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深吸口气,原地请安:“奴才恭请圣安。”
他“嘁”了一声,上前托住她手肘:“免了。起克。”
婉兮却不肯起身。
他叹口气便也蹲下来,视线与婉兮平齐:“我这特地到螽斯门来等你,可不是想把光景都浪费在行礼免礼上头的。小妮子,跟我赌什么气?”
婉兮心下一个翻涌,便忙辩白:“奴才哪里有赌气?圣上折煞奴才,奴才如何敢跟圣上赌气?”
她说话时,皇帝点漆般的眼珠儿就始终都没离开她,便将她说话时的神情全都收归了眼底。待得她说完,他便轻哼了一声:“君无戏言,我说你赌气,你就是赌气了。你还敢这么顶撞,那你这就是欺君罔上。”
婉兮咬住唇:“那便请圣上责罚!”
“好!”他说着起身,顺道将她也拉了起来:“走,跟我去受罚!”
走什么走,他拉她朝着的方向,自然还是朝着养心殿的如意门!
“四爷!”婉兮无奈,只得跺着脚挣扎。
他却扭头望着她微微一笑:“如意门上也有门槛。”
婉兮只能无奈地闭上眼:“……奴才不会再摔门槛了。”
他轻叹一声:“我看了一个上午的折子,晚膳后又要召见大臣。我这一天只能抽出这半个时辰见你,你若再在此跺脚,我便连这半个时辰都没有了。”
婉兮垂下头去,心下涌起叫她也理不清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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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被他拖入了养心殿去,他坐在炕上,她只得还歪在紫檀脚踏上。
他翻开她的手掌,仔细检查她掌心的伤,已是好了,只剩下隐约紫红的痕迹。他便轻拍了下:“果然皮厚,好得快!”
婉兮急忙往回抽手。
他却一眯眼,伸出两指扣住她手腕:“别动!”
婉兮双耳嗡嗡直响,却已经拦不住他翻开她袖口,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玉镯。
他便扬了扬眉,轻哼了声:“没见你戴过。”
婉兮小心吸气:“回主子的话,这是奴才额娘给奴才的。奴才在宫里想念额娘,这才戴上。”
“是么?”他眯了眯眼,手指掐住那玉镯上下打量:“倒是块好玉,碧如青天,纯净无瑕。这手工也是精湛,绝非民间匠人所能琢磨而出。”
他抬眼紧盯住她:“这倒像是内造办处的手艺。”
婉兮心下砰砰跳得急。
皇帝又歪歪头:“你额娘杨氏,身为内管领之妻,便也应在内务府应妇差,于嫔妃册封礼之时入宫为导引之职。想来你额娘或许曾受哪位主位赏赐,才得着这一对玉镯吧?否则以你额娘的身份,是不该有这品级的玉镯的。”
皇帝最是爱玉,连皇子的名字永璋、永琏、永珹……“璋”、“琏”、“珹”这些玉字边儿的钦定之名皆为玉器,由此可见皇帝对玉器的造诣十分之高,婉兮自知这一对玉镯定逃不过皇帝的法眼。
不过幸好,他倒帮她找了个理由,她便用力点头:“正是这么来的!”
他却挑起单边眉毛,笑笑凝视她:“可是宫里凡是赏赐,内务府必定都留着底档。若我有心去查,必定能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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