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凝微微苦笑,这具身体的灵魂早就死了,她如何会有她的记忆,颜汐凝摇摇头,望着叶修泽轻声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苗寨的生活,我也是你们的族人吗?为什么我会被遗弃?缚魂,缚魂蛊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天蛊又是什么?”
叶修泽见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微微诧异,他听长老说她被下蛊那一年四岁,他以为她多少都会有一点记忆的,没想到她竟然会什么都不知道,也对,她但凡有一点记忆,又怎么会以为自己左肩上的印记是胎记呢。
叶修泽垂下眼眸,在心中细细的梳理需要告诉她的事,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她认真道:“缚魂蛊是四魂之蛊的第一蛊,另外三蛊是续魂蛊,摄魂蛊和噬魂蛊,而天蛊是由这四魂之蛊在纯阴之体内融合而成,天蛊一出,可号令万蛊,令生灵涂炭,危害天下苍生,它的危害太大,所以,在我族以险些灭族的代价消灭了第一只天蛊以后,炼制天蛊之术便成了我族中禁术。”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炼制天蛊的纯阴之体?”颜汐凝听了他的话怔了怔,颤声道:“若天蛊炼成了,我会怎么样?会死吗?”
叶修泽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你的躯体不会死亡,但你会被天蛊完全操控,换而言之,你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再无自己的思想与意识。”
颜汐凝听了他的话,嘴角溢出苦笑:“那不是比死还惨。”她看着叶修泽,皱眉问道:“我养父是在我四岁的时候捡到我的,那时我体内就有缚魂蛊了,这蛊到底是谁给我下的?”那时颜汐凝不过四岁,到底是什么人会这么狠心,竟然忍心对一个四岁的小姑娘下手。
叶修泽无奈笑道:“那时我年纪尚小,具体的经过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长老说,是滕羯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族中的大祭司因为自己的野心在你体内下的蛊,要知道,纯阴之体也是很难得的,对了,参与此事的还有你的亲生母亲,她叫凝香。”
颜汐凝听了他的话一惊,颤声道:“我的亲生母亲?她怎么会忍心将我给别人炼蛊?”
叶修泽看着她,目光中带了淡淡的怜悯:“汐凝,你之前问我你是不是我的族人,其实按照族中规矩,你并不是,天苗族族规禁止与外族人通婚,没想到凝香却私通了外族人,她原本想弃族与那人私奔,却被那外族人抛弃了,她没有办法,只得回到族中,不久便发现自己怀了那个外族人的孩子,长老要她打掉孩子,她不肯,偷偷摸摸地生下了你,你是一个早产儿,身体非常虚弱,那时长老并没有放弃杀你,是当时的大祭司求情,才保住了你一命。”
颜汐凝听着他口中的故事,心中微涩,她喃喃道:“那个大祭司是因为我是纯阴之体,才救我一命的吗?”
叶修泽点点头,继续道:“可是长老虽没要你的命,却不承认你是我族中人,除了你的母亲,族中没人在乎你的死活。”
颜汐凝听了他的话,嘴角溢出苦涩的笑容:“按你的说法,她应该是很爱我的,那她为何要把我送给别人炼蛊?”
叶修泽陷入回忆中,继续道:“因为你的身体太差了,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滕羯的父亲告诉你的母亲,若将你交给他炼制天蛊,他可以让你健康起来,甚至获得永生。”
永生?颜汐凝嘲讽地笑了起来:“永生的只能是天蛊,是一具行尸走肉,哪里还会是我。”现在,真正的颜汐凝已经不在了,那个可怜的孩子,早在八岁的时候就死去了,她甚至在想,颜汐凝的死亡与她的灵魂占有了颜汐凝的身体是不是也与那缚魂蛊有关系。
她的话叶修泽无法回答,只能开解她道:“你母亲,也许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她只在乎你还有呼吸,还活在这世间。”
对于他的开解,颜汐凝淡淡一笑,其实,她除了可怜真正的颜汐凝以外,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感觉,毕竟那个凝香,并不是她真正的母亲,她也谈不上难过,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
颜汐凝看着叶修泽,沉声问道:“我想知道,我体内的蛊有没有办法取出来,你说我体内除了缚魂蛊,如今还有续魂蛊在,那它们对我的身体会有伤害吗?不瞒你说,我如今身怀有孕,我实在怕这蛊会伤害到我的孩子。”续魂蛊应该就是在晋阳她沉睡的时候被滕羯种入体内的,那之后,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所以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叶修泽听了她的话一愣,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她,实在没想到她竟然怀了孩子,他想了片刻,沉吟道:“缚魂蛊早已与你的身体融合,而续魂蛊并不是害人的蛊,它们如今并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不过滕羯一定不会放弃抓你,若你再被种上摄魂蛊,问题就很麻烦了,摄魂蛊会对人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我希望你能随我去圣域见长老,他们也许会知道怎样将你体内的蛊弄出来,而且滕羯也无法进入圣域,不会再有机会伤到你。”看颜汐凝神色间有些犹疑,他保证道:“你放心,既然是我带你进的圣域,我便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颜汐凝沉思片刻,点头答道:“好,我跟你去。”她如今这个样子,也实在不敢去见颜丰,若他知道自己身体里养了蛊,不知会担心成什么样子,何况,叶修泽说得对,滕羯对她虎视眈眈,他们既然是同族人,那该怎么对付滕羯,他自然知道,再也没有哪个地方,比呆在他身边更安全了。
颜汐凝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她在心中无声地对孩子道:“宝贝放心,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娘亲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护你周全。”
叶修泽看着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神思恍惚,他以为,任何女子听了这样的身世与遭遇,都会痛不欲生,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冷静至此,甚至现在,她还能笑得这样温柔,是因为她的孩子吗?他想起在锦城偷听到的话,不由对她产生了怜惜之意,这个女人刚被爱人所弃,如今却还要遭遇炼制天蛊的事,她的人生也太过苦悲了些,他在心中暗下决定,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