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照耀着青阳峰上一棵枯老的桐树,风吹叶落,凄凉非常。断臂的人披头散发,看不清的面容,意识已无的身躯靠着枯树而坐,嘴角溢出朱红。身侧的妇人怀抱着惇睡的婴儿,眼中的泪不由己的落下。
“夫君临终既已将我女托付于商恩公你!奴家便替我夫君拜谢恩公!”说着便要朝戴斗笠的人一拜,戴斗笠的人忙扶住吕青韦之妻。
“嫂嫂不用这般,是君笑无能,未能救得吕兄,吕兄既将心儿托付于我,我商君笑必将尽力护其周全!”
“如此,奴家便替心儿谢过恩公!我这有一翠灵玉坠,是我父辈赠送于我之物,望恩公于心儿满十八之时,告知她身事来龙去脉,好让她知道自己父亲是何等英雄!”说着便递给商君笑一块翠绿色玉坠,上刻素璃二字,回手摩挲着婴儿的粉红嫩脸。
“嫂嫂何不自己告诉心儿”
“我已服下三绝散,要随夫君而去,心儿便拜托恩公了!”
话语方落,抚摸着婴儿白皙娇嫩脸的手缓缓而止,停留在了小脸上。黑血从妇人的嘴角溢出。眼睛缓缓闭上,面容慈祥,似已无所牵挂,无所留念。
风在这一刻停了,幼小的婴儿似感觉失去了熟悉感,啼哭起来。商君笑叹息一声,将婴儿抱了过来,在怀中摇哄着。一旁七岁的小男孩眼眶湿润,一股悲伤之感涌上心头,泪水便夺眶而出。
夜幕降临,一个新堆的墓前,一大一小,朝着墓碑一拜,中年人眼中伤感难掩,面上却无任何表情,看了看怀中的婴儿,便拉着身旁的孩子,走下了青阳峰,消失在黑夜中。
那一日本是西武林的不世论剑盛会,却成个各大门派的祭日,整个西武林几乎死了一半,逃出了渺渺数十人。天香城数万之民尽皆被屠戮,无一幸免,城中血腥味数月未消,一片凄惨荒凉。天香门也是灭亡不存,武林的中流之柱吕青韦生死不明,江湖群龙无首,而罪域却是四处围杀各大门派山门。一时武林动荡。朝野惊动,以武立国,以武为号的朝廷,为之震动,武神皇赵天佑更是龙颜大怒,急召镇国将军赵长风从东武林回军镇压。也正因此鬼海罪域的人,才有所收敛。与朝廷对上,恐会形成前后夹击罪域之势,到时长曲直入的妖尊等众人力量便会被牵制住,难以周全。只能暂退回鬼海,再图进入,一统西武林势力。
夜色凄凉,禁城柳府内,戒备森严,阁楼上青衣弩卫探头四查,府中护院卫兵来回巡逻,丝毫不敢懈怠。
“柳大人白日时说的是何用意?可是那书已有下落?”
“正是,你且放下心来,听我细言!”
暗室内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昏暗的灯下显得无比诡异。
“你可知昨夜有贼人潜入禁宫,盗走一物?”
“莫不是《五相天诀》?”
“不错!正是那本开天始皇传下的奇书,相传开天始皇赵擎天在登仙谷偶得此书,练就一身盖世神功,已达中天位后期,在这三海九洲争得大半江山,建立了武国。令哪些异域国度的众人,无不畏惧惊叹,后来赵擎天莫名消失,此书也从此消迹。”
“此事我也知道,你我花费半生,就为寻找此书,数十年来毫无头绪。可为何现今此书却莫名出现在禁宫中?又莫名被盗?”
“数百年后的今朝,武神皇赵天佑当权。至昨夜,我方从心武院暗探中得知,被盗走的正是此书,神皇却不曾说是书,反称是御天刽被盗,要我追拿真凶。现今此事正是契机!”
“这?怎么说?”
“你我追查此书已二十年有余,不得音迅。如今不管是真是假,都要一寻!且圣主已经没时间等了!”
静谧的密室内,洛东尘一时迟疑,见柳文京似在等待自己的决定一般。猛得一口饮尽手上的杯中清酒,拱手道“柳兄,你我相交数十年,共为圣主谋事,如今有这一丝希望,我定当竭尽全力!但听柳兄差遣!”
“洛兄客气了!你我皆受圣主之遣,不分高低,日后相互扶持,定要为圣主夺得那书,成就大业。”
两人一阵谋划算计,不觉已是三更,深夜行走,恐神皇耳目众多,不便行路。两人即在府中大厅,摆下盛宴歌舞,把酒言欢,彻夜玩乐,以扰视听。
一处世外桃源,比比皆是的奇花,鲜彩各异,隐隐散出一股香气,遍布山谷。秀气阁楼林立间,身着白衣,腰挂宝刽的孺雅秀生三五成群,各自说笑打趣。人群也有未挂宝剑者,却是手持短鞭来回走动,面上皆是严肃冰冷。
山门外行来两道人影,头戴斗笠的人,一手怀抱婴儿,一手拉着个七岁少年,缓缓向着山门走来。
一块刻着香山花海的巨碑下,两个守山弟子看见来人,先是疑惑,随即吼道“此地是香山宗门,不可进入,请速速转身离去!”。
迈步的人面无表情,像没听见碑下人的警告一般,径直朝二人走来。守门的两人先是一愣,见对方没回头之意,便拔出宝剑,直指来人。
“请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
话未完,忽觉四周空气一滞,手中的剑像有了生命一般,自己插四剑鞘。两人皆是一脸惊惧,想再拔剑,却是不管如何使劲,也不能将剑拔出半寸。
不语的人从中间走了过去,空留下两个还在努力拔剑的人。停步在巨碑下,看着碑上的四个大字,心中隐有一丝伤感,望着仙阁林立的山谷,却是既熟悉又陌生。
“香山花都!我商君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