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区的公园里。”电话那端很安静,许灿的声音尤为清晰,平静而低沉。
安小染抿紧了双唇,眼里都是不安的情绪,捧着电话在犹豫。
许瑞泽说让她放手就放手得彻底,如果她又下去,那算不算她反悔呢。
许瑞泽不希望她纠缠,而她似乎还分不清现实。接到许灿的电话便连饭都不吃了,拿了件大衣迫不及待的往楼下冲。
看着她急匆匆夺门而出的身影,房媛媛的脸上闪现担忧。
刚刚还犹豫不决,现在就这么果断了,许灿果然是厉害,一个电话攻破了她所有自卫的防线。
他们又见面,真的要说清楚了吗?可染染放不下啊,这才几天没见面,她就憔悴的不成人样,饭都没吃几口就跑下去了。
盯着面前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咖喱饭,房媛媛忧伤的叹气。
天空弥漫着浅浅的雾气,可公园里还是一片盎绿的景色,许灿穿着浅色的大衣站在公园的长椅旁,双手插在大衣里,风吹动他的衣诀,高大而英俊的身影显得那么迷人,微低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有些沉重。
越靠近他,安小染的脚步慢了下来,心里却慢慢的不平静了。站在他的身后迎着冷风站了很久,她贪恋他的身影。
深吸了一口气,安小染的语气听起来很欢快,“怎么突然约我在公园见面呢?”
出声才发现,自己还是掩藏不住那抹伤感的。
许灿缓缓的转过身来,她的眼前似乎也出现了光的迹象。
“我哥说了什么?”他凝视着她清亮的双眼,她的一切情绪都暴露在她柔和的眸子里,她的脸颊微红,不知是风吹还是难过;她的眼睛浮肿,不知是失眠还是哭过;她的精神失落,不知是忧愁还是折磨。
安小染对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还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笑风轻云淡的开口,“你在说什么啊?你哥?你有哥哥吗?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你这么喜欢装傻。”许灿轻轻笑了出来,带着一丝嘲讽,难怪他说的话这么难让她听懂。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插进了她柔软的心口,疼在无处蔓延,几乎要窒息。
好奇怪啊,他们之间的对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尴尬了,他的话也似乎更加伤人了,还是她变脆弱了?
她不懂。
她总是茫然的在追求,云里雾里的自己一头热,现在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最想要的,往往都是最难得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许灿看着她沉默不语,心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火气,语气加重了。
是不是从绑架案后,她就变得沉默怯懦了,她是被吓破胆子了吗?现在连面对他都是在下意识的抗拒。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里莫名的发慌,说不清楚为什么。
“我……”安小染被他问到了,抬起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能不能说自己没有脸再面对他,因为放弃即是再见了。
她不想做那个阻碍他去寻找幸福的那个人,那样的话,就算得到了,也不会是幸福。
“安小染,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想找我的时候就死活纠缠怎么都赶不走,现在是厌倦了?看都不想多看着一眼?你当我许灿是什么,完全以自我感觉为中心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想过?!”这是许灿第一次对她有这么大的脾气,很像一个抓狂的孩子,他生气,吼她,脸色变得好难看。
要恼火,暴躁,无法忍受。
他的双眸在冒火,而她,最后会被燃烧得连灰都不再剩。
可他不会明白她心里的想法,那天的场景他有见到,她差点被欺辱,女生的所有都几乎被暴露完了,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干净清纯的女生,可以放纵自己肆无忌惮的去爱他,而现在,她没有资格了。
在她心里,他是高贵而圣洁的,不容许任何东西染指。
“你现在面对我觉得自卑是吗?”许灿猜透她内心的想法,很崩溃的说出来,觉得是可笑的笑话一般,“安小染,我问你,你有被怎么样吗?那个人他侵占你了吗?”
眼睫毛轻眨了下,想不到许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安小染的面色流露出一抹难堪,看着他,有些艰难的开口,“他亲我,摸我了。”
对她来说,这已经算是一种玷污了。她要的是自己干干净净的,从来没有被碰过的,这样的她才是不染风尘的才是有资格去追求他的人。
当时她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答应许瑞泽放手的。
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许灿之前也有说过让她离开。
他烦她了讨厌她了。她有自知之明的,用不着别人一次又一次的来提醒。
“那是你情愿的吗?”许灿的情绪缓和下来,却充满感伤。
安小染用力的摇头,红红的眼里全是委屈。怎么可能会愿意呢,他又不是你。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许灿忽然觉得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当初巴不得她离开的是他,现在她安静沉默了,他开始穷追不舍。
他只要一个答案,至少让他知道她冷淡的原因。
安小染的眸光里含着泪光,脆弱得仿佛陶瓷娃娃,柔软得如此的不堪一击。她抿唇艰难的牵扯一个笑,看淡了一般,“许灿,你该去寻找她了。”
一段没有结果的独角戏也该结束了。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她觉得过了很漫长的时间,有他的日子里,每一刻都值得祭奠。
即使早有预感,可在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还是震惊的,思绪凝固了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平静的脸上很是淡然,许灿愣了下,轻声开口,“这句话其实你很早就想说了是吗?”
来之前他有慎重的考虑过,如果霜找不到,如果她依旧,他会给两个人一个机会。而现在,他刚刚滋生出来的想法还没发芽就已经被埋葬了。
注定有缘无分。
经过这一次,许灿觉得身上的包袱一下子变轻了,他终于可以甩掉她了。
“既然没有可能,不如放手祝你幸福。”安小染很自然的一笑,有些苦涩些许淡然,道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
她现在就是抱着祝福的心态在面对他。
她这么洒脱,如果他在继续追问就是傻瓜。
“好,你觉得好玩就继续。”许灿张开双手很无所谓的姿态,脸上的笑容是虚假的,他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潇洒的转身离开。
她不是在玩,她是认真的。对他,她从来都不是在玩。
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对话了,安小染清楚的明白,再遇见即是路人。
她可以不用为他而烦恼了,不用想着怎么表现自己才能博得他的青睐和好感,怎么才可以让他多关注自己一点,每天要打多少通电话才能睡着……
这些她通通都不用费心去苦想了。
因为再也没有哪一个人像他一样给她这般心动。
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许灿,如果恨她,不要太久,她会难过的。如果想起她,想起她的快乐和欢笑就好,不堪的就忘了吧。
对不起,这段感情她没能坚持到最后。
她放弃的不是许灿,而是自己。
那天,安小染抱着双膝蹲在公园里哭了很久很久,把一切回忆都埋葬了。
那天,天色暗沉,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安小染任凭雨水淋湿了自己。房媛媛打着伞下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弱小的她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看起来那么的孤独无助,那么凄凉。
她慢慢的走近,将伞遮挡在她的头顶上,淡淡的说了一句,“也许,这是你们最大的过错。”
安小染的哭声更大了,伴随着雨水的声音,泪豆大的划过,雨淅淅而落,空气到处都飘扬着感伤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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