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袋土鸡蛋

    第二天是星期天,大安照常休息。

    昨天从农贸市场扛五十斤米到家,累得他躺在床上喘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直到这时他才知道,那些靠帮别人扛东西挣点生活费的人其实是多么的不容易。用当牛做马来形容他们,一点也不过分。而他们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又是来自农村的。城市的建设离不开他们,城市里的人要生活得舒舒服服在很大程度上也离不开他们。他们是世界上最廉价的劳动力之一,因而他们在城市里,往往又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否则国家也不会出台那么多保护农民工利益的法律法规了。

    大安妈买土鸡蛋,主要是用来煮早餐。面条加鸡蛋,是他们家一年四季基本上不变的早餐。这样一年下来,光早餐钱就能省下不少。虽然弟弟小安已经毕业并找到了工作,但当妈的还是说能省就尽量省,要省下钱来给兄弟俩娶媳妇,再说现在一家人还挤在这不到五十平方米的房改房里,不想办法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兄弟俩无论谁先结婚,另外一个就得出去租房子住。

    不客气地说,住房问题应该是我们这个国家最头痛的问题之一,特别是在大城市里,像大安家这种情况,那还算是好的了,他有一个同事,一家七口住的那套房子,还没有他家这套宽,害得两口子想亲热一下,都得去外面开房。

    就他家这种情况,要另外再买一套房子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将这套房子卖掉,然后想办法买一套大一点的二手房。所以当妈的说能省就省,自然有她的道理。

    一家人吃过早餐,已经是八点多钟了。

    小安在他们公司也是上“行政班”的,那公司女人占了百分之九十五,所以男人就成了稀有动物。物以稀为贵,加上小安长得也不错,又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所以工作不到两个月就对上象了。这不,一吃完早餐,碗都顾不上洗就约女朋友去了。

    大安爸上了年纪后,从生产第一线调到了保卫科当保安,准确地说是在公司里看大门,虽说上的不是“行政班,但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免除了上夜班的辛苦,也算是受到了厂里的额外照顾。

    “大安,你陈阿姨说今天晚上带一个姑娘来,说是她的一个远房侄女,人比你小好几岁哩。那姑娘我见过,人长得挺漂亮的,听说也很勤快,妈的意思是,人家要是不嫌弃我们家,你也不许嫌弃人家,这次你要是再不听话,妈非跟你急不可!”当妈的等老伴出门后,做起了大安的工作。

    自从大学毕业后,大安记不清母亲这是第几次托人为他介绍对象了。说实在的,在老妈托人介绍的那些女孩子当中,还真有几个挺不错的,可结果都是谈了不到一个月就吹了,不为别的,就为他们家那套屁大的房子。哎!这年头,没有房子找老婆难,没有一套大一点的房子找老婆也难。

    “妈,我晚上有事,还是改天吧。”大安知道这姑娘如果真的像老妈说的那么好的话,结局肯定又是跟上几回一样,所以只好推说有事。

    说实在的,他再也经不起失恋的打击了,要是再被甩一次的话,只怕以后连谈恋爱的勇气也没有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反正今晚你得给我好好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别以为妈不知道,你这是让女人给甩怕了,没出息东西,还像不像个男子汉!”大安妈故意板着脸道。

    “那、那好吧,就让你儿子再被甩一回吧!”大安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

    “呸呸呸!大清早的说话不吉利,我看你是成心想气死老娘!”当妈的说完瞪了大安一眼,然后拿着菜篮买菜去了。

    母亲走后,大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这时,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眼前。这张美丽的脸就是那位卖土鸡蛋的姑娘,此刻一想到她,大安内心深处便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这种冲动牵着他的心,使他再也不想睡了,于是从床上下来,下楼后向农贸市场走去。

    来到农贸市场,这里己经热闹得不得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人们的说笑声,还有城管人员的喝斥声连成一片。

    走过上百家蔬菜零售摊,便到了卖鸡蛋的地方。

    他远远地看见,那个卖新鲜土鸡蛋的姑娘,正在给顾客秤鸡蛋。

    “这位大哥,买点土鸡蛋吧,你瞧,这边是昨天才收上来的,新鲜着哩。”大安来到姑娘的摊位前,姑娘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他拿起一个土鸡蛋,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然后问道:“阿妹,你这鸡蛋是批发来的吧?”

    “不是!批发来的一般都不太新鲜了。我家在乡下,我们那一带几乎家家都养鸡,所以我就托人走乡串户帮我收购新鲜鸡蛋,当天收上来多少,第二天我弟弟就用车拉到这里来了。”姑娘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那好,给我秤五斤。”大安高兴地说。

    “好哩!”姑娘说完递过来两个塑料袋子,然后说:“大哥,你自己选。”

    大安连忙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还是你帮我选吧。”

    姑娘冲他笑了笑,然后便帮他选鸡蛋。

    就这一笑,大安仿佛是被电了一下似的,浑身舒服得骨头都快软了。

    但很快,他就像是被当头淋了一盆冷水一样,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

    因为在姑娘帮他选鸡蛋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来到了摊子前。

    “丽花,小雨说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小伙子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姑娘说。

    姑娘冲他妩媚地一笑,柔声道:“唉!回吧!路上小心点!”

    说完拿起三个鸡蛋,往小伙子手中一塞,说:“柱子哥!给!”

    “不了,鸡蛋我家多着哩。”小伙子傻笑着说。

    “那是你家的,这是我给你的,不同!”姑娘说完硬把鸡蛋塞进了小伙子的衣袋中。

    小伙子就像捡到了三个金元宝似的,激动得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看着小伙子一脸幸福地离去,大安心里酸溜溜的,总觉得这姑娘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大哥,鸡蛋秤好了,刚好五斤。”不知不觉地,姑娘己经帮大安秤好了鸡蛋。

    大安傻傻地站着,好像没有听见姑娘的话。

    “这位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想买了?”姑娘看着他问。

    大安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付了钱,然后提着两袋子鸡蛋,像失了魂似的回到家中。

    这时,当妈的已经买菜回来了,见大安提回来两袋鸡蛋,气得脸都变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啊?这么多新鲜鸡蛋,一天吃两个,吃到最后,那还叫新鲜鸡蛋吗?”当妈的大声问道。

    “妈,你不是说陈阿姨今晚要来么,这新鲜土鸡蛋在城里稀罕着哩,这两袋鸡蛋呀,一袋给陈阿姨,一袋嘛……”大安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好将错就错。

    当妈的马上明白过来了,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我儿子原来不傻啊,想得比妈还周到呢。这鸡蛋分成两袋虽然少了点,但礼轻情意重嘛,相信人家姑娘也不会说什么的。还有,如果人家姑娘愿意跟你好,那你以后还得多献点殷勤,女人嘛,就是喜欢懂得献殷勤的男人。”当妈的说得眉飞色舞,就好像陈阿姨介绍的那个姑娘,十有八九会成为她的儿媳妇一样。

    大安想,看来当初老爸能追上号称公司十朵鲜花之一的老妈,十有八九靠的就是献殷勤!

    到了晚上,陈阿姨果然带着一个姑娘来了。

    一家四口像欢迎贵宾似的欢迎她们,弄得人家姑娘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为了活跃气氛,小安还特意去把他的女朋友接来,两个姑娘一见面就像老相识似的,话匣子一打开就不知道停了。

    看着两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父母高兴得脸上都笑开了花。

    小安的女朋友叫余华,也是第一次来他们家。

    余华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看上去苗条而又不失丰满。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显示着她与众不同的气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显示着她的聪明和智慧。一张谁看了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的瓜子脸,更是使她浑身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看到小安的女朋友如此出众,大安在为他高兴的同时,也在为他担心。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追求的人一定不少,万一哪天真的让人抢走了,他担心小安承受不起那样的打击。

    陈阿姨给大安介绍的这个对象名叫晓燕,她身高比余华稍矮一点,但论起漂亮来,丝毫不比余华差。也许是家庭条件的原因吧,晓燕的穿着和打扮远远不如余华,但她却对穿着和打扮非常感兴趣,跟余华聊着聊着,就聊到穿着和打扮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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