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唐生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快1点了。扑面的热气,使他觉得又回到了昨天晚上。但他没有去仔细考虑这个问题,甚至也没有打电话去叫人回家修空调。他只是溜到了市里最有名头的小食店,没滋没味地吃了一个云吞面。然后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威赏山庄,作为这个山庄的董事长和最大股东,他将要直接面对发生在威赏山庄的一切事宜。当然,他之所以要求财会处在这个上午之内计算出数据,是因为他知道,亏损已经令他无法承受。

    当董事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期待了一小会的刘女士放下了手中迟到的午餐,伸手去拿卓上一叠厚厚的打印单,董事长摆了摆手,示意她先把午餐吃完。于是她才站起便又弓着身子坐了下去。

    谁都没有说话。

    刘女士继续吃她的午餐,文员在忙碌着,仓管在忙碌着。等了大半天的采购这才有点眉目了,可是他知道绝对不是时候,所以也没有出声。

    刘女士吃得一点也不急,她知道,坏消息不能出自己主动说出来。果然,当不是很耐烦的时候,董事长说话了:“有多坏?”

    刘女士放下了手中吃得差不多的饭盒,并从口袋里找出包纸清理了一下嘴唇,才拿起面前的一大叠单据,走过去放在董事长办公卓上,虽然他看都不准备看。刘女士轻咳了一下,说道:“上月净亏损还是差不多,不过快接近5万了,总的走向是营业额越来越低,亏损额越来越大……”

    唐生慢慢地闭上了双目,心在一直往下沉,良久良久,他才忽然叫了一声:“张明1

    采购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呵!地大大应了一声。

    “到收银去看看上午营业了多少钱,如果够的话,下午用作采购。”董事长还是没有张开眼睛,只是说话的声音小多了。

    采购员张明又呵地大大应了一声,兔子一样跑出了办公室。于是一下子办公室里又更显得静了。刘女士也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唐生轻轻嘘了一口气,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当烟从嘴里吐出来后,他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会吧,我要打个重要的电话。”

    人们想都没想,争先恐后地走了出去,刘女士是最后一个,当她步出门口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终于都要走出这步了!——她默默地想着。

    下午4时30分,摩托车突突地冒着热烟,驶入绿花园的大门,停在会所后的员工专用停车场上。作为这样一个大型花园会所的出品部经理,光少从没有在十年不变的二头班时间里迟到过。上午9时和下午5时正,他都一定会出现在厨房里,并且工装整齐,神采飞扬。很多人都以为光少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心计,更不会使诈。他务求实际有责任心,甚至都不是一个很会交际的人,之所以有今日这个难得的地位,全因老总以会他是一个诚实的人——

    在现今这样一个商业社会,之所以要使用一个诚实的人,根本不是为了要利用,也不是为了使其发挥水平,完全是因为不用提防,要知道,提防一个下属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所以,肖生才会在那么多年里都没有机会进入绿花园企业,因为他确实令这里的很多高管人士都觉得害怕。全世界人都知道,肖生是光少的半个师傅,所以他们的经验与实力能力距离,是由中国到美国那么远的。如果使用肖生,那么将不是出品部经理,他可能会把这里所有的高管全部吞并。虽然他可能不太想那样做,可是在管理与运作面前,在他那超人般的责任心与效益创造力的基础上,他必须那样做。由此他才可以保证自己在饮食业衡久不变的地位。更重要的是:这是所有餐饮投资者高薪聘请他经营管理的全部理由。光少就不同了,任用他作为这个岗位,高管们会给一个信息给董事长:这是肖生的管理基础和出品技术。所以董事会的各投资者实在也找不到什么鸡脚可抓,更重要的是:光少在这里那么多年,确实没有什么大作为,但至少是没有丢脸过的。这不但令各董事没什么话可说,更令肖生在沧凉中,多少有一点安慰的味道。

    现在,光少也成了一个餐饮投资者,也成了一名董事,作为威赏山庄的董事。当然,他不可能全职,他处在的是出钱让别人去运作以产生钱仔的地位,所以别人冠以他一个董事的身份。而且,做这件事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半个师傅——肖生。

    嘟……!

    5时正,刚换好衣服的光少才进入厨房,手机就响了。他从兜里拿出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唐生的电话。

    “喂!怎么样,亚唐?”

    他接了电话,虽然心里总是觉得不太踏实。自山庄开业以来,他心里就老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现在就更加觉得了。

    “亚光啊?”

    “是呀。”——

    我的手机肯定是我了。光少想着。

    “现在有没有时间?”

    “我现在在上班。”

    光少回答道,心里那种感觉更浓了。

    “山庄的事情,有点急,我现在想开个董事会,商量一下?”

    听到这里,光少觉得已没什么可说了:

    “现在吗?”他说道“亚肖他什么时候到?”

    电话那头出现了20秒的沉默。

    “我正想叫你通知他们。”

    那头的唐生用一直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次到光少沉默了20秒。

    “好的,我这就通知他。”光少说完,挂上了电话,随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傍晚5时,肖生坐在他的大排档里,而且还是昨晚同林生一起坐着聊天宿酒的那张台。顶上那彩锌瓦做的棚面经过一天的受热,直把下面烤得像一个大蒸炉。肖生没有穿上衣,只穿了一条网球裤,脚下是一对很破而且很脏的拖鞋。这使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大乡里的种田男人。不过,他确实是从大乡里出来的,从小在山里长大,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景致比山更让人觉得亲切。如果这个山上有很多野兽,而且他有好多的狞猎工具,又可以让他在山上呆上一年,过一个无与伦比的四季,那就是他毕生的追求了。

    服务员在他的身边忙来忙去,准备开始一天的营业。每一个人都是刚刚睡醒不久,所以动作都显得有气无力。因为他这里只是一个大排档,每天经营两个市,从傍晚6点开始,一直到次日清晨5点钟。所以这里所有人的作息时间都是与常人倒转的,人们休息时候,他们工作,人们工作的时候,他们休息。本来,饮食业也就是这样的,以后一万年也不可能发生变化,无论现代的人们多么多么的忙碌,他们也不可能在工作的时候一起把饭吃了,或者在吃饭的进候把工作一快干了。作为本行业中有着相当身份与地位的行家,肖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规律,以及从这个规律下的各种环境各种条件之中寻找机遇。

    但是,他现在实在显得有点虎落平阳,连续不断的失利和高筑的债务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现在可以说一点精神都没有,再加上昨晚的宿酒,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像一只老虎,而更像一只猫——当然,他属虎,1974年生的,今年32岁。

    刚才提到了他连续的失利,这就不能不使人想起才发生在前几天的事,这件事情不能不使人觉得相当泄气,如果我处在他现在那样的处境,而又发生了这么让人是如此的不愉快的事,我都不知怎么办好。

    这还得从大前天,他借了伍仟元回来后说起——他现在的环境真的很差!大排档才开张2个多月,从刚开始的200多元营业额到现在每天都在1仟元起,在这样的一个地理位置,实在是很不容易。不过每天追债的情况对肖生来说,痛苦的程度使他觉得追债的人差不多又是从北京排到华盛顿。他由于没有足够的钱去找一个好的地头,用以支付高额的租金和押金,当初只好抱着自己有过硬的技术这个唯一的理由,承租了这个小镇上的这条并不多人也不多商铺的马路的最尽头的这片空地。当然,租金相当便宜,每年5仟元,总的使用面积在800平方以上。但就算他以最简单的建筑以及最节检的硬件方式*作,也仍然使他背上近4万元的新债务。上一节说过,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这就很使他觉得欠债还钱是很公道的事,而作为一个相对感性的人。他对于债主,总会在冲动下做出我在什么时候一定会还钱或者结账给你这样的承诺。这个蠢货永远也想不到别人会把他说的这样的承诺作为靶子来打,从而使他相当难做人。就是在这天,为了兑现他愚蠢的承诺,他不得不相当艰难地向一个朋友借了5仟元回来主要支付本来暂不用支付的贷款。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不得已地过着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

    当他支付了各种款子,在营业将结束时,坐在刚装上空调的房间里伸长了双脚,并把它好好地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半躺着准备好好享受一下。虽然房间里全是客人留下的酒味和烟味,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这时,他老婆——一个比他小5岁,以美貌和没脑子著名的女人走了进来。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搞得实在有点僵,男的完全抛开女的优点不提,专以其著名的缺点作为攻击主题。说她没脑子,不会合理处理问题,而且完全不理解他的工作。不同情他的处境,不了解他的苦痛。最让他感到痛心疾首的是: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居然还会使大把大把的钱去买彩票,虽然彩票在中国是合法的,可是肖生仍然以为这是赌博行为——他是非常痛恨赌博的。而女的恰又正好没脑子地揭他的痛处,说他失败,超失败。说什么现在所有的不如意都是他造成的。她只看到坏处,但没有看到好处,更没有看到他的老公在排山倒海的压力中如何力挽狂澜。更有甚者,她会在老公在会上对员工们高度煽情,将士气提高到沸点时,突然发言,哭诉他老公这样不是,那样不是。说这个死人头要一天派给客人几包烟,要一天与客人喝几多酒,却完全没有想过这些行为是一个餐饮业者开业时必然要做的交际活动。搞得会议不欢而散,搞得肖生在那个早晨差点吐血。所以林生在他诉苦时,曾告诉他说:一个人在逆境时总也是有点夫妻问题的。因此,虽然肖生觉得他老婆的面色很不对,但他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不过,眼神里的责备是很明显的了。

    火药味当然马上就浓了。

    “钱呢?今天不是借了钱回来吗?那里去了?”爱人在用一种审问的口气询问老公钱那里去了,那情况大概是在问是用去赌博了还是嫖妓了的意思。

    肖生还是半躺在椅子上,伸长了的脚也没有动一下,全身都没动一下。只是心里他事后连自己都搞不明白怒火会起得那样快那样激烈。

    “说呀,钱呢?1他老婆的火也来了。

    “借了5000是不是?有500是给了猪肉佬,1000还了生记,买二手空调二台,1000一台,总同2000对不对?昨天还剩下350元钱。钱呢?钱那里去了?”她双眼圆瞪着老公,大声喝问着。

    肖生还是没有动,闭着眼睛,就这样让她老婆瞪着他看。

    良久,他终于压着怒气,睁开着火一样的双眼,慢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百元大钞来,一张一张慢慢地数。作为一种无声的回答,他总同数出了18张。然后,他又慢慢地把钱塞回口袋里。她一直在看着,当看到老公又把钱塞进口袋而不是交给她时,她开始发怒了:

    “钱到那里去了?说呀1

    轰!!地一声,还没等她说完,肖生终于按捺不住,一掌就拍在了卓子上,脾气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你他妈让我静一下好不好?1

    “我还要付钱的,我正要想着明天如何合理分配,你他妈叫什么叫!1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如火的眼神瞪着爱人。

    “你吼什么吼!我是你老婆,我问一下,我关心一下不行吗?1

    这个以美貌和没脑子著名的女人也发了,她站了起来,身子隔着卓子向前弓着,瞪着老公大声吼叫起来。但她大概知道有点理亏,也或者有点怕他现在这个样子,说的话多少带了点人情味,可是,这也正好捅到了肖生的痛处。他一下把双脚放了下来,坐直了身子,并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用他那激动得很沙哑的嗓子连珠咆哮:“你关心我?我搞建设,你搞破坏。我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人不人,鬼不鬼,你关心过我?我吸的烟多,我喝的酒多,你以为我这一切为了谁,还不是他妈的为了你和这个家!我他妈的喝那么多酒,吸那么多烟,难受的要死你知不知道?啊——1

    他觉得自己的心难受得像要撕开一样,可以感觉到脸上的肌肉在强烈地扭曲,并且脑子发晕,头皮发麻。每一次心跳,都好像是一块大石在重重地撞击着心房。他想找到一种方式,可以把胸中的怒气发放出来,他想哭,很强烈地想哭,可是他哭不出来,甚至话都说不出来。强烈的愤怒,已令他完全迷失了自己,完全丧失了自我。A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的理智都已是消失跆尽,不管是如何样的两个人。他们是高尚的,理智的,受过高等教育的,或者他们只是一介村夫。只要做了夫妻,都难免会在争吵中发生完全没有理智的愤怒。从而在那种无法解释的,夫妻之间特有的,没有底线的怒火中做下不可原凉的错误,或者是做出不可挽救的惨痛经历。

    肖生现在已听不清楚他的老婆在吼着什么,充分的怒气与酒精溶合在血液里,使他全身无力。他摆动发胀的脑袋,用发红的双眼扫视了一下房间。他在找,他要找到一种可怕的方式向他的爱人表达他内心的痛苦。后来,在不受控制的情绪下,在摇晃视线中,他拿起卓上的一只空啤酒瓶,大力向自己的头顶敲了下去。一下,他自己听不到声音,只感觉到头脑里受到剧烈撞击后的瞬间麻木,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啤酒瓶没有碎,这使他很失望,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打碎它!!

    于是,又一下,这次还是没有碎。当他准备第三次再敲击的时候,他惊呆了的老婆已尖叫着飞扑了过来,一手扫下了他手的瓶子。然后,她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在这之前,她清楚地看到:血从她的丈夫头顶上冒了出来,顺着短短的头发流到了脸上。

    肖生仍然还是感觉不到疼痛,但二次的撞击,确实使他清醒了很多。当血流入他的眼里,并从下巴滴落到他穿着黑色裤子的大腿上时,他才知道自己流血了。于是,他把十指紧扣着压住流血的头顶,很冷静地,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走出房门。他看见他的员工飞扑上来,每一双关怀的目光都扫射在他流满血的脸上。他轻轻摆摆头,示意自己并不是很重要。然后,他非常冷静和理智地做出了以下几个安排:一.叫醒四叔,开麾托车送他去医院。

    二.指定与自己老婆关系较好的服务员小琼看紧自己那个傻婆,她到那里,小琼就必须跟到那里。

    三.其它人继续进行营业收尾工作。

    四.任何人不可在任何时候将这个事件进行宣扬。

    当肖生从医院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都快亮了。他没有回起居室,在大棚下坐了一个上午,并且出其地安静。看更的大佰由于长期以来都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尊重,所以他对自己的老板,就好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事实上,当看到肖生抱着头从贵宾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已心痛不已。

    有什么办法呢?

    大佰这样想着,一边不停地东忙碌西忙碌的。他实在找不到一句可以安慰的话,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可以面对困难,可以面对突发事故的老板,他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好发生的一切事。并不须要起不到实质作用的片言的安慰语句。自己只要做好份内的工作,就是对眼前这个老板的最好安慰。当然,他每次经过老板身边时,都会看看杯里有没有茶水,如果没有的话,就会马上满上。如果一定要使作安慰,或者鼓舞,相信这是最好的方式,好过千言万语。

    肖生仍然感觉不到头部有太多的疼痛,只轻微有一点点。虽然在医院里医生一再问他有没有头晕作呕,但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大问题,流血并不意味着大事故。他安静地,思路明确地向医生说明了头部受到何种物件撞击,及撞击的可能严重性。更在医学的角度提问了几个自己头部受到撞击后的注意事项。而且,他还提醒值夜班的医生应当给他注射一只破伤风预防针,虽然现在并没有护士值班,但他坚持以为打针的事医生可以做得到。

    这一切让同他一起来的四叔口瞪目呆,他不敢相信这个人刚才还用啤酒瓶子敲打自己的脑袋。当然,也由此,他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本来,他还以为这件事情可能会对现在的情况再来一个致命的打击。可是,现在他知道不会了。明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很正常地运作下去。这使他对肖生的信心又更上了一层楼,虽然他刚刚干了一件很愚蠢的事:还有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拿瓶子打自己的脑袋?!所以,当他把肖生拉回大棚的时候,自己就去睡觉了。就算是假装,他也要让肖生知道:他干这样的蠢事会让关心他的人生气。

    现在,肖生相当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也确实想静一下,而且,他也没有想太多的事情,对于接下来如何做,他已经有了结论:

    一.自己必须得让所有人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二.如果自己的家人,或者说外家里的人知道了并向他询问,他要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现在很好。

    三.必须鼓舞和带领员工进行日常工作,给出希望给所有人。

    当然,他希望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虽然,他知道暂时是没有办法扭转自己夫人的心态的。退一步说,她的压力其它也很大,只是她和他不同。她没有他这种面对困境的能力,更没有他这种面对困境的客观心态,她永远也不会懂得怎么调整。她甚至并不知道“调整心态”是什么概念。想到这里,肖生不由得嘴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现在这个女人在房间里,都不知要把事情想得多少糟了,也早已胡思乱想得要歪曲到何种程度了。不过,他知道有小琼在房里,多少是可以起到一点作用的:这个服务员跟他做事已五年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都总是一个电话就来了。他非常珍惜,因为他知道:能找到这样的一位员工,是投资者的福气。当然,像这样的兄弟姐妹,他肖生实在是拥有不少,就算现在并不完全都在他手底下工作。这,也是他之所以如此急功近利的主要原因之一——他实在是一个很喜欢与一大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冲,一起闯的人。

    安了!肖生站了起来,找人搭睡去了。

    不过,肖夫人受这个事件影响的程度,好象比肖生想的还要严重。

    肖夫人一直睡到晚上12点多钟以后,可能是饿得受不了了,才从床上爬起来。不过她没有在大棚里吃饭,而是跑了出去,而且一直到2点多还没有回来,这让肖生有点担心。他知道她带了电话,他自己当然不会打,于是他就叫小琼打。一分钟后,小琼放下电话,示意没有人接,这让肖生很有点火光。终于到四点多钟,天下起雨来了。肖生坐不住了,于是拿起了一把伞,走了出去。这个行为,多少有点让他的员工有点感到失望。肖生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但是,如果他一点情面都不给刘夫人的话,她这个老板娘就没法做了。而他自己是无法一个人里里外外,又是爹又是娘的。这在目前的情况下,是根本做不到的。另外,必须说明一点的是,肖生确实有点担心他的爱人。全世界都知道:他对这个以美貌和愚蠢出名的女人的感情,是无可置疑的。

    肖生刚走出大棚没多远,就看见肖夫人从大街的远处走了回来,雨下得并不大。在这个如此炎热的夏季里,这是相当顺畅的,所以肖夫人走得不紧也不慢。她没有看见肖生,等她有可能发现肖生顶雨出来找她这个感人场面时,火光的肖生已经转身回到大棚了。要不然的话,很可能不会发生接下来的另一个要把它写成书的夫妻事件。

    肖夫人走进大棚的时候,看见的是肖生在清理着营业后的房间,正准备打地铺睡觉。现在他实在不想看到她,这一点,肖夫人是明白的。说实在的,她也相当难受,她不想事情发生到现在这样。尤其是昨晚那个瓶击事件,是相当让她觉得难受的。可是她想不过自己有什么过错,她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事。当然,凭她可怜的智商,是分不清该做还是不该做的。昨天晚上,其实她冲了出来之后,跑进起居室里,躺在床上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就睡着了。在睡之前,她脑子里还有肖生那流血的头顶的画面,而十数个小时睡醒后,就完全消失了。然后就开始为自己找了一仟个理由,用以激发对肖生憎恨的情绪。经过不到十分钟的酝酿,这种憎恨的情绪,已经是相当成熟了。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套可怕的计划,准备进一步折磨肖生。由于历吏的原因,我们无法了解到孔子这位伟人背后的悲剧,可是他既然说出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相信也是相当可悲的了。

    咚咚咚

    肖生刚刚睡下,就听见了敲门声,从这有力的声音与沉静的门外那鲜明的对并。肖生知道是谁。可是,他还是装模作样大声问了句谁,而且立定主意不回答就不开门。

    足足有一分钟后,才听到肖夫人那极不情愿的回答声:“我1

    “什么事?1肖生用准备好的语气大声问题。

    没有回答,大约30秒后:

    咚咚咚!

    门更大声起响了起来。肖生一下子冲到门后,大力拉开了门,对站在门外的肖夫人怒目而视,不过做作的成分实在是很大。

    “钱呢?”

    天啊!

    肖生在心里叫了起来,他转身走回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叠百元大钞,看也不看,便向身后扔了出去,正好扔在随后进来的肖夫人身上,然后散落在地上。

    肖夫人冷静地瞪着自己的丈夫,问道:“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在这里睡,不理我?”

    早已双眼着火的肖生从地上一张张地拾起百元大钞来,然后一手抓起他老婆的后背,撮到门口,一把推出门外,并同时把手里的百元大钞扔了出去。

    他看见她老婆与百元大钞一起跌落到地上。

    “你去死吧1

    他大声说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没有理采地上大声喊叫的老婆,转身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这是昨天早上的事情,到现在下午5时10分,从他老婆离家出走,已经差不多有40个小时了。虽然,四叔也不知是鼓励还是安慰,或者说是要他以为并不全是自己的过错,所以在他问道:那傻婆呢?跑路了?四叔只恨恨地说了一句话:那样的女人,管她不跑!!

    他现在很想念,或者说很担心自己的爱人。他觉得这很让他难受,他形容不了自己是如何的失落。可是,他并不知道,在这个炎热的下午里。他这个穿着球裤和又旧又脏的烂拖鞋的如大乡里的落拓老板,并不知道自己将随后面对的,是惊心动魄的48个小时。

    嘟……!

    电话响了,肖生极不情愿地拿起了他的手机,扫了一眼:是光少的来电。他本来忧心忡忡,现在不由得又更重了几分。

    “亚光1

    他接听了电话。

    “开会,开什么会?”

    肖生对着电话说道,并皱了一下眉头。

    “好吧,我现在就过去。”

    肖生说完,挂上了电话,将宿酒未醒的脑袋摇了摇,然后站起来,换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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