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元一直挺挺的跪倒在姜江浩的面前,认命的“咚咚咚”嗑了三个响头。而后默默地退回去,站在了赵世曾的身后。
头也磕过了,接下来便是迎宾楼正门之上那面红底金漆的巨大招牌。
赵世曾一脸不情愿的命人将招牌取了下来交于姜江浩,而姜江浩看着这巨大的招牌却犯了难。
起初只是为了赌一口气,现如今这么大个玩意儿他要怎么处理却成了难题。
这招牌看起来如此笨重,想必分量不轻,块头大又颇占地方。想来他那海天盛筵虽说比起初大了一些,可是仍旧没有空余位置拜访这个劳什子。
况且这东西又不好拿来当柴烧,思来想去,姜江浩终于想到了如何处置这块招牌。他如今还是与阿七一起挤在一张床板之上,不如将这招牌翻个面儿给阿七当成床板得了,一举两得!
姜江浩从几个壮汉手里接过招牌,然而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招牌其实并不似他想象当中的那般沉重,相反倒有些轻飘,凭着手感,大约能摸出这块招牌该是空心而造。
姜江浩赶紧又用手背敲了敲背面的木板,还算结实,应该能够承担阿七的重量。本来计划着赌局事了,就去把海天盛筵该添置的起居用品全部置办妥当。
虽说是个临时居所,但好歹也不能缺东少西有这没那的,谁曾想如今倒是多了这么个鸡肋物件儿。
赌约已经兑现,姜江浩为了感谢街坊邻居的支持,走到迎宾楼的门口对着众人拱手一拜,认真地道了谢,顺便又告诉了大家,迎宾楼今日歇业,明日起,午间开始卖另一种新鲜吃食面条。
众人拍手叫好,都嚷嚷着第二日一定前去捧场。子悦也凑到姜江浩的身边,打探着面条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美味。
而就在此时,钟声再响,吓了子悦一大跳,愤怒地转头过去便看见赵世曾也站到了迎宾楼的门口。
“散了散了都散了,戏也看完了,都挤在这里作甚!”
言罢,一甩袖子转身回去坐在了大厅正中。
钱元一毫无征兆地突然原地跪下,一路跪爬至赵世曾的脚下,并且不停的磕着响头。
他是真的怕了,因为他知道太多的秘密,可是他又不甘心这样死去,他想用自己知晓的一切来为自己换条生路。
“主子!求主子再给小的一次机会,求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为主人卖命,为九王爷卖命!”
不提还好,一提到九王爷,赵世曾当场面目狰狞,颇为忌讳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外围着姜江浩打转的子悦。
匆忙间低下头朝着钱掌柜低声咆哮:“你还有脸提起我姐夫?你若不提还自罢了,你如今失了迎宾楼的招牌,连我都不好跟他交代,你又如何能逃的过怒火?”
钱掌柜死死的抱住赵世曾的小腿,焦急的说道:“我知道九王爷的计划,我一定为了九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一定要让我戴罪立功啊!主子!”
“闭嘴!”赵世曾飞起一脚将钱掌柜踹翻在地,又连忙看了眼周围,发现并无人注意到他便低声呵斥:“什么计划?!九王爷是当今王上的王叔,掌握大秦经济命脉,乃是大秦国的股肱之臣,他所做的一切均是为了秦国及秦国的百姓。哪是你这种愚蠢的小人可以诬陷搅局的?”
“啊?你不是说九王爷要谋反吗?上次”钱掌柜不死心的追问,却又被赵世曾一巴掌打断了余下的问话。
看着赵世曾眼里透出的杀意,钱掌柜不由得苦笑出声,他怎么忘了,想让一个人彻底的闭嘴,那便是让那人成为死人,永远开不了口。
呵!他曾用这招对付过不少的敌人,可在最紧要的关头却把这个最最简单的道理给忘记了。
他颓败的跌坐在地,而后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长串大笑,引得周围的目光又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用只有赵世曾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说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如今我虽悔之晚矣,但却已可以安心明目了。我将你与九王爷的秘密全部藏了起来,我死后,必定有人将此物呈与大王。哈哈哈哈!”
众人只听到钱掌柜的大笑,都以为他是由于受了刺激才导致的疯魔,所以并未上心。可唯独姜江浩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说!你把东西藏到哪儿了!”赵世曾一脸气急败坏的揪着钱掌柜的衣领,不死心的追问着。
而钱掌柜仍旧一脸诡异,口中长笑不止。
“来人啊!将这钱元一给我用绳子捆起来丢进后院柴房!”
赵世曾一声令下,便不知由哪里窜出四五个彪形大汉将钱掌柜团团围住,而钱掌柜此时却是一派从容。
站在门外的姜江浩本打算带众人一起回去海天盛筵,却突然听见店内的钱掌柜一声大喊:“姜公子,一切都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苦心啊!”
紧接着便又听到“咚”的一声,远远便看见钱掌柜一身是血的倒在了血泊之中。看样子应当是撞柱而亡。
周围一片抽气之声,有些胆小的妇人甚至开始放声尖叫,领小孩儿的大人也赶忙捂上了孩子的双眼,任谁都不敢想象方才还活生生的一条性命在眨眼之间便烟消云散,而且死法还是这般地惨烈。
姜江浩在感叹生命易逝的同时,感觉自己又坠入了层层迷雾之中。
什么东西交给我了?辜负了他什么苦心?姜江浩在回海天盛筵的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两个的问题。
还有钱掌柜会什么会自杀?为什么特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牵扯进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直到进了海天盛筵的大门,他都没有想明白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然而直觉却告诉他,这些事将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