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讨说法,说得更直白点,就是要好处,而与这件事相关的人,能让定国公获利最大的除了阮瑞中就是了尘大师,前者不好对付,而且他女儿同样遭了罪,加之事故原因也不是阮芳菲,想要从他身上榨取好处很难,而后者说起来更具有价值,如果能换来了尘大师一次“逆天改命”的机
孙宜嘉身为定国公唯一嫡女,阮芳菲作为内阁首辅宠爱的嫡幼女,原本两人都是未嫁之身,其贵重程度远远的超过本身,孙宜嘉因为毁容,一下子从一块珍宝,变成了瓦砾,还是破碎的瓦砾,阮瑞中会如何且不说,定国公势必要讨一个说法。
靖婉能活着,自然是不幸中的万幸,然而这件事远不会就此结束。
一个女子的容颜有多重要,不用他说,尤其是身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小妹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没了那张脸,就没了联姻价值,可想而知,他父亲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小妹而捧起庶出的妹妹。一个从云端落入淤泥的女子,得到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嘲讽,奚落,羞辱,践踏,更何况他的那些庶妹们,一向与小妹不和,嫉恨着她,如果让她们得了势,小妹的下场简直不敢想象!
要说最后悔、最痛心的莫过于孙宜霖,他动了心的女子情况不明,而自己小妹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最重要的是,还伤了脸,那么深那么长的一条口子,从耳垂下面到嘴角附近,如果再深一点点,再长一点点,直接撕开到嘴角,该有多恐怖,不管多好的药,都不可能让她恢复如初,哪怕只是寄希望她的脸能平滑一些怕是都很难,他的小妹可以算是彻底毁容了!
傅云庭算是坠崖的人中唯一连皮都没破的人,之前帮着救人,现在总算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负罪感也轻了一些,他内心其实一直在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或许骆三姑娘就不会……
其他人闻言,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至于会不会伤势严重?人到绝境的时候,只要给一点点的安慰就够了,这个时候,他们的想法几乎与靖婉一致——活着就有希望,若是当真有什么万一,骆家又不是不能养她一辈子。
骆老夫人怔了怔,这才想起来了尘大师的威名,几十年了啊,他的断言从未出错。于是终于露出惊喜的神色,“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别的别说,定要给白龙寺添上一笔厚厚的香油钱。
“阿弥陀佛,”了尘大师道了一声佛,“老夫人命里并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征兆,因此,老夫人且宽心。”这算是给骆老夫人变相的批命了。了尘大师每年三卦,其实已经用了两卦,冥冥中,他感觉到第三个有缘人快要出现了,不过,为了安抚骆老夫人,他毫不吝啬,所以,了尘大师所说的有缘,也并非就一定,他始终心怀慈悲之心,而不是一点不知道变通。
别人说靖婉再无生还可能,骆老夫人气红了眼不相信,可当了尘大师这么说的时候,她也依旧怀疑,其实她内心里也隐隐觉得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没了,毕竟那么高,得多大的福泽,才能让她死里逃生?因为这个认知,她才连同了尘大师也一并怀疑。
最终还是了尘大师姗姗来迟,亲自向骆老夫人表示,骆三姑娘性命无忧。
龚嬷嬷这么严谨的人,便是在心里都不会腹诽别人,站在骆老夫人身边的时候,心里却狠狠的骂李鸿渊,那个从来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考虑别人感受的混账东西,龚嬷嬷那一瞬间甚至萌生了将一切都告诉靖婉的冲动,好好见识见识他的真面目。
龚嬷嬷尽可能的安抚骆老夫人,告诉她姑娘吉人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可是这种话在现下何其的空乏无力。
就算白龙寺早已派了僧人与骆家仆从下山去找靖婉,就算其他人都救了上来,骆老夫人依旧站在崖边不肯离去。
如此这般,还不能直接割断套马的绳索,靖婉还在下面呢,又不知道她具体在那一个位置,让马就那么掉下去,万一砸到她怎么办?有人想说,既然已经确定她落到最下面的河滩上了,怎么还有生还的可能?可是看到骆老夫人那张紧绷的脸,不敢说出口是,在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有人嘀咕了两句,隔得老远都被她听见了,看着和蔼的老妇人,目露凶光,简直欲择人而噬。而且在乎靖婉安危的绝对不止骆老夫人,就算是最乖顺的猫咪,这个事后也会亮出最锋利的爪子,谁敢在多说一句,只怕没好下场。
除此之外,靖婉他们的那辆马车处在最外边,夹在两棵树之间,马匹整个的都悬挂在半空中,等到将甩出马车的人全部救上来,那马已经活活的被吊死,如果仅仅是这样也没什么,但是,袁巧巧跟周应霜还在马车里面,经过这么长是时间,两棵树的树根上都有不少从泥土中翻出来,连带着马车摇摇欲坠,两人都尽可能的缩在马车的最后面,双手死死的扣着窗,哪怕是指甲里渗出血,手指早就麻木,意识越来越不清醒,也轻易不敢动,就怕一个不好,就掉下去了。说不清是什么让她们始终坚持着。
这一次的坠崖事故,除了靖婉,将其他人救上来也足足花费了两三个时辰,主要是地势太险,即便是将人用绳索掉下去救人,都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还是多亏了白龙寺的众多武僧,他们下盘扎实,力量也够大,一个扣一个,可以说直接铺砌了一条人梯,换成其他的家仆,还没下去就变成软脚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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