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眼便瞥见躺在地上已经明显气绝的小灵,心中一阵痛快,四小姐这个蠢货果然没辜负了她的期望,甚至比她预料的效果都要好。
她本来是想让下人散播几句谣言,再让黄嬷嬷从中挑拨几句,趁着秦颂不在,整治小灵一番,她身子弱,这么一折腾肯定会大病一场,如此,就算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没想到四小姐居然直接把小灵给弄死了,方氏心里都乐开了花,真是老天都要帮她!
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方氏故作惊讶的对下面的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们自然七嘴八舌的把事情原委和方氏说了一通,方氏看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命人掐四小姐和黄嬷嬷的人中,把两个人救醒了过来。
四小姐悠悠转醒,先是呆了一下,猛然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立刻脸色变的煞白,仿佛马上又要晕过去一般,她始终不过是个未出闺阁的小姑娘,平日里只是比别人大胆一点,哪里这么近距离的见过死人,特别是这个人还间接的死在她的手里,四小姐现在的心里真是又悔又怕,一想起来等秦颂回来不知道该如何交差,真恨不得自己刚刚没有来过,现在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四小姐想着想着,就开始埋怨起黄嬷嬷来,若不是她一直鼓动自己,自己又怎么跑到小灵这里,闯下这么大的祸?
那边黄嬷嬷被两个粗壮婆子掐人中,揉胸口,也醒了过来,四小姐一看见她转醒,急忙扑过去,抱住她的肩直摇晃,“嬷嬷,现如今该怎么办呀?”
黄嬷嬷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糊涂呢,就被四小姐一顿摇晃,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晕,嘴里急忙说,“我的小祖宗,莫要摇晃了,嬷嬷的头都要晕了,你别着急,让嬷嬷给你想个好办法。”旁边立刻就有人冷笑着道,“嬷嬷要想个什么办法遮掩过去?”
黄嬷嬷听见这声音正是祁夫人方氏的,反而放下心来,今天这事儿本来就是方氏命她挑唆四小姐的,如今出了事,方氏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反而要想办法帮她遮掩,不然她把底儿捅出去,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想到这里,黄嬷嬷不慌不忙的向着方氏的方向磕了个头道,“夫人容禀,这死鬼实在是个福薄的,四小姐不过是念在秦家少爷的面子上,想过来探望一下,哪想到这小灵一见到四小姐就激动的不行,比比划划的要四小姐离开,我们四小姐心胸开阔,岂能和她一个丫头一般见识,但也想问清楚这个丫头为什么一见到她就这番模样,谁知道一靠近这丫头就猛扑过来准备打我们四小姐,四小姐一避,她就滚落到了地上,四小姐被吓到了,半天都不敢动弹,这小灵人又凶,跟着的丫鬟们想去扶她都被她给撞开,结果众人一时间都不敢去动她,正准备走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翻过来时人已经断了气,想来是她自己在地上乱滚的时候被地上的淤泥堵住了口鼻,一不小心就断了气。”
方氏嘴角暗自含笑,这一番指鹿为马的话难得黄嬷嬷连眼都不眨的说出来,还真是个老油条,秦秋娘当年在除了她自己的孩子以外祁家的每个子女身边都放了这么一个嬷嬷,是存心要把祁家的子女都教歪,可如今,方氏心想,秦氏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黄嬷嬷看方氏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口里也不反驳她,就知道方氏是有意要放她一马了,心里更加得意,索性跪在地上对着方氏一顿磕头,“小人求夫人做主,真的不关四小姐什么事啊,是这死鬼小灵福薄,自己弄死了自己......”
话未说完,就听院子里一声大喝,“姐姐!”
吓得黄嬷嬷一哆嗦,险些跪不住,趴在地上,四小姐更是羞愧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听声音就知道是秦颂回来了。
秦颂的双眼都要滴出血来了,他紧紧盯着地上已经气息全无的小灵,他今日上午本来是听说城里新开的平安堂药铺有个方子,名曰玉肌膏,可以生肌去痕,尤其是对女子身上的伤疤,很有奇效,所以秦颂禀了祁二老爷一声,今儿个上午出府去给小灵买这玉肌膏。
祁二老爷虽然觉得小灵也是活不了多久了,为着这么一个废人去求什么玉肌膏实属浪费,但也不愿意太违着秦颂,只要没什么过分的要求,祁二老爷还是愿意做这顺水人情的,而且如此一来,他也知道了小灵在秦颂心目中的重要性,深知只要小灵还在祁府里,秦颂就翻不出天去,另外他也怕看的太紧了引起秦颂的反感,他再像其他的秦家人一样来个自绝当场,那他祁二可就成了祁家的千古罪人了,所以不但派了四个小厮护送秦颂过去,还叫去账房提了银子,对秦颂说,别心疼银子,只要是用的着的药,便尽管拿回来,秦颂自然是感恩戴德,带着四个小厮就出了门。
那四个小厮名为护送,实为监视,秦颂这些日子其实也看出了些端倪,祁二老爷虽然救了他下来,可是对他却看管的甚是严密,虽然表面上看不大出来,其实也不过是明紧暗松罢了。秦颂心中虽有疑惑,但是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本来私通四小姐便是死罪,而祁二老爷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还答应将四小姐许配给他为妻,又悉心照顾小灵,请医送药,从来不管钱财多少,即使是图他什么,他也准备生受了。
是以对四个监视他的小厮也并未有多少排斥,而那四个人见秦颂一直都很配合,不让去哪里肯定不去,不让走哪里也肯定不走,心里便很高兴,觉得秦颂此人,实在是很会看眼色,给他们哥四个省了好些的心。
秦颂到了平安堂,药铺的伙计见他衣着华丽,身后又跟着四个伙计,知道来了大主顾,赶紧迎上来招呼,秦颂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伙计要玉肌膏,谁知伙计一听便有些为难,说着玉肌膏十分难制,小店每个月也不过只能制成这么一小瓶,却早已经被人预定出去了,公子要是想要,只有向后排了。
秦颂问他下个月可有?伙计也是为难,说别说下个月了,就是半年以内的都已经预定光了。秦颂听了便有些着急,他没想到这个玉肌膏竟然如此抢手,小灵身上的疤痕当然是越早治疗越好,否则等伤口完全长好了,想必这个什么玉肌膏也没什么效果了。
秦颂便央求伙计通融一下,帮忙看看能不能从别人手里匀出一瓶来,伙计始终是面有难色,不肯答应。跟着秦颂来的一个小厮耐不住,粗声粗气的跳出来道,“什么破膏子,我家公子想要是看得起你们,你们还这般推三阻四,小心你这个破药铺从此以后在颌城里面开不下去!”
秦颂本来不是以势压人的人,但是见怎么和伙计商量都拿不到药,现在祁府的人肯出面讨要,他就保持了沉默,想着拿到了药,多给药铺一些银两以示补偿就是了。
这伙计一听,果然有些害怕,就开口问,“请问贵府是哪一个?”
祁家那个小厮傲气十足的昂起头,“颌城的祁府,听说过吧?”
伙计一听,果然是不好得罪的主儿,想了想便对秦颂说,“请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后面请示一下老板。”
秦颂一看有门,心中大喜,急忙点头道,“如此就有劳伙计了。”
待那伙计走后,那个说话的小厮笑道,“秦小爷看见了,这样的人就是不能和他们客气,早亮出祁府的名号何苦说这半天的冤枉话?”
秦颂一面含笑,一面称是,他心中明白,祁府的名头始终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打的,这几个小厮可以说,他却绝不可以自己说出来。
那伙计进去了不过片刻,出来时候已经满脸含笑,对着秦颂点头哈腰道,“我家老板说了,既然是祁府的人来求药,自当将药奉上,只是这个月的药的确已经没有了,老板正好在后面制下个月所需的玉肌膏,愿意为公子多制作一瓶,而且此药是越新鲜用着越好,不若公子稍等片刻,等老板制好,公子便立刻拿走,给府上的人一用,保管生肌补血,立刻见效!”
秦颂一听,心中自然大喜,急忙道谢。
那四个人一听还需要等,心中自然是不愿的,可是临行前祁二老爷说了,他们只需要看好秦颂不让他跑掉便是了,其他的事儿就都由着秦颂,所以四个人也不敢过多的干涉秦颂。
这伙计也是个机灵的,急忙把几个人让进里间,端上茶水和各色干果,让几个人慢慢的坐着等,秦颂他们坐下不久,伙计竟然还领进来一个怀抱琵琶的小姑娘,对着几个人说,“各位爷,我家老板生怕几位爷等的无聊,命小的出去找了个唱曲儿的,给几位爷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