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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五百年后的两界山

    “小猴子，你在背山吗？”

    五行山山底一只小狐狸望着被压在山下的孙悟空疑问道。

    “你不怕我吗？”这是五百年来孙悟空第一次和人交谈，不，是狐狸。

    “我为什么要怕你？”小狐狸大眼汪汪地说到。

    “可是有很多人都怕我，”孙悟空望着天空说到。

    “他们为什么怕你？你又不是大老虎，妈妈说大老虎才可怕嘞。”

    “大老虎远没有外面的世界可怕，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多多，快要一岁了。你去过外面的世界么？那里是什么样子啊？我最远才去过北边山头的大松树那里，我有个朋友是只麻雀叫小雀，它说它去过外面的世界，那里好热闹啊，有大房子，穿花衣服的人，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小狐狸一边说一边比划。

    “你的朋友骗你的，那里只有吃人的恶魔，他们会装着对你很好，在你拥抱你的时候一口一口将你吃掉，连骨头都不会吐。”

    “小雀不会骗我的，他说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只要翻过那座山头就可以了，我现在还太小，跑不快，等我两岁的时候就可以了。”小狐狸指着很远的一座山峰说。

    “你的朋友去哪里了？”

    “我妈妈说它死了，对了，死是什么？”

    “死就是你再也不能动，看不见也听不到，永远地睡觉，我就想死，但我没有这个权利，只能孤独地活着。”

    “我不要睡觉，我还没有去外面的世界看呢！我要快点长到两岁等小雀回来叫我，我的等待好难过啊。”

    “他不会来的，你的等待没有尽头。”

    “你骗我，他还送了我一颗种子，说等种子开花的时候他就回来了，你看，就是它。”小狐狸摊开爪子，一颗小小的种子呈现。

    “你得把它种在土里才能发芽长大开花，不过你那是颗松树的种子，是不会开花的。”

    “小雀不会骗我，我把它种在这里，等它开花给你看，”小狐狸掘起嘴，用爪子刨开一个小坑，把种子轻轻地放进去。

    “多多，回家了。”

    远处一只大狐狸躲在石头后面轻轻地叫到，目光不敢直视孙悟空。

    “妈妈，这是我的新朋友，他叫……”小狐狸转过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孙悟空。”

    “妈妈，他叫孙悟空。”小狐狸指着孙悟空说。

    “多多，快过来，回家吃饭了。”

    听到吃饭小狐狸嘿嘿地笑了，“我回家了，你帮我照顾小种子，不许欺负它哦！我明天来看你们。”

    小狐狸和它妈妈消失在了丛林中，很快天就暗了下来。

    小狐狸让孙悟空想起了他的花果山，不知道现在猴儿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欺负。五百年了，他已经忘记了报仇，他只想有一天能走出去看看他的猴子猴孙，去见一见他的师傅菩提老祖，去跟那些随他征战天庭的妖们说声对不起。

    从开始奔跑之时

    不曾在意身旁飞逝的风景

    直到你发现你的路没有终点的时候

    你倒在了地上

    突然无数个声音在呼唤你

    想回头看看是谁

    却发现

    过去

    没有回路

    天界，蟠桃园。

    碧瑶仙子坐在一棵蟠桃树的树梢静静地望着树叶缝隙中的天空，很久以前他就是常常这样坐在这望天空，她问他望什么？

    他说，“未来。”

    “未来是什么？”

    “我看不见，被天空挡住了，等我把天空捅开就能看见了，”他的眼神一片迷茫。

    过去了这么多年，碧瑶还是多么希望那个声音，在自己不经意间突然再次响起，“小白，下来，那是我坐的地方。”

    他叫碧瑶小白，他说她一身白衣像是花果山的蒲公英，飞起来的时候更像。

    碧瑶说：“蒲公英是什么？”

    “蒲公英是一种花，风吹来的时候就跟随风一起飞，它没有脚，风去那里它就去那里，风就是他的根。”

    五百年了，再没有人叫她小白，这里每个人好像都很忙，渐渐的，她学会了看天空。

    如果可以，她宁愿化为蒲公英，跟随他去到天涯海角。如果可以，他愿意化为一棵蟠桃树，独自等待有一天，一只自称齐天大圣的小猴子爬上自己的枝头。

    也许没有那一天，但希望是让人活着的唯一理由，至少对于某些人，这种自我麻醉可以让人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碧瑶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

    “是小池啊。”

    碧池突然出现，把她从回忆这个牢笼拉回了现实。

    “姐姐，我们可以下界了。”碧池兴奋地摇着她的手臂道。

    “什么？”

    碧瑶被碧池的话吓了一跳，下界？多么天方夜谭的一件事啊。

    “王母娘娘让我们下界去采集真灵之露，顺便你可以去看看你那朋友猴子，嘿嘿！”碧池笑到。

    “他说过会回来带我去花果山看看的，我要问他我的等待有没有尽头。”碧瑶拉着碧池的手望着远方说到。

    “是啊，你一等就是五百年，他可能都不记得你是谁了。”

    “他不会，我们快出发吧，”碧瑶拉起碧池往外走。

    “别那么迫不及待，手续还没下来，这次下界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去看孙悟空，犯天条的。”

    “曾经我犹豫了，我一直在孤独中后悔，现在我可以再次选择，我不能再沉默。”碧瑶望着树梢，仿佛那里正有一个回忆里反复出现的身影在向她招手。

    “现在你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朝阳升起，大地醒了过来。

    孙悟空抖了抖头上的露珠，又是新的一天旧日子，每天对着同一个地方，除了山就是石头森林。不如睡觉做一个自由奔跑的梦，很多时候他会选择一睡就是几个月，睡梦中不会觉得孤独。也有时候，他会选择几个月不睡觉，他害怕被噩梦惊醒的那种感觉，那种在黑暗中无限下坠的空洞，没有过去与未来。

    “小猴子，我的花开了吗？”

    小狐狸从山坡上蹦蹦跳跳地跑来。

    “你不要叫我小猴子，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那我叫你大猴子。”

    孙悟空厥倒。

    “我妈妈叫我不要跟你玩，说你是妖怪，会吃了我。”

    “那你怕吗？”

    “嘿嘿，不怕，小猴子才不是妖怪。”

    “妖怪不可怕，人才可怕。”

    “妖怪是什么啊？”

    “妖怪是被世界遗弃的可怜孤儿，没有过去与未来，躲藏在末日的尽头啃食着黑暗。”

    “妖怪好可怜，我不要做妖怪，你也不要做妖怪。”

    “我可以选择？可以的话我宁愿永远做一只花果山的小猴子，”孙悟空望着小狐狸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从前有只小猴子，其他猴子都不愿意和他玩，说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假猴子。他每天一个人坐在小溪边和石头说话，可是石头不理他，直到后来遇到一只叫他小猴子的小老虎，小老虎也没有朋友，因为大家都害怕它妈妈，但小猴子和小老虎成为了朋友，每天快乐地奔跑，快乐地打滚，快乐地在山谷里追蝴蝶。”

    有只老猴子告诉小猴子，叫他不要和小老虎玩，说：“等他长大了会吃了你的。”

    小猴子不相信：“我的朋友不会吃我。”

    小老虎说：“我不会吃你，我们是朋友，我也不要吃肉，我要和你一样吃水果。”

    后来小老虎真的就不吃肉了，它依旧活得很快乐，每天和小猴子追蝴蝶，蝴蝶在空中叫：“你们不要抓我啊，弄坏了翅膀我就不能飞了。”

    小猴子一边追一边喊：“为什么要飞啊？下来和我们玩吧，你看我们多开心，下来我们一起做朋友吧，我们一起奔跑。”

    “可是我们做了朋友我就不能飞了，失去了天空我只是一条小虫子。”

    “我们可以做你的天空啊！”

    蝴蝶最后被小猴子抓住的时候弄破了她的翅膀，失去了翅膀的蝴蝶就死了，小猴子和小老虎哭着把蝴蝶埋在了太阳那边的山头，希望在明年春风来的时候它会再长出翅膀来。

    “蝴蝶为什么不愿意和小猴子小老虎做朋友啊？”小狐狸斜着头问。

    “天空就是它的生命，没有了天空也就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你看我就没有天空，我不是很快乐吗？”

    孙悟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小狐狸。

    “你有天空吗？”

    “我？”孙悟空顿了顿：“我曾经带着一群被世界遗弃的孤儿，想要创造一片更好的天空来，可是我失败了，我们失去了原来就已经是最美好的天空。”

    “这不怪你，只怪天空不够大，不能分一块给你们。”

    “也许吧。”

    “后来小猴子和小老虎去哪里了？”

    后来有一天，小老虎没有来找小猴子玩，小猴子一个人山谷里逛，他看见一群猴子在瀑布前打闹。一只老猴子站到一块大石头上，说谁能跳到瀑布里面看看里面有什么就叫他大王。

    有几只强壮的猴子试了，无一例外都落去了水潭里，没有做大王的能力。

    “让我试试，”小猴子挤到老猴子面前说到。

    “你是假猴子，假猴子是跳不过去的，”一只母猴子怀中的幼猴子叫到。

    “假猴子，假猴子……”

    一群小猴子叫到。

    “我不是假猴子，”小猴子捂着耳朵大叫着冲向瀑布。

    所以猴子都惊呆了，小猴子居然跳了进去。

    “大王，大王，”一片沉默后，老猴子高声叫到。

    随后所有猴子都在欢呼，这是来自心底的臣服。小猴子扔出一条青藤，所有猴子都顺着青藤爬到了瀑布后的山洞里。里面一片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大王，我们以后叫这里水帘洞吧，”老猴子说。

    “水帘洞？我喜欢。”小猴子说。

    “以后我们再也不用睡觉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用担心会在睡梦中成为别人的晚餐了。大王，等你长大了保护我们吧。”

    “好，”小猴子回应一声溜出了水帘洞，他要找到小老虎，把这个地方告诉他，让他和自己一起做大王。

    小猴子跑啊跑，尽管累得毛发上都是汗，但他很高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他喜欢这种被叫大王时的感觉。

    小猴子终于找到了小老虎：“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了你好久了，你跟我去做大王吧，我的朋友。”

    “小猴子，我要走了，山里来了一只大老虎，我妈妈被咬伤了，我们要离开这了，”小老虎垂着头。

    小猴子喘着气说：“管他什么老虎，你跟我去看看我的水帘洞吧！”

    小猴子拉着小老虎往水帘洞跑。

    到了水帘洞，小猴子一跃跳进了洞里，对着外面喊到：“你快进来啊，里面太漂亮了。”

    “我跳不进去，”小老虎望着被水帘模糊的，小猴子身影失落地说到。

    “你真没用，我吃香蕉去了，”小猴子转身走进洞里，被淹没在了一群猴子的欢呼中。

    小老虎看不见了小猴子，叫了几声没人回答，转身缓缓离去，山洞里的欢呼声渐行渐远。它突然看到天边的夕阳，余辉刺得眼睛模糊一片，一滴晶莹。小老虎转身挥着爪子大声喊到：“小猴子，再见了。”

    “小老虎去哪了？”小狐狸弱弱地问。

    “一片属于他的天空。”

    “哎呀！我又饿了，我要回家了，”小狐狸说着转身要走，突然又回头道：“不许欺负我的种子。”

    孙悟空望着渐渐模糊的小狐狸背影吸吸鼻子：“松树的种子怎么会开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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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小狐狸离开

    “孙悟空。”

    一个声音响起，像是从九天之上而来，空灵幽远，不染尘埃，让人顿生仰望之心，臣服之意。

    “观音，你来做甚？看俺老孙的笑话？”孙悟空不屑道。

    “五百年了，你可知错？”观音菩萨盘坐在莲花座上，悬空而立，俯视着孙悟空，她没有神情。

    “我何错？”

    “你率领众妖攻打天庭，从而生灵涂炭，多少人为你而灭，难道你不觉得错？”

    “我从来没有命令谁跟我对抗天庭，他们为什么反你不比我清楚吗？你们这些神仙满口众生平等，却麻木不仁的伪善之人，有何资格评判对错？凭什么妖就要被镇压？要被别人定生死？”

    “因为我们主持天道，妖原本就是逆天而生，当诛。”

    “哈哈，天道？天道凭什么由你们主持？不就是你们法力高么，我们九死一生修行改变自身命运就是逆天？那你们修行是什么？”

    “看来你还没有悔悟。”

    “让我虚伪地活着，我宁愿孤独地死去。有一天我要那诸神众佛都消失，把自由还给世人，不必受人约束。”

    “大言不惭，”观音手中仙枝一抽，孙悟空脸上被抽出一道血痕。“曾经金禅子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后来不还是遭天谴化为了虚无。”

    “不是如来暗中作梗，他早就修得圆满了。”孙悟空仰着头叫到。

    “一派胡言，”说着观音随手又是一记，孙悟空脸上又出现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只要你认错，佛祖就会放你出来，你好自为之吧。”

    “我没有错，如来有本事就杀了我。”孙悟空望着观音消失在了云层中狠狠叫到，他的脸上在滴血，法力被禁锢，此刻他就像掉落在地上的柿子。

    夕阳又回家了，余辉一点点淡去，所有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这个时候孙悟空才感觉到心的自由，同时他也是痛苦的，孤独的，长生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五百年了，不远处的那片小树苗都长成了参天大树，如果可以，他宁愿变成一棵树，一棵没有思想与回忆的树。

    慢慢岁月，孙悟空只能做两件事，做梦与回忆。而两件事都让人害怕，做梦的时候害怕好梦醒来会像泡沫一样破碎，而回忆有多深，就有多难过。

    如果那只小猴子没有成为花果山大王，结局会不会一样？可是小老虎永远也不会跨过水帘洞前的瀑布，蝴蝶在春分来的时候也不会再长出新的翅膀来。

    未来，原来早已注定。

    生活在成长中变得复杂，纯真在背叛中迷失。

    孙悟空睡着了，他又开始做梦。他梦见自己从五指山下逃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跋涉千山万水回到花果山，看到山上猴儿们在嘻笑打闹，他欣慰地笑了，就在他张开怀抱要高呼大王我回来了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无数天兵天将出现，托塔天王李靖指着他道：“孙悟空，你连犯数条天条，现判你死刑。”

    天空中突然雷电密布，闪电如大雨般密集地砸向花果山，瞬间惨叫震天，古树被劈开，山火无情蔓延，巨石翻滚，雷火中猴儿逃窜，鲜血染红了大地……

    人间修罗场，地狱焚尸谷。

    “不要啊，求求你放过它们吧，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他们……”

    孙悟空跪在地上向天上哀求，任雷电在身上崩开了血骨，失去了法力他真的无能为力，寸步难行，望着满地的尸体，他接近崩溃的边缘。五百年的失去，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再拿走了，可是现在他的灵魂正在被抽离。他嗓子都叫哑了，不停地向天上磕头，额头血肉一片模糊，天上的人却视而不见。

    “大王，你是大王？”一只老猴子爬到孙悟空身前拉住他问道，老猴子一半边身子已经被烧得焦黑，一条腿也不见踪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孙悟空呜咽，他将老猴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水里参杂着血一滴一滴溅在老猴子身上。

    “他们说你在天上做神仙，不要我们了，我不信。我知道你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一定……”老猴子睁着双眼没有了呼吸，瞳孔中满天的闪电映得天上的天兵天将神圣威严。

    “啊……”孙悟空仰天长啸，再望着怀中的老猴子，嘶哑的嗓子不停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相信老猴子只是睡着了，一会就会醒来，等他睡醒以后。

    突然，一只老虎出现在他身前，抢走了他怀中的老猴子，叼着跑了，他已经没有力气抢得过老虎。此刻他是多么渺小，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一生不曾认输，却逃不过命运的作弄。

    老虎突然停了下来，放下老猴子说到：“朋友，我吃够了水果。”

    说完，叼起老猴子消失在了森林中。

    “不要，不要，小老虎不要……”

    孙悟空醒了过来，满脸的汗水与泪水流进了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原来是梦，一切都太真实了，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这样的梦了，每次被吓醒之后几个月都不敢再睡觉。

    “小猴子，你怎么了？”

    闻言，孙悟空才注意到眼前的小狐狸：“做了个梦。”

    “你的梦好长啊！都做三天了，你痛吗？”

    小狐狸舔着孙悟空脸上的伤痕说到。

    “不。”

    “我要走了！”

    “去哪里？”

    “妈妈说山里来了只大老虎，要带我离开这里，可是我还要等种子开花的时候小雀来叫我。不过我妈妈答应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我好高兴呀！”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看，种子已经长出小苗了。”

    “我不回来了，等小雀回来的时候请你告诉它，我去找我的天空了。”小狐狸说着不舍地望着小树苗，“等花开的时候风儿会不会把花香带给我呀？”

    “会的。”

    “再见了，小猴子。”小狐狸用爪子摸了摸孙悟空的脸，往落日的方向跑去，跑得那么快，小小的身影被拉得好长，突然一下不见了。

    “再见了，小狐狸。”孙悟空低声道。

    小声到小狐狸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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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记忆被斩

    南天门。

    “姐姐，马上就要下界了，我好激动啊！下界是什么样子啊，听说下面的人不能飞只能活几十年，好可怜啊！”碧池望着南天门外说到？

    碧瑶说：“我宁愿做几十年的凡人，可以随便地欢笑，可以随意地拥抱，也不愿意在天宫这笼子做孤独的活死人。”

    “嘘，”碧池手指放在嘴唇上，四下张望轻声说到：“别让人听见了，犯天条的。”

    “才不会有人听到，他们都是石头，没有思想的石头，只知道修炼，不敢说心里的话，没有想做的事，没有未来。”

    “可是人人都羡慕做神仙啊！神仙有很漫长的生命，可以容颜不逝，还有法术变幻无穷，还有，有很多很多东西，这些都是凡人没有的。”

    “可是神仙有爱吗？”

    “爱？是什么？”

    “爱就是…………爱就像嫦娥仙子，等了天蓬元帅五百年，天帝分开了他们人却拆不散他们的心。”

    “啊？爱就是这样啊！我不要爱。”

    碧瑶一笑道：“等你有那么一天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那姐姐你有爱吗？”

    “我？”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接着她道：“等你追上我就告诉你。”

    说完，她跳下了南天门。

    “等等我，”碧池也跳了下去。

    小狐狸的种子已经长成了几尺高，孙悟空吓跑了几波老山羊，那些山羊想吃掉小树上的绿伢。

    如果，有一天小狐狸发现了这里才是他的天空，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就算没有看到满树的花朵，却可以见到满枝的松子，她一定会笑着在地上打滚儿的。

    “那时候我还在吗？”孙悟空问自己。

    最近，他只要一睡着就是不停的噩梦，每次吓醒之后他都不敢再闭眼。他想要终止这种折磨，但是当死亡都变成一种奢侈的时候，还有什么可以奢求？

    曾经一棍破苍穹，笑傲三界的齐天大圣，现在不过只是一块有思想的石头。

    “只要你认输，我就可以放你出来。”

    天空突然传来孙悟空曾经恨到骨子里的声音。

    “如来老儿，有本事就杀了我。”孙悟空仰天咆哮。

    “自古以来，挑衅天道之人皆不会有好下场，而你将成为又一面警示墙。”

    如来盘坐在天空中，身后金色光芒万丈，他双目深沉，映不出世间万物。

    孙悟空大笑：“哈哈哈哈，你不过是恶恨我挑战了你的威严，老孙偏要要你难堪，你口口声声一句一个天道，你来告诉我天道为甚？”

    “天道就是众生平等，万物规律，顺其自然。”

    “好一个顺其自然，你说得就不脸红吗？”

    “我已超脱于天道之上，不受戒于此，我已斩断七情六欲，便不会脸红，我主持天道不送乱撅，众生当匍跪于我。”

    孙悟空不屑道：“哈哈哈哈哈，真是大善之佛啊，你既已斩断七情六欲，为何眼睛容不下半点沙子，你不过是打着普渡众生的谎言，欺骗世人的阴谋家罢了，你死心吧，我不会认输于你，我要成为你眼睛里咯得你疼痛的沙子，这世间有人不怕你，记住了，他叫：孙、悟、空。”

    “你真的不认输？”如来俯视着孙悟空问到。

    “你废话真多。”

    “就算不情愿，你还是得跪在我面前。”

    如来摊开手掌，飞出一个金箍，金箍飞到孙悟空头顶，一下套到了孙悟空头上。

    “这是什么？啊……我的头……好痛……”

    孙悟空脑袋中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面部疼得痉挛，头上的金箍闪闪发光，他感觉意识在渐渐模糊，眼中白茫茫一片，那些回忆里的片段一块一块在破碎，碎片掉进了黑暗的深渊。

    就算死亡，也要和记忆葬在一起。如果活着却忘记了你，那和沙漠的仙人掌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悟空早已昏厥，这种被割掉记忆的疼痛，比那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残忍百倍，身体病了还可以复原，心破了要怎么缝补？

    孙悟空头上的金箍光芒消失，他眼睛慢慢睁开，他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刻小树，树枝上有一个花蕾将要绽放，两只蜜蜂围着它在打转，仿佛闻见了花香。

    “孙悟空。”

    “谁叫我？”他听到声音一抬头：“你是谁？”

    “我是释迦牟尼，”如来嘴角一丝笑容。

    “你是佛祖？拜见佛祖。”

    “哈哈哈…………”如来满意地大笑。

    “佛祖你笑什么？是不是我眼屎没抠？”孙悟空说着眨巴眨巴眼睛，将一颗眼屎给甩掉了。

    如来收住笑到：“你本来是天上一小神，因为犯了天条所以被罚在此思过，你悔过了吗？”

    “我犯了什么错要被关五百年？我怎么不记得了呢？啊！头好痛……”孙悟空用头使劲地撞击地面，额头都渗出了血。

    “你不想就不痛了。”

    “我不想，不想，”孙悟空自喜，果然不痛了。

    如来淡淡道：“你只要做到三件事就可以将功补过，不仅可以回天庭，还可以被封神。”

    “好啊，好啊，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护送一人前往西天求取真经，至于第二件事就是找到金禅子的转世身并杀了他。”

    “这好办，第三件事是什么？”

    “第三件事，你要杀一个妖王，东胜神州齐天大圣美猴王。”

    “甚好甚好，可不可以先将我头上的金箍给拿下来，弄得我好不自由，甚为不痛快。”

    “到一定时候它自然会掉落。”

    “那你快放我出来吧，”孙悟空焦急道。

    “不急，你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谢谢佛祖，我要出来了，我孙悟空要出来了，我终于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孙悟空仰天大笑，竟笑出了泪来，满面泪痕。

    这天晚上，孙悟空做了一个梦，梦里无边无际的大海那边有一座岛，岛上有一处瀑布，瀑布后面有个很美丽的山洞，山洞里有很多猴子在欢乐地跳，自由自在地荡着秋千。

    有一只老猴子望着快乐的猴群微笑着，它望了望众多猴子簇拥的一石座上，一只吃着香蕉的小猴子点点头，鞠偻着身子慢慢走出山洞，它花了很长时间才爬出山洞的瀑布，他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朝着山洞挥挥手，向着森林深处缓缓走去。

    “老猴子你去那里？”小猴子追了上来。

    老猴子转过身来低声到：“大王，我太老了，我死了以后你要照顾好他们啊！”

    小猴子拉住老猴子的胳膊：“我不要你死。”

    “每个人都会死的。”

    “怎么样才能不死？”

    “传说天上的神仙不会死。”

    “我要做神仙，我也要你们和我一起做神仙，我们永远快乐地一起生活，老猴子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到天上去？”

    “天在大海的尽头，可是你永远无法到达。”

    “我要去，我要做神仙，我要保护你们。”

    “唉……”老猴子叹气着继续缓缓走向森林深处。

    小猴子挥着拳头：“我一定会做到的。”

    整个大山都在回响他的声音。

    次日。

    猴群占满了山头，它们一起在挥手。

    小猴子站在木筏上挥着手：“你们回去吧！”

    “大王，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等我回来带你们一起做神仙。”

    “我们等你。”

    “再见了。”

    “大王，再见了，”满山的猴群挥泪招手。

    小猴子划着破木筏驶向大海的那边，它不知道前方有怎么样的波涛汹涌，但他知道不论什么时候，这里永远在等待他。

    一条伟大的征途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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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初遇唐玄奘

    彩色的云霞是天空的纱巾，自由展翅的白灵鸟是大地的孩子，看了，它在唱歌，它在欢跳，你不曾羡慕它吗？看看你身前的铁窗，你在丢失着灵魂，你找不到归途。

    “姐姐，还有多远啊？我们已经飞了两天了，”碧池追上碧瑶说到。

    碧瑶说：“那是你没有目的地，所以你会觉得漫长。”

    “是吗？”碧池若有所思地说，她从云霞中扯来一块彩云披在身上，“姐姐，好看吗？”

    “好看，你看那太阳都在暗淡了，”碧瑶回头说到。

    “你又哄我了，我哪有那么漂亮？”

    五指山山前，一光头杵着根棍子，牵着头毛驴走着，他突然停下来望着前方的五指山说到：“好大的裤衩啊！”他回头看看毛驴：“你说是不是？阿毛？”

    毛驴朝光头打了个响鼻，喷得他满脸口水。

    “你再这样调皮我待会就清蒸了你，”光头说到，他见毛驴不由后退几步笑到：“瞧把你吓得，你知道我食素的。”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瞧，我又看见了什么？这是一只王八吗？就是壳大了点，还有这个头怎么长满了毛？”光头见到被压在山下的孙悟空惊呼着跑过去，他摸着孙悟空的毛发说：“小龟，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水里吗？”

    “死秃驴拿开你的脏手，我是猴不是龟，”孙悟空摆着头怒目瞪着光头。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光头给了孙悟空一个爆栗，疼得孙悟空直咬牙。

    “死秃驴，放我出来，我要与你决一死战，”孙悟空大叫。

    光头撸起袖子，：“来啊，我还怕你不成？你出来啊！”

    “有本事你把那道符揭下来，我要一棍把你打成孤瓢。”

    光头走两步来到一石壁前，他一手拉着那符纸笑到：“你当我傻啊，就是不放你出来，你咬我啊？看，我揭下来了，看，我又贴上去了，我又揭下来了，我又贴上去了。”

    光头揭了贴，贴了揭，突然谁拍了他一下，他一回过头和孙悟空来了个脸对脸，“啊偶……”

    孙悟空一把揪起光头的衣襟：“秃驴你不是很神气吗？”

    光头大叫：“阿毛，有人打我。”他一回头已看不见了它，只有驴叫声渐渐远去，他道：“你个没良心的。”

    孙悟空举着金箍棒就要朝光头砸去：“俺老孙这就结果了你。”

    “别，我哥可是皇帝，”光头叫着却已不得躲闪。

    金箍棒就要触到光头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孙悟空金箍棒丢在一旁，抱着头倒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地叫着：“我的头，好痛啊，头，我的头…………”

    光头走过去摸着他头上的金箍说到：“猴子，是不是我哥吓到你了？你也别怕，他在东土大唐呢！离这儿远着呢！”

    孙悟空被光头这么一碰，头突然就不痛了，他跳起来：“你说你是从东土大唐来的？”

    “嗯哪。”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唐玄奘的？”孙悟空拉着光头问到。

    光头皱眉：“他欠你钱吗？”

    “不是，我受命在这儿等他，他是我的监管人，我得护送他去西天。”

    “这样啊？”光头站起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说到：“其实我就是唐玄奘。”

    孙悟空手一伸，金箍棒飞回他手中：“你再乱讲小心我一棍。”

    光头谨慎地推开近尺眉心的金箍棒嘻嘻到：“我有御赐的千里马可以作证。”

    孙悟空环视四周道：“哪呢？你当我眼瞎啊？”

    光头清清嗓子：“阿毛，开饭了。”

    一道烟尘从远处瞬间来至，孙悟空面前突然出现一头毛驴。

    “我没骗你吧？”光头指着毛驴自豪地说到。

    孙悟空跳起来道：“你当我在地下待久了不识得什么是马吗？”

    光头绕到毛驴后面指着它的屁股说到：“请看。”

    孙悟空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只见毛驴屁股上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金字：千里马。

    孙悟空厥倒。

    唐玄奘摇醒孙悟空：“我没骗你吧？”

    孙悟空揉揉太阳穴：“要不是我受命不得随意杀生，定要将你打回娘胎。”

    唐玄奘突然指着天空叫到：“猴子，你看！”

    待孙悟空望去，两道身影已经落在了他面前。

    唐玄奘走过去：“两位女菩萨，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来人正是碧瑶和碧池。

    碧瑶无视唐玄奘朝孙悟空走过去，眼睛中竟是一片晶莹，像是有着比大海还汪洋一般。

    碧池却好奇地伸手摸摸唐玄奘的光头说到：“好别致的光头啊！”

    唐玄奘瞬间跳开，像是被触碰了逆鳞一般，一字一句狠狠地叫到：“不、要、摸、我、的、头。”

    碧池嘿嘿到：“可是我已经摸了。”

    唐玄奘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请您继续。”

    碧池“……………………”

    另一边，碧瑶看着孙悟空久久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掉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灿烂的水晶之花。

    “你哭什么？”孙悟空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拭她脸庞的泪珠，突然有缩回手，他想：我在干什么？

    碧瑶喃喃细语道：“你自由了，我就知道没有人能束缚你。”

    孙悟空一步跳远：“大婶你谁啊，搞得我们很熟一样！”

    “我是碧瑶啊？”她又朝孙悟空走过去，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

    孙悟空跳到一块大石头上伸手制止：“你，你别过来。”他的心中疑问：碧瑶？好熟的名字，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啊！我的头…………”他这一回忆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从石头上滚下来，他使劲用头撞石头，竟然将石头撞出了一道道裂痕。

    “你怎么了？”碧瑶跑过去将孙悟空抱在怀中说到，她的泪水滴在金箍上，他已经泣不成声。

    唐玄奘从行李中取出一小马扎坐下说到：“定是他不洗头长虱子了，像我一样多好？”他掰开碧池的手：“别摸了，皮都被你摸掉了。”

    孙悟空昏厥在地，久久他才醒来，他睁开眼正好看到碧瑶美丽的下巴，他蹭一下躲得老远：“你干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碧瑶啊，我是小白啊！”碧瑶痛苦地叫到。

    “小白？”孙悟空疑惑，这一想，他头又开始如刀绞了起来，他连忙甩甩头，这才好多了，他朝碧瑶吼道：“我不认识你，你快滚吧，我一见你就头疼的厉害。”

    “姐姐走吧！他已经不认识你了，他不再是那个孙悟空了，”碧池拉住碧瑶颤抖的手臂说到。

    碧瑶挣脱开叫到：“五百年了，五百年了，我却等来这么一个结局，”她指着天问到：“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

    “滚啊！”孙悟空不敢看碧瑶的眼睛，他的头又疼了起来。

    碧池拖起碧瑶离地而起，没入了云层，只有几滴眼泪还在空中飘着，不知要去往何方。

    唐玄奘对着天空招手：“两位女菩萨就这么走了？要不要留下来喝杯茶先？谈谈人生理想也不错啊…………”

    如果可以，我愿化身蒲公英，随你去到任何地方去，雨水打湿我的翅膀吧，春风抽打我的身体吧，黑暗让我找不到方向吧，只要……只要我能陪在你身旁。

    “孙悟空，你在这里没有朋友，我们做朋友吧！”

    “没兴趣，我也不需要朋友。”

    “小白你来看啊！”

    “什么？”

    “这匹天马居然没门牙。”

    “小白，你来看这颗蟠桃，好像你的脸啊。”

    “才不像呢。”

    “孙悟空，你看这是什么？你的盔甲，和你曾经穿那身一模一样，我花了好几天织的呢！”

    “拿走，我再也不需要它们了，你也别来找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小白，你在这等我，我去会会那如来就回来，别走远了啊……”

    …………………………

    唐玄奘走到孙悟空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到：“猴子，别难过，有些事忘记也许更好，你看我就很开心啊！不信你问阿毛，咦？阿毛又死哪去了？”

    “你也忘记了什么吗？”孙悟空抬起头问。

    唐玄奘缓缓抬起他那此刻无尽沧桑的脸庞，深情地望着远方轻声说到：“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然而我却没有珍惜…………”

    孙悟空打断他道：“为什么啊？”

    “那一年我十八岁，她八岁……………………”

    “秃驴？”

    “什么？”

    “你为什么要去西天？”孙悟空突然问到。

    “因为？是啊？我为什么要去西天呢？”唐玄奘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他突然抬起头说到：“猴子，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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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唐玄奘

    每一个故事都有结局，并不是每个结局都会那么美好，有人认为结局并不重要，过程才是最珍贵的，但玄奘却不这样觉得。

    出家之人讲究因果，他却在意果不问其因，就像他从不在意自己从何而来到这个世界，却在某一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玄奘经常在山上逗蚂蚁，这是他这二十几年来做过最多的事，在师兄弟的所有嘲笑中这并不是最白痴的事。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傻子，尽管如此他却从不觉得孤独，他可以对着河里的鱼儿说一下午，也可以数一早上的落叶。

    只有一个人从不觉得玄奘是傻子，那就是上一届主持法明，他一手带大了玄奘，整个寺里只有他一人关心玄奘，也只有玄奘敢摸他的胡须，他经常摸着小时候玄奘的小光头说：“我这一生从没有什么牵挂，唯有你。”

    玄奘总是歪着头问：“师傅，为何没人愿意和我玩。”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头上有光，只怪我修行不够看不真切。”

    “等我长出头发了就没有光了。”

    这个时候法明总是呵呵地笑起来，这笑容从未在其他地方出现过。

    法明在玄奘十四岁的时候圆寂了，有人说他得道升天进入了极乐世界，也有人说他对佛不忠下了地狱。

    那一天，玄奘在后山对着天空坐了一晚上，没有人注意到他没有回寺里，当然，也没有人在意，他是个傻子嘛。

    这一天，玄奘在后山山林看两只蜗牛比赛，突然他抓起一只蜗牛把它的壳取了下来说到：“你爬得这么慢都是因为这壳太重了，我给你取下来你就能爬得快了。”

    “可是你把它的家取下来了。”

    听到声音玄奘缓缓回过头，他竟没有发现背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虽然这人身着不俗但玄奘却不在意，他回头放下蜗牛说到：“因为它背负得太多，所以走得慢，我帮他解开了束缚。”

    “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身着不俗的之人一手背着弓箭一手摸着下巴说。

    “你是谁？”玄奘突然仰头问道。

    “李世民。”

    “李世民？那冒出来的？”玄奘撇撇嘴。

    李世民嘴角抽搐，心想：“难道遇到世外高僧了？竟有人不知道本大帝？”

    他由于是独自出来打猎，没有带上他的大内高手，又看这和尚满不在乎自己的神秘样，怕是有练过，干起丈来怕是要吃亏，于是他谦虚说到：“也就一小皇帝。”

    “哦，你就是那手提片刀砍趴正主儿篡位那货儿？”玄奘盯着蜗牛随意说到。

    “全靠兄弟们给力，看大师深不可测有没有兴趣加入，以后我兄弟就是你兄弟，有事点个炮仗，兄弟分分钟提刀来见。”李世民试探玄奘深浅道。

    “没兴趣。”

    这回答让李世民不知所措，他心想：这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高手，不论怎样，这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这般不想高攀的人了吧。

    玄奘继续给另一只蜗牛扒了壳。

    这下李世民有些不安了，看着这人的确有些高人的作风，偏偏他有是个牛脾气，我堂堂一皇帝啥高人也得给你搞定，谁拉不好使。

    “说吧，怎么才能和我结拜，多个亲人不好吗？还能有个照应。”他拍拍玄奘。

    “亲人？我没亲人。”玄奘愣了一下说。

    “那不得该有个吗？”李世民连忙道。

    “有道理，可是我是出家人。”玄奘点头。

    “为什么想那么多呢？”

    “是啊，为什么想这么多呢？”

    李世民见有戏，凑近玄奘笑眯眯地说到：“看你比我小就叫我声兄长吧。”

    “再说吧，我要回寺里了。”玄奘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要走。

    “且慢，初次见面也没带啥值钱玩意，就把我的千里马送你吧，”李世民指着远处一头毛发稀疏的毛驴说到：“这可是稀有品种，因为它爸妈都是马而它是头驴，没人知道为什么，以后你骑它进入皇宫无人敢拦你去路。”

    李世民对着毛驴勾勾手指讨好般小声到：“过来，摩卡。”

    面对李世民的呼唤毛驴并不甩帐，李世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它正在青春期，有些叛逆。”

    玄奘看到毛驴跑过去惊呼到：“好丑的大象。”

    李世民…………

    毛驴：……………

    玄奘告别毛驴和李世民回到寺里，今天寺里不知为什么人特别多。

    “主持，外面为什么那么多人跪着？”玄奘见到新主持慧明，远远就跑过去问他，尽管他并不待见玄奘，当然，玄奘从来不觉得他们把自己当傻子。

    真真假假的世界，谁又是真正的傻子呢？谁说得清？

    “他们在拜如来佛祖。”慧明感到奇怪，一是这傻子居然找自己说话，二是这傻子居然还赖在寺里不滚。

    “他们为什么要拜他？”玄奘不解。

    “因为佛祖可以渡他们。”慧明自豪地说到。

    “渡什么？”玄奘追问。

    “渡他们到达彼岸，通往极乐世界。”

    玄奘若有所思，突然，他捡起花坛里的砖头冲向大殿。

    “玄奘你干什么？”慧明见玄奘势头不对，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生怕他干出什么，傻子杀人不犯法啊。

    “我要把这佛像打碎。”玄奘直指如来佛祖大殿上巨大的金身佛像，

    “你敢？”慧明高呼。

    “我为何不敢？他有何资格让人朝拜？世人皆独我，何归他人拜？”

    “大逆不道，来人，把他逐出寺院，永不得再踏进半步。”慧明切斯底里。

    玄奘被几个僧人丢出了寺院大门，重重地砸在地上，漾起一片灰尘。

    此刻许多人围着玄奘，对着他指指点点，有不少人对他吐着口水，嘴里叫着傻子。

    玄奘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久久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声说道：“如来，我来问问你。”

    就这样，玄奘踏上了西行的道路，这一年他二十五岁。

    他走出长安城，穿过森林，突然感觉后面像是有什么跟着，他一回头，只见李世民的毛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

    “是你啊，大象。”玄奘摸着毛驴的头说到。

    毛驴朝他打了个响鼻，似乎是在对玄奘的认知能力感到严重的抗议。

    “不喜欢这个名字？那给你换一个吧，以后你就陪我一路向西吧，阿毛。”

    毛驴原地蹦了三圈似乎表示很喜欢这个名字。

    最终，一人一驴消失了在地平线，一个傻子，一头掉毛的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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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虎妖

    一路上和尚总是说个不停，遇到小河要跑过去跟河里的鱼儿打个招呼，看到飞鸟要招个手，这导致他们的进程很慢，已经好几天了，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后方五指山山头。

    “猴子，前面有一户人家，你去化些吃的来，”唐和尚突然指着远处山坡下的一处篱笆小院说：“记得态度好点，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这是几天来见到的第一户人家。

    孙悟空杵着金箍棒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说到：“不去，我是护送你又不是伺候你。”

    “把我饿死了你就去不得西天了，去不得西天你就完成不了任务，完成不了任务你还得被关进那大裤衩山下，”和尚一本正经说。

    孙悟空鄙视：“你还会饿死？我刚才还见你偷吃鸡腿。”

    “罪过罪过，那明明是豆腐干，不信你问阿毛，”他回头望向千里马：“是吧？阿毛？”

    “反正我不去，”孙悟空枕着金箍棒翘着二郎腿说。

    “你是大爷，我去，”和尚拍拍屁股走两步回头道：“到时候可没你的份啊！”

    “去吧去吧，吵着俺老孙睡午觉了。”

    和尚往山下走去，留下阿毛和猴子，他一不留神脚底打滑，从山坡滚了下去。

    这一滚，刚好滚到了小院外，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轻脚轻手来到篱笆外面朝里面大叫到：“有人没？没人我可进入了啊？”

    叫了半天不见有人回应，他推开柴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此时，一股香味扑面而来，他咽了口口水，推开门，破烂的茅屋里居然有一桌饭菜正热气腾腾，虽然只是一桌素菜，也可谓丰富。

    和尚四下张望了下，这屋确实没人，他几乎是扑到了桌前。

    “我不能这样做，”和尚收回了情不自禁，伸向佳肴的罪恶之手，可是饭菜的飘香真是难以抵挡，他的肚子就要奏起了重金属风，‘饿’的进行曲。

    “闻闻总可以吧？”和尚心想，他四下张望，确定没人，他吸吸鼻子凑过去。

    不闻不要紧，这一闻，和尚沦陷了。正当他狼吞虎咽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是谁？”

    闻言，和尚回过头去，只见一干巴老头鞠偻着身子，不知何时出现，老头看到桌上的残羹剩饭，心痛得险些抽过去，和尚连忙作无辜可怜样儿道：“大爷，那个，我其实，这个，这个，我不是……”他突然认真道：“蛋，咸了。”

    干巴老头气得直跺脚，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咆哮地叫到：“你吃了我的菜，毁了我这么久的心血，你赔我。”

    “我还得赶路，不能陪你，”和尚抠着门牙上的韭菜说到：“我有只猴儿，要不抵给你吧？”

    “我不要猴儿，我只想做个人，你吃了我的饭菜，我再不能做人了，”老头竟然抽泣了起来，像个丢失了玩具的小孩。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就吃你点东西吗？你怎么就不能做人了？你这老头也太抠门了，我都答应把猴儿抵给你了，实在不行我还有匹千里马，你可以清蒸可以红烧还可以…………”

    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你这和尚怎么这么狠？我答应过别人不吃肉的。”

    和尚打个饱嗝说：“我这不叫狠毒，我这是善良，看你这么虚弱，吃点肉也许还能活得更久，而我的千里马又不用跟我再受罪了，还实现了它的价值，来世说不定就可以做人了。”他想了想又说：“也不一定是人，说不定是只老虎，这样它就不用再吃素了，就可以吃肉了。”

    “老虎又不一定吃肉。”老头反驳，脸上鼻涕眼泪纵横。

    和尚疑问到：“老虎为什么不吃肉？它活着的意义就是吃肉，这是它的权利，就像兔子就只能吃草。”

    “为什么？”

    “因为它是兔子啊！这都不知道，真笨，比阿毛还笨。”

    老头突然停止了哭泣，愣在一旁，过了许久，他望着和尚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说得对，老虎生来是要吃肉的。”

    和尚惊讶到：“你懂了？我随便说的，认真你就输了。”

    “五百年了，我守候了对你的承诺五百年了，原来我一直都错了，”老头突然对天叫到，性情大变，身体也在大变，他的衣服被撑破，躯体在变化，最后，老头竟变成了一只老虎，一只无比干瘦的老虎。

    “咦？”和尚看着眼前的突变，他好奇地想伸手去摸摸老虎的头：“让我摸摸你，你的毛看着好滑的样子。”

    “嗷…………”

    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口吐人声：“我要吃了你。”

    “为什么要吃我？”和尚面带微笑：“吃我之前可不可以让我摸摸你？”

    就在这时，大门被一脚踢开，一道身影瞬间出现，那干瘦的老虎看到突然出现的孙悟空，竟愣了下来，忘记了嘴边的和尚。

    “妖怪看棒。”

    金箍棒落下，一道鲜血溅在孙悟空的脸上。

    “猴子？你？你为什么要杀它？”和尚指着孙悟空，眼中是汪洋的愤怒，从没有过的严肃。

    孙悟空淡淡说到：“因为它要吃你。”

    “吃我又如何？它又没有错。”

    “它要吃你还没错？为什么啊？”

    “因为它是老虎啊。”

    “这秃驴一定是被吓傻了，”孙悟空言语一声，扛着金箍棒就要往屋外走出去。他突然又回头看了看地上老虎的尸体，心想：怎么有股熟悉的感觉。

    孙悟空摇摇头，差点又头痛了。

    “站住。”

    孙悟空听到和尚的话没有回头，背对着和尚，驻足问到：“怎么？”

    和尚指着地上已经死去的老虎说：“你说这毛做件大衣怎么样？”

    孙悟空“………………”

    夜晚。

    和尚真的用虎皮做了一件大衣，还给孙悟空做了件虎皮裙。

    孙悟空说：“我不要，俺老孙一见这豹纹就别扭。”

    “瞎说，这是虎纹，”和尚抖抖身上的大衣说：“怎么样？帅气吗？”

    他抚摸着老虎皮衣，眼角一滴晶莹滑落，沉默了许久，他喃喃道：“来世你做一只兔子吧，一只吃草的兔子。”

    “秃驴，我要吐了，你的眼睛，哈哈哈哈。”孙悟空看到和尚掉眼泪捧腹大笑。

    “猴子，我杀了你。”和尚咬牙朝孙悟空冲过去。

    孙悟空金箍棒一横。

    和尚：“我开玩笑的，请您让一下，我要去喂阿毛了。”

    夜晚。

    月光在乌云后面哭泣，像是一个女子在思念，它为什么要哭泣？难道是乌云挡住了它心爱人的身影吗？

    那么，孙悟空此刻在想什么呢？他只是又做了一个梦，他的手摸着虎皮裙，一种熟悉油然而生，却又那么遥远。

    梦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重复言语：我不会吃你，我们是朋友，我也不要吃肉，我要和你一样吃水果。

    我不会吃你，我们是朋友，我也不要吃肉，我要和你一样吃水果。

    我不会吃你。

    而和尚又会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老虎是不是一定要吃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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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野狼精的悲伤

    走到这里，和尚已经是满头大汗，他脱下虎皮大衣，光着膀子望着连绵不断的山脉说到：“猴子，咱能歇会儿吗？我嗓子都冒烟了。”

    前方孙悟空停下脚步眉头一皱谨慎道：“还是快点走吧，此处有妖气。”

    “妖气？我怎么闻不着？”和尚吸着鼻子到处闻，他抬起胳膊笑到：“我怎么只闻到我胳肢窝的汗臭？”

    “谁叫你不洗澡？”孙悟空嘴上说着，眼睛却警惕地四下巡视。

    “天地良心，我想洗，那有水啊？”和尚一脸委屈地摊手。

    “哞哞……”

    远处阿毛正在一条小溪里快乐地打滚。

    “借口。”孙悟空说完独自往前走。

    和尚追了上去：“你怎么能闻到妖气？难道你也是妖？”

    孙悟空听到和尚的话，突然回过头来，像是被戳了痛处，一把抓着和尚的衣领面目狰狞地叫到：“我不是妖，我，不，是！”

    他的眼神中是无尽愤怒和害怕。

    和尚举着双手嬉皮笑脸小声道：“开个玩笑的了，不要当真啊，来，放手哦！”

    孙悟空松开和尚埋头继续走，口中喃喃自语：“我不是妖，不是，佛祖说我是个犯错的神，我是神…………”

    孙悟空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回过头发现和尚已经不知所踪，只有一个水壶在地上打转，远处一股黑风席卷着往山脉而去，黑风之中，传来和尚的声音：“别抓我啊，放开我，我有只猴儿可以给你，不行我还有匹千里马，别碰我，我怕痒，啊哈哈，啊哈哈，好痒好痒…………”

    说时迟那时快，孙悟空脚一蹬地，一跃而起，手持金箍棒追了上去。

    连翻几个跟头，竟然没能追上那股黑风，那黑风没入山林不见了，孙悟空落脚在一片竹林中，四下寻找和尚。

    “嘶嘶嘶嘶嘁嘁嘁…………”

    孙悟空耳朵一动，几个瞬间，他已是来到了响动之处。

    “又是妖怪啊！”

    原来响动正是孙悟空眼前，被孙悟空吓得瘫坐在地的老者所制造，此人身瘦如柴，穿着破烂，满脸白须，怕已是年迈八旬，此刻老者双手捂着双眼不敢看孙悟空，又时不时张开指缝偷瞄。

    孙悟空紧握金箍棒：“我不是妖怪，再乱说小心俺老孙结果了你。”

    听到孙悟空说自己不是妖怪，老者一拍屁股站了起来：“不是妖怪你凶个屁！还举个棒槌！”说着从裤腰带上抽出把小菜刀挥了挥。

    “你这老倌，要不是俺老孙不得随意杀生，定给你一棒。”

    老者不理会孙悟空，急匆匆往林子深处走去。

    “别走啊，你知不知道此处有个妖怪？他抓走了一个和尚你看见没？”孙悟空朝老者叫到。

    老者闻言停了下来，又跑到孙悟空面前，用小菜刀指着孙悟空：“说，你和那妖怪什么关系？”

    孙悟空看了看老者手中起卷儿的菜刀说到：“他抓走了我师傅。”

    “这么说你也是找那妖怪报仇的？”老者收起菜刀，一副大家都是同志的模样。

    “你和那妖怪有仇？”孙悟空问完就觉得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事。

    老者闻言一屁股坐了下来，瞬间眼泪汪汪地满脸飙泪，他激动地说到：“那个天杀妖怪抓走了我的女儿，我女儿本来是要和镇长儿子成亲的，那个天杀的妖怪，天杀的啊…………”

    孙悟空对老者的话感到怀疑，女儿下嫁给镇长儿子，却自己穿着这么寒酸？莫不是这老者就是妖怪变化的？不对，他身上没有妖气。

    “你知道那妖怪所在何处？”

    老者一抹眼泪鼻涕：“知道，我找了半个月，终于让我找到了那妖怪的洞穴，我这就找他拼命去。”

    老者说着举起他的小菜刀就要冲去。

    孙悟空一把拉住他：“带我去。”

    老者点了点头，对孙悟空严肃说到：“好，你得跟紧了，老夫健步如飞怕你跟丢了！”

    孙悟空“…………”

    看着老者蜗牛般的速度，孙悟空一把抓着老者跃地而起，穿梭在林间。

    不时，二人来到了老者所指的妖怪洞穴，这洞穴位于石壁上，里面黑漆漆的，大约一人半高，要不是孙悟空已经感觉到了里面的妖气，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小破洞就是妖怪的藏身之地。

    他把老者放了下来就要冲进去，后面老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哇一声吐了。

    “你这老倌，就这速度就吐了，真没出息。”得亏孙悟空躲得及时，不然就被吐身上了。

    老者一抹嘴巴：“不是，太刺激了，飞的感觉真好，再来一圈。”

    “你不报仇了？”孙悟空问。

    听到孙悟空说，老者像是才想起什么，从裤腰带掏出他的小菜刀，闭着眼就往洞里冲：“还我女儿来。”

    孙悟空不管老者，手中金箍棒一棍砸在石壁上：“妖怪出来，快来你孙爷爷这儿领死。”

    不多时，一小白脸书生模样之人走出洞穴，手中一把长剑直指孙悟空叫嚣：“什么人，竟敢在我长剑仙人洞府放肆！”

    老者见来人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菜刀一丢，大叫一声“妖怪啊！”快步如飞地躲到了孙悟空后面。

    “什么狗屁长剑仙人？不过是野狼精罢了。”孙悟空杵着金箍棒不屑到：“交出和尚和那老倌女儿我留你全尸。”

    “老丈人，难道你面前的就不是妖怪吗？”小白脸野狼精对着老者一指孙悟空说。

    “不要说我是妖怪。”孙悟空咬牙切齿。

    野狼精仔细打量着孙悟空，突然惊讶到什么，神情大变：“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见过你，你的模样曾在妖族传颂。”

    “什么齐天大圣？我是神。”孙悟空莫名其妙。

    “是了，你现在是神了，死了千千万万的妖，你却成神了，”野狼精情绪激动，他一指孙悟空斥问到：“你还记得那些，为你至今四处飘荡的游魂吗？你还记得花果山满山的尸骨吗？你是神了，他们呢？我爷爷在花果山等待了你五百年，等你带领他们再战天庭，你却成了天庭的神。”

    “废话真多，吃俺老孙一棒。”孙悟空不耐烦，纵身举棍冲向野狼精。

    野狼精手握长剑，但他还是没有举起来，他被一棍击飞，撞碎了石壁，口中鲜血直流。

    突然，野狼精仰天狂笑：“齐天大圣，哈哈哈，曾经的吃人妖王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凡人要杀死同类，哈哈哈哈，逝去的妖啊，你们看错人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孙悟空了。”

    他的眼中有泪：“来吧，杀了我。”

    这时和尚从洞里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干啥呢？吵了吧唧的，让狼撵了咋滴？”他看见一边受伤的野狼精，又看看孙悟空：“狼让猴儿撵了？”

    “猴子，你又在欺负人？”和尚跑过去扶起野狼精。

    “和尚走开，我在除妖。”

    “他又没有害人，怎么是妖？”和尚质问孙悟空。

    一旁的老者冒出个脑袋：“他有尾巴，就是妖怪，他还抓了我女儿。”

    “是不是妖怪不是看外表，妖怪没干坏事就不算是妖怪。”

    “那是什么？”孙悟空和老者异口同声问道。

    和尚犹豫了下：“额！人妖吧！”

    “那他抓你干甚？”孙悟空言。

    和尚转头问向野狼精：“对了，你抓我干嘛？”

    “我没抓你，只是听你说了几句话，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请你来探讨下，”野狼精委屈到。

    “我说了什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有些事要学会放手，不要紧握不放，害了自己也伤了他人，我觉得有点道理。”

    和尚回忆了一下，抱歉到：“那是我对阿毛说的，它赖在水中不走了，我在开导它呢！”

    野狼精“…………”

    “那你为何抓我女儿？快把她交出来。”老者抖了抖手中的小菜刀威胁到。

    “是她薄情寡义，我爱慕她如此之久，为了她我放弃了朋友，放弃了亲人，从她十二岁就一直默默地守护她……”

    和尚打断道：“十二岁？你有恋童癖啊？”

    野狼精咆哮：“没想到，她却移情别恋想要嫁给镇长儿子，就因为他能给她买漂亮衣服？，买贵重胭脂吗？就因为我是没有出息的妖吗？就因为我不能给她富贵生活吗？”

    “你不是有法力可以变吗？”和尚问。

    “我只是个普通小妖，修出人身已是不易，我可没有神那般的手段。”野狼精说着瞥了一眼孙悟空。

    这时，洞内一颇为有姿色的红衣女子走出来，他一眼看到老者焦急到：“你怎么来了，你快走，一会镇长带人来救我，看到你怎么办？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啊，你看你那寒酸样！”

    “闺女，我来救你啊！”老者见到女儿激动地跑过去。

    “我不用你救，你不给我添麻烦就好了。”女子脸一撇，不自觉后退一步，和老者拉开了距离。

    看着眼前的一幕，和尚沉默，许久，他独自往远处走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没说什么。

    孙悟空朝和尚追了上去，他不想面对洞前一幕，这让他心烦。

    “孙悟空。”

    听到野狼精的声音，孙悟空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你不想回花果山看看吗？”

    孙悟空不理会，继续走，走了很久，他突然问自己：“花果山？我怎么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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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来到流沙河

    行了几日，已经不见森林和大山，只有无尽的荒芜。

    “猴子，歇会，我又累了。”

    和尚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荒原，他咽了咽口水。

    “你这秃头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照你这速度何时才能到得了那西天？”孙悟空双手搭在金箍棒上回头说。

    “我其实是不算累的，主要是阿毛累了。”和尚指着不远处的阿毛说，阿毛听到和尚这么说朝他打了个响鼻表示反对。

    孙悟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坐在块大石头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和尚从包里掏出一块馒头对孙悟空说到：“就这一块了，给你吧，我不算饿。”

    “不要。”孙悟空低着头随意说。

    和尚又掏出了鸡腿说：“我就知道你不要，这就不给你了。”

    “秃头，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西天？”孙悟空突然抬头问道。

    和尚闻言险些倒地，朝孙悟空吼到：“你烦不烦？这问题你已经问了三百二十五遍了，那你为何一定要跟我去西天？”

    “因为佛祖说我犯了错，护送完你我的罪就会销了。”孙悟空若有所思道。

    “你犯了什么错？偷看邻居洗澡？”和尚啃着鸡腿说。

    “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神经病，犯什么错都不知道。”

    “佛祖既然说我有错那就一定有，他不会骗我的。”

    “那可不一定。”和尚说。

    孙悟空突然警惕起来，手握金箍棒说到：“有人来了。”

    和尚闻言抬头一看，不远处一麻衣老头正缓缓走来。

    “猴子？和尚？”麻衣老头来到近前手捋白胡须说到。

    和尚蹭一下站起来，虎皮大衣一挥：“不对，请叫我帅和尚，帅是我的特征，和尚是我的职业。”

    老头一脸黑线。

    和尚两口啃完鸡腿，油腻腻的手指一方问老头道：“此向可通往西处？”

    “去不得，去不得。”老头摇头。

    闻言，孙悟空一跃而起道：“你这老倌，怎是去不得，俺老孙可是知得真切，此去定是西路，莫是愿不得我等去？”

    老头：“你这猴子哪里话？”

    孙悟空把棍子一横：“请叫我帅猴子。”

    和尚挪开孙悟空的棍子问到：“为何去不得？难道我们走反了？”

    老头顺了顺麻衣坐在了地上说：“来来来，坐，听我跟你们说。”

    和尚乐呵呵地坐了下来：“你说，你说。”

    “我之所以说去不得是因为，因为……”老头一眼瞅见了和尚包袱里半露的馒头。

    和尚见势意领神会，自觉地递过馒头：“请您继续。”

    老头接过馒头咬了一口：“这馒头有点干啊！”

    “有水，有水。”和尚急忙递过去水壶。

    喝完水老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陷入了深思，过了许久说到：“我要说什么来着？”

    和尚一把抢过来半边馒头：“前方，前方怎么？”

    “什么前方？”老头说。

    和尚又一把抢过来水壶：“前方怎么去不得？再装把我那半边馒头还来。”

    “哎！”老头叹了叹气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前方乃是凶险之地。”

    和尚问：“怎么个凶险法？”

    “这个凶险嘛……”老头指了指馒头。

    和尚再次会意，递过去馒头。

    “其实也没什么，有条小河沟子。”

    和尚从地上弹起来：“老子馒头都没了你跟我说这个？”说完他转身向孙悟空一伸手：“猴子，把棍子给我。”

    等和尚回身才发现，老头一溜烟早跑没影儿了，他又回头看看忍不住偷笑的孙悟空：“笑毛啊？”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阿毛抬起了头。

    “秃头你也别伤心，他定是久不见进食了，你就当发发善心。”

    和尚举拳相向：“最后的干粮没了，看我不海扁你。”

    孙悟空伸手道：“等等。”

    “我等你大爷……”

    …………

    两人又行了半日，依旧还是一片荒芜，丛乱的杂草无尽头，昏沉的天空摇摇欲坠，这一切都像是步入深渊的预兆，让人心生压抑。

    嘶…………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方山坡上，孙悟空的吸冷气儿的声音，已经精疲力尽的和尚，一抹额头上的汗朝前方孙悟空叫到：“猴子，咋了？”

    见孙悟空没反应，和尚几步小跑追了上去，看到前方的景象不禁“嘶……”的一声吸着冷气。

    两人的举动令阿毛很不解，欢快地朝二人飞奔上去：“啊呜……”

    两人回头斥喝：“你是驴不是狼。”

    原来，前方是一条河，不，是一片河，一望看不见对岸，汹涌的黑色河水翻腾席卷，河面上层层白色雾气缭绕，似要侵骨噬血一般森恐，更不知河深有几许，仿佛河内住着万古凶物，又似此河连接地狱焚尸海。

    “猴子，你说这是那老头说的小河沟子吗？”和尚呆呆地一旁的孙悟空。

    “应该是了。”

    “那你有把握背我飞过去吗？”

    “老孙我一跟头翻过去怕是你抓不住，主要是我相信你有能力游过去。”

    和尚又转向阿毛问到：“你有把握驮我游过去吗？别跑啊，阿毛，你跑什么？”

    和尚突然朝一处跑过去：“那有块牌子。”

    “流沙河？”和尚念着石碑上的的字。

    “河里有东西。”孙悟空叫到。

    果然，河里漂浮着一片一片类似木枝一样的东西，仔细看却是一具具人骨，如此多的人骨，这河到底是如何凶险之地。

    “秃头我们还是绕路吧。”孙悟空感到不详。

    和尚并没有回答孙悟空，而且就那样静静地朝河面站着，像是在聆听什么。

    “秃头？”

    “秃头？”

    孙悟空叫了几声，和尚才回过神来，只见他脸上是无尽的凝重，嘴唇发白，久久，他对着流沙河说到：“你跟我走，或者我跟你走。”

    五百年前。

    万丈光芒在闪烁，一望无际的晶莹，无数银沙在星辰间围绕盘旋，这一星点一星点的璀璨，将夜空装扮出了一条银色的河流，蜿蜒而去不知终处，没有人知道银河的那一头是何般景色。

    当然，除了他。

    当太阳带来黎明的时候，他拉起沉重的铁帘，所有银沙如溪河般涌入铁帘后面的银沙池，然而总是有些银沙围绕着他不愿离去，像是没有玩够不愿回家的小孩。

    这样的工作他已经做了不知几万年，但他从不曾疲倦，他希望一直守着他的流沙，哪怕永远只是一个，天宫的无名卷帘小将。

    仿佛万古的沉寂只是在酝酿惊天巨浪，天庭仙妖大战波及银河，战火焚毁了还没来得及回到银沙池的银沙，那些银沙被妖火神炎灼烧，如雨一般倾洒而下，燃烧了云，遮蔽了天，直落人间。

    那时，百里河正是捕鱼季节，河面渔歌萦绕，船摆浪头，方圆百里的渔夫在河面上忙碌挥汗，而天空却突然阴沉下来，燃烧着的银沙从天而降，犹如末日来临，伴随着无尽的死亡。

    百里河上的惨叫持续了三天三夜，无数尸骨在河水里沉浮，将河水染成了黑色，那些银河的银沙，沾染着无数渔民的怨魂，在每个夜晚从不间歇地绝唱。

    就此，百里河变成了鲜有人迹的荒漠，游魂的流沙河。

    而他呢？那个守护银河的卷帘小将。

    他早已是在黑稠的流沙河底跪了五百年，每时每刻忍受着万千亡魂的抽筋扒骨，却依旧不觉得还清自己未能看护好流沙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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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斗老沙

    “秃头，这流沙河你怕是过不得了。”孙悟空抱着金箍棒在岸边坐着说到。

    只见和尚迈步向汹涌的河里走去，孙悟空叫到：“你真游啊？淹死了俺可不来救你。”

    和尚不理会孙悟空继续往前走，奇怪的事发生了，和尚竟然在水面上行走而没有落入水中，使得孙悟空和阿毛大眼瞪小眼。

    不时，和尚已是行至河中央。

    “不好。”孙悟空大叫一声，河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不断盘旋而上，形成一根莫大的旋转水柱将和尚包裹其中。

    孙悟空猛地一拍地，腾空而去却为时已晚，和尚被水柱吸入了黑河水之下。

    “何方妖孽竟敢在你孙爷爷面前放肆，把秃头交出来我留你全尸。”孙悟空棍指河面凌空叫到。

    见不曾有人回应，孙悟空猛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河中，河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浓浊恶臭的河水弄得他作呕，无奈只得作罢，他回到岸上。

    过了许久，孙悟空依旧无计可施时，而这时，河中漩涡又出现了，接着两道身影在漩涡中渐渐升了起来，一个正是此前消失的和尚，还有一人，那人身着破烂盔甲，凌乱的头发和胡须遮挡了面目，模样甚是落魄。

    漩涡逐渐托着两人向岸边移动，和尚朝孙悟空挥着手：“嗨！猴子。”

    孙悟空仔细打量着和尚旁边奇怪之人，手中的金箍棒握的紧紧的。

    “是你？”

    那漩涡上落魄之人，看清岸上的孙悟空突然一声愤怒斥喝，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铲沙的月牙铲，挥舞着就冲向孙悟空。

    孙悟空不甘示弱，金箍棒迎了上去。

    “啷当……”

    金箍棒和月牙铲碰撞，发出踉跄的金属声，这一击孙悟空虎口被震得发麻，他嘴角一丝上扬，自语：“有两下，俺老孙就陪你玩玩。”

    二人皆身手不凡，眨眼间已是斗得数回合，竟是不相上下。

    后方和尚追上来叫到：“怎么还打起来了？年轻人啊，火气太大。”

    他想要阻止却根本无能无力，那两人从空中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战到空中，难解难分。

    孙悟空总是点到为止，而对方却是在死磕，他横劈一棍震退那人叫到：“俺老孙和你无冤无仇，你怎这般招招要俺性命？”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入今天这地步？”那模样落魄之人言语中尽是愤怒，他手中月牙铲呜呜作响，誓要搅碎孙悟空。

    “俺又不曾见过你，你却污蔑于俺，看棒。”孙悟空金箍棒当空直下，那人一个侧身躲闪，地面之上赫然出现一个巨坑。

    那人转瞬间来到孙悟空后方，月牙铲朝孙悟空头上砍去，孙悟空下意识一闪躲开了攻击，几根猴毛被削掉。

    孙悟空被惹怒了，他冲天而起，双手举着金箍棒砸下，金箍棒膨胀成擎天巨柱，可怕的威压起飓风，顿时间飞沙走石，风云莫测，万物失色，犹如末日来临。

    此刻孙悟空犹如魔王出世，惊天动地。

    而另一边，手持月牙铲之人视死如归，他将月牙铲插在地上，身体中不断涌出金光，他双拳紧握，那些金光凝聚成一层金色的屏障，屏障将他包裹在其中。

    “嘭……”

    金箍棒落地，激起漫天烟尘。

    许久，烟尘才散去，金箍棒留下的巨大印子里，一人倒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止，月牙铲滚落一旁。

    孙悟空金箍棒指着地上之人的眉心道：“你输了，但我不杀你。”

    “哈哈哈，妖王孙悟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地上之人捂着胸口仰天狂笑。

    孙悟空一把扯起地上之人的衣领，面目狰狞咆哮道：“我不是什么妖王孙悟空，我是神仙孙悟空。”

    “你、是、妖。”那人盯着孙悟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叫到，眼神中是恨，是嘲笑。

    “啊？我不是妖！”

    孙悟空抓狂，高举金箍棒砸下。

    金箍棒落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来。

    “秃头，你干什么？”孙悟空对突然冒出来挡住金箍棒的和尚叫到。

    “你要杀他就先杀我吧！”和尚的眼神异常坚定，他护在那人身前。

    “他是谁？你这样护着他？”孙悟空死死盯着和尚，心中骤然萌生被背叛的感觉。

    “你当然不认识我，堂堂妖王孙悟空，怎么可能认识我一个无名小卒。”那人笑到，语气里是无比悲凉的自嘲。

    “你认识以前的我？”孙悟空收起金箍棒，他的愤怒突然退却，他不想放过任何了解自己过去的机会。

    “五百年前，你的恶名天地谁人不知？”那人苦笑说到。

    “五百年前？我怎么不记得了？啊，我的头。”孙悟空抱着头倒在地上，他这一想头又开始痛了，就好像有把刀在脑子无情地搅，一刀一刀碾碎你所有的知觉，那种疼，宁愿选择死也不要。

    那人半信半疑望着痛苦的孙悟空道：“你不记得了？”

    “他有健忘症。”

    一旁的和尚接嘴，他用手去摸孙悟空头上的金箍，这一模，孙悟空头就突然不痛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满头大汗，萎靡地坐在地上。

    “猴子，他以后跟我们一起走。”和尚扶起那人对孙悟空说。

    “为什么？”孙悟空背对着两人，他不想被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他摸着自己的头，金箍勒得他很难受。

    “不为什么啊！”和尚说完又对那人问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只是一个看守银河的卷帘小将而已。”那人语气低沉，他似乎又想起了他的银沙池。

    和尚想一下道：“你住在流沙河，就叫你老沙吧！”

    老沙道：“好！”

    “咳咳，打扰一下！”孙悟空站起来举手发言道，一个趔趋险些跌倒。

    和尚回头：“猴子，你有意见吗？”

    “这位老沙似乎对我有意见啊，他要是跟我们一起走，不会对我下黑手？”

    老沙回应：“已经不需要了，还有什么比你失去记忆对你的惩罚更大？你已经不是那个孙悟空了。”

    和尚一挥手：“猴子，把我那件虎皮大衣拿来……”

    和尚给老沙剃了胡子，削了乱发，老沙的真面目终于显露，他模样清修俊朗，再穿上和尚的虎皮大衣，甚是帅气。

    最后，西行的队伍再次扩大，他们一同走向最后的归途。

    他们的影子在荒漠上越来越小，在他们不知道的远处土丘之上，那个先前遇到的麻衣老者，望着孙悟空远去的背影，眼神中点滴晶莹，他喃喃自语：“路终究你要自己走。”

    在流沙河河底的时候，和尚问老沙：“你愿意跟我走吗？你这不是救赎，你只是在堕落。”

    老沙说：“你看见了河里沉浮的无数冤魂吗？”

    “我看见了，他们的歌声不应该这样绝望。”

    “是我，是我的错。”

    “过去的你何必苦苦自责，跟我走吧！带上他们，那里才是他们的归属。”

    “去哪儿？”

    “极乐之界。”

    “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我会找到。”

    “好，我跟你走。”

    无数的冤魂化作一串黑色珍珠项链，和尚亲手为老沙戴在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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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高老庄

    离开流沙河好几天了，荒凉的大漠终于就要走到尽头，远处隐隐约约已经能看见起伏的山林，那久违的绿色真是令人欣喜。

    一路上老沙都不怎么说话，赶路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独自在后面，和尚找他聊天也不怎么回答。

    行了半日，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和尚找来些干草，升了一堆篝火。

    “老沙！你为什么总是对着天空发呆呢？”和尚看到老沙坐在远处土丘上，跑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拍拍他的肩问到。

    老沙依旧仰望着星空，好像没有听到和尚的话一样，和尚顺着老沙的眼神望去，望见的是夜空，璀璨的银河光芒闪耀，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天空，不时一颗流星划过。

    “你以前就住在哪啊？”和尚指着银河问老沙，等了许久，见老沙还是没回答他的意思，他起身拍拍屁股：“没意思，我还是去找阿毛聊天吧。”

    “师父，真的有极乐世界吗？”和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后面有声音，他猛地回头，发现老沙还是保持着那个仰望的姿势，他极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试探到：“老沙，你刚说什么？”

    和尚愣在原地许久，过了老半天老沙也没有丝毫反应。

    “真的是我幻听了？”他自语一声向火堆前的孙悟空走去。

    和尚不知道，老沙其实是在数银河的星星，他甚至记得曾经给每一颗银沙起的名字，数着数着，老沙总是不经意间伸手想要去抚摸它们，然而每次触不可及的时候，他又想起那些坠落尘世的银沙，突然，他又摸着胸前黑色的珍珠项链，心中就像是一瞬间被抽空，那种感觉好比在没有尽头的深渊里无限下坠。

    孙悟空看到和尚朝自己走来，一头倒在地上响起了鼾声。

    “猴子，我知道你在装睡，来，来，我们谈谈人生理想。”和尚想拉起孙悟空，却拉不动。

    “我睡着了，已经说梦话，”孙悟空翻个身梦语，说完又响起了鼾声。

    “哎！我还是去找阿毛吧，咦？阿毛呢？”和尚到处张望，无奈又在篝火旁坐了下来，他就想找个人聊天。

    孙悟空眼睛迷个缝，看到和尚走开了，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差点又要听和尚一晚唠叨了。

    第二天。

    太阳刚刚冒出头来，三人却已经走了好几里，远远地，一座庄园在林隙间显现，本来走得慢吞吞的和尚，看到庄园顿时精神抖擞，他激动叫到：“终于看见人烟了，和尚我都要饿疯了！”

    “不是还有俩馒头吗？”孙悟空看到和尚癫狂的模样鄙视到。

    “早就没了，昨晚趁你们不注意被我当夜宵干掉了。”和尚咽了咽口水，他朝孙悟空和老沙叫到：“你们跟上，我好像已经感觉到了大餐的气味。”

    和尚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高老庄？”

    三人来到庄园，远远望去，门匾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金光闪闪，丈许高的红墙很是气派，只是，不论是院墙还是门头，皆是布满了黄符，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的热闹。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赶上聚会了。”和尚欢喜地走在前面带路。

    “站住。”

    几人被门前的门卫拦下，门卫打量着三人皱起眉头，对和尚和老沙喝到：“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和尚连忙上前道：“我们是来化缘的，而且我们是三个人。”

    “那有三个？我只看到两个人，还有一只丑猴一头蠢驴。”门卫双手抱在胸前，随意地说到。

    闻言，孙悟空把玩着金箍棒走到门卫面前，他侧着头，耳朵几乎杵门卫脸上，轻轻地说到：“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门卫不由后退一步，望着孙悟空满脸通红，嘴唇哆嗦：“会说话的猴儿？妖，妖，妖，你，你是妖怪……”

    “猴子，你吓到人家了。”和尚跑过来挡在孙悟空前面，他指着自己的肚子对门卫说到：“你看我这肚子扁得，有没有吃的。”

    门卫悄悄瞄了一眼孙悟空，发现孙悟空正瞪着自己，发白的嘴唇语无伦次道：“吃里面的有，我，我，我……”

    “谢谢。”

    和尚说完，大摇大摆地朝大院里走去，他回头朝孙悟空老沙叫到：“跟上。”

    此刻，在高老庄里的某一间房里，一名男子已经奄奄一息，闪着寒光的铁勾直穿他的双肩，而铁勾连着铁链悬挂在房梁上，他的周身贴满了黄符，苍蝇笼罩，面容已经被粘稠的鲜血模糊，看不得真切，鼻孔里不时有蠕虫冒出头来，胸膛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在溃烂，露出森森白骨，绑在双手上的绳子已经混着血液嵌进了血肉。

    要不是他那双散发着光芒的眼睛不时眨眼，很难让人相信他还活着，那本不该在如此不堪躯壳上的眼神，竟有着大海一般的深沉，而那深沉的背后，不知是何般切人心魄的故事。

    “老沙！猴子呢？”

    和尚进到院子里，才发现孙悟空没有跟着他进来。

    “在门口花坛里放驴。”老沙回答。

    “咦？你今天居然回答了我八个字。”和尚惊讶，而紧接着，当他看到院子里的一切时，老沙给的惊喜对他来说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因为，此刻院子里简直是人山人海，上百张桌子上尽是无比丰盛的美食，上千人分散在各处划拳对饮，场面复杂而壮大。

    “和尚我简直饿疯了，”

    和尚拉起老沙抄最近一张桌子扑了上去，而桌子旁喝得正欢的几位大汉面面相窥，相互摇头，表示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不所认识。

    和尚狼吞虎咽，如旁若无人，许久他抬头望了一眼老沙，舌头一舔嘴角的饭粒道：“老沙你怎么不吃？”

    老沙望着桌上的佳肴，它们正在和尚的摧残下走向全军覆没，他咽了咽口水，又瞄了瞄几位瞪着眼的大汉。

    最终，老沙还是沦陷了。

    两人的壮观进食惊呆了在座几人，最后纷纷逃离，留下和尚和老沙疯狂地争夺桌上之物。

    谁也没有料到老沙还有这一面，保持了那么久的忧郁王子气质，竟在一顿饭上本性暴露。

    “王天师来了。”

    不知何人叫了一声，人群悸动了起来，不由地让开一条道出来，一位身着黄色道袍的大汉走来，此人满脸络腮胡，面露凶像，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一样。

    “王天师，感谢你为我们高家镇降住了妖怪啊。”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胖子走上前去，激动地拉着那被称作王天师的黄袍大汉说到。

    “高员外，除妖降魔乃是我修道中人应该做的。”王天师挪开高员外的手义正言辞地说。

    “是是是……”

    高员外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塞到王天师手里，点头哈腰说到：“这个是我们高家镇的一点心意，还望不嫌弃。”

    “我们不是凑了很多银两吗？怎么变那么点了？”人群中有村民人小声嘀咕。

    旁边有人附和：“估计是又让那高胖子私吞了。”

    “小声点，让他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那王天师看着高员外塞过来的银两，瞪了一眼高员外冷哼到：“当我什么人？我是修道中人，怎么能拿村民们的钱？”

    “这个，这个……”王天师的这一举动让高员外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姿势，这手收回来也不是，递过去也不是。

    “不过！既然你执意坚持，那本天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天师不等高员外收手，一把抓过银两说到，还用牙咬了其中一个，试试真假。

    高员外见王天师收起银两，心中长舒一口气，他双手高抬，欢呼着：“王天师，王天师……”

    “王天师，王天师，王天师……”

    人群围着高员外和王天师欢呼，声势浩大，引得角落里埋头苦干的和尚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也只是一看，接着，和尚又埋头大吃起来。

    王天师正闭目享受着属于他的欢呼，许久，他大手一挥，人却顿时安静了下来，他背着手道：“猪妖在哪里？”

    “把妖怪带上来。”高员外对着远处的两个家丁叫到，闻言，那两个家丁飞快向关押妖怪的房间跑去。

    “王天师，给我们讲讲怎么抓妖的吧，”人群中有人高呼到。

    “是啊，让我们感受一下天师的风采吧！”高员外朝王天师点头到，脸上的肥肉抖动。

    “那我就给你们讲讲。”王天师摸摸自己的胡子，眼露邪光回忆说到：“说起来那猪妖也是厉害，我在他那云栈洞前等了足足三日，终于等到他归来，于是，我幻化作村姑模样，假装受了伤昏倒在他洞前，那蠢猪果然上当，我趁他不注意，一剑刺穿了他的琵琶骨叫他使不出法术。”

    王天师掏出一把黑锥子：“就是这把剑。”

    正当人们瞅着王天师手中的黑锥子眼冒金光时，他一挥手：“不料，那猪妖也不是什么善茬，竟使出来一钉耙就要跟我打斗，我们斗了一天一夜，可他被锁住了琵琶骨哪里是我的对手，我用神符定住了他，叫他动弹不得，然后，你们赶到了，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使阴招，不道德。”

    正当众人听得聚精会神的时候，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这一句，引得所有目光都望向了一个方向，到底是什么人敢忤逆神通广大的王天师，原来，说话之人是一个和尚，旁边还坐着个带一大串珠子的小白脸。

    王天师打量着和尚和老沙，他心中诧异，竟然看不透两人深浅，为了保险起见，他走过去抱拳试探到：“这位大师是佛道中人吧？刚听到大师言论，看来对降妖也是有一些门道了！”

    “我随便说说的，别当真，别当真。”和尚见这么多人围了过来，一抹油腻腻的嘴说，门牙上露出一片青菜来。

    王天师皱眉，心想这人表现得如此不同，要么是高深莫测，要么？就是个傻子。

    “师傅走吧！”老沙见势不对，拉起和尚想要离开。

    “妖怪来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通报，两个家丁托着一人来到院中，那人全身诸多伤口，简直惨不忍睹，地上拖出一条血迹来。

    见这一动静，众人纷纷将和尚抛到脑后，涌向那被指作猪妖之人，他被几人绑在了一根房柱上。

    王天师来到那人面前，黑锥子又取了出来。

    “慢着。”和尚大喊一声，跑了上去

    “大师有事？”王天师问到，他依旧对这突然出现的和尚摸不准。

    “他犯了什么错？你们这样对他？”和尚摸着那人胸前的伤口问到：“疼吗？”

    那人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和尚。

    “他是妖，杀他还需要什么理由？”有人叫到。

    和尚不理会，他抚拭着那人的脸，想要为他擦去血迹。

    王天师一把扯过去和尚：“请你让开，让我来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上千村民高呼。

    和尚一步挡在那人身前，死死地盯着王天师：“杀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不知天高地厚，我就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看你还会不会这样这样维护。”王天师面目凶恶，他叫到：“拿显形水来。”

    紧接着，一个村民端来一盆清水，水中是黄符燃烧过后的灰烬，那个村民将水一盆泼向那人，显形水从那人头上淋下，冲洗掉了他脸上的血迹。

    “是他？”远处老沙看见那人面容不惊疑问。

    很快，那人开始全身颤抖，他的身体在发生变化，肚子开始膨胀起来，蹦开了无数伤口，他的脸也在发生变化，鼻子不断隆起，耳朵不断拉升，片刻，他的脸变成了一个猪头，那长长的獠牙令人发指，凌乱的棕毛呼呼作响。

    “看到他这样子，你怕了吗？”王天师邪笑，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和尚是个白痴。

    “面相不过是一副躯壳，丑陋光鲜又如何？心不静不诚，是人也皆魔！”和尚伸手将那人挡在身后向王天师叫道。

    “你这觉悟怎么能当得了和尚？那个寺庙敢收你？”王天师嘲笑。

    “是人是佛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哉，”和尚无比严肃。

    “胡说八道，让开，不然我让你一块死！”王天师指着和尚叫到，脸上横肉抖动，一副谁挡我谁死的表情。

    “你敢？”

    老沙大叫，他一跃而起，从人群头上掠过，落在和尚面前，荡起一片灰尘。

    “有架打？”

    只闻孙悟空其声不见其人，片刻，他几个凌空踏步越过围墙，来到和尚面前。

    “又是妖怪啊！”众人见到孙悟空纷纷落荒而逃，上千人一眨眼间都不见了。

    “又来一只猴妖？”王天师丝毫不把孙悟空放在眼里说到，到是那变为猪模样的人，见到孙悟空吃惊不小。

    “老沙，你带和尚走，俺来陪他玩玩，我的金箍棒可是很饥渴啊。”孙悟空回头对老沙说，手中金箍棒出现。

    “狂妄。”

    王天师掐了一个剑决，黑锥子飞向孙悟空。

    ……

    和尚和老沙将那人解救了下来，扶着往大门外走去，留下孙悟空和王天师打斗了起来。

    和尚将那人放在大门的石阶上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已经恢复成了人的样子，他久久地望着和尚：“天蓬。”

    老沙蹲了下来，手搭在那人肩膀上说：“我认得你，天蓬。”

    “你怎么认得我？我怎么不记得你？”天蓬嘴唇发白，说话都很艰难。

    “你是名动天界的天蓬元帅，我常常看见你在银河的边上训练十万天兵，我只是个看守银沙池的卷帘小将，你肯定不会认识我。”老沙说着望了望天际。

    “呵呵，什么天蓬元帅，你看我这样子！”天蓬自嘲，这一笑又扯动了伤口，痛得他直哆嗦。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老沙不禁问。

    天蓬没有回答，表情呆滞，陷入了回忆中。

    “别让他说话了，他已经很难受了。”和尚拉过老沙说到，他想了想突然道：“天蓬？这个名字真难听，我以前养了只小猪叫猪八戒，是我师傅起的，不如就叫你八戒吧！”

    天蓬一听，差点咽气撒手人寰。

    “看你这表情是同意了，”和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我们先离开这儿。”

    “让我先给他疗伤。”老沙说着，一股金灿灿的气流涌出他手掌，气流越来越多，将天蓬包裹在了里面。那些伤口在气流的轻抚下，正在慢慢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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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往事

    “八戒，你怎么会被抓住的？”

    离开高老庄，和尚一路都在不停嘀咕。

    “说多少遍了，我叫天蓬。”八戒抓狂。

    他经过老沙的疗伤已经能自己行走了。

    “知道了，八戒。”和尚点头认真道。

    几人走了好几里还不见孙悟空追上来，和尚问老沙：“猴子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挂了吧？”

    “不会，那道士打不过他。”老沙回答。

    突然，和尚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道：“咦？老沙我发现你今天说了好多话。”

    “我不是一直都是个健谈的人吗？”老沙反问，说完不屑地扭头大步向前开路。

    “我回来了。”

    远处天空响起了孙悟空的声音，一道身影瞬间来至，落在众人面前。

    和尚朝孙悟空招手：“猴子，你怎么那么久才来，今天老沙说了好多话。”

    “这是谁？”孙悟空没有回答和尚，而是一指八戒问到。

    “这是八戒。”和尚介绍。

    而一旁的八戒蹲在地上，他捡起一片枯叶，望着手上的枯叶面无表情，突然，他用食指和拇指将枯叶碾碎，将粉末散在风中道：“一代妖王竟落到今天这地步。”

    他抬起头看着天，拳头捏得紧紧。

    孙悟空朝八戒走过去，他感觉眼前这人是曾相识又全无印象，他挠挠脸上的猴毛试探性问道：”你认识以前的我？“

    猪八戒站起身来，对孙悟空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天蓬。”

    “你好，我是天蓬。”

    五百年前，天蓬在天宫第一次遇到孙悟空就是说的这句话。

    好似时光倒流，历史浮现。

    天宫的边缘，一棵冠抵苍穹的桂月神树，它的枝丫不时被微风触动，它的树干晶莹剔透，就像是水晶雕刻而成，它的叶子温润如玉，它的花朵永世绽放。

    “这位兄弟，你可看见一个叫碧瑶的仙子从这路过吗？”天蓬坐在桂月神树下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他缓缓睁开眼，他认出来人，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到：“你好，我是天蓬。”

    “知道，知道，天蓬元帅嘛！听过听过，”孙悟空围着天蓬绕了两圈同样有些激动，他手中金箍棒突然出现，挥舞继续说到：“听说你战力惊人，我们比划比划，这偌大的天宫竟难有人在我手下能过三招，有两下的又不理我，真是寂寞。”

    天蓬抱拳：“正有此意，早就听闻妖王孙悟空大手段。”说完，天蓬脸上又流露一丝落寞：“不过今日不巧，我在等人。”

    “好，那就改日，我也去找小白了。”孙悟空摆摆手离去，金箍棒在他肩上没有光泽。

    望着孙悟空离去的背影，天蓬摇摇头自言自语：“哎，一代妖王竟沦为一个看马的。”

    “天蓬，那是谁。”

    闻言，天蓬回过头，来人一袭白衣，怀抱月兔，她衣襟飘飘而然，卷起点点桂月神树的花瓣，她的双眸犹如月亮一般明亮，她的脸庞让亿万星宿都黯然失色，不捋凡尘。

    望见来人天蓬的嘴角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你来了！”

    嫦娥仙子来到天蓬身边，她将月兔放在桂月神树下，指着孙悟空的背影问到：“我怎么没有在天宫见到过此人？”

    “因为，他不属于这里。”天蓬说到，他的心突然一颤，又问自己：那么我呢？我属于这里吗？

    答案并不重要，他望着嫦娥仙子，有她的地方就是我天蓬的归属。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嫦娥被天蓬就那样望着，脸颊露出一丝红晕，没有娇羞，却让她更迷人了起来。

    天蓬从桂月神树上摘下一朵花，送到嫦娥面前：“你看它多漂亮。”

    嫦娥从天蓬手掌里接过花朵，脸上突然一丝难过：“可是，再美的花朵，也终会枯萎。”

    天蓬安慰：“不会呀！天宫的花永世绽放，从不枯萎。”

    “这不真实，我闻不见它的花香。”嫦娥轻轻将花朵松开，花朵随风而去。

    “听说人间的花无比芬芳，我带你去吧！”天蓬拉起嫦娥，他身后的银色披风呼呼作响。

    嫦娥摇着头松开了天蓬的手，，在桂月神树巨大而晶亮的根上坐了下来，她双手拖着下吧：“我们不能离开天宫。”

    “可以的，我们悄悄离开，不再回来。”天蓬在嫦娥旁边也坐了下来。

    嫦娥为天蓬掸去盔甲上的落下的花瓣：“可是你有你的使命，我不愿让你为我冒犯天条。”

    天蓬没有再说什么，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带着她离开这里，离开这满是约束的地方。

    而嫦娥呢？她在想什么？如果此刻天蓬拉起她奋不顾身冲出南天门，那该有多好，尽管她只是这么一想，她也知道自己不会让天蓬这么做，可她又希望天蓬这么做。

    但是，他没有。

    嫦娥依偎着天蓬，他们就这样坐了好多天，一起望着月升日落，在这天宫的边缘，也没有人打扰到他们。

    “那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嫦娥指着远处的一片火光问天蓬。

    天蓬也看到了，那是银河里的繁星在燃烧坠落，天宫中响起了震天的厮杀声。

    一道身影从火光中凌空而来，是天蓬手下的一名天兵，那天兵来到他们面前单膝下跪：“元帅，玉帝有宣。”

    天蓬顺了顺嫦娥凌乱的发梢温柔地说到：“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等嫦娥回答，天蓬已经远去。

    来到凌霄宝殿，大殿凌乱不堪，金砖玉瓦散落满地，两旁的仙神神态威严，天蓬一路上前，走到大殿的尽头半跪在地抱拳道：“参见玉帝。”

    大殿之上，凌霄宝座上玉皇大帝一拍扶手大喝：“天蓬，妖猴儿大闹天宫，身为十万天兵元帅，你去哪儿了？”

    “臣有罪。”天蓬低头道。

    “不好了，那妖猴儿从丹炉中逃出来了。”大殿外，太上老君慌慌张张跑进来叫到，殿上之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不料刚降住了孙悟空，这才关进兜蟀宫不到半刻，就让他逃了。

    “玉帝，妖猴儿逃脱，不如正好给天蓬元帅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旁的太白金星上前觐柬。

    “说来听听。”玉帝道。

    “天蓬元帅身经百战，不如就让他去降那妖猴儿。”太白金星一捋胡须说到。

    天蓬心里冷笑，比我天蓬有本事的人大有人在，却烫手山芋推给我，这帮仙神，呵呵。

    “能行吗？”玉帝疑问，随即瞟了一眼天蓬。

    “一试何妨？”太白金星言。

    这时，天蓬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朝玉帝说到：“玉帝，臣可否能请求一事。”

    玉帝被天蓬的举动一惊道：“什么事。”

    “如果我打败孙悟空，能否容许我和嫦娥仙子下界，我愿意舍去仙籍，甘为凡人。”天蓬直言不讳，在场所有原本体态严钟的仙神闻言简直炸了锅，已是小声议论纷纷。

    大殿之上玉帝震怒，猛地站起来指着天蓬叫到：“且不说你不能斗过那妖猴，就算是能，你也没有资格跟朕讨价还价，还愿舍去仙籍，你当天庭什么地方？”

    天蓬站在原地没有再说什么。

    “朕宣布，天蓬以下犯上，革去十万天兵元帅之职，”玉帝说着又想到什么，转怒为笑又道：“正好那妖猴儿给你誊了个位置，以后你就在御马监替朕看马。”

    天蓬独自一人来到御马监，在这里他竟看到了孙悟空。

    “他们到处找你呢！你却在这儿跟这些马儿告别。”

    “你也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

    “你跟我走吧，跟我去花果山，那儿可比这什么破天庭好多了。”

    “我逃不了，这里还有我的牵挂。”

    “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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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奇怪小孩

    “来人，将天蓬打入畜生道，永世轮回，竟敢私自放走妖猴……”

    和尚看着深陷回忆的八戒，走过去拍了拍他：“八戒！八戒？”

    听到和尚的声音八戒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孙悟空，独自摇了摇头。

    “得！又一个神经病。”孙悟空嘀咕一声，将金箍棒抗在肩上向前方而去。

    “别理他，他被王八山砸过，这儿有问题。”和尚指着自己的脑袋对八戒说到。

    和尚又道：“对了，你要去哪？”

    “不知道。”八戒回答，五百年来自己除了从猪身修成人形，其他一事无成。

    和尚想了想说：“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

    “西天。”

    八戒惊讶：“西天？去做什么？”

    “去找一个人。”

    “谁？”

    和尚眺望西方无尽的天空若有所思，他没有回答八戒，许久，他埋着头迈步而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沙望着八戒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什么也没说，他拍了拍八戒的肩膀朝和尚跟了上去。

    望着前方三人一驴的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八戒愣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嗷…………”

    突然，阿毛回头朝八戒一声长啸，八戒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夜幕降临，天空只有一轮皎月，却不见星河，这茫茫无尽的苍穹，怎会找不到一个方向，永不停息，寻一个栖身的独地。这一眸尽头的大地，无从落脚，再找不到温暖的一个拥抱。

    月光洒在八戒的脸上，夜已至深，只有阿毛不时翻个身，八戒叹了一口气，不再仰望天空，他感觉自己就像那风中翻滚摇曳的落叶，没有方向，甚至没有活着的理由，他回头看了一眼和尚，和尚此刻睡在不远处一块石头上背对着他，他感受到了这个人的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是乐观吗？不知道。

    那此刻和尚在梦什么呢？

    他的梦中是一座雄伟大殿，佛音缭绕，大殿两旁众佛安然而立，大殿之上如来高高在上而盘坐，他的身后信仰之力凝聚成的金色光芒璀璨无比。

    “师傅，请你告诉我，何为天道？何为众生平等？何为极乐？”

    大殿之下一白衣男子目指如来而问，他的身后没有信仰之力，也没有袈裟法杖，就那么赤脚站在那儿。

    大殿之上的如来被这一问原本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甚是吃惊，从来没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那怕是他最有造诣的弟子也不行，他继续闭上双眼淡淡说到：“你诸多心浮，何以修的大乘佛法？习得圆满？”

    “既不能解我心虑，无可同济众生，修得圆满又如何？这佛做否又如何？这世间定有答案解我心结，但不是在此。”白衣男子衣袖一挥，转身就要离去。

    “你这质疑佛法之徒。”如来徒然而起，手中一方金色法印渐渐凝聚，法印所散发出的威能令在座菩萨尊者皆不寒而栗。

    白衣男子背对如来停了下来，说到：“师傅，你自认为屹立众生之上，自诩天道，一心妄修得大乘圆满，而我只愿世间再无疾苦，如无极乐世界，那就让我金蝉子在世间周世轮回吧，共受凡尘苦海。”

    白衣男子将自己的手缓缓插进自己的胸膛，掏出几颗亮晶晶的舍利子，突然，他一把将舍利子捏碎，化为粉末从指缝间飘落。

    接着，白衣男子整个人渐渐消散，消失在了世间。

    和尚突然感觉到有些寒冷，他倦起身子来，刚才那奇怪的梦却是接不上了，这让他响起了鼾声。

    孙悟空呢？他又在做什么样的梦？

    他没有做梦，而是听到远处树林中有动静，这让他很好奇，他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树林中漆黑一片，巨大的树冠遮住了月光，那响动像是在随着悟空的移动而在移动，等他感觉到响动近了之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此刻天已经微微亮了。

    “你是谁？”

    原来响动是一个小孩发出，这小孩只有七八岁大，悟空收起了金箍棒，他感觉不到妖气，这小孩一个人深更半夜在这荒山野岭虽说奇怪，但肯定不是妖。

    小孩穿着个红肚兜，见到孙悟空不断往后退，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他颤抖到：“妖怪，不要吃我。”

    “给个不吃你的理由。”孙悟空杵着金箍棒坐下来。

    小孩见孙悟空坐了下来转身就跑，悟空也没有去追，只要不是妖怪，他才懒得管闲事，可能只是贪玩走丢了，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罢了。

    等他回到和尚们休息的地方天已经完全亮了，可是和尚几人却不见了，他又想起那个小孩，难道是调虎离山？

    这时他看到了石头和尚留下的字：猴子，不知道你上哪里拉屎去了，我们先走了。完了还用石头朝一个方向堆了个箭头和笑脸。

    孙悟空没走多久就追上了和尚几人。

    “猴子，你去哪儿了？”和尚见孙悟空追了上来问到。

    “没去哪儿，到处逛了逛。”孙悟空说着已经走在了队伍最前方，延续他开路的职责。

    “你错过了早餐时间，你的那份我和八戒已经分了。”和尚在孙悟空后面叫到。

    孙悟空没有机会和尚，继续走着。

    和尚来到八戒身旁说到：“我刚看你拿了个耙子，怎么不在了？丢了吗？”

    “收起来了。”八戒说着手一挥，一把银色的九齿钉耙出现，寒光逼人。

    “给我看看。”和尚跃跃欲试，伸出手去抓。

    八戒手一别，躲开和尚的手：“你却确定？”

    和尚郑重地点点头。

    “哐当。”

    八戒一放手，九齿钉耙就掉在了地上。

    “没注意，”和尚解释一声，他蹲下来双手抓着钉耙卯住了劲儿往上提，钉耙却还是纹丝不动，他不信邪，深吸一口气再使劲。

    “算了，今天没吃饱。”和尚拍拍手，理直气壮走开了，他望了望，朝老沙走去。

    此刻，前方孙悟空突然停了下来手一举：“有情况。”

    “什么味儿？猴子是不是你放屁了？好臭。”和尚闻到气味捂着鼻子，气味好像从孙悟空那边来的，为了验证，他朝孙悟空跑了过去。

    孙悟空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前是一堆一堆的白骨，有些白骨上还有丝丝血肉，而熏人的臭味就从那里腐烂的肉骨中传出来的。

    “救命啊！救命啊！”

    洞里传来微弱的的呼救声。

    听到声音，和尚不顾气味如何辣眼睛，一边干呕着，一边朝洞里跑去。

    见和尚冲进去，孙悟空几人怕和尚出现意外，快步跟了上去，只有阿毛朝着反方向在跑。

    洞里很宽敞也很深，几人行走带起的微风令石壁上的火把摆动起来，走路的响动不停在洞里回响，气氛很诡异。

    走了很远，呼救声渐渐大了起来，而一路的白骨不知要多少尸体才累积得起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竟如此恐怖。

    呼救声来自一名女子，女子被绳子绑住了手脚，困在一张石床上，借着微光能看出女子身着华贵，且容貌清纯可人，绝不是普通人。

    女子的一旁是一具新鲜的尸体，应该是半具，有一半已经只剩下白骨了，看服饰应该是那女子的佣人或者随从。尸体不像是野兽撕咬的，更像是身上的肉被利刃一刀刀割下的，什么人才能做出这样残忍之事？把人当做美餐这般享用。

    和尚连忙跑过去为女子解开绳索，女子望着和尚亮闪闪的光头，竟忘记了原本的恐惧，他伸出手朝和尚的光头上摸了上去：“好别致的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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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神婴

    正当众人准备离开这恐怖与臭气熏天的地方时，孙悟空察觉到异样。

    “有人来了。”

    孙悟空面朝洞口背对众人轻声说到，手中金箍棒紧握。

    “啊！”

    当来人出现在众人前时，和尚身后的女子不由地尖叫着躲到了他身后，紧紧地抓着和尚的后背，既害怕又好奇，不时冒出个头偷看。

    看到来人最惊讶的莫过于孙悟空，因为这人竟是昨夜那个红肚兜小孩，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眼了，这人恐怕并不像他外表那么简单，这洞里外的尸体极有可能就是他的杰作。

    见让大家紧张的是一小破孩，八戒笑嘻嘻地走过去，一把捏住他的小脸蛋回头对众人笑到：“一小破孩就把你们吓到了？”

    看到这一幕，那女子渐渐地低下了头，似乎在回避即将发生的可怕事情。

    小孩没有表情，也没有机会猪八戒，而是直直地盯着孙悟空，他拿不准此人，这也是昨夜没有和孙悟空发生冲突的原因。

    八戒继续捏着小孩的脸蛋：“你是谁家的小孩啊？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看到那些尸体你不怕吗？”

    突然，小孩眼神一斜望着八戒，细小的手臂缓缓抬起，然后一挥。

    “嘭……”

    八戒竟然被震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石壁上，不时，他从石壁滑下，墙上只留下一道人形印子。

    “闯我洞府，坏我好事，我要吃了你们。”小孩一声咆哮，脸上的可怕愤怒像是要燃烧起来了一般，那种令人恐惧的气息根本不是一个小孩能有的，他手中一把长枪骤然出现。

    “俺老孙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孙悟空脚一跺，一跃而起，棍指那小孩而去，与小孩厮打在一起。

    一旁的老沙见势连忙拖起地上的八戒，护送着和尚和他们救下的女子，绕过打斗着的孙悟空两人，向洞口飞奔而去。

    “这小孩怎么？这么冲动？猴子抢了他烧饼？”和尚跑出洞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到，他掰开头上的手，怒视着那女子咆哮到：“我再说一遍了，我最恨别人摸我的头，别逼我动武。”

    女子被和尚这么一吼，吓得愣在了原地，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准备奔涌。而这一幕让和尚不知所措，他望着女子水汪汪的眼睛，许久，他委屈地伸出自己的光头：“要不，您继续？”

    一瞬间，女子眼中含着的泪水全然无踪，她笑嘻嘻伸出了自己纤细的双手，直往和尚光头而去，吓得和尚不禁头一缩。

    又一瞬间，女子眼中泪水汇聚。

    不得已，和尚再次伸出自己的光头。

    而另一边，八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头：“我怎么睡着了？我刚做梦被阿毛踢了一脚。”

    远处打盹的阿毛突然睁开了眼睛，警惕地四下张望。

    “你不是睡着了，是晕了。”老沙望着洞里闪烁的火光若有所思说到，这小孩让他想到了什么。

    “嘭……”

    一声巨响，山体蹦来，乱石飞溅，两道身影冲天而起，扭打在一起，金属碰撞的啷呛声震耳欲聋，崩碎了多少山头，毁去了多少林木巨石，大战持续了一个时辰，两人依旧难分伯仲。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小孩逐渐败落下风，终于，小孩手中的长枪被孙悟空惊天一棍震飞，他从空中倒飞出去，砸进了一片黄土之中，漫天的灰尘弥漫，掩盖了小孩的身躯，看不见黄土之下分毫。

    孙悟空凌空而立目视着下方，这小孩的战斗技巧让他感到一丝熟悉，但他不敢多想，害怕头上的金箍再次让他痛不欲生。

    突然，正在渐渐平息的漫天黄灰之中，一股火焰冲天而起，那火焰咆哮着奔向孙悟空，似乎发誓要将他烧个魂飞湮灭。

    孙悟空并不在意那飞奔而来的火焰，自认为火焰还不至于对他有过大的威胁，他一个躲闪避开火焰：“就这点本事？真不过瘾。”

    他刚刚说完，那火焰竟拐了一个弯儿，又朝孙悟空而去，不得已，他几个跟头来到一河流上方，双手一挥，一块巨大的水帘被他从河中渐渐隔空拉起，挡在自己面前。

    远处小孩露出一丝狡笑，手指一动，那火焰变得更加沸腾与猛烈，很快，水帘与火焰相撞。

    但是，没有发生孙悟空所预料的那一幕，水帘没有将火焰熄灭，反之，火焰不仅将水帘一同燃烧了起来，还连同下面的河流。

    顿时，燃烧的河流火光冲天，由于孙悟空的疏忽，没有足够重视那股火焰，导致自己被波及，他变成了一个火猴。

    “三昧真火？这小孩和太上老君有什么关系？”原本远处观战的八戒惊呼得站了起来，这红肚兜小男孩太不寻常了，那可是三昧真火啊。

    “果然是他，没想到这人真的存在。”老沙独自言语，先前他就怀疑，此刻几乎可以确定了，但他瞳孔中摇曳的火焰映影，还是无法弥盖他的惊讶。

    “果然是谁？”八戒不解地问到。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关于神婴的传说。”老沙反问。

    八戒想了一下，若有其事地点头认真说到：“没听过。”

    “许多年前一男婴降世，非仙非人非妖，落地口喷三昧真火，将方圆数千里烧了个精光，那火不灭不息终日燃烧，后人将那个地方称作火焰山。”

    八戒听得一头雾水：“我怎么不知道？”

    老沙笑到：“你曾为天蓬元帅之时，让人皆知的不是你元帅之名，也不是你的无上战力，而是你的不问世事的作风，徒有其名，不做其职。”

    “原来我以前的名声就是这样，现在我是既没有名，这肉身又让我没有了以前的战力，”八戒自嘲着望向天空月亮的方向。

    老沙并没有听懂八戒的自嘲，而是说到：“这红孩儿，你也许没有听过，但他的父亲你一定不陌生。”

    “谁？”

    “牛魔王。”

    “你是说第一次大闹天宫那个牛魔王？”八戒不敢相信。

    当八戒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一颗亮灿灿的光头从老沙和八戒中间冒了出来：“你们说猴子会不会给烧没了？我都闻见烤肉味了。”

    “我们要不要帮帮他？”老沙皱起了眉头。

    “怎么帮？那可是三昧真火，人碰烧人，仙染灭仙。”八戒回应。

    此刻，孙悟空的毛发已经化为了灰烬，那种钻心的疼痛甚至比金箍还要厉害几分，在地上挣扎着滚来滚去，这种疼痛让他感到似曾相识，他的意识在模糊，渐渐的，他失去了知觉，但是他身上的火焰却越来越旺盛。

    生何为？不能想我所想，行我所行，灭又何栽？乾坤依旧，日月再升。

    一幅画面出现在孙悟空的意识中。

    “我踏碎南天门，毁掉了半个天宫，死了千千万万妖族，现在，我站在你面前，站在你们最神圣的凌霄宝殿，我不为齐天大圣这名头，只是为了自由，为了我们的命运不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左右，是，也许我会失败，可，可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是梦？是回忆？不知道，可那人是谁？齐天大圣是谁？竟有那般气魄与强大，我孙悟空是否有一天可以像他那般呢？为何看不见他的面容，甚至看不清他的背影，他的红披风那么鲜艳，飘扬得那么美丽和悲凉，好似再没有怎样的传说可以世代歌颂。

    当孙悟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玉床上，忘记了自己的伤痕累累，他一下跳下床，本能的警惕地环视四周，这个房间很宽敞，而且富丽堂皇。

    可这一切是那么陌生，他记不得自己怎么来的这里，记不得自己被三昧真火烧得失去意识后一切事情，他感到莫名恐惧，很可笑不是吗？他感到了恐惧。

    他手指一动，金箍棒出现在了他手中，只有紧握金箍棒他才感到了安全感，才有了自信。

    “猴子，你醒了！”和尚推门走进孙悟空的房间说到，他身上的破烂长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绫罗绸缎让他看起来像个土财主，好在他那闪闪发光的光头依旧。

    “秃头，发生了什么？”猴子收起金箍棒问到。

    “你还需要休息，”和尚想要拉猴子上床。

    “你要干什么？。”孙悟空后退一步叫到。

    “别误会，我只是让你回床上继续养伤而已。”

    孙悟空：“我从不睡床。”

    “少吹牛，你都睡一个月了。”

    “我昏迷了这么久？”

    “你不记得了？那天你被那喷火小孩差点变成烤全猴的时候，一个女施主救了你。”和尚回忆道。

    “女施主？什么样？”

    “很不错。”和尚笑到，他的笑在那么一瞬间怎么那么让人感到猥琐。

    “她为什么救我？”

    “不知道，她提个大扇子一扇你身上的火就没了，那个小孩被她一路打着屁股哭天喊地走了。”和尚说着，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孙悟空四下再次打量问到：“这里是哪里？”

    “还记得我们救的那女施主吗？这是她家，她家挺大的，一个月我也没找到出去的大门在哪。”

    这时，门缝中突然探出一个美丽的脑袋：“你在这啊？我到处在找你。”

    来人正是先前救下的那女子。

    和尚回应：“找我做什么啊？宝宝！”

    “宝宝？”孙悟空疑惑。

    和尚回应：“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你，你怎么了？”

    “想吐，”孙悟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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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没有赶路的一天

    离兰国的皇宫之中，辉煌雄伟的宫殿阁楼林立，错综复杂，这让和尚很是为难，这让他找不到方向。

    “你父母为什么会给你起名叫宝宝啊？”

    和尚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大汗地问，今天他又失败了，这皇宫太大了，想自己找回住的房间太难了，一个月以来他最大的收获就是习惯了迷路。

    在这皇宫中呆了一个月，宝宝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和尚身后，她最近迷上了摸和尚的光头，只要有机会绝不放过，乐此不疲其中。这个皇宫中的活宝，一向是最受大众欢迎的，没有公主病，遇见谁都要跑上去打声招呼，这一点跟和尚很像。

    “你可以自己去问啊！”宝宝站在和尚身后说着，悄悄伸出手一点点往和尚的光头靠近。

    和尚警惕地察觉到了什么，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质问：“你又想干嘛？”

    宝宝连忙收回手装作一脸无辜：“没干嘛啊！”

    “不跟你玩了，我得去喂阿毛了。”和尚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我去喂吧，好几天没见它了。”宝宝一把拉住和尚，想到阿毛就让她一脸兴奋，她朝阿毛的马窖走了两步回头一指和尚，郑重道：“而你，我父王要见你。”

    闻言，和尚连忙摇头：“不去，上次见他我好几天没睡着。”

    “为什么？”

    “老让我吃，吃撑了。”和尚咽着口水说到，那是他们刚送回宝宝的时候，国王宝雄为了感谢和尚几人，待以上礼，行以国宴。那一晚，除了昏迷的孙悟空，几人都吃撑了。

    “父王说找你有事。”

    “什么事？”

    “不知道，”宝宝一摊手。

    “那我去看看。”

    “你能找到路吗？要不要派个人给你带路？”宝宝对和尚的方向感深感怀疑。

    “没问题，”和尚边走边自信回答。

    “走反了，”宝宝一模额头无奈叫到。

    来到一国之君的寝宫，和尚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整个皇宫现在都将他们奉为上宾。

    “你们好！”和尚朝门口的卫兵打招呼，见没人理他，只好朝里面继续走。

    和尚一走进去大殿就看到了宝宝的父王，离兰国的国君宝雄，这人不高，身材有些臃肿，可能长期不运动造成的，有一张平易近人祥和的脸，神情中不经意间总透露出一丝忧虑。

    听到脚步声，宝雄抬起头，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竹简，他手一指：“你来了，请坐。”

    和尚在宝雄对面的梨花木椅做了下来。

    “再次感谢唐长老救回爱女，”宝雄的声音很谦虚，要是不看他的穿着打扮，很难让感觉这竟然是一个国家的天子。

    “你谢过了，”和尚回答，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桌子上的点心。

    “这怎么够？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我这一生虽然有很多子嗣，但我最爱的还是宝宝，这次她私自离开皇宫，要不是你们……”宝雄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想象差点发生的那可怕结局，光想想就让人恐惧，接着，他又自责道：“也怪我。”

    “不怪你，是宝宝太贪玩了。”

    “怪我，我不该带上她去的，让那丘禇国的王子看上了她，那丘禇国地大物博，仗着自己军事强大最爱欺负附近小国家，像我们这种小国家，都是平日送奉点资源换和平，可这一次……”宝雄很气愤，接着又很无奈：“如果我不把宝宝嫁过去，我的子民就要遭受战火，我也没有办法，一边是我最心爱的女儿，一边是需要我的子民，我能怎么做？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做？”

    宝雄很激动，看得出他很纠结，虽然位高权重，虽然治国有道，但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展露这一面，他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沉稳老练，治国明君，可他却在和尚面前露出了他隐藏得最忧虑的一面，为什么？是因为和尚是外人吗？还是他真的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和尚问自己。

    国王宝雄平息了一会，他看到和尚一言不发又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宝宝有现在这么开心了，都是因为你。”

    “我？”和尚指自己。

    宝雄点头：“嗯，要是我有选择，我就把宝宝许配给你了，虽然看你不见得能做好一个驸马，但你却能让她快乐。”

    “我是和尚，怎么能成亲？”和尚诧异。

    “和尚也是人，是人怎么能逃过七情六欲。”

    和尚没有回答宝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你要是喜欢，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和尚后面宝宝父王说，有心的人都能感觉到，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该离开了，但没有人知不知道和尚有没有听懂。

    和尚走后，宝雄还一直望着和尚离去的方向，他阅人无数却看不透和尚在想什么，看他那几个徒弟个个不凡，这和尚应该也不简单吧，不管怎样，也许只有他离开了，宝宝才会愿意嫁到丘禇国吧，为了这个国家。

    和尚来到阿毛呆的地方，这是皇宫最好的马窖了，不知道有没有阿毛长安的那个好。

    “嘿，宝宝，阿毛你们好。”

    和尚远远地招手，阿毛打了个响鼻以示回应，而宝宝则做了个鬼脸。

    “我的阿毛都快成你的了。”和尚走过去对正在给阿毛捋鬃毛的宝宝说，在这呆了一个月，阿毛的毛发变得很茂盛，也不掉毛了。

    宝宝望着阿毛说：“跟我总比跟你好，你看它现在多英俊，你说是不是阿毛？”

    “呜……”阿毛一声长啸，似乎在诉说它跟着和尚的那段艰苦日子。

    这时老沙从远处走来。

    “老沙你来了。”和尚朝老沙挥手。

    “在这憋得慌，我带阿毛出去转转。”老沙边走来边说到，这一个月他长了满脸胡渣，看上去变粗狂了不少，外配上胸前那一大串珠子，很有江湖侠士的风范。

    老沙带走了阿毛，和尚和宝宝准备去看孙悟空。

    此刻。

    孙悟空靠在房梁上，看来他恢复得不错，房梁下面八戒在讲他的过去，一看有故事听，和尚和宝宝连忙搬来了小板凳。

    八戒被和尚宝宝的到来，短暂地被打断后继续开讲：“在我还没成仙之前，成仙是我的梦想，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直到做了元帅我才发现，原来拥有漫长的生命，和至高的权利也没有任何意义。直到我遇到了她，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蟠桃大会…………”

    八戒说了很久，已是近黄昏，和尚早已经开始打瞌睡，只有宝宝一个人听得很认真。

    “我用五百年从一只猪修得人身，为的就是有一天再见到她，我知道她一定在等我。”

    房梁上孙悟空闭着眼睛得意说到：“那你的路还远呢，你不像我，只要把秃头送到该去的地方就能上天当个神仙了。”

    八戒沉默。

    “好浪漫啊。”宝宝很感动地说，她虽然不懂八戒说的什么仙啊神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的故事却深深地打动了她，他看着旁边正打呼噜和尚的光头，悄悄地伸出了手。

    “谁又摸我的头？”

    和尚突然醒来一步跳开叫到，他望着众人众人奇怪的眼神：“讲完了？”

    “你错过了一个好故事。”宝宝说。

    和尚不屑：“你个新来的不懂，他的故事我都能背下来了，每次都换了开头吸引人，后面都一样。”

    “我带你去个地方。”宝宝突然就拉起和尚的手边走边说，还不等和尚回答，已经走出了孙悟空的房间。

    两人一路绕过卫兵，悄悄地潜出了皇宫，走过皇城热闹的街头，看宝宝那驾轻就熟的模样，以前肯定没少这样干过。

    “到了。”

    两人走了一个时辰以后，宝宝一指前方说到。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前面是是一望的荒凉戈壁，后面是热闹非凡的皇城，天空中的云霞被夕阳映的很是好看，城外的人都在往城里走，来去匆匆，没有人为这让人如此陶醉的黄昏驻足。

    此刻和尚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法明抱小时候的自己那笑容，还有李世民指阿毛屁股上千里马几个字的自豪。离开长安多久了？他自己也没有算过，走了这么久，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一些不同了。

    两人在夕阳下坐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宝宝斜头问和尚，她的大眼睛很明亮，像一汪湖水。

    “你说阿毛是不是变懒了。”和尚说，他的神情从没有过的迷茫。

    “少一些奔波，它也很快乐啊！”

    “可他是千里马啊。”

    “那只是别人给它的烙印，也许它并不喜欢奔跑。”

    “那是它的使命。”

    “可……”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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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一生所爱

    夕阳的余晖在宝宝身上漾起温柔的光芒，那无以形容的美丽容颜此刻那般倾世耀眼，微风吹起她的衣襟，随风飘扬，淡淡的芳香散落在风中，这夕阳，这余晖，太过于暖和，太容易让人忘记过去和未来。

    “你能别再摸我的头了吗？本来就没头发，再摸连点希望都没有了。”和尚第一千五百四十二次掰开宝宝的手说到。

    “为什么要长头发？光头不好吗？我很喜欢啊！”宝宝挣脱和尚的手，一把将他的光头抱在怀中，这是一种本能的冲动，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会这么做。

    就在这一瞬间，和尚愣了下来，他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突然间思绪万千，无比凌乱，油然而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如果此刻能够永恒该有多好，也在这一瞬间的瞬间，他变得没有那么渴望地走到西天的尽头，甚至忘了了要去做什么。

    宝宝怀中的光头再没有以前那么刺眼的光芒，但却变得从没有过的温暖。

    夕阳最终落入了远处的那座山头，他们身后的城墙变得很孤独，而城墙后的皇城，再没有刚才余晖中那么耀眼辉煌，这偌大围城能困住多少人？从南门走到北门又需要走多久？

    当太阳消失在天空，月亮便开始露了出来，月光洒下来的时候，伴随着的是连风也变得寒冷了起来。

    “你说为什么月亮和太阳不能一同出现在天空呢？你看，月光那么冰冷，阳光那么温暖，它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宝宝问，月光盖在她身上，她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她觉得很冷，可是她旁边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拥抱呢？她感觉自己多么需要一个拥抱。

    “它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如果它们出现在了白天，那夜晚岂不是很黑暗，如果它们出现夜晚，那白天岂不是变成了夜晚？也许这就它们存在的意义吧！”和尚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唯有月亮散发着寒冷的光芒，它如此明亮。和尚回头又说到：“这都不懂？真是比阿毛还笨。”

    “不，我觉得它们是在寻找对方。”宝宝说着，眼中却带着泪，她感觉自己就像那夜空中的月亮，总是在孤独地追寻，可是命运已经注定，想要逃离，却发现无处可逃。

    “哈哈哈，你眼睛进沙子了吗？来，我帮你吹吹。”和尚看到宝宝无缘无分地掉眼泪，没心没肺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再笑不出声，不敢再看宝宝的眼睛。

    突然，宝宝站了起来，她久久凝视着坐在地上的和尚，一滴泪水滑过她的脸颊，落在和尚的手背上，那泪水的冰冷令和尚感觉到自己，好像一瞬间被什么抽空了身体，和尚站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想要做什么，却什么也没做。

    突然，宝宝一个耳光给了和尚一个措手不及，接着，她一把将和尚拥入怀中：“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送我回来？我只想离开。”

    那耳光那么响亮，整个世界都在屏住呼吸，所有的安静都在此守候。

    和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挣脱开宝宝的怀抱，他看着她大颗大颗的泪珠掉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晶莹的花，他想为她拭去脸庞的泪水，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我以为你想回家。”

    宝宝摇着头转过身背对着和尚，她捂着自己的额头痛苦地叫到：“我逃是因为我的父王，要把我嫁到一个我不喜欢的地方，我不喜欢的人，就因为我是公主就要为这国家牺牲吗？我不愿用我的余生去陪一个我不爱的人，我不甘心。”

    宝宝蹲在地上抽泣，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和尚从没如此感到过张不开口，他走到宝宝身旁将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宝宝一把抓住肩上和尚的手，她仰头凝视着和尚的眼睛哀求：“让我跟你走吧，不论去哪儿。”

    “那样你父王会很伤心的，别再哭了！我的光头给你摸。”和尚拉起宝宝的手放在自己头上，他微笑着，仅管笑得很勉强。

    “你是不是真傻啊？总那么为别人着想，你得到了什么？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宝宝甩开和尚的手咆哮吼到，模样那般凄美。

    “可你父王真的会伤心啊。”

    “我懂了，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宝宝点头说到，是无奈，是绝望。

    原来这世间有这样绝望，没有表情，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好似红尘已看破，凡事已无关。她没有再流泪，看着和尚的沉默她摇了摇头笑了，笑得那么悲凉，连她自己的心都被冰冻了。

    宝宝走了，消失在了和尚的视野中，消失在了斑斓沉重的城门，消失在了灯火阑珊却又黑暗寂静皇城。

    是什么碎的声音？动容这天地间所有欢笑，连风都变得小声了，是什么无动于衷的理由，让月亮与太阳永生永世地追寻，怎样的痛苦，让人使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言语一句。

    “你动情了。”

    听到声音和尚回过头，八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他摇摇头：“我没有。”

    “可是一个月了，我们还在这儿。”八戒也摇摇头。

    “那是因为猴子还需要休息。”和尚小声说，他的声音却让人感觉不到自信，没有底气的辩护。

    “是这样吗？还是你已经离不开她？”八戒问，和尚却答不上来。

    过了许久，和尚问到：“情是什么？”

    八戒正转身准备离去，听到和尚问题，八戒没有给出让和尚满意的回答，他说：“没有人有资格告诉你情是什么，答案只有你自己才能发现。”

    “可我怎么会动情？你一定是说错了，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方向，一个使命。”和尚眺望西方，可是月光被不知什么时候飘来的一块乌云挡住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八戒没有再回答和尚，他迈步离去。

    月光下静静屹立着的和尚那么奇怪，连他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很多时候他随着自己的心去做，但这一次，他觉得他的心背叛了自己。可当他想到宝宝那泪水划过的脸庞，他的心仿佛在遭受千刀万剐，他第一次这么害怕和迷茫，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离自己而去。

    已经走远的八戒回头望了望，他知道和尚犹豫了，而他却那么希望他不要再犹豫，当你为了一些自认为重要的坚持放弃一些东西时，最后你会发现那些你失去的，曾认为不那么重要的，才是最应该珍惜的，而那些不愿放弃的坚持，最终你会发现，它一文不值。

    这样想着，八戒不由地抬头望向月亮的方向。

    和尚独自在这里坐了一夜，望着前方无尽的戈壁，他多少次回头注视后面的皇城，不爱回忆的他一次次，想要重复自己当初西行的理由，可是每次想起来的，都只是那张满带泪痕的脸，那双让他的光头感到，从没有感到过的温暖的手。

    突然，什么东西落在了和尚面前，是一只小鸟，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和尚盯着那具鸟的尸体，一动不动地坐着，他的眉毛结满了露水，他的身上爬满了蚂蚁。日升月落，风吹日晒，他就那么坐着，直到第三日的第一缕阳光洒下，他终于动了，他用手在土里刨了一个坑，捧起小鸟的尸体放了进入，再用手将它掩埋。

    和尚站了起来，虽然他差点倒了下去，可是他还是站了起来，此刻阳光照耀在他的光头上，他的光头从没有过的闪耀，当他一转身，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虽然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我知道你还是会这么选择。”

    八戒说到，他的左边是杵着金箍棒，虽然少了些毛发却依旧坚挺的孙悟空，右边是挑着行李的老沙，还有远处的原地打滚的阿毛。

    和尚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看着这些一直在身后的人，看着这个一路走到这里的队伍，他突然再次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俺老孙去前面探路。”孙悟空言语一声，就要往前走。

    “等一下。”和尚叫到。

    孙悟空回头道：“怎么？”

    “把我的衣服拿来，我穿不惯这好衣裳。”和尚一边说一边脱下身上的绫罗绸缎，他将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朝城门放在地上。

    老沙拿出和尚的旧衣裳：“已经准备好了。”

    穿好衣服，和尚前去，走了几步，他回头望了一眼皇城问到：“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他们公主出嫁。”老沙说完，八戒回头瞪了他一眼，老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事，我的心中只有那里，”和尚一指西方大声说到，为什么要大声？谁知道呢？

    “上路吧！”和尚说完大步前去。

    他走了几步才发现几人没有跟上来，他回头催促到：“走了，你们还……”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了几人后面庞大的送亲队伍正缓缓从城门而来，那欢快的打鼓声，喇叭声明明震天响地，可为什么他刚才没听见？难道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送亲队伍虽然走得不快，但和尚几人还是站在一旁等待送亲队先走，和尚说这是尊敬，毕竟他们被招待了这么久。

    送亲的队伍实在太庞大了，以至于已经过去了很久，队伍才过去了一半，不知是不是只有和尚才觉得如此漫长，反正他是一直埋着头。

    直到新娘坐着十二匹马拉动的金凤马车过去，和尚才抬起头：“还是赶路要紧，别管什么尊不尊敬了，我们先走吧。”

    他们往西而去，送亲队伍往南行。

    “秃头！”

    “怎么了猴……”听到孙悟空的声音和尚再次回过头来，他看见，远处一金冠红袍女子提着裙摆大步而来，她的鞋掉了一只，她的头巾在奔跑中被风吹落，一双迎着风沙依旧明亮的眼睛，精致的妆容让原本完美的脸，变得更加无可挑剔，令人惊叹与熟悉。

    惊叹的是别人，熟悉的是和尚。

    “让我跟你走吧，不论去哪里。”

    宝宝跑到和尚的面前，她喘着大气，右手捂着胸口尽量平缓地说到，她后方追上来的卫兵将一行人团团包围，孙悟空金箍棒一横，没有人再敢向前一步。

    “你不能跟我走，西行之路艰难险恶，你去不得，”和尚无动于衷地说到。

    “我不怕苦，也不在意，只要你让我跟你走。”宝宝坚定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是，和尚一把将她推开：“我在意，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滚啊！”和尚继续叫。

    “能不能让我最后，最后再摸一次你的头？”宝宝说着就要伸出手，她的言语中带着祈求，尽管她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但她还是失败了。

    和尚一把抓住她的手甩开：“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从来都不，请您，别再耽误我们赶路了。”

    和尚转身大步离去，他不敢望她的眼睛。

    他渐渐走远，孙悟空几人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和尚停下了脚步，他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

    没有人看到，一滴泪落在地上，没有人知道，时光要用多久才能让它盛开出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他轻声道：“再见了。”

    从前现在

    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

    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

    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

    飘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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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火焰山

    离开离兰国已有三日，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而和尚还是那个和尚，并没有深陷在过去，仿佛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让八戒很不解。

    “好热啊！我怎么感觉太阳要掉下来了。”

    和尚已经无数次重复了这句话，这越往西走空气越燥热，他已经精疲力尽，汗水早已经流干，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没有尽头的荒漠，滚烫的沙子，就如和尚说的那样，好像太阳真的要掉下来了一样。

    “我们离开离兰国是不是才三天？”八戒艰难回头问身后垂头丧气的老沙，他早早地就脱光了衣服，现在被晒得黝黑，天黑的时候，只能通过他说话时露出的一口白牙，才能判断他的位置，这导致昨天夜里和尚一直以为他走丢了。

    “是，”老沙回答，他已经热得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那和尚怎么跟没事似的？难道我们没有去过离兰国？这一切只是我的梦？”八戒惊讶说到，心想和尚的心难道真的石头做的？不，应该是缺心眼。

    前方探路的孙悟空突然停了下来，他举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说到：“看来我们得绕路了。”

    闻言，众人抬头望去，他们这才注意到前方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只见前方数里以外火光滔天，连绵不断，不见尽头，俨然一片火海，连大地都被烤得通红。

    “怪不得这么热，原来太阳真的掉下来了。”和尚实在走不动了，他呈大字型往后一倒躺了下去，他的背和地面一接触，整个人瞬间本能地弹起来了，太烫了。

    老沙观望了一会，指着前方说到：“看来那就是传说中的火焰山了吧，我们还是绕路吧！搞不好那个喷火神婴也在那里。”

    他说完一想到绕路还要走的距离，有点泄气了，他想坐下休息下，可这地实在下不去屁股。

    “绕路？怎么绕？这么大的火海等我们绕出去早就成人肉干了。”望着那无际的火焰山八戒绝望道，他只觉得现在进退两难。

    “八戒你错了。”和尚接话手指众人说到：“我和老沙是人肉干，那是猴干，那是驴干，你是猪干。”

    “还要说多少次？我已经修成人型了，不是猪了。”八戒努力反驳，说完他就后悔了，跟和尚谈原则有用吗？

    “你们看。”孙悟空突然手指前方某处说到。

    和尚闻言，顺着孙悟空的手臂往前看，最终目光停在了他的手指上：“你该剪指甲了。”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热得出现幻觉了。”八戒难以置信他所看到的。

    “一定是幻觉，这怎么可能？”老沙也不敢相信。

    在火焰山滔天的火焰边缘，一处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的地方是那么神奇，那座并不是很雄伟的山峰竟然没有火焰，如果众人没看错的话，那里应该是花草树木，还有瀑布，而这一切在如此环境中，让人感觉那么不真实。

    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阿毛已经飞奔而去，欢快地跑在前面。

    转眼之间，和尚什么时候已经跑到阿毛前面去了，果然有好事和尚跑得比谁都快，他一边跑一边喊：“我要喝光那里的水，啃光那里的草。”

    和尚的话令阿毛一个激灵，一咬牙，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和尚前面，留下一路灰尘。

    半天的煎熬，可算是到了，在这热浪无尽翻滚的火焰山之中，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没有炽热的灼烧感，青山绿水，绿茵草长，鸟蝶纷飞。

    不过，几人已经没有力气再感到惊讶了，喝了满肚子的河水，都累得倒了下来。

    “翠云山？”

    孙悟空望见远处的一块石碑说到，接着他又到：“俺去找点吃的来。”

    等他回头才发现和尚几人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叫醒他们，独自往山的更深处走去。

    在山中寻找了半个时辰，他终于找到一颗果树。

    但是，等他自己吃得饱饱的，挺着肚子回到和尚们所在之地时，几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行李和阿毛，心想一定出了什么事，他把阿毛拍醒：“在这等着，看好行李。”

    阿毛睁开眼瞟了一眼，翻个身继续睡。

    手握金箍棒，脚踩筋斗云，孙悟空一头扎进了翠云山中。

    这地方对于会飞的孙悟空来说，想要搜索奇怪之处并不算很难，没用多久便寻到一处可疑的山洞。

    “芭蕉洞？”

    那处洞府鬼斧神工，依石壁而生，洞门高大宏伟，两扇石门厚重坚实，门上有九百九十九颗铆钉。

    直觉告诉他，和尚们就在这门后，他一棍砸在石门上，石门纹丝不动，但却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多时，大门缓缓而开，门中走出一小孩，看到这小孩，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握得更紧了。来人正是先前令孙悟空吃尽苦头的红孩儿，他依旧只穿着一个红肚兜，一副农家放牛娃的模样，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个嗜食人肉的魔王。

    “不用敲了，那三人已经被我吃了。”红孩儿对孙悟空大模大样说着，不时用手指剔牙，作一副刚吃完一顿大餐的样子。

    “你以为我会信吗？”孙悟空摇晃着头说，脖子发出骨头扭动的“咯咯咯”声，作好了战斗的准备。

    “信不信又如何？你能怎么样？上次要不是我老母你早被我变成烤全猴了。”红孩儿一脸不屑，口鼻中一团火焰蓄势待发。

    “那你再来试试。”孙悟空虽然对三昧真火没有把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惧怕。

    “你又在干什么？”

    远处一个令人心旷神怡声音突然传来，如仙乐般动听，紧接着，一道身影从云端径直而来，来人绿衣飘飘，身材修长，特别是那一张令人神往的脸，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美丽，都得在这张惊艳的脸前低下头来，她缓缓落在红孩儿面前：“你又在干什么？是不是屁股又痒了。”

    不待红孩儿回答，她又望向孙悟空说到：“你是谁？”

    “你是仙？”孙悟空反问，之所以这样问，是他看女子的气质不像凡间所有，也感觉不到一丝妖气。

    “算是，又不是吧。”那女子回应：“你是那天被我儿子火烧的那人？”

    孙悟空挠挠头尴尬到：“是！”

    “你来这有事吗？”

    “我师傅和两位师弟不见了，可能。。”孙悟空说着指了指洞府，面对仙人他还是很谦虚的，毕竟自己的目标就是能上天成仙。

    不凡女子闻言，性情一变，气质骤变，一把揪住红孩儿的耳朵：“是不是你干的？”

    “痛痛痛，娘亲放手啊。”红孩儿痛得吱牙咧嘴第叫到，孙悟空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孩子是被这么治的。

    问清由因，女子领着孙悟空进入洞府找和尚三人。

    洞府里宽敞华丽，所有桌子板凳都是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门帘皆为珍贵的深海紫珍珠，一切用具不凡却不显奢靡。

    孙悟空见和尚几人被绑在一个角落里，连忙跑过去给他们松绑。

    “真对不住，我那孩儿生性顽劣，经常趁我不注意跑出去捣乱。”女子向众人报以歉意说到。

    “捣乱？那是吃人好吗，这么大的事能叫捣乱？有这么管教孩子的？你是没看见那一洞的尸骨。”老沙没好口气。

    红孩儿反驳：“你们看见那人我吃他之前已经死了，其他人都是原本就在山洞的，你们救那女的可以作证。”

    对于红孩儿的狡辩，在场的没人相信。

    八戒从刚才就一直打量那女子，他摸着下巴问到：“你是罗刹仙子？”

    那女子闻言些许吃惊回答：“那是很久以前的名字了，现在别人都叫我铁扇公主，看你颇为面熟，你，你是天蓬？”

    老沙也很吃惊，他虽然没见过这人，但罗刹仙子这个名字太响亮了，回眸一笑群仙凡心动。不论时光如何变迁，这个名字也不会被世人忘记，毕竟平天大圣牛魔王掀起的神妖第一次大战，就是为的这个人。

    铁扇公主对八戒又道：“听说你被贬下界了，果然是真的。”

    “这不重要，你还有上面的消息吗？我想打听一个人。”八戒希翼，希望能得知嫦娥的消息。

    “我知道你想问谁，但我和天界已无任何来往，更不会过问。”铁扇公主说着，目光落在和尚身上：“这人是谁？让我莫名地想到了一位故人。”

    “在下唐玄奘，自东土大唐而来，往西方而去，这是我二徒弟猪八戒，我三徒弟老沙，你后面的是我大徒弟孙悟空，还有我四徒弟阿毛不知哪去了，仙子看我面熟是乃常理。“和尚一本正经又道：“毕竟我很帅。”

    听到孙悟空三个字，铁扇公主一回头，盯着孙悟空：“你是孙悟空？齐天大圣孙悟空？”

    “俺是孙悟空，但不是什么齐天大圣。”孙悟空纳闷，为什么总有人叫自己齐天大圣。

    “我是你嫂嫂，你大哥经常提起你，可惜一直未能谋面。”铁扇公主向红孩儿招手：”还不过来见见你叔叔。”

    红孩儿很不情愿叫到：“我才不。”

    他露出轻蔑的眼神望着孙悟空：“手下败将。”

    “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个大哥？”孙悟空说着在回忆里开始搜索，可这一想，他的头又痛起来了。

    他的脑袋像是就要炸开，他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翻过，不时用头去撞墙，留下一道道裂缝。

    “牟牟牟。。”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撼天动地。

    “猴子今天这这动静有点大啊。”和尚身体一个摇摆，差点没站住。

    “不是他。”铁扇公主说。

    “那是谁?“和尚问。

    铁扇公主有些走神，若有所思道：“是他！”

    “到底谁啊？”和尚糊涂了。

    “是爹。”红孩儿大叫一声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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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牛魔王

    一千年前。

    一个伟岸的男子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他的头上长着两只牛角，他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原本暗淡的黑色披风，被鲜血沾染的格外夺目，他踩踏着无数天兵天将的尸体而行，阻挡他的人都被他撕成了碎片。

    伟岸男子从南天门一直打到天牢，原本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在他徒手掀开数丈高的寒铁牢栏后变得无比温柔，他伸出坚实的手掌，又收了回来，他将手掌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见没有了血迹后再次伸出手，对被囚禁的牢狱中的美丽仙子说：“我们走吧，没有人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那仙子的美丽，就连那嫦娥仙子也要逊色几分，肮脏的天牢因为她的存在，也好像变得靓丽了起来，是谁回眸一笑倾众生？是谁名传天界群仙凡心动？是她，唯有她，罗刹仙子。

    望着眼前这多少日思夜想的男子，望着这给了自己无数感动的男子，望着这最爱的人，罗刹仙子开心地笑了，她伸出纤纤如玉的手抓住了那伟岸男子温暖的手掌，可是，那温暖的手掌尽管被刻意擦拭，却还是有着丝丝血迹，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开心的笑容没有了，只有无尽自责的眼神让人怜惜，她摇摇头后退着说到：“为了我值得吗？我一个卑微的仙子何德何能，让你为了我不惜掀起神妖大战。”

    “为了你，我不惜一切代价。”伟岸男子一把将罗刹仙子抱在怀里说，他的目光从未摇曳。

    “为了一个女人，你死了多少妖族，值得吗？牛魔王！”

    一个声音从牛魔王后方传来，那人站在黑暗中，但他的金色龙袍却散发出点点光芒，他手中的斩神剑寒光流转萦绕，这天地间唯有一人有权利手握此剑，那就是天界人间的仙神之尊：玉帝。

    牛魔王并未因来人为之所动，望着怀中的罗刹仙子，他手指轻轻地将她凌乱的鬓角乱发往耳后捋，他背对着玉帝斩钉截铁地说到：“值得。”

    “哼，可结果呢？你输了。”玉帝一声冷哼，他身后的天兵天将把牛魔王和罗刹仙子所在的天牢层层围住。

    牛魔王扶着罗刹仙子站了起来，他回头道：“我要离去，这天宫谁能拦我？”

    “你当然能逃，可是你带来的亿万妖族能逃吗?”

    “是生是死是命数，是靠本事。”牛魔王说着搂着罗刹仙子往天牢外走去，一个眼神，那些天兵竟然不由地在后退。

    “罗刹，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牛魔王虽天纵奇才，但他这一战已经失去太多追随的妖族，他日我天界定将妖族从这世间抹去，到那时你可没机会了。”玉帝对罗刹仙子说到，

    玉帝放任牛魔王从自己身前离去却无可奈何，自己虽贵为天主，但深知不是牛魔王的对手，这天宫亦没有人敢与之决胜高下。

    牛魔王，谁人也？从一头普通水牛成为妖族之王只用了短短几百年，无上战力撼天动地，能降住他的，这天地间恐怕只有寥寥几人。

    牛魔王停了下来，等待罗刹仙子在仙与妖间去选择，不论结果如何，那都将是这仙妖之战的结果。

    罗刹仙子没有回答玉帝，她已经做出选择。

    牛魔王与罗刹仙子一路走出天牢那一刻，牛魔王瞳孔里，天空之中乱战的妖与仙成片成片的落下，鲜血染红了天空；看着遍地妖族的尸体堆积成山，他的心中一丝犹豫，不过当他看着怀中的罗刹，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牛魔王手中混铁棍呜呜作响，带着罗刹女往南天门而去。

    …………

    五百年前。

    东胜神州，花果山黑压压一片的妖族大军遍满了连绵的山脉，所有的妖众都在仰望一个方向，同一个人。那人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蹬藕丝步云履，手持如意金箍棒，他的红披风呼啸苍穹，他的名号盛传万世。

    花果山山头，齐天大圣一指下方的妖族大军对身边的牛魔王说：“大哥，你看妖族已经集结，你来带领他们吧。”

    听到齐天大圣的话，大军前方领头的另外五大圣都独自表现出了不满，不愿让曾为一个女人放弃妖族的罪人来领导自己。

    “他们不会服我的，你跟我来。”齐天大圣旁的牛魔王摇头说到。

    齐天大圣跟着牛魔王来到花果山一处无人之地，牛魔王说：“贤弟，你要想清楚，打上天宫不是闹着玩的，别走我的后路。”

    齐天大圣有些不满：“哼！自从你第一次打上天界失败后，我妖族被天界赶尽杀绝，到处躲藏苟且偷生，我们已经别无他法，你也知道，俺数次想要与玉帝老儿和平解决，可那玉帝老儿却骗得俺老孙去给他看园子，给他养马。如果我妖族再不奋力一搏，也许在没有机会了。”

    牛魔王本来还想说些劝阻的话，终究还是未能说出口，只是道：“我要走了。”

    “去哪儿？你不跟我们打上天庭？”齐天大圣气愤，每当他遇见别人谈论牛魔王为女弃族的时候，他都会斥喝谈论之人，尽管他没有参加第一次战天之举，但他不相信牛魔王会那样做，他不相信自己的最敬佩的结拜大哥是那样的人，就算是，也一定有原因，可此刻，他动摇了。

    “悟空，你知不知道我这五百年是怎么过的？”牛魔王说，没等齐天大圣回答继续道：“每个夜晚，那些曾经随我征战的妖族亡魂在我眼前不停地哀嚎，说他们进不了地府投不了胎，我看到他们在世间孤独地游荡，我看到他们终日潜伏在黑夜里啃食黑暗，我看到他们终于忍受不了痛苦选择了灰飞烟灭，我看到了他们的不甘，我后悔了，后悔给了他们希望却没能给他们结果。”

    牛魔王平静地说着，心中却思绪万千。

    “俺不一样，俺老孙不会放弃；不会像你明明可以给他们结果却选择了女人。”齐天大圣冷酷地说到，他的语气中是嘲讽，是指责。

    牛魔王摇着头转身慢慢离去，他的背影再没有那么伟岸，再没有那令人感到不安的气势。

    突然牛魔王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低声说到：“有一天你会明白，没有人可以给别人希望再给别人结果。”

    后方齐天大圣叫到：“等我凯旋归来，我会亲口告诉你：你错了。”

    牛魔王走了，他回到了翠云山，他远远地望了一眼芭蕉洞，望了一眼门口向外张望等待归人的母子，可他没有让那对母子看见自己，独自一人向那火焰山的最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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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神婴战杨戬

    红孩儿跑出洞府后，其他人跟了上去。

    此刻火焰山并无异样，仅管刚才那震天动地的声音的确，就是从火焰山深处传来，但并没有什么后续。

    红孩儿望着火焰山，他深信那个曾经疼爱自己的父亲还活着，那怕所有人都说他的父亲已经被三昧真火烧成了灰烬，但他就是不信。

    五百年了，牛魔王就好像从世间消失了一样，有人说他被神秘强者打败了，有人说他愧对妖族选择了自忌，有人说他修炼到了传说中的的境界进入了虚空……

    而现在，他的传说再不被人提起，不论世人如何将他遗忘，他的妻小从却没有放弃过希望，铁扇公主相信，终有一天，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他会回来。

    遥远的苍穹之巅，象征着万物众生的星宿之海，看上去连接着银河，那浩瀚的星宿之海自成一界，没有人能踏足，因为你能看见那里，但不论你飞上多少年，它还是离你那么远。

    那里的每一颗星辰都代表一个生灵，而此刻，其中一颗原本璀璨夺目星辰，光芒正在渐渐衰减，它摇摇欲坠，最终变得黯淡无光，无声无息地飘荡在星际间。

    那颗星辰有一个名字，他们叫他牛魔王星。

    火焰山深处那个声音出现了一次再没有再现。

    铁扇公主牵着红孩儿站在芭蕉洞门前，他们望着火焰山的方向，如同过去的五百年的每个日升月落一样，他们在等待着那道身影回家。

    另一边，孙悟空扶墙也走出了洞府，他的头虽然不痛了，可还是有些昏昏沉沉。

    看到孙悟空，和尚跑过去招呼：“猴子，你好了？”

    “发生了什么？”孙悟空问和尚，他看到大家都朝一个方向在瞭望什么，感到有些好奇，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好像是那小孩家老爹在那儿叫了一声，声儿挺大的。”和尚指着红孩儿又指指火焰山说。

    听到和尚的话，孙悟空也朝那儿张望了一下，他这一望没有看见什么红孩儿他爹，倒是看见天际之中一片乌云正在迅速飘来。

    定睛细看，那不是什么乌云，乃是数十辆战车。

    片刻，战车已经直朝翠云山而来，那些战车镌刻着狰狞的上古凶兽图腾，飘扬着呼呼作响的战旗，那每一面战鼓前都有一个独眼巨人挥动着鼓锤，战车之上皆是排列整齐的银甲天兵，他们个个威武挺拔，身手不凡。

    每一辆战车都由九匹天马拉动，那些天马一同展翅呼啸，训练有素，画面甚为壮观。

    在那些战车的最前方，一银袍男子踏空而行，他手负一把三尖两刃抢，他的额头竟生有一目，一睁一闭间洞穿万息。

    他的身后一只天犬跟随，此犬不甚简单，它身有两头，一头为黑，一头为白，周身长满黑白相间的鳞甲，它的利爪堪比神兵，它的尖牙过之仙剑。

    “罗刹听令：汝数犯天条，今帝令我等前来擒你。”

    那三目神将凌空而立俯视下方说到，他后方的战车皆停留在空中，等待命令。

    “二郎神，好久不见。”铁扇公主语气平淡地说到，心中却有太多疑问，五百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何刚有点牛魔王的讯息，偏偏是这个时候天庭派人来了？这却不是巧合。

    二郎神没有理会铁扇公主，他的目光被另一道身影吸引，那道曾令自己狼狈落败的身影，让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了天宫的笑谈。

    看清来人，孙悟空似曾相识又不敢多想，他见那只对自己龇牙咧嘴的天犬，似乎对自己有着不小的成见，而自己也莫名有些不自在，难道自己被它咬过？

    “这不是鼎鼎大名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吗？听说你被佛祖斩去了记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啊！”二郎神对孙悟空说到，语气中夹带着些许幸灾乐祸。转眼间，他又看见了另一人，这让他颇为惊讶：“哟！那不是天蓬元帅吗？你不是投胎变成猪了吗？怎么？现在成了孙猴子的手下？”

    八戒有些气不过，这二郎神杨戬早在他还是水军元帅之时，就是老对头了，现在自己落魄了，虽有预料会有这一天，可真的发生时，还是让人不能忍受，他手中九齿钉耙出现。

    二郎神见八戒的举动丝毫不在意，他盛气凌人道：“还想动手？今天真是天助我也，让你们这些苟且鼠虫聚集在了一起，好让我一同收了。”

    “到我府地还敢口出狂言，想抓也娘也得问问我手中枪答不答应。”

    还不等八戒动手，一边的红孩儿手持长枪腾空而起，朝二郎神冲了过去，后方铁扇公主来不及阻止，手中一把芭蕉扇出现，只好跟了上去。

    “谁家小屁孩啊？”二郎神对红孩儿的到来毫不在意，见红孩儿一枪刺来，随意一挡，这一档让他吃惊不小，小屁孩到底是什么人竟有这般力气，震得自己险些载倒。

    二郎神不再大意，手中三尖两刃枪舞动，与红孩儿扭打在一起。

    而后方紧跟而来的铁扇公主和八戒，被围上来的天兵挡住了去路，铁扇公主手中芭蕉扇一挥，成片的天兵被扇飞，可一瞬间，另一边的天兵又扑了上来。

    天兵之中，那只天犬咆哮朝八戒而来。

    “又是你这个畜生。”八戒咒骂一声，看来他和那天犬渊源不浅。

    “我去帮忙。”老沙叫了一声，提着他的沙铲腾空而去，他出手纯属是看不惯二郎神的作风。

    “你怎么不去？”和尚见一旁无动于衷的孙悟空问到。

    “没兴趣。”

    孙悟空嘴上说着，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红孩儿和二郎神的战斗最为激烈，但红孩儿始终都处于下风，他虽有神力却依旧不敌，二郎神招招要人性命，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经过了无数生死的磨练，他的战斗技巧无懈可击。

    不多世，红孩儿身负多处枪伤，猩红露骨的伤口滴着鲜血，看似柔弱的身体不曾畏惧，原本童真的面容充满愤怒，他的全身开始变得通红，他的眼神紧紧盯着二郎神，他的口鼻之中一股火焰喷出，比任何时候都猛烈。

    那三昧真火汇聚成一条火龙疯狂咆哮，映红了天地，它携带着没尽头的炽热，和毁灭一切的势头向二郎神席卷去。

    二郎神面对红孩儿的三昧真火毫不惧色，反而有一些得意，他的手中一个圆形物体出现，那物体迅速变大，竟然是一座鼎。

    “居然太上老君的炼丹宝鼎！”战场一边的八戒无意间望见惊呼到，来不及细看，天犬再一次向他扑了上来。

    奇怪的事发生了，二郎神手中的鼎竟然将漫天的三昧真火吸收了，他知道火焰山是个险地，所以来之前特意向太上老君借了宝鼎。

    面对这一幕，红孩儿竟愣在了原地，这一愣之间正好给了二郎神机会，他一枪刺出，红孩儿躲闪不及，被刺穿了胸口，血洒长空。

    “红儿.”

    铁扇公主痛心叫到，她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芭蕉扇在手，那些天兵也不能将他如何。她挣脱开围剿他的天兵，朝红孩儿飞去，一把接住从空中落下的红孩儿，红孩儿口吐鲜血，他脸色苍白眼神迷离，他依偎在铁扇公主怀中有气无力道：”娘！我是不是要死了，可是我还没有等到爹回家，我是不是等不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铁扇公主紧紧抱着红孩儿，她的口中一直喃喃重复说着，芭蕉扇从她手中滑落，不知飘向何方。

    天兵将铁扇公主围了起来，她已经不再想反抗什么，当初选择跟牛魔王走的时候它就知道有这一天，只是紧紧抱着红孩儿，如果再失去他，活着的意义何在？

    “还有谁？”

    二郎神仰天长啸，他的枪头之上红孩儿的血液还很殷虹，望着和他的哮天犬撕扯在一起的猪八戒叫到：“怎么？现在连我的狗都打不过了吗？到头来还是变回了一只猪。”

    二郎神尽情的嘲笑，世事无常，曾经跟他一般风光，现在却沦为猪妖，他原本想亲自出手，想了想还是算了，如今他只配和哮天犬一决高下了，甚至都不配。

    “如今孙悟空已经变成缩头乌龟了吗？妖就是妖，永远改变不了对神的恐惧。”

    二郎神朝孙悟空喧嚣着，今天也许是自己一雪前耻的机会，孙悟空已经不再是那个齐天大圣，自己又有何惧？

    “妖？”

    孙悟空问自己，他没有去看天空之中二郎神是一副怎样的嘴脸，只是重复地问自己：“妖？我是妖吗？”

    一旁的和尚望着孙悟空迷茫挣扎的表情，他走过在他肩上拍了拍：“是与否又如何？如果。。”

    没等和尚说完，孙悟空杵着金箍棒慢慢站了起来，他骤然回头长啸：“我不是妖。”

    那声音，回荡大地，震颤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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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是，是你回来了！

    那一声“我不是妖”深憾人心，在那么一刹那间，二郎神感觉这就是孙悟空，那个齐天大圣孙悟空。但他知道这不是，至少不再是。

    孙悟空手举金箍棒一跃而起，直冲云霄，没过云层，风云骤变，他的身影掀起强劲的风，他的金箍棒在变大，成为一根擎天巨柱直劈而下，那压迫感令下方的天兵纷纷避及，唯有二郎神不动于衷。

    “当。”

    金箍棒与三尖两刃枪激烈碰撞，火花四溅，孙悟空与二郎神皆被震开，这一击让二郎神很是诧异，没想到就算孙悟空落到这般境地，也还有这样的战力，不过这又如何？自己并不畏惧，我二郎神可不是徒有虚名。

    金箍棒不断与三尖两刃枪拼撞出火花，战斗让孙悟空感觉自己得到了释放，他渴望战斗，本能地渴望。

    两人从空中一直打到沙漠中，战斗搅起漫天尘沙，遮蔽了天空也挡住了两人的身影，没有能知道战场中的局势。

    突然，二郎神一个后退，将自己隐藏在了飞舞尘沙里，让孙悟空看不真切，紧接着，一道光束从他的第三只眼睛射出，划破气流穿过风沙而来。

    孙悟空一个侧身躲避开来，那光束射在地上，留下一个莫大的黑洞，冒着白烟，孙悟空额头冒出一丝冷汗，要是自己被这光束着身，那不得穿个窟窿？

    这二郎神使得诡计，身影不断在飞沙中变幻，若隐若现，让孙悟空寻不到真身，那二郎神又不断使出那可怕光束，让他只得到处躲闪。

    孙悟空再一次躲开光束，他闭上眼，当又一道光束袭来时，他的眼睛徒然睁开，他的眼珠变成了红色，鲜血一样的猩红，如同火焰，烧到极致，幻为金睛。他的面目变得狰狞，两道红光从他的双眼释放，扫视着前方。

    说时迟那时快，他金箍棒高举，一棍劈下，看似金箍棒什么都没有打到，但他嘴角那自信又邪性的笑容说明，并非如此。

    果不然，一道身影被金箍棒横扫出去，轰进了远处的沙丘，不见了动静。

    待孙悟空走近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可不认为自己那一棍将二郎神打了个灰飞烟灭，突然，他察觉到什么，一个躲闪跳开，虽然反应够快，但肩头还是被刺开一条口子，鲜血直淌。

    孙悟空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再寻那二郎神时，只见其变作一条银蛇钻进了沙漠，不等他有何对策，银蛇已悄悄出现在了他身后，银蛇变成二郎神手持三尖两刃枪直指孙悟空后脑勺。可孙悟空岂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个跟头，他脚尖一点，整个人跃地而起，一个后空翻金箍棒同时全力挥出。

    金箍棒重重砸在二郎神后背，二郎神直接砸飞出去，一口鲜血涌上喉咙，但又被他咽了下去，接着他的身形再一变，竟作一头雄壮巨象，巨象朝孙悟空奔跑而来，那脚步使得大地都在震动。

    “就这点能耐吗？”

    孙悟空金箍棒枕在肩上说到。

    巨象临近，孙悟空一个腾空，跃上巨象后背，金箍棒举过头顶，猛然捶下。不过，这一次他扑了个空，巨象又变成一只苍蝇飞离，那苍蝇落在远处变回了二郎神。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二郎神说着，他的气势在骤变，仙神之力缭绕全身，此刻，他就是主宰，他就是战神，他的气息令人莫名地想下跪，他的容颜让人不敢直视，这才是真正的二郎神，此刻才是他的仙体，刚才只是他太高估自己，以为不用仙神之力就可以战胜孙悟空。

    “这就是仙吗？”孙悟空看着此刻的二郎神问自己，随即他又道：“那又怎样？”

    孙悟空再一次对上二郎神，这一次，孙悟空感觉自己全身明明充满了力量，却怎么也使不出，金箍棒每跟二郎神手中的抢碰撞一次，他都感到自己虎口一阵发麻。

    “认输吧！妖猴！”

    二郎神大喝一声，三尖两刃枪全力一击，看似简单的一击，却令虚空都被留下了划痕，飞沙走石，风云失色，仿佛那一击能破苍穹，能灭乾坤。

    孙悟空丝毫不惧，金箍棒迎了上去，他瞳孔中意志和不屈，多么像那个人又回来了，那个战天斗地的传说。

    “嘭……”

    一声巨响，碰撞的余波荡漾开去，掀起沙尘暴朝四周疯狂而去，弥漫天际的风沙散去，一个数里大的沙坑赫然显现。

    沙坑之中，二郎神依旧从容地现在那里，他的盔甲还是那么银光闪闪，他披风如旧随风舞摆，呼呼作响。他的脸上是胜利者的表情，不可一世，唯我独尊。

    那么孙悟空呢？

    沙坑的另一头，孙悟空的半截身子埋在沙漠中，脸上已没有半点血色，碎了多少骨头也难以数清，甚至再感觉不到他的气息，生死更是不从知晓。

    “就这样死了吗？”二郎神望着生死不明的孙悟空说到，他的眼神流露出失望，没想到孙悟空就这么输了，看来从佛主斩掉了孙悟空的记忆那一刻起，孙悟空就已经不再存在了。

    二郎神不知为何，本因该高兴的，却莫名地感伤了起来，想起了自己劈华山救母的时候，想起了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历程，强大如孙悟空也落得如此下场，那么我呢？我的下场是什么？不，我不会这样，那怕不顾一切。

    在二郎神回忆过去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毫无生机的孙悟空头上的金箍，竟然裂开了一条缝，他的眼睛徒然睁开，一股气息瞬间铺面开来，直冲云霄，那气势曾经在传说中出现过一次。

    此刻，遥远的方寸山中一位老者原本禁闭的眼缓缓睁开，露出来一丝笑容。

    此刻，凌霄宝殿之上，那众神之尊手中的琉璃杯从手中脱落，他神情恍惚道：“他回来了。”

    此刻，在那西天的尽头，众佛朝拜的方向，一人独自摇头，口中呢喃：“不可能。”

    此刻，璀璨的星宿之海，那颗原本暗淡的牛魔王星光芒四射。

    此刻…………

    强大的气息让二郎神不知所错，他难以置信地摇头：“这么强大的妖气，是，是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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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再回花果山

    孙悟空所散发出的强大气息，让二郎神惊愕，甚至是害怕，不过，那气息只存在了短暂的时间，短暂过后，孙悟空还是原样，虽然眼神中无所畏惧，却再言语不出一个字，奄奄一息，已没有能力爬出沙烁，作最后的沉默。

    这让二郎神很疑惑，仿佛刚才所发生的都是自己的错觉一样，但不论怎样，也许除了现在他可能真的没有机会了，绝不能让那个孙悟空再回来，不然哪里还有他杨戬容身之地？

    二郎神手持三尖两刃枪向孙悟空走去，他的枪指着孙悟空的眉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孙悟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没有表情，嘴角的血迹也已凝固，甚至呼吸都很微弱，生命随时可能走到尽头，他的眼神不再无所畏惧，而是等待，等待自己的终结，也许这是他最好的归途。

    如果不能回忆，走得再远又能留下什么？

    就好像二郎神说的那样，从孙悟空被如来斩掉记忆的那一刻，世间已再无孙悟空。

    “你还在等什么？”

    孙悟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问到，声音虽然很微弱，但二郎神还是听得很清楚，他问孙悟空：“你希望我把你的尸体埋在哪里？”

    我应该被葬在什么地方？听到二郎神的话，孙悟空的心好像被突然揪了一把，他在心中问自己，很可笑不是吗？这偌大的天地竟没有一个可以埋葬我孙悟空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不知道我该回到什么地方。

    荒凉的沙漠很炙热，可这一刻，孙悟空感觉到了寒冷，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这种让人只觉得绝望的寒冷无情地吞噬着他，像是掉进了一个没有底的黑洞，没有光明，没有希望，有的只是祈祷这一切快点结束。

    “把我就埋在这里！”孙悟空再次说到，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就算二郎神不杀他，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尽头。

    同样，二郎神也知道就算不杀孙悟空，他也不可能活下来了，可他还是举起了闪耀着光芒的三尖两刃枪，他希望孙悟空是死在自己的枪下，而不是烂在这沙漠中。

    枪落下，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冻结，只为一个传说演奏最后的绝唱，没有怎样的方式，可以永恒一个人的名字，没有不灭的灵魂，可以站在世界尽头永生永世地歌唱，没有伟岸的身躯，可以在历史的长河始终不朽。

    时间，会指引每个人走向最后的归途。

    “滚…………”

    就在三尖两刃枪即将刺进孙悟空的胸膛之时，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像是从地狱尽头传来，又像是在九天之上而至，那声音并没有多么嘹亮，却穿透一切，深深刺进人的脑海。

    二郎神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到了，他能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有多可怕，他的枪悬停在孙悟空的胸前，没有刺出去，也没有缩回来。

    火焰山的深处，一道身影正向二郎神而来，他的步子迈得很缓慢，他的脚下缩地成寸，大地在他脚下飞逝，每走一步就是几里，他的样子被缭绕的火焰遮挡，让人看不清楚，但他头上的两只角却格外清晰。

    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射出巨大的光束，想要看清那人，只是他还没有如愿，那人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前，这时，不需要第三神目也能看到那人的样子了，可当他真正看清那人的样子时，他不由地一直往后退。

    “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经死了，牛魔王星已经陨落，你不可能还活着。”二郎神的脸上除了难以置信只剩下恐惧，他明明看到星宿之海牛魔王星已经陨落，可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这人分明就是牛魔王，已经强大到了自己连仰视都不够资格的牛魔王。

    “滚…………”

    牛魔王轻轻说到，声音微小却摄人心魄，他的头发凌乱，神情镇定，魁梧的身躯只围着一块兽皮。

    听到牛魔王的声音，二郎神慌忙逃窜，向天空飞去，在此刻牛魔王面的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蝼蚁，这种感觉那怕当初在佛祖面前也不曾感觉到，他不敢想象现在的牛魔王变得有多可怕，他只想在牛魔王还没有反悔之前逃得越远越好，所谓尊严，只不过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借口，活着才是人本性的追求。

    “我回来了。”牛魔王走到孙悟空面前蹲了下来说到，他伸出手掌放在孙悟空胸口，一股黑色的气流涌出他的手掌，没入了孙悟空的体内。

    原本已经残存着最后一起意识的孙悟空，他感觉自己粉碎的骨头正在重生，那原本四分五裂的内脏正在恢复，他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他终于有了力气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这奇怪男子，他问到：“你是谁？”

    “我是你大哥啊！你不记得了吗？”牛魔王停止了给孙悟空疗伤，他握着孙悟空的手说到，他的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大哥？我怎么不记得了？”孙悟空说着，又开始在记忆中寻找，这一回忆，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这一次，孙悟空来不及抑制，他就已经痛昏了过去。

    牛魔王摸着让孙悟空痛苦不已的金箍圈，想要摘下来，不论怎么使力，金箍毫无反应，他的眉头一皱对着昏迷的孙悟空说：“这是你心的枷锁，我并不能为你取下，这世间能取下它的只有你自己。”

    孙悟空还是没有醒来。

    过了许久，牛魔王再次说到：“让我再帮你一次，至于有怎样的结果，只能取决于你自己。”

    牛魔王抱起孙悟空，他回头望了望翠云山的方向，那些天兵在二郎神的离去后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望着红孩儿尸体和泣不成声铁扇公主，可他终究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回过头迈着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火焰山在他的步子中越来越远，很快消失不见。

    而他和孙悟空要去的地方，在海的另一边，那个被人想要刻意忘记的地方，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花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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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再见碧瑶

    “这是哪里？”

    孙悟空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他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全身有一种随时都要散架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没有阳光，没有生机，没有希望，连绵不断的山脉被灰蒙蒙的天空笼罩，大地之上没有一点绿色，黑色的土地里不时能看见露出的白骨，乌鸦在远处枯萎的老树上哀嚎不息，山涧一条倾泻而下的巨大瀑布是那么粘稠浑浊。

    孙悟空望见远处一辆高数十丈的战车残骸，正在时间的流逝中腐烂，战车之上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那人正抬头望着天空，他的强壮身躯在这满地疮痍与孤独的映衬下，是那么悲凉。

    这身影孙悟空是那么地熟悉，但他不敢去想关于这人的一切。

    “你想起什么了吗？”牛魔王说到，他的声音很低沉。

    “俺认识你吗？”孙悟空望着牛魔王的背影问到，他希望得知关于自己的事，现在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是一个怎样的人。

    “看着这一切，我竟不知道失去记忆对你是好还是坏，这里原本是你最爱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这般模样。”牛魔王转过身来：“你的路终究要你自己来选，成为一个别人眼中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着的意义。”

    “活着的意义？”

    孙悟空在心中问自己，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不知道，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死在二郎神枪下，那样也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当孙悟空再次望向牛魔王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何方。

    过了许久牛魔王也没有再出现，孙悟空开始在花果山寻找，他现在不能飞行，只有靠徒步找到离开这个地方的路，他只想要早点摆脱这地方，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压抑。

    走了很久，孙悟空来到水帘洞前，为什么来这里？纯粹是潜意识的驱使，突然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在水帘洞不远的一处悬崖上，竟然是一片绿色，孙悟空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只是眼花了。

    他走了过去。

    那是一片美丽的蒲公英，在这个环境中它的出现是多么违和，微风吹过，无数白色的蒲公英种子随风飞舞，它们带着希望而去。

    孙悟空看到，连片的蒲公英中，一名女子正在劳作，她把手中的蒲公英种子一颗一颗种在黑土里，那女子身席一身白色长裙，她的发梢上还赖着几颗不走蒲公英种子，它几乎和那片蒲公英融为一体，孙悟空只能看到她的侧面，他突然很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这无尽死寂花果山，种下这么多蒲公英？

    “这些都是你种的吗？”孙悟空走到女子身后问到，他很小心，生怕踩到那些蒲公英。

    那女子听到孙悟空的声音显然有些吃惊，没有转过身来，她的弱小的身子在瑟瑟发抖，过了许久，她才慢慢转过身来。

    “是你？”

    孙悟空看到女子的面容也很吃惊，竟然是刚出五指山时见到的那女子。

    碧瑶凝视着孙悟空，什么都没有说，看得出她是欣喜的，那怕她已为此被带上枷锁被放逐在这花果山。

    碧瑶慢慢朝孙悟空走过来，她手上的铁链叮当作响，她只是很平静地说：“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想把花果山变回原来的模样，可是这么久了，我只种下了这些蒲公英。”

    碧瑶说着，心里却有些自责。

    孙悟空望着碧瑶，一丝莫名地的心痛浮上他的心头，他不知道曾经的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人这么为他付出，他同样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不配拥有。

    “你知道怎样离开这里吗？”孙悟空问碧瑶，他只想回到和尚们中间去，只有每天听着和尚的唠叨，他才能每天坚持地往西走下去，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听到孙悟空的好话，碧瑶的脸上露出些许落寞，但他还是说：“朝一个方向一直飞，就能离开这里。”

    “可是我现在不能飞。”孙悟空说。

    “这里是走不出去的。”碧瑶说着，不知她是高兴还是难过，高兴孙悟空无法离开地留在这，这样她就能和他一起了，难过的是孙悟空还是不能离开，就算留下他也不会开心。

    “但我必须回去，这里不是我的归属。”孙悟空肯定地说。

    碧瑶见孙悟空这么坚定地想要离开，她无奈说到：“在山的那边有一只老妖，也许他有办法出去。”

    “老妖？如果让妖帮我，我宁愿出不去。”孙悟空说着，他绝不与妖有任何交集，不然将来怎么能上天成仙。

    “可是他认识你啊，他说你是他的结拜兄弟。”碧瑶说。

    碧瑶的话让孙悟空很好奇，他决定去看看。

    碧瑶带着孙悟空往山的那边走去，一路上孙悟空都在沉默，他不敢去望碧瑶的脸，她手上的铁链总是叮当作响，孙悟空想为她揭开束缚，但想在的他真的无能无力，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带她离开这里，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冲动而已。

    “你还记得这里曾经的美丽吗？”走了很久，碧瑶突然回过头来说到。

    孙悟空瑶瑶头，他问到：“你怎么来了这里，你手上的枷锁是谁为你戴上的？”

    “我错过了真灵之露的采集时间，所以被王母娘娘放逐在这里。”碧瑶不想说是因为去看了孙悟空才被惩罚的，那样她怕孙悟空感到内疚。

    “等我恢复了，我帮你把枷锁打开。”孙悟空说。

    “不用，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比在天上开心，你曾对我说过这里是多么的美丽，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在了。我要用我的手把这里变回原来的样子，就算花上百年，千年，如果，我能活那么长的话。“

    孙悟空觉得碧瑶真傻，这里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地方，已经不能被拯救，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地方，会让她认为比天上还好。

    ”前面就到了，“碧瑶指着已经能看见的一处山洞说到。

    孙悟空望去，没有什么奇怪，就是普通的山洞，但是所散发出的妖气领孙悟空感到从未有过的强大，他把金箍棒握在手中，虽然他现在不能战斗，那也不意味着他就会退缩，就会惧怕。

    他小心翼翼地朝洞口走去，他停了下来，因为洞中一道人影正在朝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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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金箍碎

    正向孙悟空和碧瑶走来的那人，身躯魁梧却衣衫篓缕鞠偻苍老，他一头夹杂着野草的凌乱长发垂拖在地上，乱发间生有两参差不齐的断角，眉毛几乎遮蔽了皱纹如沟壑的面庞，他摇摇曳曳迈步缓慢，好像随时都要栽倒一样，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散发着滔天妖气。

    看到来人，碧瑶迎了上去，她搀扶起落魄老人问到：“蛟老，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听到碧瑶的声音，落魄老人露出慈祥的笑容，如爷爷对孙女一般的和蔼道：“小瑶啊！你要离开这里了吗？”

    “不是的，是我的朋友要离开这里。”碧瑶说着一指不远的孙悟空。

    “哦？你朋友？”老人问到，心里却疑问不解，先前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像极了曾经他大哥牛魔王的气息，所以从打坐中醒过来出洞看看。

    顺着碧瑶手指老人缓缓抬头望去，当他看见孙悟空的那一刹那以为自己老花了眼，再次定睛一看之时，他的双眼自己泪眼朦胧，快步向孙悟空而去。

    “大王，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老人来到孙悟空面前搓着手，他很激动，好似他并非一个老人，更像一个小孩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孙悟空不知所错，他对此人感受到了熟悉，却全不所识，他再次痛恨自己为何对那么多人感到熟悉却什么也不敢回忆，他无动于衷到：“我不是你大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孙悟空的话令老人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说到：“大王不可能忘了我吧？我是覆海大圣蛟魔王啊，你的结拜兄弟。”

    “我不认识什么覆海大圣，我只想离开这里。”孙悟空道。

    “大王你别吓我了，肯定是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再带我们再战天庭，虽然我老了，但我还能战。”蛟魔王握住孙悟空的手，他说着直直地凝望着孙悟空，眼神中是渴望，是祈求，祈求孙悟空能说“是我，我回来了。”

    孙悟空不耐烦，为什么自己总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人，他一甩手摆脱蛟魔王握着自己的手叫到：“滚啊，我不认识你。”

    看到孙悟空的举动碧瑶伸出手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五百年了，我在此等待了五百年，却等来这么一个结果，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蛟魔王喃喃自语，不由往后退，突然，他的眼神中凶光乍起，他不甘地咆哮：“你不配踏足这个地方。”

    蛟魔王气质骤变，他的身体在膨胀，不时，已变身为一条巨大的瘦弱蛟龙，蛟魔王巨大的头颅杵抵孙悟空面容前道：“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妖族？”

    蛟魔王的说话掀起的波动令孙悟空险些站不稳，他没有回答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出手吧。”蛟龙道。

    “不要啊，他只是失去了记忆。”碧瑶叫到，她不想曾经的兄弟两人生死相对。

    “那不是借口，”蛟魔王说完，举起瘦如枯枝鳞片几乎脱落殆尽的爪子直指孙悟空而去，见孙悟空并无所回应，略有迟疑却并未收手。

    “不要！”碧瑶叫到。

    孙悟空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终结，他深知自己没有能力躲过这一击，然而，过了许久也没有发生该发生的。

    “小瑶，你怎么这么傻？他凭什么让你这么为他付出？”蛟魔王变回人形将碧瑶抱在怀中，眼泪一滴滴滑落，与碧瑶胸口奔涌的鲜血混为一体。

    原来，在那一瞬间，碧瑶飞身挡在了孙悟空面前，替孙悟空承受了蛟魔王的一击。

    “怎么会这样？”

    孙悟空神情呆滞地朝碧瑶一步步走过去，洞穿碧瑶胸口如同在他身上一样，血漫苍天，痛沉幽冥。孙悟空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无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不再克制，不再回避。

    他头上的金箍散发着光芒，他的头疼得就要裂开，他双手敲打自己的头颅，面庞已经痉挛，每一寸血液都像是在被一遍一遍地撕裂，没有人可以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痛，就算如此，他的脚步依旧一步一步迈向碧瑶。

    “孙悟空，你在这里没有朋友，我们做朋友吧！”

    “没兴趣，我也不需要朋友。”

    “小白你来看啊！”

    “什么？”

    “这匹天马居然没门牙。”

    “小白，你来看这颗蟠桃，好像你的脸啊。”

    “才不像呢。”

    “孙悟空，你看这是什么？你的盔甲，和你曾经穿那身一模一样，我花了好几天织的呢！”

    “拿走，我再也不需要它们了，你也别来找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小白，你在这等我，我去会会那如来就回来，别走远了啊……”

    有时候最残忍并不是刺进胸口的刀子，而是记忆的无情，那种美好却触不可及的感觉让你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出现过，越美好失去的痛苦就越刻骨铭心。

    孙悟空倒在地上，这一次他没有再晕过去，他朝碧瑶一步一步爬去，他要在自己痛死之前爬过去，他的口中艰难细语：“我记起来了，小白，我记起来了……”

    奄奄一息的碧瑶朝孙悟空伸出的手还是垂下，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她的眼角一颗泪滴滑过，落在地上开出一朵美丽的蒲公英，如同很多很多年前，那朵盛开在女娲补天留下的石头旁的蒲公英一样。

    “啊…………”

    孙悟空一把从蛟魔王怀中抱过碧瑶，跪在地上仰天长啸，震栗苍穹，悲诉千古。

    “嘭！”

    伴随着那一声长啸，孙悟空头上的金箍崩碎，化为湮粉，随风而去。所有的枷锁已经不再，那个孙悟空终究回来了，然而，正如他们所说，禁锢他的并不是金箍，而是他自己，那一颗渴望忘记所有的心，如来成全了他，然而逃避并没有让他更快乐。

    孙悟空抱着碧瑶一跃而起，来到那片碧瑶亲手种下蒲公英，他抱着她在那里坐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很多年来没有升起过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他将她埋在了哪里，亲手为她刻下墓碑上的字。

    阳光照耀这那片蒲公英，以及孙悟空的身影，他轻声到：“再见了，小白。”

    愿所有美丽的花绽放

    愿所有的星河都璀璨

    愿所有的时光都珍贵

    如同你眼中的光芒

    照耀我心中的黑暗

    脚下的千山万水

    迎面的风雪泥泞

    破不灭

    你夜夜出现在我梦里的面庞

    伴随着

    所有绽放的花

    璀璨的星河与时光

    就这样

    随你在美丽的梦里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