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梁京风雨湖,青青的柳树密密麻麻的围满了湖畔,自弯弯的湖畔间,一条由木板铺成的小路蜿蜒的导向湖心亭,不少五色的水鸟停留在那条小路上,兴之所至,抖抖翅膀,轻啄湖面,倒是自在的很,湖心亭坐了两人,高谈阔论也是好不自在,湖心亭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一个小炉子,一个女人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杯子里的水少了,便会提起小胡注满,动作自然而优雅。
“宰相大人,这就是你儿子的发财大计?”中年人白面短譲,白白胖胖,颇显富态。
“犬子胡闹,您看笑话了。”
“诶,你看看这信,条理清楚,思路清晰,怎么会是胡闹嘛,”中年人一手摸着胡须,一手拿着信纸:“银行?说不得真能行,我就很看好。”
”宰相大人,你说如果真的搞起来,我们能赚多少钱呀。由官方来放高利贷,嘿嘿,亏他想得出来。“
”他想得倒是很不错,打仗,仔细一想,还真就像他说的那样,打的是后勤,资源,如果真给他钱去养军,说不得真搞出一支精兵来。“秦嗣同有点小小的骄傲,我儿子,怎么可能一无是处呢。
”瞧瞧,啧啧,瞧瞧你这样,你就没看见信他里写的什么?外面的人都说我们的宰相大人是软骨头,奸相,主降派的大总管,虽不知自己的父亲有何苦衷,但是如若自己的儿子能征战沙场,想必也能让那些外人闭嘴吧。“中年人笑着说到:”奸相这种词都用了,你儿子再把你当奸佞之臣呢。“
”哈哈哈哈,“秦嗣同大笑,”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你就这么放心的让他北上参军?据我所知南宫老虎的规矩,不论是什么人都得从小兵混起,你就不怕老来丧子之痛?“
”这小兔崽子,嘿嘿。“秦嗣同尴尬的笑道,”我原打算派人把他直接拦下,抓回来送到学院去读几年书,没曾想他到不着急北上了,跑到牢里去吃牢饭。“
”你说你儿子突然要北上,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啊。“
”南宫丫头?不可能吧,她一个武将的女儿应该还想不到这么多,用我儿子来要挟我改变立场?“秦嗣同冷笑着,“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皮都要把他扒下来。”
”哈哈,别想那么多了,你儿子信里倒是说得很清楚了啊,当今之世,谁掌握兵,谁就有话语权。很有道理的嘛。“中年人故作神秘,“我倒是要悄悄的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猜还有什么人在花城?”
“这个,我真猜不着。”秦嗣同想了一会,“不会是道士或者和尚吧?”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猜得到的,怀韵也在那坐牢,我得到的最新线报,他两关在一起!”
“怀韵?”秦嗣同收起微笑,“他是我唯一的子嗣了。微……”
中年人挥手打断了秦嗣同接下来的话,风雨湖心亭陷入了沉默,斟酌了几许,中年人还是开口了,“我一直在想,自怀韵和老虎之后,谁能接他们的担子而且能让我放心,难道任我百年之后国家任旧岌岌可危?嗣同,一个国家不怕内忧外患,怕只怕后继无人呐!”
“这,……”秦嗣同很为难,到了他这个地位,怀韵是干什么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昔日怀韵与南宫彪硬生生凭借十二万人挡住了匈奴第一次对天朝的入侵战争,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只是一想想将来接替他们的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没办法开这个口去同意贵人的想法,毕竟当初这二人也是九死一生,至今秦嗣同都记得怀韵胸口上那一道深入狰狞可怖的疤痕,怀韵还只是出谋划策的,像南宫彪身上也没几块好肉了。一想起自己的儿子未来的日子会无比艰难,秦嗣同就绝不可能开这个口。
“嗣同,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你不能不舍得,我俩以身作则,才会有号召力,有威信,才会有大伙齐心协力!你儿子信里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看着秦嗣同挣扎的表情,中年人似乎于心不忍,“年轻人的事,交给他们年轻人自己决定好吧,我们不要做出太多干扰了,能做的不就是尽量把路给铺平吗?”
沉默,这死寂的沉默令得风雨湖的鸟雀愈发活泼了起来,一只鸟飞到亭子上走来走去,东啄啄西啄啄……
“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朋友,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那鸟听见声音,突兀的抬起脑袋,站在那一动不动,突然,一只手抓住那只鸟,把它从自己的脑袋上挪开,这才一跃而下,竟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跟他说,我同意了。”秦嗣同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黑衣人点了点头,跟上了中年人离去的步伐,湖心亭就剩下秦嗣同一人痛苦的坐在那……
“和尚,不对,你绝对不是和尚,整整三天!我踏马的连你的名字法号在哪个寺院修行都不知道,倒是让你把我的一些东西全给套了出来!”秦昊很生气,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更为严重的是,你蹭我的酒肉蹭了足足两天半!”
“这不是给你留了半天的独食嘛!”那和尚一脸慈悲相。
“屁,你,那是母老虎在,你不好意思了!”秦昊越想越气急败坏,“你,你这和尚肯定是假的,喝酒吃肉,还偷偷的看我老,呃,看那母老虎,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阿弥陀佛!”和尚盘腿坐在那,牢房的噪音却愈发大了。
“小娘子,给爷笑一个。”
“器大活好”
“你那绣花针就别说话了。”
“谁要是想吃鸡腿就直接说,明天就能送你们见阎王。”刘小毛一只手握住刀柄,“你,还有你,说了多少次了,在这样就写信给家里来收尸。”
“没事的刘哥。”丁香提着食盒,小三跟在她后头。
“别别别,叫我小毛就好了。”刘小毛点头哈腰的跟上去。
“妈的,狗杂碎,瞧他这样。”牢里时不时低声抱怨几句,倒也没了声音。
“这个,你的晚膳也来了,来来来,我两接着下棋。”和尚一脸的喜悦,“老规矩,输了请吃饭。”
“你,为什么不直接抢呢。”秦昊一脸的悲愤。
“因为我是和尚,不能动手抢东西。”
“和尚,把书放下,别拿我的兵书垫你的屁股。”
“下期下棋,这些都是小事,下棋。”
……
“丁香姐,明天别来了,我要吃牢饭了,要不这和尚会被我养肥的。”秦昊幽怨的看着摸着肚子斜倚墙壁的和尚。
女子嘴角弯弯,“老爷来信了,说这个和尚有真本事,要你跟着学。”
“就他?呵呵。”秦昊看向听完这句话就得意得冲自己扬眉毛的秃驴,“也对,世人们说起吃货,他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你是真的调皮,连你父亲的话都不相信?”和尚挑衅的看向秦昊。
“小三,你来说,我爹真的来信了?”
“嗯。”小三走上前把一个光洁如新的信封递过来,秦昊伸出油乎乎的手接了过去,下意识的把另一只手里的鸡腿塞进嘴里,撕开信封,越看越不对劲,一边看一边打量和尚。
“诶,我说,你真叫怀孕?”
“贫僧怀韵,如假包换?”
“哈哈哈哈,从没听过哪个和尚叫怀孕的,你怀了男的还是女的?就你这样子还打仗,还兵法大家,哈哈哈。”秦昊大笑,眼角却偷偷打量和尚,却见和尚故作高深的嘀嘀咕咕。
“昊哥,相爷说你要拜他为师的,不要这样。”小三倒是急哭了,对于相爷秦嗣同还给他一封信,他是极为兴奋的,那可是相爷呀,一人之下,万人,呃,目前也不好说,但毕竟是一国宰相,还知道他这种小人物,小三的心里对秦嗣同倒是洋溢着尊敬。
“拜他为师,我爹疯了,就这蹭吃蹭喝的假和尚。”
那和尚念经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然后秦昊等人都惊住了。
“竖子不识真如来,却朝泥像把头低。”
“这,念得是什么经?”小三忍不住发问,和尚念经不是叽里咕噜的听不懂的吗?,这次,我怎么听懂了。
“天黑了,你们回去吧。”秦昊黑着脸,看着丁香捂着香腮,嗤嗤笑着的样子,秦昊就很不自在。看着两人走远,秦昊黑着脸看向和尚,踏马的,竖子这种词都用上了。“喂,怀孕秃驴,你到底会点什么,连我爹那老贼都让我跟你学,我怎么看都觉得,你除了脸皮厚,没什么值得我学的呀。”
“竖子。”
“秃驴。”
“小匹夫。”
“老秃驴。”
“……”
“光头秃驴。”
“打一架吧。”
“秃……我日,你来真的,我错了,我错了大师,大师,怀韵大师,我错了。”
……
丁香和张三丰走出牢房,天色昏暗,远方落日坠在巷尾,一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政哥,你怎么不跟我们进去呀。”
“我进去干啥,你昊哥是什么贼精贼精的人,我怕进去就露馅了,对了,嫂嫂,你今晚也要去的吧。”王政扬扬眉毛。
“嗯!去看看。”丁香脸红扑扑的,“我以前还从没去过什么诗会。”
“嘿,我倒是常年混迹各大酒楼花,额,这个诗会,我还是很熟的。”王政一脸尴尬,差点就把花船说出来了。
“对了小三,你是怎么想着把信给我的,你不怕你的昊哥哥骂你?”丁香突然问道,几天前小三和王政突然鬼鬼祟祟的跑过来,递给她一封信,上书南宫宝贝亲启,她也不声张,默默地就把信给看完了。信倒是一般,但是信里的诗却不一般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变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鸠桥归路,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丁香痴痴的念着,自己不由得痴了,原来这登徒子,还是很有才华的,想着想着,却想起这信不是给自己的,心里冷暖何人知晓,就连那边小三和王政一口一个嫂子,把那南宫婵形容成母夜叉降世,母老虎成精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
牢里
”你那小媳妇对你挺不错的。”怀韵叹了口气。
“嗯?怎么说?”
“楚楼的美人心是花市最好的酒了,也算是花市的招牌,一壶得有五贯钱,美人心,美人心,人家·送这酒过来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懂?”
“败家娘们。”秦昊嘀嘀咕咕,“早晚要被你把家业败光。”
“珍惜点吧,不要等失去了再哭。”
秦昊沉默着,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四周弥漫鼾声,蛐蛐声,颇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