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二百十一章 幽会

    锦绣能把段溯带到这里来,想来是计划已经成功了。田欣兰勾了勾唇瓣,继而又再度看向了缩在一角的锦绣。

    再看向她时,田欣兰的双眸中多了一丝冷厉和阴毒:“得罪了段大人,你竟然还敢如此心安理得的站在这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是。奴婢这就给自己掌嘴。”锦绣知晓她平素的做事风格,于是死死的低着头,低声下气的道。说罢,便抬起了自己的手,狠狠的往脸上掴去。

    锦绣下足了力,每一掌都发出了清脆且有力的声响,直打得她那张小脸红彤彤的,印出了五只手指的印子。

    锦绣一边给自己打着巴掌,嘴中还一遍遍的念叨着:“段大人,奴婢错了。是奴婢不对。”

    今日的夜本就寂静得厉害,锦绣的声音便愈发的显得凄厉,饶是段溯也听得有些心下不忍。段溯微微别过头,本想忽视,毕竟皇后娘娘管教她自己的奴婢,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锦绣受罚怎么也是因他而起……

    更何况,他知晓田欣兰的脾性,方才那番话,田欣兰分明就是在说给他听。

    “不要打了。”段溯制止住锦绣的动作,紧跟着又向田欣兰躬身施礼,“微臣恳请娘娘放过锦绣姑娘。”

    锦绣被他扼住手腕,整个人微微一惊,当下面红耳赤起来,她跟在田欣兰身旁久了,早已将宫中的人性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情况下,若是看见有人受了罚,那些旁观者不是兴致盎然的冷眼旁观,便是暗中幸灾乐祸,因为那些个挺身而出,自称是正义之士者,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久而久之,宫中各人便也都习惯了自扫门前雪。

    段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她说话,是锦绣万万都没有想到的,锦绣心头登时涌现出一阵温热的感情,她也说不上来,那是感动,抑或是欢喜。

    “既然段大人出面讲清,本宫便暂且宽恕了你。”田欣兰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挑眉打量着段溯,话锋一转,“不过,作为交换,段大人必须给本宫弹奏一首曲子。”

    段溯还未来得及拒绝,便听到田欣兰接着说道:“今日既是喜庆的日子,便弹一曲《满庭芳》吧。”

    段溯自知无法推辞,答应了下来:“皇后娘娘发令,微臣自当领命。”

    田欣兰唇边的笑意微微一滞,明亮的眸子瞬间变得暗淡了,只消片刻,她又再度笑了起来:“段大人果然识时务,锦绣,带段大人去内殿取琴。”

    “是。娘娘。”锦绣屈膝,一边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一边对段溯道,“请段大人随奴婢而来。”

    “有劳锦绣姑娘了。”段溯微微一笑,紧跟上她的步伐。

    田欣兰眯了眯眼,那团强压在心头的怒火终究还是爆发了。他可以对任何人温文尔雅,百依百顺,甚至对她的婢女亦是谦逊温存……却不肯对她绽放一个笑容。

    段溯这摆明就是在刻意冷落她!

    田欣兰横眉冷眼,眼看着锦绣就要踏入了内殿,又突然唤道:“慢着,锦绣,本宫还有些事要嘱咐你,指引段大人的事,就让茯苓去做吧。”

    锦绣听闻此言,中规中矩的说了声是,只是往常那双精明的眸子当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宛如是一枚流星,飞快的消失在浩瀚汪洋之中。

    段溯轻瞥了主仆二人一眼,随即就淡然自若的跟着茯苓走进了内殿。

    待等阶前只剩下主仆二人,田欣兰才一改方才那温婉可人的神态,露出了冰冷的容颜。

    “锦绣。”她站在高挂的灯笼之下,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纤细而斜长,田欣兰不疾不徐的笑了笑,暮然伸出手,纤指触碰向锦绣脸上那几道鲜红的指痕。

    锦绣看到田欣兰的动作,下意识的就退后了一步,想起自己这一举止,锦绣便又停了下来,惊恐交加的低下头:“娘娘……”

    皇后娘娘的手段她最是清楚,从前她就是那个替皇后娘娘惩罚下人的角色,如今风水轮流转,竟然轮到了自己身上,方才娘娘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分明透露着一点寒光,叫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锦绣,你如此惊慌做什么。”田欣兰清脆了笑了起来,伸出的手慢慢的收了回来,笑意却越发的浓了,“方才为了配合本宫,委屈了你了。一会儿回寝宫之后,本宫将母后送来的那支青雀簪赏给你,当做是今日的犒赏和补偿。”

    锦绣听完她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盛宁宫的这一众宫女中,是最伶俐的,做事也颇受田欣兰信赖,盛宁宫中她说一个不字,便不会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因为锦绣的话,就代表着娘娘的旨意,从锦绣跟着田欣兰以来,从未受过半点的委屈,也未挨过半个巴掌,刚才的那件事,着实是让锦绣心神不宁,难以揣摩。

    锦绣捏了一把汗,强作镇定,低声道:“奴婢怎敢收下那么贵重的簪子,能替娘娘做事,便是奴婢的荣幸了,娘娘可莫要折煞奴婢。”

    那青雀簪是何等的贵重,且不说是太后送的,光是材质就已是价值连城,锦绣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田欣兰满意的点点头,她看重的正是锦绣这一点——有当婢女的自觉,还有八面玲珑的心思。

     ? ?t5矹?9?2('?ц????v?v?q[??4    田欣兰吁了口气,又道:“你是本宫的贴身宫女,本宫怎么会亏待你呢?你先下去用热汗巾敷敷脸吧,啧,这张小脸打得如此红肿,本宫甚是心疼呢。”

    锦绣觉得有些奇怪,娘娘平日虽也器重她,但还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今日的恩宠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福了福身子,应承道:“谢娘娘厚爱,奴婢这只是小伤,并不妨事,更何况奴婢一会儿还要伺候娘娘听琴呢……”

    “本宫身边有茯苓伺候着,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田欣兰快速的打断她,语气中掺杂着一丝冰冷,“你就安心的歇息去吧。”

    “是……”锦绣心下一冷,便再也没有敢说话。

    这些年来,她早就成了田欣兰肚子里的蛔虫,田欣兰的任何一个表情与动作,锦绣都能猜测出下文来,方才娘娘说的那句话,显然是对她起了妒意。

    因为段大人替自己求情,又因为段大人对她的不屑一顾,所以娘娘便起了妒忌之心。

    锦绣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但到底是个奴才,又怎么敢对皇后娘娘属意之人动心呢?更何况,身为皇后娘娘的左臂右膀,她注定会成为这宫中位份显赫的“姑姑”,既是成了姑姑,便不能再嫁娶生子了。

    锦绣深知田欣兰的性子,此刻她再怎么求情也无用,不如暂且忍气吞声,将功补过。

    锦绣一走,田欣兰便从容的走进了盛宁宫的内殿,方踏进门口,她就看到了倚墙而站的那名男子。

    一身素净的月白色缎子紧紧的包裹住了他颀长的身子,他双臂环于胸前,清雅的眉头微微挑起,脸上写满了心事,此人正是段溯。

    段溯只身一人站在墙根下,而茯苓早已不见了踪影。

    田欣兰没想到他还在此处,迈出的脚步稍稍一怔,便停了下来,理直气壮的目视着他。

    “你方才在偷听本宫与锦绣说话?”田欣兰的语气里有一丝嘲讽和恼怒,“没想到段大人竟然还有这种嗜好。说吧,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段溯拢了拢眉心,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声音低沉的开口道:“你变了……”

    从前的她虽生性娇蛮,爱发脾气,但还不至于会滥用职权来伤害别人。不知晓在他们分别的这数年里,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又害过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段溯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十分的可怕。

    而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几乎让田欣兰当场崩溃。

    所以,他终于肯松口承认了他们的那一段过往吗?田欣兰鼻子一酸,也顾不得四周还有来往之人,便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段溯:“念絮……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请娘娘自重。”段溯冷淡的拂开她,顺道拂去了衣袖上的褶皱,“若是被人瞧去了,只怕娘娘这后位便要保不住了。”

    他说这话,似乎是在暗讽她。

    田欣兰心头一阵刺痛,方才的那股热情便也逐渐消散了,说到底,段溯对于她嫁入宫中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吗?

    田欣兰叹了口气,没错,后位正是她的软肋,不仅是她的软肋,也是田家的软肋,这世上有谁会放着这样的荣华富贵不要呢?

    “你的琴在本宫的寝殿之中,”田欣兰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随着本宫来取吧。”

    段溯跟着走到了寝殿的门口,却并未走进去,而是彬彬有礼的施了一礼,语气生硬的说:“微臣还未成家,出入娘娘的寝宫,总是有些不便,烦请娘娘请茯苓姑娘代送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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