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接近年关了,独孤王宫里人人都忙碌起来了,太监宫女们忙着在屋檐下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而主子们呢,则是忙着头疼除夕夜家宴的时候,应该表演个什么节目。独孤王朝历来的传统就是,家宴上宫里女眷自王贵妃以下的都要表演节目,这节目还要评比的,拿了头奖,自然有丰厚的赏赐,没拿奖的,独孤王也会有赏赐。过年嘛,不就是图个乐子。
表演节目的类型倒没有做特别的要求,不过歌舞总是落入俗套的。去年夺了头奖的是一个叫楚凝霜的昭仪,据说她是某地一个官员的女儿,因着几年前的选秀进的宫,进宫之后一直没什么作为,在昭仪的位子上一呆就是好几年。不知去年这楚凝霜是哪根筋突然答对了,竟然匠心独运地自己编排了一段舞蹈,在家宴上占尽了风头。
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独孤王,确实对楚凝霜动了心,接连多日的恩宠,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当时的丽妃已经红颜衰退,不再受宠爱了。但是谁又能料到,风头正劲的楚昭仪刚刚被封为凝妃没多久,就落水溺亡了。后来经过仵作检查,凝妃当时已经身怀六甲。
当时凝妃的死在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作为一个圣眷正浓、又怀了龙胎的妃子,是万万没有道理投水自尽的。独孤王得知凝妃已经有了身孕之后,更是恼怒,将此事全权交予王后上官晚晚负责,定要还凝妃一个公道。
上官晚晚经过一个月的调查,终于得出了凝妃死亡的真正原因:原来凝妃早已与宫中一个唤作赵臻的侍卫有染,而孩子也根本不是独孤王的龙胎,而是侍卫赵臻的孽种。
想当日,那风光不已的凝妃因着葵水迟迟不来,自知不妙,悄悄找来关系好的太医看了,果然是珠胎暗结。凝妃慌了神,连忙找来赵臻商量,赵臻却想出一个极其下、贱的主意:那就是两人从此不再来往,假装凝妃腹中的胎儿是龙胎,这样既可以保住凝妃的生命,他日若是生下小世子,更是可以使凝妃的地位一飞冲天。
凝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深深爱着的赵臻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说出这样的话,伤心欲绝之下,愤然投水自尽。自此香消玉殒,永别人世。
独孤王也曾疑惑过:凝妃究竟是如何知道腹中胎儿不是龙胎,而是赵臻的孽种。
当日王后上官晚晚的解释是:凝妃从未爱过独孤王,每次与独孤王欢好之后,都会偷偷地派人到太医院偷出下胎的药,自己服下。而被凝妃派去偷药不是别人,正是奸夫赵臻。
独孤王为此感慨了许久:人都说圣恩浩荡,不曾想,这世上也有人不爱圣恩,偏偏喜欢那平常人家的感情。
不过感慨完了也就过了,毕竟这独孤王宫之中,多了去的女人等待着独孤王的宠幸,等待着一飞冲天的那一日。独孤王很快就忘掉了那个名叫楚凝霜的妃子,一如他忘掉了很多深宫里莫名死去的嫔妃、昭仪一样。
若不是又到了一年的年关,若不是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家宴,若不是宫里的妃嫔又开始头疼节目,大概已经没有人会记起当日风头极盛的楚凝妃了吧。
清凉殿里,慕容锦倒是十分悠闲地坐在摆满了暖炉的屋子里绣着一个小小的肚兜。桌子角上放着的是她千辛万苦才做好的一个香包,上面绣满了针脚细密的莲花,不得不说,在做坏了十数个香包之后,慕容锦的技艺有了质的飞跃,虽然说那个莲花香包也做了很久,但是做工确实不一般了。
“娘娘啊,听说家宴上嫔妃们都要表演节目哦。”秋月一脸向往地说。
慕容锦一边绣着肚兜一边不在意地说:“这个,跟本宫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反正前几日春儿带了王后娘娘的口谕过来了,说本宫有孕在身,不必表演什么劳什子的节目呢。”
看着慕容锦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秋月禁不住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娘娘啊,这可是大好的出风头的机会啊!就这么放过了,娘娘怎么一副非但不觉得可惜,反而觉得是种幸事的样子啊?”
“因为,本宫无须跟那些庸脂俗粉为了博得王一笑,而使尽浑身解数,甘当跳梁小丑。如今的本宫,不用说主动去讨王的欢心了,就是本宫一日不让太医请平安脉,王都得火急火燎地赶来清凉殿。”慕容锦微笑着说,“不过,这些都不是本宫想要的。”
秋月想了想,自家主子说得也对,于是自作聪明地说:“娘娘想要的,定是一个小世子吧!”
“是不是世子,与本宫又有什么关系?”慕容锦叹道,眼角余光瞥见秋月一脸的惊异,顿了顿,才改口道,“能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就是本宫莫大的福气了。”
“娘娘多虑了,依着娘娘的福气,定可以诞下一个健健康康、活泼可爱的小世子!”秋月安慰道。
慕容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个孩子,想要生下来,怕是难上加难啊,眼前的平静,不代表之后也会一帆风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