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西边不足百米处有家铁匠铺,店铺内有位年约五旬的老者,独自一人打造武器。
老者姓王,人称王铁匠,性情古怪,若认为与你有缘,则分文不取,若瞅你不爽则万金难求。
三年前,秦云穿着粗布衣衫,手里攥着三文钱和不知从哪找来的生铁秤砣,只身来到铁匠铺让王铁匠给他打造一把短剑。他根本不知生铁太脆,可铸不可锻。
王铁匠好似看着外星物种一样,脸上挂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看向秦云。
秦云一脸无辜的表情,闪动着漆黑明亮的眼眸,直直看着王铁匠,不断的催促王铁匠给他打造短剑。
王铁匠面无表情看了看少年道:“那凉快,去那玩去,别在我这碍事!”
他似乎没听到一般,笔直站在铁匠门口,漆黑明亮的眼眸始终不离王铁匠身影,从早晨直至正午依旧站在那。
正午日头颇为毒辣,地上的泥土被秦云的汗水浇湿了一大片,似一尊石像一般屹立不动。
王铁匠闭着眼睛,悠闲的摇晃着那欲支离破碎的藤椅,藤椅每一次摇动,都会发出吱吱的响声,让人颇为揪心。
秦云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以至响午正中,又瞅了瞅铁匠铺,心中想道:“看来王老头并不买账,似自己如空气,自己站多久都无用。”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随后转身大步向破庙走去。
王铁匠看少年走后,以为他坚持不下去走了,嘴角上扬轻蔑一笑,脸上颇显得意之色。
他明白若每人都在他门前站上一会,便给免费打造武器,那不久他就要改名叫王白劳。并不是他没有爱心,同情心,只是他不愿被这爱心和同情心绑架。
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秦云徐徐缓步走来,怀里抱着一坛酒。
来到铁匠铺门口的一处平台,将其放在树荫下。
自己席地而坐,揭开罐子黄泥封口,倒出一碗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的醉仙酿酒。
时不时用扇子煽动着,酒的香气渐渐向远方飘散而去。
数息后,一股似若幽兰的酒香向铁匠铺飘去,香气不浓也不谈,恰到好处让人陶醉其中。
王铁匠用鼻子嗅了嗅,顺着酒的香气转头睁开眼向前望去,酒香已勾动他的心弦。
看着少年用蕉叶扇子,不断扇着酒坛口部,使其香气向铁匠铺飘去,心中好气又好笑,故作诧异状向秦云搭话道:“你不是刚走嘛!怎么又来了!”
秦云抬起胳膊用手背抹了抹嘴边饭渣,嘿嘿一笑道:“让你老失望了,我刚才是去吃饭而已,吃完饭顺便带了一坛醉仙酿,这酒可是附近百里出了名的香,好多地方的人都慕名而来,都不一定能喝上此酒。”
“这酒产的也是极少,只有夏秋两季才供应一段时间,倘若不喝上一碗,实在是为其感到非常惋惜!”
“这天气炎热,嗓子干的都快冒烟了,你老要不要润润嗓子。”
王铁匠倒是尤为纠结,一想就知道这小子给自己下套,这酒是那么容易喝的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咳了一声故作姿态道:“老夫不渴!”
说完还将脸转了过去,故作不吭声状。
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随着酒香似有似无的飘来,王铁匠的心里犹如猫抓一般很不舒服。
抬头望了望似若火球般的烈日,舔了舔干裂嘴唇,顿时感到喉中干涸难耐。转头望了望蕉扇下的酒坛,自己实在抹不下来这张老脸,也不好作声道,只能眼巴巴看着酒坛。
秦云看到时机成熟,端了一碗酒向铁匠铺徐徐走来。
树荫下离铁匠铺口只有数米远,王铁匠感觉好似有数千米远。
待秦云来到铁匠面前,低声问道:“王伯,你帮我尝尝,这酒烈不烈,我酒量浅,一碗到!”
铁匠瞅了一眼,立即接过酒碗一饮而进,砸了砸嘴道:“此酒颇烈,不适于小孩子喝,你且拿来,我帮你收着,明日取短剑的时候将其一同带走!”
太阳落下,月上枝头,秋风徐徐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秦云抬头看了看晚上月色,天空繁星点点,不时有流星划过。秦云看的痴了面露憧憬之色,时不时傻笑着,也不知在憧憬什么?傻笑什么?
第二日,秦云怀着抱着一坛子醉仙酿徐步来到铁匠铺,刚进屋就看见王铁匠闭着眼睛躺在那颇旧的藤椅上摇晃着,那藤椅欲散未散的样子着实让人揪心,每一次摇晃都咯....吱....的响。
每迈出一步都尽量避免声音发出,尽管如此刚踏进内院,便听见王铁匠说道:“小子,你来了,干嘛鬼鬼祟祟的!快!快将你手中的酒拿来让老夫尝尝。”
秦云用手撕开酒坛封条,倒出一碗醉仙酿放在王老藤椅旁的石桌上,表情甚是惊讶道:“王伯你真是神人也,能听见我进来也罢,居然还知道我怀中抱着酒坛,这酒坛可是密封的紧呐!”
“呵呵”
王铁匠摸着山羊胡子笑了一声道:“你虽呼吸细微,步若轻羽,倘若是寻常武者倒是瞒的过去。可是对于老夫来说你还是太嫩了。短剑就在左排第三格木架上,你自己去取吧!”
“好勒!王伯,你慢慢喝,我这就去取,嘿嘿!忘了告诉您,这酒是用你老名字舍来的,月底酒楼就会来清帐的。”
“臭小子,你真是滑头,老夫竟然被你摆了一道!明日去让酒楼多送些醉仙酿来,省的过些日子卖光了!”
“好勒!王伯,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王老望着秦云的背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顺手端起酒碗将酒一饮而尽。
他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这些年来,在那里无人敢和他这样开玩笑,手下众人皆是畏畏缩缩,倒是让他感到百无聊赖,好生无趣。
正好到了境界突破瓶颈,王铁匠经过观星子的指点,来到这座小城寻找突破的契机。刚开始遇到都是些趋炎附势,唯利是图之辈,让他好生反感,王铁匠索性一概拒客。
秦云的到来,却让他看到了淳朴和天真,也给这空旷的院里添加了些乐趣,使其不在死气沉沉。
秦云龙腾虎跃的来到木架子旁,看到架子上满目的奇异兵器。用手指数了下,从左排第三格取下一把二尺来长的短剑。这把短剑样式普通,白光闪烁,很是轻巧。短剑给他的感觉却是寒气逼人,看上去好似有丝丝寒气滲出。
“王伯,您老慢慢品,我出去试试短剑如何!”
话音刚落秦云已出院门,向山谷中奔去。
数日过后,王铁匠躺在即将散架的藤椅上,时不时的摇晃着,时不时瞅着店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
每日响午过后,秦云都会来看望王铁匠,可最近几日却不见其身影闪动,王铁匠的似乎又回到孤独的时候。
今日的余晖染红天边,天边像是燃烧了起来,却还是不见秦云身影浮现,看来今日是不会出现。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王铁匠的紧绷的脸色浮现了一丝笑容。
内院门口有人影闪动,步伐非常的慢,一步一步向前挪着,此人脸色也苍白无力,有气无力挪到藤椅旁的石凳上。
王铁匠瞥了一眼,摸了摸山羊胡子,道:“小云子,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是被雷劈了,还是被小媳妇榨干了。”
“王伯,你老也是够二的,我都成这样了,还拿我开玩笑。”
“没挂就好,咋的啦!快给老夫讲讲!”
秦云白了一眼王铁匠,挪了挪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坐姿,抿了一口酒道:“那日刚拿上短剑,我便去了山谷中,刚进山谷就遇到一只猛虎。”
“哎......!我的命也是真背啊!”
“那虎眼若铜铃,身若碾盘轱辘一样大,长约一丈,鼻息粗重,毛发灰棕相间。我与其搏斗了许久,都只伤其皮毛,却被那畜生的利爪差点洞穿身体。那时已经筋疲力尽,就在自己撑不下去时,突然有狂风吹过将我卷起,醒来后,我就挂在村口的大树上。”
秦云想起当时情形,不由得拍了拍胸口,喘了几口粗气,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小云,今后行事切不可这么冒失,你若有个闪失谁陪老夫聊天解闷。”
“你老真是二上天啊!都不问我伤的如何,却怕没人陪你聊天。”
“小云子,老夫替你看过命相,你不是短命之相,可是三灾五难还是会有的。”
王铁匠捋了捋山羊胡子,沉思了片刻,瞅了秦云一眼,手指悄然在秦云额头上点了一下,淡淡道:“老夫传你了两套功法,你回家后勤加练习,今后对付些畜生还是绰绰有余。”
秦云听到后,觉得这是何等机缘,急忙起身向王铁匠跪拜而去,却被老王拦了下来。
王铁匠双手将秦云扶起,道:“不必行此大礼,今后多多来陪老夫说说话便可。”
“好的王伯,刚才勿怪云儿没大没小,等身体好些了,再来陪你老人家。”
王铁匠挥了挥手道:“老夫就喜欢你这种肆无忌惮的说话方式,你可千万别改。去吧!回家好好调养身子。”
“那.......!云儿就先回家了!”
秦云转身,一步一步向家里挪去。
王铁匠遥望着背影,自语道:“真不知道,这对你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