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他?
“现在看来,唐予谦对你确实不错,至少肯百忙之中跑来接你,看到下雨了还特地……喂!你去哪?”夏至看到身边的女人忽然冲出去,冲进雨幕里,吓了一跳。
外面可下着雨呢,就算唐予谦把安安接来了,至于这样急着跑出去吗?
朦胧的雨幕里,安咏絮循着那抹身影追出去,转角就是十字路口,那个身影已经往右坐上车子离开铒。
“爸爸,那是妈妈!”坐在后座的安安指着外面大声道。
唐予谦从她从店里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也看到了她追的那个身影,微微眯眸,将车子靠边停下。
“待在车上。”他对后座的安安说了声,带着雨伞下车,朝还呆在雨中的女人走去畔。
头上的雨突然消失,安咏絮抬头看到唐予谦,慢慢从茫然中回神,“你来了,安安呢?”
“在车上。”唐予谦搂着她上车。
夏至打着伞跑出来刚好看到男人细心地撑着伞护女人上车的画面,真是怎么看都觉得养眼。
直到车子离开,她还回不了神。
……
“妈妈不乖,跑出去淋雨。”一上车,安安就板着小脸严肃地训斥,安咏絮看着都想笑。
“是是,妈妈不乖,下次不会了。”她抬手揉揉儿子的头发,让安安坐开一点。
还好这雨下得不大,但身上也是半湿了。
唐予谦把副驾驶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他在生气,安咏絮知道。
她伸手接过来,心虚地解释,“我只是看到一个熟人,着急跑出来确认一下。”
唐予谦淡淡地嗯了声,开车上路。
安安又兴奋地和他妈妈说起今天在学校的点点滴滴,说那些同学看到他爸爸接送他上学有多惊叹和羡慕,在稚嫩的童声围绕中,车子也回到兰园了。
门廊上,杨叔早已撑着伞在那里等候,车子一停,立即撑着伞上前接人,不让淋到半滴雨。
上了台阶,站在门廊上,安咏絮回身看着从车里下来的男人,他脸色虽然还是很平静,但眉宇间有着不明显的阴沉。
“安小姐,热水已经给您放好了,您先上去泡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吧,不然该感冒了。”杨叔恭敬地道。
安咏絮点点头,赶紧进门,再磨蹭下去估计有人的脸色会更阴沉。
唐予谦牵着安安的手走在身后,杨叔则是提着安安小盆友的小书包。
看着消失在楼梯上的女人,唐予谦让安安先去吃点点心,然后拿出手机拨了韩诺的电话——
“马上替我查一个人。”
……
故事与酒
缠绵幽怨的歌曲在酒吧里回荡,尤其在下雨天的日子,酒吧的生意更加火爆,因为下雨天本身就最适合伤春悲秋。
叮铃铃几声,酒吧门口的珠帘铃铛传来有客到的声音。
一个颀长的身影独自走进来,环顾了眼全场,在角落里找到一个位子坐下。
林晚苏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买醉,醉了醒,醒了醉,此时正占据着一张桌子,趴在上面半醉半醒。
她只觉得眼前有个身影走过,在对面坐下,于是半睁开眼看去,顿时瞠目,猛地坐直身子,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她盯着对面的男人,看着他点酒,看着他安静地喝着,男人似乎也发现她盯着他瞧了,往她这边看来,礼貌地微微颔首,目光又回到台上唱歌的人上。
林晚苏拍了拍脑袋,又确认了下,然后四下摸自己的手机,没摸到,赶紧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吧台走去找自己的包。
到了吧台,正好看到湛寒过来,她赶紧扑过去,抓着他往男人的方向看去,“湛寒,你帮我看看那个人是谁。”
湛寒顺着她手指看去,也见了鬼似的瞠目,“是姓慕的小子!他不是死了吗!”
林晚苏扶额,“原来我没眼花,这姓慕的没死,得马上告诉予谦一声。”
说着,她就要去找自己的包。
湛寒拉住她,“你要做什么,老大现在和小絮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种时候指不定觉得你是故意去添乱的。”
“他觉得就觉得,总不能让他又被那个女人骗了,当年一次还不够?”林晚苏用力甩开湛寒的手,包也不找了,直接去掏他的手机。
湛寒按下她要拨打的手,有些厌烦,“你说得对,当年一次还不够?当年要不是我们告诉的老大,后来的事情也许不会演变到那样的地步,老大在当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和安咏絮分手。”
林晚苏觉得可笑,“不告诉他,难道让他继续当冤大头?那安咏絮后来不也自己承认了,我们有冤枉她吗?还是你希望你老大真正被戴绿帽了才让他知道?”
“你……”湛寒说不过她,涨红了脸,抓住手机的手却坚定地没松开,“总之,老大和安咏絮之间的事我们都不许再管!”
“你觉得我还是想要拆散他们才想要打这通电话?”林晚苏失望地问。
“难道不是?”湛寒讥笑,松了手,气愤地转过身去,声音略冷,“你要打就打吧,但我告诉你,这通电话打出去,你和老大之间也就真的止步于此了。”
林晚苏哑然,连她都不敢对天发誓没有私心,因为看到那个男人的刹那,她确实是还希望这男人的出现能让安咏絮离开的。
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她将手里的手机泄愤似地扔进一杯酒里,转身离开。
湛寒看了眼,不怒反笑,看到她往外走去,赶紧拿了把伞追出去。
……
二十分钟后,调查结果传来,唐予谦看过后,脸色微变,盯着手机久久,然后大步流星地上楼。
门开,安咏絮刚好从浴室里泡好澡出来,她没有带换洗衣服,浴室穿着浴袍就出来了,抬头就看到进门来的男人。
她手上还拿着刚从头上取下的毛巾,怔怔地看着他大步走来,大手搂上她抵上身后的墙,抬起她的脸,俯首就吻了下来。
安咏絮手里的毛巾掉落在地,直到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了力气,她才从震惊中回神,感觉到他不寻常的情绪,她缓缓闭上眼,伸手搂住他,启齿回应。
他吻得更深,更炽热,比那晚还要狠,掐着她的腰贴上他,好像想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这吻绵长得仿佛无休无止,左手从衣襟探-入,扯开衣带,浴袍下是还散发着氤氲的温软娇躯,散发出的沐浴馨香将男人的需求无限扩大。
睡袍敞开后,安咏絮只觉浑身一凉,更加偎近他。
唐予谦一把抱起她疾步走向大床,将她抛进柔软的大床中央,身子也覆了上去,继续吻上她,并且抓着她的手放到领带上。
安咏絮读懂了他的意思,迷迷蒙蒙地去扯开他的领带,解他的扣子。
唐予谦只有一只手在她身上忙碌,却也足够让她酥软成一滩春水了。
就在安咏絮解完最后一颗扣子时,房门被拍得砰砰响。
“妈妈!妈妈!”
是安安!
两个人同时一僵,睁开眼,四目交接,眼中都有着刚被点燃的火焰。
唐予谦赶紧从她身上下来,把扣子一颗颗扣回去。
安咏絮羞耻地垂眸,也赶紧起身把浴袍系好,边担心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他突然进来,突然吻她,抱她,如果不是安安打扰的话,他们估计已经……
所以,很明显是有事。
“爸爸!爸爸!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开门啊!”安安又喊他的爸爸,脆嫩的声音倍儿响亮。
唐予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没什么。”然后,前去开门。
安咏絮有些失落,他心里有事,却不会跟她说,比当年更深沉。
“爸爸,你和妈妈在房里干嘛?这么久不开门。”安安一进来就嘟嘴埋怨。
安咏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求救地看向唐予谦。
唐予谦倒是淡定,走到盥洗室里拿出吹风机,一本正经地回答,“给你妈妈吹头发。”
安咏絮点头如捣蒜,赶紧让这个话题翻篇。
“哦。”安安点头,噔噔噔地跑过去拉着她妈妈坐在梳妆凳上,然后等着他爸爸把吹风机插上电,眼巴巴地看着,也想帮妈妈吹头发。
安咏絮哪敢真的让唐予谦帮忙吹,如果五年前她当然享受得心安理得,每次洗了头后还不要脸地拿着吹风机去让他给吹呢。
那时候的他看着她都是既无奈又宠溺。
“给我吧,我自己来就好。”而且,现在他的另一只手不太方便。
唐予谦把吹风机放在床上,把安安抱到床上站着,再让她往后坐一点,然后握着安安的小手,父子俩一起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安咏絮从镜中看到这样的画面,眼眶发热。
对安安,他真的是有求必应,估计安安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钻进心思地给他摘下来。
如果今天她看到的那个身影真的是那个人,他要是开口要回安安的话,她该怎么办?
若是他开的口,她不能不给。
她的安安,要保不住了。
“把安安的户籍迁过来吧,姓唐。”唐予谦轻柔地帮她吹着头发,边说。
安咏絮愕然,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低头认真地帮她吹头发,右手两指拨弄着她的发丝,发热的眼眶泪光泛滥。
“我以后要跟爸爸的姓了吗?”安安仰头,天真无邪地问。
“嗯。”唐予谦轻笑,从镜子里瞥了眼垂眸的女人。
“爸爸姓唐,我是爸爸的儿子,所以我也姓唐,唐慕希,太好了!我终于不是安慕希了!”安安立即脱开手,钻出爸爸的胸怀,高兴得在床上打滚。
安咏絮哭笑不得,这到底是有多嫌弃她的姓。
“唐慕希,我叫唐慕希!我明天去学校就可以告诉他们,我叫唐慕希了!”嗯,唐慕希比安慕希好听多了。
看着儿子恨不得马上像全世界宣布自己的新名字,安咏絮想笑笑不出来,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深吸一口气,从镜子里看唐予谦,艰难地开口,“再等等,好吗?”
头发吹干了,唐予谦关了电吹风放到床头柜上,弯腰与她交颈,对镜而视,手指又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她的秀发,低声问,“等什么,嗯?”
安咏絮对上他的目光立马移开,那带着深味的目光好像要看穿她似的,力持镇定地说,“我怕有什么变故,再等等吧。”
“可是咱们的儿子好像等不及了。”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小耳朵,悄悄说。
咱们的儿子……
她也希望是啊,一直是。
“爸爸,你在跟妈妈说悄悄话吗,我也要说。”安安从床上站起,一把扑上他爸爸的背,搂着爸爸的脖子,也凑上小脑袋。
他知道爸爸不会让他摔下来的。
安咏絮看到他这样,却是吓了一跳,板着脸瞪他,“安安,不许这样!下来!”
这才几天啊,就已经皮成这样了。
安安抱得更紧,把头埋在爸爸的背上装死。
原来被爸爸背的感觉是这样,爸爸的背好宽,好结实,不像妈妈的,都担心压坏了。
唐予谦用手托住安安,站起身,并没有让他下来,而是对安咏絮道,“换上衣服就下来吃饭吧。”
说完,就背着安安出去了。
安咏絮在身后一脸无奈地扶额,“唐予谦,你这样会惯坏他的。”
“听到你妈妈的话了吗?”唐予谦笑着问背上的小家伙。
“才不会,妈妈一定是没得到爸爸背,所以才这样说。”安安哼道。
“嗯,爸爸下次就背妈妈,免得妈妈吃醋。”
安咏絮:“……”
这一大一小居然联合起来欺负她!
……
夜深人静,昏暗的房间里,唐予谦坐在沙发椅上,指尖燃着烟,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有好几个烟头,没有开灯,只有那燃着的烟模模糊糊地映出他的存在。
慕奕天,慕家大少,五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可五年后的今天却又回来了。
五年前那场车祸里也有一个叫安咏絮的孕妇。
床上的安咏絮在梦里浮浮沉沉。
她梦到好多好多……
冲撞的车子,满车子的血腥味,燃烧的火苗,滴滴答答的汽油,还有那张不满鲜血的脸。
那张脸和雨中一个朝她走来的男人的脸重叠……
“啊!!”她从梦中惊醒,坐起来大口喘气,抬手一抹,又是满额冷汗。
忽然,她发现房里不对劲,浓重的烟味在弥漫,她抬头看去,就隐约能看到有个男人的影子坐在沙发椅那抽烟,她吓得赶紧伸手开灯。
灯光乍亮,看到那个男人是唐予谦,她松了一大口气。
“你好像经常做恶梦。”唐予谦摁掉还没抽到一半的烟,拿起遥控器打开空气净化器开关。
“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安咏絮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玩笑话,看到他冷着脸后,赶忙正色道,“你睡不着吗?怎么抽这么多烟。”
“烟在某种时候来说,是个好东西。”唐予谦淡淡地说。
“出什么事了?”需要抽烟来麻痹自己。
唐予谦只是看着她不语。
安咏絮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抽太多对身体不好。”
她不知道他这些年来经历了什么,有多难熬才会抽烟,以前的他连碰都不碰的。
唐予谦进了趟洗手间漱口,回来看到她还曲膝坐在床上怅然若失,他上前搂着她躺下,抬手关了灯,“睡吧。”
安咏絮小心翼翼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在黑暗中睁眼看他。
如果慕奕天真的没死,那她好不容易才接受的现状马上就要被打破了。
到时候她该怎么和他解释亲子鉴定结果的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她真的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的幸福似乎总是很短暂。
撒一个谎要用十个,百个,甚至一千个谎来圆。
她真的成了放羊的小孩了,从五年前开始就是了。
……
第二天,被誉为餐饮界龙头老大的慕家大少回来的消息满天飞,安咏絮看着新闻报道,手里拿着的水果都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咏絮等了又等,也没等到慕奕天找上门。
她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画设计稿也画不进去。好不容易和阎洛断绝关系了,她断不会再回去找他查,更不敢找唐予谦帮她查。
于是只能悄悄让夏至帮忙约慕奕天,她想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先出面和他谈一谈,看看他打算如何,然后再想想该怎么办。
三点多,她来到夏至说的地方,慕家旗下的鼎味餐厅。
一进门,安咏絮报上夏至的名字,立马有人恭敬地带着她到一间雅致的包厢里等着了。
等了十分钟左右,包厢的门从外打开,慕奕天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是帮忙开门的服务生。
安咏絮登时从椅子上站起,怔怔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是记忆中那个清军儒雅的慕奕天没错。
但是,他对上她的眼,却只是微微颔首,就像看陌生人一样平静。
安咏絮皱眉,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
“坐吧。”慕奕天坐下的同时也伸手让她坐下,并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她添上。
安咏絮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可看着他的行为举止明明就是自己认识的慕奕天啊。
“慕……”
“夏小姐,我们开始吧。”
夏小姐!!
安咏絮瞠目,他居然叫她夏小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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