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留步,本观住持请见。”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常路惊了一下,暗自奇怪,转过身问道:“你们住持认识我?”
殿门右侧走来一位道士装扮的男人,三十岁上下,头挽道髻,身穿道服,见了常路,作一道揖,回道:“住持说是贵客进门,特来迎接。”
“我是贵客?一不上香,二不求神,怎么个贵法?”
道士也不多话,只说:“小兄弟见了住持自然知道了。”
“好吧,道长请带路。”既来之,则安之。
道士闻言,转身径直往前,常路尾随而上。两人穿过前殿,却又不去中殿,而是转向来到侧院。
进了院门,见到几座青砖房,各有门户,常路猜想是道士的房舍。
门外种了几株山茶花,此时正是大绽,粉的、红的、黄的,俱都妖娆无比。
又有一池,两米方圆,中有小山,山中清水泊泊流下,水中几朵白莲,似放未放,底下锦鲤摆尾嬉戏。
道士不等常路细看,自顾走到中间最大的房屋前,轻叩房门,说一句:“师父,贵客带到。”
屋里传来回应,“请进。”
道士转过身,弯手邀常路,“贵客请进。”
常路也不客气,越过道士,抬手推开房门,顺势就踏了进去。道士在门外也不进来,掩过门就直接离开了。
进屋后光线微暗,常路四下打量,只觉得简陋,除门旁的案桌和稍里的床铺外,就只有正中墙上的八卦装饰了。想来道家的生活就是这样吧,不意外物。
八卦墙下有一老人,盘坐在蒲团上,身前一矮桌。老道见常路进来,说了句:“小兄弟不必见外,自找一处安坐就好。”
那老道士发须花白,头束有道冠,,未着道袍,气色也不太好。常路没办法,只能对着老道士找一蒲团坐下。
“道长怎么说我是贵客?”一坐下,常路就发出疑问。
“昨夜见文曲星闪,亮于山间,便知道有贵客进山。本观生人罕至,小友登门,自然对应了星象。”
当今世界还有人懂星象?
昨晚常路确实吸取了一点文曲星力,但是竟然会有征兆被人发现。这是隐士高人还是高级神棍,常路有些拿不定。
“呵呵,道长说笑了,文曲星下凡哪个不是大儒文豪,怎么会对应上我。”
“星闪并不是星君下凡,只是和文曲有些渊源罢了。小友性明心慧,不是普通人,贫道不过想结交一番。”老道话语一顿,恍然道,“倒是忘了自作介绍,原谅则个!
“贫道敬修,是这黑水白云观观主,方才的接待是贫道弟子服言。贫道身有伤疾,招待不周请见谅。若有需求,只管叫服言。”
“道长客气了,我叫常路,黑水县人,今天来白雾山观光。”
这时,先前离开的服言告门进来,送上茶水。之后就立在老道身后,等候吩咐。
常路端起茶,刚喝下两口,听到对面的敬修道长咳嗽不止。常路放下茶杯,关切问道:“道长的病去医院看了么?”
“咳咳,呵,小友不用怀疑我。人得病自然要去医院看医生,贫道再是方外之人也不能免此俗。”说着又咳了几声,面色潮红起来。
“贫道先前下山,途中受了内伤,在中医院拿了几服药,刚回观修养几日,短时间内是好不了的。”
“道长下山是去募捐?怎么会受内伤?”常路想起之前网上论坛说的。
敬修道人盯着常路看了一阵,欲言又止。
“我观道士修的清净身,观里有道教协会的拨款,本来不需要募捐。只是贫道师弟敬持,对道观感情颇深,执意要筹钱修缮观院。”
常路不置可否,现在的宗教人员,普遍给人的印象就是骗子。
和尚结婚生子,高人巨额开光费,以及无数分辨不清的真假僧道,让信徒越来越少的国人,开始逐渐排斥这个群体。
很多时候外人根本不管对方出发点如何,教徒装扮的人首先就打上怀疑的标签,如果开口要钱就更是心理抵触。
这样一来,双方的信任愈渐流失,最终恶性循环。
像是常路,虽然现在和玄学关系不小,进了道观,第一时间的心理也是怀疑居多。
要想改变这种以前的固有印象,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了。
老道却并没有停止,继续说道:“所以我两师兄弟一同下山,但中途出了意外,师弟被外魔蛊惑,我也不敌那邪魔,招致伤害。”
“邪魔?我弱弱地问一句,你们是在工业园区外的公路打斗的么?”
听到常路发问,老道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我在市政上班,园区外路灯电路烧坏了,我检查的时候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常路挠挠头。
敬修点点头:“不错,我们正是在那一段河道旁打斗,我趁那邪魔伤了我大意之时用雷符击伤了它,或许雷电流窜至电路中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吧。”
“那后来两败俱伤,在街上募捐的又是谁呢?”
“师弟同邪魔沿河道逃离后,我就命两个弟子以募捐的名义,询问师弟的行踪。常小友也与我道门有渊源,可愿除魔卫道?”老道竟然话锋一转,抛给常路一个烫手山芋。
一年前,陈忠烈被困在办公室地下,跑出一个大魔头。一年后,俩道士下山遇到邪魔,一个投效一个被伤。
常路不知道两件事有没有联系,但是他想到自己有镇魂棺,这个灵宝对邪魔压制极大,可惜自己没有攻击手段,也就只能自保而已。
“实不相瞒,我确实有意外得到修行法门,却没有攻击手段,对上邪魔外道实在有心无力。”
现在双方都大概看出底细了,敬修作为道观领袖,自然是有些功力,还能一眼看出常路有修行,常路也就不再隐瞒,捡一些交代出来。
老道听完没有太大反应,只说道:“我观一脉所修的是星象,近来所见,当今局势纷乱四起,星煞各立,乃是四十年来最乱局面。
我只愿有能力的人可以力所能及,不致重蹈四十多年前的浩劫。”
常路只觉心下一沉,近几年世界各地的灾害确实越加频繁,又有洗脑组织威胁,乱是最好的表达了。
“道长心怀广大,让我佩服。可惜我人小力微,能帮助的确实不多,但有需要我的,必定不推辞。”这也是常路能做的最大的保证了。
“今日认识小友,贫道也是受星象告知,我虽不通相术,但也能见到小友气势见长,日后必定脱尘而出。
现在我道门式微,正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后起之秀,小友不若加入道门?”说完还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
这算不算一言不合就飙车?
这些老和尚老道士,都是诱拐无知少年的老司机啊。
“呵呵,您太看重了,我暂时还不打算出家。”常路干笑道。
“哈哈,其实刚才是老道开的一个玩笑。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能引动北斗星闪的人,现今的道门怕是容不下了。”
常路笑笑,道教的说法其实有时候是自相矛盾的,对方说了,自己不用去反驳,也不用去信。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吧。
场面一下冷了下来,敬修闭口不言,常路也不想惹关注。两人各自坐在对面自顾转着念头。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人轻叩房门:“住持,敬持师叔回来了,同行还有一人,一同求见。”
常路抬头看了敬修老道一眼,刚才还在说找人回来,话音刚落这人就自己回来了?
敬修眼里精光微闪,转头对立在一旁的服言说道:“服言,快去迎你师叔,为师有伤在身,不便行动。”
“哈哈,师兄有伤就不必麻烦了,师弟自己进来。”话未说完,木门被哐当砸开,三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当先一个年轻道人,应该就是先前报备的弟子,此时红脸惊呼,神情紧张。
靠后的两人则面目留笑,眼光直射入内。其中一道人装束,另一位西装革履,俱都年纪偏大,五十上下。
常路目光停留在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心中震惊不已。
“中山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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