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205】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那妇人正待说话,但是主人已经下了命令,无奈下只好退了下去。许强呵呵一笑,向着那女子所在的房屋走去,美人相邀,若是不去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的恩赐?

    穿过小花园,许强来到门口正要推门,那三娘已经纵身过来将门打开,许强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多谢!”

    “你不要得意,别以为郡主请了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三娘冷哼一声,当先一步走了进去。许强嘿嘿一笑,暗想我怎么会为所欲为呢?我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什么大恶人。

    进了屋子之后,许强便被屋内的清雅所打动,乖乖,除了几个凳子和小桌子外,基本上没有别的摆设,这难道真的是一个郡主的房间?这老太婆会不会是在骗我?

    一扫眼,许强便看到早上所见女子端坐于方凳之上,那三娘正在旁边沏茶,神态恭敬至极。他告了个罪,正欲把编出来的理由说一下,那女子淡淡的说道:“公子三番两次误入敝院,倒不是真个迷路了吧?”

    许强淡然一笑,道:“在下早上确实是误入深山,但此时却是情不自禁来此,想必是被姑娘这琵琶仙乐招引而至。”

    女子莞尔一笑,道:“来者是客,公子还请落座。”

    许强第一次见她微笑,竟然如同陷入大漠绝境的旅人突然见到一弯泉水一般,内心里忽然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只想着能和这女子比翼双飞,也不枉来此世界走一回了。

    女子看着许强痴呆呆的样子,内心里突然觉得一阵厌烦,暗暗问自己道:难道这世间男子都是一个样子吗?为什么每个男人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样子?

    那在旁垂手而立的三娘眼见许强这个样子,心里暗暗高兴,但同时也有些担心,若是郡主下了逐客令而这小贼又不肯走,那该怎么办?

    女子叹了口气,一转脸看到放于桌上的琵琶,自艾自怜一番,忍不住的摸出琵琶,玉手微挑,如同湍急河水的音乐乍然泄了出来。

    许强原本在狂喜的心情,突然像是跌到了谷底,这女子所奏的音乐,就像是在诉说她烦恼的心境一般,似哀似怨,又带着一股揪人的心痛。让许强忍不住的想知道,到底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为什么心中会有如此痛楚?

    等到一曲绝响的时候,许强拍掌道:“忽而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真是精彩!闻得如此妙音,实乃在下之幸!”

    好在他高中时倒经常看些古诗词,再加上音乐随心,女子的一番心境都在音乐里抒发出来,他不至于胡乱叫好。

    对面的伊人仍然抱着琵琶,却并不看许强,只幽幽地一叹:“原来公子亦是知音人!却不知道对此曲有何感触?”

    许强心知对方是在考较自己来了,便微笑着说道:“姑娘的琵琶声意境高远,浑然天成,曲音有着高低淡厚薄的变化,层次分明格调清雅,又颇具情韵,引人入胜,只是……”

    女子莞尔一笑,问道:“只是如何?”她听到许强的谈吐,知道他非是胡乱编造,乃是真的识音之人,但见他吞吞吐吐,也不知道将会说出什么原因来,这才出言询问。

    许强见自己已经成功地吸引了她的兴趣,便接着黯然地说到:“只是,在下从姑娘曲中听得点点凄美之意,曲中幽怨暗生,令人神伤!虽是至情至美之曲,却不免让人闻之黯然,伤心落泪!”

    “哎!一曲《断人肠》,天涯何处觅知音!”

    女子轻叹着,微微下蹲,对许强施了一个礼,说到:“自妾身谱得此曲后,从未有人识得,不想今日竟偶得知音!可见这浑浊世间,亦有清雅之人!”

    “姑娘谬赞!”

    许强压抑着心头的喜悦,平静地说到:“姑娘曲中意境,黯然伤神,却是由心而发,莫非姑娘真是心如琴声,有诸多不如意之事,难以释怀?”

    许强此言正中了女子的心事,她终于斜开了琵琶,轻声到:“世间不尽人意之事,难道还少了不成?”

    许强已经无暇听得她的话了,他的眼神已经被琵琶旁边的那张绝世容颜所牢牢地吸引,只恨不能早日和她相见,只是现在似乎还不晚……

    对面的伊人见许强久不应声,不由得黛眉微蹙。

    许强见状,忽地笑着说到:“在下已经想通了一个道理,知道为何姑娘会久久不得知音!”

    “为何?”伊人微仰着头,轻声问到,却并不正视许强。但就这样侧着身,斜抱琵琶的情形却更增了她的清丽气质,也更让许强生了向往采摘之心。

    许强见到她这般模样,笑道:“姑娘才艺双绝,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且不说姑娘在此幽静之地,就算是在那嚷闹大街之上奏曲,怕也会被世间人忽略了琴音,而只记姑娘的绝世姿容。“他这一句话正是有感而发,无论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女子对于称赞她貌美的话,总是不讨厌听到的。先前女子面容上的冷淡似乎融化了不少,和颜说到:“公子说话口舌锐利,不过细细想来,公子说的话却也并无道理,凝雪倒还从未想过这些道理。”

    “凝雪?这名字真是贴切!”

    许强将“凝雪”二字默默念了几遍,才接口说到:“姑娘对音律和艺术的领悟自是令人钦佩!不过恕在下直言,音乐与艺术,都是为了营造一种至善至美的境界;而女子的绝美容颜,却是上苍用妙笔勾勒出来的自然艺术品,更是是一种美丽的天然艺术!姑娘说世间男子皆好色,其实,好色又何尝不是对‘美’的一种追求方式!当姑娘的美超越了音律的美感,我们这些世俗男子,顾此而失彼,亦是情有可原吧!”

    那凝雪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和公子唠叨些许,还不知道公子大名?若让别人听了去,倒会笑凝雪不知礼数。”

    “在下姓许名强,字……浩然!”许强本来想直接报名字的,但是想到这里人总会报出字号,也就忍不住的拿浩然出来抵挡,这浩然二字大气磅礴,倒也颇为贴近他。

    “原来是许公子。”凝雪莞尔一笑,对旁边的三娘道:“三娘,还不给许公子看茶吗?”那三娘原本以为凝雪会赶许强滚蛋,现在见两人似乎越谈越投机,心内正自想着办法将许强赶出去,哪想到却被主子下了看茶的命令。

    许强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但是也不说破,等到她弄好了茶,凝雪挥了挥手将那三娘遣了下去,三娘本想在旁边保护凝雪,但是主人有令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临走的时候,瞪了许强一眼,意思是你小子给我小心些,不要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来。

    等到三娘离开了,这小房间里只剩下许强两人,凝雪淡淡地问道:“公子既是知音之人,却不知公子是否如常人一般,见色而忘音呢?”

    许强本想清高一番,说自己如何崇尚音乐艺术,但是不知为何,在凝雪淡然的气质中,他却说不出这些违心之话,而且他隐隐觉得若是如是说,倒是落了下乘,让那凝雪看扁了。

    心内念头一转,许强苦笑着说道:“看来让姑娘失望了,在下和这世俗男子一般无异,正是见姑娘倾城姿色而忘妙音!实乃庸俗不堪!”

    “公子倒是个至诚之人!”

    凝雪幽雅地转正了身子对许强说道:“公子终非常人!若是寻常男子,必不肯坦诚相告,而且还百般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左顾而言其它,其惺惺作态,令人见之欲呕!”

    许强汗颜道:“惭愧!惭愧!在下亦不过是个寻常男子,浪迹尘世的游子而已!”

    凝雪将手中的琵琶往上扬了一扬,淡淡地说到:“俗人也好,雅人也罢,凝雪今日终究寻得知音。唯有弹奏一首,以报知己,却不知公子肯否赏脸?”

    许强沉浸在凝雪高不可攀的清高气质中,闻言道:“能再闻姑娘雅音,乃生平之幸!”

    “咚咚……”几声妙音传出,有若泉水呜咽,却正是凝雪拨弦调音。试音完毕,凝雪仰望屋顶神色肃然,给人一种莫名吸引力。

    许强露出了倾慕之色,凝神敛气,仔细倾听起来……终于,一个接一个的音符飘了起来,回响在晴空,势要洗净这世间的所有浑浊。

    琴声渐起,若莺莺细语。其清新优美,韵律宛转悠扬,洗去了富贵人家喧闹音乐的浓脂艳粉,予人澄澈空明、清丽自然的奇妙感觉。

    ……

    当最后一个音乐停止的时候,许强忍不住神为之动。沉湎在这迷人的诗画意境中,久久不能自已,就连早先来偷窥的事儿也忘得一干二净。

    凝雪亦被自己的琵琶声所感动。因为这一曲,她不再是孤芳自赏,也不是对牛弹琴。凝雪视眼前的许强为唯一知音之人,只想倾情弹奏一曲,将心中对琴艺的理解还有她心中的感触尽数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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