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其实也是一种财富。
后世我们称之为颜值,还可以用各种名义来选美。古代的花魁大赛与后世的香港小姐、亚洲小姐、世界小姐以及某某乡村最美老太太的选美,在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甚至已经不光是美女的选拔,因为有了颜值这种含蓄的称谓,美色已经不光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也可以用美色来形容。
这充分证明了古人还是非常的含蓄,完全没有后世之人的变态。
在老鸨子的带领下,闻起航一行人被领到了二楼的一间雅室内。
之所以有这样一间雅室,完全就是那首诗词的功劳。
这里观景的效果不错,从二楼的阁窗望出去,可以清晰的看见大厅舞台上的全貌,一个个准备献艺夺取花魁大赛头名的小娘子们,正在有序的静候。
其实闻起航这是完全被老鸨子给骗了,平常的时候当然是有一间雅间才能称之为上宾,但这时候只有舞台前的位置,才是最火爆的位置。
平常那些显贵们对坐在大厅前的位置不屑一顾,但这时候都使尽浑身解数,纷纷霸占舞台前的最佳位置,只有这样才能近距离欣赏花魁们的才艺与相貌。
像闻起航这样离着舞台百十米以上,能看清花魁们的相貌才有鬼了。
老鸨子现在无疑是非常忙的,吩咐龟|公|们上了一点茶水,就不见了踪影。
舞台上一位候选花魁,水袖流云般的正在用飘逸的身姿跳着这时候所谓的艳舞,引得台下一群发情的猪猡嗷嗷直叫,银钱就像倾泻而下的瀑布之水,仿佛要淹没那名歌姬的存身之地。
看着现场火爆的气氛,很有后世粉丝们追星的架势。
这时候的花魁,其实也就是后世人们称呼的明星。
源远流长的娱乐精神可谓贯穿华夏五千年的历史。
主持仪式的老鸨子,在台上用甜腻的声音卖弄着风骚:“百花楼深切的感谢诸位贵客的捧场,刚才我们的小凤仙,一舞《凤求凰》,共得到一百五十票的支持,再次感谢诸位贵客的捧场。
接下来的献唱,由久未露面的‘天香园’主人,谢小娘子,给诸位贵客带来的一曲新作,请诸位贵客慢慢品鉴,多多赞赏。”
台下欢呼之声顿起,经久不息。
闻起航深叹一声,看来这个谢小娘子,艳名非凡。
凭借老鸨子如此不专业的主持功底,还能掀起如此大的声浪,这完全就是那个谢小娘子的艳名所致。
“爵爷,是谢小娘子哎!”郑捕头凑到闻起航身边一脸色相的小声道。
闻起航嘿笑道:“哦,老郑呐,你也动春心了?打算去会一会这个小娘子?”
“这个谢小娘子可是百花楼头名花魁,一年难得露一次面,京城多少达官显贵想尽办法,求见一面而不得。就凭我老郑,这辈子恐怕也没机会见她一面喽。”郑捕头感叹道。
闻起航一愣讶异道:“老郑,你还真动心了!”
郑捕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只要是男人,我就不信没有不动心的。”
“好,那就让我们好好瞧瞧这个天上的仙女,到底能给我们多少惊艳。”闻起航撇嘴道。
对于古人的这种意淫,闻起航实在是有点看不惯,后世各种扶桑国的爱情动作片欣赏过不知凡几,就在这古代没有整容的条件下,美色还能比后世的美女更加迷人?谭凤仪算是美女中的美女了吧,也没见能把自己迷成什么样子。
闻起航还在腹诽着郑捕头的少见多怪,没见过世面。
大厅之中,舞台之上。
一袭红衣、云髻半疏、头带一个浅红色薄纱幕离的女子,已然俏步走到台中。
整个厅堂之中,人群顿时雅雀无声,闻起航第一次得见,能把火红的纱衣,穿出清冷飘逸的感觉。
红色是热情奔放的颜色,但穿在这个女子身上却给人一种轻灵飘逸的神韵。
使人如同置身仙境一般,白云环绕身边,雾气流淌脚下,仙鹤轻吟飞翔。
强烈的感官反差,使人心神完全被摄。
女子斜身半坐在舞台上,仿佛如同蹲坐在鸟语花香的青绿草地上,两只嫩白素手将瑶琴轻放在自己的腿膝之上。
纤细娇俏的手指微拨琴弦,泉铃般的琴音立刻散播开来。
哀伤、悲情、低沉的词曲,如同覆着魔力般从女子的檀口之中,轻轻唱出。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听着女子哀伤的唱词,闻起航手中一直轻敲掌心的折扇终于静止不动。
这首《青玉案·元夕》就是刚才闻起航进楼的门票,刚刚交给老鸨子不足一刻钟。
本应百年之后才会出世的诗词,现在出世,意味着这个女子要有超凡的蕙质兰心,才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理解诗人辛弃疾那种哀伤的心境。每一个看到这首诗词的人,无不以为这是一首情诗,终于看到了自己今生等候的爱人,心情应是高兴的。
事实上这不是一首情诗,这是一首壮志未酬寻找理想与前路知己的哀诗。
舞台上的这个红衣女子,用准确的哀唱,诠释了诗人壮志未酬理想难伸的心境。
一曲唱罢,厅堂之中,人群的情绪被感染,泪水无言的从眼中滑落。
火红与哀怨的反差,才情与身姿的结合。
纵然看不清红色幕离之下的绝世姿容,但就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林黛玉。
此刻现场中人,内心之中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谢小娘子。
人们心中自己想象到的美色,才是最符合自己审美的绝世佳人。
泪水不知为何而流,但这不妨碍人群爆发出惊雷般的呐喊。
闻起航静静的站在二楼的雅室内透过阁窗默默的看着那个红衣女子出神。
早已泪流满面的郑捕头用手擦着眼泪,哽咽着说道:“爵爷,这谢小娘子怎么样,才情与美貌并重吧!”
舞台上的那个红衣女子轻抬臻首,看向闻起航所在的雅间,嘴角微微露出俏皮的笑意。
闻起航感受到了红衣女子射来的目光,重重的哀叹一声道:“老郑呐,你说爵爷我究竟倒了几辈子的霉运,怎么每次都能遇见这种祸水级的妖女。”