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虽然离去,却留下很多医书。我安葬了师傅他老人家后,因为这些书中还有不少没有看透的缘故便继续留了下来,暂时将报仇的事押后了。日间只是在衣袖上系了一圈的红带,红带上打个白条算是守孝了,后便一边看书,一边治病救人,没有理会那些过多繁琐的规矩。除了衣着与日常有所出入外,我的种生活一如既往。
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孤独的,除了突然觉得屋子有些空、有些大,在吃饭时心里空了很多外,倒也没有什么。当然看书时遇到不是一时间能领会的问题时,偶尔也会想起老人的谆谆教导。
此外也越发坚定回去的奢望,破天荒的越发思念起家中父母来。
我生前虽然在父母面前也一样一副寡言少语的样子,不过那却不代表我和父母的感情不好,相反的无论是和父母还是小弟我都有着难以割舍的勒绊。也正是因为有家人的牵绊,我才不在意与外人面前做一个孤独的独者,以致修炼得道终成真正的独者。
师傅过世前我之所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回去,是因为师傅他老人家颇有我前世那过世了的爷爷之风,每每因为念家心情烦乱之余看看师傅他老人家便能安定下来,下意识将师傅当成了念想一样的存在,我承认我这种做法很不厚道。
如今师傅撒手一走,我心中那份压抑许久的对于家的思念竟越发的浓烈起来,这日子也越发的难捱了。
于是日间越发的沉浸在书籍与治病救人中,夜间更是不理会因为灯油的消耗而使得家境更加一贫如洗,而挑灯夜读至后半夜。
这样一天睡不上几个小时,忙忙碌碌的总算忘记那种心灵上的伤痛。
师傅的居所位于洛阳附近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中,名为桃花镇——乱世中少有的太平之地,确实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师傅在世时因为时常的悬壶济世的缘故,使得小镇内早已经没有什么药铺、大夫之类的存在了,所以周遭住民基本上都来师傅这里看病。因为我一直为师代劳的缘故,五年来我与小镇的乡里乡亲也算熟稔;又因为我的年纪的关系,两年前便常有人来说媒。
不过之前师傅曾想过将我培养成一代医武双全的能人,传授我医术的同时,亦时常督促让我勤练武功。这样便自是不会同意我娶亲。
大龄加上破身怕是真的很不利于习武,因此一向没什么脾气的师傅在面对前来说亲的媒婆时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也因此两年前的说亲行动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加上因为我也没动过有娶亲的念头,所以倒也乐得拿师傅做挡箭牌,索性没觉得这匆匆之事有什么头痛的,相反见师父一副护小鸡的老鸨子的样子还觉得挺有趣的。
如今无聊之极之际每每思及,除了好笑外,还有些可惜自己因为懒惰并没有真的练好武功,白白浪费五年的习武光阴。虽然五年的武学生涯,知识积累不少,在理论方面足以堪称大家,但是在实战方面,恐怕连一个街头卖艺的小妹放到此时的我依旧能像放到五年前的那个我一样的轻松。
如今师傅他老人去了,寂静了许久的左邻右舍的大妈大婶们不知缘何,又突然热情起来,皆不顾我还是守孝之身便满怀热情的纷纷踏来说媒。
说实话,我很明白回去的希望几近没有,早之前确有过成家立业之心。至于之前乐的拿师傅他老人作当挡箭牌,一方面是因为那些来说媒的对象都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我实在提不起兴趣,想要对付都对付不成;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放下回去的奢望,还抱有侥幸心理,不想与这个世界建立过多的勒绊。
而如今却是不只要顾虑前两条了,因为还要加上一条更重要的的因素,那便是要去帮师傅他老人家报仇。
师傅生前也并非没有医治过能人,其中我熟悉的便有一个叫石之轩的大神曾来找过师傅。师傅在面对他是都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并没有把他当成一盘菜。而那个叫向雨田的却让师傅如此忌惮,可以推测这个叫向雨田的应该是何等大神级别的人物,所以为了报仇、必须练成绝世神功,因此这这童男之身还是要保留的,而且我也不想那一天报仇不成反而身死,以致连累了别人。
所以这亲还是不能娶。
五年来我一直避免与除了师傅外的人建立羁绊,是因为还抱有回去的幻想,所以在为人处事上自是冷淡异常,不可谓不无礼。近日来却大有破功的嫌疑。大概因为我的一张不曾因为时间而有所长进的面孔致使大妈大婶门依旧能母爱泛滥,也大概是因为我的气场真的不够强大……似乎已经习惯的我的无礼,少了老人的气势恢宏的挡路,这些人竟然视我的冷漠如无物,以大有不踏破我那门槛不罢休之气势前来说媒。且似乎大有以此为乐的趋势,当真叫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这算不算被欺负了。
以至于我不得不在除了坐诊之余闭门谢客。
日子依旧平淡如水,我每日除了看书、行医外,一有空闲便打二十四式太极拳,奢望有一天能一朝顿悟,一步登天的一举买入高手行列,然后出外游历,在奢求人品爆发,能寻得传说中的绝世功法,以图得报师仇。
只是想法是好的……效果甚微!
师傅生前对我的医学成就没有话说,欣慰之余又一心将我栽培成绝世高手。即便我不成才,懒惰不堪,老人依旧没有放弃,四处抓捕毒蛇做我的伙食。以前我还怀疑师傅他老人家怕是内心里也抱有和我一样不符实际的奢求,企图食补补出个高手来,如今看师傅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的今日。
五年食补下来,我觉得自己身轻体健,耳聪目明了不少。虽然不能与武林人士相比较,却也觉对不在是文弱书生了。而我更是养成喜好食蛇的好习性。
师傅生前对百花谷的那面镜子一样的石壁有特使的喜好,我祭拜过头七后,便选了个好日子将老人的骨灰移葬到了百花谷的镜壁前。顺带的菜菜草药、抓了几条蛇。
在谷中小住几日,药草积累足够使用一段时日、蛇也抓捕够量后,便返程了。我背着药篓回到家门前时,还没进门,便被一个突然伸出来手拦住。
我抬头只见又一个神秘老者神秘的现身了。
他定定的望着我,眼中错愕、疑惑、恍然神色接连闪过。这人的眼睛会说话,有演员天赋。我手里提着蛇亦怔怔的和他对望,无他,只是因为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蓦然而生。
片刻老者转过身,似是不愿与人搭话,而这附近称得上人的只有我和他,也就说他不想与我搭话。我索性便也不自讨没趣,江湖就是一个大染缸,什么样的人都有,前来治病的不无比老者更奇怪的。
我一贫如洗,也不怕别人有所图谋,且我对用毒还算颇有心得,便也不怎么畏惧所谓的江湖人,就如老者这类人。让他随着我步入院内,之后便不在理会他缘何对着老人的药钵发呆。
我进厨房做我的蛇羹。
在百花谷小屋因为材料不全,舍不得浪费大力气补来的蛇,所以我每天只能望蛇兴叹。回来了,材料全了,我自是十分迫切我的蛇羹。
当我乘了两碗熬好的蛇羹,端上桌子时,那老者方收回望向药钵的眼神,眼中竟有隐隐的泪光闪动。
老者拒绝我的蛇羹邀请,告诉我他叫许智藏,是老人的徒弟。按说我也是老人的徒弟是这一左一右人所共知的,他能找到师傅他老人家的这块住地,我便不信他没有对我这个人做过调查。老者对我始终很疏离但又礼数周全,不愿意承认我这个师弟,也正中我的下怀,于是我也便乐的糊涂。
允许老者给师傅上了一炷香后,老者无关痛痒的浅言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老者的莫名到访和匆匆离去,加上晦涩言语,让我多少有些心生警醒。不过当我站在院子中央,一番茫然四顾后,看着一贫如洗的四壁便放下了心来。
五年来,我和师傅他老人家一直在做赔本的买卖,没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当然除了一些书籍外。不过那些需要长时间研究的书籍,我早已经将其当做绝世武功一般严密的收藏了起来,而那些没有被收藏起来的,我早已印记在脑海中,也不在意被人讹去。索性自嘲自己一番惊弓之鸟后,便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方想起来“许智藏”这个名字貌似很耳熟。
警惕了半天,只顾着察言观色那个自称老头大弟子的老者了,碗中的蛇羹何时被自己用完我都不知道,望望天…感觉似乎喝了一碗蛇羹与没喝前没有什么区别,便不再去深思那老者短短的几句言语的深意,和老者的名字。待回厨房想在乘一碗蛇羹时,蓦然发现原本小半锅的蛇羹竟所剩无几,明明至少应该还有三四碗的份量的。
我茫然四顾,却怎么也找不到除了门外,厨房中其他的贼人的可乘之处。
或许我是该给厨房的门配把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