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连滚带爬地来到慕容锦的身边,拉着慕容锦的右手焦急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太医,太医……快去叫太医啊!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贱婢啊,怎么就不知道替娘娘叫太医啊……”
慕容锦看着紫烟哭天抢地的骂着,手指却是准确无比地搭上了自己的寸、关、尺三脉,心里一暖,左手反握住紫烟,不轻不重地用左手的指尖在紫烟的手背上点了一点:“本宫尚好,不必担心。”
“娘娘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紫烟也不活了,干脆随娘娘一起去了算了!”紫烟一边哭着一边将手指移开,经过刚刚的把脉,她已经知道慕容锦没事了,心里便轻松了很多。
“香兰!!”
声嘶力竭的喊声,让人感觉喊叫之人的嗓子已经要破了。
“香兰,你怎么了?香兰!”丽贵妃抱起香兰还有些余温的身子,眼泪奔流而下,“香兰……谁干的,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告诉我,告诉我,我帮你杀了她!”
独孤王等在场的人看着丽贵妃怀里的香兰,只见香兰脸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灰白,眼睛瞪得大大的,脖颈上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已经凝结了。
“啊!快叫太医来啊,救救她啊!”慕容锦从独孤王的怀抱里挣开,指着香兰惊恐地大叫。
丽贵妃怨毒地看着慕容锦,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救?她已经死了,怎么救?”
“啊……”慕容锦大惊失色,脚步连连后退,直到撞上杯盏狼藉、被掀翻在地的桌子才停下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死了……”
“哈哈,香兰,香兰,你看,凶手装作没事的样子,不愿意承认……”
独孤王看着丽贵妃癫狂的样子,英气的眉毛已经拧在了一起:“佳瑶,一个宫女,死了就算了。”
“一个宫女,死了就算了?”丽贵妃冷笑着重复着独孤王的话,突然爆发了,“香兰是我从家里带进来的侍女,自我小的时候便开始照顾我,就冲着这份感情,我也要手诛锦妃这个贱人!”
“放肆!”独孤王呵斥道。
丽贵妃看着独孤王,一脸的心灰意冷:“放肆?!是,我就是放肆!红颜易老,圣恩已断……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说完,丽贵妃扔下香兰的尸体,对着慕容锦冲了过来,手中亮光一闪,赫然是那块要了香兰姓名的碎瓷片。
紫烟脚步微微一动,就要抢在丽贵妃伤害慕容锦之前制服丽贵妃。慕容锦却是一个犀利的眼神丢过去,警告紫烟不要轻举妄动,紫烟只能将那只已经迈了出去的脚收回来,站在一边,静观事态发展。
“不要!”“扑——”
慕容锦失声喊了出来,之后便是碎瓷片入肉的声音。
丽贵妃看着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碎瓷片还在往下滴着温热的血。
“你这是何苦……”慕容锦颤抖着声音问独孤王,眼泪的泪水滚滚而下,这一次,终于不再是为了做戏而流着泪。
“因为,喜欢。仅此而已,没有别的。”独孤王忍着痛吐出两句话。
原来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独孤王见已经来不及制止丽贵妃了,于是只能冲到慕容锦身边,双臂一伸,将慕容锦紧紧的护在怀里,而丽贵妃见到自己要伤到独孤王,极力想要刹住自己的脚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手中锋利的碎瓷片最后还是深深地刺进了独孤王的背上。
“锦儿,你可还好?”独孤王低头问慕容锦,见慕容锦点头,才扭头对着门外大声说道,“来人哪,拿下丽贵妃,押回临华殿,好好看管!没有孤的旨意,不许她离开临华殿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到临华殿看望她!”
紫烟带着清凉殿的宫女押了丽贵妃到殿外,将狼狈不堪的丽贵妃交给宫中的侍卫,让侍卫押着丽贵妃回临华殿了。
秋月则带着另一些宫女打扫着一片狼藉的宫殿,慕容锦则是不顾独孤王的反对,坚持搀扶着独孤王回到清凉殿的内殿。
太医早已经候在内殿,还是早上帮慕容锦把脉的那位太医,慕容锦将独孤王安顿好,转身对太医说道:“今日真是麻烦太医了,只不过半日,就让太医过来看了本宫两次。”
“娘娘客气了,下官的职责所在,不能说是麻烦。”太医恭敬地回答。
“王受了外伤,先帮王处理一下吧。”慕容锦让开身子。
太医应了一声,正准备上前替独孤王察看伤势,趴在床上的独孤王突然闷声闷气地开了口:“先替锦妃把脉,看看锦妃有没有伤着。然后替锦妃将额头上的伤口处理好,再过来替孤包扎伤口。”
“先替王包扎!本宫不打紧!”慕容锦果断地说。
“这……”太医为难地看了一眼慕容锦,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慕容锦凑近太医耳边,轻声说道:“王龙体重要,先替王包扎,一切后果,本宫替你担了!放心去!”
太医沉吟了一下,果断地拿起药箱,走到床边,独孤王听见太医过来,大怒:“反了天了你?!没听见孤叫你先去看看锦妃的伤口吗?!脑袋若是不想要了,孤不介意叫人替你保管!”
“我跟太医说了,不先替王包扎伤口,我是不会让他把脉的。”慕容锦站在一边,看着太医娴熟地替独孤王包扎。
“锦儿,你……”独孤王叹了一声,依着他对慕容锦的了解,此女确实是这样的,若是自己不先处理了伤口,怕是她不让太医近身。
太医替独孤王将伤口包扎好之后,站起身,对着慕容锦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还请娘娘坐下,容下官替娘娘将额上伤口处理一下。”
慕容锦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太医提着药箱,在慕容锦面前站定,看了一眼渗出了血的纱布,面色有些凝重了:“娘娘,娘娘额头上的纱布已经不能再用了,下官要先将原来的纱布取下来,再换上干净的纱布,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一点疼,娘娘要做好心理准备。”
“今早上本宫的表现,太医可还记得?”慕容锦淡然问道。
太医心里一凛:他怎么会不记得,当太医多少年了,那么长的伤口见过无数次,但是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像眼前坐着的锦妃娘娘那样,面不改色地让人处理伤口。
这该需要多大的毅力啊,应该用“恐怖”来形容眼前的女子更合适吧。念及此,太医额上滴下一滴汗,堪堪擦过慕容锦的鼻尖,落到地上。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太医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连连磕着头。
慕容锦嘴角咧了咧,平静地说:“赶紧起来吧,本宫额上的伤口还等你处理呢!”
太医谢了恩,起身替慕容锦取下额上的纱布,长长的伤口有些地方已经是纱布被鲜血渗透,鲜血干涸之后,跟肉粘在了一起。太医小心翼翼地取纱布的时候,肉跟纱布分离发出的刺耳声音,本来不会让太医觉得如何。可是慕容锦那仿若无事的表情,却为那个声音添了几分诡异。
“娘娘,要是疼的话,可以说出来的。”太医的神经好像已经承受不来这样的场面了。
“本宫不疼。太医尽管放手取下纱布。”慕容锦平静得像是置身事外。
太医手一抖,只听得“嘶啦”一声,纱布被毫无预兆地全部撕离了了伤口,一串血珠迸溅出来,溅到了了慕容锦的脸上,细细的血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闪出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娘娘,下官该死……”太医腿一软,又要跪下。
“没什么,清理一下伤口,继续包扎。”慕容锦眉头都没皱一下。
太医偷偷瞄了一眼慕容锦,原本秀气的脸庞因着那伤口多了几分狰狞,而细细血珠在睫毛上颤颤巍巍又给慕容锦增了些许诡异,尤其是这样的组合搭上平静如水的表情,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娘娘……”太医为难地喊了一声。
慕容锦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娘娘,您还是……”太医实在不好意思将要求说出口。
“还是如何?”慕容锦寒声问道,她不喜欢这样拖泥带水的人。
感受到慕容锦话中的寒意,太医一咬牙说了出来:“还请娘娘象征性地哼哼几声吧,下官实在是受不了了。”
“哼哼?”慕容锦一下没明白过来。
“就是疼痛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太医擦了一把汗,小心地解释道。
慕容锦垂着眼帘想了想,笑了:“本宫明白了。看来是本宫吓着你了。本宫小时候也是顶怕疼的,后来经过一场变故,便对疼痛不敏感了。不过既然太医提出止痒的要求,那么本宫就装作很疼的样子吧。免得太医一直不给本宫包扎伤口。”
“下官逾越了。”太医听慕容锦这样说,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