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从肖生所在的城市到B市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当然,这是巴士的速度,如果是自己开车的话,会更快些,只须要大约30分钟就到了。所以,虽然说这是两个市之间,其实是很近的。这在以前只是两个县的区别,由于地区经济的高速发展,在还不到20年的时间里,这个地区的所有县市,就已经是连成一片了。从前的菜地,现在都全变成了高楼大厦。经济的高速发展,令全世界的人瞠目结舌。

    肖生花了45分钟座车到了B市的郊远车站,再花了15分钟从市区乖座大巴到了山庄所在的赏月村,然后以10分钟的时间步行到了威赏山庄。

    他带着有点兴奋而又相对沉重的心情,走进威赏山庄。在这里,他所遇见的每一个本山庄的员工,都会惊喜地与他打招呼。而且仍然用的是他在这里经营管理时的职称——肖总——

    虽然他在几个月前就已由董事会解除了职务。但是,无可置疑,他是威赏山庄的发起人,总策划者,股东群的乙方代表。可是,他所占的股份并不多,只百分之八点七。

    在这里,他花了九个月的时间,从选址、筹建、筹备、组织和架构出品部员工和出品方向和主题;组织和架构楼面高管和楼面服务标准。他制定了全套管理模式和整个山庄的策略方案。

    在这里,他无偿——也就是说在没有定额薪金的情况下筹建、策划、和管理了10个月零20日。当业务正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董事会撇开肖生,突然做出了以下几个决定:

    一.解除肖生作为山庄总经理的职务,并根据协议,同时解除肖生15%管理股。

    二.肖生作为山庄股东,8.7%持有股不变,并暂不接受肖生如要求退股的申请。

    三.肖生必须放弃山庄的所有管理权。

    四.山庄经营管理下月起由山庄董事长唐生全权接受。

    五.唐生任职董事长及总经理职务时每月薪金为人民币5000元。

    并提出以下几个解职理由:

    一.山庄在肖生的模式下,管理成本过高,运作成本过高。肖生没有节检管理的能力。

    二.在肖生的模式下,各部门的主管职务薪金过高,而且这全部是肖生的门徒为主,引发过多的争议。并且,董事会完全不接受肖生以为的“一分价钱一分货”的人力资源模式。

    三.肖生所制定的出品路线过于酒楼化,并不是董事会以为的农庄模式。而且售价过高,有可能对未来的客源有潜在的威胁。

    四.肖生本人过于感性,董事会认为作为一个总经理,应当以理性为主。过于感性的人不太适宜出任大型公司的最高负责人。

    以上的事件令肖生本人大为吃惊,但是,他仍然冷静地对以上四点做出了相应的回应:

    一.管理成本过高,只是主要体现在饮食业开展业务的初期。折扣、赠送、接送、礼品发放等,都是一个饮食业开张初期必须要做的工作。当运作到一定的时候,企业在顾客心中有一定位置时,或者企业在饮食圈子中有一定口啤时。这些管理行为都会相应降低,该运作方面所带来的成本也会随之下降或者最终消失。肖生一再坚持:1。这是在开张初期必须要做的工作,必须要付出的成本;2。这并不是企业在轨道运行下的实际成本,这只能算是暂时成本。

    二.在使用本人门徒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争议问题。而且最重要的:当初之所以决定投资本山庄和由其本人运作该投资资本。就是因为大家一致认同了其所拥有的专业水平和雄厚的人力资源。现在提出这个疑问,是完全多余的,完全没必要的。这种出尔反尔,只能说成是对其本人,尤其是对其门徒的一种伤害。事实上,现在他们拿的薪水,比他们在市场上应拿的要低得多。这是在一种区域性下的工价差别中的一种误会。众所周知:A市与B市之间同行业的工资差价,是很明显的,尤其是针对高管,就更明显。

    三.首先要说明的是:酒楼化的出品,并非不适用于山庄。更何况,以山庄目前的出品体系,是有一定山庄特色的。她只是在酒楼出品的形式上加以转变过来的一种更富特色的出品体系。之所以要使用这个体系,是因为这个体系正是其本人结合出现有最强技术及人力资源下最有创造力的表现。这个出品体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且是经过董事会决议的。她之所以现在为人们所接受,说明她没有任何问题。还有更重要的:这个出品体系可以为山庄带来高额利润。

    四.至于说其“过于感性”的性格不适用于管理,肖生给予了最为有力的回应:那是废话!在其数年的职业经理人生涯中,从来没有那一个投资者做出过同类评价。

    这时,董事长说话了:

    那是经过会议决定的,四方之中已有三方同意了以上动议,你一个人反对也没有用!——

    会议在我没有知道的情况下进行,没有我本人参与,不能产生动议!甚至它都不能算是一个董事会议!

    我是董事长,我是这个山庄的最大股东,我有绝对的话事权。我认为山庄应由本人进行经营管理!……?!

    三分钟死一样沉静后。

    我须要时间,三天之内,我会给出大家一个明确的答复。

    肖生说完,站起来巡视了诸位约有一分钟,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经过一个不眠之夜,肖生认为没有什么可以挽回了。他在次日中午召开了一个员工大会,与会的包括董事长。然后,他冷静地宣布自己将离开威赏山庄。未来几日的交尾工作,希望诸位配合之类。然后,交由董事长亢长的发言。可是,无论如何煽情,员工们的低落情绪,一目了然。

    毕竟,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们与肖总一起同进退,共争取,那时,董事长在那里?

    7天之后,肖生离开了威赏山庄。

    第十五天,董事会以一批较低工资的技术出品资源替换了现有的全部出品技工,同时,亦替换了楼面部主要高管。

    肖生离开山庄之后,准备加强其独资的位于A市的“强强大排档”,该餐厅每年至少可以为其带来12万的净利润。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有胆识在用完自己全部积蓄的情况下,外借了近10万元投资威赏山庄,因为他认为以“强强大排档”的运作,完全有有足够的能力去偿还。可是,祸不单行。强强大排档所在这块地皮正好被地产商看中,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该地段要被全部拆除。肖生万般无奈地领到了7万多元的补偿款,有点不知所措。

    到底是还款呢?还是再投资?

    如果还款的话,那么他将失去投资机会,不得以再成为职业经理人;如果再投资的话,他将会进行的是一场赌博。这点有限的资本,根本不足以让他成就一个理想的投资环境。

    最后,他一咬钢牙,再借资近4万,选择C市重镇上并不是很好地头的位置上,开了另一间大排档。这就是我们刚才不断提到的大棚,这是肖生现在唯一的,可能会在将来资不抵债的产业。可是,不管如何说,这是现在肖生的唯一博头。就算他在人力市面上再高的薪金,他也很难偿还近十万的债务。他只有再投资,只有生意,才是产生经济的最好出路。另外,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能力,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得到,只不过,这都须要时间。

    当然,他更清楚自己现在已是搞到相当严重了。他知道在某些人面前,他已无法交待。

    在大棚开张不到二个月的时间里,有一件事,使肖生觉得非常难堪。这就是面对某些人,他并不是想要躲避。他只是觉得必须要到这些人可以接受的时候,才能够诚恳地去面对,这才能够不必产生没有必要的误会。可是,他来不及了,阴差阳错,使他面对这些人的时间,比他计划的时间要早得多。

    那次他实在无法忍受那无休无止的追债人群,大棚严重不足的运作资金,使他不得不赊账,按照饮食业的常规运作,这也是很正常的。可是,C市这个小镇的人们可不认他的帐。过不了三天,人们就已经开始追他们的货款了。那怕是少得可怜的几百块钱,他们也一定不肯拖欠。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夫人回老家去暂位几天。让大棚自然营业,利用几天的营业额使现金积少成多。这样,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各人分配一点,以压制就要燃起的火苗。当时的大棚,争取到时间,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当他回到老家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兄长正准备在这两天兴工起楼房,最多不超过48个小时,他们就会同时回到家里。那么,他肖生就必须面对这两个生意人,当然,他们也是肖生的债主之一——

    现在实在不是时候!但是,肖生得知这个消息后,还是冷静地等着他们回来。

    对于肖生会出现在老家里,肖二和肖三也感到很是吃惊。

    一架宝马760在远处靓丽的县际马路上转了个弯,绶绶驶入坑坑洼洼的村庄公路里。与周围原始的于五十年代的零散建筑群显得格格不入。当然,它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大老板回来了!

    宝马绶绶驶入肖家村口,绶绶驶到满脸都是笑容的肖生和他最大的兄长——肖大的面前。

    肖二座在副驾驶座上,当看见肖生时,先是有点吃惊。然后,以他那打拼多年的,特有的,灿烂而又沉着的,充满魅力的甚至跟肖生有点相似的招牌笑容与自己的大哥和弟弟打招呼,好像什么事都没有那样。当然,肖生必须先叫他一声二哥,跟着再叫三哥。在这个家庭里,传统的根深蒂固是不可动摇的,她深深根植在四个兄弟的心房最深处,永远也不会改变。这就是他们出去闯世界时不会烧杀抢掠,不会走偏门行左道的根本原因。也是他们在面对困境时,得以生存和发展的意志和勇气。肖三却是不买他的帐的——他好像简直都不买任何人的帐。他只是以他那常有的,冷俊的脸孔白了人肖生一眼,走下他的宝马车。动作潇洒地关上车门,回到屋子里。现在,肖生很确定:他们是非常了解他现在的情况了。

    是夜,他们膝夜长谈。

    每一次在这样的相聚下,肖生都会有想要喝点酒的感觉。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兄长并不好此道,所以他并没有要去开一支酒的冲动。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在今夜,只有倾听的份,没有发表的着。虽然,这是在作为一个传统家庭里最小的子女必然要接受的事实。肖生也一直在反抗着,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可是,凭他一己之力,又如何可以抵挡伍仟年的世俗弘流?——不放弃,她是一个原则,做不到,她是一个事实。肖生在这个问题上的坚韧,没有人可以改变。只是在年岁的磨练中,他变得小心翼翼了——

    他已挑起太多的战火,他再也不想面对那种人为的不真实的刻意营造的众叛亲离的局面了。当然,三姑六婆唠叨不下数十次对他说:你在家里是最小,是这样的啦!也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现在,他以一种接受审判的心态准备以倾听的身份,参与这夜难得而又伤感的相聚。

    失败者得表现得有失败者的情绪。

    不用装,肖生现在已是非常像了。他要培养的,不是失败者的情绪,而是一个失败者必须要调整好心态,以给人以信心的行为和举止。

    所有的人都知道肖生现在的情况,所有的话题,也将会在这个情况下发展下去。当然,少不了有家常扯蛋。

    他们的父母,一对穷苦出身的农民,以他们无懈可击的一生,以其艰难困苦的少年、青年和中年历程,给了自己的子女最好的教育,最好的鞭策。他们所要求子女的,是最大的发挥空间:面对社会,面对全世界。先知般的放任自流,成就了这个家庭在这一地区无与伦比的,独一无二的身份与地位。更为他们争得了荣耀,使他们感到安慰。

    现在,俩老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年青人的事宜,要由年青人来解决。

    “没有在山庄了?”

    在扯完一些家常趣事后,二哥微笑着看了肖生20秒,问道。

    他是爱这个弟弟的,无可否认,他比很多人都出色:聪明才智、行业经验丰富、生活坑坷、走南闯北;社会经验丰富、交际能力强。当然,他反叛、不JI、过于敢冲敢闯的性格,也相当让他头痛。

    “是的。”肖生答道“现在在C市重开了一家大排档。

    “而且。”肖生很平静地接着说道“强强大排档也已被征收。”

    “到底行不行?有没有生意的?”肖三这时问道,脸上一副不肖的神态。

    肖生苦笑了一下:“行不行我也得那么做。”

    “在那里不行,在那里也都可能不行。”肖生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听说生意并不是太好。”肖二道“做事情之前,一定要考虑好,居我所知,那个地理位置是相当差的。”

    他看了一眼肖生,接着说:“你作为那么多年经验的餐饮人,应该比我们都清楚不应在那个地方投资。”

    肖生苦笑了一下:“如果要在更好的地理位置上,我那点资本是远远不足的。我没有这样好的运气,恰恰可以找到又便宜好使的地头。一个真正理想的投资位置是可遇不可求的——这几乎是所有的餐饮投资者都是明白的道理。所以,大部份的饮食业者必须得苦干,而强强大排档也是在这条路上走出来的。”

    “而且。”肖生加重了一点语气,说道“曾经有人在那个位置上以更简单的方式经营火锅,很火爆。我之所以选择那里,是因为它这个位置在当地人的心中有一定的饮食概念。”

    “这怎么能比呢?有些在连兔子都不去的地方开得还要简单,还不是一样火爆1肖三一摊双手,大声说道。

    “是呀!这怎么能比?每一个人的运气运程都不一样。而且,在他们中间,有很多的管理方式,人际关系,营销方法。我们知道内情吗?”肖生针锋相对地回应。

    “总而言之,人家刚开张的生意就是好,这是餐饮业普遍存在的现象。而你的生意从一开张就不好1肖三也毫不留情面。

    “啊哈,我刚才说过,我的运气可没有别人好。你看我的额头油光光吗?像是走运的那种人吗?”肖生用手指了指自己已有点秃的头顶:

    “怪我在开张前没有找块猪油把额头擦亮1

    几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父亲,哈哈大笑中向肖生投过来钦佩的目光,无限的鼓舞和温暖。

    “看你们,老是对弟弟有责难就没有鼓励1母亲微笑着,用她那装出来的责骂语气对肖生的兄长们说道。

    “A——!不管怎么说,老二和老三他们的生意经,老小是值得学习的。”老大收起笑声,发言了。不过看来,他有点口不对心,在那么多个弟弟当中,他最佩服的是肖生,最看好的,也是肖生。他始终觉得,肖生身上有一种一般生意人没有的气质和魄力。在将来,这种气质和魄力一定可以令他产生非凡的成就。

    “当然。”肖二微笑着看着肖生:“做生意来讲,运气是要有点的。不过,凡事都要仔细一点,小心一点,那是必要的。像在山庄那样,你是吃了大亏的,你的伙伴的动机,明眼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我并没有说你在山庄的工作做得不好不对。可是,你不够小心1

    “是的。”肖生用深沉的声音回答道。

    “对方说他不会做生意1肖三这时插了一句。

    “是的。”肖生这回的声音更深沉了。他抬头看向屋顶,显得略有所思:

    “过桥抽板的生意我不会做。”

    一屋子的人又想笑,可是这回实在笑不出来。

    “营业状态好的话,也问题也不大的。拿少一点就拿少一点吧,只要有钱分就行了。”肖二说道,语气放松了很多。

    肖生还在看着屋顶,他现在心时可苦得很:

    只要不是走向万劫不复,我都很满足了!

    肖生很少向别人诉苦,除了林生,他几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可是,确实有很多人主动地站出来帮助他,可以说,他现在大棚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关于这一点,肖生是很明确的,他不认为自己与生俱来有这点特长。他做人只有一个准则:自己如何对待别人,别人就会如何对待自己。他经常说:可能我会为这个准则吃很多亏,可是,我知道,只要自己坚持这样做的话,事情总是会往好的一方面倒的。

    怎样评价他的这样一个行为呢?我是不会干的,这事情交由你们去做。

    现在,他从山庄的营业大厅走向办公室的这一段路里,不管他心里原本多少苦,他仍然会对每一个他的旧下属微笑相待。这并不是要告诉他们,他就算离开了山庄也一样那么OK。他只是以一种作为职业经理人的,习惯性的,对员工的一种信心与鼓舞的微笑。而且,他认为这也是一种对待别人的很好的尊重方式。

    只有你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只有别人先尊重你,才会有可能发展到尊敬你。等到别人由尊敬你发展到崇敬你的时候,你呼风唤雨的日子也就近了——

    这是肖生在作为经理人一生也不准备变的人际行为定律。

    所以肖总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亲切,那么和蔼,那么可爱甚至有点那么性感。

    下午6时正,从办公室的窗外望出去,盛夏的黄昏令松树看起来更像一副油画。没有一丝风,湖面一动也不动,甚至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静,那么安详。

    威赏山庄的景致确实是无敌的。

    肖生这样想道,然后他从窗边转了回来,重新坐到沙发上,并随手就着烟灰缸,弹了弹手中的香烟。

    所有的股东都到了。

    张女士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么活泼,那么可爱和那么性感。而光少则一言不发,一边冲着茶,一边准备倾听。

    董事长唐生则在韵酿着如何说出这个难堪的事件。

    这一切肖生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绝对不准备先发言。他知道不是好事,他更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股东的身份。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是他的心血,但现在作为一个只占8.7%的小股东,这些全部,都已不是他的功劳了。

    “这次之所以叫大家来,是准备和大家商议一些事情。”

    唐生说话了。

    光少给每个人倒了一杯功夫茶。

    唐生看着光少,等光少倒完最后一杯茶,并把茶壶放在卓上,把背靠在椅子上,并看着他时。唐生才接着说:“由于经营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在这个月必须想办法把工资发下来……”

    “营业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肖生挥了挥手,打断道。

    唐生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面对他回答问题,还是对着大家的意思说道:“大家都知道的啦,今年的雨季特别长……”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肖生。

    肖生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端起杯子,喝了起来——看来,这个有钱人以为我只是一个小股东的概念是根深蒂固的了。

    肖生想到。

    “……影响很大,在最近的二三个月里,山庄一直在亏损中。”唐生接着说完,看了看大家。

    光少拿起了茶杯喝茶。张女士叉着腿座着,还是保持着她韵味的姿势。

    肖生感到惊呀,虽然他早有准备。但怎么也想不到已亏损达三个月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给人一种要发言的感觉。然后,他点燃了一只烟,深吸了一口,并锁着眉头把它吐了出来。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吃惊的表情。

    “确实,我感到很吃惊。”肖生说道“虽然不再是山庄的经理,可是,我曾一直重申每月的账目都必须清清楚楚。作为本山庄的股东,我们每一个人对山庄的经营情况,是有知情权的,而且还有干涉权。财务的运作,它更是一种游戏规则。我不知道你们两位怎么样,可是我确实是有几个月没有收到有关的财务报告了,为此我也打电话问过好几次。”

    “我也没有收到。”张女士很直接地说道“就算是亏损,我们也应当知道亏损在那里?我们把这么多的钱投进去,不能不知道钱去了那里。”

    “账目肯定是要有的,不管在任何情况下,确实,这是一种经营中必然要做的工作。”光少说道。

    唐生向前靠了靠,考虑了有一分钟,才说道:“当然,这是肯定的。你们也知道,山庄开张才几个月,我也刚接手不久,所以手头上的工作是很多的,因此有些我认为不太紧的工作就往后拖了拖。”

    财务运作程式不太紧?肖生皱起了眉头。

    “这样吧,在接下来的十五天内,我一定给大家一份清楚的账目。”唐生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解释实在是有点强词夺理。所以很快做出了保证,他一样一说,也就没有人会接下去这个话题了。

    而且,接下去要说的,会让在座的更加吃惊,在今夜,他一定要完全控制住局面。

    果然没有人再继承刚才那个话题了。

    “刚才说过,我们一直亏损了相当长时间。所以,现在山庄的资金运用严重不足。”唐生一边仔细地思考着,一边说:

    “现在有两件事是一定要解决的。每一:员工工资的问题。由于已有二个多月没有发工资了。所以,员工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们准备在后天下午6点前还没有发工资的话,就集体罢工,在我看来,主要组织的是出品部。第二:有部份货款也要在后天下午前结出去——当然,这个我还是可以尽量拖一拖。”

    肖生吃惊地抬起了头来,看着唐生。

    这消息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他想道。

    他很想提出疑问,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觉得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或者是复杂很多。

    “所以。”

    唐生环视了大家一眼,说道:“我们必须得拿出钱来,我算了一下,总同要十万,按股分配:我个人拿出五万五,你们拿四万五,而且必须在后天下午就得拿到山庄来。”

    张女士听到这里,必上了自己的眼睛。光少的脸色则越发凝重了。

    肖生的心则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问题真的相当严重了!

    接下来,他听到唐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记住,一定要在后天下午6时前拿过来,从我们会议开始算起,还有48个小时。”

    肖生几乎是冲上车去的,这时是晚上九点多了,这是从B市开往C市的最后一班车。他在郊远车站出口处刚好赶上,他可不想花一佰多元去打车。而且,他现在身上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块钱。虽然肚子在不停地叫,他还是决定回去再吃饭。他不想因自己回不去而找个朋友借几十块钱或者住下来。

    在车上一坐下,他就打通了以下几个电话;

    第一个:山庄猪肉类及三鸟类供应商。

    “喂!亚平吗?”

    “是呀是呀!肖总啊?你好你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1

    “是呀,我都很久没见过你了。生意好吗?”

    “唉!难做呀!你知道的,现在的生意本来就不好做,贷要便宜还要好!帐还要难结,这不!山庄那边已拖了好几个月了,我心里可烦得很的,你知道吗?”

    “这个我刚刚听说,所以才会打个电话给你,确定一下情况。不过,跟我们山庄做生意,你应该是有信心的呀1

    “要是你肖总还在山庄作为总经理。你今天说这句话,我一定会接受,二话不说!可是不行呀肖总!唐生可没有你那种作风,老实说,我真的很不放心他那个人!你那个时候多少都总是会有一句话给我们,兄弟跟你做生意做得开心和放心。但是现在……”

    “亚平——唐生作为我的生意伙伴,他的立场和我是一样的。”

    “不是呀肖总!他作为你的生意伙伴,你也应该很清楚他这个人。这个帐,真的不能再拖了1

    第二个:调料供应商。

    “肖生呀?好久没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刚从山庄开会回来,现在在返回C市中。”

    “看来你也挺苦的?”

    “是很苦!说说吧?”

    “当然,你开过会了,就一定是知道情况了……”

    “并不完全,所以才给你打电话。”

    “好实说,大家这么熟,我也并不想*你……”

    “你不是在*我,是在*他——他跟你也很熟1

    “唉!肖生,账目实在是太大了,时间又那么长,都几个月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自从你走后,我就几乎没有拿过钱,货却是每天都送去。你知道的,在商言商,这样下去我不行的1

    “你们没有谈一谈吗?找到一个解决方案,可以用一种大家相对压力都较小的方案。”

    “谈过了,我还提出分期支付,但都是没有结果——这是最好的方案了1

    肖生沉默了一分钟:

    “你真的准备后天过去*他吗?和其它人一道?”

    对方也沉默了一分钟:

    “唉!你继已打了电话过来,那就绶二天吧1

    “不,我打电话过来,只是想了解情况,并没有干涉山庄财政的意思,真正想要你绶二天的电话,相信不超过24个小时就会打过来。我是你的朋友,他也是你的朋友,怎样处理这件事,还得由你去想。”

    “我会仔细考虑的。”

    “那就这样,有空聊天。”

    第三、第四个电话,都是山庄材料供应商。了解的情况大概都一致:

    一.从其离开后,大概都没有结过账。

    二.对唐生信心严重不足。

    三.对山庄前景不乐观。

    接着,在车子快到C市车站时,肖生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亚明吗?”

    “是的,肖哥1对方的声音有点不自在,肯定是收到这个电话后有点吃惊。对于同行来说,肖生的影响力实在是高得今人有点害怕。

    “相信你知道我为会么打电话给你?”肖生用想好的话说道。

    “是的,知道一点点。”亚明的心底里已升起了无形的压力,他用手示意正在搓麻将的兄弟收声,表情一片严肃。他手底下正在赢钱的技工们都搞不清是什么回事,但厨房老大的话历来都是圣旨,他们立刻放下了手中兴高采烈的活儿。

    “我听说你是将要罢工的主要组织者。我不敢确定你这次做得对不对,但是上次你是确定做错的。在接我手前,你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我——你也知道:在厨房中,你明明知道我,但是又没有与我打招呼就直接接手,后果是可以很严重的。当然,我想到了你是觉得我也是老板,我们的决定是我们山庄股东大家的决定,所以我没有问责你。而且作为山庄的股东之一,我希望你做得更好。可是你并没有做好!别人或者不了解,可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对你说:你作为山庄的出品部负责人,现在山庄的亏损,跟你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我同意你说的话,我确实该给你打个电话。”亚明现在的头上冒出了汗珠,作为威赏山庄现在的行政总厨,他确实在当初跨过行规,接下了出品部的所有工作。当然,高薪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他一直都在准备着接这个电话,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这个电话会在几个月后在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打了过来。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作为厨房人,谁低估了肖生的在本行的影响力都是一种错误。在饮食圈实在是很小,有时候,相熟的人一句话,说不请你就不请你,那怕你的技术如何过硬。在饮食圈,会做人比会做菜更重要,这尤其是突现在承包厨房方面,得失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绝对可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你可能在十年内都承包不到厨房做。那样的话,你的行业信誉会丧失,你一手一脚带起来的技术兄弟们也会因为没有活干而转投其它的厨房大佬,在你没有人的时候,你是无论如何包不起一个厨房的。

    “你知道错了,所以你一开始没有给我打电话,就准备以后都不给我打电话了。”

    “不是,我其实是想打这个电话的。可是,我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很难开口。”亚明拿起电话,无奈起垂下了头。

    “我今天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让兄弟们没有饭吃,几个月没有发工资,确实是很过分。我不明白你当初是怎么和唐生订这个承包协议的,我也不明白你是怎么可以把事情拖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你一直没有打电话给我,一直没有尝试着与我一起解决这个问题,那怕是咨询一下都没有!一个企业,再怎么亏损,可以产生营业额的话,就可以产生毛利,毛利应是足以发放工资的。因为人员总是随着营业额的增长而增长,相反的话,就会收缩。企业真正要亏损的,是在水电租金等。据我了解,现在的情况要复杂得多,从中显示似乎是根本没有毛利,或者是一个不合理,不是常规性的毛利。你怎么解释?”

    “不是的,肖哥!毛利一直是很稳定的。”亚明急了起来。

    “好,如果有毛利而毛利又合理的话,那你是怎么跟唐生协商的?你作为一个行政总厨,非常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可知道,一个行政总厨的身份,跟一个总经理没什么区别。而且,你在保障兄弟们如期发薪的同时,也保障了出品部的稳定性。你应当更清楚:一个企业出品部的稳定性是相当重要的。”

    “是的,我了解了。现在,我该怎么做?”亚明用自己还没换的工衣袖擦了擦冒汗的额头。

    “你不觉得自己该与唐生找到一个相互相成的解决方案吗?”

    停了一停,肖生接着道:“跟兄弟们聊聊,跟唐生聊聊。我们股东群会尽快把资金到位的。”

    “好的,我会尽力。”

    肖生放下了电话,他觉得自己就像在犯罪那样。另外,他如何去支付自己应当支付的那8千7百元?他现在是87元现金也拿不出来。

    回到大棚,接近11时,他了解了一下生意,还是一般般。稳中见升,但升幅实在是太慢。现在的营业额,只可以支付他日常的营业开支,他如何支付自己应支付的8千7百元?

    一回到大棚,他就又挑起了思念的烈火,40多个小时了,他的老婆还是没有回过电话。

    他找了一张稍静点的卓子坐了下来。叫小琼开了一瓶啤酒,他现在很饿,但实在不想吃东西。

    他拿出电话来,想拨叫爱人的电话,告诉她他多少想她,告诉她他现在多么苦,多么烦。这时,他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于是,他打开了:

    发送时间:10时20分

    发件人:傻婆

    级别:优先

    主题:无

    内容:你想我去死,我就死给看!

    肖生大吃一惊!他想都不想,立刻拨通了肖夫人的电话:

    想要说爱你,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该死的彩聆!

    现在的电信公司为了挣钱,什么鸟点子都想出来了!

    隔了一会,他又再拨通了电话:

    想要说爱你,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想把电话摔掉,但是他没有那样干,而是没有意识地,机械地,连续打着这个号码。

    大约30分钟后,他确信自己已相对冷静,他拨通了外父的电话:

    “你必须打电话给她,我的电话她不听,现在的情况连我不知道是什么样。”

    一个小时后,跟这个人有亲戚关系的人几乎都在找着肖夫人。毫无疑问,肖夫人可怕的计划实行得非常成功。只是她绝对想不到,比她傻呼呼的计划更重要的事已经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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