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似乎陷入了僵局,面对彼此矛盾的线索和证据,罗格点起一支雪茄走出帐篷,在帐外来回踱步凝神细思,将案子现有的线索从头梳理一遍。
“死去的凯文王子和侍从官斯图尔特与其余两名将领一同赴宴,只有凯文和斯图尔特中毒身亡,说明凯文和斯图尔特有一个被投毒的交汇点,而这个交汇点避开了这两名将领。”
“凯文帐外的士兵称他回帐篷后喝过一杯水,斯图尔特回到营帐后没有喝过水,如果士兵所言不虚,两人中毒的交点就不是军营内的饮水投毒,这样的话,最有可能的还是霍彻斯基的宴会。”
想到这里,他突然停下脚步暗想:“宴会上凯文和一众将领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只有一种东西是他自己独享的,难道说……”
他皱了皱眉急转身走入帐中,帐内的众人都茫然无措的看着他,罗格上前问凯文带去赴宴的两名将领:“凯文殿下在赴宴的时候,有没有与侍从官一起进食过什么东西,而你们两个人都没有食用过?”
两名将领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回答:“说起来的确有一样,就是霍彻斯基给殿下做的红菜汤。”
听到这话,罗格精神一振连忙问:“说说当时的情况!”
那将领一边回头看看自己的同僚们一边说:“当时侍女把红菜汤端上来的时候,殿下正准备品尝,斯图尔特突然拿起一只汤勺舀了一勺,自己先尝了尝之后才允许殿下食用,因为霍彻斯基夫妇都在场看着,当时的场面还有些尴尬。”
“斯图尔特经常帮殿下尝菜吗?”罗格进一步追问道。
“是的,”另一名将领点头道:“每次殿下吃东西的时候斯图尔特都会帮他先尝,自己没事的时候才会允许殿下食用,多年来一直如此。”
“我明白了,谢谢各位。”罗格向安东尼奥使个眼色,转身大步走出了帐篷,安东尼奥和两位姑娘紧跟出来,来到罗格身边听到他说:“霍彻斯基骗了我们,他隐瞒了斯图尔特喝过红菜汤的事实。”
“你是说他是凶手吗?”安东尼奥心里隐隐的感到不妙,如果真的证实霍彻斯基是凶手,战争必将爆发,车城将面临生灵涂炭,这是他不愿yì看到的。
“他有很大的嫌疑,但我们还不能下结论,最好先回到车城侯爵府去,当面跟霍彻斯基谈一谈。”罗格将目光落在塔莉的脸上,美人鱼连忙召唤出灯神,让他将众人带回了车城侯爵府。
听说罗格等人回来了,车城侯爵霍彻斯基连忙来到城堡大厅,罗格一见面单刀直入的说:“侯爵阁下,您最好能够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要隐瞒凯文的侍从官斯图尔特品尝过红菜汤的事情。”
“我……”霍彻斯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罗格上前紧逼一步,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说:“对我隐瞒任何线索都是对您极为不利的举动,您成为凶手的可能性将会急剧加大,除非您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霍彻斯基尚未答话,忽听大厅一侧的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阁下,请不要误会,我丈夫并非恶yì欺骗您,他只是担心会遭到误解和怀疑!”
罗格和大厅里的人一起循声望去,看到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妇人迈着急促的小碎步走上前来,向他行礼道:“郎格罗爵士,我是霍彻斯基的夫人,也是当时宴会在场的证人,凯文王子和侍从官的确喝过红菜汤,是我亲眼看到的。”
“夫人,”罗格向她还了一个礼然hòu说:“我刚刚见过了德伊兹王,他对于凯文王子的死非常愤怒,发誓要屠城雪恨,这种时候除了我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帮您的丈夫洗刷冤屈,如果他真得是冤枉的,那么他最好不要向我隐瞒任何东西。”
“当然,”侯爵夫人赞同的连连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忧愁的侯爵说:“其实,刚刚我和他也在说这件事,他很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您。”
她的目光转向安东尼奥继续说:“我劝他相信您,因为您是安东尼奥团长的朋友,而安东尼奥团长是厄鲁斯人,他不会愿yì看到厄鲁斯的城市被外国人屠城,所以他和爵士您一定会全力的帮助我们。”
“您说的非常对,夫人,这是一个睿智的决定。”罗格微微颔首将目光落在霍彻斯基的脸上,侯爵听到他们这么说,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请众人落座后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毫无遗漏的讲述了一遍,侯爵夫人也在旁帮他补充。
罗格一边吸着雪茄一边低头静听,当他听完了霍彻斯基的讲述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谢谢您,侯爵阁下,现在我想请夫人帮我一个忙。”
“您请讲。”侯爵夫人殷切的回答。
“请您带我去看一下从餐厅到宴会厅的那条路。”罗格站起身来,对其他人说:“其他人就陪侯爵一起留在这里吧,我和夫人单独去。”
众人虽然对他的意图感到迷惑,但也没有反对,侯爵夫人引着罗格离开大厅来到了厨房,从厨房门口一路前行,路上罗格一言不发默默的走路,侯爵夫人起初还向他做一些介shào,见他不回应便也陷入了沉默。
当他们走到宴会厅门口的时候,侯爵夫人正准备推开宴会厅的门,罗格却拦住她说:“好了,我们现在回大厅去吧。”
两人转身返回大厅,罗格在侯爵对面坐下来问:“阁下,您在厨房做完红菜汤后回到更衣室换了衣服,大概用了多久的时间?”
“不超过五分钟。”侯爵略加回忆后回答。
听到侯爵的话,罗格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在面前的烟灰盘上弹了弹雪茄笑道:“那就很有意思了,您让厨师长把菜交给侍女,侍女带着菜先于您前往宴会厅,您在约五分钟后出发,却在宴会厅门口碰上了侍女。”
他扫了一眼众人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问:“我刚才测算了一下,按照正常步幅行走,从厨房到宴会厅的那段路最多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侍女先出发却和您同时到达宴会厅,这中间她耽搁掉的五分钟在做什么?”
在场的人听后不禁心里一惊,侯爵和侯爵夫人惊yà的看了看彼此,侯爵夫人不安的问:“难道说是维多利亚做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我们就要问一问她本人了,请您把她叫来,我们听一听她怎么说。”罗格对侯爵夫人说。
侯爵夫人连忙命管家将当天端过红菜汤的侍女维多利亚叫到大厅来,维多利亚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进入大厅后小心翼翼的向众人行了个礼,然hòu恭敬的低头等候夫人的吩咐。
“维多利亚,你……”侯爵夫人正准备开口询问,罗格却用眼神止住了她,他起身走到维多利亚身边,将这个相貌平平的金发姑娘上下打量一番,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微xiào着自我介shào道:“您好,我是郎格罗爵士。”
“您好,爵士。”维多利亚连忙向他行礼道。
“我想找个人陪我到后花园走走,你陪我去怎么样?”罗格双眼凝视着侍女低垂的脸问。
维多利亚用探询的目光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女主人,侯爵夫人略加犹豫轻轻的点了点头,维多利亚于是恭敬地回答:“这是我的荣幸。”
罗格于是带着侍女走出了大厅,在她的引路下向后花园走去,路上他与维多利亚闲聊起来,询问起她家中的亲人,维多利亚告诉他自己的父母都在城内居住,家里开着一间杂货铺,有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在附近的旅店当侍者。
“你最近有回过家吗?”罗格关怀的微xiào着问。
“没有,我有一个月没回家了,”说起这个,维多利亚有些忧郁的低下头说:“因为德伊兹人围城的缘故,老爷和夫人都坐立不安,我们这些下人也得随时听令,根本没有时间回家。”
“真是辛苦,”罗格停下脚步环顾深秋时节草木凋零的后花园,回头对维多利亚说:“你在这里的生活如何?侯爵和夫人待你好吗?”
维多利亚闻言露出了一丝微xiào,她满怀愉悦的说:“老爷和夫人对我很好,我在府里的这些年,他们待我像女儿一样,他们是很可爱的人。”
罗格闻言微xiào着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饱含深意的问:“听上去的确不错,但如果他们马上就要告诉你,你将因为毒杀德伊兹王子凯文殿下而被逮捕呢?”
听到罗格的话,维多利亚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惊恐的向后倒退了一步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下毒害王子,我听说了那件事,但我只是把菜端到王子面前而已,我什么都没做!”
“你从厨房到宴会厅用了接近十分钟的时间,而正常行动只需要五分钟,你为什么会在途中耽搁这么久?”罗格审视着她惶恐的脸问。
“因为我遇到了瓦伦蒂娜,我们站在走廊上说了一会儿话,这时候尤里从我后面走过来,问我怎么还端着盘子在这里,他说他刚才看到老爷已经往这边走了,让我赶快把菜送到宴会厅去。”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耽误了太多时间,连忙跟瓦伦蒂娜分别赶到宴会厅,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老爷的脚步声就在身后,我赶紧推门进qù把菜放在王子殿下的面前,事情就是这样,我真的不是凶手!”
罗格默默地听完了她的话,从身上摸出一枚银币递给维多利亚说:“虽然你说的很像那么回事,但我还需要继续求证,在我查明是否和你有关之前,你先拿着这钱帮我买点烟草回来,我想你家的杂货铺里应该就有吧?”
“有的!”维多利亚连忙接过钱向罗格点了点头,罗格向她挥了挥手说:“去吧,顺便回去看看你的家人,然hòu把烟草带回来给我。”
维多利亚匆匆转身离去,罗格静静地凝视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听到从脖子后面露出小脑袋的小毛球问:“笨狼,你这不是放兔子跑回洞里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