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案件依然毫无进展,真凶尚未找到,金元少仍是最大嫌疑犯,被警方关押在硫磺岛监狱。
这一天,专案组请来了大名鼎鼎的包荣星先生。
包荣星是全国闻名的审讯专家,对犯罪心理学十分精通,能让嫌犯在最短的时间内招供。此人外表儒雅、风度翩翩,口才出众、机智过人,是狄警官手中的王牌。
第一次在审讯室和金元少见面时,包荣星表现得彬彬有礼,他微笑着站起来,和金元少握了握手,邀请他在对面的座位坐下了。
金元少坐下后,包荣星打开眼镜盒,取出一副金丝眼镜,戴在鼻梁上。
包荣星定定地注视着金元少,轻声细语地说:“你长得很帅呢。”
“你居然夸我长得帅?”金元少楞了片刻,问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包荣星笑了笑,说:“你不肯承认自己长得帅吗?”
金元少说:“你这人真是古怪,一开口就夸我长得帅,我搞不清楚你是什么心态,但我觉得吧,我长得确实还不赖。”
“呵呵,”包荣星微微一笑,说,“你还挺有自信嘛。”
金元少说:“既然我长得这么帅,你们能不能把我从看守所放出去呢?”
“你在给我出难题呢,”包荣星笑呵呵地说,“我也很想放你出去,可惜我说了不算。”
金元少提高了声音说:“我知道你是来审问我的,不管你们来多少人,问多少遍,我永远是那句话,我不是杀人凶手。”
“我知道,我知道,”包荣星面带微笑地说,“我今天来,不想和你谈案子的事,我只希望跟你做个朋友。”
金元少淡淡地说:“你相信我,我们才是朋友;你不相信我,我们就什么都不是。”
包荣星笑了笑,说:“我们今天不聊案子,这个内容太沉重、太无趣,我们换个轻松一点的话题吧。”
“聊什么话题啊?”金元少疑惑地问。
包荣星沉吟片刻,说:“我们聊一聊昨天、今天、和明天吧。”
金元少冷冷地说:“对不起,我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
“那么……我们聊一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吧。”
“你跟鸡聊去吧。”
“那么……谈谈你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吧。”
金元少淡然说道:“我的三观早就毁掉了,所以没什么可聊的。”
包荣星皱了皱眉头,说:“听说你过去是贪食蛇特种部队的成员,那里待遇应该不算差,你为什么要离开部队呢?”
金元少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我犯了错误。”
“你犯了什么错误,能告诉我吗?”包荣星问道。
“这个问题,我不太想回答,”金元少用低沉的语气说。
包荣星笑笑说:“我是你的好朋友,是你唯一值得信赖的人,你对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说出来吧,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金元少沉吟片刻,说:“我把战友打成残废了。”
“这是为什么啊?”包荣星满脸惊奇地问,“你的战友怎么招惹你了?”
金元少说:“他骂我爷爷。”
包荣星追问道:“他怎么骂的?”
“他说我爷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爷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金元少沉默良久,说:“是的。”
包荣星笑笑说:“那就不能算骂,别人说的是事实啊。”
金元少勃然大怒,猛地把桌子掀翻了,冲包荣星怒吼道:“贪食蛇特种部队是我爷爷亲手组建的,他没有资格这样说我爷爷!那个猪一样的战友,我利用比武大赛的机会,使出三记杀招,把他的腿打瘸了,他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拐杖!”
监控室里,狄警官递给李元芳一根烟,说:“元芳,我认为这是案件的突破口,你怎么看?”
“我认为……”李元芳点燃了香烟,说,“这什么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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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包荣星对金元少有了初步的了解,他认为金元少性情鲁莽、脾气火爆,对付这种狂躁的人,应该以智取为主、攻心为上,不能硬碰硬。
而金元少则认为包荣星纯粹是个神经病,说起话来没头没尾,问的问题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第二天,在审讯室里,金元少和包荣星又见面了。
包荣星坐下后,笑了笑,满怀歉意地说:“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能问到了比较敏感的话题,激怒了你,闹得气氛不太融洽,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谅解。”
金元少冷冷地瞟了包荣星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包荣星笑着说:“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我都向你道歉了呀。”
金元少高高地仰起头,仍旧未发一语。
包荣星叹息道:“难怪大家都说,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三个字。”
“你错了,”金元少开口道,“世界上最没用的三个字,是放我出去。”
包荣星笑了笑,说:“既然你这么想重获自由,就应该试着和我做朋友,而不是处处跟我作对。你要记住,这里是硫磺岛监狱,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你。”
金元少正色道:“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那卷录像带才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杀人女鬼就隐藏在那卷录像带里,你们应认真地看一看。”
“东京热吗?”包荣星问。
“是的,”金元少说道,“你们不能快进,要坚持从头看到尾,长舌头女鬼才会爬出来。”
包荣星笑笑说:“那卷录像带,我已经看过一百多遍了,什么都没有。”
金元少疑惑地问:“没人伸舌头舔你吗?”
包荣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说句实话,我很希望那个美女来舔我,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是我长得不够帅吧。元少,看来你比我有魅力哦。”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金元少挠着头皮说。
包荣星说:“关于这起案件的大致经过,我已经有所了解了,但是有几个细节,我还有一些疑问。”
金元少问:“什么细节?”
包荣星说:“你说你去皇冠大酒店以前,曾经和你的女友春丽在旅社里见过面。”
“是的。”
包荣星问:“你们发生了什么没有?”
金元少连连摇头说:“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发生。”
“滴滴滴滴……”包荣星的衣服兜里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是啥动静?”金元少疑惑地问。
“哦,不好意思,”包荣星从兜里掏出一个造型古怪的机器,介绍道,“这是测谎仪,只要有人说了假话,它就会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金元少的脸蛋刷地红了。
包荣星笑着说:“元少,你刚才没跟我说实话哦,我再问你一遍,你和春丽到底做过那种事没有?”
“我和她没有做过,”金元少提高了声音说,“我只是摸了摸她的胸。”
“原来如此,”包荣星笑了笑,问,“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我……我忘记了……”金元少挠着头皮说。
包荣星问:“她的胸大不大?手感好不好?”
“你这是问的啥问题?”金元少满脸惊讶地说,“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包荣星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元少,说:“你只需要回答——大不大,好不好?”
“又大……又好……”金元少无奈地答道。
包荣星问:“你的下面有反应吗?”
金元少立即回答:“没有。”
“滴滴滴滴……”测谎仪响了起来。
“你能不能把这个怪机器关掉?”金元少恼怒地说。
“我换一种问法吧,”包荣星调整了一下坐姿,说,“你认为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杀人?”
“这个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金元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包荣星说:“我们不妨想象一下,你的心上人春丽,被几个壮汉绑架了,关在一座铁牢里,他们轮流污辱、折磨她,用各种变|态的方法虐待她,然后把她卖到妓|院,强迫她接客。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失去理智吗,你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吗?在这种情况下,你会不会杀人,会不会?”
金元少不停地摇头说:“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杀人……”
“滴滴滴滴滴滴……”测谎仪一直响个不停。
金元少勃然大怒,抓起那个测谎仪,使劲地朝地上一扳,把测谎仪摔成了碎片。
金元少冲着包荣星吼道:“我已经看穿了,你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你们侦破不了案子,就千方百计要把我变成杀人犯,你们真是用心歹毒啊!”
金元少冲着监控探头大喊道:“狄仁捷!李元芳!我知道你们在监视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啊!你们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们赶紧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金元少抓起一把椅子,拼命地扔了出去,把监控探头砸成了稀巴烂。
监控室里,监控屏幕已变成雪花状,狄警官和李元芳对望了一眼,一齐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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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段时间的痛苦煎熬,金元少已经是身心疲惫。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总是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仿佛长舌头女鬼就在他周围游荡,死去的范长官也常常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金元少感觉事情越来越错综复杂了,这件案子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些极为可怕的秘密,当他想起那个古老的传说,再想起这段时间的诡异经历,就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怖。
睡梦里,他常常听到一连串古怪的铃铛声,夕阳晚照中,漫天黄沙飘扬,一头恶魔正睁着血红色的眼,凶狠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