想起了这事来。
白芍20岁生日的时候,宗晢特意给她及自己放了几天假,带她出门度假。
度假的地点,自然交给白芍去选,而她选的,是西部大漠。
这个时候,俩人成为恋人已经近一年,而他俩那份恋人合约,再有几个月就到期了。
这是俩人第一次出远门度假,白芍兴奋得不行,提前几天就做了一堆攻略,还特意在某宝淘了一堆防晒防沙尘以及许多貌似适用的衣物。
大少爷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倒也不开口干涉。
其实,对于要去的那片沙漠,他是熟悉的。
因为,在宗晢十八岁那一年,拿了驾照没多久,就和袁烨还有几个世家子弟一起来了一趟沙漠自驾游,后来,因为在那片大漠相邻的城市成立分公司,他和江奇又去了一次,处理完公务之后,他旧地重游了一趟。
至于这次旅行,他的本意是想挑个风景如画且浪漫的地方,毕竟,这可是情侣游,但白芍的选择,却出乎他的意料。
饶是如此,他也没说半句不好,只是默默地配合着她的选择。
“大少爷,你看看这个攻略行程,合理不?”
小丫头拿着ad搜了好几个攻略,一一看过之后,挑了一个她最喜欢的行程点开给大少爷看。
大少爷与她相恋了这么久,早已经养成了什么都顺着她的习惯,顺从地垂下眼,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划过屏幕。
显然,小丫头是真的用心去对比过的,挑出来这个攻略行程,确实很合理。
只不过,这个行程,和大少爷原本订下的计划,却有一些出入。
看来,得把原来订下的酒店和计划取消了才行,就按这丫头挑的来吧。
白芍并不知道这些,把行程定了下来之后,就开始忙着收拾行李。
“大少爷,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想去大漠玩,原本,我爸是答应我高中毕业的暑假,让我和影子他们一起去玩的,不过……”
不过什么,大少爷自然是知晓的。
宗晢很庆幸,自己没有多嘴去打扰她看攻略选行程,更没有对她在某宝上淘来一堆或许根本用不上的东西加以阻止。
因为,如果那样做了,她这次的旅行乐趣,将会大打折扣。
这次旅行,对宗晢来说,或许仅仅是和恋人一起的旅行。
但对白芍来说,却还是她梦寐以求的一次旅行。
和以往无数次出差收拾行李时的情形一样,白芍把打开的行李箱放在衣帽室地面上,大少爷则双手抱着臂依着柜门,听着小丫头在叨叨絮絮地解释着为什么要带个又为什么要带那个,不时回应她一两声,好让兴致勃勃的丫头继续说下去。
兴许,是他的父母向来给他的感觉都是相敬如宾的感觉,而他本人,则几乎从不曾见过父母有如此叨唠不停的画面,所以,他自己,一直以来都非常享受这种有爱互动的温馨时光。
或许,在别人看来,他现在这个样子很无聊,但他偏偏十分珍惜这种慵懒到不需要设任何防备的状态。
现在普遍提倡一种家庭教育,不是用言语,更不是用什么教条,而一种氛围教育。
据说,凡是在父母恩爱家庭环境稳定而幸福的家庭长大的孩子,比起其他单亲或是有暴力倾向环境长大的孩子,心理状况要健康许多,而且,个人安全感非常高。
如果以这个标准来看,那宗晢应该算是很没安全感的那种人。
而事实上,宗晢在看了那篇报道之后,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后面测评安全感的题,测试结果表明,他确实,是个挺没安全感的人。
而自从和白芍在一起之后,宗晢觉得,他的心理安全感指数,正在一点点被提升。
好比现在,当他看着打开的行李箱从空荡无一物,经过白芍来来回回折腾之后,因放进了一件件的衣物及各种旅行必须品而变得满满当当,他的心,也从原来的空荡荡,在无意识间,被她一点点地填满,变得无比充实。
他记得,有一次,江奇问他,到底,喜欢白芍什么。
确实,与他所认识的女人相比,白芍绝不是最漂亮那一个,自然,也不是最聪明最突出那一个。
可他,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貌似,还非她不可了。
“我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
可能,恰恰是这种连喜欢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感情,才显得其珍贵且随心,因其性能不明所以难以取代,往往,极之不可控。
而但凡能说出喜欢那点那点,大概,都是带点功利性的喜欢,更容易找到替代品,因而,显得可控度极高。
好比当初他爸硬要塞给他的那位李晓芝,出身豪门貌美气质佳,可这样的女子,在上流社会,就像批量生产出来的一样,那是一抓一大把,只要他想,随便就能挑出一整连来。
反倒像白芍这种品性脾气的,宗晢长这么大,还只遇到她一个。
“宗晢,我刚才忘记搜一下大漠那边接下来的天气情况,你搜一下,我好准备东西。”
白芍的话,打断了大少爷的思绪,乖乖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搜索天气。
出发前两天,城突然挂了热带风球警告信号,无论航空公司还是高铁部门,这天都不停发出停航和停驶通知。
白芍忧心忡忡,一天无数次站在大少爷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不无失望地嘟囔着,“这风怎么还不停?”
大少爷放下手边的工作,好笑地走到她的身后,环着她的腰把人搂进怀里。
“放心吧,后天出发的时候,天气晴好。”
小丫头皱着眉盯着外面,“但愿吧……”
本来,大少爷想说,就算后天真的停飞,大不了改期就是了。
但看见她的模样,又想到她去年经历过的失望,便举起手道。
“我保证,后天航班绝对恢复。”
到底,这老天还是眷顾他们的。
到了出发当天,天气虽然还有点阴,偶尔还洒上几滴雨点,但风总算是停了,他们飞往西部的航班,在大屏幕上显示,如常飞行。
“你啊,我就说没问题,你看你这几天担心成什么样子?现在放心了吧?好好睡上一觉吧。”
登了机,宗大少爷叫空姐拿了毛毯过来,又帮她把座椅调到适合睡眠的角度,强行把她按睡下去之后,给她盖好被子戴上耳机。
自从成为恋人之后,白芍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少爷总会有意无意地把她当成小孩子一般照顾,所以,由着他帮自己伺候好,抬好勾着他的脖子,把人拉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亲。
当是,给他这周到服务的额外嘉奖。
宗晢一手撑着椅子,一手捧着她的脸热烈地回应着她。
明明已经恋爱有一段时间了,白芍仍旧动不动就脸红耳热,好比现在,经过一个深吻之后,她的脸又红得跟蒸熟的螃蟹似的。
而她这反应,每次却会让宗晢暗喜。
毕竟,自己喜欢的人因自己的举动撩拔而脸红,说明,自己有着激发对方荷尔蒙的能力。
也代表,她的身体机能在努力回应他的示好和撩拔。
“好了,睡吧。到了经停站我再叫你!”
白芍红着脸,缓缓地闭上了眼。
宗晢忍不住又倾身过去,在她紧闭的眼皮上亲了亲,这才给她戴上了眼罩。
期间,遇到几次不算强的气流,飞机上有小许的颠簸,但白芍却睡得极沉,直到飞机将要在经停站降落,她才醒了过来。
宗晢在她睡了之后,体贴地把遮光板拉了下来,她掀开眼罩,周围的光线并不强烈,因而,视线一下就被电脑光束笼罩着的帅气侧脸给吸了过去。
很显然,她睡了一路,而宗大少爷,则在忙了一路。
白芍轻轻把座椅调回正常角度,明明动静并不大,之前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敲打着键盘的大少爷,却立即转过头来,俩人视线碰触,大少爷随即朝她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醒了?”
说着,侧着身凑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
“嗯,快要降落了吧?”
大少爷摸摸她的脸,“是的,不舒服吗?”
白芍摇摇头,“那倒没有!”
宗晢拿过放在手边的手,拧开瓶盖递给她。
白芍接了过来,漱了漱口,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把水吐到了杯子上。
等她把杯子和水放下,宗晢已经把湿巾递到了她面前,白芍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把脸仔细擦拭了一遍。
这些动作,无论是作为施予的一方的还是接受的一方,彼此都十分自然,显然,这样的过程,在过去,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你不累吗?”白芍把脸擦拭干净之后,抬眼看着宗晢。
宗晢摇了摇头,笑道。
“我可没像某人那样,担心航班停航担心得觉都睡不好……”
白芍摸了摸鼻子,略略有些尴尬地说,“我这不是好不容易才能成行嘛……”
宗晢眼里的笑意淡了一些,微微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
“以后,我们一个季度出去旅行一次,地点你挑,好吗?”
只要是她想,哪怕是天涯海角,他也愿意陪着她前往。
白芍眼里闪过一抹惊喜,“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在这种问题上,大少爷向来一言九鼎。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确定,江特助不会想要掐死你?”
好比这次,当大少爷任性地提出连休几天假并把所有事情不负责任地扔给江奇时,江奇差点没原地爆炸。
宗晢耸耸肩,“谁让他是单身狗呢,除了工作,他已经没有任何消遣了。”
白芍觉得,如果现在江奇在的话,绝对会忍不住掐死这位大少爷。
俩人开开心心地聊着之后想要去的地方,对不久将来的旅行,双方都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只是,此时的他们,谁都没想到,他俩再下一次的同行旅行,已经是年后的事了。
飞机在经停站降落,因为有点饿了,俩人便在机场的餐厅吃拉面。
“这面条挺好吃的,回去看范姨会不会做,让她教教我。”
白芍在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之后,仍旧不死心,乐亦不疲地缠着范姨教她做菜。
然而,经过近一年的实践,她的厨艺,仍旧停留在最初的水平上。
“算了吧,你想吃什么,直接让范姨做就是了。”
大少爷对白芍的厨艺,早已经不抱任何奢望。
白芍皱着眉一脸苦恼状,“我可是听说,要抓住一个男人,得先学会抓住他的胃,我连你的胃都抓不住,那可怎么办啊?”
大少爷用纸巾擦去她嘴角的一点油星,用充满暧.昧的笑眼看着她,“没事,晚上能抓住我别的东西就行!”
白芍脸一热,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了声,“不要脸的老流.氓!”
宗大少爷脸皮早就几丈厚,笑着凑近一些,在她脸上啵了一口。
“小笨蛋,那不叫流.氓,那叫爱。”
对于随便哪里都能开黄腔的宗大oss,白芍已经无力吐槽。
干脆不再吱声,埋头默不作声地吃面条。
宗大少爷逗了她一翻之后,胃口大开,吃完面条,觉得好像不太饱,又让人煎了份薄饼上来。
“要不,你试试这个吧,我觉得这个应该挺简单的。”
大概,大少爷也觉得自个刚才那话太过打击小丫头的积极性,这下咬着薄饼给了个提议。
白芍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理他。
不过,这薄饼确实味道很好,很薄很酥化,而且不油。
白芍吃了一口之后,也忍不住道。
“哗,这个好吃!下次,我让影子煎给我吃!”
这回,她可是放聪明了。
“你不学了吗?那我吃什么?”大少爷装着很委屈的模样。
白芍哼一声,“那是你的事!”
因为不小心把人给得罪了,大少爷之后扯着笑脸哄了小丫头两个多小时,直到飞机在终点降落。
来接他们的,是宗氏分公司的总经理。
本来,宗晢和白芍早就安排好了今晚的行程,但这位何经理,却坚持要作东,硬是把人带到他自己家。
按他的话说,是到哪吃饭,都不及自家做的饭菜地道。
,!
他们住的酒店离何经理家不远,而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把行李放到了酒店里,吃完晚饭,白芍和宗晢拒绝了何经理当车夫的提议,告别了何经理一家,俩人手牵着手慢慢踱步回去。
相比于b城这种一到晚上就霓虹璀璨的繁华大都市,白芍他们落脚的x市的夜晚,则显得有些寂静冷清。
从何经理家里出来,明明才九点多,街道两旁却已经没多少行人,马路上的车也并不多。
一下机扑面而来的炎热,到了晚上则有丝丝凉风袭来,有点像b城的深秋。
白芍打了个喷嚏,宗晢赶紧把头凑过来,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着凉了吗?”
白芍揉揉鼻子,摇摇头。
“没有,一下子没适应而已。”
即便白芍这么说了,宗晢还是不放心,捧起她的脸使劲搓了几下,然后,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
“我真的没事,走吧,就几分钟的路而已。”
白芍以为他是要拦计程车,哪里知道,大少爷张望了一下之后,扯着她便往附近的一间服装店走了进去。
“有风衣吗?”
才推开门,大少爷便问迎上来的老板娘。
老板娘愣了一下,这时还是炎夏,服装店里挂的都是些背心热裤裙子,店里哪来风衣的影?
“老板娘,你别听他胡扯。”白芍歉意地朝对方笑笑,拖着宗晢就要走。
那老板娘眼看着俩人就要迈出门口了,突然把人叫住。
“你们要的是男装还是女装的风衣?女装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但得麻烦你们等等。”
宗晢一把搂着白芍的肩膀转过身来,“男女装都可以,能穿就行!”
白芍差点没忍住甩他一个白眼,按他的说法,根本不用风衣,随便扯块布包裹一下不就行了?
几分钟后,白芍被逼穿上一件绿油油的风衣走在人行道上。
“好丑!”
白芍低头看看身上的风衣,撇嘴嫌弃了一声,随手还把袖子抡了起来。
“丑什么,今年流行绿色!”
大少爷把她扯到身前,一手把她圈在怀里,一手粗鲁地把她卷起来的袖子重新扯了下去。
“哟,大少爷什么时候开始也关注起时尚元素来了?”白芍不怕死地嘲笑了他一下,却是递起双手配合着他,任由他把她刚卷上去的袖子又重新放了下来。
宗晢低头,在她脸上啵了一下。
“当然得关心一下,不然,你嫌弃我又老又老土,那可怎么办?”
白芍“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啧啧,原来,我们自信心爆棚的宗**ss也会有这种不自信的时候啊。”
宗晢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迈开大步,偏头温柔地看着她道。
“在你面前,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事。”
可能,这一段关系,在别人看来,是白芍高攀了。
但对宗晢来说,他与白芍相差九年的差距,才是最难逾越的鸿沟。
俩人相恋这大半年以来,不仅白芍在一点点适应并习惯他的霸道和流.氓,而他,则也尝试着去接受一些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生活习惯。
以前,他从不发微信,也不会去看什么朋友圈,但与白芍在一起之后,他加了竹浅影和刑柏伦几个,偶尔,他也会上朋友圈看看白芍与她的好友之间的互动。
以前,他也不会看时尚杂志,反正,他的衣服及生活所有,都有专人帮他打理。
但他的ipad的历史记录甚至浏览器的收藏夹里,都有一些时尚与及八卦的新闻的链接,慢慢地,他疲劳时或是神经紧绷时,都会点开这些链接随便翻阅一下。
无论是江奇还是袁烨,在开始的时候,其实都不太看好他和白芍这段感情。
他们以为,这两个像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即便相爱,要走下去必定要经过很多摩.擦和争执。
却没料到,俩人这大半年均是恩恩爱爱,不仅没怎么看过他俩大吵大闹,相反,狗粮却是撒得越来越凶。
对此,江奇和袁烨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却是不知道,这大半年来,无论是宗晢还是白芍,都在下意识地对自己的行为及生活习惯作出修正,都在努力地接纳对方适应对方。
也是因此,虽然俩人偶尔会有些小矛盾,但大矛盾至今还没发生过。
“是嘛?果然,我是最特别最重要那个吧!”
现在的白芍,也从一开始的信心不足,到现在偶尔会在大少爷臭屁自大一下。
宗晢把人拉过来,在她唇上吧唧亲了一下,算是回答。
夜风徐徐,俩人手牵着手在异乡的街头漫步,却半点违和的感觉都没有。
“大少爷,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月亮特别亮特别圆?”
“那是因为有我陪着你嘛!”
“大少爷,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星星特别多?”
“因为有我陪着你啊!”
不过,比起自大自恋,白芍哪里及得上宗大少爷的十分一?
几分钟的距离,白芍与宗晢走走停停,足足走了近半小时才回到酒店。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进沙漠,这晚宗晢也没敢闹白芍,俩人洗完澡便早早上.床睡了。
隔天,何经理一大早便过来接他俩,沿路的风光很美,一路上,白芍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宗晢于是吩咐何经理把车子驶慢一点,因而,车子驶了近三小时,才到达景区入口。
“宗少,要我陪你们一起进去吗?”
从景区入口到景区,还要乘坐近大半小时的越野车才能到达。
“不用,你回去忙你的吧。”宗少大手一挥示意何经理可以回去了。
难得的二人世界,宗**ss怎么可能招惹个电灯泡回来妨碍自己?
白芍想到一会的沙漠冲浪就兴奋不已,俩人按景区工作人员的指示上了车,白芍瞅瞅和自己一块坐在后座的宗晢。
“大少爷,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开呢!”
宗晢笑了笑,“我是想啊,不过,我怕你一会害怕要抱着人哭,所以,还是坐后面陪陪你吧!”
白芍当然知道,大少爷不过是说笑。
因为,她喜欢冒险运动的事,他从影子和刑柏伦他们那里听了不少。
,!
白芍在攻略上看到许多驴友说沙漠冲沙非常嗨非常爽,所以,对接下来的行程非常期待。
车子驶离办事处,没多久,白芍便看到了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小哥,麻烦一会尽量挑高一点的沙丘,尽量刺激点!”
白芍兴奋得手心冒汗,手扶着椅背对越野车司机说道。
宗晢把人扒了回来,“小哥别理她,先开缓点,看情况再说。”
虽然,宗晢听了不少关于白芍和竹浅影她们去玩的那些事,但他还是认为,白芍这小丫头,哪里耐得住这么刺激的冲沙?
白芍与宗晢争执间,小哥已经把车子开上了一个小沙丘,车子以极快的速度攀上沙丘顶又以半倾的角度飞快地冲到沙丘底。
“不够爽啊!!”白芍不过瘾,扭头狠狠瞪了宗晢一眼。
宗晢没办法,只好吩咐司机小哥按她的意思去做。
之后,宗大少爷的耳朵就一直遭罪。
司机净挑一些高而陡的沙丘攀上去冲下来,白芍一路尖叫,车子冲到沙丘底时会在平缓一点的地方平稳前进,她又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照,总之,从坐上越野车到到达景区,白芍一直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
车子在景区接待口停了下来,宗晢以为先下车绕过去扶白芍下车,哪里知道,他还没下车,白芍已经先他一步跳下了车。
等宗晢下了车,便见司机小哥正对着白芍那小丫头竖起大拇指。
“喝口水吧,嚷嚷了一路,也不怕吼坏嗓子。”宗大少爷满脸嫌弃地把水递给白芍。
白芍接过去,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瓶。
把水递回给宗晢,白芍才认真环视了一下四周。
“哇,这里很漂亮呢!”
他们乘着越野车一路行进沙漠深处,一路上,满目都是黄沙。
可眼前这里,却是鸟语花香,绿树婆娑,说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也不为过。
“当然漂亮,这里可是由好几位知名企业家花了许多心血用了许多年的时间并投资了大把金钱才把这里改造成现在这样子。”
俩人拖着行李到前台领了房卡,一路上,宗晢便向白芍普通这个度假村的来由。
听完宗晢的介绍,白芍不由得感慨,“所以说,在城市里看到的普通花草,到了这里,就跟奇花异草一般珍贵了,对吗?”
“那是当然,首先,这里的气候非常干燥,长年无雨,二来,这里的水源十分稀缺,这里用的水,都是从非常深的地层抽上来的。”
“水源稀缺?这里不是有个湖吗?”白芍很是不解。
宗晢摸摸她的头,“一会你就知道了。”
俩人进了放下行李,白芍去洗脸,宗晢在外面打开行李箱不知在找什么。
“小芍,这里离湖不远,你把泳衣找出来换上,外面套条裙子什么的。”
“一会就去湖里游泳?”
原本,游泳这项好像不是在今天哦。
“是啊,你不是好奇这里的水源问题吗?”
白芍走出来,便见大少爷把行李翻得乱七八糟,不由得挑了挑眉,“大少爷,你这是在找泳衣泳裤?”
大少爷摊摊手,很无辜地道。“是啊,可惜没找着。”
白芍暗暗叹了一口气,大概就和她进了厨房就能把厨房搞得一团糟一样,这位大少爷在生活自理上的能力,也是负值。
她直接无视那堆翻得乱糟糟的行要,打开另一个行李箱,快速从里面找出了大少爷的泳裤和自己的泳衣。
“先说好啊,我不会游泳!”
换了泳衣泳裤的白芍和宗晢,一个身上套了条松身裙装,大少爷则穿套了件t恤穿了条沙滩短裤,脚上夹着人字拖鞋,手牵着手“吧嗒吧嗒”走出度假屋。
俩人虽说是去游泳,但却又并不急着去游泳。
从度假屋里出来,是由木板铺成的小路,顺着小路一路走去,两旁有许多白芍叫不出名来的小草小花,还有一些藤蔓植物。
白芍看见一株类似仙人掌一般的植物,肉质的茎上,开了几朵颜色各异的花,她忍不住蹲了下去,细细观察起这株对她来说极之陌生的植物来。
“凡是能在这里生长的,都是生命力特别强悍的植物吧?”
“理论上可以这么说。”宗晢也随着她蹲了下来。
白芍拿出手机,各个角度给这株植物拍了几个大特写。
一路上,白芍见到什么小东西小植物都好奇,于是,这一段通往湖边并不长的路,仿是怎么走都走不完。
宗晢却无半点怨言,出门旅行嘛,看风景是其次,全身心地感受悠闲自得才是真正的乐趣。
好不容易从木板小路上转了出来,如宗晢所料,白芍一看见眼前一大片比人还高上许多的芦苇丛,直接就像个疯子一般,撒起腿狂奔了一路。
“哇哦!这里太美了!”
宗晢也是笑了,所有美景,在他眼里,都不及白芍的万分之一,不过,有白芍在的美景,倒是值得一一拍下来。
白芍像个疯子一般在前面奔跑,宗晢拿着手机把她和美景一一尽收镜头之内。
坐船去湖畔泳区的时候,白芍像个孩子一般,不时用手把水撩起来,偶尔还坏心地撩起一些泼到宗晢身上。
宗晢对于她这些行径,从来极之纵容。
那船夫看着宗晢大半边t恤都被白芍撩起的水给浇湿了,忍不住打趣道。
“先生你真是疼你老婆,这样子,不怕给惯坏了吗?”
宗晢虚虚地搂搂白芍的腰,笑道。
“这不还不是老婆嘛,所以,得再.宠.宠.!”
白芍听闻,扭头瞪了他一眼。
言外之意,是如果成了老婆就不.宠.了吗?
船夫听了,也呵呵地乐了。
“那是没办法了,先生你得再好好加把劲,把人先娶回家了再说!”
“我会的,所以,带她出来好好玩玩,玩得开心了,说不定,就肯嫁了!”
宗晢手搭在白芍背上,一边与船夫开着玩笑,一边用眼尾瞄着白芍的动静。
白芍对他做了个鬼脸,径自又低头去玩水了。
,!
本来,听那船夫所言,白芍也觉得大少爷是真的挺宠自己的。
可没过多久,她便觉得,这宗大少爷根本没多.宠.她。
明明在下水之前她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自己不会游泳。
那家伙,却非要扯着她往深水区带。
当然,她是套了救生圈,可不懂游泳的人,脚在水中找不到踏脚点,心很自然就提得老高,慌得不行。
“大少爷,你饶了我吧?”
平时极少服软的人,难得抖着嗓子求饶。
宗晢一手拔着手,一手扶着她的救生圈,却是把她往更深的区域带。
“游泳并没这么难,你放开一下,好好感受一下在水里像鱼一般自由游动的感觉。”
宗晢试图说服她。
可白芍无法想像,因为,她脑子里全被“可怕”两个字给占满了。
如果说狗是白芍第一怕,那游泳估计能与狗这东西并列第一了。
起初,白芍还能跟宗晢求饶,到后来,便怕得嘴唇发青,而且,微微哆嗦起来。
宗晢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把人往浅水区域里带。
直到脚终于能踏着底,白芍的脸色这才一点点恢复过来。
“宝贝,没想到你这么怕水……”
宗晢把人往怀里抱了抱,感觉到怀里人冷冰冰的体温,他才发现,她大概比他想像的更怕水。
刚才还非要把人往深水区带的大少爷,这下吓得一把将人捞了起来,抱着她大步走近岸边,一把将她放到围栏坐着,自个双手撑着围栏一跃蹦上围栏。
白芍离了水,人亦慢慢恢复了正常。
“你去游吧,我坐这看你游,歇一会我就在浅水区玩。”
白芍并不怪宗晢,毕竟,他也不知道她这么怕水。
“别下水了,在这乖乖待着,我游几分钟就回来。”
宗晢把浴巾拿来过来,将白芍严严实实包裹好,见她神色恢复如常,这才重新下了水。
白芍到这时才想来,“宗晢,关于水源,你不是说到这里就知道了吗?”
宗晢用手捧起一掬水,递到到她嘴边,“舔一下……”
白芍伸出舌尖舔了舔,咸的!
原来如此!
白芍明明不会游泳还怕水,在来之前却没提怕水的事,是因为她不想远道而来却坏了这位大少爷的雅兴。
再说,她可是听袁烨提过,宗大少爷是位游泳健将,在一起这么久,她还从没见识过。
这下坐地围栏上,看着他挥着结实有力的长臂,硕长而健美的躯体在水里自由穿梭,像极一条形态极美的鱼。
大概是感受到恋人灼灼的视线,宗大少爷游出百来米远之后,转过身来,大手呼了一下脸上的水,朝白芍挥了挥,“嘿,美人!”
在湖里游泳区域的游客并不算多,算上宗晢和白芍,也只有十来人,而坐在围栏上的人,则只有白芍一个。
大少爷如此直接的挑.逗,引来其他泳客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白芍至今还没治好脸皮薄这病,脸红红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拿了相机,咔嚓咔嚓对着大少爷沾着水珠的帅气脸孔连拍了十多张。
大少爷难得地活泼起来,竟然在水里跃起来,来了几个水上芭蕾的动作,不过,很显然,专业人士做出来唯美的动作,由宗大少爷做起来,却显得滑稽而搞笑。
白芍咯咯地笑着,连忙把相机调到摄像功能,把大少爷那些搞怪好笑的动作全部摄了下来。
宗大少爷眼看着小丫头被自己逗得咯咯直乐,心里的罪恶感这才消了一些。
不过,他也不敢在深水区多逗留,因为,他怕白芍一个人坐在那会闷。
等他潜进水里翻了个跟斗转了身,头一伸出水面视线下意识便往白芍坐着的位置瞥过去。
这一瞥,直接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刚才还拿着相机对着他咔嚓咔嚓笑得一脸灿烂的人,竟然,不见了。
宗晢心脏像是突然停了一下般,身上的血液,也像在一瞬间冷凝了下来。
“白芍,小芍……”下意识地,张开口大声叫唤起来。
然后,在某处,有他熟悉的声音飘过来。
“嗨,我在这呢!”
听到这声音,宗晢的心脏才重新“怦怦”跳起来,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那小丫头正在浅水区某处像小狗一样手脚乱爬,看起来,像在努力学游泳。
宗晢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想要让她学游泳多点求生技能的想法,在这一刻间迅速瓦解。
想起她刚才在深水区的状态,还有自己没看着人时一瞬间脑袋完全放空万物皆空的感觉,实在太可怕。
算了,不会游就不会游吧,反正,以后不让她游泳,少带她往海边跑就是了。
“小芍,我们走吧!”
宗晢游到白芍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腰。
穿着泳衣的她,身材显得愈发地凹凸有致,宗大少爷手一沾着她腰,情不自禁地顺着腰线轻轻抚了下去。
白芍本来正扭过头来想和他说什么,被他猝不及防的偷袭,身体一扭摆脱掉他吃豆腐之举。
“老流.氓!”
因为这是公共场合,白芍没敢开声骂他,但她的嘴型及表情,却把她的意思准确地传递了出去。
宗晢早习惯了她被他气得恼羞成怒的模样,甚至,还挺爱的。
因而,时不时,他便会撩拔她一把。
长臂往前一伸,轻易就把扭过身去的给环抱着扯了回来。
“好了,不气了,我们回去吃点东西,睡一会,傍晚骑驼骆看日落,好吗?”
白芍也不是真的多气,转头瞪了他一眼,指指靠岸边的某个位置说。
“你再去游一会,我再泡半小时,听说这里的水微量元素含量丰富,与国际保健机构推荐药浴配方极其相似,在湖水里泡一泡,等于是在做天然药浴,而湖底的烟泥,是美容的宝物,我泡一泡顺便做个面膜。”
宗晢这个大老爷们,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不过,这下听她一提,才想起确实有这样的说法。
“好吧,你好好泡一会顺便做个面膜,不过,只能呆在这里,不能乱跑,知道吗?”
显然,大少爷是她刚才凭空消失的假象给吓怕了!
宗大少爷在天然的泳池里大展身手了一番,白芍也在浅水区里来回折腾顺便还做了美美的面膜。
俩人手牵着手吧嗒着人字拖走在回度假屋的路上,白芍还臭美把头凑到大少爷面前得瑟,“大少爷你快看看,我的皮肤是不是滑溜白净了不少?”
大少爷抬手捧起她的脸,对于送到嘴的肉,哪有不吃之理?
“吧唧吧唧”在她唇上脸上得亲了两下,这才笑着盯着小丫头,“我家小芍可是天生丽质,本来就这么美,没那些黑沙泥什么事。”
宗晢对于那些什么鬼研究报道里说的那些话,从来只当是胡话,向来不信。
可女人在这方面,却往往带着某种近乎于偏执的虔诚。
对于宗大少爷不知是讨好她还是自恋的话,她撇了撇嘴,没有多言。
其实,和宗晢在一起久了之后,她便渐渐明白。
宗晢这个人,只要把谁归为了他的所有,那这个谁,在他眼里便几乎成了没缺点的人一般。
即便真有缺点或是什么不是,也只能由他宗大少爷来挑,别的外人若是在他面前不识趣地说上一句,保准得吃大少爷一通骂。
说得简单点儿,就是护犊。
俩人神清气爽地踱回度假屋,回房间冲了个澡,各自换了套休闲的衣服便去餐厅找吃的。
白芍虽然和宗晢在一起好几个月了,但平时见着基本是西装毕挺的他,或是穿着身居服或是睡衣的他,像现在这般随意的恤加短裤再加双人字拖的打扮,白芍是极少看见的。
“大少爷,其实,我觉得你这样穿也是挺好看的!”
去餐厅的路上,白芍终于想起要给大少爷今天的打扮点个赞。
这时的大少爷,一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一手十分自然地牵着白芍的手轻轻晃着。
极帅的脸微仰着,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小道边的树木。
听到白芍的话,大少爷垂下眼来,叶间倾洒下来的阳光,把他的脸目五官镀上了一层金光,原本就十分耀眼的五官,此时更是帅得让白芍的心漏跳了几拍。
几星阳光从大少爷琥珀色的眸子折射出来,温柔中闪着粼粼的光点,如此的宗晢,让白芍险些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了。
宗晢笑着眨了眨眼,很是自大地回她,“那是因为我底子好!”
白芍被他这句回话扯回现实,这才想起前一刻自己夸他什么来着。
后一刻,却被他的好看的皮相给吸引了去。
所以啊,他说得也是没错,大概,也是因为颜好,才能穿什么都好看。
白芍暗自鄙夷自己颜控,宗大少爷把她刚才的小变化看在了眼里,稍一琢磨,便回味了过来。
“宝贝,是不是发现自己越来越爱我了?甚至,爱不到可自拔的地步了?”
宗大少爷这些话,有自恋的成份在,也有夸大的成份。
可白芍却不能否认,对这位大少爷的喜欢,正与日俱增,这种增长速度,早已超出了她本来所预期。
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对宗晢的喜欢,已经比她所以为的要多出了许多了许多啊!
因大少爷一句笑言而低头思索了半晌的白芍,抬起眼,朝着大少爷嫣然一笑。
“是啊,我这才发现!大少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明明是问句,却把白芍的释然和坦白表露无遗。
宗晢还以为,他这么一调笑,这小丫头又得脸红耳热,像个受惊的蜗牛般瑟缩着把触角给缩回去。
没料到,她竟如此坦然地承认了她的心意。
这对宗晢来说,无疑是个大惊喜。
忍不住长臂一递,把人紧紧抱进怀里,低头,用嘴封住了她的唇。
服务生把饭菜端上来,白芍还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刚才她和宗晢在餐厅门口上演了一出激吻戏。
宗晢盛了汤递到她面前,“喝点降降火吧……”
语气很温柔,但话,却是意有所指。
白芍抬眼瞪他一眼,对上他满是笑意还有些许得意的眸子。
“都怪谁?”
大少爷怕真怕人惹恼了,连忙摸上她的头,轻轻揉了几下,“怪我怪我,快尝尝这里的食物。”
白芍为了避免尴尬,总算听话地端起了碗。
“宝贝,这里的资源有限,所以,食物的味道和品种可能没法跟我们在城时比……”
宗晢预先给她打好预防针,免得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但其实,白芍可是把许多攻略都看了一次的,所以,对这里的食物资源稀缺之事大概还是知道的。
“不会,很好喝!”
白芍喝了一大口之后,吧唧了一下嘴.巴。
对于白芍的适应能力,宗晢其实还是很信心的,这下看她确实是很享受的样子,便彻底放下心来。
本来,他计划中那几个旅游地点,无一不是风景优美而且有着各种各样的美食的地方。
然而,小丫头却自个选择了这里。
从早上乘坐越野车进大漠的起,毒辣的太阳和干燥的气候便让人有点吃不消。
可这丫头倒是一路兴致勃勃,显然,是真的很喜欢这里。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陪着她,所以,到哪,其实都没所谓?
宗晢想着想着,又自恋地把一切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不知是不是从早上饿到现在还是这一大早上消耗了太多,俩人的食量明显比平时大了一些,端上来的饭菜,即便没有范姨做出来的精致美味,俩人还是一点不剩地全部扫光了。
吃完午饭,俩人按原路牵着手踱回客房,随便洗漱了一下,便相拥着睡了个舒服的午觉。
大漠里的夜晚来得特别迟,俩人这一睡便睡到五点多,可拉开窗帘,外面的太阳依旧灼灼,看样子,离天黑还有挺长一段时间。
“要不要出去走走?”
宗晢洗完脸走过来,白芍却摇了摇头,推开客房的后门,然后,直接在门槛里坐了下来。
宗晢没有多问,直接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客房是木房子结构,后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推开之后,在约莫十来平方的小院子,院子里铺满了细幼的黄沙。
白芍甩开拖鞋,像孩子一般,把脚丫子埋到了沙子里。
宗晢学着白芍的样子,把鞋子甩到一边,赤着脚踩在幼沙上。
院子外层,完全被玻璃外墙密封,方便阳光透进来也能清晰看清外面的风景,同时,又能防御确保安全。
白芍把头靠在宗晢肩膀上,埋在沙堆里的脚趾,不安分地挠了挠宗晢的脚背。
宗晢人高大,脚掌自然也比白芍的大许多。
开始是笑眯眯地由着她在自己脚背上挠来挠去使坏,到后来,玩心大起,大脚一抬,轻易就把她的相比于他的要纤瘦许多的脚掌踩在了脚下。
知道她怕痒痒,大少爷坏心地勾起脚趾去挠白芍的脚底。
白芍咯咯笑着,脚在沙堆里乱钻,人也歪到他怀里笑得一颤一颤的,“大少爷,你使坏我不玩了”
宗晢把人按在怀里,低头在她脸上狠狠吮了几口,“到底是谁使坏,嗯?”
嘴里说着,脚下动作可是一点没停,在暖暖的沙堆里对她的脚穷追不舍。
白芍笑得停不下来,在他怀里像泥鳅一般钻来钻去,差点笑岔了气。
俩人坐在门槛上,像孩子一般玩闹着。
这种幼稚到不行的游戏,别说现在,就是小时候,宗大少爷也不曾玩过。
但现在,年近三十的他,却陪着她就这样玩闹了一个多小时,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把彼此的脸庞染成了亮丽的金黄色。
笑容挂他们的脸上,彼此的眸子,都闪着熠熠的光芒,那是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幸福的光芒。
将近七点,俩人骑在了骆驼背上。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度假村里的其他游客一共二十多人。
宗大少爷骑的骆驼,就紧跟着白芍后面,大概是因为骑在骆驼身上的白芍显得特别娇宗晢免不了担忧起来。
“小芍,怕吗?”
白芍转过头来,笑着对他摇摇头。
“不怕,比起骑马,这不算什么。”
宗晢这才想起,这丫头可是连性子极烈的马都能驯服的人,哪会怕正常状态下的骆驼?
在最前面牵着骆驼的那位大叔一声吆喝之后,骆驼开始缓缓向前行。
这时,白天炽热无比的太阳,已经靠向西边,阳光斜斜照在骑行前进的大队上,在黄沙上投下一长串移动的身影。
沙漠里昼夜温差大,阳光的紫外线指数也远远超出正常水平,因而,出门的时候,白芍和宗晢特意换上恤牛仔裤套上薄风衣还戴上帽子墨镜可谓全副武装。
包裹得只剩手和眼睛的白芍,拿着相机把一路的美景尽收镜头内。
不时,扭过身去拍几张宗大少爷的帅脸,还有全员骑着骆驼浩荡前进的照片。
骆驼缓缓在湖边迈行,夕照映在碧绿的湖水上,周围有潾潾波光涌动,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中,湖水中的夕阳,犹如一颗镶嵌在大黄里的一颗明珠。
骆驼一路前行,一路颠簸了近一小时,负责牵着骆驼的大叔扯着嗓子通知大家前面是沙丘,要好好扶着驼峰尽量别乱动。
于是白芍便改为一手扶着驼峰一手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在她身后的宗晢,一路上提心吊胆,但见她沉浸于美景当中到近忘我的模样,却又只好笑着摇摇头,然后,不时在身后提醒她两句。
每每听到宗晢提醒,白芍便扭过头来对他笑笑。
众人骑着骆驼来到一个视觉上看起比20层高楼还要高一点的大沙丘前,大叔吆喝了一声,骆驼纷纷在沙沙丘前停了下来。
几位牵骆驼的大叔走到骆驼边,把游客逐一扶了下来。
宗晢比白芍先下来,便走过来,双手递起来朝白芍张开怀抱。
白芍挑挑眉笑道,“你确定?我很重的哦!”
宗晢道,“来吧,只要是你,再重我也抱得起!”
白芍于是把另一条腿收了过来,张开手臂毫无顾忌地朝着宗晢扑了下来。
如果宗晢所言,白芍牢牢地被他抱紧并在他狠狠亲了一口当是酬劳之后平稳安置在沙地上。
一旁的大叔见状,忍不住责备了宗晢几句,宗晢居然不恼,递起手朝大叔笑着道歉。
白芍难得看见宗**ss被训,在一边忍不住吃吃地笑。
大少爷转头瞪她一眼,指指陡峭的沙丘,“本来以为背你上去,看样子,是不需要了?”
白芍好不容易才盼来此次大漠之旅,怎么可能愿意被宗晢背着上去?
白芍和众人在沙丘喝了些口水补充了一下体力,然而在几位大叔的带领下徒步朝沙丘顶行进。
比起平地甚至是山岭,攀爬沙丘所消耗的体力显然要大许多。
白芍爬到一半,便气喘吁吁,而大部分游客,则比她更惨一些,好些落在她后面的游客,直接躺上沙丘上嗷叫喊累。
而早上游了一早上泳的宗大少爷,却一直和几位大叔并列而行,遥遥领先于一众游客和白芍。
“小芍子,快来追我啊!”
白芍叉着腰喘气,前面的大少爷作死地挥着帽子朝她示威。
白芍一咬牙,垂下头弯下身手脚并用往上爬。
大少爷虽然还在哈哈大笑,却是停了下来,等白芍好不容易爬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骂他狗眼看人低,那大少爷便乖乖在她身前蹲了下来,反手拍拍他宽厚的脊背。
白芍佯装不懂他的用意,抱着双臂脸一仰,哼了一声,恶声恶气地道,“干嘛?”
大少爷憋着笑,“宝贝,上来吧?”
白芍抬眼看看,立足的地方离沙丘顶不过十来米距离,自己要爬上去,不过是憋一口气辛苦一下就能做到的事。
“不用,我自己能登上去。”
说完,绕过宗大少爷迈脚想要往上,忽然,又觉得刚才的大少爷太过嚣张太过可恶,于是,又转过身来绕了回来。
大少爷只当她终于想明白了,笑着拍拍自己的背,“来吧,我会背得稳稳当当的!”
白芍嘻嘻一笑,抬脚,照着宗大少爷屁股上一踹。
大少爷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蹬,整个人便趴在了沙丘上。
“哈哈哈”
白芍留下一长串银玲般的笑声,撒腿往沙丘顶跑。
反应及时的大少爷用手撑着地,才防止自己摔成狗吃屎,手撑着沙地霍地坐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沙,仰头看着踹了自己一脚之后像打了鸡血一般狂奔的白芍,无奈而又宠溺地笑了笑。
这丫头
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大少爷盘膝坐在沙堆上,正在回味着白芍那丫头的种种孩子气的行径,头顶飘来那丫头大声的嚷嚷。
“大少爷,你快来看啊,好漂亮的落日。快点啊,晚了就它就要沉下去了!”
听她这么一嚷嚷,宗晢知道,那丫头已经消了气。
腾地起身,拍掉身上的沙尘,迈着大步攀上了沙丘顶。
“快点快点!”
白芍站在那里朝他伸出手,刚才陷害他的那点坏小孩,似是不见了,又成了他那可爱小女友。
宗晢把手伸出去握着她的手,当他一步垮上沙丘顶部的平地,手一收,便把白芍拉进了怀里。
“小芍子,刚才踹我那一脚,怎么算?”
宗晢把脸埋到白芍耳边,用极之阴险的语调问。
白芍却是早就学会了如何哄他,在他怀里挣扎着转了过来与他面对着,双手捧着他的脸,踮脚,在他唇上鼻上眼皮上吧唧吧唧连亲了几口。
“这样可以了吗?大少爷!”
宗晢收到了贿赂,决定暂且放她一马。
“嗯,这算是利息,本金晚上再跟你算!”
大少爷满意地说着,搂着她往观日落最佳点走去。
白芍本来还想跟他争论本金的问题,可视线和注意力,却被眼前壮观的景象给吸引了过去。
白芍张开双臂仰起脸,于沙丘顶端迎风而立,耳边,有风呼啸而过。
脚下以及目光所及,全是被落日染上了金光的黄沙,而那一轮红彤彤的落日,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那一端挂着。
白芍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轮圆日,耳朵除了风声,仿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大漠中引起了细微回响。
此刻,她深深体会到自己原来如此渺小。
别说于这天地,仅于这茫茫大漠,她也不过是一粒眼不可辨的微尘。
就在她陷于渺小论的惶恐当中时,身体被人从后面环抱着,温热的气息从脊背一点点灌进血液。
呼啸而过的风声中,突然多了把磁性的嗓音,“傻瓜,于这凡世,你是一粒微尘,于我,你就是我的所有!”
白芍把痴缠于落日的视线收了回来,转头,对男人笑了笑。
“宗晢,这肯定是我一生中看过的最美落日,刚才那话,也是我这一生中听到的最动听情话。”
太阳缓缓地深了下去,白芍和宗晢恋恋不舍地从沙丘下来,重新骑上骆驼,踏上回程。
日落之后,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而刚才来路上精神饱满的骆驼们,也显出了疲态,不时发发脾气,偶尔碰着一丛绿绿的骆驼刺,便停住脚步拼命地啃食起来,任凭大叔拿绳子抽它们,硬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他们是饿了吧?”白芍扭身问身后的宗晢。
进大漠不足一天,不过,白芍终于发现,宗大少爷对这里的地形和这里的许多事情都比她熟悉许多。
想来,是来过不少次了。
“是的!”宗晢点点头,然后关切地看着她,“你饿不饿?我背包里有面包和饼干,给你吃点?”
白芍摆摆手,“不饿,午饭吃了那么多!”
“真不饿?”宗晢还是不放心。
白芍重重点了点头,“真不饿啊,饿这事还能藏着吗?我又不是傻!”
宗晢忍不住又笑了笑,倒也是,白芍这丫头在吃的方面从来不会矫情,更不会委屈自己。
因为骆驼一路上脾气不断,加上天气渐暗,在沙漠上返程的路速度就变得极慢,等一行人骑着骆驼回到度假村后院,已近十点。
宗晢如刚才一般自己先跳了下来,然后,跑到白芍骑的骆驼边上,把白芍抱了下来。
“怎么样,还行吧?”
宗晢边关切地问着,边捏捏她的手和背。
白芍起初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可走了几步,问题就来了。
“嘶”她低声嗷叫的声音,立即引来宗大少爷紧张的回应。
“小芍,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芍牙疼一般的嘴脸,伸手挽着他的手臂一拐一拐地走进度假村。
宗晢一时间没弄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扶着她非要她到大堂那边的沙发上坐下帮她看看是怎么回事。
白芍扯着他的手,见不说不行了,才凑到他耳边不好意思地道。
“我的屁屁好痛”
宗大少爷先是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之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声。
白芍抬手拍拍他的头,“不许笑!”
宗晢哈哈哈笑着扶着她往餐厅走去,走了一半,又坏心地低声对她说,“宝贝,就算屁屁痛,也得先把肚子填饱。”
找着位置坐下之后,白芍狠狠地瞪了宗晢一眼。
“骆驼走了一路,脊背上的肌肉及骨头与人屁股上的肌肉摩擦了一路,会痛,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笑的!”
宗晢原本正端着杯子喝茶,听到白芍的申辩,“噗”地一下把茶喷了。
“宝贝,你还在纠结这事啊?”
白芍又瞪他一眼,“本来就是啊,难道你不痛?”
宗晢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痛!”
说着,凑过来笑眯眯地对白芍道,“小芍子,那是因为你细皮嫩肉”
白芍觉得,刚才在沙丘上踹他那一脚,绝对绝对,踹得太轻了!
“滚!”
宗大少爷眼看着小丫头又炸毛了,赶紧倒水顺背,软声哄了起来。
白芍是铁了心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自个拿出照相机,翻出刚才照的相片和视频细细欣赏。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白芍一边看相片一边吃饭,就是不理宗大少爷。
宗大少爷好几次要凑过去看看照片,白芍都躲开不让他看。
大少爷自知嘴贱,暗骂自己活该。
直到吃完晚饭,宗晢提议出去看星星,白芍的注意力才被重新吸了去。
几天的旅程很快就过去,仿是转眼间,俩人便乘上了回程的飞机。
白芍虽是精力好,但那毕竟是是在玩,静下来了,自然就觉得困和累。
和来时的情形差不多,白芍在回程睡了一路。
宗大少爷难得没有拿着电脑噼啪噼啪忙碌,而是,也把座椅放了下来,俩人手牵着手睡了一路。
来接机的是李叔,接过白芍手里的行李,转头便对宗晢说,“少爷,江特助让我先送你回公司”
宗晢毫不意外,毕竟,他风流快活这几天,可是江奇一个人在扛着。
“嗯,那你先送我回去再送小芍回家。”
白芍看看时间,不过才一点多。
“我也回公司上班吧,反正,在飞机上睡了几小时,回到家也睡不着了。”
现在的白芍,早不是当初刚进宗氏时那个只能打打字分分类的小秘书,好多工作她现在都能做得很出色。
用宗晢的话来说,如果把工作能力比喻成宗氏的楼层,他和江奇是处于顶层25楼的,白芍刚进公司时,就是负一层的,现在,大概到13层了,超过中层一点点算是中上了。
以一个进公司才一年多的员工来说,这样的成长,算是飞速的了。
“嗯,你一起回去也行,实在累了,你可以到休息室里睡一会,等我下班再一起回家。”
白芍工作起来,却也是不要命那种,回到公司就和宗晢与江奇俩人一起忙到近八点才吃晚饭。
“宗少,小芍,幸亏你俩今天回来,不然,我一个人应付这个,真的够呛。”
直到八点多才在对面的餐厅坐下来的吃晚饭,江奇才有空抱怨。
“要不,你也放几天假出去走走吧,你也很久没休过个假了。”
宗晢进公司没多久,江奇就一直跟着他,俩人都是工作起来就完全忘我那种类型。
“不需要,明天让我正常休息一天就行了。你让我放年假,我也得像你一样,有个女票陪着才能到处逍遥快活啊。一个单身狗,放什么年假,存着吧。”
江奇自个拒绝了良好的福利,饿惨了的三人,狼吞虎咽地吃完饭,便各自回家。
回家的路上,白芍很是无意地提起,“宗晢,你说江特助长得挺帅的”
“嗯?”宗大少爷立即转过头来瞪着她,白芍赶紧补充,“当然,没我家大少爷帅!”
大少爷这才满意地点点,示意白芍说下去,“我就是觉得奇怪,江特助各方面条件都不差,怎么还是孤家寡人?”
宗晢抬手揉揉她的头,“傻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我们这么幸运的”
白芍闻言,便识趣地不再问下去。
他们回到b城这天,是周五,因为把手头紧急的工作都处理好了,周六,俩人便安安心心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已经快到正午。
吃午饭的时候,宗晢关切地看着白芍。
“小芍,这周不回老宅吧。”
“为什么?”白芍咬着筷子抬眼看他。
“你不累么?”
宗晢自己是没什么,但他怕白芍没这么快恢复元气。
白芍笑嘻嘻地捅了他一刀,“大少爷,快三十岁的是你,又不是我!”
宗晢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白芍赶紧夹了块酱爆炒猪肾球给他,“大少爷快吃吧,听说这个补肾!”
宗晢对这嬉皮笑脸的小丫头很是无语,然后,饭后,原本说要带着二哈出门遛哒的俩人,却躲在卧室里一下午没出来过。
严格来说,这并非白芍自愿。
而是,吃完饭没多久,某位大少爷记恨着她让他补肾的事,为了证明自己正当壮年,不需要吃任何补肾产品也能勇猛非常,硬是把她拖进卧室,一番这样那样,折腾下来天已经黑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白芍,被折腾到最后已经累得连话都力气说,被大少爷抱着去清洗完强行又这被塞回被窝里。
大少爷伺候好她,起身想要离开,却被迷糊的丫头扯着衣摆。
“一起睡”
近一年的恋爱生活,不仅让宗晢习惯了白芍的存在,也让白芍习惯了窝在他怀里睡。
大少爷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乖,我打个电话给奶奶说一声,转头就来!”
老宅那边,还在等着俩小年轻回去陪她的老奶奶,接到宗晢的电话。
“什么,不回来吃了?”老人十分失望的样子。
“嗯,小芍太累了,现在还在睡。”
老宅那边的老奶奶,挂了电话,扶着她去餐厅的袁烨,听完她转述宗晢的那番话,诡异地笑了。
“姥姥,小芍可不是那么没责任心的人,肯定是你宝贝孙子做了什么,让人睡到现在!”
袁烨这么一说,老人便也明了。
满是皱纹的脸上漾出浓浓的笑意,“呵呵,那我是不是快要当曾奶奶了?”
袁烨附和着笑道,“那我是快要当大伯了?”
老人抬头瞪他一眼,“你这没出息的,明明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找个女人正正经经结婚生个孩子,也好让你妈”
“姥姥,我妈是个开明人,只要我开心就好,她没别的要求。”
老人在袁烨的搀扶下进了饭厅,坐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你妈她是瞎操心的命,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早就”
“姥姥,都过去了,别想了,对我妈来说,说不定是个解脱呢。”
提起去世多年的大女儿,老人眼都红了,伤神了片刻,才又叹了一口气。
“也是我自己作的孽,当初,就不该想着什么人多热闹生这么多个,看吧,人是多了,却没一个省心,反倒,连个家的样子都没有。”
“姥姥,不是还有我和阿晢吗,现在还有小芍,小芍满二十了,迟些等他俩结了婚有了孩子,这里想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白芍和宗晢俩当事人,压根没想结婚的事,这边的俩人,倒是在盘算着他们的事了,甚至,连孩子生几个都替他们想好了。
“你舅舅和阿晢,还那样吗?”
老奶奶老了,有些事虽然看在眼里,想管,却已经力不从心了。
“好像是”
转眼,又近年底,宗氏的事务繁忙,以至于,宗晢和江奇经常出差,在工作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白芍,便时常留在公司留守大本营。
这天,白芍把宗晢交代的一些文件分发到各部门。
培训部长扯住了她,“小芍,明年四月份出国深造的初审条件我刚刚发到了宗少的邮箱,麻烦你提醒一下宗少,最迟三月份,我们得把最后名单确定下来。”
白芍应了一声,“好的,我会提醒他。”
白芍以为部长没别的事了,转身就要走。
“小芍,你要报名吗?”
白芍笑了笑,“我这条件,不符合吧?”
这时的白芍,在宗氏工作已经两年多一点,专业及工作能力比刚入职时不可同日而语,但她自认,跟留学深造的要求还是有些距离。
部长朝她挤挤眼,“我觉得你符合,只是,不太确定宗少肯不肯放人。”
因为自认没这条件,白芍并没把这事放心上。
但部长的话,她是转达给宗晢了。
过了两天,宗晢和江奇出差回来,三人在对面的西餐厅吃午饭。
“小芍,过几天可以提交出国深造的申请,你没兴趣?”
宗大少爷不知怎的,突然提起这事。
白芍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不够资格吧?”
没等宗晢开口,江奇便笑着打趣道,“是怕你自己不够资格,还是不舍得宗少,又或者,是怕宗少不放人?”
白芍觉得挺冤枉的,“江特助,我是真觉得自个不够资格。”
当然,有这样的机会,她很心动。
但她查看过每年出国深造的名单,基本上,全是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学历基本是研究生以上,年龄也介乎28至32岁之间。
所以,她觉得,自己再努力几年吧,兴许,到时她就有这资格去跟别人争了。
她现在这水平,若是交了申请,无疑,是为难部长和宗晢。
江奇还想再说什么,宗晢却是开了腔。
“也对,小芍现在,确实还不够格!过两年再说吧。”
江奇白了他一眼,“是你自个不想放人就直说,我俩的秘书不够格,还有谁够格?”
江奇不知是在帮白芍还是故意挑宗晢刺,紧接着又说,“依我看,小芍就是语言上吃亏一点,但她年轻,出国后其实也很容易适应的。”
宗晢摆摆手,“算了,反正她也没想报名,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白芍点头附和,“是的,我确实没想要报名。”
自从她与宗晢真正交往之后,她更加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生怕自己有一点点的偏颇,而让宗晢为难,让人非议。
江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小芍,我这是在帮你,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
白芍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但我希望自己能有朝一日用自己的实力去争取这个名额,而不是靠你和oss的力荐和帮助。”
江奇耸耸肩,“行吧,希望再过两年,你不会在到底是给宗少生猴子还是出国深造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难以抉择。”
白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江特助,再过两年,我也不过才二十二、三岁而已。”
江奇十分悲悯地看一眼宗大少爷,“宗少,再过两年,你就三十二了吧?你还能再等?”
显然,白芍忽略了宗大少爷比她大九岁的事实,确实,她就算是二十三岁出国,深造两年回来也不过才二十五岁,可宗大少爷呢?
到时就三十四岁了,算起来,好像,真的有点老了呢!
不过,白芍可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前说宗大少爷老。
她嘻嘻笑着切了块牛扒递到大少爷嘴边,示意他张嘴。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以后再说吧!”
宗晢也有点后悔扯出这事来,毕竟,他也没想到话题最后的指向会是如此残忍的可能性。
之后,在白芍的刻意带离下,终于绕过了这个让宗少倍感悲凉的话题,朝别的轻松方向拐了开去。
只不过,江奇这天似是铁了心要让宗大少爷心里难受。
吃完午饭回到公司,白芍在外面忙碌,江奇和宗晢在办公室里忙。
“宗少,你真不考虑早点和白芍结婚吗?”
宗晢何尝不想,只不过,最近实在不太安宁,还是,等事情解决再说吧。
“迟点再说吧,上次让你查那个人,怎么样了?”
江奇脸色立即严肃了起来,“宗少,我觉得,你的猜测,大概,是对的。”
宗晢抿着唇沉吟了片刻,才道。
“想办法弄点他的血样,实在不行就拿点毛发之类回来,我要确认一下。”
……
年二十六,宗氏正式放假。
白芍和宗晢一起回老宅陪了老奶奶两天,年二十八,自个乘飞机回城。
到这时,她与宗晢相恋已经一年多,而距离她与宗晢签订的那份合约到期日,只剩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她与宗晢,打算等那份合约到期,便向白向东挑明俩人的恋爱关系。
除夕夜,白芍托好友竹浅影在鸣轩大酒店订了位置,准备与老爸吃一顿丰盛而美味的年夜饭。
鸣轩的出品,向来极有保证,白芍与白向东吃得甚是满足,饭菜过半,白向东突然停了筷,一脸凝重地看着白芍。
“小芍,你和宗少的那份合约,快到底期了吧?”
白芍心里一惊,老爸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她略略稳住一下心神,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
“爸,没错,还有几个月就到期了,怎么了?”
幸好,老爸也不是心思多深沉的人,因而,白芍决定以不平应万变,先试探试探再说。
白向东拿过她的汤碗,给她添了碗汤。
“小芍,剩下的那些债务,我前几天已经还清。”
这个,白芍倒是刚刚听说。
“真的吗?太好了,爸,我们终于自由了。”白花一脸惊喜。
白向东摸摸她的头,一脸欣慰却又带些欠疚。
“是的,我们自由了。小芍,要不,等你和宗少的那份合约到期,你就辞职吧,我帮你找个学校复读,明年参加高考,好吗?”
看来,白向东和宗晢虽然是不同身份的两个人,但爱白芍的心,却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一个是父爱,一个是男女之爱。
“爸,我这年纪了,还复读什么?就算真的被我考上了,年纪赶得上当别人老师了。”
她很清楚老爸的想法,他总认为他亏欠了自己。
然而,白芍真没想过去复读再高考什么的,在她看来,她一个工作了两年多的人,再和高中生坐一块,无论心态或是其他,都已经有了太大的不同。
在学业这事上,白向东倒也没逼她的意思,但关于她的工作,他却是挺坚持的。
“复读的事,你可以再慢慢考虑考虑,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工作的事,我还是觉得你辞职比较好,毕竟,你到时再不是宗少女朋友了,落井下石的人就多了。”
说到底,白向东也只是怕宝贝女儿少了“宗少女友”这个身份护航,在公司会受到排挤和欺负。
“爸,这事再说吧,我与公司签的可是五年合约。”
有那么一刹那,白芍差点要把自己与宗晢成了真正恋人的事告诉老爸。
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春节假期共十天,白芍却只在城待了六天,第七天,她就公司忙碌为由回到了城。
因为,分开了几天的宗大少爷撒泼要挟,说如果白芍不回来,他就马上带上奶奶飞过城直接去白家提亲。
这话,当然是玩笑居多。
可白芍却也明白,宗晢那种人,要把.玩笑变成真,只如眨眼般容易。
再者,分开这几天,饱受思念折磨的人,可不止宗大少爷一个人。
回到城,小别胜新婚的俩人,陪老奶奶过了一晚之后,隔天就驾着车到郊外的某度假村度假。
直到上班当天,乐不思蜀的俩人,才从度假村直接回到公司上班。
江奇这个单身狗,长期在不乐意却又没得选择的情况下强行被喂食成吨的狗粮,在电梯里遇上手牵着手的白芍和宗晢,只得自认倒霉。
“宗少,假期过得很腻歪呢!”
江奇本不是这么不识趣的人,但他若是不开口说点什么,宗大oss是真的可以把他当空气般完全无视,然后继续与白芍腻腻歪歪狂撒狗粮,直至把他给撑死。
“是啊,谁能像你那么高风亮节呢!”
宗少秀了甜蜜还不算,顺便,还捅了江奇一刀。
江奇瞪他一眼,等三人回办公室,江奇便把白芍叫了去帮忙,算是报复宗晢捅刀的行径。
私下里,宗晢对白芍的占有欲很强,但在公事上,他还是拎得很清的。
他自个进了办公室,正要打开电脑,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见是袁烨,宗晢想都没想便接了起来。
“哥,这么早?”
“阿晢,结果出来了。”
宗晢原本脸上还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闻言,笑意直接凝在了唇边。
“嗯,如何?”此时的他,一脸凝重,刚才与白芍牵手进门时的意气风发,仿在一瞬间灭了。
“确实如你所料……”而袁烨的语气,也如宗晢一般凝重。
宗晢沉默了,深邃的目光落在黑黑的屏幕上,神思,仿是被那方方的黑块给吸了去。
“阿晢,你准备怎么做?”袁烨很是关心地问。
宗晢又沉默了一阵,才道。
“先别声张,看他们还想弄出些什么花样来。”
袁烨“嗯”地应了一声。
“哥,不好意思,把你拖下了水。”
最近宗晢身边,非常不安宁,为了不让白芍担心,加上,宗晢自己的身份也不方便处理一些事,于是,许多事便由袁烨出面去办了。
“跟我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你一声哥,也不是白叫的,不是吗?”
“嗯,总之,你小心些,下午我拔几个人帮帮你。”
宗晢与袁烨聊完,已是半小时后的事。
他把电脑打开,起身,准备出去泡壶茶。
泡茶这种事,按理来说,是秘书做的,但现在的宗晢,已经极少指使白芍去做这种事。
不过,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是像今天这样有很紧急的工作而处理,一般来说,白芍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会先给他泡好茶或咖啡之类的。
等他去茶水泡好茶端出来,正好碰见白芍从江奇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忙完了?”
白芍摇摇头,“没呢,不过,剩下的这些我自己可以完成。”
见走近的在大少爷端了杯茶,白芍探头看了看。
“你怎么又喝这个了?表哥不是说过,你还是少喝这种茶吗?”
宗少对这些,向来不怎么上心。
被白芍这么一问,茫然地看看自己泡出来的茶。
白芍把手上的文件放回桌上,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我再给你泡一杯,你先去忙吧。”
宗晢却是跟着她又走回了茶水间,白芍知道他对这些不上心,拿了红茶给他重新泡了一杯,“这种事,你还是叫我吧。”
与宗晢了解得越深,白芍便越发现,这位大少爷在某些生活细节方面,真的糊涂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宗晢乖乖接过杯子,应了一声,却没有要立即离去的意思,而是,倚在储物柜边浅浅呷了一口茶。
袁烨刚才在电话里所说的那些,让他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
白芍也察觉到他的异样,迈前一步,抬手摸摸他的额头,又仔细看看他的脸色。
“刚才那杯茶,你喝了?”
白芍只以为,他把茶喝了下去,胃不舒服了。
宗晢摇头,却没有说什么,垂下眼,又呷了一口茶。
“那你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芍觉得奇怪,明明刚才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她去忙了大半小时后,这人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没有,只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
白芍只当他是指公事,也不好再问。
共事这么久,她很清楚,即便在公她是秘书,在私她是他女朋友,但还是有些事,她是不方便过问的。
“好好加油,我相信,没啥能真正难倒你。”
宗晢在工作上的能力有多强,没有谁比白芍更清楚了。
宗晢也不想她担心,抬起眼,对她笑了笑,“嗯,会解决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五月初。
白芍觉得宗大少爷最近经常有点心不在焉,精神状况看起来明显比起前阵子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大少爷,上次的事,还没解决?”
夜里,白芍窝在大少爷结实的手臂里,状似无意地问起。
并不是她想要如此大煞风景,在本该你侬我侬的时间提起公事,而是,平时在床上非常勇猛的大少爷,今晚只草草战了一回便鸣金收兵。
造成此等结果的原因,只有二。
一嘛,是在大少爷最近身体状况不太行。
二嘛,是大少爷心情不太美好。
综合白芍自己所感受到的而言,第一点可能性为零,因而,第二点的可能性便上升至百分百。
而能让宗大oss心情不美好的原因,大致,只剩公事了。
搂着她的宗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温柔地在她额上亲了亲。
“嗯,差不多了……”
见他不想聊,白芍也不敢再深究,抬手勾着他的脖子,把唇贴了上去……
……
“小芍,市那边出了点问题,你过去处理一下,行吗?”
这阵子,宗晢与江奇为一个招标项目忙得团团转,去市的事,白芍自然不会推托。
原本,宗晢是要亲自送她去机场的,不料,车子才驶出住所没多久,宗晢便接了一个电话,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之后,挂了电话,便伸出手来抱着白芍,然后,一脸歉意地道。
“小芍,我这边有急事,没办法送你去机场了……”
这种事,白芍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没事,你去忙你的,我不过是去三四天而已。”
在白芍看来,这趟出差,不过就是俩人分开几十小时的事。
哪里知道,等她从市出差回来,却变了天!
而她同样不知道,在她离开城的当天晚上,宗晢胃痛发作,吐了一地的血,吓得江奇急急把他送去了医院。
宗晢在医院里只待了一天晚上,隔天就出了院,然而,当天晚上,袁烨便找了过来。
“阿晢,我尽快帮你安排手术吧。”
宗晢手里夹着烟,手指,微微有些抖。
“很不乐观?”
袁烨没有吭声,宗晢把烟递至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给我半个月时间……”
袁烨皱了皱眉,“阿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收拾那些人吗?”
宗晢摇了摇头,“哥,不是他们,是小芍……”
……
白芍是在四天后回到城,她坐一早的航班回来,飞机在城降落,也不过是十点多,李叔来接她,本是要送她回家休息。
但白芍说工作上的事急着要汇报,李叔只好顺着她的意,先把她送回宗氏。
白芍为了要尽快完成市的工作,昨晚和分公司的人一直加班到两点多,总算把事忙完,眯了两三小时,天没亮便往机场赶。
跟李叔交待完去处,白芍打了个哈欠,“李叔,我睡一会,到了公司麻烦你叫醒我。”
白芍匆匆合上了眼,未曾看见李叔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那担忧且怜悯的眼神。
李叔在大门口停下车子,提前几分钟被叫醒的白芍,此时已然清醒,提着包包下了车。
走进大门的时候,白芍和往常一样笑着与几位保安点头打招呼,只是,那几位保安的神情,似是有点怪怪的。
白芍只当自己多心,走至前台,平时看见她总是笑意吟吟的前台小姐,今天,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白芍心里嘀咕着,到底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些人的脑子出了问题?
很快,白芍便知道,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别人的脑子,也没出问题。
白芍才迈进办公室,一眼便看见从宗晢办公室里出来的女人。
对上对方满脸春风的笑脸,白芍微微皱了皱眉。
“白芍,晢哥不需要你了,你赶紧收拾包袱滚吧!”
而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正是李氏能源的大小姐李晓芝。
白芍心头一颤,但脸上却冷静如常,她冷冷地瞥了李晓芝一眼,道。
“李小姐,好久不见!”
没等她再说什么,李晓芝身后半开门的里闪出个高大的身影,白芍微微抬起眼,定定的看着那人。
那人却没看她,相反,却是偏着头垂下眼看着李晓芝,手伸过去搂着李晓芝的腰,“晓芝,你先回去,她的事,我会处理。”
李晓芝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把身体偎到他的胸前,“晢哥……”
“乖,先回去!”男人温柔地哄着,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白芍愣愣地看着眼前俩人的互动,心脏,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里一点点被绞碎。
李晓芝似是被男人说服,但却是在男人怀里蹭来蹭去蹭了十来秒,最后,又在男人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这才离开男人,趾高气昂地迈至白芍身边,以胜利者的姿态哼一声,然后,又转头对男人抛了个媚眼。
白芍像是被人点穴一般,即便李晓芝如此挑衅,她却像没看见一样,视线,由始至终均死死地盯着男人。
然而,男人却一直不曾看过她一眼,直等到李晓芝离开,他才转身回办公室,随着他脚步响起的,是他沉沉的嗓音。
“白芍,你进来。”
白芍木然地抬起脚,一步步随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事情实在转折得太快,她有点,接受不来。
脑子里转过千百种可能,却被她一一否定,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尖,却是冷成了冰霜。
男人在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总算,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在桌上的手,压着一份文件往她面前推了推。
“白芍……”
明明只是一声低唤,但白芍却听出来,男人的语气,与刚才和李晓芝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同。
和她平时认识的那位宗大少爷,也很是不一样。
白芍视线瞥了一眼那份文件,然后,眼眶泛红,抬起眼盯着宗晢。
“宗晢,这个一点不好玩,别闹!”
她的嗓音,微微有点抖。
这下,不仅指尖发冷,连心,都冻成了一堆碎冰。
男人却坚定地把合约又推前了一些,“白芍,我们的合约快到期了,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吧!”
五年后。
国某个城市的公寓里,一个梳着马尾辫子的小丫头很艰难地从衣柜里拖了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大行李箱出来。
“妈咪,我们真的要回去看外公吗?”
小丫头眉眼长得极漂亮,这时大概是使出了吃奶的力,白白的贝齿咬着嫣红的唇,鼻尖上泛着汗珠,小模样儿甚是可爱。
“是啊,你赶紧把你最喜欢的东西都收拾好,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依旧一头短发的白芍,背对着小丫头半蹲在抽屉前,把自己的护照以及小丫头的证件全部拿了出来。
“妈咪,那我们还回来吗?”
小丫头一看就是平时照顾惯了自己的主,熟练地把大大的行李箱打开平放到地上,开始从衣柜里把自己喜欢的衣物放进行李箱里。
白芍顿了一下,扭过头来看一眼正在把一个小白兔玩偶放进行李箱的女儿。
“小路子想要回来吗?”
小丫头手还搂着小白兔,听见妈咪这么问,便抱着小白兔走了过来,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很是有趣。
她走到白芍身边,很是自然地蹭进她怀里,仰起脸贴着白芍的脸。
“外公是不是很爱很爱妈咪,就像妈咪很爱很爱小路子一样?”
小丫头奶声奶气的问话,让白芍猝不及防地红了眼。
她吸了吸鼻子,蹭了蹭小丫头软软的脸蛋,“是的,外公很爱很爱妈咪……”
只可惜,自己这女儿太不孝……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最后,在白芍怀里转了身,用短短的手臂环着白芍的肩膀。
“那我们不回来了……”
白芍低头在小丫头额上亲了亲,“小路子不是说不舍得小伙伴们吗?”
白芍颇为心酸,同时也很内疚。
不仅对女儿,也对老爸。
小丫头仰着小脸,十分正经地说,“妈咪不是说,外公病了吗?”
白芍点点头,小丫头顿了一下又说,“如果妈咪病了,小路子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所以,外公病了,妈咪也要陪着外公的,不是吗?”
白芍这下,再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泪。
两天后,白芍带着女儿白鹭,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上机没多久,累了两天的小丫头便沉沉睡了过去,而白芍,却陷入了回忆中。
五年前,当宗晢把那份合约推到她面前,说出“合约到期,我们结束吧。”那样的话后,白芍没说半句求挽回的话。
当天,她就搬离了宗晢的住所,隔天,她便把辞职信递到了宗晢面前。
“白芍,出国深造还有一个名额,你去吧。”宗晢状似不经意地对她说。
白芍很想要极有骨气地狠狠拒绝他,可她,却又明白,比起现在有骨气地拒绝他更好的打脸方式,大概,是在年后用事实证明给他,没有他,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不知是赌气还是实在伤心到不愿再留在那片熟悉的土地,十天后,白芍告别了老爸和好友,坐上了飞往国的飞机。
知道自己怀了小宝宝,是在出国后的三个月,那时,肚里的小宝宝已经四个多月,早已成型,就算白芍再恨小宝宝她爹,却也没法子狠下心来把她解决掉。
之后的生活有多难,白芍不愿去回想,但有一点她却可以肯定,宝贝女儿带给她的快乐和幸福,远比痛苦要多得多!
当飞机在城上空盘旋准备降落,白芍俯瞰着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再次泪眼婆娑。
“妈咪,你怎么又哭了?”
因飞机降落而引起不适从而醒了过来的小丫头,一睁眼,便看见自己妈咪又像几天前那般落泪不止,吓了一跳,小手伸过来要帮她擦泪。
白芍赶紧用手背抹去泪水,眨了眨眼,才转过头去对着宝贝女儿挤出个笑容。
“妈咪只是激动……”
小路子没吭声,伸手,揽住了她。
来接机的,白芍的好友竹浅影和她的老公炎寒,还有,她的儿子仔仔。
白芍出国这五年间,竹浅影也结了婚,生了儿子。
而竹浅影的儿子,和小路子同年,但迟出生几个月。
“影子,这是我家丫头,叫白鹭。没错就是白鹭鸟的白鹭,不过,你们可以叫她小路,走的那种小路。”
白芍把自家正在生气的小丫头推到面前,对着一脸惊愕的好友介绍道。
白芍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反正,这五年来,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小路子的存在,包括好友竹浅影,还有老爸白向东。
大概是因为,她到现在还没办法接受,自己与宗晢那段感情,其实,不过是个笑话。
虽然,她很爱小路子,但把小路子推到人前,无异于,生生把她的伤疤给扯开,让她对宗晢那段笑话一般的感情,再一次地,可悲地晾在别人面前。
可现在,她是彻底想通了。
无论如何,老爸和小路子,都是她最重要的亲人,至于宗晢,不过,只是小路子生理上的爸爸而已,跟她,再无半点瓜葛。
竹浅影张开嘴巴瞪大眼,雕像一般没了反应。
白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事人一般笑道,“好啦,是我不对,一直瞒着你。”
说完,收起笑意,很是正经地说,“这真是我亲生闺女,比仔仔大半年!”
竹浅影和炎寒面面相觑,还是那位和炎寒着六七分相似的帅气小少爷最快反应过来,朝眼前这个嘟着嘴一脸不爽、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丫头伸出胖手。
“i,小路你好,我叫仔仔,大名儿炎煦。”
小丫头的视线落在仔仔脸上,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坚持。
“叫姐姐!”
三个大人的视线及注意力,这下完全被俩小屁孩给吸引了过去。
看着挺乖巧的小少爷,却不知为什么,似是和眼前这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小丫头卯上了。
“小路!小路子,路路!”
小少爷挑衅一般说着,还朝小丫头扒了扒眼睛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竹浅影似是知道,此时此地并不是追问好友这小丫头来历的时候,拍拍小家伙的头,笑道。
“仔仔,别闹,叫姐姐。”
“妈咪,小路跟小爷是同一年出生的呢!”仔仔撇撇嘴。
听这话,就是不愿叫姐姐的意思了。
“叫姐姐!”白小鹭莫名地坚持,叉着腰往小家伙面前一站,
“哼!”小少爷却也是倔脾气,头一仰,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说不叫,就是不叫!
白小鹭因为自己竟然是妈咪一直隐瞒着的存在而生着闷气,又遇上仔仔这不合作的小家伙,索性不理仔仔,憋着气与竹浅影和炎寒打过招呼,便撅着小嘴背着小背包拖着她自己的行李箱“噔噔”地走在到一边。
而仔仔小少爷,则极有眼力地追了过去。
白小鹭被小路小路子地叫着,似是被叫得不胜其烦,不知为何便和他吵了起来。
两个小屁孩都是在国外长到这岁数,口才同样极好,中文里夹着英文叽哩哇啦地闹着。
其实,从外形来看,俩人还挺般配的,个头看起来差不多,或者,严格来说,白鹭这个当姐姐的,确实比仔仔高那么一点点,而且,俩人长得都非常漂亮。
当然,仔仔是那种男气的帅气逼人的漂亮,而白鹭,则是女孩子那种精致活泼的漂亮。
炎寒担心俩小家伙真闹矛盾,识趣地跟了过去看着俩小孩,留下白芍与竹浅影手挽着手边聊边走出机场大厅。
“小芍,你老实告诉我,当初突然决定出国,是不是因为小路?”
白芍知道逃不过这一关,对着好友,她也不愿扯什么弥天大谎。
只扯出一抹苦笑,“当然不是,我当初是真的出国留学,小路,只能说,是个意外!”
竹浅影怔了一下,扭头死死地盯着她。“所以,你跟我一样,当初,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球跑?”
白芍老实点头。
竹浅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吗?连生个孩子都如此类似!”
白芍这回,不吭声了。
隔了一会儿,白芍主动说,“影子,你猜得没错,孩子的爹,就是那混蛋。”
宗晢的名字,已经好久不曾在俩人出现,就算提起,也是以混蛋代称。
“嗯,小芍,回来了就好,其他的,我们以后再聊!”
“嗯!”
提起往事,就算白芍再豁达,也难免心情低落。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样?是准备回去和东叔一起住?还是自己在外面住?”
作为好友,竹浅影不想去深挖好友的过去或痛苦,只关心她现时的处境。
“我爸到现在还不知道小路的存在,我要带她回去先见见他,再作决定。”
白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会被老爸狠狠骂上一顿。
竹浅影嗯了一声,又道,“如果你想搬出来住,公寓我陪你找吧,炎少他们公司也有很多挺不错的公寓出租。”
“我知道,到时少不了麻烦你!”白芍也没跟竹浅影客气的意思。
俩人叨叨絮絮上了车,得知竹浅影妈妈陈静开了间私房菜馆,白芍便说干脆午饭就去菜馆解决。
“我也好多年没尝静姨的手艺,真怀念啊!”白芍禁不住感慨起来。
陈静的私房菜馆生意极好,但却长期留着一张桌子,是给家人专用的。
陈静出来招呼过白芍母女之后,很快就回厨房去忙她的事。
三大两小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看着从前有过几面之缘但均是高傲冷漠的炎寒,对好友却是温柔体贴得很,白芍心里暗暗为好友高兴。
而白鹭与炎煦,从机场见面开始,就一直为不同的事情而争执吵闹,但奇怪的是,俩人虽是各执一词,却一直没闹翻的迹象,甚至,见饭菜还没上桌,仔仔还主动提议带小路子出去走走。
一顿饭下来,白芍与竹浅影聊了不少这几年的事,而两个小家伙,虽然还是不时吵得面红耳赤,但俩人都乐亦不疲。
偶尔一瞥,白芍便有点恍神,怔怔地看着女儿与仔仔在闹,心里,禁不住又涌起淡淡的心酸。
虽然,小丫头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什么,但实在,是很寂寞的吧。
在菜馆里吃了午饭,白芍带着小路子告别了竹浅影一家几口,由炎家的司机送回老宅那边。
白芍牵着小路子站在巷口,离开五年多,这里,仿是一点没变,但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巷口的侧墙用红漆喷了个大大的“拆”字,估计,大部分街坊已经搬离,因而,长长的巷子人烟极为稀少,偶尔有只小狗不知从谁家院子走出来,对着巷子这头的母女俩“汪汪”叫了几声。
“妈咪……”
小路子没了刚才与仔仔吵闹的呱噪,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手,仰着小脸担忧地看着她。
与白芍不一样,小路子不怕狗。
但白芍,即使几年前已经可以与宗晢那只二哈儿子和睦共处,但现在,她怕狗的程度似乎又严重了一些。
白芍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居然,连这种小事都要女儿担心。
“宝贝,妈咪没事!”
白芍牵着小路子走到自家院子前,蹲下来,扶着小路子瘦弱的肩膀,“宝贝,一会如果外公骂妈咪,不许还口,你只要乖乖藏在妈咪身后就好,知道吗?”
小路子睁大眼睛瞅着她,片刻,拧着好看的眉毛甚是认真的问。
“妈咪,外公不知道有小路吗?”
小丫头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把成年人的心思读透。
她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没见过外公,是因为路途太远,可经过影子阿姨不知道她的存在这事之后,她隐隐有点明白,可能,外公和影子阿姨一样,根本不知道有小路子这个人。
面对女儿带了些责怪和哀怨的小眼神,白芍心里愈发难受。
她把女儿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蹭了蹭她的脸,“宝贝,对不起……”
小路子递起小手,摸上她的脸。
“妈咪……没事的,外公会喜欢小路子的。”
小丫头明明前一刻还带了些埋怨,眨眼功夫,却安慰起看起来挺伤心的白芍来。
白芍顿时更加自责,把怀里的女儿搂得更紧了一些。
“嗯,小路子既乖又聪明,还漂亮,外公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每每这种时候,白芍又庆幸,当初怀了这小丫头,不然,这五年多来,她大概会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活着。
虽然,小丫头她爹始终是她心里不愿碰触的一个伤疤,但小丫头给予她的幸福和快乐,却远远大于那男人给她留下的伤痛。
“是的,所以,妈咪不用怕……”
明明自己还是个需要人保护呵护的小不点,却每每在白芍脆弱的时候流露出一副小大人模样。
这样的白小鹭,成了白芍这几年努力打拼的最大动力和支柱。
“嗒嗒嗒!”
在女儿的鼓励下,白芍鼓足勇气敲响了院子陈旧的大门。
“谁啊?”粗犷的男音传出来。
“爸,是我!”
白芍回来的事,她事前确实和老爸提过,但确切的日子,却一直没定下来。
院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显然,是有什么东西撞翻了,然后,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咔嚓”一声,门应声猛地被打开。
“小芍,你这臭丫头,回来也不说一声!”
还没见着人,白向东已经开始叨唠。
只是,当他的视线看见白芍手上拉着的那个小不点,眼里一片愕然。
“外公好!我是白鹭,你可以叫我小路子!”
白小鹭仰起漂亮的小脸,脆生生地朝白向东自我介绍起来。
白向东惊愕地看了小丫头足足有十数秒,然后,才目光复杂地抬头看着白芍。
“小芍,她是……”
隐约中,白向东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却不太敢肯定,同时,亦不太愿去相信自己的猜测。
“爸,小路是我亲生女儿,也就是你亲外孙女。”
虽然,瞒着老爸这么多年是她不对,但如果在这种时候她还撒谎,那她就太对不起像贴心小棉袄一样的宝贝女儿了。
白向东死死地盯着白芍,白小鹭见外公不理自己,又见他瞪着妈咪,以为他要骂自己妈咪,小身子一闪,张开双臂拦在了白芍面前。
“外公,不许你骂妈咪!”
刚才还软糯糯的小团子,这下,却化身勇敢的圣斗士,仰着倔强的小脸,一副你要敢骂我妈咪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白向东本来是真想骂骂白芍,可这下,却是被小丫头的模样给逗笑了。
“好吧,看在小路的份上,我不骂!”
不过两眼加两句话,白向东便喜欢上了这看似软糯好欺实则口齿伶俐的小丫头。
当然,该问的该骂的,他还是要骂,但看来,得背着这小丫头才行了。
“爸,有什么事我们进屋再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一一告诉你,别吓着小路子。”
白芍也不舍得宝贝女儿受罪,软着声哄着白向东。
白向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自然是要说清楚!”
语气挺恶劣,但身子却是闪向了一边,让开身子把女儿和外孙女让了进来。
“外公,妈咪和小路子可想你了!”
白小鹭嘴巴甜,一手牵着白芍,另一只手,则十分自然地伸出去牵着白向东的手。
白向东就算心里有一大团的疑问和火气,却也不舍得对着几年不见的女儿和第一次见面的外孙女发。
加上,小丫头手软软的暧暖的,还有那漾着甜笑的小脸,让他想起了白芍小时候,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爸爸、爸爸”地叫唤着他。
也罢,无论这小丫头的来历如何,自己,都只眼开只眼闭算了。
还没迈进里屋门槛,原本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教训白芍的白向东,很没出息地,自个先熄了火。
进到里屋,小路子对这间虽是破旧但却古色古香的屋子很感兴趣,拉着白向东的手非要他带她到处参观参观。
而白芍,则趁着小丫头在笼络人心的时间,简单地把家里的卫生搞了一下,从柜子里搬出自己的被子枕头等用品,准备先洗一下,趁着现在还有阳光晒一晒,兴许,晚上就能用了。
等她打开柜子,扑面而来的,是阵阵清新的洗衣粉味。
她还没开口发问,牵着小路子刚好经过的白向东,探头进来看看她。
“被子枕头我前些天晒过了,床罩被套也洗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前几天看天气挺好就顺手处理了一下。”
白向东说得很随意,但白芍可以肯定,这些用品,老爸在知道她要回来之后便赶紧洗干净处理过了。
“嗯,辛苦老爸你了。”
白向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责怪道。
“知道老爸辛苦,就该早点让老爸见见小路子,你啊……”
显然,小路子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把白向东那一颗老男人的心哄得软乎乎的暖洋洋的。
“外公,院子里是不是有秋千?小路子想去荡一荡!”
小丫头一听外公语气不对,赶紧开口救场。
白芍朝小丫头投去感激的一瞥,小丫头朝她扬了扬v字手,扯着白向东就往院子外走。
“呵呵,你怎么知道院子里有秋千?是你妈咪说的吧?”
“对啊对啊,妈咪说那是外公亲手做的……”
一老一少有说有笑牵着手走了出去,白芍的眼睛,又不争气地蒙了一层雾气。
等她把屋里屋外大致收拾干净,便拿了小路子的衣物,催促小丫头去洗澡。
坐了二三十小时的飞机,加上时差的关系,别说小丫头,白芍自己也很累。
不过,白小鹭看起来却是精神弈弈,洗完澡出来,在白向东怀里磨磨蹭蹭不愿去睡,直到白芍说,“宝贝,你不去睡,外公会不高兴的。”
白小鹭好不容易多了个疼自己的外公,对这人的想法是十分在意的,扑闪着大眼睛偷偷瞄了白向东一眼。
白向东配合着女儿板起了脸,“嗯,小路子再不睡,外公要生气了哦……”
小丫头立即伸出手环着他的脖子,“小路子乖乖的,外公抱小路子去睡,好吗?”
小丫头平时经常一副女汉子的模样,但到她犯困的时候,就会极之黏人,而且,很爱撒娇。
小丫头其实很累了,抱上床一会儿就睡了。
白芍与白向东走出客厅,才坐下,白芍便听到老爸问,“小芍,你老实告诉我,小路子她爹,是不是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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