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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了一地。
明明本应是艳阳高照的午后,此时却连半点阳光都看不到。
厚重的黑云如浪涛般在天际翻滚,一层压着一层,遮天蔽日。
细小的蓝色电弧在黑云间游走,左右穿梭,密密麻麻地组成一张与天大小的电网,闪烁跳跃间,仿佛要将天压塌下来。
电网形成后,厚重的黑云中间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快速旋转,将所有的电弧都汇聚在漩涡的中央,逐渐化着一道粗大的蓝红色闪电,急速地朝着黑云下方的大地劈去。
粗大的闪电带来些许的亮光,这亮光将满地的鲜血映得更艳红,在这微亮中,依稀可以看清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闪电劈下去的位置是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死人。
这个死人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他浑身血污,直挺挺地倒在坚硬的土地上,身子被一杆刻着不知名图文的长枪贯穿,钉在原地。
闪电从天而降,准确地击中了被长剑切过露出青墨色光泽的枪柄,电流顺着长枪流过少年的身体,汇入大地。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击,那柄坚固的长枪便被这道闪电击毁,湮灭成褐色的风尘,从少年的身体里消失,只留下一个凝血的洞口出现在少年的身上。
长枪虽然消失了,但是漩涡中的电弧好似找到了宣泄口,顺着之前的轨迹向着少年的身体就涌了过来。
闪电来势汹汹,眼看着少年的身体就要被闪电击溃的时候。
一阵淡淡的黄色光芒在少年的伤口处闪过。
而后,一个拳头大小的暗黄色尖塔从少年的身体的伤口处升起,然后悬盖在少年身体的伤口上方,对着再次劈下的闪电,开始接受满天雷劫的洗礼。
闪电准确无误地击在尖塔上,然后尖塔与漩涡连成一条连接天与地的线,在这个过程中,不时有白色的光点从尖塔的底部汇入少年的体中。这些光点顺着少年体内的筋脉直上,最后汇聚在少年的识海之中。
漩涡中的雷电仿佛终于找到接纳它的地方,一瞬间全都汇聚到漩涡之中,化着一条巨大的闪电光柱朝着尖塔灌注下去,更应该是说是朝着少年的身体灌注下去。
觉察到巨大的危险,那座小尖塔顿时金光大盛,一个金色的尖塔虚影出现在小尖塔的上方,这个虚影外观与小尖塔一样,但却有几层楼那么高,瞬间将少年的身体连同小尖塔镇压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凝固屏障阻挡住雷劫的的攻势。
当满天的电弧通过小尖塔,变成白色的光点汇入少年的身体后,少年身体上的伤口开始飞速愈合,很快,连原本被长枪贯穿的洞口也完全愈合。
黑云中的漩涡消失,黑云也停止翻滚,一道道夺目的光芒如长剑撕碎厚重的黑云。
黑云隐去,太阳再次高挂于天际。
被刺眼的阳光直射,柳慕白的眼皮不由地皱了皱,然后睁开,茫然地看着天际,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此时,在柳慕白的脑子里,两道灵魂如同两匹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脑子里肆意地冲撞,纠缠。
他无能为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凭两道灵魂不断地融合和分离,灵魂没有稳固,身体也就失去了牵引,他便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两道灵魂先前的身体都死过一次,我这样算是又重新活过来了吗?”柳慕白嘴角微咧,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自嘲地自问道。
过了许久,他脑子里的两道灵魂才合二为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融合已经结束,而是意味着开始。现在这段时间,他脑子里的灵魂只是单纯的量的融合,而不是质的融合。
他发现,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一段完整的记忆,除了他自己的名字叫柳慕白,和自己再次逆天复活外,两道灵魂里的海量记忆,他能记起的东西很少。
两道灵魂无意识地冲撞过后,他的记忆被打碎重组,变成了一张张图片。
穿越而来,这两个世界的不同记忆化成的图片重组需要一个过程,等他脑子里这些图片重新汇聚成一幅画卷后,他的记忆才能完全恢复。
需要多长时间,他并不知道。
需要怎么做,他也不知道。
他能做的唯有顺其自然地等待,等待那两道灵魂完全融合为一体。
指尖跳动,他身体的机能开始恢复正常,试探几次之后,他确认自己已经可以掌控自己的身体,可以自由活动。
觉察着自己的胸口有东西压着,他用满手血污的右手将那个物件抓在手中,然后借助身边一把断剑支撑着站了起来。
可是他刚站起来,便看见一道电弧从沾上鲜血的尖塔冒出,瞬间麻痹住自己的身体,然后,那个小尖塔一晃,便化着一道黄光引入自己的身体。
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塔刺青出现在自己的胸口,并且那刺青处开始变得火热滚烫,但眨眼之后,那个原本滚烫感却逐渐消失,然后那个刺青也隐没不见。
一股剧痛从他的令狐深处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脑子再次混乱起来。
原本已经停止融合的两道灵魂因为这道惊雷的缘故,又开始融合,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融合是记忆的融合,带来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
柳慕白手捂着太阳穴在低声呻吟,鼻孔里散发着一道有一道热气,他额头上的青筋凸出,仿佛炸裂开一样。
他眼中所见之处,全都是扭曲的重影和破碎的画面,天地景物仿佛都粘在一起,然后又曲折地分离,如此反复。
混乱的疼痛让柳慕白根本无法站立不动,他提着那把断剑,在满地横亘的尸体上不停地走动,仿佛这样可以让他的脑子好受一点。
他神智因为灵魂融合而出现紊乱,再加上因为灵魂剧痛而导致的视线曲折模糊,它如同一直无头苍蝇一样,磕磕绊绊踩着地上的尸体胡乱走动。
柳慕白没有听到,在他踏过一名黑衣人尸体的时候,那名黑衣人的嘴中轻轻地发出一声闷哼声,显然是受了重伤,只是还没死去。
在柳慕白走过之后,那名会黑衣人被惊醒,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偏过头,正好看见面前不远处,正在踱步而行的柳慕白。
出于条件反射,那名黑衣人开始在周围胡乱地摸索着,然后迅速地将手边一把短剑握在手中,淡红色的眼中透着一股寒冷决然的杀意。
黑衣人不知道面前不远处走动的那个人是谁,他只知道他们此行的任务是杀人,而那个人穿的衣服与他们的任务目标一模一样。
此时,他很清楚地看见不远处那个人虽然手提着一把断剑,但是那个人身子不住地颤抖,步履蹒跚,浑身血污,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是受了重伤。
虽然受了重伤,气海破碎,一身实力消耗殆尽,只能借助兵器像普通人一样直接肉搏。但是他的骄傲和自信告诉他,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在那个人的身后偷袭得手。
黑衣人凭借着修炼过的身法悄然起身,手中的短剑对着柳慕白的方向高高扬起,没发出一丝声响地开始跟在柳慕白的身后。
只是黑衣人真的受伤极重,只能一步一步地挪动前进。但是他却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机会都是留给等待和忍耐的人。
前面那个人一直走走停停,对周围的东西没有丝毫反应,一点戒心都没有。他一步换两步,十几步的距离,没有多久便可以追上。
柳慕白终于承受不住脑子里的压力,紧闭着双眼跪倒在地,他一手扶住断剑支撑身子,一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子。灵魂深处的疼痛感虽然已经消失了,但是他却依然没有获得解脱,因为此时他脑子里的各种记忆就像漩涡,不住地翻飞,脑子里四处响起了嘟嘟响声。
黑衣人离柳慕白只有五六步的距离,此时他的身子往下压低了几分,小腿开始发力,速度开始加快。
他轻快地冲刺到柳慕白的身后,高高扬起的锋利短剑朝着柳慕白的方向狠狠地扎了过去。
柳慕白对身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他很疑惑,不知为何,一股滚烫之感就从之前便出现在他胸口刺青处升起。
突然,一股不明的危机感笼罩在他的心头,这股危机感让他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仿佛身后的寒毛都要炸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他的脑子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子率先做出了反应。
脖子由于多年来修炼带来的习惯往侧面一偏,手中紧握得断剑跟着身子习惯地往后旋转,然后脑袋使劲往后仰起,手中的断剑顺着惯性往前一送,从下往上就刺了出去。
噗呲..
一阵破空声响起,而后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断剑准确无误地刺进黑衣人的身体里。
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看着刺进自己身体里的断剑,黑衣人眼中冒出决然的冷光。
他左手手掌紧紧抓住断剑的剑身,将自己身子往柳慕白的方向压了过去,任凭断剑贯穿自己的身子,然后右手手掌上的短剑对着柳慕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