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修士大感不耐,叫道:“既是可疑,那就一剑杀了,又何必多问。”举剑就向秦忘舒胸口刺来。
秦忘舒知道对手宁愿枉杀,不肯错过,那是万万避不过。城中五行禁旗已高高竖起,诸术威能大减,近身杀伐虽是自家所在,但能否逃出生天,机率未必就有一成。
身子向前一纵,赤凰刀应声而出,与那出剑的修士身子交错之际,赤凰刀已将此人的头颅割下。
黑肤女子这时惊惶大叫道:“是秦忘舒,是秦……”
不等她叫出第二声,面前刀锋闪亮,双目如刺,秦忘舒的赤凰刀已架到她的颈前,无形力气逼来,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此女心中大骇,后面的话怎样也说不出来了。
但那赤凰刀转斩为拍,将黑肤女子轻轻地推了出去,虽在极端困境之中,让秦忘舒向一名女子动手,心中仍是不忍。
这时身边三名灰衣修士齐声大喝,法剑并举。在这五行禁旗下,三修若想施展法术,同样艰难无比。
秦忘舒脚下施展开小禹步法,端得如神龙在天,见首不见尾,只行了几步,就晃得三修眼花,立时又杀了一人。
剩下二修明知不敌,却不敢后退,口中大叫,声声唤人来援。
秦忘舒暗道:“若想逃出生天,非得动用土行术不可,若想施展土行术,那就得将街心那面黄旗斩断。”
五行禁旗旗分五色,是为青金黑红黄,分别对应木金水火土,中央黄旗则是土行所在,不斩此旗,五行之术如何动用。
面前二修虽不敢逃走,却也不敢上前,秦忘舒若想杀了二人,总要费些手段,此刻时间宝贵,怎容耽搁。因此秦忘舒弃了二修,直奔中央黄旗而去。
但刚刚踏上长街,就见街上人影幢幢,竟从各处巷道涌来数十人,这些修士境界修为未必就高,但在城中近身厮杀,人数众多反而成了最大的优势。
以秦忘舒的近身杀伐手段,对手纵是来了成千上万也是不惧,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位北氓神女莫幻真,此术的幻术着实惊世骇俗,虚虚实实,真假难辩,若是惹得此女出手,秦忘舒绝无幸理。
不知城中的五行禁旗对此女的幻术是否也能加以限制,若幻术受禁旗影响,秦忘舒尚有一线生机。
这时面前已有三修持剑刺来,不远处则有七八名修士急步赶至,秦忘舒若想欺近黄旗,所杀之人,至少也要在十人以上。
秦忘舒暗叫道:“只盼北氓神女亦受五行禁旗所限。”
抬手一刀,将三修中一人杀了,又趁着另外两修错愕惊惶之际,滑步向前。此战杀得人越多,越容易激得北氓神女动手,因此能不杀人,还是尽意少杀为妙。
奈何雪神宫修士不绝涌来,一层又一层,每次要冲突一层包围,至少也要杀掉一人,等秦忘舒刀下又倒下两人时,空中传来北氓神女的惊叹之声:“秦忘舒果然名不虚传。”
细辩北氓神女的声音,与刚才大不相同,那声音忽强忽弱,怎如刚才如在耳边说话一般。看来北氓神女,亦要受这五行禁旗所限。秦忘舒想通了这点,自是心神大定。
北氓神女又道:“大家小心,此人要斩黄旗。”
护旗的那位大汉本来蠢蠢欲动,要加入战团,听到这话,急忙连退数步,立在黄旗之下。
秦忘舒抬头瞧了瞧那面黄旗,乃是凭空竖起,离地面约有百丈。自己就算赶到旗下,但因遁术受到限制,百丈的高空,不知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纵过,想来斩此黄旗,亦是极其不易了。
越是极危之境,越是考验修士心境,秦忘舒沉心静气,将小禹步法施展到极致,哪怕身在十几柄法剑的围攻下也是进退从容。但诸修已窥知秦忘舒用意,又得了莫幻真的法旨,怎肯退后,迫得秦忘舒非得杀人不可了。
就在这时,从巷中窜出两名修士,直奔街心黄旗而去,长街上的雪神宫修士皆被秦忘舒吸引,怎有心思去管他人,竟被这二修几步冲到黄旗之下。此二修显然是随着慕苍柏同来的三家七宗修士。
大汉喝道:“近旗者杀!”
自背下取下一柄法剑,就与那二修斗将起来。这大汉身高臂长,斗起剑来大占便宜,三家七宗修士长于法术法诀,论起近战来也只是寻常水准,只斗了片刻,一修就被大汉斩断一臂,另一修心中惊慌,转身就逃,被大汉赶上一刀,反倒结果了性命。
想来三家七宗修士既被遣来雪域,又怎是弱者,若是祭法斗宝,必定是惊天动地,可惜在五行禁旗之下,一身法术施展不得,转眼横死。
二修一死一伤,对黄旗已构不成威胁,雪神宫修士急速向大汉靠拢,黄旗下已多了七人,再想接近黄旗更是不易了。
秦忘舒暗暗摇头,看来三家七宗修士也是轻敌了,小瞧了雪神宫的势力,更不知近身杀伐的凶险。此战极可能是全军覆没了。
从巷中又冲出二修,秦忘舒于厮杀之际动用余光瞧去,瞧出正是任谦冲与慕苍柏双双冲将出来。此二皆是三家七宗精英修士,出手自是不同,二人一左一右,冲出小巷,手中法剑各诛一人,离黄旗只有数十丈了。
雪神宫见这二人来势汹汹,亦是大皱眉头。
本来街上修士有七八成皆来围堵秦忘舒,也只是拖缓秦忘舒的步伐罢了,如今又来了两名对手,雪神宫修士虽多,此时却有捉襟见肘之感。
任谦冲大步向前,手中法剑又斩杀一人,一时心中得意,不由大笑道:“雪神宫修士,也不过如此。”
忽觉面前一花,一人急纵而至,拦在身前,任谦冲瞧清此修面目,面色就是一沉,原来此修便是刚才最先现身出手的雪师疾了。
雪师疾亦笑道:“兄台所评,师疾不敢苟同。”此修身形快极,忽地就扑到任谦冲面前,任谦亲大骇,只得急退数步,手中法剑狂舞狠劈,方将雪师疾逼退了。
那边慕苍柏亦多了名对手,正是雪真落赶到,若论四修的杀伐之术,倒也是不分轩轾,一时间难以出分高下来。
秦忘舒身边修士始终数目不变,总是维持在十七八人上下,若是被他杀了一修,立时就有修士补上。瞧身边雪神宫修士个个凛然自危,神情惊惶,但却是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只因雪神宫法则严苛,若敢退后半步,同样是个死。
秦忘舒瞧这情形,就算攻到黄旗下,除非是杀尽身边修士,否则少不得牵手绊脚,怎容他纵到空中去斩断黄旗,看来只有另想他策了。
想到此处,先将赤凰刀施展,眨眼间杀了两人,雪神宫修士心生惊惧,本能的退后数步,秦忘舒这才将轩辕弓取将出来,那搭在弦上的正是野人所赠的昊冰箭。
此箭若是平时射出,便是将这半座城池打塌了也不稀奇,但在五行禁旗之下,又能发挥多大威能。
秦忘舒心中念诀,四周狂风大作,那昊冰箭便一寸寸抬将起来。
雪神宫修士齐声叫道:“此人要射黄旗。”
莫幻真的声音平平送到:“黄旗若倒,诸修皆以畏战不前论斩。”
雪神宫修士听此法旨,人人自危,猛然间齐齐发一声喝,向秦忘舒舍身攻来。
秦忘舒抬弓凝气,怎能动手?只好仗着步法精妙,在人群之中穿梭往来,身边皆是刀身剑影,纵横劈斩,往往就在间不容发之际,被秦忘舒勉强避过。再瞧那昊冰箭,也不过只抬起三寸而已。
慕苍柏喝道:“秦兄莫慌,我来助你。”闪过身前的雨真落,就向秦忘舒这边靠拢。诸修只顾着秦忘舒,哪知背后有人杀到,一时不防,竟被慕苍柏杀了二人,抢到秦忘舒身边。
秦忘舒笑道:“帝困山一别,不想又在此处遇见。“
慕苍柏道:“秦兄只管施法,苍柏不死,怎样也要保秦兄周全。“大喝声中,迎着雪神宫修士冲了过去。
刚才他从外围冲来,倒也是容易,此刻被围在核心,雪神宫诸修又是舍身相搏,情形大为不同,也就是数息时间,身上已中了数剑。慕苍柏自是死战不退。
那边任谦冲也明白此战关键,亦向秦忘舒这边靠拢,可惜却被雨师疾与雨真落双双截住,自保亦是艰难,若想替慕苍柏分忧,那是万万不能了。
此刻秦忘舒手中昊冰箭已与地面平齐,还需再抬高数寸,方能对准空中黄旗。
之所以如此缓慢,是因五行禁旗之下,聚气不易,比起上次来,竟是慢了数倍了,而留给秦忘舒的机会,也许仅有一次了,若不能将昊冰箭灌足灵力,又怎能射靠黄旗?
忽听耳边传来莫幻真的呢喃之声:“莫非此战真要我出手。“
这轻轻一句话,吓得慕苍柏与任谦冲皆是亡魂大冒,莫幻真若是出手,三人怎有半丝机会?
秦忘舒也是情急,双足猛然一顿,数道凤火自体内激射而出,人群中立时有数修身上面上被凤火扑到,顿时惨叫起来。凤火燃烧极速,也就是片刻之间,那着火的修士便化为飞灰,而见到身边同伴火光熊熊,雪神宫修士再有勇气,此刻也唯想着一逃罢了。
趁着四周形势松缓,秦忘舒凝神静气,将昊冰箭又抬起三寸,堪堪对准了空中黄旗。心中暗祷道:“只盼此箭抢在莫幻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