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或许难以理解我对小薇的态度,不相信我会如此坐怀不乱,甚至会说我装逼,其实,那年小翠与李涛的事情给我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说起来你们也许觉得好笑,别人搞出的事怎么可能留阴影在我的心里呢?但确实是这样,在朦朦胧胧憧憬美妙爱情的青春期,目睹的的爱情故事却是血淋淋的结局,哪能不受影响,一种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是颇为恐怖的感觉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中,我由此认识到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小薇作为小翠的妹妹,当年一同历经其事,跟她在一块很容易会勾起那段记忆,再加上小翠为了小薇独独找我聊过,令我在对待小薇的事情上愈发的谨慎,当然,这也许还与我小心谨慎,胆小怕事的天性有关,反正,我绝不是在装模作样,也不是在玩暧昧,一腔真情压抑着,苦闷得很。
随着放榜日子的临近,暑假也快到了。为等待高考成绩,小薇变得焦躁不安,这种不安通过电话传染了我,于是我也跟着焦躁不安起来。
就在这档口,黎教授突然病倒入院,这更是令我不得消停,那段时间,我多了一件事情,就是与他的助手一起轮流照顾他。
在这过程中,我遇上一个奇人,一件奇事。
先说说奇人吧。
黎教授的病真是牵动人心啊!每天都有人来探望他,我曾经提到过的那些权贵富豪悉数到场,还有一些从未见过面的人也出现了。其中有一个头发银白,身形精瘦,一身道骨仙风的老人引起我的注意,后来经黎教授介绍,才知道他是个道士,叫陈朴园。这陈朴园也怪,见到我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搞得我一阵心悸,跟我握手的时候,另一只手摩挲着我的手背,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还行还行的,又说还是那么滑溜。随后与黎教授握手,嘻嘻哈哈边说笑,边寒暄,还硬把黎教授从床上拉起来,说,还躺什么躺,以后有得你躺,快起身陪我喝酒。
说也怪,原来病怏怏的黎教授一下子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猛地跳下床,拉着陈朴园直往客厅走去,还不停的叫助手拿酒来。
那天他们足足喝了两斤白酒,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黎教授喝那么多酒的,看来这个陈朴园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间或还听到他们说起当年一起游历四方的趣事。
仔细观察,我看出黎教授对陈朴园是近乎恭敬的,我暗暗吃惊,黎教授在我心目中简直就是泰山北斗啊!那么照这情形,陈朴园该是什么级数的人物呢?真是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到。
后来我跟这个奇人结下不解之缘,这是后话。
再说说奇事。
在陈朴园醉醺醺地离开之后,很快又来了一批人,他们是黎教授带的研究生,两男三女共五人,他们一进来便围着教授说着关切的话。
黎教授此时已醉眼惺忪,语无伦次的,这时,他突然指着我说,这几天我休息,你来给他们上课,给他们讲一讲易经与文学,做一回研究生导师。我一个错愕,以为听错了,想问他,他却呼噜噜地堕入梦乡中去。
那帮研究生个个把眼光聚焦在我身上。
黎教授的助手马上向他们介绍我,他们都站起来,很惊讶,也很有礼貌地叫我石老师。那会儿我感到自己脸上发烫,拼命挤出一丝笑意以示回应。
这事可真够奇异的,看黎教授是醉酒中说的,我也没当一回事,回到宿舍就把这事抛诸脑后。
第二天,当我急匆匆赶往教学楼准备上课时,黎教授的助手打来电话,很焦急地问我怎么还不来,大家在等着我上课呢!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说我去上课呀,快到教学楼了。他说你去哪里上课,去什么教学楼,大家在研究生院二楼会议室这边等你,快来,我先帮你顶一会儿,赶紧的。
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黎教授的话是当真的,天啊,让我一个大一生去给研究生上课,开的是哪门子玩笑,这也太离谱了!可是教授的话就是圣旨,硬着头皮也得上。
我跑到车棚,也不管是谁的自行车,骑着直奔研究生院。
跟他们讲什么呢?他们的掌声过后,站在讲台上的我是满脑子空白,满头汗水如雨而下,他们正眼盯盯地看着我。不行了,再不开讲,要出糗的,我真急死了。这时我想起我的神咒来,念神咒,念神咒!对,马上念!我闭上眼,只在瞬间,神咒在我心中已默念几十遍。
再睁开眼,我变得心静如水,脑门上凉飕飕的,我知道该讲什么了。
我对他们说,我只懂易占,会解卦,我不懂文学,我不明白为什么黎教授要我给你们讲这个话题,但他提出了,自有它的道理,这就逼着我去想它们之间的关系,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整晚,似乎找到它们的连结点。以前也看过一些文学作品,如小说、诗歌、散文之类的,无论它们写什么,我大体知道它们终归都是写人的,以研究人、写人为中心目的,易经是一本占卜书,预测人的行为的吉凶,也是要研究人的,在此基础上作出预测,尤其是有了卦辞、彖辞、爻辞、象辞之后,易经更像一部人的行为规范的书,告诉人们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怎样行事吉利,怎样行事凶险。这是它们的相同点,也是连结点。
我的这段开场白完全是张口就来,事后我自己都觉得神奇,跟我从前考试的情形毫无二致,有如神助。他们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听着,黎教授的助手在下面向我伸出拇指,作出顶呱呱的动作。
我当然知道要暂时跳离这话题,毕竟这不是我所擅长的,再说下去必然会露出马脚,所以我以认识易经为由头,转到易占上来。
我跟他们玩起现场占卦的游戏,由他们起卦,我来解卦,猜他们心中的意念,这下他们的兴趣被彻底激发了,个个都起了卦,而我一连四个都猜对了,并且猜得很细致,博得他们一阵阵掌声。
到了最后一个卦,是一个名叫李宜君的女生起的,我说出我的猜测之后,她微笑着否认了,其他四个同学都要她说出她起卦时的所想,与我的说法做个比对,她说她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她的话引来哄堂大笑。
她是什么也没想还是不肯说出口呢,很值得怀疑。
其实,若说起卦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头脑一片空白,一点也不奇怪,占卦有一个原则,就是无事不占,如果当时她并不投入,意念上不集中到某事上,卦象反映出来的东西就没有意义了,但是还有一个说法是卦不妄发,爻不乱动,动必有因,她当时心中无事,并不代表近一段无事,当时心中无所牵挂,并不代表近一段无牵挂,她的卦反映的未必是当时的意念,有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很上心的事。
从卦象中,我大体知道她真正挂心的事,尤其是当她说起卦时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只是当着众人面,我不便说出口,便胡诌了一个意思,因为这个卦反映的是个人感情的**。
下课的时候,我请她留步,跟她说出了我的真实的猜测,她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