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分手

    1998年的农历六月间,十七岁的林依依初中毕业了,像她这些经过了三年初中生活、即将走进高中或者其他学校大门甚至走出社会的学生们,对于未来既有憧憬又不免有些失落和迷茫。

    贵州纳雍县MM乡中学的一些早熟的学生们,在三年的初中生活中,免不了出现一些在班级里恋爱的“金童玉女”,然而就要毕业了,那些相亲相爱的红男绿女们就被无情地分开,各自东西南北不能长相厮守了。

    林依依和黄建军,他们从初一那年起就是同班同学,也是从那时起两人就相互有好感,开学的第二个星期就又被班主任老师神差鬼使将他们调成了同桌。从此,两个人的感情,在这个对爱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学校里,就自然而然地发展了起来。

    林依依是个农民家的女子,出生在贵州纳雍县MM乡的山沟沟里,因为家贫,她从小就吃过了不少的苦头。她爷爷奶奶和她父亲都极其重男轻女,她父母亲因为要给她生个弟弟,而为了躲避计生局的追铺,在她满一岁时就躲到了深山老林里的山洞里去生活了七八年,结果父母亲接二连三地给她生了四个妹妹。

    一次偶然的机会,林依依的母亲被计生局的走狗逮到,强行做了结扎手术。从此林依依与四个妹妹形成了名副其实的五姊妹花。从此在那个祖祖辈辈都重男轻女的山村里,作为女儿的林依依,也自然不会受到父母亲及其爷爷奶奶们的重视。

    小学那几年的生活中,林依依除了睡觉吃饭和在学校的时间,她几乎都得带着妹妹们在山地里干农活,或者帮助她母亲料理家务。她奶奶还经常在她父母亲耳边唠叨说:“都是些不顶用的女子,你们还让她读那样书嘛!不如让她们回家帮点脚手(帮助干农活的意思)……女子长大后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了还不是别人家的人,你们白给人家抚养……”

    “……”

    最后却在她母亲的极力维护下,林依依还是上了初中。

    平日里,由于生活贫困导致林依依营养不足以及她小学那些年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庄稼地里干农活的缘故,使她整个人显得瘦骨伶仃,一双小手被体力劳动超磨得非常的粗糙,美丽的瓜子脸被太阳晒得黑乎乎的,头发杂着两个小辩子,大眼睛,弯眉毛,薄嘴唇,时常穿一身破旧的衣服。

    哪怕是进了初中,她也常常穿得破破烂烂的,但这身衣服似乎无法掩饰她那苗条的而又丰满的身躯。在不,刚进初中大门的第一天就被一官家子弟黄建军看上。

    这个黄建军,是本乡支部书记的儿子,是一个风度翩翩、英俊帅气的少年。他能够看上穷山沟沟里的林依依,也是个奇迹。当然,他们的爱情也不过是只开花不结果,终究竟是昙花一现,三年后自然各奔东西。

    “依依!我考上了毕节一中,而你却考上了纳雍一中,眼看我们就要分开了,你看我们俩……?”领成绩单的这天,林依依与黄建军并肩漫步走在学校的操场里。黄建军本来打算跟林依依说出‘分手’二字,可内心深处却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愧疚,他不敢看林依依的神态,只是目视着前方,一副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样子对林依依这样说道。

    林依依抬起头来,有些失落地静静地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身旁的黄建军变得非常的陌生。又转过头去,许久才开口对他说:“我虽然考上了纳雍一中,可是我爸妈不让我继续读了,他们要我去深圳打工挣钱。”

    “那……那我们还是分手吧。”黄建军终究还是无情地说出了这句话。

    “分手?”林依依一愣,停止了脚步,再次转过头来,呆怔怔的望着他,心中像似有千言万语的怨恨想要发泄,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口。他最终还是亲口对她说出了“分手”二字,难到这三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吗?真想不到他们相爱了三年,毕业后他送给她的礼物竟然是‘分手’。

    她原本想告诉他,他是她人生中的最爱,这辈子能够认识他真是上辈子修得的福气。虽然她就要出去打工了,但是她会一直等待着他,默默地祝福着他,等他实现理想后,她就回家来嫁给他……怎料这一愿望竟然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林依依从和黄建军平日里的交往中,早已察觉到他早想跟她提出分手了,只是一直没有对她当面提出来。同时,在黄建军的面前,她一直都很自卑,他一个乡支部书记的儿子,前途无限,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想要做他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与她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村姑有好结果呢,只是当初黄建军主动追求她,使她小小年纪就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爱情的深渊,她痴心不悔地为他付出了三年的感情,有点不甘心。

    “嗯。依依!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黄建军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脸来望着林依依,带着歉意的神情望着她说。

    望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林依依心如刀割,三年的感情就换会一句‘对不起’,说结束就结束了,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不过她又能怎么办呢,俗话说:“强求的瓜不甜”,既然他黄建军对自己没有感情了,那她又何必苦苦执着于一个结果呢?她深知他心高气傲,心比天高,不会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追求。

    以她自己情况,根本也不可能成就他的未来,更不可能成为他人生中的伴侣。或许本身他们之间双方都还小,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简直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嘛。他有他的追求,而她就即将走上社会,加入成年人的行列,这样分手了也好,至少双方都可以放下那一份牵挂,从今往后就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着对方呗。于是佯装潇洒地对他说:“好吧,分手就分手,我祝福你!”忍不住泪珠还是在眼圈里面打转。

    “我也祝福你,出去后好好照顾自己!”黄建军还是有一丝怜悯地望着她,带着关怀地口气说。

    但他这样的关怀对此时此刻的林依依听来是多么的虚伪,她没有理会他。生怕他看到自己难堪的神情,就急着转身迈着飞快的脚步跑出了学校的大门,却在转身的瞬间,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从学校到林依依家,大概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她的眼泪却基本没有断过。

    回到家,她母亲关心地问出了什么事了,明明心里悲痛得要死,却在母亲面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硬咽着收拾好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就随村里的一位女孩李云去深圳打工。

    李云与林依依小学时是同班同学且同桌,两人从小就一起玩得很好,没料到了初中后却没有被分到一个班,便很少往来了。

    李云人长得非常的漂亮,因此一上初中,她身边总是围着一群追求她的男生。但她成绩却不怎么好,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读书,另一方面为了逃避那群厚颜无耻地追求着她的男生们,于是她才读完初二就跟着村里的几个女子去了深圳打工。

    一年后,李云从深圳回来,给她家里的父母亲带来了很多财物,使她父母亲原本贫穷不堪的光景一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过上了还算富足的生活。

    与此同时,李云还把自己打扮得更加漂亮,惹得邻里乡里的单身男子三天两头请媒人到她家来说媒。甚至连乡政府里的一位领导人家的儿子都请媒人到她家来说亲。

    这些你来我往的说亲者们,免不了会给李云的父母亲带来一些昂贵的礼物。最终她父母亲把人家送来讨好的礼物照搬全收了,而李云却没有看上任何一位男子。

    林依依的奶奶见状,既羡慕又嫉妒,便当着林依依的面唠叨说:“你们看人家李云云,初二都没有读完,就出去打工了,找到(赚到)咋多钱回来孝敬老人们,她爹妈总算是没有白生养她了。而你们呢,成天就想着读书、读书,你爸妈能够养活你们五姊妹就不错了,还读那样书嘛,啥子命就是啥子命,出去找点钱回来才是有出息嘞。”

    “就是啊,现在这个社会读书还有那样那样用嘛,大学生出来还不是个打工嘞,有钱才是老大哥呢……”林依依的父亲也附和着说。

    “你们别说了,不就是想要我帮你们赚钱吗?我不读就是了,等过几天我拿了成绩单,就跟李云去深圳打工行了吧。”林依依很不耐烦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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