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德兰岛之度亡经传说2
作者:夏悠然
正文
正文 楔子 太阳神勇士回忆录
    覆盖了地球表面百分之七十的太平洋,星罗密布地散布了一万个岛屿,唯有一个小岛如钻石般闪耀着,那就是——金色德蓝岛!

    聚集了全世界精英的贵族学校,没有一丝文明现象的原始森林,完全对立的两个世界却在这里和平共处着。

    而我——一个原本与这一切完全没有交界点的女生,就像是掉入了时空罅隙中似的,误入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于是,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个位于世界尽头的小岛,大家在寻找什么?上帝安排我来到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又是为了让我完成什么任务?

    背上行囊,扬起风帆,踏上征途!

    我是勇敢无畏的硕果果!

    号角已经响起!德蓝岛在呼唤我!金色的光辉是太阳神的旨意!

    太阳神赫利俄斯——赐予我力量吧!让我可以排除万难,踏上归途!

    然而,在这个冒险旅程中,我还遇到了两个特别的人——

    “不要放手!”辰玄野咬着牙命令道,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可是他始终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不愿放弃。

    “辰玄野,放开我吧!这样下去我们俩都要完了……”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声音哽咽潮湿。我的手一点一点从辰玄野的手心滑出……

    为什么总是戏弄我、嘲笑我的辰玄野,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会奋不顾身地救我。而我的心,为什么像是被他牵扯般微微疼痛。

    “王呢!你把王藏哪去了?!”我脑子一热,立刻冲了上去,一把拽起辰玄野,怒不可抑地大吼。

    “王?!你现在手里拽着的、正冲他没礼貌地大吼大叫的,就是德蓝岛的——王!”辰玄野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脸上始终保持着戏谑的微笑。就像是一只猫,以优雅的姿态逗弄着爪子下的老鼠,然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抓狂,再一点一点地崩溃……

    当我历经生死,好不容易成为“德蓝岛勇士”,满心欢喜地以为马上就要离开德蓝岛和父母团聚时,辰玄野微笑着,只那么轻轻一握,就把我所有的梦想都捏碎了!为什么总是把我捧上天堂,又打入地狱?在他的心里,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这样,我不但没能离开德蓝岛,还因为在比赛中触怒了马赛人信奉的神兽,被马赛人抓回了部落。幸运的是,在女巫的帮助下我没有被处刑,还被马赛人奉为圣女。就在这时,马赛人的藏宝图被盗了,而嫌疑人竟是辰玄野。可是经过一番调查后,我揭开了一个惊人的真相——玫礼雅皇后觊觎着藏宝图上记载的宝物,而盗窃了藏宝图的人居然是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你怎么把皇后带来了,你出卖我们!”辰玄野指着路德维希愤怒地大吼。他恶狠狠地瞪着路德维希,额头的青筋暴跳。

    “路德维希……是……是你带皇后过来的吗?”我听到我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感觉到我的手心冒出了冷汗,我是那么地紧张,那么地没有自信。

    “就是我——又如何?”路德维希一反常态,抬高了下巴,冷冷地望着我。他那紫蓝色的眼睛仿佛是没有生命的宝石,眼神傲然目空一切,薄唇边的笑容冰冷得令人的血液都要冻结。

    路德维希怎么会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仿佛我们是不曾相识的陌生人;路德维希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仿佛我在他眼里是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路德维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究竟是一直在用温柔正直的伪装欺骗着我们,还是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一切的一切,我已经搞不清了。我就像是一脚踏入了千变万化的迷宫,越来越迷茫……

    一个一个的谜,究竟何时才能全部解开?
正文 第一章 天罗地网大追捕
    1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完全从云层中显露出来,炽白的阳光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睛,连眼角膜都仿佛在隐隐发疼。

    一阵阵微风吹过,拂动凉亭周围的花草树木。我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现在就算是一根青草的细微颤动,也会令我的神经惊悸一下。一颗颗冷汗从我的额头滑落,还在发烧的身体忽冷忽热的,脑袋也痛得快要爆炸了。

    路德维希望着我的紫蓝色眼睛比北极的深海还要寒冷,嘴角勾起的冷笑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邪佞。他就像在地狱底层沉睡了几千年的撒旦,在一瞬间觉醒,将要摧毁整个世界!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路德维希,整个人像被噬去了魂魄似的呆滞不动,眼里的泪水盈盈欲滴。

    池塘里的红鲤鱼仿佛也警觉到了危险,纷纷钻入池底,很快便一条也见不到了。

    用来引取山上溪水的竹管正滴答滴答地滴着水,每一滴都仿佛落入我的心里,令我全身都凉透了。我的心湖被滴落的水滴搅乱了,激荡着一圈圈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把他们两个都押回去!”皇后一声威喝,令所有人如同大梦初醒。

    那些穿着红制服和皮靴的保镖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我和辰玄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们制服了。几个保镖不顾我们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粗鲁地把我们的手反扭在背后。他们就像只会听从指示的机器人,没有一丝感情。

    “混蛋!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敢再动我一下,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辰玄野愤怒地咆哮着,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被惹怒的猫似的,弓着身子龇牙咧嘴,两只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可抓着他的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依旧一脸木然,仿佛没有把他一字一句的威胁听进耳朵里。

    辰玄野愤然地转过头,冲皇后吼道:“你要做什么!别忘了这里不是玫礼雅公国,而是辰氏集团的私人资产——德蓝岛!”

    “你放心辰少爷,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只是请你们回去做客,等事情办完后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保证让你们毫发无损!”皇后双手抱胸,站在一边,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容,从头到脚的精致装扮耀眼得有点刺目。

    而路德维希始终站在皇后身边,置身事外地望着我们。他紫蓝色的瞳仁透出冰冷,嘴唇没有一丝弧度。就算是我的胳膊被那些保镖用力反扭在背后时疼得呻吟了一声,他也仿佛没看到似的不皱一下眉头。

    仿佛是一阵极寒的风吹过,我的世界瞬间进入冰河期。

    我看不到一丝希望。

    “做客!你们玫礼雅公国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辰玄野听完皇后的话后整张脸刷白,气得浑身颤抖。

    “哼!”皇后轻蔑地哼一声,不再和辰玄野多废唇舌,斜眼瞥了手下一眼厉声命令,“全部带走!”

    那些保镖接到命令,立刻粗手粗脚地拉着我们离开。我木然地跟着他们走出凉亭,耀眼的阳光洒落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旅馆外停着几辆黑色的奔驰,流线型的车身流动着银色的光泽。此时在我看来却像是一个个黑色的牢笼,一旦被关进去就仿佛落入了地狱,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那几个保镖打开了车门,然后推搡着我们坐进车子里。就在一名保镖把辰玄野押进后座时,辰玄野蓦地抬起头,像一只蟋蟀似的用力挺起身子向后弹了一下。

    “咚”的一声,他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他身后那名保镖的脸上,那名保镖“啊”地哀号了一声,松开了手仰面瘫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痛得直呻吟,只见殷红色的鲜血从他手指缝中流出来。我想他的鼻梁肯定断了,辰玄野这一下可真够狠的!

    辰玄野的这一举动令周围的所有人慌张起来,几个保镖走上前试图压住他。而我趁身边两个保镖分心之时用力关上了面前的车门,手搭在车门边缘上的保镖没料到我突如其来的举动,被重重地夹了一下手。

    “哎哟!”他狼狈地惨叫了一下,像从恶狼口中挣脱似的从关起的车门中拔出手,然后捂着肿得跟熊掌似的手弯下腰,半天都直不起身来。因为疼痛他整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了一大片汗。

    而就在这时,辰玄野也已经解决了他身边的保镖,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辰玄野已经拉着我朝不远处的森林跑去。

    “伊莲,快带人给我追——一定要把他们两个给我抓回来!”皇后站在原地,指着我们气急败坏地大叫,此时的她双眼通红满脸怒容,早就没了半分优雅和从容。

    路德维希接到命令,犹豫了一下,但只是半秒不到的犹豫。又或者是我理解错了,那不是犹豫,只是震惊之时的凝滞。半秒钟后他立刻带着手下火速追了上来。

    辰玄野拉着我跑出了公路,没有回头,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森林里。树叶的阴影立刻笼罩住我们,我们踩着枯枝和碎石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后面是如同洪水猛兽般的追兵,令我的心脏无法抑制地怦怦乱跳。

    头顶密密丛丛交织成天棚的枝叶就像一张大网,把我们笼罩在一个黑暗的世界。我们没有目的地拼命往前跑,后面的追兵死咬着不放。正在发烧中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了,我感觉双脚越来越虚飘无力,仿佛踩在云层上似的,随时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后面凌乱的脚步声和怒吼声,却像擂鼓敲击着我的心脏,令我半刻都不敢懈怠。

    辰玄野几乎是拖着我整个人的重量在往前吃力地奔跑着,汗水濡湿了他的发丝,顺着发梢洒落,并浸透了他的薄衫。

    砰——

    就在这时,一阵晕眩袭向我,我眼前一黑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果果!”辰玄野慌忙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果果,你没事吧,哪里摔疼了?快告诉我!”他帮我拍掉身上的尘土,焦急地为我检查着,眼睛里满是心疼。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逃不掉了。

    我用力从辰玄野手中挣脱出来,他停下动作愕然地望着我,不解地问:“怎么了?”他如墨般浓黑的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在他的眉眼间积起了一片忧郁。

    “你走吧,不要管我了!”我一咬牙,强忍着头痛欲裂的昏沉感,一把推开他。

    “果果……”辰玄野难过地望着我,子夜般深邃的瞳仁里闪烁着疼痛,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无措。

    追赶着我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想我们很快就要被追上了。

    “我跑不动了,这样下去我们俩都跑不掉的!”我睁大了因为发烧而有点朦胧的双眼,生气地朝辰玄野大吼。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生气,是气辰玄野老是被我连累,还是气自己没用?

    “在那边!我看到他们了!”

    “快追!”

    这时,不远处传来两道清晰的叫喊声。

    我的心脏骤然一紧,焦急地对辰玄野大吼:“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要再命令我了!我是不会丢下你的!”辰玄野生气地咆哮一声,朝着我弯下了腰。

    眼前的景物忽地一晃,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辰玄野扛在了肩上!

    “辰玄野,快把我放下来!”我头朝下奋力挣扎着,眼前的地面不停摇晃着。

    “住嘴!”可是辰玄野不顾我的挣扎只是拼命往前奔。

    “他们在那里呢!快追!”

    这时一群追兵穿过一排排的树木,朝我们气势汹汹地追过来,带头的是路德维希,离我们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我不知道我和辰玄野如果被抓到的话会是什么下场。

    忽然想起了那个地下室的夜晚,发烧的我睡在冰冷的地面上,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段记忆变成了一个噩梦时时纠缠着我,总是让我在半夜莫明地惊醒。

    2

    辰玄野扛着我在这个一望无际的森林里漫无目地往前跑,我像个沙袋似的在他肩上不停颠簸着,眼前的景物一片混乱,后面的叫喊声和追赶声清晰地回响在我耳边。

    很快我就因为体力不支和发烧带来的倦意,在辰玄野的肩膀上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动了动疲惫不堪的身体,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幽暗的岩石洞中,身上盖着辰玄野的外套。没有出现预想中的那个地下室,令我松了一口气。

    是逃出来了吗?

    这时坐在我身边的辰玄野察觉到了我的动静,连忙倾身凑了过来,柔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我从地上坐了起来,“我们在哪里?”

    “这里是我们刚逃进森林时经过的一个小山峰,我发现藤蔓后隐藏了一个山洞,于是带你躲了进来。你放心,这里他们搜过了,不会再回来的,等到天黑时我们再出去,你再坚持下。”辰玄野把从我身上滑落的外套拿了起来,披在我肩膀上。他说话时黑曜石般璀璨的瞳仁里闪烁着从容和自信。

    我又担心起来,原来我们还没有逃过追兵,辰玄野还没有带我离开森林,只是暂时躲进了山洞中。

    可是明知道身后有死咬不放的追兵,他居然又折了回来!这份智慧和和胆量不禁令我钦佩。想想这会儿,路德维希应该正带着手下一路追下去,绝对不会想到我们正躲在他们一开始就搜查过却没有发现的一个山洞中,看来这次我们有希望逃脱了。想到这里,我终于安心了下来,平静地问道:“辰玄野,我昏迷多久了?”

    “四个多小时吧。”辰玄野站了起来,温柔地对我说,“离这不远有个泉眼,我去弄点水来。”说完他便拨开洞门口的藤蔓走了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藤蔓把洞口掩饰好。

    四个小时的昏迷让我的身体有了充分的时间休息,我的烧退了很多,体内不再有忽冷忽热的感觉,除了还有一点点头晕,我基本已经恢复了。从小在外面奔波历险,使我身体的恢复力超过常人。

    望着辰玄野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洞口,我闭上眼睛靠在岩石壁上小憩,脑海里却又盘旋起路德维希带着手下,气势汹汹追赶我们的身影。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从同生共死的朋友,变成了反目成仇的敌人?

    这是不是一场噩梦?等我醒来,一切又会像往常一样,路德维希依旧会用宠溺的目光望着我,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发跟我说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而他和辰玄野也依旧是嘴上不饶对方,实际却非常关心对方安危的奇怪组合。

    睁开眼睛,辰玄野的脸顿时映入我的眼帘,他捧着一张盛了一小滩水的芭蕉叶,半跪在我面前问:“喝点水吗?”

    我愣愣地望了眼芭蕉叶内少得可怜的泉水,辰玄野的表情立刻转为懊恼:“半路上洒了一些,我再去弄点!”说完就转身离开。

    我的心脏骤然悸动了一下,一股温暖的泉流从心底涌向眼眶。

    “等等!”我一把拉住了他,从他手中夺过芭蕉叶,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够了,谢谢。”我放下芭蕉叶,朝他粲然一笑。虽然泉水不多,但已经缓解了我喉咙里火烧般干哑的不适感,也令我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脸上浮现了两片红晕。

    哒哒哒——哒哒哒——

    “他们去哪里了?”

    “一定还没逃出森林!继续搜!”

    这时山洞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然后和辰玄野机警地走到洞口,透过藤蔓望向洞外。

    是路德维希和他的手下?他们怎么会突然折回来?

    “你们去那边搜查,其余的人继续在附近搜!”路德维希清晰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印证了我的猜想。接着我听见一群脚步声渐渐离我们远去,但还有几个脚步声依旧在洞口外徘徊。

    果然是心思缜密的路德维希,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我和辰玄野噤声躲在洞内,要是现在出去一定会正好和他们撞个正着,所以我们只能赌一赌——希望他们不会发现这个山洞!

    几个保镖拿着一尺长的军刀在地上拨弄着枯叶,几次从洞口走过,却没有注意到这个隐藏在层层藤蔓后的小山洞。

    “没有任何发现,殿下!”一个保镖走到路德维希跟前,恭恭敬敬地汇报。

    “嗯,继续往前搜。”路德维希背着手,冷冷地命令道。

    “是,殿下!”那名保镖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带着手下一路往前搜去。

    我和辰玄野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当我们以为已经逃过一劫时,却看到正要跟着那群保镖离开的路德维希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疑惑地朝这边的山洞望了望,然后一步步走过来。

    我和辰玄野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紧紧地盯着洞口。

    一旦被靠近,这个隐蔽在藤蔓后的山洞就很可能被发现!

    辰玄野立刻拉着我,蹑手蹑脚地躲在山洞内的一块岩石后,以防万一。

    透过浓密的藤蔓,我隐约看到路德维希的身影在洞口徘徊着。他来回踱了两遍,望着浓密的藤蔓突然轻轻蹙起眉,眼里射出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光。只见他停下了脚步站在洞口,伸出手撩开了层层叠叠的藤蔓。失去了掩护,光线顿时涌入洞里,那修长的身影在背光下形成一个优美的剪影。

    糟糕!被发现了!

    3

    我和辰玄野立刻伏下身子,躲在岩石后屏息敛气。果然是心细如丝的路德维希,连这么隐蔽的山洞都能发现。

    路德维希眯起眼睛警惕地扫视了下山洞内部,然后放下藤蔓走了进来。他的皮靴发出的“哒哒”的响声,就像擂鼓敲击在我心头。

    我和辰玄野躲在岩石后,一动都不敢动。洞内光线很幽暗,希望路德维希不会发现躲在角落里的我们。我的手心贴着冰冷的岩石,而我正发着烧的身体中却仿佛有一把火在烧,心脏急剧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路德维希仔细地扫视着山洞的各个角落,视线掠过掩护着我们的岩石时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只见他在山洞内踱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转身走出山洞。

    感谢上帝!

    我望着快速走向洞口的路德维希,在心里感慨着。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个毛茸茸的物体从我的脚裸一下子爬过!

    “啊!”我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完全忘了现在所处的境地。

    只见一个灰色的毛茸茸的物体吱溜溜地从我脚边快速溜走,原来是只老鼠……

    我拍了拍怦怦乱跳的心脏,抬起头的刹那对上了一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紫蓝色瞳仁!

    完了!

    我的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睁大了眼睛望着路德维希一动不动。

    “原来藏在这里啊?”路德维希面对着我一步步靠近,性感的嘴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仿佛我在他面前是个跳梁小丑。

    “路德……维希……”面对路德维希那如同用白色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完美脸庞和如宝石般透明的眼睛,我突然有一种冷彻刺骨的感觉,仿佛被一根冰棱刺穿了心脏。

    “果果!”辰玄野从岩石后跳了出来,挡在我面前把我掩护在身后。他瞪大了如黑曜石般乌黑无瑕的眼睛,怒视着路德维希,就像一只进入戒备状态的猫。

    “束手投降吧,今天你们是逃不掉了。”路德维希无视辰玄野的怒火,风轻云淡地说,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似的。

    他平淡的态度立刻挑起了辰玄野的怒火:“你这个混蛋!我以前只是讨厌你,现在我瞧不起你!你这个虚伪的小人!”辰玄野捏紧了拳头,怒不可遏地吼道。

    “哼!你的看法我根本不在意。”路德维希嘴边蓄着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冷冷地瞥了眼辰玄野,冰冷的瞳仁表面掠过一道凛冽的光芒,仿佛任何东西都无法进入里面。

    “你!”辰玄野瞪视着路德维希,额角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上下排牙齿发出“咯咯”声,仿佛要把牙齿咬碎似的。

    我躲在辰玄野的背后,后背紧紧贴着岩石壁,冰冷的感觉穿透了单薄的衣服传递到我的肌肤,一直冷到心底。

    那个温柔,拥有宽广胸襟的路德维希消失不见,再也回不来了吗?还是以前的一切只是一个甜美的梦?抑或者现在我正在做一个漫长无止尽的噩梦?我已经分辨不清了……

    “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我的人就在外面,如果不想受伤就乖乖跟我出去吧。”路德维希漠然地奉劝我们,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翻盖手机准备联系山洞外的手下。

    “你这个混蛋!我已经忍你很久了!”辰玄野忍无可忍,一脚踏上面前的岩石,借力一跃而起像只俯冲的老鹰似的张开双臂恶狠狠地扑向路德维希。

    毫无防备的路德维希被辰玄野轻易地扑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拨通的手机“噼啪”一声摔了出去。

    “我已经给你机会了,如果你想让我押你出去的话,我也不介意!”路德维希也被辰玄野惹怒了,奋力翻了个身将辰玄野反压在身下,两人顿时扭打了起来。

    “砰!”

    “砰!”

    两个人毫不留情地你一拳我一拳,很快两张白皙的脸上就浮现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看得人胆战心惊。

    “你们不要打了!快住手!”我吓得不知所措,在他们周围绕来绕去,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我今天一定要打醒你!”辰玄野翻身骑在路德维希身上,捏紧了铁拳一拳挥向路德维希的下巴。

    “砰!”路德维希两条金色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紧抿着嘴转过头,原本完美的嘴角此时裂了开来,流下一条殷红的鲜血,映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如纸。

    我的心脏仿佛骤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辰玄野!不要打了!”眼看着辰玄野捏紧了拳头,又要一拳挥去,我立刻蹦了过去扑通跪在地上一把抓住辰玄野的手,粗砺的碎石磕破了我的膝盖,但我已经顾不得了。

    “快放开我果果!我今天一定要打醒这个混蛋!”辰玄野气愤地想从我手中抽出胳膊,如幽潭般深邃的眼底暗藏着一抹伤痛。

    “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我紧紧抓住辰玄野的手,死也不放!

    “呵!”路德维希不屑地撇了撇嘴,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辰玄野,毫不留情地向他连挥了两拳。

    “啊!”我吓得尖叫起来,惊恐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又滚作一团。他们俩谁都不饶谁,出手又狠又重,仿佛有深仇大恨似的。

    轰隆隆——

    就在这时,山洞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一块块大石如陨石般从洞顶滚落,一大片一大片的灰尘迷住了我们的双眼。

    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慌张地望了一圈山洞。

    整个山洞地动山摇,地面仿佛要开裂了,滚落的一块块巨石砸在我们周围,筑起一道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4

    “山洞要倒了——快逃!”

    辰玄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我就跑。路德维希也抹了把嘴角的血从地上爬起来,和我们一起往山洞外跑。

    轰!

    才没跑出几步,就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从洞顶落下,直直向我们砸来,辰玄野立刻拥着我跃向一边。

    就在同一时间,那块巨大的岩石轰然砸在我们刚才站的地方,地面都被砸得深深凹下去一块。难以想象,要是刚才我们没有躲开,会是如何的下场。

    “果果,你没事吧?”辰玄野望着我柔声问,低沉的声音有一点点颤抖,透着一丝心有余悸的担忧。

    “我……我没事,谢谢。”我讷讷地点了点头,望着辰玄野如子夜般深邃的瞳仁,有点恍惚。突然我想起了路德维希,连忙转头焦急地寻找着路德维希,只见他跌坐在我们不远处,身边也堆满了岩石,无处可逃。

    轰隆隆——

    蓦地,一大堆岩石像滚珠般从我们眼前滚落,瞬间在我们面前筑起了一道高大的屏障。岩石把洞口堵得密不透风,刹那间洞内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果果!”

    “果果!”

    一片黑暗中,我听到两个声音同时喊着我的名字,带着颤抖的声音掩饰不了内心的焦急。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我连忙应道,伸出手摸索着,急切地想知道他们的安危。

    哒!

    蓦地,黑暗中蹿起一束火苗,映亮了幽暗的山洞。借着微弱的火光,我看到路德维希站在不远处,手里举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淡黄色的火光勾勒着他俊美的脸庞,柔化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我打量着他,虽然他身上满是灰尘,可是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伤。

    我又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了辰玄野的身影。他就站在我一臂之外的地方,头发上、脸上落满了灰尘,一对乌黑的瞳仁在黑暗中闪烁着钻石般璀璨的光芒,看起来也没受什么伤。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路德维希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举着打火机走到被岩石堵得死死的洞口。他伸出手,把打火机凑上前,只见火苗依旧徐徐燃烧着,丝毫没有任何摇动。看来洞口是被封死了,连一点点空隙都没有。

    “洞口被封死了。”路德维希说出的话和我心里所想的一样,只见他两条细长的眉毛紧紧蹙了起来,眉眼间积起一片忧郁。

    “让开!”辰玄野冲上去,一把推开路德维希,然后捋起袖子扎着马步抱住一块巨大的岩石,试图把它抱起来,可是他试了好几次大石依旧纹丝不动。

    “可恶!”辰玄野气愤地放开大石,不甘心地咒骂一声。

    “我们快向外求救吧!路德维希,你的手下应该在外面吧?”我跑到路德维希面前,焦急地问道。

    现在也顾不得会不会被皇后抓回去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能否活着出去。山洞被堵得密不透风,检测不到一丝空气的流动,我们要是出不去,很可能会在这山洞中窒息而死!

    “嗯,希望他们没有走远。”路德维希沉着脸,有点不太确定地说。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吧!

    我们把手围在嘴边,放声大喊——

    “救命啊!”

    “外面有没有人啊!”

    “快来救救我们!”

    我们卯足了劲拼命叫喊着,可是喊得嗓子都哑了,依旧没有任何人回应我们。

    我们同时停止了呼喊,无奈地互看了一眼,然后靠着石壁坐在地上,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难道我们三个今天就要死在这个山洞中了吗?

    倏地,路德维希站了起来,趴在地上拼命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路德维希?”我疑惑地问。

    “快找找我的手机!”路德维希头也没抬,焦急地催促道。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之前路德维希被辰玄野扑倒在地,手机从他手里滑落的画面!

    我和辰玄野立刻按照他的话,趴在地上仔细寻找着他那只深蓝色的翻盖手机。可是我们把仅剩不足十平方的空间找遍了,依旧没有看到那只手机。

    看来是被埋在乱石下了……而我和辰玄野的手机也在被皇后抓住时,被从身上搜走了。

    我们三个再次绝望地坐回原地,现在既出不去又联系不到外面的人……如果说要等待外面的人经过时发现这个隐藏在藤蔓下的山洞,那几率实在是太小了。我们很可能因为缺少食物而熬不过三天,或者在几十分钟后就窒息而死。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山洞内寂静得能听到我们三个人的呼吸声。路德维希举着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给我们带来唯一的光明,可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劫难反倒让我们三个人都平静了下来,我们心平气和地围坐在一起,辰玄野和路德维希也早没了前面的剑拔弩张。因为我们三个人心里都明白,此时我们必须保持同一战线,否则更加没有生存的希望了!

    望着火光下路德维希若隐若现的脸,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问出了一直困惑着我的问题:“路德维希……你为什么要拿马赛人的藏宝图呢?”

    我避开了“偷”这个字,用了比较含蓄的“拿”,原因是我依旧相信路德维希不是那种攻于心计的小人。而深藏在心中的另外一个问题,我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路德维希,为什么你在一夜间变了,变得冷漠无情?

    路德维希有点愕然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愣愣地望着手里的火苗,沉默不语。

    “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好人了!”辰玄野还在生气,不悦地瞪着路德维希,没好气地讽刺道。

    路德维希紧抿双唇,没有回应辰玄野的话,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冷嘲热讽似的。

    淡黄色的火苗在他深邃的眼底徐徐燃烧着,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那张藏宝图上记载的宝物是属于我们玫礼雅公国的,是我们在几百年前丢失的。”他平静地说着,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只是倒影着火苗的眼底浮起了点点波动。

    “啊?!”路德维希的话让我和辰玄野都瞠目结舌,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个隐情——传说中的宝物居然是玫礼雅公国遗失已久的?!

    “那……那皇后劳师动众地以大使身份来到德蓝岛,就是为了找寻遗失已久的宝物?”我根据路德维希的话推测道。

    “是的,包括我来到德蓝岛也是为了找寻遗失已久的宝物。”路德维希毫不隐瞒地回答道,深邃的眼底迸发出一缕坚定的光芒。

    “你有什么证据让我们相信你啊!我可不会再轻易相信你了!”辰玄野怀疑地斜睨着路德维希,轻扬的眉毛间带着一抹明显的挑衅。

    “我没有要你相信。”路德维希冷冷地瞥了辰玄野一眼,不以为然地说。

    “你不要太嚣张了!”路德维希淡漠的态度立刻点燃了辰玄野的怒火,辰玄野捏紧了拳头挺起了上半身,想要再次扑上去揍路德维希。

    “那你们在找的那件宝物到底是什么呢?”我按下蓄势待发的辰玄野,接着问道。

    那件宝物到底是什么,会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它真能实现任何愿望吗?
正文 第二章 山洞内的死亡经历
    1

    “是几千年前埃及古王朝时期流传下来的一本经书——度亡经。”

    辰玄野的敌意并没有惹恼路德维希,他依旧脸色平静地回答道。紫蓝色的瞳仁在微弱的火光下呈现如夜空般的深蓝色,令人无法揣摩。

    “度亡经?”听到路德维希的回答,我有点意外。令那么多人为之疯狂从而你争我夺了几百年的掩盖在层层神秘面纱下的竟然是本经书!

    “玫礼雅公国是怎么丢失那本度亡经的呢?”我有点疑惑地蹙起双眉。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突然丢失,又怎么会流失到如此偏僻隐蔽的德蓝岛,成为马赛人誓死守护的宝物?

    “是被几百年前辅佐先皇的丞相偷窃的。”路德维希简短地回答,眼底燃起一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愤意。

    这样的事情很多国家都发生过,所以对于路德维希的回答我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就一本破书,嘁!”辰玄野嗤之以鼻地瞥了路德维希一眼,不屑地哼哼道。

    “这本经书就是德蓝岛神话中传说的那件宝物吗?它真的能实现任何愿望吗?”我睁大了眼睛希冀地望着路德维希。

    “可能吧……”路德维希撇开脸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是没有耐心再回答其它问题,也可能是辰玄野不屑的态度令他感觉不受到尊重。他曲起一条腿,靠在岩石壁上,静静地望着打火机幽幽的火光,不打算再理我。

    辰玄野盘腿坐在一边,双手环抱胸前,如同监视犯人似的,充满敌意地盯着路德维希,嘴角始终挂着嘲讽笑容。

    我有点尴尬地闭上嘴,抱着膝盖低下头,开始揣摩路德维希的话,并联系起整件事。

    如果如路德维希所说,那他拿走马赛族的藏宝图也就情由可原,因为藏宝图和宝物原本都是属于玫礼雅公国的。可是……我已经答应马赛人要把藏宝图找回来,然后交还给他们,答应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呢……

    我到底该成全路德维希的心愿,还是实现对马赛人的承诺呢?

    好难抉择……

    一边是在我刚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小岛时,给了我许多帮助的路德维希;一边是对我又尊敬又热情友好,如同家人一般的马赛人……我紧皱着眉头咬紧下唇,举棋不定。

    “打火机快没气了。”路德维希望着渐渐微弱的火光,轻轻地说道。纤长卷翘的金色睫毛在火光的映照下,就像一根根透明的琉璃丝,脆弱得仿佛一触就断。

    路德维希的话让我想到现在的处境根本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眼前最要紧的是我们要活着出去,否则就算找出了答案做出了选择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仿佛大梦初醒,抬起头捏着拳头说:“我们赶快想办法出去吧!一定有办法能够逃出去的!”

    “对!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辰玄野从地上跳了起来,斗志满满地大吼道,“这么个小山洞怎么可能困得住我呢!”

    “嗯。”路德维希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岩石堆前。

    他沉着脸来回检查着岩石堆,纤瘦的后背挺得直直的,透着一股倔强和孤傲,仿佛是绽放在悬崖上的花朵。过了半晌他回过头,对我们提议:“或许我们可以挖出一个洞逃出去。”

    “这怎么可能!这些石头那么重,我们根本搬不动!而且很可能在我们搬动石块时,导致山洞或岩石堆塌陷而被压死!你想害死我们啊!”辰玄野听完路德维希的话,立刻气愤地大声反对。

    路德维希想到的可能是目前唯一可以让我们逃出去的方法,可是辰玄野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很有可能被压死!

    “并不是所有岩石都是合我们三人之力都搬不动的。”路德维希面对辰玄野的质问依旧是那么沉着冷静,他侧过身指着山洞右下角的碎石堆说,“这里的石块比较小,而且堆积得没那么严实,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挖个通道然后钻出去。当然危险是很大的,我们很可能没有逃出去反而被压死,所以我们要非常小心!”就算说到死,路德维希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冷静,冰冷的眼睛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倔强。

    我听完路德维希的分析,走到他指着的那个角落,弯下腰检查那堆碎石堆。

    那堆碎石块杂乱地堆积着,确实如路德维希所说,并没有堆得那么严实,而且最重要的是碎石堆是卡在几块比较大的岩石中间,那几块比较大的岩石又正好撑起了上方和左右两方的岩石的重量。

    “或许我们能像玩抽积木游戏那样把那些小碎石抽出来,又不让整个主体崩塌!”我站了起来,竖起一根手指两眼闪闪发光地说。

    “嗯!”我一语道出了路德维希的想法,他极度赞赏地望着我,对我报以欣赏的一笑。深蓝色的眼睛在一片幽暗中,如宝石般明亮。

    “积木游戏?呵呵,是我三岁起就不再玩的游戏了!好怀念啊——先警告你们,我可是很厉害的,等下输给我不要哭鼻子啊!”辰玄野捋起袖子,迫不及待地说道。他总是有把冒险当游戏,在危险和死亡面前也能笑得如此坦然的能力,这么一说也让压抑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辰玄野把生死当游戏的态度,让我和路德维希相视一笑。

    这一瞬间我们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打打闹闹的日子。

    2

    “石头、剪子、布!”

    我们三个人默契地围成一个圈,然后猜拳。

    经过猜拳,辰玄野是第一个搬岩石的人,我是第二个,路德维希是第三个。

    银色的打火机被放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散发着微弱的淡黄色光芒,稍微驱散了一点石洞中的湿冷和我们被困在密封空间中的不安感。

    辰玄野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蹲下身子抱起一块篮球大小的岩石,我和路德维希的心瞬间悬了起来。辰玄野咬紧了牙关,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往外挪动石头,不敢大幅度的用力。

    “小心……”看着辰玄野微微颤抖的双肩,我忍不住出声提醒,却不敢太大声,怕惊动到他。路德维希也抿紧了双唇,盯着那块岩石周围的石头,不敢掉以轻心。

    辰玄野没有出声,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搬动着石头,仿佛是在搬动一台非常精密脆弱的仪器。石头并不怎么重,可他的额头却沁出了一片细密的汗水。

    终于,他把石头搬离了洞口,丝毫没有“惊动”周围的岩石。右下角的石堆露出了一个小缺口,这让我们三个都很激动——这是一个生的希望,我们离外面的世界近了一步!

    “呼——”辰玄野把石块丢在一边,然后用袖子抹了把汗,望着我慎重地提醒道,“小心了,果果!”

    “嗯!”我用力点了点头,心跳得更加剧烈了。

    只要稍微一不小心,我们就可能被压死!所以我绝对要非常非常的谨慎!

    我紧张地望着岩石堆,走上前两步,咕噜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仔细挑了一块不会影响主体重量的岩石搬了起来。辰玄野和路德维希同时健步如飞地冲上前,一左一右护在我身边,生怕上面的岩石会突然崩塌压到我。

    怦——怦——怦——

    心跳声如擂鼓般敲击着我的大脑,我感觉我的双腿有点发软,双手微微颤抖着,仿佛我手里抱着的是可怕的潘多拉魔盒,一不小心就会毁灭整个世界!

    咯咯咯……咯咯咯……

    石块一点点脱离石堆,我却感觉到周围的岩石有点微微松动,仿佛下一秒整个石堆就会轰然倒塌!

    辰玄野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岩石堆。连路德维希都蹙紧了眉毛,深深地望着我,睫毛轻轻颤动着,紧咬着下唇。

    哒!

    好不容易,石头脱离了岩石堆!

    “我……我成功了!”我抱着手里的石头,犹如抱着一个奖杯,差点欢呼雀跃起来!

    “干得不错,不过比起我还差点!”辰玄野朝我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接走我手里的石块放在一边。

    “才刚刚开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路德维希冷静地提醒一句,然后越过我走到乱石堆前。

    被我再次搬走一块石块后,岩石堆的缺口更加大了,不过也更增加了危险性,失去了支撑的石堆很可能会突然倒塌下来!那样的话被困在狭小空间中的我们根本无处可逃,只能活活被压死!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就扑通猛跳了下,恐惧如千万只虫蚁爬遍我的全身,令我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路德维希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缺口和周围的岩石,最后胸有成竹地把手伸向一块石头,石头的旁边是支撑着大部分重力的巨大岩石。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抽出来,就像我们在玩积木时极度小心地抽出中间的木块。可是当他抽到一半时整个岩石堆突然摇摇欲坠起来!原来上面的石块堆得比较松,如果抽掉这块,岩石很可能会全部滑落下来!路德维希立刻眼明手快地把岩石塞回了原位。

    轰隆隆摇摆不定的石堆瞬间安静了下来。

    路德维希暗嘘了一口气,原本镇定的表情此时泄露出一丝担忧和紧张。他半蹲在地上,半眯着眼睛轻蹙着眉毛,更加小心谨慎地勘察着岩石的堆积结构,不敢再出一丝纰漏。

    我和辰玄野屏息望着路德维希的一举一动,不敢去打扰他。可是我知道,此刻的我们比路德维希还要紧张。

    终于,在思考了半晌后,路德维希稳稳当当地抽出了一块圆润的石头,并丝毫没有惊动周围的岩石。我和辰玄野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缺口越大,抽石块的难度也就越大,但是我们三个人都极其小心,挖隧道的工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快我们已经挖了一米多长的隧道,估计再挖一米我们就可以呼吸到外面的空气,看到外面的天空了!这个想法支撑着我们,激励我们为了生存下去不停努力着。

    “呼——这是我玩过的最有难度、最刺激的抽积木游戏了!”

    辰玄野从隧道中退出来,丢开一块岩石,气喘吁吁地站直身子。此时我们三个都已经大汗淋漓,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和泥,就像三个狼狈可笑的乞丐。

    “越有难度才越有挑战性,越刺激才越好玩!”我学着辰玄野的乐观精神动力十足地说道,活动了下筋骨,然后又钻进隧道中。

    隧道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出入,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再挖得大些的话石堆可能就会塌陷。我们用从山洞中找到的枯木条和长条型石块作为支柱支撑着整个隧道,可是这些东西所能维持的时间有限,我们必须得加快动作,快点挖通隧道,然后逃出去!

    路德维希在隧道口帮我举着打火机,我借着微弱的火光找寻着可以抽走的石块,找到目标后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抽出来,然后抱着石块像条虫子一样匍匐在地上一点点退出隧道。我已经完全顾不得满身的泥土和灰尘,顾不得自己污秽不堪的脸和双手。

    喀嚓——

    在退出来时我听到隧道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我以为隧道要倒塌了,吓了一大跳。可是当我转头四处查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我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呼——呼——呼——”隧道中飘满了灰尘,只能轻轻呼吸的我一退出隧道就像个溺水的人般大口呼吸着。

    喀嚓——喀嚓——

    这时,隧道中又不断传来一声声清脆的断裂声,堵住洞口的石堆开始摇晃起来!

    3

    “果果!危险!”

    “果果!快离开那里!”

    辰玄野和路德维希健步冲上来,一人拉住我的一只手转身就跑!就在同一时间,岩石堆瞬间轰隆隆倒塌,巨大的石头像滚珠般从顶端骨碌碌地滚落下来!

    我们三个抱着头蹲在地上,山洞剧烈摇晃着,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崩塌声。打火机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周围漆黑一片……

    此时此刻,潜伏在心底被努力克制住的恐惧,趁着黑暗挣脱了束缚蹿了出来,张开了大嘴要将我一口吞噬。

    终于过了很长时间,一切都平静下来。又或者只是过了一会儿,但对于早已被恐惧扼住脖子的我来说,好像有一个世纪之久。

    “呼——呼——呼——”

    我们三人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壁气喘吁吁,全身上下已经不剩一丝力气了。没有食物没有水的我们,又饿又渴又累。

    刚才挖的隧道已经塌陷,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而这一次的塌陷,使得山洞被堵得更死了,我们能活动的空间已经狭窄到刚好只能容纳我们三个人。空气稀薄得令人胸口发闷。望着自己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我的心落到了谷地,彻底绝望了。

    “我们今天真要死在这个该死的山洞中了……”黑暗之中,我听到身边传来辰玄野的说话声。一向神采飞扬,像钻石般耀眼的他,此时却像一只战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

    “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都是我的错……”我懊恼地咬着下唇,内心十分愧疚。要不是因为我的疏忽,石堆就不会塌陷;要不是我听到了那声断裂的脆响却不以为然,或许一切还可以挽救。

    因为我的疏忽害死了大家,也害死了自己……

    我好想见老爸老妈最后一面,我好担心阿武如果知道我死了会有多难过,我也还没给马赛人一个交代……辰玄野和路德维希也一定有牵挂的人和牵挂着他们的人吧。

    “不,是我估计错误。”路德维希打断我的话。就算在如此绝望之时,他依旧那么冷静地安慰我。此时的他似乎不知不觉又恢复成那个温柔体贴的路德维希,我几乎要怀疑之前那个用冰冷的目光望着我,说着绝情冷漠的话的路德维希其实只是我的幻觉。

    “路德维希……我们是出生入死的伙伴,你一直有把我们当朋友的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好不容易问出了郁积在心中好久的话,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够确定我们的友谊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路德维希的呼吸骤然凝滞,一片漆黑中,我隐约看到他仰面一动不动地盯着山洞顶。半晌,他如释重负般艰难地开口,“……其实我……”

    嗒——

    倏地,有什么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什么东西?我疑惑地抬起手,摸了摸额头——

    湿湿的……是水!

    我愕然地睁大眼睛,瞳孔难以置信地撑到最大。此时我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望着手指上微微反射着荧光的透明液体,内心一阵狂喜:“是水!这里有水!”

    “你说什么!”辰玄野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像是一瞬间充满了电似的凑到我面前,瞪大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是哪里来的水?”路德维希也惊讶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精神振作了许多。

    “是上面滴下来的。”我转过身在一片漆黑中努力环视着四周,看到我们后方的那块石壁在一片幽暗中反射着点点荧光,我站起身,踮起脚尖努力伸出手摸了摸石壁,发现上面湿漉漉的,“这里有水流出来!”我惊喜地大喊,辰玄野和路德维希立刻凑了过来。

    在过去十几年的冒险中,我和老爸老妈也有好几次被困在了山洞或地下墓穴之类的地方,我回忆着老爸老妈教给我的求生技巧,脱口而出道:“有水就一定有出口!我们只要逆着水流的方向找,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这么说——我们有救了!”辰玄野一拳击向手掌,高兴地欢呼。

    “试试吧。”路德维希赞同地望着我,目光中毫不掩饰赞赏之情。

    我们三个伸出手掌贴在石壁上摸索着,寻找着水流的源头。山洞内的岩石中含有磷,在一片漆黑中隐隐闪烁着,就像极光般变化莫测。

    “水是从这里流出来的!”辰玄野指着头顶上方两块巨大的岩石间的缝隙,朝我们兴奋地大喊。

    我和路德维希立刻凑上去,仔细观察着这两块巨大的岩石,发现有一小股水流正从这两块岩石的夹缝中汩汩流出来。

    路德维希捋起袖子抱起其中一块大石用力推了推,只见那块大石轻微摇晃了下。

    “来,一起把它搬走!”路德维希咬紧牙关,吃力地说道。

    我和辰玄野立刻走上前一步,帮助路德维希一起搬岩石。

    “一、二、三!”

    我们三个齐心协力,用劲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岩石搬开了。只见那块地方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而水流正是从这个洞口徐徐流出的!

    “是出口!”

    我们三个对望着,异口同声地喊道。望着这个在彻底绝望中从天而降的生的希望,我们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

    “快离开这里吧!”辰玄野说完攀着岩石钻进了洞中。

    也是,我们已经被困在山洞中缺水缺食物好久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暗洞有多长,是不是真能通到外面也是个未知数,但是我们耽搁得越久体力就消耗得越快,一定要赶紧想办法出去!于是我也攀着岩石爬了进去。路德维希没有说一句话,毫不犹豫地跟在我身后。

    洞很窄,仅仅能容纳一个人,我们膝盖贴着洞壁,弯着腰一点点爬行。洞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唯一的感觉是地面很潮湿很凉。我们只能顺着通道不停往前爬,祈祷在通道的另外一端是光明的出口在等着我们。

    由于洞内太黑了,我完全看不到前面的辰玄野,也无法回头看后面的路德维希,只能根据粗重的喘气声辨认出他们确实在我身边,这才让我不至于在一片漆黑和狭小的空间中惊慌失措。

    黑暗……无止无尽的黑暗……

    无法伸展四肢,再加上之前挖隧道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才爬了一会儿,我们就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我的全身像被压路机辗过一样酸痛无比,四肢虚软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我真想躺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在心里不停鼓励自己要坚持、要振作,绝对不能输给自己!

    倏地,眼前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就像是晨曦穿破厚重的云层,丝丝缕缕的,有点朦胧却又是那么清晰和真实!

    “光!”我无法置信地睁大眼睛,微弱的光线投射在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瞳孔上,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我看到出口了!”辰玄野回过头兴奋地大喊道,“就在前面!”他的脸背着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他那对乌黑的瞳仁却像北极星般耀眼,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路德维希!我们终于找到出口了!”我回过头望着路德维希,无法抑制内心如海浪般汹涌澎湃的激动。

    路德维希望着我沉默不语,因为过度疲劳而失去血色的脸上轻轻绽开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就像雨中的百合花,脆弱又坚强。

    4

    走出山洞的那一刻,我们如同重获新生!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森林里弥漫着紫红色的霞光,瑰丽得仿佛仙境。虫蚁和野兽都已经进入了栖息和潜伏的状态,空旷的森林很安静,隐约可以听到悦耳的鸟鸣如笛声般回荡,久久不散。

    我舒展着四肢,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忘记了身心的疲惫,一心感受着大自然:“我终于出来了,世界太美好了!”

    “这么个小山洞怎么可能困得住我呢!”辰玄野面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橘红色的夕阳洒了他一身。他神采飞扬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却掩盖不了他身上耀眼的光芒。在一片辉煌的夕阳下,他就像是一位凯旋归来的战士,背着一身的荣光!

    路德维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挺直身子对我们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分道扬镳吧!”他和我们保持着距离,就像个戒备又冷漠的陌生人。温暖的笑容再次从他脸上退去,冷硬的盔甲再次穿在了他身上。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无法置信地睁大眼睛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路德维希。

    辰玄野脸上的笑容瞬间退去,乌黑的瞳仁深处燃起愤怒的火苗,瞪着路德维希慢慢地握紧了拳头,就像一只正在积聚怒火的狮子,随时会扑上去把他撕个粉碎。

    路德维希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怒火似的,依旧冷漠淡然地说:“今天我就放过你们,但是我不允许你们再来妨碍我们,否则下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他冰冷的紫蓝色眼睛如两栖动物般犀利地盯着我们,一字一句地警告着,突然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是一阵从北极吹来的风席卷过我的全身,令我在一瞬间冻结。

    我攥紧了衣服下摆,连指甲戳进了手心也感觉不到疼痛。我张了张口,可是声音却梗在嗓子口,发不出来。为什么路德维希又再一次和我们划清界限,用看敌人的目光望着我们?

    “你这个混蛋!又找揍是不是!”辰玄野眼底的怒火就像野火燎原般汹涌,两只拳头捏得咯咯响。眼看着他要再次扑上去揍路德维希,我立刻眼明手快地冲上前拉住他。

    “不要!辰玄野……”我用劲全身的力气拉住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的辰玄野,我不想再次看到他们俩打得你死我活。

    “话就说到这里,你们好自为之。”路德维希以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态度,漠然又不屑地瞥了我们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冷漠的背影在霞光下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森林深处,是那么干脆不拖泥带水。

    “这个骄傲的臭小子!”辰玄野一把甩开我,一拳砸在树干上。大树颤栗了一下,抖落了两片枯叶,簌簌落下。

    我咬着下唇,就像只战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我以为路德维希把他的秘密告诉我,我们就又能像以前一样并肩做战,对抗一切困难险阻。原来不是,原来这一切只是我一个人的奢望,他心里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样。

    “走吧。”辰玄野突然放下手,转过身对我说。怒气已经从他脸上退去,此时的他平静得有点丧气,乱糟糟的头发和满是污泥的衣服看上去有点颓废。

    “去哪里?”我有气无力地问。现在皇后的人一定在到处追捕我们,我和阿武住的小木屋还有辰玄野家的宅院肯定是不能再回了,皇后的人肯定在那里埋伏着,如果我们回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我有个安全的地方,保证皇后找不到。”辰玄野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颓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光彩。

    于是我毫不怀疑地相信了辰玄野,跟着他来到了那个安全的地方。

    那是一栋建在悬崖上的别墅,低矮的正方形建筑隐藏在林立的岩石后。从远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真的很难发现这栋小别墅。这里确实是个很好的藏匿点。

    别墅用白色的大理石建成,还有为了采光而独特设计的圆弧形窗,非常优雅精巧。

    我们刚走近别墅,就看到一个顶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男生从别墅里欣喜若狂地冲出来。待他跑近了,我才发现那是和我们在温泉旅馆走散的红毛小子!

    “老大!老大!你终于来了——我担心死你了!”红毛小子冲到我们面前,一把抱住辰玄野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脏死了!快滚开!”辰玄野拎起像八爪鱼般扒着他不放的红毛小子,嫌恶地丢到一边。

    红毛小子瞥了我一眼,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抹了两把眼泪,收敛了一下情绪说:“老大,我按照你的吩咐把屋子收拾好了,我们快进去吧!”

    “辰玄野,你什么时候吩咐红毛小子的?”我疑惑地问。自从在温泉旅馆被皇后的人追捕后,我们就和红毛小子失散了,这之后我并没有看见辰玄野有和红毛小子联络,而且他也没有机会和方式联络红毛小子,他是怎么办到的呢?我越想越奇怪。

    “小乌鸦,早上老大他担心会遇上麻烦,所以就没让我跟在他身边,而派我到这里来等你们的消息。老大说如果天黑之前你们没来,就说明你们遇上麻烦了,让我带上兄弟去救你们。眼看着天要黑了,我真是担心死了,还好你们在天黑之前回来了!”红毛小子说着说着眼里又开始洪水泛滥。

    听了红毛小子的话,我的心有点震撼。原来表面上莽莽撞撞直来直往的辰玄野,处事还是非常谨慎缜密的。

    夕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霞光完全从天际退去,天空从烟灰色往深蓝色渐变。涨潮的海水涌动着,激起一个个浪头拍打着崖壁,就像一只猛兽在挣扎,发出撼人的嘶吼。

    红毛小子把我们带进了别墅,别墅内的布置简洁舒适,完全没有辰玄野建在湖中央的豪宅那般豪华,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温馨。

    我和辰玄野洗完澡后来到餐厅,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美味佳肴。饥肠辘辘了一天,此时面对这一桌香气四溢的佳肴,我的肚子立刻咕噜咕噜地叫嚣起来。

    “老大,小乌鸦,快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红毛小子招呼着我们坐下,然后拿起饭勺给我们盛饭。

    我这才发现这栋别墅里一个佣人都没有!原来房间是红毛小子收拾的,饭都是红毛小子做的!我第一次对红毛小子刮目相看,原来这个小子并没有那么讨厌!

    接过红毛小子递给我的饭,我毫不客气地尝遍所有的菜,惊讶地发现味道居然特别好!

    我们一边吃一边谈起正事。

    “这栋别墅是我匿名买的,而且也没有其他人来过,所以皇后不可能查到这里。”辰玄野用餐巾擦了擦嘴,胸有成竹地说。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我答应过马赛人,要在一个月内把藏宝图交还给他们的。现在皇后他们正拿着藏宝图找经书呢,如果经书被他们拿走了,我要怎么向马赛人交代?而且马赛人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放下手里的哈密瓜,越想就越着急。

    虽然经书是玫礼雅公国的,可是现在还不能让路德维希拿走。如果经书失踪了,马赛人肯定会一口认定是辰玄野盗走的,到时候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可能会永远被关在部落里,而辰玄野更可能被马赛人杀掉!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整颗心高高地悬在了半空。

    “当然不是坐以待毙!”辰玄野眯起眼睛握紧面前的杯子,仿佛他手里握的就是皇后和路德维希,要把他们捏个粉碎!

    “老大!我们去揭发皇后的阴谋吧,把她赶出德蓝岛!”红毛小子拍着桌子,义愤填膺地大声说道。

    “不行!我们没有证据。贸然去揭发皇后,说不定会被他们反咬一口,然后说我们不尊重玫礼雅公国什么的,那就麻烦了。这牵涉国际问题,我们要特别谨慎。”此时的辰玄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沉着冷静,分析问题透彻犀利。

    “嗯。”我赞同地点了点头,觉得辰玄野说得非常有道理。

    “那我们要怎么办啊老大?难道就任凭他们骑在我们头上,胡作非为吗?”红毛小子不服气地捏着拳头,因为愤怒脸涨得通红。

    “少安毋躁,明天开始你带着兄弟暗中监视皇后一行人,他们稍有动静就回来汇报。”辰玄野转过头对红毛小子命令道。

    “遵命,老大!”红毛小子肃然起敬,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敬了个礼。

    “我一定会抓到他们的把柄,把他们赶出德蓝岛的!”辰玄野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发誓。
正文 第三章 两名神秘考古学家
    1

    午后,温暖的阳光穿透了玻璃窗,洒满了整个客厅。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就像水彩画般让人心旷神怡。透过落地窗可以把蔚蓝的大海一览无疑,此时正有几只白色的海鸥,在地平线上来回飞翔,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客厅中央,四十三英寸的液晶电视里正厮杀得不可开交。

    随着“砰砰砰——”三声枪响,电视屏幕上立刻血溅四射。伟岸英俊的男子“啊”了一声后,颓然倒地,接着红色的液体从屏幕上方汹涌流溢下来,模糊了整个画面。

    GAMEOVER!

    几个醒目的大字在屏幕上闪烁不停。

    “你怎么那么笨啦!一个小时死了七次了!”辰玄野捏起拳头,用力垂了我的脑袋一拳,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居然打我的头!你想把我打成笨蛋吗!”我抱着被打得一阵阵发麻的脑袋,忍无可忍地回吼。这个混蛋——居然那么用力地打我!还打我最重要的脑袋!

    “你本来就是笨蛋!说不定我打两下还开窍了呢!”辰玄野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平时看你挺机灵,鬼主意挺多的,怎么玩个游戏却那么笨?”

    “我很少玩,经验不足嘛!”我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从小和父母走南闯北,根本没机会玩电脑游戏嘛,这个小子居然还取笑我!

    “真是只菜鸟,看我的!”辰玄野一把夺走我手里的游戏手柄,然后自顾自地炫耀起他精湛的技术。

    液晶屏幕里,辰玄野扮演的杀手,一会儿用钢丝,一会儿用麻醉剂,就像躲在黑暗中无声无息潜行的死神,所到之处死尸一片,而他自己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暴露。

    如此精湛的杀人表演让我暂时抛开了心里的不安——我们已经躲在别墅里三天了,可是红毛小子和他带去的人依旧没从皇后那边调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和异常的动静,这让我的心越来越无法平静。仿佛有一个阴谋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急剧酝酿着,如同黑色的死水从四面八方无声无息地汇聚,令人毛骨悚然。

    “看吧!我马上就要闯过去了,这次肯定能刷新十五分钟的通关纪录!你这只菜鸟就学着点吧!”辰玄野握着手柄,灵活地操作着,坚毅的下巴高高翘起,骄傲得像个帝王。

    嘁!这个气人的家伙。我趁他不备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手柄。

    “喂!还给我!”辰玄野望着因为失去操作,像木偶般一动不动的游戏角色,着急地大叫。

    “哈!不给,看你怎么打,看你怎么刷新纪录!”我得意地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把手柄死死抱在怀里,像保护着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宝物似的。

    只见屏幕里突然蹿出了一大堆穿着黑西装的人,然后拔出枪围攻起辰玄野的杀手角色。

    “砰砰砰——”杀手一下子被射成了马蜂窝!

    “啊!我的血要没了!快把手柄还给我!”辰玄野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就差抓着头发发狂了。

    “哇哈哈哈哈——”我仰天长笑,好不痛快。辰玄野突然扑了过来,我立刻眼明手快地躲开。

    呃——

    屏幕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号,接着醒目的“GAMEOVER”不停闪烁起来。

    “啊!死了——都怪你!”辰玄野握紧了拳头,梗起了脖子,瞪着我两眼直喷火。

    “哈哈哈哈!”下午被他骂了一个小时的笨蛋了,这下终于报了雪耻。

    “老大!我回来了——”这时红毛小子跑进了客厅,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也成功阻止了一场“战争”。

    “今天有什么成果啊?”辰玄野收敛了一下表情,坐回沙发上,严肃地望着红毛小子发问。我也坐回沙发上,盯着红毛小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今天的调查结果。

    红毛小子眼睛在茶几上扫了一圈,拿起一杯可乐,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打了个嗝之后才开始汇报:“老大,我和兄弟们好不容易才潜进了路德维希家的厨房,从他们的厨子口中套出,皇后最近从国外请来了两位考古学家,而且还神神秘秘的!我觉得这两个考古学家肯定有问题!一定是皇后新找的手下!”红毛小子蹙紧了眉头,一再强调着他的推测,仿佛戳穿了皇后的一个重大阴谋似的得意洋洋。

    “嗯……”辰玄野摸着下巴,沉着脸点了点头,“皇后突然神秘兮兮地请两位考古学家来德蓝岛,一定和藏宝图有关。”他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一道犀利的光从瞳仁深处射出。

    “我觉得那两位考古学家是皇后请来解读藏宝图,协助他们找寻经书的。”之前皇后找到了藏宝图,可是却一直没有拿着藏宝图去找寻宝藏,一定是因为她无法解读藏宝图,又或者是找寻经书的工作难度太大,她无法独立完成,于是才会想到找两位寻宝的专家——考古学家来协助她。

    “那我们该怎么办老大?经书快要被他们夺走了!”红毛小子抓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继续带人监视皇后一行人,要是他们解读了藏宝图,带着人出动去寻宝,我们就出去阻止他们!想办法把藏宝图和经书夺回来!”辰玄野盯着红毛小子,目光如箭般犀利。此时的他就像个发号施令的元帅般利落帅气。

    “是,老大,我明白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红毛小子“咚咚咚”猛敲了三下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

    就这样,又过了四天。

    这几天中,红毛小子又搜集到了更加惊人的消息——皇后从国外请来的两位考古学家居然逃跑了!皇后正派出大把人十万火急地寻找着。

    这天,天空从一早开始就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着。到下午时更是电闪雷鸣、雨势如洪,仿佛瓢泼盆倾。

    滂沱的雨幕中难辨东西,云端不时传来隆隆的雷声,为暴雨擂鼓助威。整个德蓝岛都被雨幕笼罩着,一切都静止了,连邪恶都仿佛被这场雷雨给压制了。

    我和辰玄野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下着国际象棋。不时有几道响雷挟着闪电撕裂乌云密布的天空,把客厅照得雪亮。立体的棋子在黑白的棋盘上投下凄厉的影子。

    砰——

    客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吓了我们一跳。我捏着棋子和辰玄野同时回过头,只见红毛小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怒放的花朵,看来他的心情非常兴奋,一定是调查到情报了!

    “老大!老大!我这次可是立下大功劳了!”红毛小子冲到我们面前,捏着拳头哈哈大笑,仿佛是中了头彩似的。

    “哦?你立了什么功劳了?”辰玄野瞥了眼红毛小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笑意。

    “老大!我这次给皇后来了个釜底抽薪,她现在一定急得团团转呢!”红毛小子兴奋地大声说,满面红光,就差捶胸大笑了。

    “你做了什么?”辰玄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冻结,一把拽起红毛小子的前襟紧张地问。

    “我……我……”红毛小子对上辰玄野严厉的眼神,立刻吓得冷汗直流,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不是派你去暗中调查,让你别轻举妄动以免暴露行踪吗!”辰玄野狠狠拽着红毛小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跳,横眉竖目地瞪着红毛小子。

    天!这小子不会是去皇后府上捣乱了吧?我无法置信地抱着脑袋,后悔得不得了,自己居然会相信这个笨蛋能办成什么大事!

    “不……不是啊……老,老大……你让我把话说完啊!”红毛小子被辰玄野拽得不得不踮起脚尖,拱着手低声下气地求饶着,瘪起的嘴唇透着满腹的委屈。

    “快说!你到底闯了什么祸?”辰玄野哼了一声,一把放开了他。突然恢复自由的红毛小子毫无防备,一个趔趄朝后退了一大步。

    红毛小子暗嘘了口气,捋了捋被辰玄野抓得皱巴巴的前襟,委屈地瘪了瘪嘴说:“我今天带着兄弟们埋伏在路德维希家附近,调查了一天一无所获,但是开车回来时在路上碰到了两个人!你猜那两个人是谁?”

    “谁啊?不会是那两个逃走的考古学家吧?”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两下,现实生活中没有这么戏剧化的事情吧?

    辰玄野也是一脸僵硬的表情,好像对红毛小子的问话没有表现出丝毫兴趣。

    “小乌鸦!你真是太聪明了!”红毛小子蓦地指了指我拍手大叫,害得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什么?你把皇后正在找的人带回来了!”我和辰玄野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

    “哈哈哈哈——皇后现在一定急得团团转呢!哈哈哈哈——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要找的人会被我们劫走了!我这招釜底抽薪不错吧?看她还怎么解读藏宝图找经书!哇哈哈哈……”红毛小子插着腰笑得前俯后仰的,别提有多得意了。

    这……这小子……该说他是胆大还是卤莽呢?我和辰玄野无奈地对望了一眼。

    不过,红毛小子的这一举动很可能将扭转整个局势,以前我们都是很被动地被皇后追捕着,这次说不定我们可以化被动为主动!那两位考古学家一定知道皇后那里的不少秘密!

    “对了!我去把那两位考古学家带进来,他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没好好睡觉了!”红毛小子突然拍了下额头,急匆匆地跑出了客厅。

    2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人走进了客厅。那是两位东方人,一男一女,头发乱糟糟,浑身脏兮兮,而且还湿透了。要是红毛小子不事先说明他们俩是考古学家,我和辰玄野一定会认为红毛小子把两个乞丐带回了家。

    那对考古学家朝我们走了过来,那女的突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望着我激动地大喊:“果果!”

    突然听到纯正的中国话,突然听到魂牵梦绕了我大半年的声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我没听错吧?

    我睁大了眼睛,仔细辨认着那张满是污垢却依旧掩盖不住精巧的五官和闪烁着泪光的美丽眼睛,一股温热的泉流从心底涌了出来,鼻子一酸,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流下。

    “老妈!”我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老妈。我没做梦吧?不会等我醒来这一切就瞬间消失了吧?

    “果果!”老妈回抱住我,那熟悉的怀抱,温暖的体温,让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果果!”旁边的那个男人热泪盈眶地望着我们,激动地叫了我一声。我这才从那堆乱糟糟的刘海下认出了那副熟悉的金边眼睛,和那个温暖的笑容。

    “老爸!”我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搂住老爸,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抱作一团激动地痛哭起来。

    “我好想你们啊……老爸老妈!呜呜呜呜……”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德蓝岛上和老爸老妈团聚,我真想用力掐自己一把,来确定现在不是一场梦!

    “老妈也好想你啊,果果!呜呜呜呜……”老妈抚摸着我的头发,又摸了摸我的脸,流着泪心疼地说,“果果……你瘦了……”

    “老爸老妈……你们也瘦了。”看着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爸老妈我也是一阵心酸。

    “老爸和老妈找你……找得……好辛苦啊!”老爸摘下眼镜,抹了两把眼泪,哽咽地说道。

    “老爸老妈!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你们……呜呜呜呜……”想到自己和老爸老妈失散后,一个人漂流到这座人生地不熟的小岛,还受了那么多苦,我就觉得很委屈。有好多话想对老爸老妈说,好想像以前一样窝在他们怀里撒娇。

    “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真是太好了!”老爸伸出手环住我和老妈,我们三个人又抱头痛哭起来。

    “好感人……”红毛小子拉起袖子的一角,抹掉眼角划下的一颗热泪,不停抽泣的鼻子红通通的。

    辰玄野站在一边,目光温柔地望着我们,嘴边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们一家人抱头痛哭了一阵后,才坐下来聊起正事。

    “老爸老妈,你们怎么会和玫礼雅公国的皇后牵扯在一起?”我疑惑地歪着脑袋,不记得老爸老妈认识玫礼雅公国的国王和皇后或者其他大臣啊。

    “自从你失踪后,老爸老妈就到处找你,跑遍了世界各地。当我们正在西班牙找你时,皇后派人找到了我们,说是听说我们在考古界享有知名的地位,所以希望我们能帮皇后解读一份藏宝图。我们看过那份藏宝图的一部分复印件后,非常感兴趣,于是就答应了他们。”老爸一边拉过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耐心地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们。

    “那你们来到德蓝岛后,看到了那张藏宝图?”我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问。辰玄野和红毛小子也一动不动地望着老爸老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是的。”老爸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接着说,“来到德蓝岛后,皇后就把那份藏宝图的原件给了我们,然后把我们关在书房里,命令我和你老妈解读藏宝图。”

    “那后来你们怎么会逃了出来,皇后还派人十万火急地寻找你们呢?”我瘪起嘴,斜睨着老爸老妈。依照我对老爸老妈的了解,他们俩才不会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地替皇后解读地图。他们一定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老爸老妈虽然是考古学界享有盛名的考古学家,可也是大家避之唯恐不急的大瘟神。因为他们的出现肯定会引起一场大劫难!

    去年老爸老妈为了调查莫扎特之死,跑到莫扎特在奥地利萨尔茨堡市的故居,想要偷他那份在死前未能完成的《安魂曲》手稿,却不小心引起了一场火灾。

    前年老爸老妈为了揭开史前巨石柱之谜,亲临位于英国南部索尔兹伯里平原,却不小心引起其中一根巨石柱的倒塌,巨石柱摔成了两截。当地文物保护协会会长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心脏病发被送进了医院。

    这样的事情……真是数不胜数。

    “我们偷走了藏宝图!呵呵呵呵……”老妈美丽的大眼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掩着嘴吟吟笑了起来,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什么?!”我和辰玄野以及红毛小子三个人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上帝啊!我的耳朵没背叛我吧?

    “你们居然偷了藏宝图?!”我以为这几天的震惊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老爸老妈给我带来的震惊竟然如同一个炸弹般更加有威慑力!这下皇后不杀了我们才怪……

    “哦呵呵呵呵……那个老巫婆居然命令我们,还把我们关起来!她以为用钱就能收买我们吗,现在她一定气得鼻子都歪了!”老妈从随身的跨包里掏出一份卷起的羊皮卷,得意洋洋地在手里扬了扬。

    我看到她手里的羊皮卷顿时两眼放光:“老妈!这就是藏宝图吗?”

    “是啊!宝贝,那老巫婆现在找这东西都快找疯了呢!我们要抢先一步按照藏宝图上的指示找到经书,然后带着经书回圣罗兰!这将是一个重大发现,可能会改变历史呢!”老妈看出了我的好奇,把羊皮卷递给我。

    我视如珍宝地颤抖着手接过羊皮卷,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摊在茶几上。棕黄色的羊皮卷已经非常老旧了,应该有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了。上面绘制着很多曲线和符号,非常抽象和原始,就算拥有极其丰富的想象力,恐怕也很难读懂这些晦涩难懂的符号。

    这就是马赛部落被盗的羊皮卷……我终于把它找回来了!

    莽莽撞撞的老爸老妈这次真的是帮了个大忙,要不是他们把藏宝图偷了出来,等一个月的期限到来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马赛人交代呢。

    我把羊皮卷重新卷了起来,然后抬起头对老爸老妈说:“这张羊皮卷我就拿走了。”

    “啊?”老爸老妈顿时下巴落地,难以理解地皱紧眉头问,“你要这张藏宝图做什么?果果。”

    “这张羊皮卷原本是当地原始森林里的马赛人的,是皇后从他们那里盗取的。我答应过马赛人,要帮他们把羊皮卷找回来,然后交还给他们。答应的事不能食言,所以这次你们就放弃立功的机会吧!”

    虽然路德维希曾说过藏宝图上记载的经书原本是属于玫礼雅公国的,可是我答应马赛人在先,而且这还牵涉到我下半生的自由和辰玄野的性命,我只能取重舍轻。而且我对皇后的蛮横做法也不赞同,她不但派人追捕我和辰玄野,还把老爸老妈抓了起来,这也算是个小小的报复吧!

    “可是果果……”老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爸打断——

    “好吧!藏宝图你就拿去还给马赛人吧。”老爸抓着老妈的手,望着我微笑着说。他温柔的目光穿过镜片落在我身上,令我的心里暖暖的,仿佛阳光普照。

    我就知道老爸最通情达理,对我最好了!

    “谢谢老爸!”我喜滋滋地收起羊皮卷,心里暗暗想着,能和老爸老妈团聚真是太好了!

    “等你把藏宝图还给马赛人后,我们全家就离开德蓝岛,回圣罗兰吧!”等我收好羊皮卷,老爸推了推眼镜说道。

    “好的!”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我终于可以回到圣罗兰市,恢复正常的生活,享受我的美好青春了!

    “真是太好了,我们全家又可以在一起了!”老妈拍着手雀跃不已。

    “我已经是名高中生了,回圣罗兰市后我一定要做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所以这三年里我不会再和你们去冒险了,你们也不要再引诱我哦!对了,我推迟报到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圣罗兰贵族学院会不会拒收我……这三年里我绝对不能缺一堂课……我要……”我不停地幻想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憧憬着我梦寐已久的贵族学院。

    可是与我的开心截然相反的是,辰玄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手支着下巴,静静地望着窗外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坠落的雨滴。两条纤长的眉紧紧蹙了起来,在眉心耸起一个小山丘,眉眼间是一片难以消散的阴影。他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好像有难以述说的心事。

    或许他是在紧张明天要去见马赛人,又或许他是在担心皇后知道她请来的考古学家其实是我的父母后会对我们不利吧……

    3

    第二天我们就决定离开别墅,拿着羊皮卷前往马赛部落。我和老爸老妈决定了,把羊皮卷还给马赛人后,我们全家人就离开德蓝岛回到圣罗兰市,远离冒险,像普通人般生活。

    与昨天截然不同的,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经过大雨洗礼的德蓝岛异常洁净美丽,天空没有一丝瑕疵,明丽得仿佛是水彩画。环绕着德蓝岛的太平洋平静无波,就像是一块透明的蓝宝石。

    并没有什么行李,我们只是收拾了些随身物品,然后就离开了别墅。红毛小子锁上别墅的门,然后跑进了车库把车子开出来。

    辰玄野站在一边,两手插在裤袋里,漫不经心地看着不远处的大海。金色的阳光勾勒出他美丽绝伦的侧脸,他的眼睛在明媚的阳光下却有点黯淡无光,仿佛是蒙上了雾气的玻璃珠,所有的心思都被模糊在了那层雾气后。

    自从昨天我和老爸老妈团聚后他就一直有点闷闷不乐的,笑容消失在了他的脸上,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我,就算和我偶然撞上也会立刻躲开。真不知道我又哪里惹他生气了!

    可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生气的脸,再也看不到他跩跩的笑容,听不到他叫我“小乌鸦”,我的心里就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

    曾经令我如此讨厌,恨不得能立刻离开的德蓝岛,此时却让我那么依依不舍;曾经被我当成仇人般痛恨的辰玄野,此时也那么让我留念……还没有离开我已经开始怀念了……

    他是不是也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呢?我离开德蓝岛后他会不会想念我?

    “老大!小乌鸦、伯父伯母!快上车吧!”

    就在这时,红毛小子已经把车子开到了我们面前,跳下了驾驶座,打开了车门一脸微笑地恭候着我们上车。

    老爸老妈把随身的挎包扔进了车里,然后笑眯眯地坐了进去。他们已经梳洗一新,恢复了平日的光彩。

    我跟着老爸老妈坐进了后排的座位,辰玄野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红毛小子砰地关上了车门,然后跳上了驾驶座。车子很快就发动起来,平稳地往山下开去。

    云朵的影子掠过车窗,清爽的风从车窗的缝隙中溜进来。

    明明很平静,可我的心却怦怦直跳。望着远处的大海,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不祥的预兆。那平静的海面下,是否正暗流汹涌?

    老爸伸出手把我和老妈拥在怀里,我歪着头靠在老爸的肩膀上,望着笑吟吟的老妈和温柔的老爸,感觉又回到了从前。

    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平静安心,以至于让我不敢相信这美好的一切。

    很快一切都会过去,等我把羊皮卷还给马赛人,我就能永远和老爸老妈安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没有纷争,没有阴谋,没有冒险。

    车子顺着下山的路,绕了几个弯来到山脚。可是我们的车子刚驶上山下的公路,就有几辆车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吱——

    红毛小子一惊,连忙猛踩刹车!

    我们的车子剧烈地颠簸了下,车尾打了个旋停在马路中央,还好没有撞到那几辆横冲出来的陌生车子。

    坐在后排没系安全带的我和老爸老妈狠狠地撞在前座上,轮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吱声还在脑袋里回响着。

    我扶着被撞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的脑袋抬起头,只见马路两旁的树林里又嗖嗖冲出了好多黑色的车子,很快就把我们团团包围。

    “老大!我们被包围了!”红毛小子握着方向盘,慌张地东张西望。

    “冲过去!”辰玄野握紧了拳头,盯着对面那辆横向截断我们去路的黑色车子,咬牙切齿地说。

    “可是老大……这样很危险……”红毛小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隐忍着怒火的辰玄野,颤声说道。

    “叫你冲过去就冲过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辰玄野转过头,瞪着红毛小子恼火地吼道。

    “是……是老大!”红毛小子打了个寒噤,立刻挺起胸膛大声应道。

    红毛小子再次发动了车子,排气管“噗噗噗”地喷出浓烟,就像一只卯足了劲蓄势待发的公牛!

    这些突然冲出来拦住我们去路的车子是哪里来的?他们有什么目的呢?难道……是皇后派来的!

    我的心脏扑通猛跳了一下,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折射在玻璃上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角膜。

    红毛小子死死地握着方向盘,两眼直直地盯着对面那辆黑色的车子,一大滴汗从他的额角滑落。正当他抬起脚打算用力踩下油门时,对面那辆车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金色的袖管盖住了手腕。只见那只手里握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物体,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红毛小子望着那个耀眼的银色金属物体,张大了嘴巴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浑身就像瞬间被冻结住似的,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我眯起了眼睛,这才看清了那个银色的金属物体——竟是一把枪!

    4

    我们所有人都望着那把枪一动不动,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只见对面那辆车的副驾驶座旁的门被打开,那个手握着枪的人从车子里走了出来。从云端流泻下来的阳光落满了他的全身,丝丝缕缕的光线勾勒着他微卷的金发,高耸的眉骨下是一对比大海还要深邃的紫蓝色眼睛。包裹在金色华服下的身躯纤细修长,衣服的下摆在微风下轻轻翻飞,就像一只艳丽的蝴蝶。他的外表美得令人目眩,可是那对冰冷的瞳仁却又冷得令人颤栗。

    路德维希!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攥住似的,难受得无法呼吸。

    路德维希持着枪一步步走上前,风吹起他半透明的发丝,他美丽的脸就像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姿态就像送葬的死神般优雅凛冽。

    旁边包围住我们的车子里也走下了很多穿着红制服和靴子的持枪男人,他们一下子以我们的车子为中心围拢上来。路德维希走上前,把枪口对准我们的玻璃。

    “硕博士、硕夫人,请跟我们回去,不要在外面乱跑了,外面不安全。”他面无表情地举着枪,隔着玻璃对准了坐在窗边的老妈,语气谦虚却不容反抗。

    老妈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路德维希,整个人缩在老爸怀里瑟瑟发抖。

    “好的。”老爸沉着冷静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打开车门。

    路德维希举着枪让到一边,可是枪口依旧对准了老爸老妈。旁边那些保镖也持着枪瞄准了我和辰玄野以及红毛小子,防止我们轻举妄动。

    那一瞬间,我第一次对路德维希产生了恨意,不再为他的行为找借口安慰自己。

    或许是我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路德维希其实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伙伴,从前的回忆都是谎言。

    我们高举着手,像傀儡般乖乖地走下车子。不远处停泊着一辆黑色的林肯车,车窗用的是魔术玻璃,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可是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里面。我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目光从那扇玻璃后面透射出来,正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刚走下车,那几个保镖立刻把老爸和老妈抓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我老爸老妈!”我刚要冲上前,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抵住了我的太阳穴。一股寒流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僵硬着脖子侧看过去,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举着枪指着我的脑袋。

    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再动一下,辰玄野咬紧了下唇瞪着那个拿枪对着我的高大男子,要是眼神可以杀人,我想那个男子早就已经死上千百回了。

    这时,不远处停泊的那辆黑色林肯车的车窗被按了下来,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出现在窗后,有光泽的金色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鬓边有两绺卷曲的发丝垂落下来。她嘴角带着微笑,可是眼神却冰冷犀利得令人手足无措,仿佛在她面前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是冒犯和错误。

    为什么皇后和路德维希都在这里?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连手指尖都变得冰凉。

    “我们又见面了,辰少爷、硕果果。”皇后微笑着望着我们,意味深长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她又瞥了一眼红毛小子,笑意更浓了,“要不是你们的朋友带路,我还真想不到你们会躲在这里呢。”

    轰!

    仿佛从天而降的一道响雷劈得我脸色苍白。

    原来红毛小子带老爸老妈回来时,就已经被皇后发现了,皇后当时没有行动,而是派人尾随着他们,然后等待时机把我们一网打尽!

    “是我给你们的报酬令你们不满意,还是我待你们不够好,所以你们要逃走呢?”皇后打量着擦着红色指甲油的纤细十指,漫不经心地说。

    “我……我们……”老爸吞吞吐吐地半天都说不出话,老妈低着头不敢看皇后。

    “原来硕果果就是你们的女儿啊?”皇后抬起头瞥了我一眼,然后又望着老爸老妈微笑着说,“我早该想到了,一样姓硕。”

    老爸和老妈瘪了瘪嘴,低下头没有说话。

    “一直听你们把自己的女儿挂在嘴边,说她多有考古天分,虽然年纪还小却把你们的知识和本领都学得差不多了。那你们没完成的工作就交给她吧!”皇后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目光从老爸老妈身上移开投向我,我立刻犹如芒刺在身。

    “我……我?”我一头雾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皇后说的工作是解读藏宝图吗?

    “不!这太危险了……”老爸立刻大声反对,只见他刚动了一下,旁边那个举着枪的男人就立刻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他的后半句话只好咽回了肚子里。

    “把他们俩带回去!”皇后斜睨了一眼老爸老妈,沉着脸命令道。那几个抓着老爸老妈的高大男子立刻粗手粗脚地把老爸老妈押进车子。
正文 第四章 羊皮卷上的古老文字
    1

    “你们要把我老爸老妈带到哪里去?!你们要对他们做什么?!”

    看着老爸老妈被关进一辆黑色车子,我的心顿时慌乱起来。可是我刚要冲上去阻止他们,就被那几个举着枪的高大男人给拦住了,只好站在原地,心急如焚地望着老爸老妈。

    “果果!果果……”老妈抹着眼泪,依依不舍地隔着车窗眺望着我。

    “果果,老爸老妈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老爸搂着哭得跟泪人似的老妈,温柔地安慰我。

    “哼!”皇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嘴角勾起的笑嘲讽意味十足,“要想救回你的父母,就把藏宝图上记载的经书找出来,拿着经书换回你的父母。”

    “什么!”我愕然地睁大眼睛,皇后居然要我去找经书!

    惊讶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辰玄野听到后也瞪大了眼睛,就连站在一边举着枪对着我们的路德维希,表情也僵硬了一下。大家都对皇后突如其来的决定,大惊失色。

    “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期限,要是一个星期后你不能拿着经书来换你父母,那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皇后盯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眼神犀利得仿佛能够直视我的内心。我不禁侧了侧脖子,避开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

    “伊莲,你协助他们一起寻找经书吧。”皇后瞥了路德维希一眼,冷冷地吩咐道。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叫路德维希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要是我们一有不轨行动就立刻向她汇报。

    “是。”路德维希垂下眼帘,恭恭敬敬地应道。

    “开车。”皇后对司机吩咐了一声,接着车窗就缓缓关上,皇后的脸很快消失在车窗后。

    其他保镖也收起了枪钻进了车子,老爸老妈隔着车窗依依不舍地望着我。黑色的林肯车带着其他车子从我们身边驶过,老爸老妈的脸从我眼前一点点远去,很快这一切都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是我的内心就像遭受了一场风暴的袭击,再也无法平静。

    “老爸老妈——”我对着空旷的马路大喊,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要把天空也给撕破。

    “小乌鸦……”辰玄野走上前,扶住我的肩膀。他温热的手掌贴着我的肩头,隔着衣服给我传递温暖。如黑曜石般纯净的瞳仁此时收敛了所有的光芒,温柔地如同泉水,缓缓流淌过我的心。

    我低下头靠在他肩上,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才刚刚和老爸老妈团聚,却又马上面对分离;前一刻我们还欢天喜地地幻想着离开德蓝岛后回到圣罗兰市的美好生活,可是这一刻我又要孤身一人面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极大的反差,让我瞬间有点崩溃。

    闻着辰玄野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我的眼泪忍不住涌出了眼眶。一颗泪珠缓缓划过我的面颊,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就融入了织物纤维中。

    路德维希放下握着枪的手,撇过头望着远处,美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忧伤,就像平静又孤寂的大海。

    悲伤过后,我很快振作起了精神。

    为了救出老爸老妈,我只好违背对马赛人的承诺了。我要按照和皇后的约定——在一个星期内把经书找出来,然后拿着经书把老爸老妈换回来!

    我们又回到了悬崖边上的别墅里。来到客厅,我把羊皮卷拿出来,展开摊放在茶几上,辰玄野和红毛小子围着茶几在沙发上坐下。路德维希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静静涌动的蔚蓝色大海。阳光勾勒着他的身影,他的影子在地板上被拖得长长的。

    辰玄野咬牙切齿地瞪了路德维希一眼,仿佛路德维希是个令他无法容忍的眼中钉。而路德维希依旧面无表情地眺望着大海,仿佛浑然不知。

    气氛有点尴尬,我赶紧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先研究地图吧。”辰玄野这才收回了目光,把心思放在面前的地图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射进来,洒落在茶几上。古老的羊皮卷在时光的磨砺下,呈现出古朴的淡棕色。上面描绘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和抽象的山峰以及河流,地图的左上角还写着几行非常古老的字,那些河流和山峰也用非常古老的文字标示着。

    “这张地图一点都看不懂啊!还有这些是什么字?完全不认识啊!”红毛小子两手撑着茶几的两个角,凑近了羊皮卷左看看右瞧瞧,完全就像在看天书似的。

    那些与其说是文字,倒不如说是符号和图形,说起来倒有点像古埃及的象形文字,非常抽象、晦涩、难懂,。

    “这些是埃及第三王朝之前的文字,比象形文字还要早。”路德维希把目光从远处的大海上收回,回过头淡淡地说。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卷翘的金色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的光泽。

    “比象形文字还早?!”我大惊失色,张大的嘴巴足以吞下一个完整的鸡蛋,“要知道那些埃及象形文字,在即便有罗塞塔石碑的情况下,也需要数百个埃及古学者花十七年时间才能破解!可我们连罗塞塔石碑都没有,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破解这些比象形文字还要古老的文字!”我扶着晕眩的额头,感觉血糖一下子降低了。

    “你们是故意刁难我们吧!”辰玄野转过身,冲着站在落地窗前的路德维希愤怒地大吼,他就像只被惹怒的狮子,随时会扑上去把路德维希撕个粉碎。

    “一个星期内找到经书是你们的任务,也是我的任务。”路德维希面无表情地说着,就算是辰玄野愤怒的语气和仇视的目光也没能勾起他任何的情绪。那对紫蓝色的瞳仁一片冰冷,就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生气和光彩。

    “那你现在就把这些什么比象形文字还要古老的文字给破解了!”辰玄野指着茶几上的羊皮卷忍无可忍地大吼。

    “我不会。”路德维希撇开脸,继续望着远处的大海。起风了,大海剧烈涌动起来,一个个浪头拍过,激起一抹抹白色的浪花。

    “你!”辰玄野握紧了拳头,双眼通红地瞪着路德维希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背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老大……那我们要怎么办啊?”红毛小子抓了抓头顶凌乱的红发,蹙紧了眉毛苦恼地说,“要不我们先去把那块叫什么塔的石碑弄回来,然后请几百个古物学者帮我们一起破解。人多力量大,说不定我们真能在几天内把上面的字给破解了!”

    “你是白痴吗!罗塞塔石碑你以为是随处可见的纪念碑吗,哪有那么容易弄到手啊!”辰玄野受不了地白了红毛小子一眼,“不过古物学者的话德蓝岛可能有几个……学校里那几个一天到晚抱着书的老古董可能派得上一点用场。”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拉着辰玄野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说。

    “嗯。”辰玄野点了点头,对红毛小子吩咐,“快去开车!”

    “是,老大!”红毛小子立刻站了起来,冲出了客厅。

    我也很快卷起了羊皮卷,和辰玄野跑出了客厅。路德维希瞥了我们一眼,利落地跟了上来。

    二十分钟后,我们开着车来到了学校。

    砰!

    辰玄野一脚踹开了图书馆的门,正趴在书桌上打瞌睡的管理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菠萝那老头呢?快让他滚出来见我!”辰玄野大步走上前,一把拽起昏昏欲睡的管理员,不耐烦地吼道。

    菠萝?我拼命地咬住下唇才不至于噗嗤一声笑出来。居然有人叫菠萝!哈哈,笑死我了。

    “辰……辰少爷……你,你找菠萝教授吗?”那名管理员像乌龟似的缩着脖子,吓得瑟瑟发抖,没一会儿额头就沁出了一大片汗珠。

    “是谁啊?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这时,一个头发花白又高又瘦的老头,捧着一本很厚的硬皮书从一排书架后探出脑袋,他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眼镜,皱紧了眉头有点不悦地问道。可当他的目光对上辰玄野时,脸上的不悦立刻变成了痛苦。

    啪!

    辰玄野把羊皮卷丢在书桌上,然后大声命令道:“限你三天内把上面的文字给我破解了!”

    菠萝教授合上手上的硬皮书,把它放回书架,然后走了过来。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羊皮卷展开后细细打量了会儿。只见他的表情先是淡漠,然后是疑惑,最后是震惊。

    “辰少爷,这份地图你是哪来的?”他捧着羊皮卷,满面红光地问道,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兴奋得仿佛得到了至宝似的。

    “这你就不用关心了,你只要在三天内把上面的文字给破解了就行!”辰玄野甩了甩手,不耐烦地说。

    菠萝教授悻悻地低下头,望着手里的羊皮卷喃喃地道:“可是要在三天内破解上面的文字是不可能的啊……”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内一定要给我破解了,否则你们就卷铺盖给我回家吧!”辰玄野指着菠萝教授,毫不留情地命令道。

    “这……”菠萝教授抬起头为难地望着辰玄野,一张脸皱得像苦瓜似的,“唉,我尽力吧……”最后菠萝教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2

    菠萝教授接到了辰玄野的命令后,就集结了学校里所有历史学的教授,在图书馆里研究起羊皮卷上的文字。

    十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围在图书馆内的胡桃木会议桌前激烈地讨论着,各种古文字、考古学、历史学之类的书籍摊得到处都是,图书馆顷刻间仿佛遭受了一场台风的袭击。

    “菠萝教授!”我走到菠萝教授身边,刚叫了他一声,就被他大声地打断——

    “不是菠萝!是波罗!阿波罗的波罗!”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边老花眼镜,慎重其事地强调。

    “哦,波罗教授。”我愣了愣,拿起笔记本,指着我从地图上抄下来的其中一个文字问道,“您看,这个字和象形文字中的这个字非常相似,会不会这个象形文字就是从这个字演化而来的?”

    “不是的!你看,虽然这两个字看起来的确有些相似,但是把这个字套在我们已经破解出来的这几个句子中,意思就不通了!”波罗教授摇了摇头,立刻反驳了我的说法。

    “哦……”我黯然地低下头。

    我们已经研究了两天两夜了,可是依旧进展缓慢。而那十几位教授的头发倒好像一夜之间白了不少,面容也憔悴了许多。

    太阳渐渐西沉,紫红色的晚霞弥漫了半个天空,图书馆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

    “好了,大家都两天两夜没睡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回家好好休息吧!”波罗教授走到会议桌前,向所有教授宣布。他的面容很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大家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资料和书籍,像打了败仗的战士般落魄地走出了图书馆。很快图书馆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会议桌前,望着天际一点点晕染开的晚霞,心情比慢慢西沉的太阳还要沉重。我以为靠我所学过的关于象形文字的知识,再加上十几位资深教授的经验也许能创造奇迹,可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要是老爸老妈在就好了……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什么是他们办不到的,没有什么困难是他们克服不了的,可惜……

    “唉……”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图书馆,却一不小心撞落了一本硬皮书。

    啪!

    那本硬皮书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就像一只坠落的小鸟,摊开了翅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画面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啪!

    老妈把随身携带的斜挎包丢进了车后座,那只米色的帆布斜挎包静静地躺在座位里。

    对啊!老爸老妈的随身物品都在那只包里,而他们被皇后抓走时并没有拿走那只包!既然皇后抓老爸老妈来德蓝岛是为了解读羊皮卷,那么包里面就一定会有他们这些天来的研究成果!说不定他们已经破解出了羊皮卷上的文字!

    我喜出望外,连忙冲出了图书馆。

    红毛小子靠在车子上,正低着头发手机短信,那笑眯眯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和女孩子聊天。他看到我从图书馆出来,立刻抬起头惊喜地问:“小乌鸦,回家了吗?”

    辰玄野正躺在林荫树下打瞌睡,而路德维希则在不远处打着电话,所隔的距离正好让我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我来不及回答红毛小子的问题,动作迅速地打开了车后座的门,钻进车子里着急地寻找着老爸老妈留下的挎包。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小乌鸦,你在找什么东西?”红毛小子走过来,从车窗里探进头,好奇地问道。

    “包,一只米色的帆布包!”我头也不抬地回答,急切地继续找着那只帆布包。

    “我帮你一起找吧,小乌鸦!”红毛小子钻进了车子,帮我在车前座周围寻找起来。

    可是我们把车里都找遍了,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帆布包。

    奇怪了……到哪去了呢?难道是丢了……

    “咦?这是什么?”

    我正奇怪着,突然听到红毛小子喊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现车座下面露出了一截米色的带子。

    我立刻弯下腰,往车座下面望去,只见那只米色的帆布包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原来是掉到这里了!

    我高兴地拿出帆布包,对红毛小子说了声:“找到了,谢谢你啊!”

    这时,正在打瞌睡的辰玄野睁开疲惫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我。打完电话的路德维希也疑惑地瞥了我一眼。可是我已经顾不得他们,拎着包头也不回地又冲进了图书馆。

    我跑回图书馆,打开老爸老妈留下的帆布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会议桌上。东西骨碌碌像小山似的堆成一堆,有一把放大镜、一把尺、一把小锥子、一把小锤子、一个计时器和一本棕色的软皮笔记本。

    我拿起那本棕色的软皮笔记本仔细地观察着。笔记本很旧了,四周已经磨损。我认出那是老爸老妈随身携带了好几年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他们很多重要的研究成果。

    黄昏已至,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打开了会议桌上的台灯,橘黄色的灯光带来一丝暖意。

    我坐在台灯前,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的第一页用黑色的钢笔墨水写着这样一行字——

    我们将毕生的研究成果记录在此,留给我们最爱的女儿果果。

    望着熟悉的笔迹,我的鼻子一酸,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向了眼眶。老爸……老妈……

    我忍住眼泪往后翻下去,上面记载的都是老爸老妈这些年的研究成果:有他们早期对德累斯顿法典的研究,还有对复活节岛上莫埃人的雕像的研究,以及他们对最近几年在诺塞斯发现的一幅有关神话故事的壁画的研究等等,上面用图形和文字记录着他们半生的心血和精华。

    我抚过一页页泛黄的纸,将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个标题——度亡经的找寻和研究。

    就是这个了!老爸老妈果然记录了下来。我捧着笔记本仔细地读着老爸老妈在研究过程中的记录——

    《度亡经》是从全世界最早的殡葬文本——古王国时期的金字塔文字演进而来的,记录着金字塔陵墓的墙壁上铭刻的咒语与仪式,供地位较高的埃及人使用。这些文字也会被刻在棺木里头,供木乃伊阅读。最后这些棺木文被集结成为《度亡经》。心脏是埃及人生命的基座,上面记录的四道咒语专门用于保护往生者的心脏,它能恢复木乃伊的来世知觉。

    原来《度亡经》是这样一本不可思议的经书!

    可是它真的能实现一切愿望吗?根据老爸老妈的研究记载,它似乎只能恢复木乃伊的知觉而已。我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

    我们一直以为《度亡经》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本经书。我们在西班牙时,居然遇到一伙人拿着一份藏宝图的复印件,让我们帮他们寻找藏宝图上记载的经书,那就是——《度亡经》!

    我们看到那份藏宝图的复印件时非常惊讶,这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这真的是一份几千年前的藏宝图。所以我们答应了那伙人的要求,并跟着他们来到德蓝岛展开了研究。可是上面的文字非常古老,比象形文字还要悠久。

    接下来就是一些老爸老妈对羊皮卷上记载的文字的研究,上面已经将那些古老的文字破解了百分之七十,并做下了详细的分析和记录。

    我想老爸老妈一定是边破解那些文字,边找机会离开,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终于逃出了皇后的府邸,所以才来不及把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给破解。

    既然老爸老妈已经帮我打好了坚实的基础,那么接下来就要看我的了!正好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考察一下这十几年来我从老爸老妈身上学来的经验和本领,哈哈!

    我把老爸老妈留下的笔记本摊开放在台灯下,然后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根据老爸老妈对这些文字的破解,进行起潜心研究。

    3

    “小乌鸦,吃点东西吧!”一盒牛奶和一个面包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愣了下,然后抬起头,看到辰玄野正站在我面前,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线下尤其耀眼。

    我真是太专注了,连辰玄野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谢谢。”我接过牛奶和面包,心里流淌过一股温热的泉流,“不好意思啊,害你们要陪我一起待在学校,你们可以先回别墅休息的。”我把吸管插进牛奶盒,吸了口牛奶。一想到辰玄野和红毛小子为了陪我,在学校待了两天两夜,晚上只能睡在车里,我的心里就很歉疚。

    “说什么呢!我们是男孩子,这点算什么!”辰玄野扣起食指,给了我的额头一个暴栗。他的脸色苍白疲惫,可是笑容却神采飞扬,就像一道雨后的彩虹划过我的内心。

    我笑了笑收回视线,继续破解那些古老晦涩的文字。辰玄野坐在窗边,静静地陪着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天空从紫红色渐变成深蓝色,接着星星就挂满了天空。

    辰玄野坐在窗边,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仰望着满天的星星。我的身边铺了一桌的草稿纸,地上丢满了纸团。

    最后,所有的色彩都从天际褪去,星星也不知不觉地玩起了躲猫猫,天空中只剩下单调的黑色。

    辰玄野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渐渐睡着了,浓密卷翘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他睡着的样子非常可爱,就像个毫无防备的婴儿般天真无邪,实在让人无法想象他醒来时那个恶魔的样子。

    我将视线收回,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还有一点点就要完成了!即将成功的喜悦压下了我所有的困意。加油!

    在第一道曙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射进图书馆时,我终于完全破解了那些古老的文字。

    “成功了!”我合上笔记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咚——

    辰玄野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什么……成功了?”他揉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

    “我把那些文字破解了!完全破解了!”我站在椅子上,举高了双手高声宣布,“比象形文字还要古老的埃及文字,是我硕果果破解的!我真是太伟大了!”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辰玄野仰望着我,脸上流露出赞赏和欣慰的笑容,那笑容比任何赞扬我的话都珍贵。

    路德维希和红毛小子听说我破解了羊皮卷上的文字后,也集中到了图书馆来。我拿着羊皮卷,心情有点沉重。虽然破解了上面的文字令我很兴奋,可是当我看完上面的文字时却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我们可能在做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我展开羊皮卷,目光从辰玄野、路德维希和红毛小子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语气低沉地说,“现在我就给你们翻译羊皮卷左上角的那几行字。”

    “小乌鸦,你就快翻译吧!”红毛小子睁大了闪闪发光的双眼,迫不及待地叫道。

    辰玄野目光温柔地望着我,慎重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他蜕去了所有的稚气,成熟得不可思议。路德维希还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吞了一口唾沫,心情有点紧张,但还是把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几百年来我们寻找着永生的方法,把死人做成木乃伊,并在陵墓墙壁以及棺木里刻上咒语,供木乃伊阅读,最后这些棺木文被集结成《度亡经》。可是我们突然发现这本《度亡经》的力量过于强大,如果被心存不善的人得到将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于是我们特地建造了一个地下密室把这本经书给封存了起来,我们希望这本经书能永远在地下长眠。我们留下这张地图并不是希望有人去寻找它,如果你不幸找到了也请不要打开它,我们希望你继续帮我们把这本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经书守护下去,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任务。”

    我读完后放下了羊皮卷,只见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同程度地难看起来,就跟我最初知道了上面的文字后一样的吃惊和沉重。

    “这本什么亡什么经的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红毛小子抓了抓凌乱的红发,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着,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

    “小乌鸦,你要放弃吗?”辰玄野走上前一步,如黑曜石般乌黑的瞳仁直视着我,目光犀利得仿佛要直射我的内心。

    路德维希抿着双唇,也以询问的目光望着我,可是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犀利和冰冷,更多的则是歉疚。他似乎跟我一样在犹豫,希望我的决定能给予他下定决心的勇气。

    其实我早就下定决心了!我抬起头,望着他们坚定地说:“不管寻找经书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我都不怕,因为我绝对不能丢下我老爸老妈不管!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要是没有了他们,那么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辰玄野听完我的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子夜般深邃的瞳仁波光潋滟。他拉起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说:“不管将来会发生怎样的灾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他的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轻易地撩动了我的心弦。

    路德维希紧抿着双唇,有点仓惶地撇开脸。他的表情有点僵硬,低垂的睫毛轻轻颤抖着,那双紫蓝色的瞳仁被遮掩在浓密的金色睫毛后,掩饰了他所有的心思。

    “小乌鸦……你……你真是个好女儿……我太感动了……呜呜呜……”红毛小子拉过袖子拼命抹着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不停抽泣的鼻子哭得红通通的。

    于是我们一致决定,不管面临我们的将是怎样的灾难,我们都要找到那本《度亡经》,然后用它向皇后换回老爸老妈!

    可是在寻找《度亡经》之前,我们要去一趟马赛部落,完成我对鸡冠头首领的承诺。一个月的期限马上要到了,我要把羊皮卷还给他,再请求他将羊皮卷借给我们。不管是否能够成功,我都不想违背我的承诺,这不单是为了救辰玄野和我自己,也是我一直坚守的为人准则!

    虽然这三天三夜我都泡在图书馆里,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可是皇后给的一个星期的期限已经过去三天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所以没有做任何休息,我们就开着车前往马赛部落。

    4

    车程大约有三个多小时,我在车子里小憩了下。

    来到马赛部落已经是正午了,部落的空地处炊烟袅袅,一阵阵饭菜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马赛男人看到我们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冲进了鸡冠头首领的茅草屋。

    不一会儿,鸡冠头首领就笑眯眯地走出茅草屋来迎接我们:“圣女,很高兴,你能如约而至!请进来,说话。”鸡冠头首领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让开一步让我们进屋。

    我们走进了茅草屋,围着石桌坐下,鸡冠头首领坐在我对面,身后站着两个皮肤黝黑高大壮实的手下。

    “我按照约定把羊皮卷找回来了。”我从老爸老妈的“百宝包”中拿出羊皮卷,递到鸡冠头首领面前。

    “啊!”鸡冠头首领看到羊皮卷激动地睁大了眼睛,伸出双手把羊皮卷视如珍宝地捧在手里,“谢谢,圣女,我误会你们了,对不起!”

    “没关系,你会怀疑我们也是情有可原,这份羊皮卷的丢失说起来也是因我而起。”我摇了摇头客气地说道。

    “能找回来,真是太好了。”鸡冠头首领抚摩着羊皮卷,那神情仿佛是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孩子。

    望着他如此珍视羊皮卷的样子,我实在无法开口说出接下来的话。可是为了救老爸老妈,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尝试!

    “不过……”我顿了下才尴尬地开口,“首领,能不能把这份羊皮卷先借给我们呢?”

    “嗯?”鸡冠头首领惊讶地抬起头,睁大了乌黑的双眼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我需要这份羊皮卷去寻找《度亡经》来交换我的父母……”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鸡冠头首领,希望他能因为同情我而把羊皮卷借给我。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本经书居然不可以打开啊……”鸡冠头首领听完我的叙述后非常震惊,转而捂着下巴低着头沉默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度亡经》是鸡冠头首领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一直期盼着能用这本经书来改变他们的部落,给他们的族人带来荣誉和财富。现在他知道了关于《度亡经》的真相,那么还想得到它吗?如果这本经书将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包括他和他的族人,那他还会让我们去寻找《度亡经》吗?

    我仔细观察着鸡冠头首领的表情,不错过一丝细节。辰玄野和路德维希以及红毛小子和我一样紧张地望着鸡冠头首领,仿佛他将要宣判我们的命运似的。

    考虑了半晌,鸡冠头首领才抬起头,正视着我说:“羊皮卷是圣女您找回来的,您并没有独吞它,而是遵照约定还给了我们,我很敬佩您!这张羊皮卷您就带走吧,我们马赛人绝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鸡冠头首领目光炯炯,说话豪气十足,令人敬畏。

    “谢谢……”我颤抖着双手接过羊皮卷,心里涌动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感激之情。鸡冠头首领竟然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羊皮卷就这么轻易地交给了我。

    借到了羊皮卷,我们谢绝了鸡冠头首领邀请我们共用午餐的美意,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马赛部落,去准备起寻宝路途上要用的装备和食物。

    我又抽了个空回到小树屋,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阿武,当然,很自然地跳过了我遇到的一系列危险,然后向阿武告别。他硬是要和我一起去找经书,可是这趟旅程实在太危险了,我可能连自身都难保,所以没有答应阿武的请求。

    下午两点我们所有人又聚集到了马赛部落前的克吕提厄河,因为按照地图的指示,我们按着这条河前进是最快最便捷的一条路。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克吕提厄河上,河面波光粼粼,好似撒了一把碎金子在上面。两旁的树木懒洋洋地舒展着枝叶,灌木丛中点缀着粉红和鹅黄色的花朵。偶尔会有一两声鸟叫远远地传来,就像笛声般悦耳动听。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死亡森林。

    红毛小子从吉普车里拿出一个硕大的黑色旅行包背在背上,但很快就被辰玄野一把夺了过去。

    “老大?”红毛小子蹙起了双眉,眉头耸起了一座小山,非常不解地望着辰玄野。

    “你不用去了,帮我好好看着兄弟们,不要让他们闯祸!”辰玄野绷着脸,非常严肃地嘱咐着红毛小子,俨然一副为人老大的风范。

    “老大,我要跟在你身边照顾你,兄弟们很乖的,就算我们不在他们也不会闯祸的!”红毛小子攥住了辰玄野的袖子,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委屈。

    “我的话你不听了吗!”辰玄野瞪大了眼睛,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跟着去有什么用,还不是给我添乱,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红毛小子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半晌才瘪了瘪嘴不情愿地咕哝:“……不敢。”

    辰玄野只是表面上这么说,我知道他是为了不让红毛小子跟他一起涉险。别看他平时老是对红毛小子以及其他兄弟颐指气使的,但其实他很照顾自己的兄弟。

    路德维希从他那辆宝蓝色的布加迪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旅行包背在肩上,然后把车钥匙交到了福特手中。

    “殿下,您真的不要老臣跟随吗?”福特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抬起头望着路德维希,布满鱼尾纹的双眼隐含着不舍,就像是一位送儿子离开的慈父。

    “你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跟着我反而是拖累我。”路德维希望了福特一眼,虽然语气冷淡,可是目光中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怜悯。

    其实有些地方路德维希和辰玄野两个人很像,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蝈蝈。”阿武把装满水的水壶递给我,然后一动不动地瞅着我,清澈如水的琥珀色大眼里满是依依不舍,就像一只目送主人离开的小狗似的可怜。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把水壶放进“百宝包”,然后摸了摸他的头顶温柔地说。

    “嘿咻——嘿咻——嘿咻——”

    这时,我们远远看到几个高大粗壮的马赛男子,哼哧哼哧地扛着一只竹筏朝这边走过来。后面跟着手持形状扭曲的木杖,走起路来背有点驼,动作却依旧敏捷的女巫。

    女巫走到我们面前,微笑着说:“首领让我给你们送只竹筏过来,当作代步工具。”

    “真是太好了,替我谢谢首领,婆婆。”我扶着婆婆高兴地说。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粗枝大叶的鸡冠头首领,想得倒是蛮周到的。

    说话间那几个马赛男子已经把竹筏放到了河面上。辰玄野和路德维希也已经准备好,他们把旅行包丢到了竹筏上,然后跳上了竹筏,静静地等待着我。

    “我要走了婆婆。”我放开了婆婆,在辰玄野的搀扶下跳上了竹筏。

    所有人都走到了河边,依依不舍地向我们道别。这一刻突然让人伤感起来,这一趟路途凶险,很多未知的困难险阻在前方等待着我们,我们是否能够找到经书平安归来真的是个未知数。

    辰玄野掌着竹竿撑动竹筏,竹筏顺着水流慢悠悠地向前滑动起来。

    “再见!”我向阿武、红毛小子和福特用力挥着手。他们含着泪目送我们,竹筏毫不犹豫地向前前进,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正文 第五章 潜伏水底的怪物
    1

    一阵阵清爽的微风迎面吹来,竹筏平稳而又缓慢地前进着,一圈圈水纹在竹筏周围荡漾开,波光潋滟。两岸的高山绵延起伏,洁白的云朵在山峰间悠然飘过,仿佛是仙雾缭绕。河面光滑如镜,清澈见底,倒映着两岸的景色。

    辰玄野挺直了后背,用力撑着竹筏。他如墨的发丝在风里轻轻飞扬,斜飞入鬓的剑眉英气逼人,仿佛是一位云游的侠士。

    路德维希坐在竹筏的尾端,静静地望着两岸的风景。远山绿水倒影在他紫蓝色的瞳仁中,仿佛他的眼中住着另外一个世界,美得令两岸的美景都黯然失色。

    这一刻我忘记了《度亡经》,忘记了皇后的威胁,内心如这湖面般平静。如果能一直这样平静没有纷争那该多好。

    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好多事情不能尽如人意,就像身下的河流,才行过了一段距离河水就变得湍急起来。

    辰玄野现在不用怎么费力,竹筏就会随着水流迅速往前滑去。在遇到拐弯口时水流的速度太急,竹筏有点失控,辰玄野开始有点手忙脚乱的,不过幸好他反应快,所以竹筏还是能够保持平稳地前进着。

    我计算着时间和距离,大致可以确定我们已经来到了河的中游。

    “这水好急啊!”辰玄野望了眼湍流不息的河水,抹了一把汗回过头说。

    “换班,我来撑。”路德维希站了起来走到辰玄野身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辰玄野眯起眼睛防备地盯着路德维希,犀利的目光就像是一支支利箭射向路德维希。路德维希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紫蓝色的瞳仁就像北极的寒冰般冰冷,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两人就这么相互瞪着,僵持不下。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硝烟味。

    嗖——

    河里突然蹿起了一束两米高的水花,好像是什么东西从河里突然冒了出来,接着又是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瞬间坠入了河底,激起了一股一米多高的浪头。

    只见那个一米多高的浪头向我们盖了过来,路德维希眼疾手快,立刻一把把辰玄野拉下来蹲在竹筏上,我也俯下身用力抱着竹筏。那浪头哗地迎面盖来,我们的竹筏剧烈摇晃起来,差点翻个底朝天!

    等那浪头过去,我们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刚才从河底蹿出的东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人甚至怀疑是不是太困,所以产生了幻觉。

    “我欠你个人情!”辰玄野不示弱地瞪了路德维希一眼,然后迅速站了起来挺直腰板,一副不屈不挠的神情。

    路德维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于辰玄野不友好的态度视若无睹。

    “你们看到了吗?那是什么东西?”辰玄野走到竹筏边缘探出上半身往河底用力张望着。虽然河水很清澈,可是这条河很深,如果那东西潜入了河底,我们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

    “那东西动作太快了,我只看到了个黑影!”我回忆着前面的场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要不是辰玄野也看见了,我真的会怀疑刚才是眼花。

    “不过可以肯定那东西很大,可能是大蟒蛇。”路德维希蹙起了细长的眉毛,冷静地说。他平静无波的紫蓝色瞳仁深邃得仿佛是深蓝色的大海。越是面对危险和波折,他就显得越发冷静和沉着。

    大蟒蛇!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美国大片里那些吃人的大蟒蛇,那些凶猛的大蟒蛇比人的腰还要粗,足足有十多米长,轻易地就能把整个人吞入腹中!

    “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我赶紧催促着辰玄野。想到这河底有吃人的大蟒蛇,我就一分钟都不想停留。

    “嗯!”辰玄野慎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动作迅速地拿起竹竿撑动竹筏,跟我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被浪头拍得没了方向的竹筏转了个圈,又迅速向前滑行起来。

    这时碧绿的河水像泉水似的轻轻涌动起来,从湖底冒起了一串串水泡。有一个黑影在河里忽隐忽现,就像个幽灵似的神出鬼没。我们三个人的心脏都提了起来,有默契地向竹筏中心靠拢,背对背地靠在一起,然后警惕地望着四周。辰玄野举着竹竿,停止了动作,生怕惊动了水下的那个东西。

    只见那个黑影在竹筏周围绕来绕去,像个幽灵似的不肯离去。

    “它盯上我们了……”辰玄野紧握着手里的竹竿,眼珠子在眼眶里左右移动,整张脸煞白。

    “大家小心了。”路德维希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银色的手枪,然后“喀嚓”一声上堂。冰冷的紫蓝色瞳仁犀利得仿佛是冰箭。

    我先从“百宝包”里拿出弹弓,然后又从“百宝包”的内袋中掏出一把钢珠,这都是老爸为我准备的防身武器。虽然没有枪那般有杀伤力,可是被打中的话也会伤得不轻。

    哗!

    那黑影突然从河里蹿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们直冲过来!我们三个人被吓了一大跳,心脏差点骤然停止。

    我们还来不及辨认清楚黑影的真面目,只看到一张长满了如刀刃般尖利的獠牙的血盆大口向我们袭来!

    辰玄野立刻用竹竿戳向那张血盆大口,路德维希也第一时间举起了枪向它射击,“砰砰”两声,路德维希手中的银色手枪冒起硝烟。那张血盆大口被击中了两枪,两股红色的液体从半空洒了下来,溅了我们一身,甜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那东西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嘶嚎,然后扑通一声潜回了河底。

    “它死了吗?”我攥紧了手中的弹弓,心脏依旧跳个不停。

    “不知道。”路德维希举着手枪走到竹筏边缘,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河底。

    “不管它有没有死,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辰玄野把竹竿放入河中,赶紧撑起竹筏继续前进。

    哗!

    才前进没多少距离,我们的面前又蹿起了一束两米多高的水花!

    这次我终于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那是一条比人的腰还要粗的蛇!

    它浑身布满了黑中带绿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莹绿色的耀眼光芒。它的身子只有一截露出水面,但光露出水面的那一截就有两米多长,真是难以想象它总共有多长!它的两只眼睛是赤红色的,比血液还要浓郁的红色,仿佛正散发着血腥味,尤其诡异。这么望着它的眼睛仿佛就要被它勾去魂魄,只能乖乖地听它指示,以献身似的精神步向它,迎接着它把自己吞入腹中。

    可是这并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刚才被路德维希打中的两处伤口居然消失不见了!

    我们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无法动弹,震惊得睁大了眼睛,瞳孔撑到极致地望着那条巨蛇。

    “难道这条蛇是不死之身?!”辰玄野仰着头望着那条巨蛇,张大的嘴足以吞下一整颗鸡蛋。

    连一向沉着冷静,在任何事情面前都面不改色的路德维希,都忍不住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举着手枪的手僵在半空,紫蓝色的瞳仁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条巨蛇前面被我们伤到了,此时就像在看仇人似的愤怒地瞪着我们。它看到我们用武器对着它,对天嘶吼了一声张大了血盆大口再次向我们俯冲过来!

    它的速度如风驰电掣般迅疾,巨大的身躯破风而来,发出飕飕的声音,如排山倒海般令人防不胜防!

    2

    砰!砰!砰!

    路德维希毫不犹豫地向它连开数枪,可是经过刚才的受击,它变得狡猾了,不仅灵活地躲开了路德维希的袭击,还甩动着尾巴向路德维希扫去。正在集中精神向它攻击的路德维希一时失去防备,被它甩中了背部,从竹筏上摔了出去掉进了河里。

    “路德维希!”我立刻跑到竹筏边上,趴下身子尽力向路德维希伸出手。他从河里冒出了头,吐出了一大口水,然后游了过来抓住我的手。就在这时那条巨蛇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向我们袭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辰玄野挥舞着手里的竹竿向那条巨蛇戳去!那条巨蛇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得缩回了身子,但很快又不甘心地向辰玄野进行报复,一人一蛇展开了一场生死厮杀!

    我迅速把路德维希拉上竹筏,然后把钢珠缠在橡皮绳上,拉开弹弓向巨蛇射去。“啪啪啪”一颗颗硕大的钢珠像冰雹般射向巨蛇。在我和辰玄野的攻击下,巨蛇终于知难而退,缩回了身子退开了一段距离,只敢远远地望着我们。

    路德维希站了起来,把空的弹匣卸下来,换上装满子弹的弹匣,上膛对准巨蛇的眼睛,打算给它致命的一击。

    嗖!

    蓦地,路德维希的背后又冒出了一条巨蛇,张大了血盆大口向路德维希袭去!而正集中精神瞄准对面的巨蛇,准备射击的路德维希,对于背后发生的事根本毫无知觉。

    我张大了嘴巴,心跳似乎都骤然停止!天哪——这河里到底有几条巨蛇?

    辰玄野立刻举起竹竿,向路德维希背后的巨蛇戳去,削尖的竹竿狠狠地戳进了巨蛇的上颌!“吼——”巨蛇疼得仰面朝天,凄厉的嘶吼声划破了天空。

    路德维希震惊地向后退开一大步,心有余悸地望着仰面哀号的巨蛇,脸色如纸般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还你前面的人情,现在我们扯平了!”辰玄野甩了甩手里还在滴血的竹竿,下巴傲然仰起四十五度,黑曜石般乌黑的瞳仁在阳光下比钻石还要耀眼。

    路德维希瞥了他一眼,冷冷地撇开脸,下巴如雕刻般坚毅透着一股倔强。

    真受不了这两个人,老是像小孩子似的谁都不让谁。

    我撇开脸,却正好看到那条正在半空中如绸带般迎风扭动着身躯的巨蛇,这一看差点吓得我当场晕倒!

    “你们快看!”我指着半空的巨蛇大喊,辰玄野和路德维希听到我的叫声连忙回过头,他们俩看到那条巨蛇时的表情跟我一样震惊。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场景,和内心的震惊之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怪物,第一次面对如此恐怖而又诡异的场景!

    泣血的夕阳下,一条两头巨蛇在半空扭动着粗壮的身躯,两个头如照镜子般一模一样!对——那是条两头蛇,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头的巨蛇!

    说它是蛇,不如说是水怪,因为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头的蛇!这条诡异的两头蛇让我想到了希腊神话故事中的九头蛇。神话故事中九头蛇居住在勒拿湖附近的沼泽,最后被英雄赫拉克勒斯所杀,成为那位英雄十二大伟绩中的第二件伟绩。

    此时的景象就像是那个神话故事再现,而我们能否像英雄赫拉克勒斯那样打败面前的两头蛇呢?

    “天哪!这是什么怪物啊?”辰玄野退后了一大步,仰着头无法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两头蛇大叫。

    路德维希咬紧了下唇,手里握着枪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条两头蛇,突然他指着左边那个头说:“可以确定的是——它不是不死之身!”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左边那个头有两处枪伤,正淌着血。那不正是前面路德维希打中的枪伤吗?原来第一次袭击我们的是左边那个头,后来袭击我们的是右边那个头!

    “打它的眼睛,眼睛是它的弱点!”路德维希冷静地提醒道,迎面吹来的风撩起了他的刘海,露出他光滑如玉的额头。他的脸如冰雕般坚毅寒冷,浑身上下散发的霸气令人相信所有困难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我和辰玄野望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都准备好了武器对准两头蛇的四只眼睛。

    砰!砰!砰!砰!

    路德维希首先朝两头蛇的眼睛开枪,那条狡猾的两头蛇早有防备般全数躲开了路德维希的袭击,向我们怒冲过来。

    我立刻拉开弹弓朝左边那个脑袋的眼睛射弹珠,“嗖嗖嗖”弹珠像子弹般朝两头蛇射去,它灵活地撇开头,钢珠没有射到它的眼睛只射到了它的额头。

    “果果,后面!”路德维希大声提醒了我一声,然后举起枪朝我身后开枪。那个正要偷袭我的右边的脑袋被子弹半路阻截了下来。

    辰玄野趁两头蛇的两个脑袋分别被我和路德维希攻击,而无力向他展开攻击之时,举起了竹竿用尽力气向它狠狠戳去!

    哗——

    削尖的竹竿狠狠地戳进了两头蛇赤红色的眼睛,顿时鲜血四射,辰玄野被溅了一脸的鲜血。接着他又毫不留情地把竹竿用力戳进一大截,再狠狠地拔了出来。那条两头蛇用力甩动着脑袋,发出比杀猪还要凄惨的叫声。辰玄野整张脸上都是蛇血,他厌恶地皱了皱眉,一副欲吐的难受表情。

    两头蛇受到了致命的一击,在半空拼命挣扎着,鲜红的血从伤口处不断洒落,仿佛下了一阵阵红雨。

    “我们快走吧!”趁着两头蛇无力反击,我赶紧提醒辰玄野和路德维希。

    “嗯!”辰玄野赶紧把粘满了蛇血的竹竿放进河里,然后撑动竹筏迅速离开。两头蛇凄厉的叫声不停从背后传来,仿佛一个冤魂,令人寒毛耸立!

    我们一刻都不敢怠慢,加紧了速度离开,幸好河水湍急,我们的竹筏顺着河水飘得很快。可是我们并没有高兴多久就发现河水越来越湍急,最后根本就无法掌控竹筏了!

    “辰玄野!快想办法让竹筏慢下来!”我大声向辰玄野求救。竹筏被湍急的水流冲得直打转,我们三个人在竹筏上转得晕头转向的。

    “我也想啊!可是我根本无能为力!”辰玄野用力撑着竹筏,可是失控的竹筏根本无法掌控,他差点从竹筏上摔出去。

    “小心前面!”路德维希指着前面大声提醒道。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一看真是非同小可,因为我们这才发现前面没有路了——是悬崖!

    “啊!快倒退,倒退!”我从竹筏上跳了起来,冲到辰玄野身边抓住竹竿的一头帮辰玄野掌控竹筏,路德维希也跑过来帮忙。

    “怎么退啊!根本退不了!水流太急了!”辰玄野焦急地大吼大叫,他已经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天哪——”望着不断逼近的悬崖,我的心脏悬到了嗓子眼。神啊——我哪里得罪你了?我们刚从两头蛇口下逃身,你居然又安排我们坠崖!难道今天注定是我们的末日吗!

    3

    十米……八米……三米……二米……一米……

    悬崖离我们越来越近,而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凭竹筏一点点向悬崖移动!

    “啊——”

    竹筏以一副不怕死的架势笔挺地冲出了悬崖,而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坐在竹筏上跟着冲出了悬崖。感觉竹筏在半空滞留了半秒不到的时间,又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直直往下坠去,我们也跟着往下坠。而我们凄厉的叫声,更是给这一幕增添了戏剧性的色彩。

    狂风猛烈地从我们身边刮过,我的衣服和头发仿佛要脱离身体了。身旁如银带般的瀑布哗哗流淌着,水珠不时溅在我们身上带来阵阵凉意。我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姿态观赏过瀑布,真是又惊险又刺激!

    轰!

    坠了好长时间,我们三个终于以惊天动地的姿态掉进了瀑布汇聚成的池塘中,而我们的竹筏就这么壮烈牺牲了——在坠落时碎成了无数块。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们三个都还活着。看来上帝还没折磨够我们,不舍得让我们轻易死去。

    我们三个挣扎着冒出水面,然后游上岸。爬上岸后我们三个全躺在岩石上动弹不了,只能吐着肺里的水,拼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就像三条被钓上岸的鱼。

    休息了一阵,我们从岩石上爬了起来。三个人都浑身湿透,头发像海藻似的贴着头皮,别提有多狼狈了。

    “你们都没事吧?”路德维希脱下外套拧了一把水,哗的一声水就像泼下来似的从衣服上流出来。他里面的衬衫也全湿透了,半透明的衬衫紧贴着他的皮肤,勾勒出他完美的身躯。

    “我们真是福大命大,这样都不死!”辰玄野像小狗般用力甩了甩脑袋,顿时水珠四溅,如墨般乌黑的发丝在半空飞散开来,折射着银色的光泽。

    “这次是运气好。”我打开“百宝包”,里面渗满了水,我像捞鱼般把东西全部捞了出来,然后把包里的水全倒进池塘里。连羊皮卷都湿透了,我拿起湿哒哒的羊皮卷,把它展开铺在地上晾干。

    等羊皮卷干了后,我们收拾了东西继续上路。按照羊皮卷上的指示,我们接下来要沿着池塘西北方向的分流走。

    那是一条非常窄、非常浅的小溪流,大约只有两米多宽,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的碎石和快乐地游来游去的小鱼。没有了竹筏,我们只能涉水而行,溪水刚好盖过我们的脚踝,幸好德蓝岛是热带岛屿,否则我们早就感冒了。

    小溪弯弯曲曲的,流进了西北面的森林里。我们顺着小溪走进了森林里,杉树、橡胶树、油桐树以及很多不知明的树木又粗又高,树冠像云朵般厚实。葛藤顺着树干一路往上攀爬,就像一张大网把树木包得严严实实。斑驳的光影从树缝间星星点点地洒落下来,地上铺满了腐叶和枯枝。

    溪流的流动渐渐缓慢下来,潺潺汇聚入森林里的一条小河里。河流横贯大半个森林,阻挡了我们的去路。

    “我们要过这条河,然后穿过森林。”我指着地图上的标示,对辰玄野和路德维希两个人说。

    “这河很浅,我们过去吧!”辰玄野目测了下河流的深浅后,抬起头对我和路德维希说。

    “不知道河里会有什么,大家小心点。”经过了前面两头蛇的袭击,路德维希变得极其小心谨慎。他望着我们,严肃地提醒道。

    “嗯。”我和辰玄野点了点头,然后抬起腿一脚跨进了河里。

    河流比我们预计的还要浅,不过刚好没过我们的膝盖。我们就像前面顺着小溪走一样,一步步地走到了河中央。受不到太阳的直射,所以河水凉飕飕的。河面反射着树缝间洒落的阳光,亮晶晶的,令人眼花缭乱。

    “哎哟!”辰玄野突然惨叫了一声,浑身惊悸了一下。

    “怎么了?!”我立刻回过头,担忧地问。

    “不知道,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辰玄野蹙紧了双眉,不是很确定地回答。

    “嗯!”这时路德维希突然闷哼了一声,脸色忽地刷白。

    “怎么了?”我又回过头,望向路德维希。

    “不清楚……好像也被什么东西扎了下。”路德维希皱紧了眉头,沉着脸犹犹豫豫地回答。他的瞳仁紧缩着,脸色非常难看。

    这河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我的心底弥漫开来,就像是黑色的雾气一点点将我吞噬。

    “啊!”

    辰玄野蓦地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哗地把脚从水里提起来,只见他的脚踝处正被一条鱼咬着!

    那条鱼的背部是鲜绿色的,腹部是鲜红色的,体侧有斑纹。两颚短而有力,下颚突出,尖锐的牙齿为三角形,上下互相交错排列。我和路德维希望着辰玄野脚踝处的那条鱼惊愕地瞪大眼睛——那是食人鱼!

    那条食人鱼紧咬着辰玄野的脚踝不放,剧烈扭动着身躯试图把辰玄野脚踝处的皮肉给撕扯下来。辰玄野疼得脸色煞白,额头沁出了一大片细密的汗珠。

    我立刻从“百宝包”的侧袋中掏出瑞士军刀,然后掰出刀刃一刀刺向那条食人鱼,那条食人鱼受到重创松开了辰玄野的脚踝。我把它从刀刃上拔出来,然后丢入河中。

    “这条该死的鱼,居然把本少爷当食物!”辰玄野愤愤地望着脚踝处的伤口,那个伤口像鱼嘴似的张开着,嫣红的鲜血顺着白皙的皮肤汩汩流出来,滴进河里慢慢晕染开。

    河面突然冒出一个个气泡,只见气泡越来越多,快速往我们周围聚集。待我们睁大了眼睛才看清——成群结队的食人鱼正朝我们四面八方地围攻过来!它们一定是嗅到了血的气味,所以才会聚集过来。

    “糟糕!快跑!”

    路德维希高声大叫,然后拉着我们往河岸跑。那群食人鱼就像恶狼般,摇摆着尾巴追赶着我们。

    4

    哗——哗——哗——

    我们踏着水拼命往河岸跑,水花四射,正在树枝上休憩的鸟儿都被吓得扑扇着翅膀逃命。不时有几条食人鱼咬住我们的脚踝和小腿,它们的牙齿非常尖利,被咬住后很难甩开,每甩开一条食人鱼就会带走一块皮肉,疼得锥心刺骨。

    看到河岸我们不顾一切地跳了上去!

    那群食人鱼在岸边噼噼啪啪地拍着水,多得令人咋舌。还有几条依旧牢牢地咬着我们的脚踝和小腿,我们好不容易把它们从脚上扯下来,再一看,已经被它们撕咬去了好几块皮肉。

    扑通——扑通——

    我们把它们扔回河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颓然坐倒在地。

    “差点变成白骨了!”辰玄野望着脚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头。

    我们三个都伤痕累累,别提多狼狈了。

    我从“百宝包”里拿出消毒药水和纱布,给我们三个人都简单消毒了下伤口然后包扎了下。这个场景让我回忆起德蓝岛勇士之赛中,我们受到食人花袭击后,我给我们三个人包扎伤口的情景。仿佛我们三个人又回到了过去打打闹闹的快乐日子,可是此时的心境已经和当初完全不同了,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次的旅程是为了救出老爸老妈,如果失败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而路德维希也不再是我们的队友,他是皇后派来监视我们的,是和我们敌对的。

    包扎完伤口后,我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继续跌跌撞撞地前进。

    夕阳没入了地平线,黑暗迅速侵袭着大地。森林里没有一丝亮光,静得令人心里发毛。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在暮色里就像是一个个巨人,随着我们快速前进的步伐迅速从我们身边掠过。

    我们拿着手电筒,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天已经黑了,森林里各种野兽都会出来觅食,再继续赶路太危险了,我们要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可是我们越往前走森林就越茂密,无论哪个方向都是看不到尽头的树丛和藤蔓。地上蔓延着各种藤叶枝蔓,从树干根部的阴影里顺着巨大的树干向上攀爬,在头顶上织出密密的“窗帘”,把整个丛林充填得密不透风。我们就像是被困在一张大网中,没有出路,好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森林里转来转去。

    就在这时有一股恶心的腐烂味道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刚开始我以为是幻觉,后来那味道越来越浓郁。不像是腐叶的味道,更像是肉腐烂发出的臭味。

    “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那么臭!”辰玄野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拼命在鼻子前扇着风,试图驱散空气中的恶臭。

    “可能是动物的尸体散发的臭味。”路德维希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打着手电筒四处查看,寻找着发臭的源头。

    滋……滋……

    前面没有注意,此时三个人停下来,我才发现脚下的泥土非常泥泞潮湿。我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地面,发现脚下的泥土如墨般乌黑,却又混合着墨绿色的苔藓,看上去非常恶心。

    不但如此,我还发现周围的树木非常奇怪,树干光秃秃的,只有几片破烂的叶片悬挂在树枝上迎风摇曳。最诡异的是这里非常非常的死寂,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这死气沉沉的气氛,不禁令人联想到荒野中的墓地。

    想到这里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脊椎骨一路爬到脖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实在太诡异了!”我缩着脖子神经质地环视着四周,仿佛会有什么幽灵或者怪物突然从那些光秃秃的树后蹿出来。

    “嗯!”辰玄野和路德维希点了点头,跟我一样迫不及待想要远离这里。

    我们三个勒紧了包的带子,赶紧加快了脚步。可是才没跑几步,就有一个金色的光影从森林深处的黑暗中蹿了出来,把我们吓得停住了脚步。

    只见一只头顶长着尖尖的犄角的狼正站在我们面前,身上金色的毛闪耀着比晨曦还要纯净耀眼的光芒。一对金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能勾去人的灵魂。

    那是马赛人信奉的守护兽!上次攻击我们的金狼。

    只见那只金狼静静地站在我们面前,眼神温柔,没有一点杀气。只是当我们靠近时它会耸起背,睁大了眼睛瞪着我们,就像一只只会叫却不会咬人的狗。

    它在做什么呢?不像是要攻击我们……我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又是这只阴魂不散的狼!”辰玄野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从随身的旅行包里抽出一根皮鞭,“啪啪啪”在半空抽打了几下,那只金狼警惕地盯着辰玄野踱起步子来。

    喀嚓!

    路德维希也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银色的手枪,上膛瞄准那只来回踱步子的金狼,眯起的眼睛犀利得好似利箭。

    那只金狼在路口处踱来踱去,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似乎是在阻止我们从那里通过。它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呢?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我打着手电筒,把光照向金狼身后的森林,模模糊糊看到淤泥中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凸起。

    这时乌云散开,月亮显露了出来。银色的月光如薄纱般从天际流泻下来,把这个光秃秃的树林照个彻亮。只见那片树林里全是淤泥,一具具白骨陷在淤泥里,还有很多动物腐烂的尸体横卧在其中,臭气弥漫,一群群苍蝇在尸堆中流连不去。那简直就是一片死亡森林!

    我捂起嘴,体内一阵恶心。原来金狼是要阻止我们走进那片死亡森林!

    就在这时,我看到辰玄野和路德维希正要向金狼展开攻击,我连忙大声阻止:“住手!不要伤害它!”

    辰玄野和路德维希听到我的声音戛然停止了所有攻击,两个人拿着武器扭过头,疑惑不解地望着我。

    “你们看!”我指向不远处那片尸臭弥漫的死亡森林,辰玄野和路德维希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怎么那么多动物的尸体?”辰玄野惊恐地耸起双肩,因为震惊两个眼睛瞪到最大,眼球突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栗。

    “可能是沼泽中有凶恶的野兽,也可能是那片森林有剧毒。”月亮就像是个吊死鬼,惨白地悬挂在漆黑的夜空。路德维希的脸在清白的月光下,也是一片惨白。他的声音比晚风还要清冷,听着路德维希的话,望着那片死亡森林我从头到脚凉得彻底。

    “幸好它阻止我们前进,否则我们也要变成那种样子了吧。”我望着泥泞的沼泽地中那些被苍蝇围绕的尸体,心中一阵恶寒。

    幸好有金狼阻止我们,现在想起来上次它好像也不是真要攻击我们,难道上次它也是在提醒我们什么?看来马赛人把它当成守护兽信奉着也是有道理的,或许它真的是长年累月不知疲倦地守护着这片森林里的所有人。或许它真的是太阳神赫利厄斯派来的守护兽呢!我在心里笑了笑。

    想到有这样一只神奇的守护兽在保护着我们,我心里的恐惧就像雾气般在见到阳光的瞬间驱散了。

    “谢谢你。”我站在它面前,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发自肺腑地感激道。

    金狼望着我眨了眨眼睛,波光潋滟的金色眼睛如月光般皎洁柔和。它望了我们一眼,然后突然扭过头往森林的北面走去,走了一小段又停下步子回过头望着我们。

    “它好像是要给我们带路!”我的心里一阵惊喜,回过头对辰玄野和路德维希喊道,“它在等我们呢,我们快跟着它走吧!”

    辰玄野和路德维希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三个人就追了上去。金狼看到我们跟上了它的步伐,扭过头继续不徐不慢地往前走。

    就这样,三个人跟着一只狼在漆黑一片的森林里穿梭着。

    朦胧的月光给森林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刚才还像迷宫般令人眼花缭乱无处可逃的森林,此时在金狼的带领下轻易地穿梭而行。很快我们就走出了那片死亡森林,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旁边还有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河,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终于走出来了!”望着眼前宜人的景色,我的内心一阵欢喜。

    路德维希默默地望着我,眼角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辰玄野撇着嘴望着金狼,似乎在琢磨着它,不过前面对金狼的敌意已经完全化作了敬佩。

    站在我们前面的金狼突然撒开了蹄子一跃而起,在眨眼间就隐没在了森林里,快得不可思议。

    或许它真的是只神兽吧……

    我望着金狼消失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地对它说再见。
正文 第六章 消失的第九十步
    1

    夜已经深了,经过一天出生入死的经历,我们三个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于是我们决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我们在附近找了些枯枝在小河边升起火,然后围着火堆休息。橘红色的火焰带来丝丝暖意,白色的烟雾袅袅升上夜空,模糊了眼前的景色。

    我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老爸老妈被皇后抓走时望着我的担忧眼神和依依不舍的表情,始终如电影片段般盘旋在我脑海里。

    老爸老妈现在怎么样了呢?皇后把他们抓走后怎么处置他们的呢?是不是像上次关我那样把他们关在地下室?没有水没有食物……他们现在一定很担心我吧,他们就是这样,自己处在恶劣条件下依旧会为我担忧……我好想他们啊,如果找不到《度亡经》的话怎么办?一个星期已经过去四天了,还有三天,如果来不及怎么办?

    无数个问题纠缠着我,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已经很疲惫了,可是我的内心却无法平静,太多未知让我担心和焦虑了。我睁开了眼睛,望着空旷寂寥的夜空,想哭却哭不出来。一直以来经历的苦难让我知道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所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养成了面对任何挫折和困难都不掉眼泪的习惯。

    “今夜的星空真美啊!”辰玄野突然挪动身子,躺到我身边,冒出了一句俗得令我想吐的话。我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地望着星空。

    漆黑的夜空如大海般深邃,无规则散落的繁星横跨天际,就像一条神奇的银河,把熟睡的人的梦境带往天堂。眼前的夜空是如此晴朗,星星是如此迷人,可是我的内心却是一片阴霾。我的心愿被星星们遗忘在角落了。

    一阵晚风吹来,我突然感觉有点冷,手脚冰凉,连心都觉得又冷又寂寞。

    “知道那是什么星座吗?”辰玄野突然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夜空中央呈几何图形排列的几颗星星问道。他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中,如山涧潺潺流动般清澈无瑕。

    “不知道。”我嘟着嘴唇回答。虽然老爸老妈有教我认一些基本的,能在森林和荒野中帮助辨认方向的星星,但是我所知道的天文知识非常的肤浅,可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

    “让我来告诉你吧!”辰玄野骄傲地瞥了我一眼,提高了声音说,“那是天琴座!”

    “天琴座?”我微微侧过脸,疑惑不解地斜睨着他。

    “想听天琴座的故事吗?那可是个非常感人的爱情故事,女孩子听到都会被感动得流泪的!”辰玄野望着我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如子夜般深邃的瞳仁波光潋滟。晚风拂动青草,隐约有昆虫的歌声传来。辰玄野淡淡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我望着他俊美到令人嫉妒的脸心扑通扑通跳动。

    “什么故事?说说看!”我挑了挑眉毛,内心被勾起一丝好奇心。

    辰玄野无声地笑了笑,明亮的眼睛在浓密卷翘的睫毛下忽闪忽闪的,火光映亮了他的面容,他撇开脸仰望着星空开始讲述天琴座的故事:“太阳神的儿子奥尔费斯是个弹琴的高手,只要他一弹琴,就会造成河川停止流动,甚至连狂吠的狮子都变得温驯可爱。他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妻子,两个人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有一天他的妻子不幸被毒蛇咬死。奥尔费斯痛不欲生,于是他向冥王哈得斯恳求让他妻子重回人间,并取出竖琴弹奏思念亡妻的哀伤乐曲,最后终于打动了冥王。冥王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回到人间前,决不可以回头看妻子一面……”

    辰玄野轻轻缓缓的声音融入夜色中,把我带进了那个神秘又浪漫的神话故事中。他的脸一半在夜色中,一半在火光下,橘红色的火光柔化了他的轮廓,如画中的少年般美丽绝伦。

    路德维希坐在火堆前,拿着一根枯树枝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火苗,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轻轻摇曳的火苗,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火光勾勒出他的脸部轮廓,他的侧脸如同经过雕刻家精雕细琢似的完美。单薄的肩膀融入夜色中,背影散发着淡淡的孤寂。

    树影婆娑,小河静静地流入森林深处。月亮倒映在河中央,河面被风撩拨,激荡着一圈圈涟漪,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个美丽的精灵在河中央踮着脚尖翩翩起舞。

    这一刻是如此的平静美好,令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一心沉浸在辰玄野性感有磁性的声音当中。

    “……奥尔费斯高兴地接受了约定,立即牵着妻子回去。在途中原本只差一步就可以回到地面时,由于丈夫听不到后面妻子的声音,心急之下回头一看。就在这一刹那间,听到妻子一声惨叫,又回到冥府去了。事后,奥尔费斯因悲伤过度而发疯,最后竟投江而死。后来天神宙斯拾获此琴,为了纪念二人,便将此琴送到天上,成为了天琴座。”

    辰玄野说完转过头静静地望着我,如子夜般深邃的瞳仁倒影着不断跳跃的火光,令看着的人的心也跟着摇曳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他的脸比月光还要皎洁无暇,仿佛是月神下凡。

    扑通——扑通——扑通——

    我的心跳声清晰地回响在大脑中,仿佛有一只小鼓不停在我脑袋里敲打,双颊也莫名其妙地烫起来。

    “好……感人……”简短的几个字,我却说得那么吃力,我发现我的舌头居然跟心脏一样不听使唤了。

    “现在是五月,不可能看到天琴座的。”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同一支冰冷的箭划破了所有暧昧的气氛。

    我蓦地清醒,愕然回过头,只见路德维希背靠着一棵大树,漫不经心地望着星空。

    “天琴座只有夏天才看得到,现在离夏天还早。”他瞥了我们一眼,平淡如水地说。

    “……只……只有夏天才看得到吗?”辰玄野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整张脸涨得比番茄还要红。

    “哼,笨蛋。”路德维希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哼哼,然后撇开脸继续仰望着星空,看都不看辰玄野一眼。

    “你!”辰玄野从草地上跳了起来,瞪着路德维希的侧影气得快要喷火,却又无法反驳,只能憋成内伤。他扭过头看到我正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盯着他,连忙尴尬地笑道,“哈哈……我一时记错了……不过我对天文确实有研究哦!我告诉你天上的星星的名字吧!”

    “好啊!好啊!”我立刻连声叫好。一直都很喜欢星星,但却没有时间好好学习天文学,正好借此机会了解下!

    辰玄野自信地笑了笑,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腰板,伸出手指着夜空中七颗排列成烟斗形状的星星,自信地说:“那是人马座!”

    “那是北斗七星。”辰玄野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路德维希反驳的声音。

    “噗嗤——”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我也知道,是北斗七星,不是人马座。”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我不过是故意说错逗你笑嘛!”辰玄野伸出胳膊,干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接着又指着星空中一颗硕大明亮的星星大声说,“那颗星星我认识——那是天狼星!”

    “天狼星冬季才看得见。那是大角星,牧夫座α星。”路德维希拈起一块小石子,轻巧地投入河中,被惊动的河面荡漾起阵阵涟漪,倒映在河面上的月亮轻轻颤抖起来。

    “路德维希你懂的好多啊!难道你对天文学很有研究?感觉好专业哦!”我吃惊地望着路德维希,两眼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辰玄野眼角抽搐了下,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眼路德维希,脚下那块草地被他碾得都秃了,就好像他脚下踩的不是青草而是路德维希的身躯。

    “路德维希!你偏要这么较真吗?不炫耀下你的满腹才华你就不痛快是不是!”辰玄野捏紧了拳头,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总比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到处唬人要好。”

    “嘁!多认识几颗星星就了不起啊!有本事我们来比赛打水漂!看谁的石头落在水面上的次数多!”

    “水漂?”路德维希微微侧过脑袋,蹙起细长的双眉,眼底露出一丝疑惑。

    “哈哈!你不会了吧,看本少爷甩给你看!”辰玄野走到河边,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举起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向河面!那块石头像只飞碟似的飞过河面,以蜻蜓点水般的轻盈姿态在河面迅速点了四下,才扑通一声沉入河底。

    路德维希惊愕地睁大眼睛,仿佛看到了旷世奇景似的呆愣不动。估计他是第一次看到别人打水漂。

    “哈哈!这个你不会了吧?”辰玄野翘起下巴,颠着一只脚,得意洋洋地瞥着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的脸刷得苍白,不服气地瞪了辰玄野一眼,然后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他有点紧张地望着手里的石头,回想了下辰玄野刚才打水漂的动作,然后举起胳膊迅速把石头扔向河面。

    只见那块石头像颗流星一样迅速在半空划过一个半圆,然后扑通一声落入河里,沉了下去……

    路德维希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愣愣地望着光滑如镜的河面。

    “啊哈哈哈哈哈……”辰玄野指着河面哈哈大笑,“你在打水漂还是学女孩子拿河出气啊?”他捂着肚子,笑得特别夸张。

    路德维希的脸刷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你都做得到,不可能我做不到!”

    接着两人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水漂比赛,不时有石头扔进河里,他们俩好像恨不得要把面前的小河给填平似的。

    寂寥的夜空下不时回想着辰玄野夸张的笑声,和两人激烈地争吵声。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打打闹闹,同患难共生死的日子。

    2

    辰玄野和路德维希在美丽的夜空下打打闹闹,我大笑了一阵,最后三个人都抵不住疲劳沉沉地睡了过去。奇怪的是我心中积聚的阴霾仿佛在笑声下被完全驱散了,我居然睡得非常好。

    第二天早上,悦耳的鸟鸣声回响在森林里,把我们三个从睡梦中唤醒。

    我们三个按照地图的指示,穿过了森林来到了美尼斯山。站在山脚仰望美尼斯山,倍觉山势奇峭巍峨。山上长满了苍郁茂密的松柏,遮盖了大部分的阳光,使这座山看上去一片墨绿色。不时有成群结队的黑色大鸟从山间飞出来,整座山散发着浓郁的神秘气息。

    我们紧了紧背包刚要上山,却发现山脚下耸立着很多石像!那些石像大约有两米高,全部都雕刻成手持长剑身穿盔甲的战士的样子。而且所有石像都雕得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二三十个石像耸立在山脚周围,仿佛是守护着美尼斯山的山神。

    我好奇地围着石像张望着,这些石像五官深邃,剑眉星目,身材强壮有力,真的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不知道是谁雕了那么多一模一样的石像,又把它们放在了这里?”我疑惑地咕哝着。

    “这些石像看起来历史很悠久了。”路德维希伸出手摸了摸被风沙腐蚀得凹凸不平的石像表面,幽幽感叹道。

    “管它那么多干什么呢!不过就是几块石头,快上山吧,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在前面的辰玄野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们现在确实没有时间用来浪费,老爸老妈还等着我拿经书去解救呢!

    “嗯!”我点了点头跟了上去,可是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道如利箭般犀利的目光朝我们射了过来,令我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是谁在监视我们?!我猛然回过头在周围仔细寻找着,可是除了高大的树木和冰冷的石像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难道是我自己疑神疑鬼?我郁闷地撇了撇嘴,继续往前走。

    咯咯——

    蓦地,我身边的一座石像动了一下,在我眼前微微侧了下身体!

    “啊!它动了!它动了!”我吓得尖叫了起来,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怎么了?!小乌鸦!”

    “发生什么事了?果果!”

    走在前面的辰玄野和路德维希立刻回过头,跑回我身边,关切地问。

    “它……石像……刚刚动了!”我颤抖地伸出手指,指向身边那座威武耸立的石像。耀眼的阳光下,它傲然抬着下巴,手持一米多长的长剑,就像个战无不胜的武士般威风凛凛。我甚至还感觉到它目光如炬!

    “石像怎么可能动呢!”辰玄野笑着走到石像跟前,伸出手拍了拍石像的臂膀笑着说,“你看!它哪里有动了?根本就一动都不动嘛!”

    辰玄野毫无防备地拍着石像,脸上绽放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而石像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阳光下,虽然依旧威风凛凛,却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犀利的气息。

    “是啊,果果,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出现幻觉了?”路德维希皱了皱眉,静静望着我的紫蓝色瞳仁里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可……可能吧……”我有点窘迫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似的胆小没用。难道是这几天一下子经历了太多事,让我过分紧张了?

    “好了!走吧走吧!不要再疑神疑鬼了!”辰玄野挥了挥手,扭过头继续往前大步前进,背上的黑色旅行包在阳光下嚣张地晃来晃去。

    “你没事吧?”路德维希盯着我的眼睛,再次向我确认。

    “我没事,对不起……我太敏感了。”我有点疲惫地摇了摇头,拼命挤出一抹笑容让路德维希安心。

    路德维希看到我脸上恢复了笑容,终于放下心来,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总觉得心里不塌实……为什么我老觉得这座山不祥?一股黑色的气息纠缠着我,挥散不去,我的眉间阴霾一片。

    没事,没事的!是我多虑了,我用力摇了摇脑袋,想把纠缠着我的不祥感觉从脑袋里驱逐出去。就在这时,我看到一座石像举起了沉重的长剑向辰玄野毫无防备的后背砍去!

    “辰玄野!小心——”我惊恐地大叫,整颗心悬到了嗓子口,脸上的血色尽褪。

    哗——

    那把沉重的长剑划破风,以闪电般的速度向辰玄野砍去,我闭上了眼睛不敢去面对那鲜血四溅的画面!

    砰!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枪声,我立刻睁开眼睛,看到那个攻击辰玄野的石像虚晃了下,手中的剑一偏,剑刃从辰玄野的肩头擦过,差一点点就砍中辰玄野了。那画面实在太惊险了,我感觉我的心脏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我撇过头,看到路德维希正手持枪瞄准石像,枪口还冒着硝烟。阳光落在他微卷的金发和消瘦的肩膀上,使他整个人都金光闪闪的。他紫蓝色的瞳仁冰冷无情,目光就像冰箭般犀利。手中的银色手枪,在阳光下反射着无温度的银色光泽。

    幸好路德维希反应快……我在心中暗暗庆幸着。

    “见鬼了!这……这些石像真的会动!”辰玄野惊愕地瞪着刚才攻击他的石像,两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看来不是我疑神疑鬼,而是这座山果然有问题!

    我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座手持长剑的石像。石像举起剑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真的活脱脱就像一位决斗场上的战士!

    3

    喀嚓——喀嚓——

    就在这时,旁边的石像也都突然一起动了,好像是听到了指令似的朝我们拔出了剑,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呵呵,这下精彩了!”辰玄野从背后的旅行包中抽出皮鞭,生死关头居然还笑得出来!

    “杀出去!”路德维希手持手枪,眼睛犀利地扫过所有石像,似乎是在计算自己能对付几个。

    我从“百宝包”的侧袋中摸出瑞士军刀,然后掰开刀刃紧紧地握住刀柄。大约有二三十个石像,我们平均每人要对付八九个!而且每个石像都有两米高,手握厚重的长剑,反观我们的武器只有鞭子、手枪和瑞士军刀……实力差距不需要计算就已经知道有多大了。

    呼——呼——

    倏地,那些石像挥舞着长剑向我们狠狠砍了过来!

    我立刻横过瑞士军刀去抵挡向我迎面砍来的长剑。“砰”的一声,长剑和瑞士军刀重重地撞击在一起,我的虎口一麻,瑞士军刀差点就从我手里松脱。我更加死命地握紧瑞士军刀,那把长剑就悬在我头顶两公分左右的地方,要是我松手,那我必、死、无、疑!

    啪!

    于此同时,辰玄野挥出鞭子,黑色的鞭子就像一条有生命的蛇,缠住了从侧面砍过来的长剑的剑刃!石像愤怒地仰起头,使劲想从辰玄野的鞭子中抽回长剑,一人一石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

    砰!砰!砰!

    路德维希那边也正展开着一场生死交战!两个石像一左一右挥舞着长剑夹攻路德维希。只见路德维希刚躲开左边一剑又迎来右边一剑,他每一次都避得非常险,只要再慢零点一秒绝对血肉横飞!路德维希在避开攻击的同时,又瞄准了石像扣下扳机。

    砰!砰!

    石像受到攻击倒退了一步,可是立刻又稳住身子向前迈进,因为子弹根本穿不过坚硬的岩石!

    我们三个都被逼到绝境,根本没有办法分身去帮助其他人,只能用尽全力自保。

    咔……咔……咔……

    悬在我头顶的长剑一点点压向我,我感觉我正顶着的仿佛是一座巨山,整个人都要被压入地底。随着“呼呼”的破风声,我在地上打起了滚,避开长剑险险地滚到一边。那个石像砍了个空,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可惜的是他并没有一头栽到地上,千钧一发之际他又收回了身子。虽然它外表看上去非常笨重,其实还是很灵活的。

    啪!

    正和辰玄野对峙的石像用力抽回了长剑,辰玄野来不及收回力气,仰面倒在了地上,像只被硬翻过来的乌龟似的狼狈不已。

    砰——

    路德维希刚躲开一个石像的攻击,就有另一个石像猝不及防地挥剑向他砍来!剑刃离他只有数公分的距离,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击!幸好他眼明手快立刻横过手枪,用枪管去挡住刀刃。“砰”的一声,他整个人被那一剑挥来的巨大力量反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闷哼一声,他整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办啊?我们打不过它们啊!”我手持瑞士军刀护在身前,警惕地望着不断逼来的石像,焦急地大喊。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快逃吧!”辰玄野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愤地说道。

    “嗯,硬碰硬不是办法。”路德维希也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苍白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快逃吧!”我放下瑞士军刀,转身拔腿就往山上跑去!辰玄野和路德维希也立刻丢下身后的石像,快速跟了上来。

    我们三个人第一次临阵脱逃,不顾形象地溜之大吉!

    小命重要啊——这个时候尊严和形象根本就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可是就连逃跑都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顺利,那些两米高的石像长手长脚,三步两步就追了上来,并举着剑向我们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啊!”

    “啊!”

    “啊!”

    我们三个狼狈得抱头鼠窜,那些石像气势汹汹,手里的长剑在风中挥得呼呼响。

    眼看着一个巨大的石像举着剑向我追来,我连忙抱着头躲到松柏后。那石像一时反应不及,“砰”的一声直直撞在了树干上,“哗啦”一声上半身撞得裂了开来!等我在巨大的震荡声中清醒过来,只见那个石像的上半身已经化作碎石块,只有下半身矗立在那里,两条腿没有方向地乱晃!

    原来这些石像虽然杀气腾腾、出招蛮横,其实反应很迟钝!

    “我知道怎么对付这些石像了!”我朝辰玄野和路德维希兴奋地大喊,“带着他们绕圈子,让他们晕头转向,然后失去方向撞在树上!”

    “嗯!”辰玄野和路德维希望着我,用力点了点头,然后避开了石像的攻击,不再和他们正面对峙。

    只见辰玄野“嗖”的一声,灵活地从石像的胳膊下钻过,然后跑进茂密的松柏林里,那几个笨重的石像也跟了上去,两只沉重的脚“轰——轰——轰——”地在地上踏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辰玄野一钻进松柏林就带着石像们转圈子,那些石像跟着辰玄野在树丛里转来转去,转得晕头转向的,就像一个个不倒翁似的开始摇头晃脑。就在这时辰玄野甩出了鞭子缠住石像的脖子然后把他们往树干上带!本来就转得摇摇晃晃的石像,反应不急轰地撞上大树撞得粉身碎骨!

    路德维希瞄准迎面向他冲来的一个石像“砰”地射了一枪,然后两个利落的后空翻躲开了石像扫来的剑,又猛然转身向后面正要往我这边冲来的石像发出一击,那石像受到路德维希的攻击停住脚步转身往他冲去。而前面向路德维希发动攻击的石像也继续同时向他发动攻击!

    当两个石像同时冲到他面前挥剑时,路德维希嗖地一个后空翻及时躲开了狠狠砍来的两把剑。轰的一声,那两个石像互砍了对方一剑,石像身上顿时裂开了长长的缝隙,接着哗啦啦碎成了无数块。

    一眨眼的功夫,石像就在我们的灵活巧对下化成了一堆堆碎石块。

    “叫你再拿剑砍我!”辰玄野拿着鞭子的柄用力地敲了敲一个没了头,像无头苍蝇般乱转的石像,瞪着眼恨恨地泄愤。

    路德维希“喀嚓”一声利落地卸下弹夹检查了下枪内所剩的子弹,然后把枪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小乌鸦,聪明!”辰玄野丢下那个没头的石像,跑到我跟前赞赏地笑道,那对黑曜石般乌黑的瞳仁在阳光下散发着纯净的光芒。

    “我也是突然发现的……”第一次被辰玄野如此直接地称赞,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我微红着脸,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拿出地图看了看地图上的指示。地图上的路线一路指向山顶,又在山顶处标着一只太阳神鸟的图标,旁边补充了一句话“向北九十步”。

    “我们继续上山吧!”我收起地图说道。

    他们俩默契地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就继续往山上走去。

    山路崎岖不平,丛生的杂草有一米多高,不时有暗藏在杂草中的带刺的藤蔓割破我们的皮肤,伤口非常浅,可是密密麻麻得就像一张网布满了我们的皮肤,尤其是出了汗后非常疼。

    不过庆幸的是,在上山的路上我们再也没有受到任何野兽以及怪异东西的攻击。

    4

    在太阳快要悬到我们头顶时,我们爬到了山顶。山顶比上山的路空旷多了,没有茂密的草丛,只有几颗枝叶稀疏的矮树。炽热的阳光无遮无拦地照射下来,我们的汗一滴滴砸在地上,很块就被泥土吸收不见。一阵阵带着咸味的风吹来,我想我们应该离海很近。

    “这个太阳神鸟的图标是什么意思呢?”我拿出地图,指着地图上的那只太阳神鸟的图标问辰玄野和路德维希。

    “或许这里有什么太阳神鸟的雕像!”辰玄野转过身,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可是山顶光秃秃的,除了几棵发育不良的树,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更别提什么太阳神鸟的雕像了!

    这个太阳神鸟的图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三个在山顶转来转去,绞尽了脑汁思考,努力寻找着蛛丝马迹的线索。太阳在我们头顶一寸一寸移动,很快就悬在了我们头顶正上方。

    路德维希紧锁着眉头,一手支着下巴认真思考着,紫蓝色的瞳仁如大海般深邃。他眨着眼,苦恼地咬了咬下唇。突然他的双眼一亮,浓密的金色睫毛激动地颤抖着,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非常震惊和兴奋的东西。

    “你们快看!”路德维希指着地上大喊道。

    我和辰玄野立刻跑到他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地上看去。只见地上隐隐约约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随着太阳光越来越强烈,地上闪烁的金色光芒也越强烈,而更让我们震惊的是这些金色的光芒正好组成一只太阳神鸟的形状!

    原来我们三个就站在太阳神鸟图案的上方!被强烈的金色光芒环绕着,我们三个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只有正午的太阳光照在地上时,这只太阳神鸟才会出现!真是太巧了!

    “找到了这只太阳神鸟,接着我们只要从这里往北走九十步就能找到经书了!”我笑着对辰玄野和路德维希说。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找到《度亡经》,我的心就抑制不住怦怦狂跳!

    路德维希拿出指南针,测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说:“这里就是北面!”

    “九十步,绝对不能差一步!”我谨慎地补充道。一步虽然是很短的距离,但也很可能让我们错过藏经书的地点。

    “嗯!”辰玄野认真地点了点头,乌黑的瞳仁炯炯有神。路德维希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紫蓝色的瞳仁像大海般沉着内敛。

    一、二、三……二十九、三十……五十五、五十六……

    我们朝着北面一步步挪过去,保持每一步跨出的距离都比较平均,我们边数着数边走,走过了一排排发育不良的树,可是当我们穿过那一排排矮树时,三个人同时愣住了——我们居然来到了悬崖边!

    “你没看错地图吧?”辰玄野蹙起了双眉,疑惑地斜睨了我一眼。

    “没错啊!地图上就是这么写的。”我立刻展开地图确认下,可是无论我怎么看还是一样,往北走九十步,“上面确实写着往北走九十步!”我无奈地放下地图。

    “可是我们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再往前三四步我们就要掉下悬崖了。而我们才走了五十六步,加上离悬崖边三四步的距离,只有六十步。”路德维希望着悬崖,瞳孔紧缩着,崖顶猛烈的狂风撩起了他微卷的金色刘海,露出如白玉般光滑的额头。

    我走到悬崖边上,俯瞰着悬崖周围,底下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轰隆隆的海浪声震耳欲聋。可是……哪里有什么地下密室的痕迹呢?

    “难道是我搞错了?”我歪了歪脑袋,嘟着嘴,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于是又摊开地图寻找起有可能被我遗漏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辰玄野敲着拳头,在悬崖边焦急地踱来踱去,路德维希紧锁着眉头望着悬崖沉思,我绞尽脑汁揣摩着地图上的每一个字眼。火辣辣的太阳曝晒着我们,很快我们的皮肤就被炙烤得红彤彤了。

    是不是从这些古老的文字翻译过来时,我领会错意思了呢?还是我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呢……

    “啊!”正在我深思时,突然听到辰玄野大叫一声。我和路德维希一同转过头望向他,目光中透漏着明显的疑惑和被打断思绪的不满。

    “地图上写的是‘向北走九十步’,但是又没限制行走方式,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往下走呢?”辰玄野自信地勾起嘴角,坏坏的笑容性感得令人脸红心跳,飞扬入鬓的剑眉神采飞扬。

    往下走?我困惑地蹙起眉毛,眉心耸起一座小山丘。往下走……是顺着悬崖往下走吗……我走到悬崖边上往下俯瞰。悬崖壁如刀削般几乎等于水平线呈九十度,怒浪拍打着悬崖壁激起一阵阵白色的浪花。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猛然醒悟过来,“玛雅人建造的密室很可能就在这悬崖下面!”要问什么地方最不容易被人发现,那不就是人们根本不会涉足的悬崖底嘛!

    “确实很有可能!”路德维希睁大了眼睛,紫蓝色的瞳仁在阳光下如宝石般绽放着绮丽的光芒。

    “那我们赶快下去看看吧!”我握紧了双拳,迫不及待地说。

    “嗯!放根绳子爬下去看看。”辰玄野点了点头,然后从旅行包中拿出一捆粗麻绳,把绳子的一头在离悬崖最近的一棵树上绕了两圈再紧紧扎住,拉了拉确定牢固了再把绳子丢下悬崖。

    “下去吧!”辰玄野放完绳子,抬起头对我们说了句,然后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往悬崖下爬去。我立刻跟了上去,路德维希紧跟在我身后。

    悬崖周围形成的风流非常强大,我们三个人被风吹得左右摇摆不定,狼狈得就像三只吊在绳子上的蚱蜢。

    “风大!大家小心了,抓紧绳子——千万别掉下去!”辰玄野拔高了嗓子,对我们大声提醒道,声音在狂风和怒涛声中有点支离破碎。面对危险的悬崖,一不小心我们就会粉身碎骨。

    狂风猛烈地刮着我们的头发和衣服,我们紧紧地攥住绳子,一点点往下爬。

    一边爬我一边在心里默数着“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